宁玉瑶从卫九思所在的清心宫出来时,却有些恍惚。


那风轻轻一吹,宁玉瑶面颊上急切的红晕淡了几分,然后心头骤然生出了一缕凉意!


她到底并不惯这样的,毕竟从前的她纵然有一些小心思,大抵还是问心无愧。


只是方才自己站在了卫九思面前,对上了卫九思那一双冷冰冰眸子,竟不觉为之心悸。


她想着自己匍匐在卫九思的面前,抬起头恳求卫九思替沈月讨回公道。


可那一切,竟也似变了味儿,从前纯洁的感情也夹杂了一缕名利酸臭。


所以宁玉瑶觉得不惯,甚至不觉拿手将自己给圈住。


自己这样,当真好吗?


可她又受不得从高处落下来,成为衬托虞妍之物。


她不觉闭上眼,轻轻想,虞妍实在拥有太多太多了。


可自己却拥有得太少。


她所依仗,无非是个好名声,她一步也不能踏错。


宁玉瑶闭上了眼,眼皮还在轻轻颤抖。


这时候,他却是听到了魏舟急切的嗓音:“玉瑶,玉瑶——”


她睁开眼时,就看着魏舟向着自己匆匆行来。


一时间,这个俊美的少年充盈了宁玉瑶的眼,就如此映入了宁玉瑶的心。


她也看到魏舟面上急切的神色,显露出他对自己的关切。


这一刻,宁玉瑶也心尖儿柔软了几分。


其实她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和师尊不同,魏师兄对自己的爱就没夹杂什么别的什么了。


虞少主高高在云端之上,可魏师兄还是义无反顾的选了自己。


那些心思这般流转时,魏舟已经一把将宁玉瑶抱住,那些急切的关切的嗓音顿时在宁玉瑶耳边响起:“玉瑶,刑主有没有责备你?”


宁玉瑶闭上眼,不觉轻轻说道:“倘若我已经不是刑主之徒呢。”


魏舟不觉轻声说道:“又如何,你就是你。”


宁玉瑶心尖儿也不觉涌动一缕暖意,她尚能分辨得出来,魏舟这些言语是真心实意的!


她忽而浮起一个念头,如若魏师兄肯站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便算是落入尘埃,说不定也能鼓起些许勇气。


于是宁玉瑶从魏舟怀里抬起头,柔柔说道:“师尊如今并没有责怪我。不过,如若虞少主当真不是杀害沈月凶手,那便是我错了,那我们,可对不住她。”


宁玉瑶如此试探,也许盼望能听到一些自己所企盼话语。


然而她却听到魏舟斩钉截铁说道:“绝无可能!”


宁玉瑶蓦然一怔!


她见着魏舟痴迷的看着自己,并且伸出手指抚摸自己面颊:“玉瑶,你是完美的,你没有丝毫的缺陷。纵然你遭人污蔑,被世人怀疑,可那不过是世人不理解你的纯洁。你之种种,就是最完美的完美。”


“我从不信虞妍是无辜,你怎么有错?”


“而我,却是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宁玉瑶瞧得分明,然后便觉得一缕凉意涌入了心头,一颗心比之前在清心宫时还冷上几分。


魏舟沉迷于拯救自己,哪怕全世界为敌,原来完美二字,也是如此的刺耳。


淳于清会说人总是会犯错,可魏舟只会说你怎会有错。


女子敏锐的直觉让宁玉瑶住了口,她想,魏舟是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处于道德上不利之处。


原来这世间一切,都有一个价码。卫九思暗暗跟闻蝉相斗,自己便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至于魏师兄,宁玉瑶轻轻想,魏师兄同样也有所求的。魏师兄要一个完美的女人。x


这样想着时,宁玉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使得自己肺腑间流淌了几分的狠意。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将虞妍践踏粉碎了。


因为这个世界只让你做“对”的事,不会让你做“错”的事。


无论虞妍是不是凶手,她总不能让自己碎掉。


然后她听到魏舟对自己说道:“如今有些人被虞妍那些个花言巧语所迷惑,对她生出了几分相信之情。可你要知道,还是有更多的人是相信你的。人一定是虞妍杀的,她那些对你质疑,等到真相大白一天,愿意相信之人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魏舟手掌轻轻的抚摸宁玉瑶的秀发。


宁玉瑶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她心思越发坚决了,不错,一但别人认定虞妍无辜,他们也会像虞妍一样想自己,说自己处心积虑,为了踩虞妍上位处处算计。


虞妍必须是凶手!


鸾车之上,闻蝉就将自己所知晓娓娓道来。


扶紫秋是一月前殒身,不过她的死并没有升起什么波澜。


扶紫秋人品恶劣,也谈不上有什么人缘,做人更是失败之极!


她的死,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惦念,就更不用说她的死本来就像是一场意外。


不过是独自一个人入荒林修行时出了岔子,于是惨死于妖兽之口。


这终究不过是意外,而且谁也不会对这桩意外生出什么遗憾。


仙门寻常弟子入林采药修行也一定机率发生意外,只不过如今这桩意外发生在扶紫秋身上。


她的死讯传来,没有人去深究,甚至还有人不免幸灾乐祸,可见上天开眼,恶有恶报。


至于扶紫秋乃是被魏舟杀人夺宝,如此而死,根本是无人在乎。


而扶紫秋跟死去小妍虽同款名声不好,但名声不好的方向却不一样。


小妍无非是资源多些,关系多些,人又有些沉默寡言。


但死去小妍对云浮宫弟子也还是颇为客气的,乃至算得上是温文有礼。人除了倒贴了些,整体上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但扶紫秋却是个十足恶劣的人。


她最恶毒的是,就是随意欺辱同门师妹,甚至到了近乎虐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