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初阳把手机拿得远了些, 深呼了口气,正准备慷慨激昂地痛斥她, 杜清眠忽然就干净利落地把手机还给苗奶奶,画外音清清楚楚的传过来“奶奶,把您家地址给我一下。”
苗奶奶答应了一声, 似乎是掏出了根笔唰唰唰给她写什么,然后杜清眠就从屋子里离开,看样子是出去寄符篆了。
苗奶奶扶了扶眼镜, 一张和蔼的脸再次出现
苗初阳忍无可忍“奶奶,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难道不是那个女生打着封建迷信的名号骗钱吗我知道, 咱们家不缺这二十万,可外面的人心思难测啊, 您别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苗奶奶其实也觉得杜清眠卖符篆这事儿有点奇怪, 但要说她骗钱,她是万万不信的,因为杜清眠根本就不差钱啊。
对面孙子急冲冲的,苗奶奶仍旧心平气和道“乖孙子, 刚才那个姑娘是杜家小女儿, 要多少钱没有,人家会惦记着你那二十万我看这孩子有灵性呢,反正碍不着什么事儿,你今晚就
苗初阳都气笑了,杜家小女儿出来卖符篆她家有那么缺钱吗他怎么就不信呢。
“奶奶,我跟你说,现
“哎呦。”苗奶奶嫌弃地撇了撇嘴,“乖孙子,奶奶还没老糊涂的嘞,你徐爷爷见过她的,就
苗初阳闻言愣了,那还真是杜家小女儿卖的符啊她图什么
杜清眠刚从快递点回来,寄的是最快的快递,因为现
她不缺钱,但风水一道上最忌讳帮人算命化劫不要报酬,不要报酬损的都是自己的气运,划不来。
她回去后苗奶奶就开始拉着她的手话家常,笑眯眯道“我孙子平时都是八点睡觉,晚上也没怎么出过门,生活习惯可好啦。”
生活习惯很好的苗初阳窝
来电话的是他那个女朋友,苗初阳恋恋不舍地下了游戏,接起电话“喂,香香”
女孩儿娇嗔的声音响起“怎么现
苗初阳愣了一下,瞄了一眼电脑旁日历,额头冷汗疯狂落下今天是他女朋友生日,前段时间还提起过的,他怎么就给忘了
唐千香是个孤儿,没有家人陪着,连个生日都没庆祝过。当她凄凄哀哀说出来时,苗初阳恻隐之心一动,就决定无论如何今年一定要陪着她。可没想到放假一回家他的脑子就不管用了,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从其他女性朋友的反馈来看,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行为。苗初阳冷汗直窜,正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来为自己挽尊,就听唐千香呵呵一笑“你个大迷糊是不是又忘了,我就知道不过现
墙上的钟表咔哒一响,刚好指到八点,苗初阳瞥了一眼,忽然就想起白天杜清眠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道“明天我去陪你行不行,明天一整天都可以,或者后面三四五六天,咱们出去旅个游”
对面静默了一瞬,唐千香的声音不如刚才爱娇了,疑惑地问“为什么今天不可以”
苗初阳怕她吃醋,不敢暴露杜清眠这个年轻女孩儿的存
他说完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嘴,为自己的谎话深深忏悔,不过这好像也不算谎话,奶奶确实也说这话了,“她老人家忌讳多,我既然答应了,就不好糊弄她。”
唐千香这次很久都没有说话,苗初阳一慌,赶紧给她
让苗初阳松了口气的是,唐千香委屈巴巴的说了声好。
不过她这么体贴,反而叫他更加愧疚了,思索着明天一定要定个餐厅买束花,再给她整个大蛋糕。
脑子里计划完,就又开始打游戏了,到半夜的时候,他关了电脑,从电脑椅上起身去洗漱。
他住
她站
苗初阳很快洗漱完,瞧见窗帘还没拉,打了个哈欠拉上便回床上了。
第二天他是被闹钟叫起来的,定的早上八点,刚出去家里的保姆就给了他一个邮件,说是有人
苗初阳拆开一看,嘿,还真是一张符篆。不过这符篆勾画之间看着很是巧细致,他练过书法,知道单单鬼画符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怕是要下很多功夫。
一时间对于杜清眠的揣测少了些。
他把符篆胡乱塞进裤子口袋里,简单拾一下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看到房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一角,心里膈应,刚好家里的花农提着包子油条从外面进来,他问了一声“陈伯,您瞧见这狮子是哪个熊孩子弄烂的么这帮崽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们家门口放了两尊石狮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吧,苗初阳对它们还是很有感情的。可附近一帮孩子老喜欢
这次可好,直接给他砸烂了
苗初阳看着缺的那一角,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这还是他爷爷专程从一个大师那儿弄回来的呢,说是能镇宅保平安,苗初阳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既然搬回来了,那就是自己家的东西。自己家的东西被人搞了,他能高兴吗
陈伯早起就看见了,摆了摆手“那帮泼猴儿怎么能醒这么早,回头我拿胶水把它粘回去,保证看不出痕迹。”
“行吧。”苗初阳噎住,想着回来后要好好找找犯罪凶手。
开着车出去,顺便定了晚上的鲜花餐厅,苗初阳驱车往唐千香的住处去。
唐千香无父无母,也没有住的地方,据她称,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就从孤儿院搬出来了,靠自己打工生活。
苗初阳生活的圈子里大都是娇娇小姐,很少见这样坚韧不拔又家世凄惨的姑娘,一来二去接触久了,苗初阳愈
当然,除了这样优秀的品格,唐千香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苗初阳悠哉开着车过去,嘴角噙着笑,心想她现
心情愉悦的把车停
苗初阳瞪大了眼。
他以前的女朋友都挺委婉的,哪经历过这个阵仗啊,可唐千香把他亲的目眩神迷,他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隐约觉得流程不对,还是被她带着往床边去了。
趁唐千香扒他外套的时候,苗初阳晕晕乎乎说了句“香香,你今天好不一样啊。”
唐千香吃吃一笑,往常可爱纯真的眼睛说不出的勾人,泛着盈盈水光“昨晚叫你来你都不来,我要罚你”
说着手放到了他的腰带上,还要扒他的裤子,然而手不小心蹭到他的裤子口袋,就吃痛般叫了出声,连忙远离了他侧过脸。
苗初阳身上虽然还有些被她撩拨起来的燥热,脑子却忽然清醒了过来,他眼睛一清明,看向快
唐千香的声音忽然变了,“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吗”
苗初阳诚实地摇了摇头“没啊,礼物我想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你”
还没说完,唐千香忽然背对着他去了卫生间,苗初阳正要喊住她,忽然眼尖的看见地上滴落了几滴血,是唐千香刚才站的地方。
他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感觉那道符篆有点
脑子忽然嗡的一下乱了,不同于刚才燥热迷茫的乱,现
唐千香租的是个一室一厅,空间有限,卫生间就
他把那道符拿出来攥
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刚好跟他的视线对上。
苗初阳愣了一下,随即周身被巨大的恐慌包围,唐千香脸上的笑渐渐僵硬,像个雕塑,有个黑影从她的身体里冲出来,她瞬间倒
然而黑影一下子缠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苗初阳脑子昏昏沉沉的,听见一个怪异的声音“臭小子,竟然敢阴我,把你的元阳献出来”
苗初阳快被勒死,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手掌往上啪地一下把符篆拍
他顾不上想那么多,握住门把手的另一只手一用力,咔哒一声把门打开就跑出去了。
下了楼回到自己的车上,他屏着呼吸加大马力,一直把车开出了好几公里都没看方向。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把车停
手上还有略微烫手的黑灰,苗初阳举起掌心瞪着眼看了一会儿,颤颤巍巍拿出了手机,给他奶奶拨出了电话。
这也才中午,苗奶奶正跟一群老伙伴吃着午饭呢,忽然就接到了孙子电话。
她心情挺好的接起了电话,跟旁边的老太太说了句饭菜不错,然后笑眯眯的问“乖孙子,干什么呢”
苗初阳声音颤抖地问“奶奶,我撞鬼了。”
“什么”苗奶奶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我撞鬼了”
这一声带着恐惧的
苗初阳才是刚刚受过惊吓的那个,他欲哭无泪道“奶奶,我真撞鬼了,大师还
苗奶奶听出他神状态不对劲了,疑惑着找到杜清眠,把手机给了她“眠眠,我孙子找你呢,说是撞鬼了”
杜清眠接过了电话。
苗初阳简直跟昨天下午视频里的人大相径庭,又激动又不镇定,
隔着电话杜清眠当然看不见,不过她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寄过去的杀鬼符品阶颇高,解决一只鬼不成问题。
不过她对苗初阳的一句话有些
苗初阳磕着牙齿点头“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挺不对的。
杜清眠让苗奶奶
哈
苗初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嘴角扯起僵硬的微笑“您说什么”
“你能不能回去拍个照”
苗初阳看出来了,杜清眠绝对没有开玩笑,还是很认真的那种。
他笑不出来了“大师,我有心理阴影,别再让我回去了成吗”
“不成。”杜清眠摇了摇头,“我救了你,你还没给钱。”
“我马上就给”
杜清眠点了点头“下次再有鬼出现,我就不管了。”
一朝被鬼吓,满脑子都是鬼,苗初阳要哭了,他怕以后再出现这种事儿,只好一边倒车一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这就去,您稍等。”
第二次回到这栋楼里,苗初阳看哪儿都是阴森的,他一边开着视频一边往楼上走,到了唐千香门前时,牙一咬推门进去了。
鬼不见了,尸体不见了,苗初阳拿着手机晃了几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就连刚才地上的血迹都没了,仿佛从空气里蒸
“这鬼好奇怪。”
杜清眠的声音给了他意思安全感,苗初阳干笑道“大师,看过了,我现
“走吧。”
杜清眠话音刚落,就看见手机里的画面一闪,苗初阳似乎
她把视频给挂了,临了苗初阳还又问她买了三张符。
苗奶奶
杜清眠
重点难道是这个吗
隔天旅行团的活动终于结束了,杜清眠坐车回去,到了家,杜国华笑着问她“玩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
没了
杜国华追问“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旅游啊,除了看风景,还得交朋友,对不对”
杜清眠思索了一下“多了个顾客,我帮他化解一劫,今后应该会经常买符。”
杜国华滞住了。
其实杜清眠才十六岁,他根本不用这么着急。但是她自从下山之后,社交活动一概不参加,身边也没见什么异性朋友,好容易出去一趟,还都是捉鬼算命。
杜国华觉得她
好好一个小姑娘,对男的不感兴趣,整天想着这档子事儿怎么能行
若干年前杜清眠还
他委婉地提了一句“咱们家不缺钱,你也不缺钱,不用忙着出去扩展业务,年轻人多交朋友才是正理”
杜清眠摇了摇头“非也,不是我找事,是事找我。何况我学了这么一身本事
杜国华吭哧一声说不出话了,然后就见杜清眠上了楼说要休息休息。
儿女的心思不好猜,杜国华今年六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跟她沟通不了,便去找齐康盛吐苦水。
齐康盛摇摇头“你闺女还年轻,不着急,长得好家世又排的上号,将来必定是青年才俊们排着队求娶。”
“可我小儿子呢。”他话题一转叹了口气,“上次不知道碰上什么事,整天闹着说有鬼,公司业绩直线下降,脑子也不听使唤了似的。他正是成家的年龄,现
杜国华也是知道这事儿的,索性两个人心情都不大愉快,也不吐苦水了,碰杯喝起了酒。
今天王妈请假回家了,不知为什么,杜家其他人也都不
杜清眠坐
没有人,刚好。
她从棺材里站了起来,瞥见一旁瑟瑟
白特如蒙大赦,嗖的一下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眨眼间消失无影。
杜清眠
光裸苍白的脚踩
杜清眠皱了皱眉,感受到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又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眉头一拧,控制着力量化成一把重锤,向着自己胸口猛烈撞击。
师父说她的身体很特殊,跟普通人不一样,就算没有修为,修道者也奈何不了她。杜清眠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她想看看自己的这身皮肉,能不能扛得住这些叛逆力量的攻击。
又或者攻击了自己之后,力量能不能变弱。
只要力量弱一点,再弱一点,杜清眠就觉得自己有把握从力量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避免完全受到这股不知名力量的挟制。
黑色的锤子朝着她胸口锤击了三次,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唇角也留下了殷红的血,却颇有成效放肆而狂躁的力量减弱了下来,虽然还是不属于这个世间的力量,却让她好受了很多,不至于失控。
唇角弯了弯,带着终于不用受制于人的畅快,她又缓缓地抬起了另一只脚。
杀杀人杀了他们
尖锐而嘈杂的声音
一锤,两锤,三锤
力量的减弱伴随着强烈的痛楚,杜清眠疼得要死,快疼死了,疼得指甲都快扎破掌心,可她不想变成野兽,不想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没有人可以控制她,就算她死了,也没有。
重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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