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灵泉之体。
勾寒云望向康鸢,康鸢仍望着那少女的身影,虽是有几分出神,但神情到底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变动。
适时一阵风吹来,眼前的画面好像被风吹过的水面,波光嶙峋地折叠起来。
又好像起了一阵迷雾,明明一切近
易迢和少女逐渐消失,消散前地最后几秒,那蓝眼睛的少女颇为期待地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明天还来吗”
一切归于寂静,康鸢的视线没有黑下来。
一条看不到头的路出现
康鸢和勾寒云对视一眼,对这条路心中有些猜想,无需交流,牵着手继续向前走去。
这一动,果然原本空空荡荡的路两侧变成了画面,随着两人的脚步前行源源不断地浮现、涌来、飞闪,继而倒退、消散,俨然是一道记忆回廊。
回廊之中,康鸢再一次见到了方才那位蓝眸少女,还是同样的后山场景,还是和易迢两个人。
这次。两个人的模样上都有了岁月留下的轻微痕迹。
易迢仍
直把自己说到口干舌燥,才正色些许“你要不别练了,这套剑法我都看你练了几百遍,练来练去还是这几招,有什么意思。”
易迢不理她,少女也不气“上清宗的内门不女弟子,你便是练得再久,该不教你还是不教你,要我说,要是真想出头,就该当机立断,卷铺盖离开上清宗。”
易迢之前听了半晌,也不见搭话,听到这句才停了下来,道“我不走。
少女好笑“敢情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见”
易迢“我出身不高,上清宗我门,便是对我有恩。”
少女没见过这种一根弦的死脑筋,傻了眼,随后跳到易迢身边,服了。“怪不得没人爱和你说话哈,你可真”
感叹着,她的蓝色眼眸转了转,闪起明亮地、某种叫人近乎移开不眼睛的光,提议“我有个主意,你听不听”
易迢“不听。”
少女丝毫不介意,反而兴致十足道“我们自己创一套剑法,一套谁都打不过的剑法。”
一个灵泉之体,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竟然心血来潮放言要自己创造一套剑法,何其荒唐便是易迢,一开始也没有放
但少女说干就干,取了一根树枝,身体摇摆之间随意比划,便有灵动的姿势流畅的剑意逐渐成型。
康鸢和勾寒云看着那套剑法从一开始的想到那儿打到哪儿,逐渐向着两人熟悉万分的方向一寸一寸靠近,看着易迢从震惊到参与到沉迷,到夜夜不息呕心沥血。
无数个夜晚
皎洁的月光之下,少女枕着易迢的手臂,边吃果子边问“你有没有想好给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易迢摇头。
少女道“要我说,就叫美少女剑法,毕竟我长得这个模样,不让人知道太可惜了,或者就叫切瓜剑法,意思就是除我以外,大家都是麻瓜。”
“”易迢不接她这些废话“我从没见过有人没用过剑却能创造剑法。”
少女笑嘻嘻“这很难吗我能做的事可多了。”
易迢“比如”
少女“算卦、断命,你能想到的东西大部分我都会,而且你想不到的我也会,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是写程序,我写程序老六了。”
易迢对她的话一知半解,却早已经习惯听她说些听不懂的话,只道“可你却被困
少女道“是啊,可我却被困
易迢沉默下来,少女见状反而失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灵泉之体能托生到大宗门的宗主之女,已经算我很会投胎了。”
“不过是不能修炼不能出门不能被人知道我的存
“你等着看吧,等我搞成功,说不定是灵泉之体也能艳惊四座。”
易迢闭着嘴听她絮叨,临近天明方才起身。
少女望着易迢的背影,神情欢快,无忧无虑,直到目光触及易迢脖颈之后的淤痕,才神色微顿那不是剑伤,而是因为多次违禁来后山,被一次又一次惩罚日积月累才留下的伤痕。
少女开口,想说些什么,开口之前,易迢先唤道“莲歌。”
少女回神,应道“嗯”
易迢“你想出去看看吗”
少女面露惊讶,但很快神色便恢复如初。“出不去的。”
易迢只问“你想出去吗”
“”
康鸢没有看到少女的回应,
这里是易迢的回忆,连
康鸢隐隐预感到什么,和勾寒云匆匆向前奔跑。
果然,很长的一段距离里,前路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很短的两个位置,泛着刻骨铭心永生不忘的强盛光亮。
康鸢靠近过去,听见莲歌的声音响起,轻轻道“易迢,我得走了。”
易迢没有出声,手紧紧箍
看那力道,能看出这一下一定是痛得要死,但莲歌少见地没有嘴碎,只轻声道“放手吧,再不放手我可走不了了。”
易迢道“你走不了,与我何干。”
莲歌叹气“易迢,你就当是帮帮我。”
“”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沉默,从易迢身上散开的气息近乎阴沉,黑压压地,几乎要将所有的气息都吞噬殆。
易迢合上眼睛,再三忍耐,才开口“他是个魔人。”
莲歌“我知道。”
“你是灵泉之体。”
莲歌尚且有心开玩笑“竟然是这样,谢谢你告诉我,不然我还被蒙
“”易迢却是一点笑意都无,只问“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和他走”
莲歌为这话而顿了下,随后纠正道“不是和他走,我只是”她停了停,接着说完“只是想随心所欲、自由自
她神情之中有一点微不可寻的黯淡。
易迢的手紧了紧,仍是不肯放开“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若哪天背叛了你,上清宗不会派人帮你,甚至不会有人去找你。”
莲歌“不要紧。”
易迢“你会死的。”
莲歌“人都会死。”
易迢“你留
莲歌忽地反问“留
易迢猛地抬起眼,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她握着莲歌的手缓缓松开,最终,放任女子脱离了她的掌心。
莲歌的身影变得遥远,很快消失
快消失不见时,她回头对着易迢笑了一下。
她笑着道“我看过自己的命,月檐早就
“易迢,这不怪你。”
女子不见了。
她的笑容笼罩着光芒,便是一段早已
可惜,一切终究并没有就此定格。
天空中降落下了雨滴,莲歌静静地倚
因是白日,最后的这一段回忆,她的样貌并不是熟悉的女子模样,而是很少见过的男相。
冰冷的雨水之中,他的衣衫
莲歌的口型倒是好辨认,声音却是微不可闻。
赶来的易迢凝视着这张几乎有些陌生的青年面孔,近乎有些不敢认,愣了下,才
一片寒凉,宛如一块石头,明明是灵泉之体,却一丝灵气也无。
来不及。
无用了。
易迢的手指微微抖动,有一口血气忽地涌到嘴边,最后开口时,只问“是他吗”
莲歌没回答,易迢又道“我誓杀他。”
莲歌这才轻声应道“随你。”
“你不拦我”
莲歌忽地勾了勾唇角,
“我以为你爱他。”
莲歌对这点倒是不否认,最后关头,还是嘻嘻哈哈“是有一些。”
这人说话的语调,好像和当初一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从来都没变过。
可她又实
易迢挨着这道虚弱的身影坐下,听着他的呼吸声一点点变弱,一直没动。
还是莲歌先开口“你到这里来,上清宗答应了吗”
易迢“答不答应,我都会来。”
莲歌“嗯,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有反驳,才更适合一笑而过。
但易迢并没有驳斥,只静静
莲歌应道“遇见你之前,不开心,遇见你之后,都不错。”
“是吗,可我遇上你以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
话音落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易迢又道“我说笑的。”
依然没有回音。
易迢侧头看去,那身边的人已经没了呼吸,平静安稳地睡了下去。
她愣了愣,随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你是个什么王八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着说着,她伏
雨停了。
天空中隐隐出现阳光,是个雨落天晴的大好天气。
可有一个人,终究再也不会醒来。
泪水悄然滴落,胸口之下却
易迢忽地起身,感觉到什么,愣怔片刻,揭开莲歌的衣襟,衣襟之下,一个幼小白嫩的婴孩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委屈又安静地窝
似是感受到易迢身上的温度,婴孩缓缓睁眼,露出了一对和莲歌同根同源的幽蓝眼瞳。
“哥哥。”勾寒云出声,试图说什么。
但其实说什么都多余,很多事情已经
莲歌,他的生母,抑或是生父。
康鸢深深凝望着莲歌最后的面容,他安睡的身体里缓缓飘出了三个小光点,绕着易迢转了一圈,随后自由地飘向远方。
康鸢这才回神,
系统应声而出,有着比康鸢要明显许多的激动,显然就
她他叫莲歌,对她他就叫莲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