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团宠小国舅 > 183. 第 183 章 金婆罗花
鉴慧的主动送上门,竟有点儿让湛兮反应不过来。


就算是他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也没人送得那么及时的。


湛兮命田姑姑取出他那一套清风明月青釉褐彩荷花诗文瓷茶具,又道:“取清冽之茶。”


待那个雪白绣金袈裟的僧人走近时,湛兮手旁的青釉瓷小炉中,已经隐约有水沸之声。


鉴慧轻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见湛兮静气凝神,垂眸静听清水翻滚的动静,鉴慧便没有多打扰,只是行了个礼,而后安然地在湛兮的对面,正襟危坐。


湛兮姿态从容、行云流水地开始泡茶,一举一动,风雅自成,并不比姚鹏举差多少。


从前湛兮是懒散才不肯自己泡茶,他又与姚鹏举是熟人,自然是干脆交给姚鹏举泡。


而如今眼前这一位和他的关系……比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牛屁股上的,零点零零一分熟的牛排还生,自然得自己动手了。


湛兮将杯盏推过去后,鉴慧端起了这青瓷荷花盏,目露赞叹地欣赏了一番它托底的荷叶盏托,又为它像是一朵盛开的荷花一般惟妙惟肖、巧妙至极的整体而惊讶。


鉴慧先夸了这套不落俗套、举世无二的茶具,浅酌一口后,又为这上好的茶叶做了绝佳的点评。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面晤的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进行一些友好又无意义还塑料的闲聊。


待到鉴慧喝第二口茶,湛兮便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大师今日亲自上门,所为何事?”


你总不能是特意过来讨一碗茶水喝的吧?


至于湛兮明明也有事要用到鉴慧,但湛兮是绝不可能主动提出来的,笑话,人都主动上门找他了,那就说明这厮有求于自己,这时候湛兮当然是赶紧稳坐钓鱼台,轻易不露筹码。


比起湛兮这一毛钱亏都不肯吃的奸商思维,鉴慧倒要坦诚得多了,他微微一笑,目光清正,眉眼柔和,似清风拂面,只听得他温和又坦率地说:“贫僧希望能到皇家书院任教……”


“前两日小国舅在太师府门前遇见贫僧,便是因为此事。但谢太师婉拒了贫僧。”


鉴慧语气诚恳地将自己的所求说了个清清楚楚,但是湛兮却没有立即答应帮忙。


“既然外公已经婉拒了大师,那想必是此事有为难之处,大师寻我想必也是无甚用处。”湛兮不咸不淡地说。


什么叫待价而沽,这就是!


知道对方有求于自己,哪怕这是双方都知道,此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那湛兮也不能表现得不费力,表现得越为难越吃力才好,如此才能理直气壮地向对方所要更加丰厚的报酬。


鉴慧果真不以为然地笑了:“此事于旁人而言是为难与无奈,于小国舅而言,只怕易如反掌。”


对于这样一位当世佛子婉转地赞扬,想必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湛兮却表现得不以为然:“不好说,毕竟那一日我因见着了大师您,心中好奇,也问过外公,外公说是已经与了悟方丈取得了联系,故而才拒绝了大师您。”


鉴慧心中了然,湛兮这话看似是拒绝,但那留有余地的语气,与不反驳他方才奉承他的话,无非就等同于认可了他所说的——此事对小国舅而言,易如反掌。


于是,鉴慧表示自己欠湛兮一个人情,许下重诺:“日后小国舅有任何要求,但凡不违背大雍律法与公序良俗,贫僧必定愿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湛兮直接笑了,态度一下子就如沐春风:“好说好说,大师你这就见外了,我与你一见如故,何必谈这些虚的?不就是去皇家书院任教么?我过两日就跟外公提一提此事。”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他上回也就是和了悟方丈取得了联系,还什么都没敲定好呢,我赶个早想必届时皇家书院佛经的讲解课必然会落在大师您的头上……”


湛兮的笑意越发真诚,表演继续:“大师说什么赴汤蹈火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哪用得着呢?不过吧……我这儿也确实有个小忙需要大师您动动嘴巴,您看?”


鉴慧静静地看着对方从懒洋洋和不以为意,到如今的“一见如故”,心中轻叹:不愧是能逼得他柳兄都到了绝地的人,当真不容小觑!


“愿为小国舅奔走效力。”


皇都,齐王府,海棠小筑。


“七郎,七郎,你跟我回安北吧?”


坐在家中新给安置的秋千上,李致虚闻言轻笑一声,他看着推秋千推着推着,就绕到了自己面前来的樊月英。


凝视着那双又大又亮的杏眼,李致虚平静地说道:“能得樊少将军厚爱,是七郎的荣幸,但七郎是一个福薄之人,恐怕要辜负少将军青眼了。”


语毕,李致虚有些狼狈地别过了脸去,薄唇微抿。


李致虚不知道要怎么与樊月英说自己的命格,但那总归不是什么合适当一个好丈夫的命格。


他好像生来就对那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感兴趣,并且在冥冥之中,他能感应到这些东西对他的呼唤。


后来,当世佛道齐名的大师——玄德天师或者鉴慧方丈,都亲自上门,说要收他为徒。


在李致虚拒绝后,玄德天师还透露天机,说如果他不入玄门之道的话,恐对寿数有损。


李致虚之前是很喜欢这些玄学东西的,甚至私下也要躲着长辈研读。


但是得知这是生来的命轨之后,他又抗拒这一些了。


他好似不愿意自己的喜好,是因为生下来的、注定好了的命运轨迹,而不是因为他个体的意志,这……其实也是他最后没有答应任何一个大师的收徒邀请的原因。


说实话,事到如今,李致虚多少是有些后悔了。


在发现妹妹的命运晦涩不明的时候,在……发现无欲无求、敷衍度日的自己,也会在某日,忽然有了所求所望的时候,他开始讨厌从前那个别扭高傲的自己。


樊月英刚要说什么,却听见院子外有人高声喊道:“七公子,齐王殿下召见您。”


话音刚落,李致虚即刻站起了身,温言与樊月英说:“长辈有事要议,今日不便作陪,委屈少将军一人回去,是七郎怠慢了。”


但李致虚行礼后起身要走,樊月英却伸手拉住了他,对着李致虚惊讶的眼神,樊月英爽朗地哈哈笑出声:“且不说七郎你道自己是福薄之人,我信是不信,便纵使如此,也无甚所谓,因为我樊月英是一个福泽深厚的人,若七郎与我喜结连理,我便立誓将此生所有的福运寿数,皆分你一半!”


语毕,不待李致虚反应过来,樊月英便得寸进尺地理了理他的翻领后,嘚瑟飞了个小眼神后,她动作潇洒地翻墙离去。


樊月英走后许久,李致虚还静静地站在缠满了藤蔓的秋千前。


她,樊月英,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听了这话,李致虚差点笑出声来。


这一个本该英年早逝的折寿之人,却又不知为何被强行接上生机,而她本人尚且毫无意识,她怎么算得上是福泽深厚呢?


李致虚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他安静地回头看着樊月英离开的方向。


只看到了一片灿烂的日光,正如某人赤忱的心。


或许她究竟是不是的能分些福气给他的福泽深厚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那一颗愿意将福气分给他的心。


“七公子?”院外之人已经等急了。


李致虚回过神:“来了。”


在齐王的主院内,李致虚还见到了九姑娘。


“七哥怎么来得那么慢?”九姑娘明里暗里地埋汰他,“莫不是今日樊少将军又来独独拜访七哥你一人?”


李致虚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太翁这儿供奉了那么多好吃的,尚且塞不住九妹你的嘴。”


九姑娘嘻嘻地笑了几声,临走前说了句:“这几日七哥看着身体好多了呢,人也有了些鲜活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致虚微微怔了一下,小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他的身体与只是稍稍比其他兄弟的身体弱一些罢了,多年以来,骑射弓箭他没有任何一样是落后落后于兄弟们的。


但是这些年随着他成长,他的身体似乎也越来越虚弱了,他困倦、懒散,提不起精神……似乎正与那两位大师所言有关。


“七郎到了?进来罢。”里头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李致虚的思绪。


甫一进入,便听得九贤王平淡地问:“七郎今日观你九妹,情况如何?”


李致虚如实说了:“回太翁的话,雾霭初散。”


与其说他多了鲜活气,他家九妹,才是真的多了生气。


九贤王倏地睁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那一日小国舅来访的时候发现的。”


话音刚落,九贤王沉吟不已。


许久后,才听得这位历经数朝风雨的耄耋老人叹道:“看来,此子所言不虚。”


风声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总之,当人们意识到的时候,齐王府家的九姑娘,出生非凡的信息,已经深入人心了。


她的出身与那曹小国舅的来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消息,早已经在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听闻,这位九姑娘非普通的凡胎,乃是释迦牟尼佛当年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时的那一朵金婆罗花。


世尊见到了人间的疾苦,令金婆罗花下凡入世,化身为尊贵的宗室女,以解除人间的苦难为其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