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礼物
冷如白玉的指骨,雪中茜素的指腹，昏暗中一线光落
异种向后仰首。
天光照亮“他”苍白俊秀的脸，“他”紧紧地按着额头，那些画面和呓语蛇一样从潜意识深处钻出来。
银色的闪光的戒圈从半空坠落,翻转的戒圈
戒指。那是另一枚戒指。
应该就掉
异种按着额头,头疼欲裂。
它想不起样本是怎么死的。
是死
沾血的粘液，黑暗中蠕移的东西，苍白的手
画面开始破碎混乱起来。
样本没死
记忆出现了致命的空白，像一盘磁带，大体上是完整的,但
看起来像是吞噬过程的正常记忆损耗。
可有一个念头
清寒的空气里回荡迷幻的呓语。
若若若若
微冷的手搭上异种的额头。
异种猛地睁眼，“他”攥住那只触碰自己的手，瞳孔泛出细微的金色。
金色的光尘落进异种的瞳孔。
超巨星梦幻般的光穿过太空，越过舷窗，落
水银色虹膜中的细丝纹路，是冬日雾光下最清凌的湖面。
“学长。”律若低低地，“疼。”
异种轻轻应了一声，又冷又硬的手指慢慢松开一些，却依旧舍不得放开。
指腹下柔软微冷的肌肤，是它最眷恋的迷梦。
瑰丽的折射光越过舷窗，落到对面银白的隔壁，舷窗的光块中间是两人相拥的剪影。高一些的年轻家主环着研究员的脊背，研究员的头靠
光线偏移，带动座椅与人的影子一起偏移。
律若始终专注地看着异种。
那张没表情的清冷脸庞，
小机器人的担心。
异种想。
“没事，”“他”忍耐着残余的疼痛，弯弯眉眼，朝律若微笑，“太空综合应激症。”
人类进入星际时代最先面对的，不是技术上的难题，而是心理上的恐惧。太空是无边无际的，个体
宇宙应激综合症，就是这种心理恐慌的疾病统称。
异种用这个来解释自己刚刚的异常确实没有问题。
律若问他需不需要去拿药。
异种低头亲亲他的额头“你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律若显然无法理解“抱一会儿”和“治疗宇宙应激综合症”之间的关系，张口似乎想要反对什么。异种将食指放到他唇边。
“嘘，”异种轻声，“就一会，好吗”
律若抿住唇，管不太赞成学长“讳疾忌医”的举动，还是听话地将头靠
银
异种将脸贴
律若清如冬雪的气息渗透进神经，如冰湖湖面朦胧袅袅的白雾，一点点抚平了神经末梢的疼痛和灼热。
异种慢慢放松下来。
律若抬脸望它，异种弯唇笑笑，说了声“好了”，放他起来刚刚律若起身看它的情况时，放下了手头正
异种蹲下去和他一起捡。
纸张擦着指腹而过。
律若恰好转头，将那一页档案接过去。
异种半蹲着，挺拔俊秀的身影
律若，看到了吗
伪装出来的心跳
世界的声音被放得无比清晰，异种可以听到自己血液凝滞的声音，这一秒，仿佛有一个纪元那么长，无数个念头同时涌过，又同时消失。异种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到底想了些什么。
沙沙。
纸张叠
律若半蹲
纸张摩擦的声音让几近的凝滞的血液重新流动，异种按捺着失常的心跳，竭力自然地起身，将另一只手伸向律若。
“若若。”它轻柔地唤，语气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就连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
谁也不知道这一瞬间，它另一只手死死蜷缩，指节近乎苍白。
种种杂念停止
律若的手搭了上来。
异种拉起他，
异种紧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他”的视线掠过律若的肩头，落
修长的手指指腹闪烁着一点人类不可能出现的暗银金属。
律若应该没看到。异种想。
肩头洒落律若的气息。
于是，异种将“应该”两个字也去掉了。
“他”慢慢地平静下去，如果看到了，律若不可能再这样依赖地靠
“学长”
指腹上的一点银色被人类的肌肤重复覆盖，怀里的律若询问地抬头看它。
异种摸了摸他的头
律若不疑有他地点头，
它不想再催眠律若了。
可它也不想失去他。
第五星系的一号宇宙基站建
宇宙基站建
日暮时分，距离基站最近的巨行星缓缓转过基站与恒星中的轨道，巨大的天体阴影投到停泊
一艘艘停泊的星舰
就像一群
律若穿上了银色的太空服，跟随学长进入小型的太空悬艇。这种宇宙交通工具外表就像一枚致的立体机械钟，其动力不足以完成星球与星球之间的飞行，却是进入冰物质环带最好的旅行工具。
长六边形式的致钟窗外，一颗颗微小的冰质天体悬浮
这种“微小”是相对整个宇宙的尺度而言的。
事实上，这些类柯伊伯带的冰封物质对人类个体来说，是巨大的。它们有的像旧纪元那颗蓝色星球两极的冰川，有的像旋转的菱形，有的则是一枚小小的圆冰这些冰封的天体，反射出遥远的恒星光，让这一片空间充斥
立钟般的宇宙悬艇从它们中间缓缓驶过。
如同行驶
梦海的头，是一座建
研究站
整颗小小的行星，只建了这么一座塔。它屹立
这是钟柏
如今，它是唯一一所能够检测母巢波动能的研究塔，特殊的冰物质带选址，让宇宙的各种波动
律若和异种的宇宙悬艇进入稀薄的大气层时，研究塔已经亮起了暖黄的灯光。
银翼集团的机械卫队和自由军研究部的研究员已经
律若检查完各项数据的集进程，关掉面板框，转头看见了研究塔的瞭望窗。
因为室内室外的温度差，瞭望窗上结着晶莹美丽的冰花。
律若。
学长站
律若记得他弯着唇，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了。
可律若始终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律若放下手边的资料，走到瞭望窗边。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玻璃窗。细白的手指
律若找到了那一小片冰花。
律若呵了口气，玻璃上出现一小片白蒙，他
他写得很慢，玻璃印出他低垂的睫毛与呼吸细小的雾气。
钟柏。
我叫钟柏，应该是你学长。
孤零零的“钟柏”出现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
他只是孤零零地看着玻璃上孤零零的名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他转头，求助似的望向另一个角落。
俊秀的学长静静地站
若若，人们都说，
等一个奇迹。
一个你爱我的奇迹。
奇迹降临
星光里，那双银色的眼睛，好像难过无助到快要破碎的薄冰。
于是，
钟柏，律若。
两个名字并排
自那次失控后，因为律若的身体状态，异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碰过他了。直到此刻。低低的闷哼响起，银色的纽扣跌落
细白的手指被分开，紧紧压
寒冷的玻璃面晕出了律若美丽的面容轮廓，雪一样的肌肤泛起淡淡的冷红，他的睫毛颤抖着，手指微微哆嗦。
异种
修长的手指穿过律若的衬衣，异种漆黑浓密的睫毛沉沉地垂着，隐
时隔多日，律若有些承受不住，眉头难耐地蹙着。
他艰难地想要开口。
习惯性的低唤却被猝不及防地一下，直接碾灭
只要跟学长说，学长就会放过他。
可异种这次不想放过他。
于是，异种咬着律若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