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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王怜花也打算挑些好东西,摩拳擦掌,见到一本躺在角落的秘籍,拿起来一看,顿住。
那是一本名为六壬剑法的秘籍。剑法不重要,但曾经的所有者十分重要。
王怜花记得,母亲曾对他说过柴玉关卷走的那些秘籍中便有这本剑法。
而这本剑法出现在了石观音的密室里。
王怜花夹着这本剑法翻遍每个架子,找出数本从母亲那里听过的秘籍,心情自然激动得难以平复,转头却看到乌渡正睁着圆眼睛看他。
“你看什么”
“没什么。”乌渡说,他的目光落在王怜花手中的秘籍上。
“那些秘籍你需要吗”
“需要。”王怜花毫不犹豫地说,“你觉得不公平吗可以开个条件,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
潜进石林洞府,一路得罪石观音的人是乌渡,用计打败石观音的也是乌渡本人,王怜花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在有些事情上是十分讲道理的。
尤其是,这里有柴玉关的线索。
步早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王怜花耐心地等待。
“我现在没有想法,可以先欠着吗”
乌渡思考了一会儿,礼貌地询问。
王怜花有点意外,无可无不可,默默点头。
乌渡提着麻袋,转身向来处走去。
王怜花纳闷道“你还回去做什么门外可能守着一堆人,去找别的出口。”
“别的出口大概也有人守着。而且,我想尽快换身衣裳。”
乌渡的神色隐隐有些忧郁。
王怜花打量着他,衣衫破烂发灰,发丝中还夹着些许黄沙但是,还没到足以安心的时刻,这人怎么就想着换衣裳了
真是奇怪。王怜花心想,嘴上却道“你难道还想同石观音继续掰扯吗这次出去她必定饶不了你,说不定已在门口设下天罗地网,还不如找一个出口离开,以迷惑她。”
石观音的密室有另一个洞口,但这洞口连接的出口不止有一个,乌渡清楚这回事,但王怜花则是全靠自己瞎猜的。
狡兔三窟,石观音怎么说都不会只留一个出口给自己。她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多重准备。
王怜花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乌渡看了王怜花一眼。玩家知道千面公子不想走正门出去的动机,因为他想在洞府中查找柴玉关的线索。
石观音正在气头上,王怜花一去询问只会暴露身份,有可能也得不到答案。
密室架子上的秘籍都是当年被柴玉关卷走的秘籍,柴玉关也确实在石观音手上受过折磨,只是王怜花不会有任何收获,最后仍旧是失望。
算了。不走正门也行。
洁癖仍在折磨乌渡,他默默点头,转头向另一头的通道快步走去,身
影钻进黑暗的通道之中。
王怜花有些惊讶,呆了呆,飞快地追上乌渡,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在之后的路途上乌渡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奔最近的出口,即使路上遇见了陷阱机关,他也迅速且轻易地化解了危机。
王怜花随着他的步伐经过每处陷阱,看乌渡动作迅捷,几乎没有自己能发挥实力的地方。
杀手的背影沉默不已,带着一股迫切感。
迫切感愈发明显,乌渡越来越快,身影在昏暗的通道中显得更加模糊。
这么急着去换衣裳
王怜花此时对乌渡的洁癖还没有具体的认知,对乌渡的急切感到困惑。
前方的出口被石块堵住,线光自缝隙中透露,乌渡脚步未停,足尖轻点,一脚踹了出去。
边缘的石块被踹飞,堵住洞口的石堆轰然倒塌,外面神色震惊的三人和里面的两人对上视线。
“打扰了。”
乌渡背上的麻袋十分显眼,他向盯着自己的人颔首致意,随后看向王怜花,道“就此别过。”
“哦。”王怜花说,顿了顿,对着乌渡的背影喊道,“你不生气吗”
他没有说具体是哪件事,但王怜花相信乌渡懂他的意思他假扮乌渡,说要杀石观音的事。
步早是真的不生气,他反而对王怜花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惊讶因为根据他玩游戏的经验,千面公子不是会反思自己的人。
乌渡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的身影便从王怜花的视野中消失,没有人前去拦他。
王怜花收回视线,眼珠一转,看向在场的其余三人,毫不留情地一人一掌送入梦乡,随后扒了一人的衣裳,再度易容,打算以这幅模样去寻找柴玉关的下落。
而乌渡,在无人处将麻袋放入游戏背包,随后立即去后厨烧水,打算沐浴更衣。
厨子不会武功,呆呆地看着乌渡从天而降后向他打招呼,又问他有没有热水。
“您要做什么用呢”厨子恭恭敬敬地询问。
“沐浴。”乌渡回答。
厨子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只长了翅膀的狗,但他积极地配合了乌渡的要求,为他准备了热水和沐浴用的房间。
“需要我打晕你吗”乌渡礼貌地说,“为了避免石观音责怪你不会疼的,只是让你好好睡一觉。”
厨子的眼神仿佛那只长了翅膀的狗开口说话了。他心一横,眼一闭,咬牙道“麻烦你了”
乌渡伸手点他的穴道,于是厨子没再睁开眼睛,就这么晕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步早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贴心的玩家。
紧接着,他去到沐浴用的房间,卸下易容、换下伪装,好好地洗了一个澡,通体舒畅。
洗完澡后,步早重新拉上了作为乌渡特征的黑面罩,如果立刻被外面那群正在寻
找他的人看见了真容,之前营造的神秘感就会消失了。
*
石观音房间密室中的秘籍让王怜花确信柴玉关曾经在石林洞府呆过,但他与乌渡分别后暗中寻找了数个房间角落,依旧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王怜花不得不思考起一个可能性。
难道柴玉关已经死在石观音的折磨之下了么
或者说,他不该如此盲目地瞎找一通,而是该去询问此处的主人。
王怜花隐隐觉得烦躁。
正在这时,眼前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身材高挑,脊背挺直,不是乌渡,而是石观音的一个手下。
王怜花瞥他一眼,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可这男人却径直走向他,笑问“你有发现什么吗”
王怜花瞳孔微缩,不动声色“没有。不知道他们逃往哪里去了。”
已经有人发现他们从密道中逃了出来,王怜花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石观音发怒的模样,却听说她十分生气。
如今天色已暗,温度骤降,想要找人怕是更加困难了。
王怜花并不担心乌渡的下落,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潜进石林洞府,当然也有不被人找到的办法。
眼前的男人低笑“我倒是发现了一个人的踪迹,你说我要不要禀报上去”
“随你。”王怜花面色冷淡,就是不接茬,“我很累,不管了,别找我说话,你要想讨赏就自己去呗。”
男人玉罗刹纳闷,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配合
王怜花掉头就走,玉罗刹一把摁住他“别急着走呀,你们在密室里可有发现什么好东西”
在这个时候,王怜花觉得自己能原谅当初乌渡躲过他碰触的事了。
“有很多好东西,但全被那个人扛走了。”
王怜花伸手拂开男人的手,面不改色地说瞎话,其实也不算假话,他拿的东西只有四五本秘籍,其余东西全在乌渡的麻袋里而他本人,还欠了乌渡一个人情。
玉罗刹自以为想通了什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闹翻了不对,你们本来就不对付。”
王怜花假笑“是啊,我正在找他。你又是什么人”
玉罗刹道“路人。”
江湖中说自己是路人的人往往都不是路人,王怜花已经从乌渡身上学到了这点,对此不置可否,没做评价,而是直接离开。
这次玉罗刹没有拦住他。
玉罗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十分简单,之前有一个男人投奔罗刹教,玉罗刹七年前见过他,但在那一面后对方便落到石观音手中后,自此消踪匿迹,玉罗刹早以为他死了。
而时隔七年,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狼狈又憔悴,在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透露出自己的遭遇。
当初柴玉关的秘籍秘宝全部被石观音抢了去,而他本人七年间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心中有恨,吊着一口气,不愿说出其余秘宝的下落,企
盼日后逃出魔窟,能有机会借此东山再起。
柴玉关带至西域的秘籍宝藏不过是他所拥有的一部分罢了,还有许多东西藏在中原各处,无人发现。
罗刹教中弟子众多,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罗刹教研究的功法,现成的秘籍就在眼前,柴玉关透露的消息也让玉罗刹十分心动,他立刻决定想尽办法得到它们。
可惜的是,石观音的宝库被乌渡所抢,只剩些不入流的劣质品,密室中的藏品也尽数被乌渡夺走。
石观音看到宝库和密室被洗劫一空时露出的神情犹如遭受天打雷劈,玉罗刹记忆犹新,短短半天,他看到了许多曾经不会出现在石观音脸上的神情。
名为乌渡的杀手简直像个劫匪似的。
玉罗刹叹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偏偏赶上乌渡找石观音不痛快。
一边想着,玉罗刹继续去寻找乌渡的线索,由于各处守卫的弟子和手下中了毒,受了内伤,防卫脆薄如纸,玉罗刹来去自如。
乌渡究竟在哪里呢
像这么想的不止玉罗刹,石观音与无花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比起悠闲游荡的玉罗刹,他们二人实在悠闲不起来,不管是扮做乌渡的少年,还是潜进洞府中的乌渡,都令石观音感到厌恶。
她尝试着运功,可经脉阻塞之感十分明显,不上不下,如果真的施展武功,只有她自己会受伤。
乌渡没杀任何人,但想杀他的人却只能自取其辱。
无花很想一走了之,坏事做尽、也看过无数坏人露馅始末的他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总觉得再待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会被揭穿。
离去对无花来说是最优选,但他中了毒,就这么离去,日后该如何在江湖上行走
「七绝妙僧」虽然是个不喜杀生的和尚,却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怎么说都得从乌渡那里拿到解药。
石观音沉默不语,周身氛围压抑低沉,无花思忖后正要开口,外面有人提着厨子跑进来禀报说“大人,他见过那个杀手”
厨子跌跌撞撞地扑地,抬头对上石观音和无花阴森森的目光,一个激灵,立刻开口说出前因后果“他让我帮他烧水准备沐浴随后就将我打晕了”
沐浴
石观音几乎气笑了,那小子竟然还有心思沐浴
无花面色阴沉道“他还有说些什么吗”
厨子慌张道“什么也没说”
而且那人还挺好说话的但这种时候显然不能说出口。
石观音没有开口,意思便是让无花前去处理。
无花凝视着神色胆颤心惊的厨子,随后起身,让这厨子带路,自己去看乌渡出现过的地方。
池子内的水已经放空,整洁得像是没有人使用过一样,无花眉头一皱,看向厨子。
厨子紧张道“我没有动这地方,醒来后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大概、大概他自行清扫了。”
无花“”
该死的,那个杀手究竟有什么毛病他又不是来这儿歇息的
乌渡的行为对自己来说合情合理,没有古怪的地方,但对追寻着他的踪迹的人来说只有满满的槽点。
苦寻通宵,一夜未眠,乌渡的身影竟仿佛消失了一般。
王怜花混在找乌渡的队伍中寻找柴玉关,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他的身影,然而同样一无所获,懊恼之余他也开始为乌渡的隐蔽能力而感到惊讶。
难道乌渡也同他一样,易容混在人群之中么
可王怜花细细一想,又觉得不是,因为他俩分别时乌渡看起来像等不及卸掉自己的易容装扮似的,不可能再易容成又脏又乱的模样。
朝阳初升,太阳跃过地平线,石峰山谷中犹如点燃了火焰,颜色艳丽,刺得人双目发痛。
对彻夜未眠的人来说更是刺目。
王怜花抬手遮阳,在心中思考柴玉关的去处他混在石观音的弟子和手下中也听得了一些讨论,没有人提到柴玉关的名字,但有人说前不久有个男人自石林洞府逃出,投奔了罗刹教,因为此人带有很多秘密,所以石观音和罗刹教之间为此正在闹矛盾。
那个男人会是柴玉关吗
王怜花来西域之前便知道石观音和罗刹教之间有龃龉,原本他想调查罗刹教,扮做乌渡吸引石观音势力的注意也是想借此浑水摸鱼,但在外调查一番,一无所获。
来石林洞府一开始是想看乌渡的热闹,王怜花却没料到柴玉关的线索在这里。
这意味着,他之后还得去同罗刹教打交道。
有一道影子覆上眼前空地,王怜花抬眼,来人是昨夜对他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的男人,对方一脸慎重地看着他,说“乌渡实在太难找了,他是老鼠吗。”
乌渡是不是老鼠不知道,王怜花很有闲心地说“也许是乌鸦,已经长翅膀飞走了。”
玉罗刹微笑,在他身边坐下,王怜花立刻站起身。
“不用这么嫌弃我吧。”玉罗刹说,“我和你有共同的目的,是同伙。”
王怜花假笑“你知道我的什么目的”
玉罗刹悠然道“柴玉关的秘籍,你也在找它们,不是吗全部被乌渡拿走了,你也感到不甘心吧。”
“”王怜花眯起眼睛,知道眼前此人仍在误会自己与乌渡的关系,“你既然知道,应该明白我们更不可能是同伙,否则到手的秘籍该如何分”
玉罗刹大笑“共享就是了,我很乐意结交你这位朋友。”
王怜花道“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玉罗刹道“我叫白文。你呢”
王怜花道“秦淮。”
新出炉的假名同伙结伴去找乌渡,路上王怜花不动声色被玉罗刹套话,玉罗刹问他是如何知道柴玉关的存在的因为如今在江湖上,柴玉关查无此人。王怜花便说自己买了幅藏宝图,藏宝图的主人透露了柴玉关的相关信息,于
是他便来了西域,在找楼兰宝藏之前先找柴玉关。
“楼兰宝藏啊”玉罗刹做出一副深思状,“很难找吧。”
“你和柴玉关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他还活着”
“还活着。他如今是生是死全仰仗我主人的念头呢。”
王怜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罗刹教的人。”
玉罗刹一点也不意外,点头道“教主有令,柴玉关的秘籍总得带回去几本有价值的,叫我来探探路,结果遇到乌渡来找茬,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王怜花觉得是走运,不管是对“白文”还是“秦淮”,乌渡搅乱一池水,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运气极好的浑水摸鱼。
此时的乌渡已经度过了一个愉快舒适的夜晚,精神百倍,活力充沛,和石观音以及那些彻夜未眠的人相比,血槽蓝槽满满的,抗揍也抗耗。
出发吧为石林洞府剧情画下句号。
步早对系统说道这就是有始有终,起承转合。
感谢玩家的解说。系统说,但系统倾向于自己观察。
在此之前,步早为系统解说了石林洞府中各个游戏人物的动机,以及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系统十分受教,但感到有哪里不对劲,它怀疑玩家察觉出了端倪,并在试探它。
与其等你来问,我自己解说不是更好吗一目了然,简单易懂。
步早饶有兴致地发问。
系统的程序经过计算,确认了玩家步早已经有所发现的事情,于是认真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之后系统感到疑惑的地方会自行询问的。没有在协议中注明系统会对玩家进行观察是我的过错。请见谅,为表歉意,将会为玩家补偿大礼包,补偿内容举例如下债务削减5,门派建筑全范围定时保养程序升级,安装智能管家等,玩家可自行查阅背包进行了解。
真是大方呀。步早觉得之前隐隐有阴谋论倾向的自己像个傻子,所以你明明不介意这件事被我知道,为什么要在协议中进行隐瞒
系统说因为据说这样会被玩家小看。毕竟系统与玩家是合作关系,不该是师生关系。当然,我也有考虑过向玩家坦白,但并不想破坏系统与玩家之间的和谐关系,所以选择了删减协议内容。
嗯,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删减隐瞒,在你开始向我请教问题时就已经暴露了,不如说我从那时开始就在小看你了。
步早诚恳地说了实话,为了回报系统的坦白。
系统陷入沉思,随后说道原来如此,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今后我会争取努力构建另一种和谐的合作关系。
步早仿佛看见了一朵天然去雕饰的小白花。
随便你吧,我很期待的。他以轻快的语气结束了有关“观察”的话题。
系统好的,亲爱的玩家。
系统对玩家的宽容表达了意外。〗
系统本以为玩家会十分小心眼地记仇。〗
系统向玩家致以沉默的歉意,对怀疑玩家的行为进行自省。〗
系统的观察日记仍在继续。这货的心音与和步早交谈时的机械语气完全不同,步早第一次听到时呆了一会儿,想看看它是不是在整什么新玩法结果发现它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步早心想,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这个玩家一直都能听到这些播报呢
如果他不说的话,系统该不会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吧那还真是个糊涂的系统啊。
步早如此想着,翻过眼前的围墙,下方无花正在看着空荡荡的庭院,一副沉思的模样。
墙角忽然冒出的阴影吸引了无花的视线,无花抬头看向那片黑影,与乌渡对视。
看清乌渡面容的瞬间,他双目微睁,倏地站起身。
“你好。”
黑衣蒙面的少年向无花打招呼,语调沉稳,黑珍珠般明亮的眼睛中满是友善。
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