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笑眯眯的望着门楼子上偌大的牌匾,上面是太子殿下亲题的四个大字,积善之家,果然是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写的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现
崔九摇着扇子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就四个字,你都看多少天了,至于吗,回头爷得空给你写一摞,你乐意挂哪儿挂哪儿。”
碧青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写一车也是废纸,歇着你的吧。”
崔九不干了“你这是什么话,我跟太子哥的书法可是师承一门,虽说不如太子哥写得好,也不差多少,别人求着爷写,爷都不见得赏脸呢。”
碧青翻了个白眼,心说,字再好有什么用,师傅的书法可是大齐数一数二的,真要是追求好,用得着这么费劲吗,值就值
这小子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这小子如今满脑子都是银子。
果然,崔九道“太子哥都走了,你上回提的那个买卖。该跟爷说道说道了吧。”
碧青迈脚往里走,崔九忙跟了进去,到了碧青院里坐下,崔九急不可待的道“你倒是说啊,这是要急死我啊。”
碧青倒是不着急,喝了口冬月送上来的茶,才道“我先问你一件事,杜子峰任期将满,下一任你可知道去哪儿”
崔九一听脸就沉了,瞪着她“你还真惦记姓杜的啊,你一个有夫之妇,惦记别的男人,这简直是水性杨花知不知道。”
碧青懒得搭理他“你说不说,不说拉倒。”站起来要进屋,崔九忙道“说,我说,也不知姓杜的小子交了什么好运,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费心思的帮他,太子哥对姓杜的很欣赏,说他有大才,说会
是三级跳,从一个七品芝麻官直接蹦到了五品知府,撞大运了。”
碧青道“你只看到了他升官,怎么不想想深州的烂摊子,连年大旱,赤地千里,皇上都下了罪己诏,深州前两任知府可是都给皇上杀头示众了,这时候谁去深州当知府,岂不是取死之道吗。”
崔九挠挠头“依你这么说,姓杜小子不是交好运是倒大霉了”
碧青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搁别人或许是倒大霉,可对于他,弄不好就是一条通天之路。”
崔九“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到底是倒霉还是不倒霉你就跟我说明白话儿成不成,拐弯抹角的谁听得明白啊。”
碧青叹了口气“亏你生
崔九道“我父皇肯定觉得姓杜的是举世难寻的
奇才,治国安邦的良臣呗,然后,这小子就一路飞黄腾达,估摸比他爹也不再以下。”
碧青道“所以说,凶险就是机遇,能立于高处的总是极少数人,有时候,能力之外也是需要赌一把的,说穿了,官场就是赌场。”
崔九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大齐的官儿都成赌徒了”
碧青“难道不是吗”
崔九想了想,不得不点头“你不说我没觉得,你这一说,还真是有些道理,对了,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咱不说赚钱的买卖吗”
碧青道“所以,咱们也得跟着杜子峰赌一把,赌赢了一本万利,赚他一个盆满钵满,赌输了,也不过当白扔了几个钱。”
崔九抓耳挠腮的“你快说,到底怎么个赌法”
碧青道“深州连着闹了数年旱灾,百姓民不聊生,除了饿死的,大多数灾民都跑了出来,现
的地简直就跟白捡一样,若我们此时买
崔九听完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她道“你是想银子想疯了吧,深州赤地千里,颗粒无,地都旱的拔裂儿了,人都活不了,往外跑,咱去买了地干啥啊,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碧青瞪着他“你懂不懂什么叫捡便宜押宝啊,深州的地现
崔九对碧青口出恶言倒不以为意,反正,从一开始这丫头嘴里就没说过自己什么好话,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这丫头可是贼贼的,哪会做赔本买卖啊,既然她说这买卖能赚,那就一定成,再说,深州如今的地根本就不值钱,就算买上一千顷,也使不了几个银子,以他们如今的财力,实
想明白了,忙跟了进去,碧青根本就没进里屋,
就
崔九嘿嘿一笑“我说你如今这脾气,可是越
碧青“这买卖本来我一人也能干,不是你哭着喊着要跟我合伙,我才懒得跟你说呢,你不干正好,赶明儿赚了大钱,你别眼热。”
崔九忙道“我也没说不干啊,成,你就说,咱这事儿怎么干吧,深州的地可多了,就算咱手里有钱,也不能瞎买不是,怎么也得有个章程。”
碧青却道“深州大旱数年,难道朝廷就没想过开渠引水”
崔九“自然想过,可开渠引水也得有人才成啊,深州如今都没人了,谁来挖渠,难道要把别的州府老百姓弄过去不成,更何况,开渠引水可不是小工程,没有百十来万银子就甭想,咱们跟南蛮子打了五年仗,国库里差不多打空了,不瞒你说,我母后跟嫔妃
们平常的吃穿用度,都是能省则省,这两年刚缓了些,北胡又蠢蠢欲动,这当口,你觉着我父皇会动用百万两银子
碧青倒颇有些意外的道“原来你也不蠢吗。”
崔九脑袋扬了起来“那是,爷好歹也是大齐皇子啊,这点儿事儿还是知道的。”
碧青道“若想解决深州大旱,不开渠是不成的,而且,我相信,杜大人一定有法子,过两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你要回京拜寿的对不对”
崔九道“爷不回京拜寿,你山坡上那些费心思种出来的桃子,卖给谁去先说好,爷这个忙可不能白帮,从今儿往后,爷再来摘桃子,不许管爷钱,上回那几筐桃,沈定山可是找爷要了十两银子呢。”
碧青道“那是你,换个人试试,十两银子,一筐都别想买走,再说,你要是自己吃自然不怕,可你呢,跑到京城到处乱送,我这桃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你这么白送出去,赚谁去啊。”
崔九摸了摸鼻子“我以后不送人不就得了,小气劲儿的,你接着说,还想让爷办什么事儿,跟深州的买卖有啥干系”
碧青道“你去扫听扫听,深州开渠引水的图纸,最好画一份,叫人送过来,回头我圈了地方给你,你去深州照着我圈的买就成。”
崔九也不傻,碧青一说就明白了,担心的道“爷可跟你先说好,即便有图,也开不了渠,至少近几年不可能,国库里没银子,有银子也得备着跟打北胡呢,不可能干这个。”
碧青道“你就照我说的买了,剩下等着分银子就成,哪这么多废话。”
崔九道“爷说不过你,随便吧,爷今儿过来就是辞行的,一会儿就回京,你那个桃子是我捎走,还是叫人送过去。”
碧青道“太后寿辰还有几天呢,你先回去,等近了,我叫沈定山跑一趟就是了。”
崔九点点头,站起来走了,到了门口忽的回头道
“恭喜了,过年的时候,不知爷来不来的了,这里先给你道一声喜,省的你说爷失了礼数。”撂下话快步走了。
碧青怔了半晌儿,才想明白他是恭喜自己跟大郎圆房的事儿呢,忽想起过年的时候,貌似他也该迎娶将军府的千金了,自然不能来冀州,这才提前恭喜自己。
冬月道“其实九皇子人挺好的,就是嘴巴坏。”
碧青嗤一声“好什么,就一声恭喜就把我打
碧青想起陆超,站起来往碧兰院里来了,碧兰的院子小,但很巧,碧兰喜欢花,碧青就叫人栽了两颗海棠,是直接移过来的成树,栽上就活了,到明年开春一开花,这小院就漂亮多了。
碧青进来的时候,碧兰的丫头夏半正
院子里漫了青砖,扫也不过是扫地上落得树叶。
见碧青来了,夏半忙把扫帚放到一边儿蹲身行礼“大姑娘。”
家里的丫头小子没进来的时候,碧青都琢磨定些什么规矩,自己虽不把他们当下人看,但人多了,总要有个规矩束缚才行,要是没规矩,以后有得乱了。
可自己想了半天,也无处着手,碧青
夏半一行礼,里头碧兰就听见了忙丢开手里的账本子跑了出来,圈着碧青的胳膊道“姐,您今儿怎么这么闲,快着进屋坐,夏至,快给我姐倒茶。”
夏至脆生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端了两杯茶过来,碧青
碧兰摇摇头道“看点儿账算什么累活儿啊,这是快到年根儿底下了,有些忙,平常日子,省事的多呢,再说,下头的账都有账房先生,算好了才归拢上来,我只不过是算咱家的总账,不费什么事儿,不过,姐,今年咱家这个年可是不折不扣的丰年呢。”
碧青见她两眼
碧青索性单刀直入“碧兰,你可喜欢九皇子”
碧兰一愣,脸腾就红了,碧青心都凉了,她就怕碧兰喜欢崔九,要是妹妹执意要跟着崔九,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棒打鸳鸯,这种事儿自己真做不出来,莫非要眼睁睁看着她妹子跳进火坑。
却听碧兰小声道“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碧青不免有些急“你不是真喜欢他吧,姐跟你说,崔九可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女人这方面烂的简直没救了,不说早定了王妃,就是京里的青楼里也养着
个相好的呢,前些日子还
碧青还要说什么,却听碧兰道“姐,我不喜欢他。”
碧青还有不信“真的”
碧兰点点头“真的,姐,我不小了,早该懂事了,却总是让姐担心,实
碧青终于松了口气“其实这些都是你的私事,姐不该干涉,可姐一想到你跟小海小时候吃的苦,就恨不能你们往后都能顺顺当当的过日子,皇家是个是非窝,不能沾,里头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狠,女人一个比一个毒,沾上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姐是怕你吃大亏。”
碧兰脑袋靠
其次,哪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叫人怕的不行,姐走了之后,我跟弟弟天天坐
碧青摸了摸她的头
碧兰点点头“我知道呢,我心里知道,只要有姐,什么都不用怕,姐会把一切都帮我安置好的。”
碧青叹了口气“可有些事还是要你愿意才行,例如终身大事。”
碧兰小声道“终生大事我也听姐的,只要姐说那个人好,就一定好。”
碧青松了口气“那姐可真帮你定了,不合心可别怨姐。”
碧兰愣了一下,从碧青怀里出来呐呐的道“我还小呢。”
碧青“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四了,再说,也不
让你现
碧兰低下头,半天道“姐说的是谁”
碧青“姐瞧着陆超合适,虽说比你小些,却性子好,知根知底,他家的长辈儿你也常见,都是宽和良善之人,最重要的是,你嫁了陆超,就不用离娘家太远,陆家就
碧兰脸红的不行,半晌儿低声道“我,我也没说不乐意”
碧青“这么说,你是应了。”
碧兰捂着脸“姐干嘛问人家这个,人家不知道啦。”
青笑了起来“好,好,你不知道,姐可知道了,这就找个妥帖的人去商量此事。”说着站起来走了
。
碧兰等姐走远了,才把手从脸上放下来,一想起陆超那个小胖墩儿,脸就
碧兰也不是傻子,陆超这些日子天天往自己跟前凑合,她哪会不知道,尤其上回吃饭的时候,他就坐
就像姐说的,虽然小胖墩年纪小,可性子却稳,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话做事儿都很稳妥,还会做乱七八糟的玩意。
想起什么,从床柜最底下拿出一只蝴蝶来,木头做的,翅膀上心描摹的花纹,好看极了,肚子底下的绳子一拉,蝴蝶翅膀就忽闪忽闪的,仿佛真要飞起来一般。
这是前些日子小胖墩塞给自己的,不知道听见谁说自己最喜欢蝴蝶,就做了一个,想到他做这个时候,没准想着自己,碧兰就忍不住脸红。
忽听外头响动,忙把蝴蝶塞到褥子底下,夏至进来,瞄了一眼抿着嘴笑道“姑娘就别
碧兰脸红的不行,扯着她捶了两下“叫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哪来的什么姑爷”
夏至咯咯笑着挣开道“陆公子天天拽着少爷往咱这院子跑,那心思早摆
碧青心里的大石头没了,脚步都觉轻快了不少,琢磨着这事儿还得劳烦王大娘,王大娘跟陆家住隔邻,两家常有走动,虽说猜着陆家的意思,毕竟这事儿没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得先让王大娘去探探陆家的口风。
故此,这天晚上刚吃了晚上饭,王大娘就去陆家
串门子了,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话儿才走,等她走了,陆超娘跟婆婆道“娘,您可听见王大娘的话了,您说是啥意思”
老太太笑道“还能是啥意思,咱家小子的亲事成了,赶紧着,找人叫明钧家来,说有大事商量。”
陆超娘道“相公如今正
老太太道“你糊涂啊,这才是正经事儿呢,再说,也耽误不了多会儿功夫,这门亲事成了可是超哥儿的造化,别说咱家如今是罪臣,就是之前
碧兰跟陆超这桩亲事异常顺利,两家都乐意,两个小的瞧着也颇有些意思,陆明钧找了杜子峰做这个
大媒,也是看重这桩亲事的意思,过了定,
这里的习俗是,定了亲就得避嫌,不过碧青没太多讲究,虽说陆超搬家去了,可有事没事儿的,还是泡
故此,陆超有事儿没事儿的就跟碧兰凑到一处,碧兰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常得下去查账什么的,以前碧兰出去,都是陆超拽着小海跟着,现
两人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两边大人不管,干脆就放开了,反正名份都定了,
每每碧青看到这俩人
事,走的时候太匆忙,自己给他布置的课业,不知学的如何了
这么想着,便提笔写了封信,正好定山要去京城送桃子,就叫他捎了过去,顺便给大郎捎了几件冬衣。
冬衣是婆婆做的,自己做了两双手套,比着现代露指头那种样式做的,找人买了块软牛皮,一点一点缝起来的,针脚还算过得去眼儿。
想着蛮牛大冬天的
碧青能想到的就是睡袋,登山露营的必要装备,不能用棉花,得用轻便保暖的羽绒,就是鸭绒的来源有些麻烦,因为灰包蛋跟咸鸭蛋的畅销,以至于如今冀州府很多村子都开始养鸭子,只不过,人家养鸭子是为了下蛋,没谁乐意宰了的,不宰鸭子,自家往哪儿这么多鸭绒去啊。
既然做了睡袋,就不能只做一个,战场上讲究的是同进退,就大郎一个活着也没用,得大家伙一起活着,才有可能打胜了,胜了,蛮牛才能全须全影儿的回来跟自己过日子。
碧青考虑是不是回头去一趟柳泉居,教给老掌柜几个鸭子的菜,尤其烤鸭,只要柳泉居卖上了烤鸭,冀州府的馆子就都会卖,都卖了,自己就不愁鸭绒了。
想到此,碧青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儿当得真是称职极了,连这种事儿都的替蛮牛想着,回头等他家来,得好好的表表功。
对于大郎这种男人的脾性,碧青早就摸清了,蔫不出溜的为他干了什么事儿,没用,得跟他说,表了功,他才会记住,然后心存感激,然后,就更加疼自己了。
至于怎么疼,碧青脸一红,想起大郎
大郎这么直接的汉子,还能怎么想,想媳妇儿就是想那事儿呗,以前没跟小媳妇儿睡过还不觉得,自从搂着小媳妇儿睡了些日子,再变成孤家寡人,可就真有些受不了了。
只要一躺下,不用闭眼小媳妇儿的影儿都
大郎想着,就觉嗓子眼干的很,这都秋天了,仍热的他浑身难受,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起来,蹦到地上穿鞋。
旁边的安大牛揉揉眼“我说,你大晚上的干啥去啊,外头黑灯瞎火的。”
大郎瓮声瓮气的道“俺热的难受,去井台上冲个凉水澡。”撂下话就没影儿了。
安大牛眨眨眼,推了常六一下“俺没听错吧,这可都几儿了,入了夜,外头冷的都打哆嗦,大郎竟还觉得热。”
常六道“他那不是热,是燥,想媳妇儿想的,他跟咱俩不一样,咱俩孩儿都有了,家里的黄脸婆,早抱的不想抱了,大郎这还没圆房呢,他媳妇儿又
安大牛道“你这话可别让大郎听见,回头这家伙蛮劲儿上来,揍不死你。”
常六嘿嘿一笑“咱就这么说说罢了,一个营里头混的,就是兄弟,惦记兄弟媳妇儿还是人吗,再说,大郎那媳妇儿是咱这种人能惦记上的吗,不瞒你说,到这会儿,我都没想明白,大郎媳妇儿瞧上大郎哪儿了,就人那本事,攀上个世家公子也不叫啥难事啊。”
安大牛道“这就是姻缘啊,月老一早就配好的了,哪是你随便就能挑拣的,就说我哪婆娘吧,一见
面我就知道她是我媳妇儿,当初去南边打仗走的时候,我就跟她说,等着我家来过好日子,这一等就是五年,我是活着回来了,我媳妇儿却还
常六沉默半晌儿道“大牛,听说冀州府普惠寺的香火灵验,等过年咱去冀州府喝大郎喜酒的时候,去一趟呗,咱也诚心的拜拜佛,请个平安符挂脖子上,叫佛祖也保佑着咱活着回来。”
大牛点点头“是啊,我也听说哪个庙里的佛爷灵,咱这次好好的磕几个头,不求别的,留咱一条命就成,只不过,听说去普惠寺拜佛的人多,也不知咱挨不挨的上个。”
大郎进来,正好听见这句,开口道“俺媳妇儿跟普惠寺的方丈大师相熟,到时候,叫俺媳妇儿垫句话儿就成。”
常六蹭一下坐起来,揪着大郎的脖领子道“大
郎,这事关佛爷,可不能瞎胡说,普惠寺的方丈是得道高僧,你媳妇儿才多大,怎会跟这样的高僧相熟。”
大郎挠挠头“俺也不知道,听二郎说,俺媳妇儿仿佛跟普惠寺的方丈,好像做了啥买卖”
安大牛拍了拍常六“睡吧,大郎这是烧糊涂了,满嘴胡说呢。”常六也松开大郎躺下,侧过身,不搭理大郎了,认准了大郎胡说呢。大郎挠挠头,心说,俺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转过天儿,刚过了晌午,骁骑营门口轮值站岗的过来告诉大郎外头有人找他,大郎还纳闷呢,出来见一辆马车前站着个脸生的汉子。
大郎不大记人,跟沈定山也就当年去沈家村接老丈人一家的时候,见过一回,这一晃几年了,哪还记得。
再说,沈定山也跟那时候大不一样了,那时候饿的人都脱了形,穿的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又黑又瘦,如今沈定山可是桃林的大管事,那一百多亩桃林都
归他管着,接人待物早就历练出来了,即便一身青布衣裳穿
不过,沈定山倒是认得大郎,一见大郎出来忙躬身道“姑爷安好。”
大郎一愣“你是”
沈定山道“姑爷不认识俺了,俺是沈定山,当初跟着姑爷一路从深州来冀州的,如今
大郎还是没想起来沈定山是谁,不过一听有小媳妇儿的信,忙道“信呢快给俺。”
沈定山从怀里把信拿出来,大郎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封皮上有大郎亲启,是小媳妇儿的字,刚要拆开,想了想不妥,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才道“麻烦你跑这一躺了,家里咋样了有啥事不俺媳妇儿好不好俺媳妇儿跟小五那媳妇儿最是要好,小五媳妇儿没了,不定多伤心呢。”
沈定山道“小五媳妇儿没的时候,姑娘是伤心
了好些日子,还
大郎一愣“碧兰定婆家了她还小呢,怎么就定了亲”
沈定山道“是大姑娘做主定的,不是外人,是普惠寺陆大管事家的小少爷,姑娘说知根知底,比外头的强,知县杜大人做的大媒,先定下,等过几年才过门。”
大郎记得小媳妇儿说过陆家来着,仿佛是什么罪臣,没记住,算了,不想了,反正小媳妇儿定下的,就不会错,他这小媳妇儿最护犊子,不会委屈了小姨的。
沈定山留下两筐桃子,一包袱衣裳,就走了,沈定山的马车刚走,门口几个站岗的一阵风就扑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的两筐桃就没了。
听见信儿赶过来的大牛跟常六连根儿桃毛都没落着,后悔的什么似的,早知道就跟大郎一块出来了。
大郎倒是不以为意,这些桃家里有的是,哪怕不
回家,自己要是想吃,贵伯哪儿也有,他现
想着,没回住处,而是跑到营区边儿上一个僻静处,靠着大树坐下,把怀里的信小心的拿出来,拆开,有些费劲的念着
碧青怕自己写了生僻的字大郎不认识,信写的极简单,就是问他北胡志坚持背了没那本兵书看了多少还有告诉了他一些家里的事儿。
碧青一般不跟大郎说买卖上的事,知道跟他说了也没用,就跟他说家里的日常琐事,例如,今年的番薯了多少斤麦子种上了长得如何明年打算种些什么家里又添了几个小猪仔儿坑里养的大鲢鱼有多大了等等
最后,还把自己如何给他缝手套说了一遍,怎么费劲的找软皮子,缝的时候,手指头上扎了几个眼儿
大郎看着心里都疼的慌,虽说觉得小媳妇儿信里
没说想自己,有些不爽,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