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男排印象1
华国队大部队冲过来的时候, 莱杰和宁洲正在加联系方式。
莱杰刚扫到宁洲的二维码，突然，眼前晃过一堆影子, 再抬头时, 自己已经和宁洲相隔甚远……
“What？”
聂飞昂和许子畅重组“宁洲后援团元老”组合, 默契地推上宁洲屁股下面的行李箱。
保护洲洲作战, 开启！
“咕噜噜……”
随着行李箱轮子转动，宁洲保持着亮手机二维码的姿势, 眼看着自己离莱杰越来越远……
“？”
宁洲眨巴几下眼睛：“你们推我去哪？”
“二傻”脸皱皱巴巴的，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洲洲你清醒一点！”
“男人不可靠啊！你必须考虑多种因素再……洲洲！不要越过我们偷偷看他！”
宁洲：？？？
另一边, 莱杰还没感觉到不对劲, 听到聂飞昂和许子畅说的话，从人缝中望宁洲：
“洲洲？Your name？”
堵在莱杰眼前的球员们怒了：“洲洲也是你能叫的！？”
莱杰：？
莱杰以为是沟通不畅的问题，对着翻译器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AI的机械声从翻译器中飘出, 余柏一个字不想听, 直接上手, 将翻译器音量调到最低：
“你可以走了。”
华国队球员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赶人：
“我们洲洲一心当卷王, 没空谈感情，去去去！”
“兄弟, 听我一句劝，跨国恋是很难有结果的。”
“小卷毛，你要是敢煽动洲洲离开华国队, 别怪我把你自来卷都烫直！”
莱杰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阻拦, 一脸懵逼：“你们也想加我联系方式吗？”
“叮铃铃——”
莱杰后退两步，接通电话, B国队教练白魔语调冷得往下掉冰碴子：
“莱杰，比赛还有五分钟开始, 在那之前你要是再不出现……”
“我马上到，教练！”莱杰高高蹦起，隔着华国队人墙朝宁洲挥挥手，转身跑走……
“搞定！”宁洋双手拍着不存在的灰尘，就像是解决掉什么大麻烦。
杜骏呼出一口气：“虽然这样做不太好，但以后如果再遇上莱杰，得让宁洲在咱们视线范围内。”
“赞同。”庞天泽望着莱杰背影，意味深长，“再遇上莱杰，就意味着再与B国队交手，对吧？”
球员们气氛凝滞一瞬，战意变得浓烈欲滴。
与B国队的下一次比赛，是“洲洲保卫战”，更带着这次不甘衍生出的“复仇”之意……
大家暂时将那股气咽下去，转身，发现宁洲脑袋转来转去，机敏地四处寻找。
“洲洲，找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宁洲警惕地锁定一个方向，“好像有闪光灯。”
“闪光灯？”
聂飞昂也跟着观察一会儿：“你看错了吧？那边停着一堆汽车，根本没人。”
“不要质疑洲洲的视野！”宁洋反驳道，“他不可能看错，说不定车里有人偷拍！”
“呃……可咱们一堆破打球的，有什么值得偷拍？”
“行了，别多想。”杜骏调解道，“小宁可能被汽车后视镜晃了一下。教练们来了，咱们准备上大巴！”
宁洲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收回注意力：“你们的行李箱呢？”
“……！”
*
宁洲回国后，被下达了一段时间的禁训令。
最起码在受伤一周内，他不能参与训练，以理疗和康复练习取代训练时间。
理疗第一天，宁洲在康复室无聊地做手指操。
他上辈子手指情况需要手术，所以直接在医院找了康复师。
华国队里给他配的康复师会是谁呢？队医吗？
“泥嚎？”
怪异的音调，一瞬间就揭示来人身份，宁洲讶异：
“Garry副教？”
Garry抱着一束装饰好的向日葵，笑出一口白牙：“泥嚎宁洲！”
宁洲努力搜刮外语词汇，却听Garry不熟练地说汉语：
“这个，放在门口，我没看见是谁放的……”
宁洲下意识接过花，是一束很新鲜的向日葵，花瓣舒展鲜艳。
宁洲眼中划过养父宁旭的身影，明晰道：“我知道是谁送的。”
“那就好。”Garry披了件工作服，在康复室翻找用具，“咱们开始吧。”
“您……您就是队里的康复师吗？”
Garry严肃地找出自己的资格证，给宁洲展示：“我有理疗师和体能师的从业资格。”
宁洲赶紧点头：“我不是质疑您的专业水平，只是有些惊讶！”
Garry重新笑起来：“真有趣，杜骏和庞天泽第一次听说我负责理疗，和你的反应相同。”
原来杜骏和庞天泽现在也由Garry制定康复计划啊……
宁洲握紧向日葵花束，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如果Garry在队里的职责偏向于康复训练，为什么给他副教练的职位？
Garry本身能够用汉语进行日常交流，为什么让侯助教作为他的翻译，捆绑加入教练团队？
侯助教，真的只是助教吗……
……
“侯助教。”
罗教练将手机推向桌子另一端，他的对面，侯助教看向屏幕显示的截图内容——
#男排队内搞排挤#
“热搜？”侯助教扶上眼镜，愕然道。
罗教练一直观察着侯助教的表情：“嗯，排协发现得太晚，吊在热搜尾巴上才撤下来……”
侯助教继续向下看。
发博人IP在VNL主办国：
“之前有匿名爆料人说男排队内不和，我一直不信，现在看来，不仅不和，而且严重到搞小团队的地步！[图片]”
图片以偷拍角度，照到了华国队球员们在大巴旁边的样子。
大部分球员们面对莱杰，不知道在说什么，十分热闹；
而另一边，宁洲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行李箱上，茫然地看向其他球员……
就像是宁洲渴望融入大家，其他人却毫不理睬，泾渭分明。
侯助教看得直皱眉：“这图片……误导性太强了！”
“是。”罗教练拿出小梳子整理刘海，“你往后翻图片，还有评论区的截图。”
侯助教照做，评论区义愤填膺：
“这张图片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男排球员内部排挤宁洲！”
“洲洲好惨啊，脚受着伤，却没有一个人来帮着扶一下……”
“大家仔细看，除了宁洲坐着行李箱，其他球员行李箱都不在旁边。”
“肯定是他们自顾自将行李箱搬上大巴，不给伤员帮忙！/火冒三丈/”
“凭什么这么对宁洲！教练管不管！”
“我甚至觉得教练默许，不然的话，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宁洲崴脚后续情况，根本不重视宁洲！”
“@宁洲没有被占用，洲洲受过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们为你发声。”
侯助教熄灭屏幕，摇着头：
“宁洲的粉丝们，完全被带了节奏……”
罗教练摩挲梳子，老狐狸一样眯着眼笑：“你也这样认为？”
侯助教绷着嘴：“罗教什么意思？不用话里带话试探我，直接说吧。”
“发博人是你吗？”
“不是。”
“那就行。”罗教练缓缓收起梳子，“小侯，别怪我怀疑你，之前传出打架视频的是你，前车之鉴，我必须确认。”
侯助教表情波动：“这么快就相信我说的话？”
“排协那边迟早能查出来是不是你小号，而且你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
罗教练撑着桌面站起来，俯视侯助教：
“我会让宁洲发博澄清，但毕竟是你曾经埋下的种子，给我想办法把谣言连根除去！”
“……知道了。”
……
隔天，宁洲应罗教练要求，发了一条正式回应。
宁洲没有被占用：“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的踝韧带拉伤不严重，已经在做康复训练啦！
我们整支队伍本次VNL得到了这么多球迷的支持，倍感振奋。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回国出机场时，听到有球迷大喊着‘男排加油’。
我们不是凯旋之师，可球迷们还是来接我们了。/鞠躬/
下个赛场再见！”
宁洲没有专门提到关于“排挤”的事情，但一口一个“我们”“整支队伍”，字里行间体现集体归属感……
粉丝们纷纷为他的伤松了口气：
“终于等到了平安的好消息！洲洲早日康复，奥资赛我还会追男排比赛，到时候一定要看到活跃于赛场的你！”
“什么叫不是凯旋之师啊，在我心里你们就是荣耀回归，‘黄金一代’的前辈们见到你们必将感到欣慰。”
“互联网没有记忆吗？宁洲被排挤，很难对一支内部不和的队伍全心支持……”
“男排火了是非多，之前打架视频没激起多少水花，现在一张图片就能激起众怒。”
“理智一点，比起偷拍角度的图片，我更相信VNL比赛时球员之间流露出的默契与信任。”
“顶楼上，虽说我不相信什么‘虽败犹荣’，但男排气氛让我燃起无数次！”
大部分清醒的粉丝们没有被带偏节奏，用“男排加油”刷下去不和谐的言论。
虽然本次男排征程止步八强，但几乎没有出现关于比赛的负面评论，越来越多人入坑男排。
很多网友第一次明白：只在意输赢的不叫球迷。
竞技体育中，拼搏过的都是英雄。
“轰隆隆——”
华国男排宿舍公告洗衣房中，宁洲趁洗衣机运行的时间，刷了一会儿球迷的评论。
重生后，华国男排受到了成倍增长的关注度。
宁洲心态好，直接无视黑队伍的，选几条支持的评论回复感谢之意。
时间已晚，宁洲打个哈欠，收起手机，瞥了眼洗衣机剩余时间。
就这一眼，墙上悬挂的镜子、洗衣机底部轻微的颤动、角落下水口连接的水管……
视野范围内各处细节，自动往宁洲脑子里钻。
宁洲甩了甩头，把这些不经意的观察忘掉，明显感觉自己困意更浓……
‘你连一场五局大战都这样，怎么撑下来联赛的好几轮连续比赛？’
‘以你现在的体能，来我这只会被累垮……’
自从Sara发出MAA俱乐部的邀请后，宁洲便一直在思考：
自己的体能为什么这么差？
他观察过队友们，大家体力消耗最快的时段是比赛。
就算平时练习量是比赛运动量的好几倍，精神消耗也没有比赛多。
而宁洲不一样，他不论练习还是比赛，体力都消耗得很快……
所以宁洲锁定怀疑目标——视野。
比赛专注状态下的展开视野、无意识铺展开的视野，都会耗费他的精力。
宁洲体能储备本就是薄弱环节，再加上比赛以外的无关视野使用，导致他次次累得最早。
宁洲将双手握成两个望远镜的形状，贴在眼前：
“下个课题，不必要的时候省着视野！”
他走到镜子前，准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练习耗能少的集中。
男排宿舍各项设施都考虑到运动员的平均身高，做加高处理。
比如说过宁洲面前的镜子，适配于一米九左右的球员，以宁洲的视角，只能照到自己的额头……
他试着踮脚，想起来踝韧带还在康复期，便落了回去。
脚跟刚刚落地，背后一双手掐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高一截……
“！”
宁洲被“提”到了适合镜子的高度，双手还傻傻比划着“望远镜”。
他视线穿过“望远镜”，看到了镜子中的余柏……
余柏微微歪头：“照到了吗？”
近在耳边的低沉声线，令宁洲瞬间回想起那天晚上在他怀里哭的悲惨模样……
好，好丢人！
宁洲耳根子烫得快要冒出蒸汽，拆下“望远镜”，双手变成“护耳套”：
“其，其实我没想照镜子……”
“？”
余柏没有第一时间放手，先是把人抱着翻了个面，才缓缓放下宁洲，让两人面对面。
回国后，宁洲不参与训练，除了进出宿舍偶尔碰面，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先开口的是余柏：“伤怎么样？”
宁洲双手欲盖弥彰挡在耳朵前，像是投降姿势：
“恢复得挺好……保守训练＋康复训练……Garry助教很专业……”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说着不成句的话语，余柏就那样耐心听着。
“然后……”宁洲对上余柏的黑眸，干巴巴安静几秒，“没了。”
余柏眼角动了动：“对了……”
宁洲心跟着这两个字揪了起来，生怕他提起关于那天的事情。
“叮！”
洗衣机发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
救大命了！
宁洲打了个激灵，连忙从洗衣机取出衣物，马不停蹄溜到门口：
“这不巧了吗！我刚好洗完，你用吧，拜拜！”
不等余柏回答，宁洲逃了……
这还是崴脚后，他第一次跑这么快。
宁洲刚拐出一个墙角，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陈文耀。
陈文耀抱着脏衣篮，比门框都高：“洲洲，洗衣机空出来了？”
“嗯嗯！”宁洲眉头一抖，“不对，我之后有人排队。”
他人停下来，但脚没停下，在原地踏着小碎步，着急忙慌的。
陈文耀见“病号”活动这么利索，恍然道：
“你是不是也每晚逃离黑暗中的鬼？睡觉前总感觉被追着，钻被窝里才安全。我女儿也是这样！”
宁洲抿了抿嘴，转头瞅去，害怕某人跟过来：
“陈哥你懂我！那我继续躲‘鬼’去，先溜了哈！”
对不起余柏！你现在对我来说比“鬼”都可怕！
“？”陈文耀目送宁洲跑走的背影，感叹道，“还是天真的孩子呢……”
陈文耀一进洗衣房，余柏警觉地朝他看过来。
确认来人后，余柏眼底淡了一些：“陈哥。”
“原来在排队的人是你。”陈文耀放下脏衣篮，从口袋里摸出烟，“小余，一起去外面抽一根？”
余柏没有动：“不了，我戒烟。”
“啊？”
陈文耀惊得捏扁烟盒：“这么突然？为什么？”
‘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喜欢烟的味道。”
“不喜欢烟味当初学抽烟干什么？”陈文耀迷惑地抽出一根烟，“算了，我自己去，这几天和老婆吵架了，烦得很。”
余柏从词库中翻出关于安慰的：“别往心里去……”
陈文耀狂躁地揉乱头发：“你说得轻巧，她以后不理我怎么办？”
“……没事，还有的有的。”
陈文耀气笑，无语道：“你语言系统就球场上那几句是吗？你是我见过最不会安慰人的hh！”
余柏不做否认，反问道：“所以对方不理人应该怎么哄？”
“这是门很复杂的学问，根据不同情况要进行不同的道歉……”
陈文耀教学到一半，迟疑道：“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余柏顿了顿，“一个……朋友。”
“嗐！朋友还哄什么，不理人就说明你们之间没有联系点。”
陈文耀挥着手走出洗衣房，抽烟去了。
一时间，余柏周围只剩下洗衣滚筒转动的声响。
余柏眼皮松松垂下。
*
宁洲年轻，身体恢复速度稳健。
关系到韧带，教练团对他的禁训令长达一个月。
宁洲虽然馋球场馋得心痒痒，但上一世就着急训练导致伤情恶化，现在再着急也不敢回归运动员的训练量。
他每天跟着Garry进行康复训练，手痒了，就对脚踝加压固定，跑到球场和大家比划两下……
就这样熬了一个月，去医院复查后，宁洲终于被教练们解封了训练！
也收到了综艺联络人的第n条消息：
“天凉收视率破，可归矣？”
从宁洲受伤开始，综艺那边一直表现出极大的关心。
口头问候、补品、问候金……花样百出。
用张导演来探病时说的原话来讲：
“这个团不能没有你啊！直播间热度大跳水，缺你太久节目要散！”
宁洲算了算男排的假期时间，回复联络人：
“我基本恢复了，下期可以拍。”
联络人秒回：“恭喜你！！！‘宁洲回归运动团’的宣传海报已经做好，就等着P具体日期呢！”
“……”宁洲补充道，“我可以提前知道下期运动项目吗，如果对脚腕负荷很大，我需要再恢复一周回归。”
“宁洲你放心，张导演强调过这一点，下期选取节目内容时，会照顾你的情况。”
宁洲松气：“好，谢谢，辛苦辛苦！”
对于下一期节目录制，宁洲心里没底。
一方面，他担心自己的伤势会拖累节目组进度，让运动团其他成员束手束脚；
另一方面，为什么节目组会等着他回去拯救收视率啊！？
“宁洲回归”就能有节目效果吗？
难道他是走搞笑路线的运动员……
很快，宁洲迎来了下一期拍摄日。
正如节目组期待的那样，直播间人数猛增：
【一直关注着这个直播间看男排比赛，刷到宣传海报才知道原本是个运动综艺！】
【能拍综艺，说明洲洲脚痊愈了吧？/撒花/】
【天天考古宁洲的综艺剪辑，和VNL中的小替补风格完全不同，期待ing】
还没开机，后台数据已经相当可观。
余桐把耳钉换成了耳挂饰品，她小声对宁洲说：
“快看张导和PD的脸，都笑开花了，你现在自带流量！”
“没错！”符宾宏啤酒肚被综艺锻炼得减下去一些，“这次男排比赛后，宁洲吸了大批粉丝，我女儿现在也是铁粉。”
“比赛吸粉？”宁洲奇怪道，“我只是替补……”
“怎么能说‘只是替补’呢？好多球迷叫你‘小替补’，如果有最受欢迎替补奖，非你莫属！”
佟容夸得起劲，丹凤眼微弯：“小替补自信点，你比赛表现很好！”
“没错！”曾运升穿着质朴，转向佟容，“小佟解说也进步很大，一场比一场专业。”
“各位嘉宾！”
PD打断运动团的互夸环节：“还有三十秒开启直播间，请各位做好准备。”
直播间第一个画面给到运动团，五位嘉宾，又一次齐聚！
【一个团就是要整整齐齐！】
【我也要坚持运动，运动团成员们精气神真好，好身体能带给人自信、稳定的气质。】
【洲洲在对我打招呼！他手臂线条好像比之前更清晰，看来康复训练没有偷懒。】
【所以宁洲单独训练反而效果更好……男排队里排挤他实锤？】
【服气，某些无脑黑小号能不能别到处带节奏？】
【捕风捉影有意思吗！@节目组，PD你们快点把乱说话的禁言！】
【我知道无捶信传言不好，但男排球员们一个比一个长得凶，真心担忧洲洲……/对手指/】
【比赛中的队伍气氛可能是装出来的，不亲眼看到他们私下相处模式，就总忧心小小一只的温和宁洲会被欺负。】
PD：“观众朋友们，《运动向前冲》本期为大家带来满员的运动团，先让我们恭喜宁洲伤后初愈，健健康康地回到镜头前！”
宁洲对着摄像头鞠躬：“感谢大家，你们的关心我都看到了，非常感动。”
在他九十度鞠躬时，张导演对着宁洲身后打了个手势……
PD接着主持：“宁洲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本期，我们选了一种对他来说不算剧烈的体育项目——
篮球！”
宁洲：？
不剧烈的，篮球？
【哇哦，快看宁洲身后——】
第062章 男排印象？2
“宁洲还没有完全恢复, 所以本期，我们选了一种对他来说不算剧烈的体育项目——篮球！”
“啊？”
宁洲疑惑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洲洲！”
聂飞昂嗓门大, 跑得也最快, 从身后扑到宁洲身上：“洲洲, 我真的来参与节目录制了, 和梦一样！”
宁洋追过来，一脚踹走聂飞昂：“你动作不能轻点吗？”
“聂飞昂, 咩咩……”
宁洲惊愕念道，视线转向其他几人——
许子畅在旁边对着镜头招摇；宋涵润小碎步溜过来躲在宁洲身后, 生怕被镜头拍到；而余柏……
“你个臭小子, 来这个节目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余桐逮住自家弟弟。
余柏轻巧地绕开她：“没必要。”
余桐气炸，手臂肌肉“嘭”的鼓起，眼看着要上手揍……
宁洲冲过来护住余柏：“余桐姐, 现在是直播！”
余柏在宁洲身后勾唇, 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在挑衅余桐：
看到了吗, 有人在维护我。
余桐握拳，很想在全国观众面前上演一场家庭内斗……
她深吸一口气, 咬牙对PD说：
“如果这期有需要分组进行的环节，务必把我和余柏分到不同组！”
【卧槽，男排的“冷面战神”是余桐亲弟！？】
【一直叫他寸头哥, 是我冒昧了……】
【节目组居然又请来了五位男排球员, 我记得他们，是最年轻的队员们。】
【网络上到处传男排不好的传闻, 难道专门请来他们证明传闻为虚？】
【顺着楼上的前提想，这几人会专门对宁洲表现出热络的态度, 破解传言。】
【啊……所以这期是他们飙演技的平台？/伤到了，退网/】
【一开始就往阴谋论猜不太好吧，看看情况……】
节目组头疼极了。
他们头疼的不是弹幕风向，而是这群男排球员。
在球场上一个个动作利落，现在让他们站成一排，却屁事贼多：
宁洋要紧挨着宁洲，余柏和聂飞昂也想，节目组总不能把宁洲掰成两个，让他们三个插空站位；
许子畅倒不要求站在宁洲旁边，却把自己当成这期综艺主角，非要算清十个人最中间的位置是哪里；
更奇葩的是宋涵润，从宁洲背后露出个脑袋，怎么劝他也不肯直面镜头……
PD试着调解了一会儿，差点抑郁：
请来的根本不是运动员，而是一群野马！
PD虚弱地向张导演求助：“张导，您看这……”
张导演没亲自上，直接拜托宁洲：“宁洲，能帮忙劝劝他们吗？”
宁洲点头，顺手将身后藏着的宋涵润拽出来，对队友们说：
“快站好，站成一排，退一万步讲，站在哪里不一样？”
PD眼角抽搐：“呃，宁洲你这话是不是……”
野马们乖乖站好了。
PD：？
“真是怪了……”PD回到摄像机后面，对张导演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宁洲真好使啊！
【目前看来，男排这几人气氛挺和谐的……反正我没看出违和感。】
【快看冷面战神！霸道地挤开了其他几人，占了宁洲旁边的站位。】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就是随便站的吧！】
【余柏表情变化太少，太难猜他的情绪了。】
【有雀斑那个是谁，缩在边边，有点可爱。/捧脸/】
【这不是浪费飞机票那位吗？他打丢了VNL八强赛最后一球……】
趁PD介绍第一个环节的规则时，宁洲小声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聂飞昂挤眉弄眼：“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喜欢吗……发购物卡的环节快到了不？”
“你跟谁学成这副样子的？”宁洋嫌弃地与聂飞昂拉开距离，“油腻！”
宁洲追问道：“所以是你们自己联系节目组的吗？”
“不，是侯助教通知我们的。”
宁洋解释道：“侯助教说他已经联系好节目组，让我们不要告诉你，直接来录节目。”
“侯助教？”宁洲蹙眉，“他为什么这么做？”
宁洋招风耳抖了抖，冥思苦想：
“他好像提过一句……是空教练给他下达的任务。”
没留给宁洲思考时间，PD已经介绍完规则：
“那么小游戏正式开始，请各位嘉宾依次来抽签！”
宁洲和宁洋对视一眼：抽什么签？
两个人滥竽充数，挨个去抽了一张，纸上各写着一个数字。
“共有1-5五个数字，请大家找到与自己数字相同的嘉宾，组成搭档！”
宁洲的纸条上是“4”，他四处寻找——
手中的签条突然被抽走，余柏把两个相同的数字并列：
“小搭档，找什么呢？”
“……是你啊。”
在九个人之中，宁洲恰恰组到了现在最不擅长应对的人……
宁洲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尴尬道：“太好了，篮球也是你主场，和你一组能争第一！”
“刚才PD读规则的时候，走神了？”
余柏语气不带责怪，去找节目组拿了颗气球，绑在宁洲身后。
宁洲听余柏的复述，才得知即将进行的只是个破冰小游戏，目的是让初次见面的男排球员与运动团熟悉起来。
游戏规则为两人一组，一个背另一个。
背人者蒙上眼睛，被背者指挥方向，目标是抓破别组的气球。
保护气球到最后的组合胜利。
“这游戏好难……”
宁洲感叹着，观察别组的人员配置——
曾运升和宋涵润一组。
一个话痨一个社恐，曾运升正喋喋不休讲解自创的综艺技巧，宋涵润偶尔点个头，一言不发；
聂飞昂和佟容一组。
一个205一个160，佟容仰望自己的搭档，忍不住爆粗口：“靠，显得我和路边消防栓似的……”
许子畅和符宾宏一组。
他们身高差一截，体重却差不多，只能用猜丁壳决定究竟谁背谁，最终许子畅流下两行清泪：“没想到休息日还得进行力量训练……”
余桐和宁洋一组。
余桐根本不商量，一把将宁洋扯到自己背上：“小兄弟，扶好了！”
“这这这不合适吧！”宁洋挣扎着想跳下去，“余柏他姐，还是我来当底座……”
余桐手臂把宁洋卡得死死的：“走，咱们去抓爆余柏那组！”
宁洋反驳声显得那么无力：“可余柏搭档是洲洲……”
“哦对，你是宁洲兄弟，你下不去手？”
“不是下不下手的问题。”宁洋复杂道，“我怀疑我连他衣服边都碰不到……”
节目组给各组背人者带上眼罩：
“大家背好搭档，发令前在原地不要动，游戏全程禁止跑步，避免意外碰撞，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宁洲跟着大家回应一声，低头附在余柏耳边：
“听到了吗，要小心，速度不能太快。”
温热的气息扫得余柏耳朵发痒：“嗯，我听你指挥。”
“只靠出声指挥的话，效率太低……”
宁洲踌躇再三，双手轻轻触碰到余柏的双耳：
“动你左耳朵是左拐弯，右耳朵朝右拐，两只都动就直走，怎么样？”
二传的手指裹着薄茧，在耳朵上触感存在感特别高。
余柏压抑着回答：“好。”
直播间画面正好转到对准他们的机位，将摸耳朵的互动全展示出来，弹幕炸了锅：
【妈妈呀，那不是凶神恶煞的暴力主攻吗，宁洲找死？/颤抖/】
【VNL有一次记者话筒差点怼到余柏脸上，余柏当时的眼神，我此生难忘……超级恐怖。】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宁洲在他背上动手动脚，余柏不也没发火？】
【何止没怒，你们看冷面战神表情，是不是有点起伏……】
【可能余柏的耳朵是非敏感地带，怎么碰也没事吧。】
录制现场，PD见各组都做好准备，一声令下：
“预备备——GO！”
背人保护气球大乱斗，开始！
宁洲同时轻捏余柏双耳：“前面都是平路，慢慢走，咱们逐个击破。”
余柏和遥控小汽车似的，前进、左右转弯，顺畅操作。
其他组就没有他们顺利了。
“救救我——”宁洋迎风大喊，“慢点啊姐，姐你真是我姐啊啊——”
余桐戴着眼罩，背他一路冲刺，根本停不下来：
“鬼叫什么，快指路，余柏那个臭小子在这个方向对吧？你帮姐按爆他们组气球！”
“姐！跑偏了！”
在余桐径直跑向场地外时，节目组工作人眼及时拦下：
“游戏禁止跑步，你们组违反规则，取消本次游戏资格。”
宁洋赶紧从余桐背上跳下来：“卧槽，得救了！”
【这位自由人，大家都玩一样的游戏，你怎么还能体会过山车的刺激？/真诚发问/】
【hhh余姐真猛，快给人颠吐了。】
【我最看好的一组，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瘫/】
余桐一把扯下眼罩，向场地中寻找：“啧，不能亲手制裁余柏那组了……他们怎么那么熟练？”
只见宁洲话语配合着动作，不到一分钟就顺利到达其他组旁边。
成为他们第一个目标的是聂飞昂-佟容组合。
聂飞昂傻站在原地，一步没动：“那什么……我该往哪边走？”
佟容在他背上，颤颤巍巍朝地面看一眼：“你等等，让我缓一会儿，我在恐高……”
“佟容！宁洲他们到你们附近了！”余桐着急提醒道。
佟容拍上聂飞昂的肩：“快走吧副攻，直行！”
聂飞昂试探着脚步向前挪了一步，佟容突然勒紧他脖子：“好晃！太高了！”
“嗬——我呼吸不……”
聂飞昂被勒得快要翻白眼前，宁洲成功捏爆佟容身后的气球。
PD实时宣布：“聂飞昂-佟容组出局！”
聂飞昂和佟容都如释重负，被淘汰了反倒对宁洲道：“谢了！”
“不客气？”宁洲礼貌回应，继续摸上余柏的耳朵，“向下一组进发！”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许子畅-符宾宏组合。
许子畅背得有些吃力，一步一个脚印，很快被余柏逼近。
符宾宏急切催促：“小伙子，加速！”
许子畅一个着急，动作幅度大，符宾宏的肚子在他背上弹了一下……
“哎哟！”许子畅没抓稳人，符宾宏滑了下去，站到地上。
PD清清嗓子：“符宾宏脚触地，违反游戏规则，出局！”
“？”
宁洲停下前进的指挥，让余柏换了个方向：“咱们的目标自爆了，还剩最后一组！”
余柏感觉宁洲有点往下滑，站在原地把人颠了颠。
宁洲立马抱紧余柏，趴在他肩上：“累吗？”
余柏摇头，发尖扫过宁洲脸侧，扎得有些痒。
【说好的凶神恶煞的暴力主攻呢？动作好温柔……】
【这么多组里面，余柏背人是最稳的，宁洲甚至能安心腾出双手摸他耳朵。】
【什么摸耳朵啊，请叫这种行为“指挥方向”好吗！不然……我要忍不住磕了！】
【余柏明显对破冰游戏不感兴趣，抽完签后，他态度才变的……】
介于“排挤照片”风波，弹幕想磕不敢磕。
而宁洲一心沉浸游戏，没察觉他们的小互动有多亲近……
场上除了他们，只剩宋涵润-曾运升组合。
这对组合还算默契，曾运升嘴一刻不停地指挥：“他们朝咱们来了，准备迎战！”
曾运升抽空指着旁边的摄像师：“摄像大哥，往后退一点，我怕接下来的‘战斗’波及到你。”
宋涵润肌肉绷紧：“有镜头在拍咱们吗？”
“对啊。”曾运升数了数，“三四个角度机位都在拍咱们，毕竟就剩下最后两组……”
宋涵润脚下步伐瞬间变得杂乱。
曾运升像是回到童年坐摇摇车，被晃得头晕：“别乱动！听指挥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的神奇走位，给宁洲造成了极大困难。
宁洲试了好几次，到手边的气球又溜走，怎么也无法结束这局游戏……
宋涵润如同应激的猫咪，感觉全世界的陌生人都在看着自己，四面楚歌。
宁洲瞥到他惊慌的脸色，试着安抚：
“宋涵润！你被遮着眼睛，没有人期待你当‘战神’，听指令就好。”
宋涵润面向宁洲声音的方向，终于停止躁动……
宁洲心思流转：“来，听口令，向后——转！”
宋涵润下意识旋转180度，他背上的曾运升震惊：“你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宁洲抓住机会，伸长手臂抓爆他们的气球……
PD声音紧随气球炸裂声：“恭喜宁洲-余柏组合获得本局胜利！”
宁洲松一口气，帮余柏摘下眼罩：“咱们赢啦！”
“宋涵润，我服了！你怎么被洲洲牵着鼻子走？”聂飞昂跑过来，怒其不争，一转头看到余柏和宁洲，“不是结束了吗？你们怎么还背着？”
宁洲猛然醒悟，急忙落地，有些尴尬：
“忘了……”
PD召集大家：“我们再来一局，重新抽签，组建五组新的搭档！”
这一次，宁洲抽到了聂飞昂。
聂飞昂对这个组合相当自满：“洲洲，放心交给我，我是本场第一高度，没人能对你的气球造成威胁！”
“是吗？我第一局第一个淘汰的是谁来着？”
聂飞昂被噎住，三两下戴上眼罩，直接跳过话题：“冲啊洲洲！”
直播画面给到另一边，焦点组合——
余柏和余桐。
姐弟两人之间总是充斥着一股火药味，余桐往自己身后别气球：
“之前的事先不跟你计较，乖乖听姐话！”
余柏神情平淡，半蹲着背起她。
余桐学宁洲那样，手指靠近余柏的耳朵……
“别碰。”余柏敏感地躲开。
“知道了！”余桐纳闷地嘟囔，“你一直都是这种野狼性子，宁洲把你耳朵当操控器怎么没反应……”
【……姐妹们！】
【我懂！冷面战神只听洲洲的话哎！】
【上一局游戏我就该直接磕，他们的CP名叫什么好呢……白粥！（柏洲）】
【白粥好啊！甜度爆表，不行，我血糖有点顶不住了。/喷鼻血/】
“第二局小游戏，开始！”
聂飞昂耳朵上全是痒痒肉，手一接近耳朵边都会笑弯腰。
宁洲只好另找“控制器”，从聂飞昂鸡窝头捋出两撮头发：“走吧！”
聂飞昂头皮一紧：“我发量本就堪忧……洲洲你千万要轻点！”
在他们磨蹭之际，离他们最近的余桐组逐渐靠近……
暗中窥探的“敌人”没逃过宁洲的视野：“聂飞昂，快启动，先直走！”
“晚了！”余桐短促道。
她身高臂长，手臂在抓气球的环节中占了优势，探长胳膊直取宁洲身后的气球……
“嘶！”宁洲倒抽凉气，下意识侧身躲避这波攻势。
就在余桐指尖即将抓到宁洲的气球时，余柏耳尖微动，脚下毫无前兆顿住……
而聂飞昂趁这个时间，走出余桐的攻击范围。
“我没说停，你怎么回事！”余桐气愤地低头看余柏，“都赖你，到手的鸭子飞了！”
余柏面不改色：“换组抓。”
余桐脑子转过弯，神色怪异：“你该不会是……听出宁洲声音专门把人放走吧？”
眼罩覆盖了余柏的情绪，语调清冷：“往哪边走？”
【我为白粥扛大旗！】
【有恃无恐的偏爱，还是在姐姐的命令和宁洲之间果断的选择，OMG~】
【我误会“冷面战神”了，他只是表情不多，不代表感情不厚。】
【你们别随便磕啊，上次有人磕宁洲和佟容，完全是CP粉的臆想！】
与余柏不同，聂飞昂在眼前一片黑暗的状态下，畏畏缩缩的，不敢走快。
宁洲虽然灵活地躲掉几次抓捕，但还是没能把气球保到最后。
聂飞昂摘掉眼罩，捂着脸懊悔：“我怂什么，周围没障碍物！”
“没事。”宁洲安慰着，走神想到——
虽然攻手们都信任自己，但这些信任之间的程度存在差距……
“第二局破冰游戏结束！”PD给两局的获胜嘉宾们发了小礼物，“相信经过紧张刺激的游戏环节，大家互相熟悉起来了。”
运动团和男排球员们对视，不由一笑。
“那么我们开启本期的重头戏！”PD从身后摸出一颗篮球，“5v5篮球赛！”
节目组根据十位嘉宾的身体条件，把他们分为两队。
宁洲的队友有：余柏、宋涵润、许子畅、佟容。
“不公平！”聂飞昂数了数双方人员配置，抗议道，“他们那边有四个现役，我们只有我和宁洋现役，实力不均！”
PD对像是早已预料到这声质疑，淡定补充：
“我说过，宁洲没有完全恢复，为了照顾他，篮球赛特地加一条规定——
宁洲在篮球场上，不能移动。”
“啊？”宁洲傻眼，“那和5v4有什么区别！”
节目组分不清“照顾”和“针对”这两个词吗？
PD不留商量的余地，把篮球抛给他们：“留给你们一些熟悉场地的时间！”
大家走向篮球场，余桐兴致高涨，给队友们打包票：
“对面既然少一个人，只要留两个人把余柏看住，咱们想输也难。”
“真的吗姐？”宁洋把篮球放手指上转，稳不住球，“比排球我还能参与参与，打篮球……我会拖后腿。”
另一边队伍的曾运升挥手道：“没事，大家都不会打，在场只有余桐余柏擅长，咱们捧个人场而已！”
“光靠一个人也不太好吧，我试试……”宁洋对准篮筐投球——
篮球撞在篮板上，精准反弹到聂飞昂头上。
“卧槽！”聂飞昂怒视宁洋，“要不是我以前住上铺天天磕天花板，现在就被你砸晕了！你专门的吧！”
宁洋刚想道歉，被聂飞昂语气呛得转话锋：“你傻吗，咱俩是一队，我会专门打你？”
【一言不合就开吵……不敢想象他们一起训练时会产生多少摩擦冲突。】
【我刷到过“超近体快球”的剪辑，聂飞昂超常人弹速帅我一脸，本人怎么憨憨的？】
【建议楼上补傻大个第一次用超近体快球那场比赛，刚上场和脑子缺根筋似的，成功降低对方防备。】
【宁洋赛场上一传稳定，原来本人并不是稳重性格……】
【男排聚集了这么多性格鲜明的球员，怪不得队内不和，根本没人能调和这些人的气氛！】
“咩咩，冷静，你知道你砸到的人是谁吗？”
宁洲走过两人之间，捡起篮球，扔到聂飞昂怀里：“是你们队的强力得分手！”
宁洲食指上竖，指向篮筐：“聂飞昂，露一手！”
聂飞昂的身高放在篮球场上也够用，他“噌”地弹跳离地，几乎将篮球放到了篮筐中：“投进了！”
“好厉害！”宁洲边夸，边朝宁洋眨了眨眼睛。
宁洋扁嘴，主动软化态度：“靠你了傻大个。”
聂飞昂被哄得合不拢嘴，哥俩好一般搂住宁洋的脖子：“洲洲，你试试？”
宁洲站在罚球线后，模仿篮球球员们的投篮姿势，别扭地投出——
是一颗弧线很漂亮的三不沾！
“哈哈哈！”许子畅帮忙捡回球，“洲洲你瞄准哪儿投的，不会又因为视野‘脱靶’了吧！”
“你先别笑！”
宁洋从他手中夺过球，语速极快地吐出一句：
“洲洲，把篮筐当主攻的扣球位，传一颗平拉开！”
说着，篮球以一传的弧度，平缓飞向愣住的宁洲……
第063章 男排印象？3
当篮球以排球相似的弧线飞向宁洲时, 宁洲倏地将力量传导进十指。
说没有违和感是假的，但二传无法抵住任何一传的诱惑。
宁洲可是连密室逃脱NPC绣球都当成排球垫的人！
“嘭。”
宁洲想象出攻手于篮筐处起跳的场景，指尖在篮球上轻点, 瞬间将坚定的力量传过去——
篮球弧线清晰, 往篮筐的虚拟攻手手中飞去。
“砰！”
篮球打在了篮框上, 没能入网。
“哇——”运动团其他成员惊叹声此起彼伏, “用传排球的方式投篮？”
“基本操作。”许子畅很装地摆手，对运动团几人解释, “我们以前拿篮球训练手指力量，都会这样传！”
佟容崇拜道：“那你也能指哪儿传哪儿？”
许子畅装不起来了, 自信的气焰哑火：“呃, 我要能传得和洲洲一样也去打二传了，洲洲传球精度我可不敢挑战……”
【上，上手传球！】
【我估计篮球飞在空中的时候产生了自我认知障碍：我姓排还是姓篮来着？】
【他是怎么瞬间把篮球弹那么远的？我手指经常被篮球戳到, 痛得伸不直！】
【宁洲身体素质和其他运动员比差了点, 但手指力量绝对没得黑。】
【第一期攀岩的时候就被他手指力量惊到, 是个下了功夫的二传！】
“洲洲, 换了个主攻扣球，击球点比篮筐高半个球位！”宁洋微调指令, 又一次将篮球抛向宁洲。
宁洲根据虚拟攻手的数据，加力传球：
“主攻！”
篮球一出手，宁洲猛然出戏：糟糕, 情不自禁喊出声了……
幸运的是, 听到这一声的人，都没心思笑话他——
因为球投进了。
传过一球的宁洲已经找到最佳手感, 篮球方向很正，在篮筐边上转了两圈, 顺利入框……
大家静静看着宁洲，试图找一个比“牛逼”更能表达震惊的词语。
“真进了！”许子畅抽气，“怪不得我和洲洲两人传球的时候，我连位置都不用移，二传过于恐怖。”
宁洲不好意思地跑去捡球：“果然球类是互通的hh！”
【不是这个互通法啊！/疯狂/】
【每当宁洲用轻松语气总结他做过超乎常理的事，我都感觉自己来人间拉低了人类下限。】
【小替补已经悟出了排球的至高境界。秘籍·移形换影·指鹿为马！】
PD的声音将大家思绪拉回来：
“大家熟悉球场了吧？5v5篮球赛即将开始，宁洲，你选个位置站定！”
宁洲为难道：“如果是半场，我固定位置还能起到一定作用，可全场……”
PD沉默几秒，改口道：“5v4.5篮球赛即将开始！”
余桐拍手叫绝：“‘0.5’，队友们抓住机会，对方被史诗级削弱了！”
宁洲：……
宁洲最终选择站在对方篮筐的半场中，能参与进攻，无法进行防守。
他像个稻草人，主要起到造型上的作用。
宋涵润路过他的时候，留下同情的一眼：“宁洲，我会记得你在这里的！”
宁洲感动极了：“还是你好，下次比赛多给你传球。”
“那算了……”宋涵润惊恐跑走，“我还是忘掉吧。”
宁洲瘪嘴，突然被一只手rua上脑袋……
余柏经过时顺手摸了摸，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咱们会赢。”
头顶的触感稍瞬即逝，宁洲一怔，神色很快清明：“余柏！”
等余柏驻足侧头，宁洲对他弯了弯眉眼：“这里不是赛场，当成综艺的游戏，玩得开心最重要！”
言外之意：你太认真，比赛还有什么看头？
余柏侧脸轻点，本来要去球场中间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将宋涵润推到中间：“你跳球。”
篮球赛开场时，双方球队需要各派一名球员，跳起争球，为自己队伍争夺球权、进攻机会。
两边的跳球队员分别是宋涵润和聂飞昂，201和205，开场就是悬念拉满的高度之争……
裁判将篮球原地抛高，两个人看准时机起跳，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队友紧张地等待着球。
论摸高数据，宋涵润的高度比聂飞昂高几厘米，但原地起跳时，副攻聂飞昂更为擅长。
聂飞昂指尖率先碰到球，喜上眉梢：
“我抢到了！”
他像吊球似的，把篮球推向身前的方向，身后宁洋和余桐异口同声：
“你脑子有坑吗，那边是对面的场地！”
“傻大个干得漂亮！”许子畅接到球，仿佛吃到了天上掉的馅饼，对着场边镜头竖起大拇指。
聂飞昂笑容顿失：“我居然把球送到了对方手里……”
【有内鬼，我不说是谁，大家自己体会！】
【头上有一丛黄毛的球员是谁？镜头前的表现欲好强……】
【主攻许子畅，他大赛出场次数很少，但凡得了一分就会满场跑着炫耀，令我印象深刻。】
许子畅在原地得瑟一会儿，抱着球就往对方场地跑。
“哔哔！”PD充当裁判，吹哨后示意许子畅走步（带球走违例）。
许子畅拿到球几秒，球权就被转到了对方……
许子畅吹了自己一拳：“忘掉这是篮球了……”
聂飞昂幸灾乐祸：“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管咱俩叫‘二傻’！”
边线发球后，余桐压着节奏，运球到对面，随即节奏突变，突入防守中。
她在役期间主打得分后卫，今天却持球单打，直接突破，灵活地上篮得分！
余桐队先斩获两分。
【余桐这控球、这速度，实力不减当年啊！】
【余姐一手小前锋式的突破，把对面防守搅得溃不成军。】
【其实不用搅，余柏那边的防守全是漏洞……】
【宁洲不能参与防守，少一个人防守根本顶不住！只能看得分能力了。】
余柏队这边，将进攻交给了曾经的篮球排球兼项选手——余柏。
余柏打篮球风格和余桐很像，从运球动作开始，就尽显压迫感。
但他受到了更有压迫感的防守阵型——
余桐、宁洋、聂飞昂三防一。
余桐卡住他正面，阻止他单刀直入；宁洋绕着他周围试图抢断；聂飞昂高举双臂，将远投的空间罩住……
不仅仅是前有狼后有虎，水陆空全部被针对。
余柏第一反应是强行突破，以他的身体能力，能在不吃犯规的前提下顶倒一个防守人，到时候机会自然能露出来。
‘玩得开心最重要！’
洲洲期待看到的，并不是他单方面碾压。
“嘭，嘭，嘭……”
余柏思绪一转，手上用技巧控好篮球，从防守一抹缝隙中，将球传了出去——
“？”
宁洲正原地站着看戏，篮球突然跑到了自己手边……
对面都跑去堵余柏，没有人防位置受限的宁洲。
余桐看到宁洲周围一大块空当，大惊：“快补防！”
离宁洲最近的防守球员这才启动，朝宁洲跑过去……
【好机会！补防无法到位，宁洲直接投射！】
【他在三米线外，投三分太冒险了吧？】
【赛前他用垫球姿势成功投进两分球，可以试试，他总能带给咱们惊喜。】
宁洲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跳出“投篮”这个选项。
‘果然球类是互通的。’
宁洲每一个留下二传烙印的细胞，正喧嚣着、催促着：
你是二传，你在篮球场上也是二传，把这里变成你熟悉的地盘吧！
暗处伸展出藤蔓一般的影子，迅速侵蚀半边篮球场……
宁洲眼眸闪着琥珀色光采，瞬间将视野铺设于场上十人脚下：
余柏身边围着三个防守人，有一个正在向宁洲这边赶，而最后一个——
“哎呀余柏怎么不传我！”许子畅为了弥补开场走步的失误，极力表现自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啊！”
他分贝高，过于亢奋，不断散发“我很想得分”的磁场。
第五个防守人被他吸引，正戒备地守在许子畅旁边……
宁洲借着篮球飞过来的力量，转向一推，将球传向目标点——
宋涵润就站在篮筐下方，接住球，顺势投篮。
连续两次精妙绝伦的传球后，宋涵润投进了两分球！
【宁洲这传球给我吓出一身冷汗，感觉他没接稳球就送出去，沾手就传。】
【对于排球运动员来说，持球“犯法”。/狗头/】
【小雀斑什么时候到篮筐下的？我没注意到，防守方队员也都没盯防他。】
【他存在感向来低，但每当对方遗忘他时，就是他得分的大好时机。】
【球类的思路确实有一部分能互通，排球二传献上篮球助攻。】
“得分！”许子畅冲过去与宁洲击掌，“好球啊洲洲！”
许子畅满脸兴奋，抢了得分的风头。
宋涵润却不甚在意，庆幸着摄像师们被许子畅吸引。
他默默退回防守半场，顺便绕到宁洲旁边击掌，慢声细语：“好球。”
“好球！”宁洲一一回应。
余桐叹着气闭上眼睛：“忘了盯那个高个子了，下次不能漏防守！”
宁洋讪讪插话：“有洲洲传球的话，咱们防守很难保持，就算一盯一，也可能被他传球撕出缺口……”
“小兄弟夸过头了吧？”余桐挑眉，“咱们场上足足有十个人，宁洲视野再广，能同时观察这么多人的位置？”
就在这时，宁洲拦下退位防守的佟容：
“佟容，你刚才也没人防，但脚踩到边线了，传给你很容易失去球权，下次注意脚下，给你传！”
“好！”
宁洲的话钻进余桐耳朵，余桐感到匪夷所思：“十个人，宁洲真的能全部‘看’到！？”
她无法压抑错愕，抓住宁洋：“宁洲在排球场上的时候，也和刚才一样，能配合视野传球？”
宁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啊。”
“你，他……”
余桐曾经身为篮球场上的后卫，懂得“视野”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天赋。
天生视野广的不一定会用，会用的脑子不一定快，就算是有视野的聪明人，也很难将天赋与球技结合起来。
“华国男排……”余桐怔忪着，呢喃道，“这还了得？”
接下来的比赛中，两方进攻环节做得比防守好。
余柏队缺一个防守人，盯不全；而余桐队拿宁洲的传球思路没办法……
余桐被宁洲一次又一次的助攻逼急了，调整防守战术，从重点防余柏改成“人盯人”。
余桐防余柏，聂飞昂改去防容易被忽略的宋涵润，宁洋则被派来防宁洲……
“洲洲，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顺利接球传球的！”
宁洋面对面防宁洲，降低重心，将注意力放在传接球上。
宁洲无奈叉腰：“我一个不能移动的固定点，专门派人防我，你们队不嫌浪费吗？”
就在这时，余柏运球经过宁洋身后，侧着手腕方向，快速将球打在地面。
篮球钻到宁洋□□，从他脚下弹起，斜着飞到宁洲怀中……
“从□□？”宁洋大吃一惊，双手胡乱挥舞，封锁宁洲可能的传球线路。
宁洲从篮球即将入手的那一刻起，就铺设视野，观察好了传球线路。
他双手抓住球，朝宁洋上方的角度转动手腕……
宁洋机敏地跳起，双臂向上，预判宁洲的传球。
等他跳到空中，宁洲手中的球，却没有传出手。
“假动作！？”宁洋瞪大眼睛，被这个停顿晃了个空跳……
这次“假动作”同样也在宁洲本人预料之外。
宁洲第一时间想要直接传的，却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欲求——
余柏传给他后，在这边留着一抹视线。
余柏压抑着篮球场上的身体对抗、抑制着碾压突破的绝对实力，内心火苗没被压灭，反而愈燃愈烈，映在眼中。
那簇贪妄的火，硬生生烧掉了宁洲的视野和理智。
所以篮球即将出手时，宁洲突然忘记了自己本来想传向哪里……
开阔的视野被不可抗力压缩成一束，琥珀色眼眸与黑眸相视，将信号传达向对方。
“。”
余柏眼睫一颤，大腿骤然发力，左右转移重心，晃过余桐的防守。
余桐被他擦身而过，眉间一凝：这小子怎么突然认真起来了？
余柏调整着步伐，用与排球场上不同的起跳方式，“飞”到篮筐附近！
【冷面战神动作犀利了一个度，一眨眼就绕过了防守！】
【原来他刚才没出全力啊，和玩儿似的。】
【蛙趣，他不受地心引力影响吗，飞起来了！】
【排球运动员每天练习跳跃＋余柏跟腱天生优越，不愧是以扣高出名的球场新星……】
【先别夸，他在那里起跳干什么？篮球在宁洲手上呀！】
篮球现在确实在宁洲手上。
下一秒，篮球化作一道闪电，眨眼间从防守人宁洋头顶划过，以一条直线，塞到了余柏手中——
“咚！”
余柏动作利落程度，像是没怀疑过传球的准度。
他接球、收腹、双手握着球砸进篮。
空中接力的扣篮！
余柏在篮筐上挂了一下，轻巧跳下，只留篮筐连着篮板发出急促震颤声……
“WOW——”
嘉宾们、导演组、摄像师、观众们……齐齐惊叹。
聂飞昂痴痴盯着篮筐：“余柏你……干嘛要把咱们比赛拉高一个档次？显得我们很呆。”
“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子畅尝试着扣篮动作，却不得要领，“余柏能教我不，这可是吸睛绝技！”
“不教。”
余柏回以平淡，迈着无事发生的步伐，与宁洲擦肩而过的时候，单手击掌……
宁洋瞥到两人暗处的击掌，撇了撇嘴：
“洲洲，你原本要传给别人的吧？别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宁洲轻笑：“我有什么办法？篮球场是他的主场……”
【帅哭了，宁洲传空中接力，帮余柏将比赛变成秀场了。】
【真的感谢节目组，把男排队员们请来，这期节目超有看点！】
【把他们请来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破除传言吧？对了，传言是什么来着？】
【男排队内不和且孤立宁洲。】
弹幕默然几秒，一堆人刷屏：【谣言，绝对是谣言！】
【这群攻手，越是看着不好相处，在宁洲面前越是规规矩矩的，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可能排挤宁洲！】
【宁洲身边隐隐散发着一种磁场，最起码来节目的这五个年轻球员以他为中心。】
弹幕形势一片大好时，不免有质疑声：
【为什么他们演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我是人，我有感情和思想，我能分清什么是演技、什么是自然流露的队友情，谢谢！】
【那个爆料人现在脸疼不疼？男排赛场上赛场下，气氛和谐得很！】
在舆论压力下，VNL后偷拍“宁洲被孤立”照片的博主亲自出面，发文道歉：
“我要对全体男排成员表达深切歉意。
我为了博取流量，用偷拍照误导宁洲的粉丝，对男排造成了不良的舆论影响，特此澄清：‘小团体’‘排挤’都是我错误的主观臆想！
观看这一期《运动向前冲》后，我才体会到男排真实的气氛——
他们有得分后互相击掌的默契、有口角之争后一笑了之的包容、有初次配合却大秀扣篮的极度信任。
他们在网络名气上升，却踏踏实实成长，是一支值得球迷的喜爱的队伍。”
“嗯……”
罗教练看完这条微博，收起手机，与办公桌对面的人对视：“基本挽回形象了，是你联系的综艺张导演？”
侯助教颔首：“再怎么澄清，光靠语言太苍白，不如让所有人亲眼见一见他们的相处模式。”
“小侯，果然你也认同宁洲的凝聚力。”
侯助教向上推了推眼镜：“优秀的矮个子＝矮个子，他优点再多我也会建议您选别人！不过暂时，没人能取代他在这支队伍中的作用。”
“不谈这些了……”
罗教练发帘垂在额前，看似柔顺，其实很难被吹乱：
“让他们一起去录节目效果不错，你上次引起的‘群架’视频风波，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
罗教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阴冷：
“以后你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管你背后站了多少赞助商，我都会追究到底！”
侯助教默不作声，从挎包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推到罗教练那边：
“您不计较的话，要不要了解一下我的想法？”
*
今天是宁洲伤愈后正式加入训练的第一天。
现一队成员全部到齐，罗教练开展VNL复盘会：
“八强的成绩，对于世界排名第十七的队伍来说，是进步的象征。
排协那边对这个成绩较为满意，给大家发了奖金，过两天就能入账……”
“哇！”
球员们一开会就昏昏欲睡，听到“奖金”二字，全都清醒起来。
罗教练扫过他们光彩熠熠的眼睛，话锋骤转：
“但是——你们自己对这个成绩满意了吗？”
刚想开口问“多少钱”的聂飞昂止住冲动，欲哭无泪地顺着罗教练回答：
“不满意！”
聂飞昂嗓门全队最大，只要有他一人尽全力喊，球场中只剩他的回音。
罗教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继续道：
“状态起起伏伏、适应比赛速度过慢、自失控制得不够好、不能贯彻教练下达的战术……这些，都是你们的表现总结。”
罗教练用笑吟吟的和蔼表情，下刀子雨一般说了一串。
球员们蔫蔫低头挨训，每一条缺点都无法反驳……
“所以，请你们摆正姿态！”
罗教练一字一顿：“你们是一支很吃状态的年轻队伍，上限下限都看不透，该往上限发展还是下限退步，不用我提醒吧？”
“是！”队员们的回答声整齐划一。
“~听起来他们很精神呢！”
球场外，一名小个子球员穿着临时队服，对着声源方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嗡嗡——”
他接起来电：“教练，我到了。”
“嗯，去找主教练就行，姓罗，他知道你今天报道。”话筒传出的声线颓丧，好似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
“张康教练。”
小个子球员桃花眼微微上挑：“谢谢您推荐的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帮队伍打进奥运会！”
张康回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挂断电话。
球员从口袋摸出根细发带，将碎发束齐，边往球场走，边细细呢喃：
“宁洋，宁洲，好久不见……”
第064章 男排印象？4
奥运会, 排球世界级三大赛事之一，也是所有运动员向往的比赛平台。
能登上奥运会赛场，意味着其他赛事无可比拟的曝光度、关注度；意味着周围全是高水平对手；意味着源源不断找过来的赞助商和代言……
当然, 这一切的前提, 是“能登上奥运会赛场”。
奥运会男排项目的入场券, 只有12张。
一个多月后的奥运会资格赛（简称奥资赛）中, 将决出8个名额。
剩余的4个位置，留给奥运会东道主一个。
如果某大洲没有国家成功进入奥运会, 要给那个大洲一个“扶贫”名额。
经过以上几个步骤，如果还有名额剩余, 则按照世界排名递补。
华国男排在亚洲排名第二, 在世界排名第十七，“扶贫”或递补轮不上华国队……
华国队要想拿到奥运资格，奥资赛是唯一的机会！
如此尴尬的处境, 华国队还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这次, 我们是主场作战。”罗教练语调冷淡得不分平仄。
“主场”如一座大山, 瞬间压到球员们肩上。
“你们在低沉什么？”许子畅环视大家的表情, 不解问道，“主场意味着多了成百上千专程来支持咱们的球迷, 难道不是件好事？”
宁洋摇着头：“正因为观众是专程来的，他们心里会带着期待值，如果咱们表现不符合那份期待, 气氛可能变得更紧张……”
“完了。”宋涵润开始绝望碎碎念, “骂我的话都是中文，我能听懂……”
聂飞昂听得心烦, 挥挥手：“STOP！还没开始打，怎么能幻想到被骂那一步？”
像是进入到辩论赛的自由辩论阶段, “乐天派”和“忧郁派”你一句我一句。
而宁洲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小幅度转了转头，好似在寻找什么……
宁洋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扫了一圈：
“咦？另一名自由人今天没来吗？”
“咳咳。”罗教练掩唇清嗓，“那名队员由于表现不佳，暂时退到二队训练。”
“！？”
球员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距离“定生死”的奥资赛只剩一个多月，居然有球员在这种关头离队？
大家思绪复杂，用探寻的眼神看向罗教练。
“这个时间，应该到了才对……”罗教练看一眼手表。
“罗教练？”
球场入口处，一名头戴细橡胶圈发带的球员缓步走来。
罗教练侧身，向大家介绍道：“从今天开始，这名自由人代替空缺的位置，与大家一起训练。”
球员们目光锁定来人，带着微妙地审视……
“大家好~”桃花眼球员一米七出头，语气轻浮，“你们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没错，我是个‘空降’，直接插队进一队的！”
“怎么说话呢？”
宁旭和侯助教同时喝止，那名球员耸了耸肩：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队伍中，宁洲和宁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印昊？”
“哈喽！原来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印昊直接插在宁洲和宁洋之间，左右手各揽一人，“啧啧，小时候底子好的长大就是帅！”
聂飞昂好奇探过头：“你们认识‘空降’，不是，认识印昊？”
“难道江湖上关于我们的传说已经消失了吗？”
印昊不可思议道：“我们三个在同一体校接受排球启蒙，当初是远近闻名的——
‘新生代三大自由人新星’！”
许子畅也凑过来，满脸羡慕：“哇，好帅的合称！”
宁洋不耐烦地挥掉印昊搭在自己脖子的手：“你们别听他扯，以前在一个体校当过同学罢了。”
“后来呢？”其他人追问。
“后来……”印昊一顿，收手抱臂，“后来他们两个没良心的偷偷转学，我一个人打球没什么意思，没继续升体校，把排球当成兴趣了。”
“怪不得没在国内联赛听说你。”宁洲喃喃道，“那你现在怎么……？”
印昊解释：“我一直在业余队打球，在那里认识了张康教练，他推荐我来的。”
宁洋大笑：“印昊，你和洲洲太有缘分，你在业余队跟张教练，洲洲打U21的时候也跟张教练，师出同门！”
“闲话时间到此为止！”
罗教练拍两下手掌，示意助教们布置练习场地：“各位置球员，分组进行专项训练！”
主攻、副攻、二传、接应……
球员们自动散开，找到自己要练习的项目，但大家的注意力，都不由朝自由人组偏过去——
新加入的印昊，是什么类型的自由人呢？
自由人组率先进行防守练习。
助教踩着凳子站在球网对面，一颗一颗往下扣，宁洋守在另一边半场，各种翻滚各种鱼跃。
“~”
尖细的口哨拐了好几个调子，印昊斜挑着嘴角：“宁洋你一点儿没变，这么多年了，防守只能蹭脏球衣……”
“我好歹防起了六七颗！”
宁洋不服气，救球间隙反驳着。
“新来那位好像很看不上宁洋的防守呢……”聂飞昂偷溜到二传的场地，趴在球网上询问宁洲，“洲洲，难道说印昊防守很强？”
“怎么说呢……挺强的。”宁洲思虑道，后知后觉意识到聂飞昂的存在，“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副攻场地，前辈们会训……”
“真的吗？连洲洲都夸强，实力不容小觑啊！”
副攻组“老前辈”陈文耀也溜过来，与聂飞昂并排抓着球网，一起看戏。
宁洲：……
华国队的副攻组令人堪忧。
宁洲把他们留在原地，无奈转身：“你们看吧，邵哥咱们……”
二传组“老前辈”邵秋早已停下训练，站在场边光明正大朝自由人组偷看，品头论足：
“他用那么轻狂的语气笑话宁洋？比天才更自信的天才？”
宁洲：……
吃瓜，是人类的本质。
在球馆所有人的瞩目下，自由人组换人练习防守，印昊上场。
“‘天才’这个词，不太适合印昊。”
宁洲模棱两可的解释引来聂飞昂几人的疑惑，但很快，他们理解了宁洲那句话——
印昊的防守，全靠拼。
为了扩大一厘米防守范围，鱼跃时摔在地上的冲劲比别人无畏；为了减少一毫秒防守时间，卸力后滚翻后不顾眩晕……
没有什么特殊技巧，基础的动作+不要命一般的防守信念。
在不让自己筋骨受伤的底线上，进行无底线的救球。
“嘭！嘭！”
印昊一次一次救球倒地的声音，令听到的人都不由瑟缩……
聂飞昂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可怕，他没有痛觉吗？”
“比起没有痛觉，更像是防守时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效果……”陈文耀抓紧球网。
这时，印昊突然叫停了训练：“助教，稍等一会儿！”
印昊刚刚加入队伍，球服还在赶制当中，便穿着一件国家队工作人员们的外套当作临时队服。
他嫌长袖影响打球发挥，捋起两边袖子，才伸手示意：
“可以继续了，助教！”
刚才被衣袖遮掩的手臂上，到处青青紫紫，隔几厘米就有磕痕……
排球运动员手臂总是与排球接触，难免出现淤青。
但印昊手臂这种密度的淤青，饶是整日与排球打交道的国家队球员中，也实属罕见。
邵秋眉心紧锁：“他是淤痕散得慢的体质？”
“不是。”宁洲否定道，“咱们身上的大部分痕迹是排球打得，他不一样，他硬生生在地面磕了满身黑青。”
‘新生代三大自由人新星’。
印昊没有夸大，这个名号曾是他们体校人人皆知的名号。
新星其一，具有天生广视野、防守取位一流的宁洲；
新星其二，眼力超乎常人、为一传而生的宁洋；
新星其三，论天赋比不上前两人，论防守拼劲没人比得上的“拼命三郎”——
印昊。
那是优秀自由人丰收的一届，也是让体校教练们不由感叹“真的有普通孩子能与天才们竞争”的一届。
“印昊，你也一点儿没变。”
宁洲沉静地注视那道身影，弯着唇角：
“散漫一句‘张康教练推荐我来’敷衍了事，还不是自己拼出来的？
欢迎来到华国一队。”
正在注意印昊情况的，不仅仅是球员们。
宁旭和侯助教并肩而立，各自记录着什么，怀着迥异的心思……
“这个新自由人，是你找来的？”宁旭斜睨侯助教，试探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侯助教一笔一划写下印昊的名字，“只不过向罗教提了些建议后，他采纳且找到了符合建议的新成员。”
“这次不针对二传提意见，转为给宁洋添竞争人？”宁旭警觉道，“你又打着什么心思？”
侯助教收笔，哼笑回答：“宁副教，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不是针对你或者你的养子们，我是为了华国男排！”
“现在这个球馆中的谁不是为了华国男排？”宁旭嘴角弧度古板，“别绕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咱们队伍现在的体系，过于重视一传！”
侯助教摘下眼镜，吹了吹镜片上的灰尘，继续道：
“一传受球员状态影响大，华国队需要朝防守体系改革！
一攻不论一传如何，靠强攻强行得分；对方打一攻时必须加强防守，再靠强攻反击得分……”
侯助教不戴眼镜的瞳孔有些失焦，恍若在畅想连续得分的碾压场面，痴痴呢喃：
“那才是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排球！”
他的神情甚至可以用“癫狂”形容，宁旭下意识远离他一步……
“改革得依照现实情况，你盲目地追求‘高举高打’根本不合理！”
仿佛没听到宁旭的反对，侯助教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偏执：
“这几年能在大赛夺冠的球队，哪一支不以‘暴力’型攻手为核心？
宁副教追求的二传核心队伍，才是痴心妄想。”
宁旭拔高语调：
“咱们的球员里，符合那种理念的强攻手唯有余柏，如果只靠他、透支用人，他的下场必定被伤病毁掉运动生涯！”
侯助教嘴角颤了颤，没有出声。
宁旭以为自己的辩词起到效果，却听到一道音量极低的轻叹音：
“一颗星星陨落，自然会有另一颗升起，华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原本平行的两种理念，在此刻，碰撞出了不可共存的矛盾。
宁旭目眦欲裂：“你把球员当成什么了？消耗品？证明你理念的工具？”
“难道你不是？”侯助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宁旭深深呼气：“侯助教，你外语专业出身，而且没有足够排球教练相关工作经历，连用人的基本原则都不懂！”
侯助教背起包，转头就走：“排球用人的基本原则连外行都了解——选高的、选强的。”
“你错了。”宁旭语气诡异地平静下来，“有人会向你证明，你是错的。”
侯助教背影停顿一瞬，晦暗地瞥了一眼球场上的宁洲，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宁旭留在原地，鬓角白发染了几分凝重。
侯助教顶着“助教”的职位，却有底气与教练组任何人叫板。
很大一部分赞助商由侯助教引来，排协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要不是他没有达标的教练工作经验，他大可直接以副教练的身份加盟教练团。
Garry副教的头衔为虚，侯助教才捏着副教练实权……
宁旭将手探进口袋，指尖触到的冷硬的手机屏幕。
暗下的屏幕中，有一条宁旭还没有回复的邮件：
‘宁旭副教练：
您好，我和男排球员们一起录制节目后，对男排未来成绩抱以乐观展望。
谨代表本司，询问您是否有意向谈论投资相关事宜。
发件人：余氏运动品牌总监，余桐’
*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宁洲敲了敲宁洋的宿舍门，却没有回应。
宁洲朝球场走去，果然找到人。
宁洋一个人站在球场上，摆出重心极低的防守预备姿势，像是在冥想……
宁洲没有出声打扰，宁洋又转换动作，这次好似想象着接对面的某种发球。
宁洋凝望空气中不存在的那种发球，双臂一垫，随即烦躁地跺脚：“又没接好！”
他从集中状态中出来，才发现场边的宁洲：“洲洲？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己一个人练得这么专注？”宁洲去找了颗排球，“你刚才在想象谁的发球？”
宁洋脑海中浮起某小卷毛的脸，又回忆起Sara“宁洲坠入情网可能转国籍”的猜想，快速摇了摇头：
“一个不认识的人。”
宁洲没有追问，将排球抛给宁洋：“对了，我刚才和莱杰聊了聊……”
宁洋原地僵硬，排球pia的一声砸在他脸上，他一掌拍开球：
“什么！？和莱杰聊？聊什么了？聊天频率一周几次？他有没有说过越界的话？”
“咩咩你没事吧……”宁洲扒着宁洋的脸检查，“被砸坏脑子了吗？”
宁洋语速和加特林似的：“不许岔开话题，你们聊的什么？”
“聊你。”
宁洋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讪讪溜去捡球：“聊我啊……”
“嗯，今天印昊防守练习时，你表情丧丧的，我就去问莱杰关于你防守的问题。”
宁洋萎靡地靠在网柱上，嘴唇蠕动：”问他有什么用……“
宁洲踱步跟在宁洋旁边：“毕竟你们都是一传天才，说不定有共同语言。莱杰以全面型主攻出道，他防守挺不错！”
“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宁洋盯着手中排球的纹路，“受眼力局限太严重，导致防守不灵活。”
“莱杰也是这样说的！”
宁洲眼前一亮，拿出手机翻了翻。
“他还说，对你的建议就一句话：‘眼力强的，不可能没有旋转直觉’。”
宁洋招风耳一颤，出神重复：“旋转，直觉？”
“嗯……软件翻译过来是这样，我不确定莱杰原话用词真正含义。”
“旋转直觉！”宁洋猛地扔掉球，双手摇晃宁洲的肩，“接D国队2号的发球时，洲洲你说过‘不要用眼睛接，用身体’！”
宁洲眼神懵懵懂懂：“嗯，和莱杰说的有关吗？”
宁洋手舞足蹈，试图解释：“眼力慢……身体其他位置帮忙感应……就能减少防守反应时间！”
宁洲没一个字能听懂，认真点点头：“嗯嗯！”
不同领域的天才之间，也是有壁垒的！
宁洲帮不上忙，索性将聊天记录给宁洋看。
最先印入宁洋眼帘的，是长达五百词以上的“小作文”，莱杰把尽毕生所学最美好的单词，全用于夸赞宁洲的发球……
宁洋眼角直抽搐：“洲洲，小卷毛和你聊天怎么骚气冲天的，他绝对想和你搞地下情！”
宁洲震惊：“不会的，加联系方式的时候我拒绝表白，之后他没再表达那种意思……”
“洲洲你太天真！根本不可能有精通旋转的球员喜欢你的发球，你那种球的旋转很恶心！
小卷毛绝对是昧着良心夸你，对你有所企图！”
忠言逆耳，宁洋这话刺得宁洲耳朵一抖：“恶心？”
“不旋转的球就够恶心了，你发球还带着容易被忽略的变化，啧啧……”
宁洲脸色愈发黑沉，宁洋迟钝地意识到不妙，赔笑道：
“恶心就是不好接，绝对不带贬义哈！”
宁洲深沉的视线上上下下扫了宁洋一圈，对方的各项指标如同化作电子面板：
目标人：宁洋
爱好：冰棍、游戏
优点：有点子打排球的天赋
性格特点：看着开朗无害，小心思都藏在暗处
总结：“恶心”是他的真实想法
宁洲笑得很冷静，“电子面板”上多加最后一条：
弱点：招风耳
“咩咩看招！”
宁洲出其不意，扑过去，拿指尖扫宁洋耳朵。
宁洋立马爆发出求饶声，捂着耳朵四处躲……
他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唯一能治住他的方法——招风耳上的痒痒肉！
球场中洒满两个人的笑声。
入口外，余柏背靠在墙边，抱臂倾听他们玩笑打闹……
“果真。”
余柏嘴角溢出意味不明的低语：“你单单躲着我一人……”
翌日，训练中心会议室。
会议室大门敞开，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宁洲站在门口缓了口气，抬手敲了敲大敞的门：“您好？”
“请进。”清冽低沉的嗓音如幽泉与石子碰撞。
“……？”宁洲跨步走进会议室，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余柏，你怎么在这里？”
余柏坐在会议桌主位，戴着金属细框眼镜，没有系白衬衣最上面两个扣子，轻轻叩了叩桌子上的文件夹：
“关门，过来。”
“宁副教通知我有余氏负责人在会议室等我……”
宁洲动作沉重地关好门，视线微妙地落在余柏身上：“我没看错通知吧，余氏负责人？”
余柏神色疏离，从椅子站起来，示意握手：
“你好，宁洲先生，我这次来，代表公司与你谈定代言一事。”
宁洲憋着笑上前：“你不笑场的秘诀是什么？”
宁洲手指与余柏的触碰一瞬间，余柏收紧手，猛地发力将宁洲拽到了椅子上……
皮椅很软，宁洲没摔疼，陷在椅子里发懵：“？”
“宁洲先生，严肃场合，公事公办。”
宁洲侧着头偷看他，一丝不苟的语气配上余柏的犀利眉眼，和商界谈判桌上气场拉满的BOSS形象相符……
宁洲喉咙滚了滚，莫名变得紧张：“训练刚结束没多久，你什么时候把球衣换成这一身的？”
余柏漠然扫了他一眼，双臂越过椅背，支撑在桌边：
“桌上是余氏选定宁洲先生当运动鞋代言人的合同，你看看有哪里需要改动？”
宁洲翻开文件夹，余氏给出的条件远远优于宁洲这个级别的运动员……
他读得细致，身后的余柏不耐烦似的，前倾，侧脸若有若无与宁洲相贴。
金属眼镜框触感冰凉，在宁洲耳侧激起一阵战栗。
“别，别催！”宁洲摸到桌边的笔，准备签合同，慌乱间不小心手滑，笔掉落到脚下……
余柏在宁洲肩上轻按一下，蹲身帮忙捡。
“咯嗒！”
宁旭被教练组派来察看进度，他推开会议室的门：
“抱歉我迟了一些……洲洲，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余氏的负责人呢？”
“哦，他在——”
宁洲眼珠子向下转，余柏保持着蹲身，一手捡笔，另一手搭在宁洲腿上，身形被会议桌完美遮蔽。
宁洲突然语塞：这种情况该怎么解释来着？
宁旭见宁洲神情茫然：“余氏负责人难道来得比我更迟？”
宁旭不满地皱眉，边关门边自顾自谈论：
“其实，教练团关于理念的分歧愈发明显。
洲洲，以免你受到不必要波及，你近期最好不要和一些球员走得太近，比如说邵秋、印昊，还有——
余柏。”
宁洲眨巴几下眼睛，垂眸间，与一双黑眸相接……
第065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1
放在十分钟前, 宁洲绝对想象不出这辈子能遇到如此尴尬的局面。
宁旭在不远处千叮咛万嘱咐，劝宁洲和一些球员暂时保持距离。
而他口中另一种理念球员之一的余柏，正躲在宁旭的视野盲区, 侧脸贴近宁洲的腿, 一道道呼吸激得宁洲攥紧手指……
宁洲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余柏抬眼见到宁洲为难的神情, 准备起身, 却被宁洲按了回去。
“宁副教。”宁洲挺直后背，指尖轻点余柏的肩, 疏离赶人，“我自己可以应对这边的事。”
宁旭不放心地板起脸：
“洲洲, 签合同前一定要看清楚细节, 不能占用你练习时间、余氏要处理好网络舆论……”
宁旭若是此时细细注意宁洲的神态，会发现他睫羽轻颤，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宁洲双目无神, 分不出精力给耳朵听, 全副身心都在桌下——
余柏正在用捡起的笔, 在宁洲大腿上写着什么……
那支笔没有被拔下笔盖, 圆润硬实的笔头接触宁洲大腿，恍若直接连上了宁洲的神经, 一笔一划牵动宁洲的所有感官。
余柏为了让宁洲感受出文字，故意将速度降得很慢，无限拉长对宁洲的“折磨”。
宁洲被碰得发痒, 想躲, 膝盖却被余柏单手固定；
想阻止，却被宁旭盯着, 不好出声、更不好做大动作……
队服的速干裤质量偏薄，余柏的笔触, 清晰传达给宁洲——
不，要，躲，我。
宁洲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忍不住垂头。
从俯视角度，余柏写字的动作微微含胸，不系衬衣最上方两枚扣子，简直相当于“衣襟大敞”。
宁洲被某些风景烫了一下眼睛，双手突然拍上会议桌……
“砰！”
“报酬也要仔细谈好……怎么了？”宁旭暂停唠叨，终于发现宁洲微颤的模样，一步步走进，“洲洲，没事吧？”
“没事！”
宁洲双臂伸直，背脊拱起的弧度像是猫猫炸毛。
他对宁旭绽放求饶一般的笑容，咬牙道：
“我一个人真的可以，您去忙吧……爸！”
“！”
宁旭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听过宁洲叫自己“爸”了……
他瞬间眼眶晶莹，动容道：“好，爸相信你！”
会议室大门再一次传来开合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啊！”宁洲抽出自己的腿，又从余柏手中抢走笔，“差点就需要作一番尴尬的解释了！”
“你答应我了，对吧？”
余柏慢条斯理起身，食指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从没从宁洲脸上移开。
气势又一次向宁洲说出那句话——
不要躲我。
宁洲嘴角撇了撇，在合同上签字，笔尖顺滑擦过纸面。
或许是余柏为宁洲争取到了最大利益，这份合同没有出现宁旭刚才提到的问题，宁洲挑不出值得商讨的地方。
会议室中响起一道幽微声线：
“知道了……”
*
一周后，宁洲发了一条微博。
“宁洲没有被占用：感谢大家的推荐，很荣幸为余氏运动鞋代言。
亲测这款鞋脚感好、保护脚腕的效果不错/含泪/，强推！
奥运会资格赛即将到来，华国男排主场作战，期待在现场与球迷们相见！/加油/
[图片][图片]”
一张配图是宁洲代言的官宣照，另一张是拉着“力争奥运资格”横幅的男排一队大合照。
精修图和合照中的宁洲颜值都稳定发挥，粉丝们相当满足：
“我要是长成宁洲那种外貌级别，一天恨不得发十张自拍，哪里会把这么多信息量揉到一条微博……”
“众望所归！恭喜洲洲成为余氏第一个代言人！
悄咪咪补一句，买完鞋才当上代言人，这波血亏……”
“我每次找男排比赛信息都习惯性点开宁洲微博，百万粉丝大v，影响力俨然超过了华国男排官号。/牛/”
“男排合照中怎么有副生面孔？戴发带的是谁？”
“比赛近在眼前，还在调整大名单成员？能不能行啊？”
“很悬，好几届奥资赛都没出线，沦为‘最差的一代’……”
“VNL时男排确实有进步，但和顶级强队差距太大，奥资赛，弱队抢到名额的偶然性很小。”
正如评论所言，奥资赛的赛制难以创造“黑马”。
24支队伍分为四个赛区，每个赛区6支队伍打循环赛，积分最高的前两名第一时间拿到奥运资格。
如果说淘汰赛制是爆冷的温床，那么积分制最大限度按实力筛选队伍……
华国队在VNL的表现有惊艳之处，但真正算得上爆冷的场次，只有战胜D国队那一次。
完全可以用“偶然事件”来解释。
单论成绩，华国队只是发挥不稳定的弱队。
球迷们心里有数，不会对奥运资格抱以过高期待。
但期待低不影响华国赛区第一场比赛的票在三分钟内被抢购一空……
谁能抵住宁洲那句“期待在现场与球迷们相见”？
追！这比赛必须追！
被分在华国赛区的六支队伍中，只有一支比华国队世界排名低，可以说场场都是硬战……
华国作为分赛区举办国，按照由弱至强的顺序给华国队排对手。
第一场，华国队便对上了本赛区世界排名最低的队伍。
所以观赛的现场观众，没能等到宁洲的出场……
华国队的首发阵容3-0轻取比赛，凭借杜骏和余柏两大稳定得分点，没有遇到艰难局面。
【奥资赛第一场“砍瓜切菜”，不得不说咱男排进步巨大，以往打这类对手得纠缠好几局。】
【一方面要祝贺男排拿下第一场，另一方面失望比赛结束得太快，没轮到救场小替补出场。/心情复杂/】
【宁洲没上吗？不会是VNL的伤还有影响吧……】
【他热身时活蹦乱跳的，大家放心！】
【楼上第一场在现场看的吗？呜呜好羡慕，什么手速才能抢到票啊！】
【现在发弹幕的，都是第二场抢票失败人士。/流下了自卑的泪水/】
奥资赛第二场当天，直播间弹幕热切讨论着，等待比赛开始。
此时，宁洲正坐在运动员休息区回消息。
Sara：“可惜华国队和D国队没分在一个赛区，不然还能逗一逗你的队友们。”
宁洲无奈回复：“下次别说‘转国籍’之类的，他们真的信了，我解释好久他们才打消顾虑……”
Sara发了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
“你那帮队友把你当眼珠子护着，太好玩了！让Luo那种无趣的教练带你们简直损失人间乐趣！”
“小宁，你看到印昊了吗？”
听到杜骏的询问，宁洲收起手机，扫视一周，瞄到熟悉的细圈发带：“他在啦啦队那边。”
陈文耀借着傲人身高，往啦啦队方向望去：
“找到了！印昊正跟一个女孩搭讪，这小子怎么找到点机会就骚里骚气！”
“走，逮人！”陈文耀出发前给宁洲点了个赞，“洲洲你视野真适合找人！”
宁洲笑了笑，继续回消息。
莱杰的消息转换过来有种翻译腔：“我觉得分配机制差，为什么咱们不在一个赛区？我好想接你的发球！/大哭/”
其实上一世，B国队被分到了华国赛区，全主力阵容血虐华国队，很多人将华国赛区称作“死亡之组”。
而这次，经过VNL后，华国队世界排名提高，分组情况有所改变……
宁洲回复莱杰：“下次咱们队伍再碰面的话，肯定比VNL更难打。”
莱杰：“是的，对于双方都是，我们教练白魔已经把你列入重点研究名单。”
身处不同国家的两人指尖在屏幕上方顿了顿，不约而同发出同一句话，一边是英文，一边是汉语：
“奥运会见。”
“小宁！”
宁洲思路又一次被杜骏的声音打断。
杜骏和陈文耀边寻找，边求助宁洲：“刚逮到印昊一眨眼又找不到人了，再借用一下你的视野……”
宁洲靠视野场下“再就业”，接起了找人的活儿。
这回，印昊隐藏在一众高个子之间，宁洲注意到印昊身边球员的队服，眯了眯眼睛：
“队长，陈哥，咱们一会儿的对手，是E国队吧？”
“对。”
“那这次不用逮人。”宁洲神秘道，“等印昊自己回来就好。”
“？”杜骏与陈文耀对视一眼，满腹疑惑……
没过一会儿，聂飞昂抓着印昊回来了：“你们猜我看到什么，印昊居然和E国队的球员们相谈甚欢！”
许子畅惊叫：“印昊你英语那么好？”
“那是重点吗！”聂飞昂惊惧交加，炸成了鸡窝头，“印昊在和对手聊，泄露战术怎么办？”
“打个球怎么被你说得和谍战片一样？”庞天泽圆脸挂上笑，“印昊，E国队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
“啊？”
华国队球员们思绪各异，唯有宁洲和宁洋见惯不惯，直接问道：“印昊，问出了什么？”
印昊边检查自己的运动包边回应：
“E国队主教练布置的核心进攻手段是制造打手出界，你们拦网的时候注意手型，少被借手。”
大家一愣：“哦好……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的！？”
华国队球员们瞬间将印昊重重围住，你一句我一句地盘问……
印昊桃花眼透露出无辜：“他们自己说的……”
“忘了给你们介绍。”宁洋揽住印昊的脖子，幽幽解释，“调取情报，是印昊的保留技能！”
印昊这个“拼命三郎”，从赛前就开始拼了。
他精通多国语言，是个超级大社牛。
说话有时不着调，却自带社交天分，一不小心就会打入对手内部。
“印昊经常混在对方球员中聊天，多多少少能带回些情报。”宁洲回忆道，“看来E国队有球员嘴巴松，连教练的重要布置都被问了出来……”
庞天泽错愕地瞪圆眼睛，脸圆眼圆嘴巴圆，整张脸呈现滑稽的圆润状态：
“真的是谍战片……”
“好兄弟我错怪你了！”聂飞昂抱着印昊忏悔，“早知道你在干如此重要的事，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拉走你啊！”
印昊无所谓道：“没事，再问也问不出别的。”
“借手的消息可靠吗？”邵秋犹豫道，“万一对方看你穿着华国队球衣，专门编造假情报……”
庞天泽更圆了：“我去，碟中谍！”
印昊吹了声口哨：“我只负责问出点东西，至于真假，我也不确定，长个心眼总没错~”
“你们闹哄哄的在这里磨蹭什么！”
副教练宁旭跑来整队：“都带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入场，很多观众已经就坐，不要丢主场的脸，保持纪律！”
“是！”
华国球员们虽然闹腾，论正式场合的纪律性，一点儿不含糊。
他们齐声喊“是”，再加上嗓门惊人的“二傻”，这一声镇住了全休息区……
E国队球员们稀稀拉拉朝他们看过来——
他们身穿印着华国国旗的队服，个头、发型、站姿全部不统一，但任何人都带有一种向心的趋势。
紧密相连，团结一心。
这支VNL中闯出来的黑马，带着不甘与斗志，踏上下一次国际赛场……
“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比赛，正在直播的是男排奥资赛华国分赛区，华国队第二场循环赛，华国队vsE国队！”
直播间切到现场画面，双方球员热身完毕，进行出场仪式。
介绍完E国队的球员后，华国队首发阵容依次出场，每一人出列，都伴随着球馆观众们的欢呼，掌声如潮。
主攻：杜骏（C）、余柏
副攻：陈文耀、聂飞昂
二传：邵秋
接应：老队员
“主场好爽啊！”许子畅闭眼深呼吸，将掌声想象成给自己的，“我比任何时候都羡慕他们几个首发。”
宋涵润双手捂着耳朵，不敢听观众们的呼声：“在在在这种场合失误，会被扔鸡蛋壳吗？或者番茄……”
庞天泽在许子畅和宋涵润身上各拍一掌，声音洪亮：
“哈哈你们两个性格要是能均衡一下多好！洲洲，真亏你平时能治住这群奇葩！”
“嗯？”宁洲发着呆，听到叫自己的声音才回头，“庞哥，刚才说什么？”
庞天泽顺着宁洲怔神的方向看去，了然道：“别担心，他们练了那么久，今天一定没问题……”
不远处，宁洋和印昊并肩而立，罗教练正对着他们交代什么。
随着印昊的加入，华国队自由人体系发生变更——
宁洋的绝对主力位置被撬动，摇摇欲坠。
球员们多多少少能体会到，教练组隐隐分成两股理念，不停对抗、冲击。
宁旭副教练看好宁洋保一传、以宁洲多变传球为核心的“灵活型”体系；
侯助教和Garry副教支持印昊拼防守、以余柏重扣为核心的“强攻型”体系。
教练席中，宁旭和侯助教也相邻而坐，旁观罗教练教导两个自由人……
“宁副教，我小时候是看着华国男排‘黄金一代’赛场英姿长大的，我相当佩服您和张康老师。”
侯助教突兀的追忆打得宁旭措手不及：“……谢谢。”
“后来‘黄金一代’成绩下滑，我作为球迷感到焦急，便不断思考为什么华国男排会逐渐退出世界强队行列——”
侯助教镜片反射出坚毅的光：“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华国男排理念过时了！”
宁旭面不改色，落雪般的鬓发坚守着信念：
“只要符合规则，排球中没有绝对过时的理念。”
“这话我不否认。”侯助教耸肩，“但如果有人妄想在当今排坛百分百复刻‘黄金一代’的路线，绝对是痴人说梦……”
宁旭目视前方：“一个不考虑球员身体素质就复刻欧美球队路线的人，有什么资格用‘痴人说梦’这四个字？”
侯助教从眼镜缝斜睨宁旭：
“宁副教招到了余氏运动品牌的赞助后，态度这么强硬……”
“咱们既然坐在教练席，就不要搞那一套。”宁旭捏了捏眉心，“球员们在场上拼搏，咱们的工作只有记录数据、配合罗教的指令。”
“你们在这里聊得挺火热。”
罗教练经过他们，从一把椅子上拿起平板。
宁旭和侯助教噤声，收起针尖对麦芒的态度。
“你们可以争理念，可以提意见……”
罗教练单臂夹着平板，稀疏刘海飘动着转身：
“但别以为什么赞助、排协能左右主教练的话语权。”
罗教练回到场边，笑眯眯等待比赛开始。
罗教练曾经与Sara同时期出师、成名。
不少著名俱乐部对他们发出邀请，罗教练没有把精力分给别处，始终留在华国队主教练一职，鞠躬尽瘁。
杜骏那一批球员被成为“最差的一代”，一度徘徊在掉出大赛资格的危险边缘。
罗教练硬是带着“最差的一代”熬过一场场艰苦保级赛，等到了下一批有潜力的球员……
他看似不管教练团的“争端”，实际比谁都心里有数。
宁旭和侯助教盯了一会儿罗教练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各自拿出自己负责的记录表格：
“我要记录的分项多，你帮着留意需要挑战的细节。”
“行，那核对轮次交给你。”
“哔——”
华国队率先发球，第二场奥资赛正式开场。
佟容扫视场上球员：“这一场的首发自由人与上一场相同——印昊。
这名球员本次奥资赛第一次加入国家一队名单，上一场敢打敢拼的比赛风格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张康顺着解说：“我了解印昊，他反应快，能救起很多意想不到的球，不过一传水准的话……只能算勉强挤进国际水平。”
张康越说眉头越紧。
正因为他熟知印昊的特点，所以连续两场比赛用印昊首发这件事，令他不由怀疑——
罗教练要改革阵容打法吗？
【又是他啊……我现在见到戴发带的就心肝颤，太拼了。】
【他奥资赛第一场接飞几个跳发，一传数据没眼看。】
【我倒是觉得发带和首发二传挺适合搭档，发带接的一传低平，正好加速邵秋的传球。】
【打VNL的宁洋呢？洲洲当不上首发怎么连宁洋都上不了？】
华国队以邵秋的发球轮开场。
邵秋两种常用发球都会发，这次第一球就选择拼跳发。
他发球动作灵巧，排球快速飞出，高度不足，被球网弹了一下……
球的冲势被球网化解大半，E国队球员垫起到位一传。
“啧！”邵秋不满于自己的发球，转换成防守姿势。
他找到自己的防守位置，刚准备站定，视线边缘处，印昊单手朝他摆了摆，像是在赶人……
“？”
邵秋这才发觉，印昊专门守偏了防守站位。
印昊原本负责后排中间6号位的防守，他现在却往邵秋这边挤了一大步——
强势地扩大自己防守范围。
邵秋脚下一顿，最终选择相信印昊，向边线侧跨……
几秒间，E国队的进攻已经打了过来。
扣球迅猛砸向1、6号位防守人结合部，也就是邵秋和印昊中间。
印昊包揽这片区域的防守，侧身扑倒在地板的同时，将重扣接了起来……
“好防守！”邵秋没想着抢防守，提前绕过印昊，准备传球。
第一下有印昊防守起球，第二下有二传调整，这是一次效率极高的防守反击！
印昊防起来的球质量一般，落点偏出了边线。
邵秋追过去，没有选择垫调，而是坚持上手传球。
邵秋传球最大的特点就是“稳”。
并不是说他的传球状态能保持如一，而是他擅于把各种调整球传到位。
这颗传球几乎穿越整个华国队场地，从这边的标志杆一直飞到那一边，传到了余柏的扣球位置。
不像宁洲传球那么追求速度与出其不意，E国队的拦网球员都追着邵秋的传球，在余柏对面形成三人拦网……
不过，对于余柏来说，“稳”就够了。
“砰！！！”
对面没有类似阿卜那种百分百抓准拦网时机的副攻，更没有类似莱杰那种拦网手型好的球星。
余柏直接打发力线，将三人拦网扯开，暴力强攻。
“哔——”
华国队第一分就抓住了防守反击机会，抢下先机！
“扣得好余柏！”陈文耀庆贺道，“对面没个拦网手硬的，今天余柏能刷高效率，上个进攻榜第一玩玩！”
“~”印昊吹着口哨，“那我能混个防守榜第一不？”
杜骏无奈打断他们：“别说玩笑话了，快回到站位！”
邵秋接下来换回了跳飘球，比跳发的效果好，杜骏和印昊保障好防守，华国队又打下两个反击。
3：0
主场的观众们很给力，欢呼声连连。
E国队开局不利，只好叫了个暂停，才拿下一攻，打断了华国队的得分势头……
E国队得分后，发球权转变，E国队发球员站上了发球线。
而观众们惊异地发现，场上自由人印昊和替补席自由人宁洋互换了位置……
解说室的张康不由惊讶出声：“双自由人！？”
正当宁旭和侯助教为一传or防守而纠结时，罗教练藏起老狐狸的尾巴，笑眯眯拿出了新的战术：
我全都要！
第066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2
“您不计较的话, 要不要了解一下我的想法？”
奥资赛前一个多月，侯助教将一份文件推到罗教练面前。
罗教练大致翻了一遍：“自由人体系改革？”
“对，VNL暴露出了咱们队伍自由人体系存在问题！”侯助教激情解释, “防守数据好的只有杜骏和偶尔上场的宁洲, 没有防守哪有追分的机会？”
罗教练捻着额前一缕发尖, 沉吟道：“确实存在短板……”
侯助教眼镜后爆发出欣喜的光芒：“罗教要采纳这份改革建议吗？”
“……不, 受到了你的启发罢了。”
罗教练又把文件推回侯助教那边，打开手机调出“张康”的电话号码, 按下拨通键前，浅笑着对侯助教说：
“小侯, 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回去多学多看。
解决方法，不只有极端的路可以走……”
*
双自由人，是一种让队伍中两名自由人不断交替上场的战术。
在己方发球时, 由擅长防守的自由人上场；对方发球时, 则由一传更强的自由人上场。
佟容听说过让第二名自由人穿正常球衣、换掉主攻, 在后排保障防守的“双自由人战术”, 她对华国队现在的换人感到迷茫：
“张老师，两个自由人能像这样直接互换吗？”
“嗯, 2010年改成新规则后，两名自由人互相换的次数也不受次数限制。”张康思忖着解释道。
佟容挠挠脸：“很少见到有球队用这种方式……”
张康支着下巴，语气有些玩味：
“你看的比赛大部分是国际大赛吧？
能被国家队选成主力自由人的选手, 一般都实力全面, 自由人们天天训练一传防守，哪有一个能练好, 另一个完全不行的道理？”
佟容瞄着直播画面，结结巴巴：“可, 可是……”
“可是华国队就是出了几个偏科的怪才！”
张康哼笑：“一个依赖天赋的一传天才，一个没有天赋的防守专家，罗教给他们选的这个战术，再合适不过！”
“哔——”
E国队本轮发球的球员，是他们队伍中最擅长发球的。
那枚大力跳发在观众眼中连影子都难以捕捉，却在宁洋的一个简单接球动作后，化作温和一传，给华国队进攻点燃起始火炬——
邵秋传递火炬，给陈文耀送快球，顺畅的短平快直接得分！
4：1
宁洋上场后，只一球、一次进攻、一分，便带着华国队从对面强发轮手上拿到一攻。
接跳发球不是宁洋的舒适区，而是统治区！
“哇——”
干脆利落的进攻串连，让主场观众们看得舒心：
“接得好啊招风耳！”
“看了慢速回放都没搞懂自由人怎么把球接那么好的……”
“宁洋！华国队的一传就交给你了！”
“~”
印昊重心放在一边腿上，双臂抱胸吹口哨：“宁洋你人气很高嘛，要不别换了，观众见不到你会伤心的。”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宁洋来到场边，与印昊击掌交换，“好好防，多卡对面几分，我在替补席多休息一会儿。”
印昊大笑着上场：“等着我把人气抢光吧！”
宁洋荣耀下场，沐浴着观众们的呼喊，回到替补席。
宁洲开心道：“咩咩，你超帅！”
宁洋也扬起笑容，刚准备回应，突然注意到近处的观众席有人听到了这句话，正用奇怪的眼神扫过来，像是在纠结：
‘他叫咩咩？’
‘谁家给孩子起这种小名，听着不像个人类的昵称。’
‘什么？刚才一脸镇定对抗大力跳发的自由人叫咩咩？’
宁洋绷着嘴角，目不转睛经过宁洲。
宁洲：？
“咩咩你怎……”
“等等！”
宁洋面色沉重地示意自己没事，打断宁洲的话：“洲洲，等会儿再夸，周围全是能听懂中文的观众，避过这阵风头……”
宋涵润欣慰地看着宁洋：“总算有人能懂我。”
“看不出来啊！”许子畅搭上宁洋的肩，“你还是个好面子的，咩咩！咩咩！”
周围观众悉悉索索讨论起来：
“那几个球员好怪，居然学羊叫……”
“这你就不懂了吧，看《运动向前冲》的粉丝都知道，男排中存在神秘的训练，说不定学羊叫是他们比赛的一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口号是‘嗷~’”
“hhh男排是我粉过最难懂的团体！”
现在不只是宁洋，替补席其他球员笑容也冻结……
华国队这边气氛轻松，E国队教练表情却难看得可怕。
E国队赛前懂得华国队不好对付，花大量时间研究整支队伍。
而双自由人，是他们第一次用出的战术……
可以说奥资赛前两场，罗教练都在做尝试——
第一场试印昊在赛场上能发挥出几成实力，第二场试双自由人能否奏效。
“居然拿我们队试水没用过的战术……”
E国队教练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华国队怎么敢的？”
E国队世界排名第十六，比华国队高一位，E国队教练却感觉华国队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啪！”
E国队教练狠狠拍击双手，吸引来球员们的注意，打了个手势布置任务：
保住进攻，用赛前敲定的那种方法！
E国队攻手们纷纷点头，活动起手腕……
很快，华国队的前排副攻转成了聂飞昂。
聂飞昂最大的武器是弹速快，可这也是最让他迷惘的点。
就像是老虎妈妈教习一窝小老虎捕猎技巧，而一只小豹子混在小老虎中，学到了很多技巧，却和自己的身体特点不匹配。
教练们向聂飞昂强调过：你拦网要慢跳。
至于具体慢多少、给手时机怎么变、面对不同攻手换成什么速度……
这些通通需要聂飞昂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聂飞昂大集训后才开始打世界大赛，那些经验不足以让他迟钝的脑袋总结出适合自己的技能书……
E国队找准了华国队的拦网缺陷，不管是哪个位置的攻手，专门瞄着聂飞昂的手尖扣。
十有八九能借到他的拦网手，制造打手出界。
男排的扣球力度打手后，球会被炸得很远。
饶是印昊防守反应再快，也赶不及追回那些球。
E国队依靠借手得分，华国队宁洋保一传依靠余柏得分，双方依次打一攻，你来我往。
【凭借我追VNL的观赛经验，现在打成僵局了。】
【同感，遇到这种情况意味着……】
【跟我一起呼唤：小替补！小替补！改变局面的小替补！/欢欣鼓舞/】
【教练换个二换三改一改场上节奏吧！/星星眼/】
【现在咱们的一攻顺利，不需要二换三，而且副攻总被借手，就算让宁洲上来保防守也控制不住失分的。】
【我不管，洲洲受伤后还没看过他上赛场，就算上来发个球也行啊……】
翘首以盼的不只是弹幕，现场观众们的渴望之情已然上升到极点——
在直播镜头中没有拍到的替补席中，宁洲脱下了队服外套。
比赛过程中，替补在场下脱外套，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收到热身通知，正在准备上场！
现场观众热情高涨，连E国队打下一攻都不恼怒，掰着指头数轮次一点点转动：
再转几次，马上就转到需要二换三的时机了！
终于，华国队又一次得分后，邵秋轮转到前排，前排变成两点攻。
就是现在！
观众们纷纷举起给宁洲应援的牌子，屏着呼吸等待——
蜂鸣器没有响，华国队教练席没有动静，替补席的宁洲站在原地……
如同冲饱气的气球被戳破，观众席明显泄气了：
“什么情况，不换人吗？”
“不换人宁洲脱外套干什么？纯粹是热的吗？”
“按照VNL的套路该换了呀，难道洲洲的伤其实还有影响，说他康复只是为了混淆对手们……”
“真假？呜呜好担心！”
观众席议论纷纷，连裁判都感受到异样的气氛，盯着罗教练，确认他没有换人的意思，才吹响下一分的哨子……
大家有些失落，但明白正在进行的比赛最重要。
他们放下宁洲的应援牌、压下情绪，继续为球员们加油。
“呼——”
E国队的主教练是全球馆唯一感到舒心的人。
教练研究华国队VNL比赛时，就关注到了他们的替补二传。
那个替补二传身上像是带着某种东方的神秘力量。
每次他一上场，整个场上的气息风云变幻，发生场下人根本阻止不了的逆转形式……
E国队教练没有信心能应对那个替补二传。
华国队不换人，对于E国队是咬住比分的利好机会！
场下人心思流转，场上比赛照常进行。
两边攻手们一颗颗扣下球，形成相持，分差维持在五分以内。
双方二传尽力传得分率高的攻手，他们清楚：哪边先打不下一攻，哪边便陷入劣势……
在这种“一攻战”中，轮次转得很快。
邵秋再一次从前排转到了后排，华国队前排三点攻。
“嗡——”
蜂鸣器响，观众们下意识看向E国队那边：“对面要换人吗？”
球馆广播员音色悠扬：“华国队请求换人！”
“咱们要换人？”观众们目光齐刷刷转回华国队替补席——
宁洲与替补席队友们一一击掌后，原地跳了几下，小跑向场边。
【洲洲！惊喜来得太突然！】
【这种时候换宁洲目的是什么呢？当替补发球员吗？】
【同意楼上的想法，轮到了邵秋的弱发球轮，换宁洲试一下发球效果，说不定能打破僵局。】
【正好用替补二传换首发二传，场上留个二传组织进攻，妙啊！】
【你们说的有道理，可不太对劲呀！】
跑出替补席的宁洲，见身后没跟来人，折返回去刨出来角落里的宋涵润：
“你怎么窝在这里，快出来，该换人啦！”
“就，就不能只换你一个吗……”宋涵润弱弱反抗，“我是打丢VNL最后一球的‘罪人’，被大家认出来会挨鸡蛋壳和番茄……”
“谁没事干拿厨余垃圾扔你？”
宁洲拖出宋涵润：“我说过，不要给自己加戏，现在的比赛与过去无关！”
宋涵润使劲吞咽口水，与宁洲并肩站到场边……
“可以看到，华国队即将在二传和接应位置上调整人员，二换三……”
佟容解说到一半，顿感违和：“不对，不是二换三！”
倒也不怪佟容顺嘴说错，排球场上一见到将二传和接应“捆绑”换人的战术，下意识反应都是二换三。
“华国队刚刚转成了三点攻的轮次，确实不是二换三。”张康踌躇地计算轮次，“那罗教这是……？”
球馆电子屏显示出华国队的换人详情：
用宁洲换首发接应；
用宋涵润换邵秋。
“这个换法，就是二换三的形式啊……”佟容有些郁闷，“张老师，这是排坛新战术吗？三换二？”
张康笃定摇头：“没听说过。”
华国队换人后，原本是后排二传、三点攻，变成了前排二传、两点攻。
前排的进攻点反而减少……
罗教练这波“反向换人”，把裁判都整不会了。
副裁判登记换人号码后，反复找罗教练确认，才相信自己没有输入错误……
宁洲踏上球场，在球网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舒展好身体，发觉E国队球员全在懵逼地盯着自己看。
宁洲对他们善意一笑，随即收敛嘴角弧度，进入比赛状态……
E国队球员们被他专注的气场唬住，不约而同望向教练——
E国队主教练死活想不通华国队换人的用意，五官皱得变形，对球员们比划：
继续造打手出界，把那个矮二传的拦网手借烂！
教练目光凝重地锁定宁洲：
“我虽然没有信心应付这个替补二传，但你们既然把他放在前排，岂不是留给我拦网破绽？”
【这算什么骚操作，谁家教练三换二啊？】
【我是宁洲的球迷没错，可让一个178的二传去前排，自己给自己制造困难……】
【我宣布，华国队主教练在“谁是卧底”的游戏中第一个出局！】
【难道是今年赢球场次变多，飘了，换着玩的？/痴呆/】
“哔——”
在观众们复杂的猜想中，比赛继续。
宋涵润换了1号位的邵秋，所以他上场就要发球。
论比赛气质，宋涵润无疑是现在球场上倒数第一名。
他畏畏缩缩的，接到工作人员扔来的排球后和烫手一样，球滑出手，他弯腰追着捡球，手忙脚乱……
E国队一传球员们相互看了看，一齐蔑然笑起来：
好怂的小雀斑！
宋涵润滑稽地捡起球，有些赧然。
身后的观众们观赛素质蛮高的，在他发球期间一声不吭，更听不到类似嘲笑的声响。
宋涵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每一项基础环节都是优等生，包括发球。
高抛球、甩臂起跳、引臂绷紧身体……
当他展现出流畅的背弓弧度，跳跃至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时，观众们幡然领悟：
被他们“小雀斑”来“小雀斑”去的低存在感球员，其实身高在两米以上……
宋涵润在心态还算平稳的球场上，展现出了自己手里握的一把好牌。
不论是弹跳能力还是力量，他在华国队内仅次于余柏。
“砰！”
和善的小雀斑，向对面发去了一颗核善的球。
这球惊起E国队一传球员阵阵骂声：
“尽出阴招，居然装怂！”
“好猛的发球，华国队连替补都有这等实力？”
“对面世界排名真踏马比咱们低吗！？”
一传球员艰难地接起发球，没能完全卸力，一传旋转着冲向球网上方。
E国队一传扎网，二传贴近球网，歪着上半身起跳，全力抢救。
这球不好调！
陈文耀跟着球身位置侧移，寻找是否有打探头球的机会。
就在这时，宁洲视角边缘，注意到对面二传双手微微变动高度——
那是二传们最熟悉不过的假动作！
宁洲瞳孔紧缩：“陈哥，拦！”
只见E国队二传顺着冲网一传的势头，将球拨了过来。
隐藏在传球假动作下的二次进攻！
陈文耀听到宁洲的提醒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起跳拦网前对方的二次球已经过网……
陈文耀后仰身体，仗着身高臂长，捞了一把排球。
排球变向，横着飞出了球场侧边线……
宁洲第一时间启动，奔着球向救球。
“嘶！”替补席中，宁洋估量宁洲与球落点之间的距离，心中隐隐不安，“这球，得用鱼跃才能追到……”
但洲洲赛场上鱼跃的话……
宁洲追球时，没有将鱼跃纳入使用范围。
从对面二次球掉过来，到陈文耀匆忙打歪球，宁洲经过了二次启动的过程。
二次启动需要运动员由前一种运动趋势紧急制动，立马切到另一种移动方向。
就像宁洲，他前一刻去救二次球，后一秒追着飞出场外的球跑。
想在赛场上争分夺秒，二次启动要求极快的反应速度、熟练的步法转换、踝关节的灵活度和力量……
而宁洲崴脚后康复训练期间，进步最大的就是加强了踝关节——
“相当惊人的二次启动速度！”
张康靠在椅背的脊背不由挺直，惊艳道：“宁洲不愧是自由人出身，对防守救球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一般用鱼跃才能赶上的球，他居然跑着追到了。”
佟容激动地捂嘴：“这是宁洲崴脚伤愈后第一次回归赛场，他的竞技状态丝毫没有下滑！”
球场上，宁洲脚下小碎步跑步的同时，伸展单臂，用拳眼处救回排球！
“垫回去……哎呦！”
宁洲扭转着身体姿势，突然脚下一滑，原地摔倒。
“！”
队友们心全都绷紧了……
宁洲倒下的身影恍惚间与VNL最后一场重合。
骇人的不安从每一寸骸骨往外冒，队员们恨不得眨眼就结束这一分，瞬移到宁洲那里询问情况……
陈文耀第一次触球，宁洲第二次，华国队必须在下一次将球处理到对面。
宁洲救回的球高度足够，飞在前排空中，创造了直接进攻的可能性……
队员们留出前排空间，将强攻交给余柏。
余柏跟着排球调整位置，下肢发力，准备起跳。
陈文耀、杜骏、宋涵润、印昊，站在场上的球员们死死盯着余柏的动作，急切的盼望着：
快一点，快点把这球打下去，快扣！
他们渴求的扣球动作却没有出现——
余柏在起跳前身体一顿，转换成垫球姿势，将自由下落的排球高高垫起……
直接垫回去了！？
场上队员们理智回笼，这才发现，球网对面聚起了E国队的三人拦网。
如果余柏正常扣，他只能靠蛮力碾压他们的拦网，而宁洲救的球离球网有些远，余柏发不上全力……
再加上华国队球员们心思飞到了宁洲那边，球一旦被对方拦回，他们的反应速度难以保护起球。
垫回去，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排球被余柏垫得很高，飞跃球网、拦网，接近球馆天花板的高度。
球馆中所有人抬起头，追随排球，想通了余柏这样处理的原因。
“余柏他，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思考了？”
华国队替补席，许子畅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我还以为洲洲摔倒，余柏是最着急结束这一分揪扯的人……”
“估计他确实很急。”庞天泽胸腔震出几声低沉的笑，“但他更明白，洲洲希望队友们将第一关注点放在排球本身。”
宁洋手指攥紧球衣衣角：
“洲洲滑倒前提醒了一句‘垫回去’，余柏是全场唯一，顺着这三个字思考原因的球员……”
“垫得这么高……”邵秋不易察觉的笑意淡化了突出的颧骨线条，“余柏，在尽可能争取时间。”
排球上升至最高点的几秒时间里，足够宁洲撑地起身。
宁洲行动没有异样，径直回到网前，压抑不住上挑的嘴角：
“余柏，垫得漂亮。”
华国队场上六人，重新聚齐。
杜骏有些懊恼于自己刚才的冲动想法，边后退站位边大喊：
“拦防转换！”
这支场下总是吵吵嚷嚷的散漫球队，在一颗球上升又落下的间隙，便全员完成拦网和防守部署。
印昊双臂呈现防守准备姿势，整个人在轻微颤动。
他桃花眼上扬，迷恋地注视落向对方场地的排球，呢喃道：
“这就是……国家一队……”
第067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3
球馆顶部各方位都有灯光, 确保球场上不会出现光线不足的角落。
“无攻球！”
余柏垫回去的球高度接近天花板，E国队球员们仰着头找球，被灯晃得眯起眼睛。
虽说是无攻球, 但想要把这种球接好,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排球上升到最高点时速度缓慢, 下落时又越来越快, 阶段性变速。
“我接！”E国队自由人主动上球。
他宁可不到位也不敢上球失误，减少力度, 上球堪堪进入三米线。
E国队二传调整球，把进攻交给四号位, 也是他们队内目前得分效率最高的攻手。
处于E国队主攻拦网范围的, 是宁洲与并拦过来的陈文耀。
这种调整球比正常传给四号位的球慢一拍，留给华国队改变拦防阵型的时间——
宁洲瞥到陈文耀多跨半步的拦网步伐，自觉退后, 撤位防守。
E国队主攻跳起后, 只面对了陈文耀的单人拦网。
单人拦网, 看字面意思, 是一种轻松突破得分的拦网。
不过，E国队主攻自己才清楚这颗球有多难扣……
现在华国队形成的单人拦网, 不是他们被晃，而是主动变阵，球员们选出来拦防度最坚韧的形势——
由华国队第一高度陈文耀单人拦, 牢牢封锁E国队主攻的发力线路。
其余五人全部防守, 将陈文耀拦网手空出的线路划分开，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E国队主攻回想起赛前教练的叮嘱：
‘攻手们, 一定要记住，华国队多方面进步明显, 唯独拦网是他们的漏洞。
弹速快的年轻副攻不会找拦网时机，只要他在前排就造他的打手；
而另一个210副攻在前排时，他的手型好你们借不到手，就找拦网之间的高度差扣！’
高度差……
E国队主攻心底疯狂呐喊：怎么办啊教练！单人拦网找不到高度差！
避开210cm，找一条防守弱的线路扣吧！
主攻极快地扫过华国队的后排防守——
身经百战的全面主攻队长、在双自由人战术中专攻防守的发带球员、各项基础挑不出短板的小雀斑。
E国队主攻焦头烂额：对面每条线都守着防守达人！？
要，要不吊球吧……
主攻刚准备进行手腕上的变化，瞄到了后撤站位的宁洲。
那个防吊球范围大到离谱的替补二传……
不可以吊，那和直接给对面送机会没有差别！
E国队主攻眼底蒙上一层绝望：教练，祝我好运吧……
“砰！”
主攻被华国队拦防逼得突破极限，大幅度扭转肩膀，扣出一条小斜线。
排球拐着小角度，扣向余柏的防守区域。
余柏防守不如后排几人，手臂角度调整欠缺，把这球防飞了……
“哔——”
E国队主攻拿到了命运多舛的一分。
“小斜线？”E国队球员惊异地打量扣球主攻，“你什么时候开发出这项技能的？”
“……刚刚。”主攻活动两下肩膀，面如菜色，“对面散发出‘你打不出小斜线就得死’的气场，我就给扣出来了。”
他队友好笑道：“开什么玩笑，区区单人拦网，那么多选择还能把你逼到绝路？”
主攻咬紧后槽牙：“你们扣球的时候小心点，别怪我没提醒！”
“哈哈你得一分装起来了？”
E国队围着主攻打趣，华国队也围着宁洲检查：
“怎么摔了？没事吧？”
宁洲朝场边招了招手，把队友们吓得话尾打颤：
“洲洲你在叫队医吗？这次又是踝韧带？”
“你们瞎猜什么……”宁洲给叫来的工作人员指出自己摔倒的地板，“这里滴了汗水，我刚才踩到脚滑了。”
“原来是这样！他们几个疑神疑鬼的，连带着我都紧张得半死！”
印昊拍着胸口，双自由人换位。
宁洋飞奔上场：“洲洲你怎么了！”
宁洲：……
“没事。”
宁洲心知自己之前受伤的场面给队友们留下了心理阴影，展露笑意：
“放宽心，我早就不是‘花瓶’，哪有那么容易碎掉？”
宁洋被逗乐：“花瓶，好古早的称呼，我还以为粉丝们给你起的外号钻不到你耳朵里。”
“我手机能联网！”
宁洲调整表情，结束嬉笑环节：“刚才那种拦防效果不错，机会合适就能用。”
“没错。”杜骏比划着手臂夹角，“余柏，防小斜线的时候要这样……”
余柏模仿着学了学：“嗯，下次我不会接丢。”
“下一分，轮到咱们打一攻。”宁洲与队友们交换视线，最终定在余柏身上，“OK吧？”
余柏下巴微点，单手收了一下宁洲的腰，把人带到网前，并肩而立……
“嗯？”E国队教练最先察觉到余柏站位奇怪，“华国队搞什么？”
“哔——”
这一分，华国队是接球方。
而一向使用“自由人+两个主攻”一传阵型的华国队，突然变阵，三名一传球员分别为：
杜骏（主攻）-宁洋（自由人）-宋涵润（接应）
【俩月没见，一传阵型改成这样了？那个接应能接一传吗？】
【小雀斑VNL的时候一球就接到了D国队1号的跳发侧旋球！】
【我觉得他一传比寸头哥强，这种阵型挺适合现在轮次的。】
【大部分强队接应只负责进攻，咱接应没那种待遇，还得顶一传……】
佟容介绍了一传球员改变：
“张老师，上次让宋涵润选手上场接一传，是为了度过对方发球强轮，而现在显然是先手做出改变。
让接应加入一传环节的男排球队颇为稀少，咱们为什么要这样改呢？”
张康：“华国队的核心进攻点是余柏。
他在前排的时候，接应替他接一传，能够尽可能保他的进攻。”
佟容恍然大悟：“根据队伍实际情况变阵，这次赛前教练团队想出不少新策略呢！”
对于华国队教练组的理念之争，张康有所耳闻。
理念未定，意味着一支队伍没有完全成型，也意味着他们有无限发展方向。
两股思想的碰撞间，必定涌现出大批建议。
汲取其中有益于队伍的、积极让队伍获得成长，是主教练的任务……
比如说宁旭和侯助教各有一套自由人体系，罗教练结合试推“双自由人”战术；
再比如说侯助教强调核心进攻人的重要性，罗教练在一些轮次调整一传阵型，解放余柏的一传压力。
“罗教，变一传的想法不错，但……”
张康眉心紧锁，盯着屏幕中的宋涵润：
“一传最重要的是稳心态，你让一个心态总是在起伏的球员上，合适吗？”
比赛现场。
罗教练同样将目光落在宋涵润身上。
宋涵润一遍又一遍舔着干皮的嘴唇，只要周围观众大声一些，他就会侧着耳朵听循是否在骂自己。
这种轻易被环境影响状态的球员，罗教练还是第一次用……
‘教，教练，您好，我是宋涵润……’
罗教练脑海中浮现出奥资赛前，宋涵润破天荒主动向自己搭话的场景。
‘你在一队好几个月，难不成还担心我认不出你？什么事？’
‘我这段时间一直加强一传练习。’宋涵润眼神飘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要是球队需要，我可以加入固定一传阵容……’
宋涵润不开口则以，一鸣惊人。
‘这叫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罗教练惊得没维持住笑容，‘你想抢首发？’
‘首发！？’
宋涵润秒怂，用最低的音量爆发出惊叫，连连摆手：
‘不不不，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像以前一样，和宁洲同时上场吗……’
他像是知道这种要求很不合理，碎碎念补救道：
‘把我当工具人、当螺丝钉、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话，单独上场也不是完全不行……’
“呵呵！”
罗教练站在场边，忍不住笑出声，额前头发随着左右飘动。
安排一个与“稳定”二字不沾边的球员，到对“稳定”要求最高的一传位置。
这是一场豪赌。
罗教练就赌宁洲这剂安抚针，能起到神奇功效……
E国队发球员面对赛前没有布置追发对象的一传阵容，左右为难。
既然让那个发球很猛的小雀斑接一传，他的一传能力必定不弱。
但一个接应，一传练得再好，也好不过另外两个接一传的球员吧……
发球员避开宁洋和杜骏的方向，跳发追发宋涵润。
“嘭！”
宋涵润动作有些僵。
他直到现在都记不起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直接找教练自告奋勇。
这不，对面看出他只是软柿子，上场即被追发。
“若是接不好，空教练以后是不是再也不允许我接一传……
不对，不只是接不好，我很有可能接飞的……”
宋涵润脸色白到所有人为他揪心。
“算了，接飞就接飞吧。”
宋涵润沉下重心，依赖数十年如一日的基础训练，手臂对准排球：
“就算接飞，场上至少有一人会娇纵我……”
宋涵润的接球姿势赏心悦目。
他谈不上拥有多好的一传天赋，但27岁的运动员，每一个动作后的底蕴远比年轻队友们深厚。
半到位一传！
【好可惜，他接球明显游刃有余，还是没接到位。】
【宋涵润一看就是性格保守的人，打丢VNL最后一分后，他更不敢冒着风险接球，我猜他现在接不出到位一传。】
【这一点和余柏完全相反，余柏不管自己能力够不够，总想着往二传手里送……】
【半到位也没关系，现在前排的副攻，可是陈文耀啊！】
宁洲和陈文耀的表现，在VNL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要一传接到三米线内，宁洲就敢给陈文耀塞快球，那招远网短平快，得分效率接近百分之百。
“小心他们的快攻！”E国队教练提示。
话刚出口，教练心觉诡异：
华国队让接应加进一传阵容，是为了给前排主攻创造最有利进攻条件。
真正需要盯的进攻人，是余柏！
E国队教练瞬间改口：“注意他们的前排主攻！”
“？”E国队副攻在拦陈文耀和拦余柏之间摇摆不定。
华国队前排一共就这两个进攻点，教练一个也排除不了，全让注意……
球网对面，宁洲侧跨着移动到球下方，睫毛向下扫了扫，E国队副攻脚下的犹豫逃不过他的视野。
宁洲手指骤弹，排球飞到了陈文耀正后方：
“队长！”
在陈文耀的掩护下，杜骏面对不到位的拦网，扣出后排进攻。
“后三？”E国队教练之前的想法被这次传球打乱——
华国队接应承担一传后，同时解放出两名主攻的进攻！
杜骏这一分没有接一传，提前守候在后排进攻的准备位，上步充分。
他打后三的经验很足，鞋尖距离三米线几厘米起跳，充分利用起跳空间。
“砰！”
杜骏的扣球穿越拦网，朝E国队场地猛冲。
E国队后排球员奋力一防，艰难接到这颗重扣。
他碰到球已经用尽全力，无法分精力给卸力，这球直接被他防过网。
排球只在E国队场地上方停留一秒，便飞回华国队那边……
“机会球！”
宁洲几步移动到传球站位，侧对球网，等着队友上球。
宋涵润像小幽灵一般在场上飘着，听到“机会球”三个字，眼前一亮。
他对自己的定位固定在“工具人”。
像接无攻球这种活儿，工具人不遑多让。
宋涵润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美滋滋来到抛物线落点，摆出垫球姿势：
“我接。”
宋涵润习惯了小声说话，平时大家侧耳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嘈杂的球馆中，他的音量无异于一道杂音。
最起码宁洋没有听到……
自由人哪里会放过上球的机会。
宁洋默认这球归自己管，大步跑过去，顺势撞飞宋涵润。
宁洋：？
宁洋没听到宋涵润的“我接”，感受到碰撞感，才知道和队友抢球了……
他稳住心神，先保证把球上到位：“洲洲！”
宁洲那边如何传球暂且不提，宋涵润被撞得东倒西歪。
宋涵润虽说身高两米，但属于轻盈款的运动员。
再加上宁洋撞过来的时候不降速，宋涵润歪了重心，踉踉跄跄……
他准备接球的位置在三米线，宁洋从后方一怼，宋涵润朝前跌向球网。
触网或者脚过中线都会直接失分，宋涵润扑到球网前一刻，紧急转换身体状态。
他双脚停在球网正下方的白线前，弯腰低头，上半身随着惯性钻过网……
为了不跌到球网那边，宋涵润双手和螺旋桨似的，扑腾着挣扎，调整重心。
“这啥玩意？”
陈文耀只觉脚边窜过去一阵邪风，低头一瞧，宋涵润在球网下面，差一点就要冲到E国队的场地……
“你一个后排球员怎么钻球网下面了？”陈文耀大为震惊，拉住宋涵润，“哎！”
宋涵润在千钧一发之时，抓到根救命稻草，使劲扯着借力——
陈文耀没撑住，跟着宋涵润就往对面倒……
“？”在四号位等着扣球的余柏注意到这一幕，帮着往回拉人。
宋涵润和陈文耀两个人重量反而把余柏也拖入其中……
你拉着我，我拽着他。
三人一个带一个，滚作一团，咕噜噜掉到了E国队场地上。
E国队球员：？
观众：？？？
刚展开视野却在对面场地发现自家攻手的宁洲：啊？
“哔哔！”
裁判也没绷住，笑着吹出来的哨声打着颤，把这一分判给E国队。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宁洲压着哨声，接住落下来的排球，看向球网对面的“一团”队友，迷惑询问：
“你们跑到对面场地，我传给谁扣球啊？”
“这是个意外……”余柏转头，将解释权传递给陈文耀。
“对哦，余柏是被我拉过来的。”陈文耀又指着宋涵润，“洲洲你问他，我是被他拉过来的！”
宋涵润坐在地板上，有点自责，又感到委屈：“我被撞的……”
“总不会是我刚才撞成这副样子的吧……”
宁洋不可思议道，来回扫视平均身高比自己高二十多厘米的三人：
“我要不别打排球，转行去打台球或保龄球……”
宁洲脑补出“案发经过”，忍俊不禁，撩起球网，让三个攻手一一钻回来：
“都没摔着吧？宋涵润，你场上交流的声音太低了。”
宋涵润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提高了10%的音量：“这样呢？”
“这也太低了兄弟！”宁洋拍了拍宋涵润，“抱歉，我下次多注意你的位置。”
【笑yue了，华国男排发威前必上演小品。】
【出了名的慢热体质，看比赛前必备速效救心丸！】
【这一分怎么直接失分呢？脚过中线了吗？】
【脚完全过才算犯规，但其他身体部位触及对方场地就不行，三大坨球员全掉对面……只能说幸好是排球，一次最多丢一分。】
【我正奇怪存在感最低的小雀斑为啥能被队友们察觉，原来也会出现这种问题……】
等工作人员擦地板的时间，宁洲代替队友，朝对方前排球员们致歉。
E国队球员们遇到过对面过中线的情况，但一次性冲过来三个的，真是活久见。
他们不由同情注视宁洲：
“我们没事，你传球时发现队友突然消失，才是心理阴影面积最大的吧。”
“你这二传当得好心累……”
“总感觉你家攻手们不太靠谱，性格不相容，场上配合也不够熟悉。”
语言不通，宁洲全程微笑着听他们七嘴八舌。
他以保护的姿态站在网前，将那些议论攻手的话挡在身前，眼尾漫不经心动了动：
那些话带着同情的意味，大抵在可怜与华国队攻手们当队友的自己吧。
大可不必。
宁洲晦涩的眼神隐藏在球网后：
等会儿你们就明白了，他们厉害的，可不仅仅是性格……
“哔——”
华国队没打下一攻，再次摆出一传新阵型。
E国队发球员依旧选择追发宋涵润，能限制一个进攻点算一个。
宋涵润经历过刚才的“过网惨剧”，神情更加萎靡，皱着眉毛谴责自己，顺便接起一传。
轻轻松松起了一个半到位一传！
不用说破坏进攻点，宋涵润接这颗发球时连重心都没移……
E国队发球员傻眼，开始怀疑自己：“我发的球有那么容易接吗！？”
E国队教练沉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一次半到位是碰巧，可两次轨迹相似的一传，体现的是功底。
华国队正式启用的这种一传阵型，有备而来！
另一边，罗教练对宋涵润这两颗一传质量相当满意。
让宁洲在场上稳心态→宋涵润心态不崩就能发挥基础优势→补全队伍的一传漏洞
一向用人讲究“均衡”原则的罗教练，自嘲一笑。
单个拎出来宋涵润，确实是实力强悍、心态炸锅的不均衡球员；
而用“宋涵润＋宁洲”的共同体，就能形成一个均衡的队内成分。
如同八卦，黑白两边相互平衡。
罗教练不得不刷新自己的用人原则——
均衡，讲究的是球员在整体中的作用！
球场上，宁洲称赞道：“好一传！”
面对半到位一传，很少有二传会边移动站位，边夸一传接得好。
半到位和到位一传之间的差别，足以影响一个二传能够组织的进攻种类。
而对于宁洲、对于华国队来说，半到位一传足够了！
宁洲的视野层层叠叠刺入对方球场的同时，华国队所有进攻点伺机而动。
E国队的拦网三人脚下钉在各自的拦网位置，一筹莫展……
能站上这种级别国家大赛的运动员们，都是为排球奉献了大量时间与精力的佼佼者。
E国队球员们数不清遇到过多少次拦网拦不明白的情况。
被对面二传假动作晃掉、跟不上对面传球速度、预判错误拦网对象……
不过，像现在这样，在球网前“罚站”的窝囊时刻，屈指可数。
E国队拦网几人，逼迫着自己大脑一刻不停地思考，最终茫然地发现——
华国队的进攻风格，根本不会给对手留有思考余地。
每一个进攻点都无法被排除。
恍惚间，E国队球员们耳边浮起赛前对华国队的研究会内容：
‘教练，华国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
‘近期进步飞快、能与强队用实力抗衡的队伍。’
‘不是问这个……’
E国队球员翻着信息量很大的资料，头疼道：
‘他们这些攻手个人特色都太强烈了，扔到别的队伍里和废铁一样。
兼容这么多元素，怎么可能组织起和谐的进攻？’
‘大部分时候看着确实不太和谐……’
E国队教练手中资料停在某位球员的页面，凝重道：
‘但偶尔有那么几球，他们会在赛场上掀起一股足以改变比赛局势的浪潮。
如果这场比赛中，华国队教练将那个球员换上场，你们或许会懂，到底是什么样的磁铁紧紧吸附起那些五花八门的废铁……’
“呼——”
奥资赛场上，名为“进攻”的风暴平地而起。
E国队球员们宛如感受到一道道烈风刮过脸侧，无情撕碎他们的拦防与信心。
教练，您说错了，那怎么能叫“磁铁”呢？
E国队球员迎着飓风，将华国队替补二传跳传的身形映在眼底——
那是暴风眼。
第068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4
奥资赛前, E国队球员记住了研究资料：
宁洲，华国队替补二传，身高178cm
传球风格“灵活多变”, 擅长晃拦网
擅长晃拦网的二传很常见, 有的通过假动作骗拦网；有的手指有力传球很快、附加节奏变化；有的传球动作隐蔽……
E国队对宁洲进行过各种各样的猜测, 真正到了面对他传球的时候, 才明白准备还是做少了。
宁洲是一个靠攻手晃拦网的二传。
他的传球动作舒展自然，不施加任何多余的假动作。
而他的攻手们训练有素, 于各自进攻位施压，组成了宁洲指尖牵连的“假动作们”。
4号位, 主攻余柏准备上步, 眼神似隼，抱着“这球必传给我”的浓郁进攻欲望。
他想包揽宁洲传出的所有球，责无旁贷地扛起华国队的进攻核心一责。
就算宁洲连续拿他当99次诱饵, 他还是会以压倒性的存在感准备第100次起跳……
E国队的拦网不敢放4号位。
3号位, 副攻陈文耀以半侧的扣球姿势起跳, 等待着快攻传球。
他两米一的身高兼富身体灵活度, 无论传来3号位的球如何，他都能适应。
即使只是颗半到位一传, E国队也得盯着他的快球……
华国队前排两点攻，这两个进攻点都不是吃素的。
当然，后排还等着两个隐形“杀手”。
宋涵润接完一传和没接似的, 照常等在后二进攻的启动位置。
他眼神躲闪, 浑身冒着对扣球的抗拒，生怕传球飞来他负责的进攻位。
但E国队不能放2号位, 资料中明确说明：只要给宋涵润留一个球位的直线，他就能得分……
场上比宋涵润更容易被忽略的, 是杜骏的后三。
杜骏与后辈们同时在场的时候，不争不抢，把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揽走，默默在队友们身后保障一切。
他是华国队暗处蛰伏的队长，高得分效率，是E国队绝对不敢小看的数据……
这些风格迥然的球员们分布在宁洲四周，引发华国队强势的进攻风暴。
‘你这二传当得好心累。’
‘感觉你家攻手们不太靠谱……’
E国队球员们为刚才那些表示同情的话羞恼。
“……”
宁洲淡笑着收回视野。
对付对面被吓傻的拦网球员，没有浪费视野的必要。
身边几人围起的进攻线势不可挡，不需要他护短，那群攻手自然会证明自己。
宁洲生出一种没有依据的自信：这球无论给谁都能得分！
“砰！！！”
陈文耀的空跳牵制了一个拦网人，余柏面对单人拦网打出钉地板的重扣……
“哔——”
华国队一攻得分。
【我真的很佩服当今男排排坛，世界排名第17的队伍都能打出这种进攻气势。】
【楼上不提我早忘了华国男排只排17，全员准备进攻的那一刻，无敌气息冲破屏幕吹到我脸上了！/尖叫/】
【想起《运动向前冲》篮球那期了，宁洲和男排队友之间的关系不是盖的。】
【私下是朋友，场上是战友，好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气氛！】
E国队几个拦网球员没缓过神，保持面对球网的姿势，面面相觑：
“教练说的‘足以改变比赛局势的浪潮’，就是刚才那个？”
“绝对是！前排有三个拦网人根本拦不住那种状态的华国队，什么时候规则能改成允许六人拦网……”
“他们的攻手太厉害，任哪个二传拥有这些攻手，都能做到随便晃人吧？”
“不能这样说，和润滑剂一样将这些攻手组在一起的二传，本身就不是一般人。”
他们谈话时没有控制音量，球网那边，陈文耀奇怪道：
“E国队那几个人说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下一分轮到印昊上场，他听得懂外语，帮忙翻译：
“他们说宁洲依靠攻手的进攻气场晃拦网。”
“啊？这就吓到他们了？”陈文耀怪异哼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他们察觉洲洲看家本领还没用，岂不颠覆拦网观？”
……
华国队的进攻点燃全场热情。
观众们齐声喊着，高举加油牌子，鼓掌拍得掌心通红。
只用了一球，球馆气氛爆发出了小高潮。
“嗡——”
E国队教练深知在主场打顺风球有多么可怕，连忙叫暂停。
聚到教练身边时，E国队球员们有点被打懵了，提不起状态。
“都精神点！要是在对面主场中露出疲态，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E国队球员撇嘴：“可是教练，真的拦不住，怎么办……”
“对面的一攻打就打了，咱们打好一攻照样能和他们势均力敌！”教练拍着双手，振奋队伍，“给你们的核心进攻方法，没忘记吧？”
“造打手出界？”
“没错。趁对面替补二传在前排，瞄着他的手打准没错！”
“嗡——”
球员们调整状态，回到球场。
“宁洲。”
宁洲一只脚踏进球场，听到叫声又退了回来：“教练？”
“我为什么换你上场，你心里清楚吧。”罗教练用陈述语气说，“你是个聪明二传，来了机会，就别总玩进攻了。”
宁洲睫毛一颤：“我现在……可以试那个吗？”
罗教练半阖眼皮，不说话，只是淡笑。
“好。”宁洲再次踏过边线，低声道，“谢谢教练。”
“哔——”
宁洲上场后，想了想轮次，对着余柏比划了几个手势。
余柏正站在发球位置，注意到宁洲的暗号，与他进行几秒眼神交流，嘴角扬起些弧度……
“快看！对面二传正做暗号！”E国队自由人眼尖，“看起来像是单独对发球主攻做的。”
另一名接一传的球员笃定道：“那应该在布置发球。”
“大家都做好准备，这颗发球会有变化！”
余柏于亚锦赛闯入国际男排界，出道即轰动，初期的发球简直无法破解。
随着他比赛录像越来越多，各支队伍相继着力研究，发现他毫无控球能力——
只会发一种落点的发球。
提前了解落点，扛住球上的蛮力就能接好。
E国队一传球员们不敢放松，严阵以待：
余柏练出控球了吗……
“嘭！”
排球如E国队做好的攻略那般，砸向了余柏固定发球落点。
“这不和以前一样吗……”E国队一传球员纳闷，像针对训练时一样，扛起了这颗发球。
球上巨大的冲势逼迫一传球员向后坐到地板……
一传到位！
陈文耀和杜骏异口同声：“对面后排主攻没后三了，拦前排进攻点！”
除了他们两人，华国队这一轮在前排拦网的球员还有宁洲。
宁洲听到那道提醒，在心底补充：
进攻点很清晰，E国队一定不会放过网前的矮拦网……
不出所料，E国队二传果断传平拉开，让前排主攻进攻，传球思路简单易懂——
负责拦前排主攻的华国球员是宁洲。
这次扣球，就是奔着宁洲去的！
上次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宁洲后撤防守，没有拦网。
但这一次E国队一传到位，二传传的平拉开快球，排球立到4号位的速度很快，没有给宁洲留后撤的空闲时间。
宁洲留在网前，屈膝微蹲，被迫选择拦网。
身边并拦过来的陈文耀追着球，边侧跨步边起跳。
宁洲配合着他的节奏原地向上跳，两个人勉勉强强并出了双人拦网……
经常有人用这样的话夸擅长拦网的球员：你拦网手型真好！
宁洲在少年队、青年队时期，也听过类似的称赞。
因为他早早窜个子，在少年男排两米三左右的球网前威胁性极大。
而随着球网升到标准的2.43米、对手扣球高度越来越高，他的拦网受到局限。
现在宁洲和陈文耀双人拦网，两个人的拦网手型形成鲜明对比——
陈文耀手臂全部高于球网，双臂从网上压过去，罩住扣球线路的同时，不给对面借手的瞄准空间；
宁洲拦网高度不够，手臂在不触网的前提下，无法完全将拦网手倾向对面。
所以在扣球手的视角中，宁洲的手指是扬着的，很容易借到……
E国队主攻控制手腕角度，视线凝聚在宁洲的手指，挥动手臂！
场边，罗教练凝望这一幕，呼吸平静。
‘教练，打扰您了……’宁洲在奥资赛前，单独找到罗教练，‘我反思之前的比赛，有一个想法。’
罗教练打趣道：‘你也想加入一传阵容？’
宁洲疑惑地眨眼：‘不，是关于拦网的——缩手。’
罗教练表情微动，陷入深思。
‘我在拦网中加入这种尝试的话，能减少破坏性拦网，不让对面得分过于轻松。’
宁洲条理清晰：‘但缺点也非常明显，判断失误后会给防守队友造成大麻烦……’
男排中拦网和防守是一套组合体系，不拦靠防，抵挡不住扣球速度。
‘看来你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罗教练笑容富有深意，‘现在是来通知我一声而已。’
宁洲蹙眉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洲，我喜欢有主意的二传。
有的二传像传球工具，有的是赛场上真正的调动者，我相信你是后者。
所以拦网的机会，我会帮你制造出来，找准时机去做你的尝试吧。’
罗教练明白，教练无法亲手替队伍打出成绩。
他能做的只有挑好值得下赌注的球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们创造平台。
‘你是个聪明的二传，去思考吧。
去赛场上连续不断、不惮疲倦地思考吧！’
“嘭！”
E国队主攻掌根扣上排球的瞬间，目标点的拦网手消失了……
“嗯？”
那名主攻瞳孔紧缩，惊觉宁洲已经及时缩手——
先给出要拦网的手臂姿势，骗扣球人瞄准，再出其不意缩回双手。
上当了！
宁洲的缩手时机巧妙，将将卡在最后的极限关头。
E国队主攻手腕无法调整，扣球打了个空，直接从球网上空飞了过去……
在宁洲缩手后空出的视角中，E国队主攻看到了负责防守直线区域的余柏。
E国队主攻总算想通：
这一分发球前，宁洲向余柏做的不是暗号，而是——
‘一会儿我可能要缩手，给你的防守区域增大压力了，抱歉！’
‘没事。’
“嗖——”
排球高速从罗教练面前飞过，吹动他的刘海。
罗教练淡定地听着一旁扣球砸地的声响，调整发型的手臂下藏起渐深的笑意……
“哔——”
E国队主攻扣球直接出界，华国队得分。
进攻与拦网的博弈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观众们没有看清，安安静静等着看大屏幕的回放。
“~”
印昊的口哨声穿破寂静，抚掌感叹：“宁洲真行啊，好一招将计就计！迷倒我喽~”
陈文耀刚才离宁洲最近，看清了对面打手的目的：“印昊你情报够准的，对面一直卯着劲造打手。”
“打比赛还能直接不拦吗？”宋涵润瞠目结舌，“教练会生气的吧……”
杜骏瞄一眼罗教练的表情：“放心，空教练默许的。”
宋涵润：？
“教练逆向换人，将三点攻换成了两点攻，就是给你们亮新招的机会。”
杜骏拍上宋涵润的肩：“把你放在后排练新一传阵型；把小宁放在前排练拦网应变能力。”
“在在在奥资赛练手？”
“华国队竟敢在奥资赛练手！”E国队教练胸口剧烈起伏。
双自由人、新的一传组合、矮二传在前排时的拦防处理……
E国队教练算是看透，他们这支世界排名第16的队伍，没有给第17的华国队带来多少压力，尽被当成练习对象了！
【对面失误得这么离谱？扣出界超级多。】
【看慢速回放，扣球手击球时，他瞄准的拦网手缩回去，借手失败才会这样。】
【卧槽，拦网破绽宁洲居然戏耍了对面！/一切尽在掌握/】
【这招好用！】
【用个一次两次还行，要是没蒙对放过去界内球，对面扣球落下去，防守人就等着哭吧。】
【拦网防守都要负起责任的，我打球也试过缩手不拦，队友们不太高兴。】
“余柏，怎么样？”宁洲拦网后，最先找到身后的防守队友，“没拦网的扣球冲击力会不会让你感到难受？”
余柏叙述感受：“刚才那球明显偏出界，对我没有影响。”
宁洲松了口气：“看来我判断是对的……”
“洲洲，你不需要这么顾及防守人的想法。”
“我知道即使我判断失误，你也会包容。”宁洲纠结道，“在我身后防守的是其他人的话……”
“其他人也没事。”余柏语气理所当然，“这支队伍中的球员，当然会百分百信任二传的判断。”
宁洲嘴巴张合几次，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心情的词语，只好浅笑：
“余柏，发好球。”
“哔——”
余柏手感渐热，发球威力比上一球更盛。
E国队一传球员提前守在球的落点，他和上次接球使用同种卸力方式，排球却以蛮力硬吃他的一传。
照这样会接过网的……
一传球员乍舌，向后倒去，尽全力调整接球角度，退而求其次，原地接高。
一传不到位！
E国队自由人帮忙垫调，调给前排主攻。
一旦垫调，排球缓慢飞到球网前，留给华国队充足时间布置拦防阵型。
也留给宁洲足够时间后撤防守。
E国队主攻起跳后，却面对了包括宁洲的三人拦网……
他怎么选择留在这里拦网啊！？
尝到一次缩手骗出界的甜头，食髓知味？
“别想再用拦网骗我……”
E国队主攻从牙缝中狠狠挤出这句，表面应对三人拦网，其实是与宁洲一个人的对决。
正常扣or瞄着宁洲的手扣？
他手腕轻微变动方向，心底冒出一股执拗的较劲之意。
为了不被宁洲看出自己扣球意图，他目光没有盯瞄准点，无目标地扫了宁洲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发现宁洲在审视自己……
E国队主攻与宁洲场上位置正好隔网相对，前几个来回球，他清楚地观察到这位华国队替补二传的特殊之处——
别的二传向上看，而宁洲“向下看”。
就像是天生长了一双半垂眼帘的懒散眼睛，边向下看，边精确地传球。
而现在，宁洲拦网的时候，他睁大双眼，紧紧锁定E国队主攻的扣球动作……
“！”
E国队主攻被那道目光激得后脖子发凉。
哪有什么天生下垂的眼睛，宁洲并不执着于“向下看”，他从始至终都在看能挖掘信息的方向……
宁洲与视野天赋共生两世，他懂得如何活用这份技能。
赛场上，他可以看球网对面的对手们，但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没有对手的练习场上度过的。
与不同攻手进行配球练习时，宁洲视野无处施展，只能去观察攻手：
击球点在哪里？什么样的手腕角度会扣出界？露出哪种表情会变化扣球形式？
千万幅攻手的扣球画面映在脑海中，宁洲将E国队主攻也加入观察扣球的收藏库。
看得太清楚了！
“嘭！”
排球从E国队主攻手上出发，触碰宁洲手指前一刻对方骤然缩手，便无阻拦地继续向前飞。
它飞到余柏面前，余柏扭转身形，躲开球路。
最终，排球没有接触到任何华国队球员，落到后场边线外……
“哔——”
E国队主攻连续扣球失误，华国队再得一分。
【Lucky！两次缩手都赶上对方界外。】
【对面赌宁洲不敢缩两次手，宁洲赌对面认为自己不敢连续缩手。/歪眼笑/】
【两个人之间的极限拉扯，洲洲险胜！/耶/】
【楼上这么一说，显得网两边的运动员好暧昧。/狗头/】
【最暧昧的难道不是余柏吗！他见洲洲缩手一瞬间，立刻转身让球，无条件相信洲洲判断正确。】
E国队教练重重拍了一下手，询问场上球员：“这球碰到手没？用不用挑战一下？”
“啊，我感觉没……”球员们纷纷发言，只剩扣球的主攻愣在网前，一声不吭。
他队友过去摇晃人：“教练问你话呢，你觉得打到手了吗？”
主攻六神归位：“没有。”
E国队教练叹气道：“没事，按照自己节奏打，这两球算对面替补二传蒙对了。”
“不是蒙的……”
扣球的主攻喃喃几句，突然提高音量，重复大喊：“他不是蒙的！”
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E国队，大家莫名其妙：“你吼啥？什么蒙不蒙的？”
“华国队的替补二传，他两次缩手都不是蒙的！”
主攻一副受到某种震撼的模样，比划着手腕，语速极快：
“他盯着我手腕变化和击球点，计算后预判我的扣球角度会出界，然后相信自己的判断果敢收回拦网手！
这一连串工作，他在起跳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全部完成了……”
E国队其他球员怔住，不敢置信：
“虽然听说过经验丰富的顶级选手能做到预判缩手，但那个替补二传才20岁，怎么可能？”
“因为他能看清楚！”
主攻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对教练描述：“那个二传的眼睛，绝对藏着非同一般的能力。”
教练眼角抽动，沉吟片刻：
“我知道了。
借手这招别再继续对替补二传用，他们的傻大个副攻马上要转到前排，等着借他的手。”
“OK！”
E国队球员们回位，连续借手失败的主攻摆好一传姿势，听到队友幽幽道：
“说真的，最开始看出华国队出新招拿咱们练手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太傲慢了。”
主攻笑了一声：“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
他们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对面——
等着发球的余柏毫不掩饰锋芒，意气风发，专注沉浸于发球中；
印昊闭目养神，双臂有几处今天比赛新添的红痕，只要还在场上便会拼到最后；
杜骏、陈文耀、宋涵润三名攻手守候在自己的位置，以不同比赛气质散发出“想赢”的欲望；
宁洲，网前略显突兀的矮个子，双眸只一扫，整个赛场好似变成他的统治领域。
与“傲慢”一词毫不挨边，华国队所有人都在认真应对这场比赛。
从重组新的国家一队，到站上奥资赛球场，华国队才经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留给新生队伍变强的期限太短，所以现在面对的所有对手，都是他们成长的关键副本。
以赛代练，是华国队变强的决心与宣言……
“双自由人、一传阵型、拦防变换都是他们私下练习了无数次的最佳尝试。”E国队主攻淡声总结，“拦我时缩手也不是随便缩的。”
队友掰了几下手指：“他们肯拿出这些东西给咱们看，算得上认可咱们是合格的对手吧……”
哨声响，他们绷紧一传姿势，高度集中，沉着面对余柏的发球：
“放马过来！”
第069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5
E国队是一支各方面实力均衡的球队。
队伍中没有突出的球星, 也没有明显弱项，攻手们手腕技巧足，擅长借手得分。
球员们连续失分后, 及时调整状态, 打下一攻, 打断余柏的发球轮。
【E国队二传不敢给4号位传哈哈, 被宁洲的小机灵吓怕了。】
【对面接余柏发球越来越顺手，余柏这场还没发出过ACE球呢……】
【E国队一向发挥稳定, 很少接飞一传。】
【寸头哥亚锦赛出道即巅峰，被各国研究了几个月, 打球不像最开始那么惊艳了。】
“嘭！！”
下一分, 宁洲给余柏传去后排进攻，余柏全力起跳，后三扣高还能超拦网手, 得分如喝水般自如。
【嘶……动辄140km/h的扣球时速, 几个月不见, 余柏力量又有提升啊。】
【主要是小雀斑加入一传阵型后, 余柏能专注于进攻，充分上步。】
【和强队那些强力接应一样, 余柏是更符合华国宝宝体质的主要得分点！】
拿到这一分之后，华国队轮次转动，陈文耀来到发球位, 而聂飞昂转到前排。
聂飞昂回到场上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宁洲：“洲洲, 你看！”
说罢，聂飞昂原地起跳, 双手伸展后立马收回，全程鬼迷日眼的, 一看就“没安好心”……
宁洲犹豫道：“你这是，拦网缩手？”
“是啊是啊！”聂飞昂愤愤地从鼻孔往外喷气，“他们借不到你的手，肯定会逮着我打，我学你这招，你觉得怎么样？”
“完全不行。”宁洲果断否认，“你没有演戏天分，还没跳起来的时候就会被对面看穿的。”
聂飞昂瘪着嘴，嘤嘤嘤对着宁洲诉苦：
“我上次在前排时全是破坏性拦网，被助教训了一顿，好伤心，洲洲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宁洲拉着他回到球网前，想了想：“得慢跳。”
“这三个字我听得耳朵起茧子啦！”聂飞昂抓狂，把鸡窝头挠得更乱，“到底多慢算慢跳，我觉得每次都跳得不快……”
“要不这样？”宁洲清润声线让聂飞昂冷静下来，“如果遇到咱们两个一起拦网的情况，你听我指示，随机应变。”
“嗯嗯！洲洲你最好了！”
“哔——”
陈文耀利用身高优势，发出中区下沉的跳飘球。
E国队自由人前扑接球，艰难接起半到位一传，但趴在地面的身体正正当当堵住了接应的上步路线……
E国队进攻点减少！
“聂飞昂，拦这边！”
聂飞昂还在旁观对面接一传倒地，宁洲的提醒声打断他看热闹。
正如余柏所言，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会百分百信任二传的判断。
聂飞昂迟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听从宁洲的口令，朝宁洲那边挪动步伐。
对方场地上方的排球也与聂飞昂移动方向相同，被E国队二传传到前排主攻手上。
并拦方向判断正确！听洲洲的准没错！
聂飞昂欣喜，感受到侧身与宁洲相触，停下脚步，准备拦网。
‘你听我指示，随机应变。’
聂飞昂习惯了被骂比赛不带脑子。
天知道他有多想和其他队友一样机灵，但他再怎么思考，脑子和缺了机油的轮轴似的，根本转不快。
所以他最喜欢和宁洲同时在前排的感觉。
进攻要怎样跳，看洲洲的暗号就好；拦网往哪边跑，听洲洲的提示就好；在什么位置拦网，并在洲洲身边就好……
至于什么时机起跳，他也打算等洲洲的指示。
聂飞昂满心期待，眼看着对方主攻助跑、起跳，却还是没有接收到约好的指示。
该跳了吧？
聂飞昂感觉再不跳就来不及拦网，心焦得按捺不住大腿肌肉——
等不到指示，只能随机应变了！
一只手突然揪住他身后的球衣，轻轻往下拽。
聂飞昂要起跳的力瞬间散掉，整个人一激灵：终于来了，洲洲的指示！
宁洲单手拽着聂飞昂，目光锐利，直勾勾盯着E国队主攻扣球的手臂动作。
找准拦网时机，宁洲放开聂飞昂的球衣，自顾自起跳……
聂飞昂：？
指令呢？好歹喊个“跳”啊！
被宁洲丢下，聂飞昂满心慌张，“唰”的一下跟着跳跃。
聂飞昂的弹速在世界范围内都超群，E国队主攻挥动手臂的同时，只觉眼中闪了一下，原本宁洲的单人拦网瞬间变成双人……
“嘭！”
扣球斜着打到聂飞昂手掌，弹起后飞回E国队场地那边，掉到边界外。
打手出界，E国队得分。
【差一点就能拦在界内！手型再硬一些就好了，真可惜。】
【这球拦得有进步，最起码不是帮倒忙，拦回对于对方攻手来说是施加压力。】
【傻大个起跳前怎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眨了一下眼他手臂就升到球网上……/冷汗/】
“我去！”聂飞昂对着自己手掌傻眼，“球扣到了我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宁洲歪着头：“看来时机还是没有把握准，以你的拦网高度应该能拦住的。”
“不，我很满意这种手感！他们总对着我手指打，这还是今天第一次拦网能发上力。”
聂飞昂惊喜地扑到宁洲身上：“洲洲你简直是个天才！跟着队友跳就是慢跳！”
“我们几个拦网时机都有些许差别，你不能完全依靠跟跳。”
杜骏听到聂飞昂的大叫，走来讨论：
“‘比队友慢一拍’确实是个方法，但你尽快找到自己的节奏才行，拦网这事别人帮不了你。”
“是，队长！”
“看你那臭屁样！”陈文耀与自由人交换位置前，绕过来敲了聂飞昂一脑袋，“场上交给你了，把守好网前！”
“是，陈哥！”
聂飞昂肩上扛着重任，全身气息变得沉重，回到球网旁，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瞪对面。
“放松点。”宁洲瞥到他和哈士奇相似的眼神，“下一分咱们打一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聂飞昂一寸寸转过来头，眉间跳跃着期待：“咱们打一攻？洲洲，难道……”
宁洲浅笑，双手在身前做了一段手指操，将某种暗号隐藏在其中：
“E国队应该没有亲眼见过，想吓一吓他们不？”
聂飞昂摩拳擦掌：“是，洲洲！”
聂飞昂的情绪波动比三角函数图像还要明显，连对面场边的E国队教练都注意到。
教练对场上打手势：注意拦防华国队副攻的快球！
E国队球员们收到，回想赛前背下来的资料：
聂飞昂，华国队新晋主力副攻，进攻强拦网差。
当他与华国队替补二传同时在场，能配合出比近体快球更突然的快攻。
“你说咱教练猜得对吗？”E国队主攻问队友，“快攻主打的就是出乎意料，怎么会提前让咱们看出意图？”
队友赞同道：“而且华国队替补二传精明，最擅长晃拦网，他看出咱们有所应对，说不定会转移进攻点……”
两个人迷茫地对视一眼：“不管了，先听教练的吧！”
“哔——”
E国队发球人没控好球，跳发到了宁洋的一传区域。
宁洋眼中排球的转动如流动光影，一条根据旋转推测出的球路投影在空气中。
“这球，垂直旋转变化有点像莱杰的‘卫星’……”
宁洋有闲心做一番比较，双臂一抻，排球被驯化，球势柔和。
到位一传！
“这个自由人接得也太轻松了……”E国队主攻咬牙，指挥拦网，“到位大概率打快，副攻盯死快攻！”
不仅是副攻，连他自己也朝中间移了一步。
只是侧移的一小步，E国队主攻落脚的瞬间，一股诡异粘黏的感觉从脚跟攀附而上……
那感觉相当不好受，就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全被掌握。
“？”主攻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朝对面正在跳传的二传看去——
那名二传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实处，虚无缥缈。
E国队主攻听说过自然界存在一些视角很广的生物：
比目鱼能看到270°的范围、马的矩形瞳孔视角在300°以上、变色龙转动眼珠360°无死角……
人类呢，不转脖子时视角有限。
而宁洲的眼睛，在比赛时更类似一根羽毛。
它轻轻扫过一片区域，每一处的空气流动便会被它敏感地察觉到。
E国队主攻不敢说宁洲也有360°的视角，但此刻，自己的动向绝对被他看在眼里……
宁洲已经知道E国队重点盯快攻了！
排球晃晃悠悠从空中落下，接触到宁洲的手指，被那双手一弹，加速加力，传球线路几乎是原路返回。
E国队主攻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宁洲在明知E国队针对副攻的情况下，还是传快攻！？
他惊疑交加的表情还没有完全展现在面部，聂飞昂手臂已经出现在排球后方，把球扣了下去。
排球在E国队主攻身后落地，他被那道声音惊醒，摆好拦网准备姿势的双臂僵住……
无所谓针不针对，第一次见这种快攻，没拦防跟得上。
“哔——”
超近体快球首次亮相奥资赛场，得分！
【我最期待的一招出现啦！就知道宁洲和聂飞昂同时上场时忍不住会秀一次。】
【超近体快球虽然出镜率低，但一旦出现得分率百分之百，必杀技！】
【为什么我感觉对手有点弱？他们拦防作用低，进攻也大部分靠打手。】
【要知道不久前，E国队还是我们需要去挑战的球队，现在世界排名仍然比华国队高一名。】
【世界排名只能一点点用比赛积累，咱男排的实力真真切切在短时间内上升了一个档位！】
【最喜欢华国男排不畏强敌的气场，他们坚持拼，我就支持到底。】
主场的观众肉眼直面超近体快球的冲击力，受到难以言表的震慑。
拿到这一分后，华国队轮次转动，观众们激动地举起宁洲应援牌：
“洲洲冲啊，再发那种对面接不好的神奇飘球！”
“直接ACE！”
宁洲在VNL中的发球表现可谓惊爆眼球。
他一次次顶着最低的期待值，带给队伍最高的得分收益。
现在，观众眼中宁洲的发球轮＝对手的受难轮。
“嗡——”
蜂鸣器压过欢呼声，带来不祥的预兆。
广播印证了那份预兆：“华国队请求换人……”
观众们难受得捶胸顿足：
“越打越顺，还没看过瘾，就要换回来了？”
“教练让小替补多打一会儿吧！我有预感，他留在场上还会发威的！”
对于球馆内的呼喊，罗教练置若罔闻，静静等待换人。
刚才的“反向二换三”被换了回来：首发接应替换宁洲，邵秋替换宋涵润。
宁洲和宋涵润第一局的任务全部完成。
“Luo这鬼精老头，扣扣嗖嗖的！”
奥资赛另一个赛区，Sara烦躁地扯掉耳机，手机屏幕上正播放华国队与E国队的比赛。
“还想着多看几球宁洲发球特点呢。”
Sara翻了个白眼：“后面几场做华国队对手的球队有难了，Luo就喜欢先出点新招，然后把真正绝招留在最后关头——
把握住机会啊Luo，你带的这批球员，对奥运会渴望已久了吧……”
*
奥资赛华国赛区，六支球队的第二场比赛均已结束。
华国队以两场比赛两胜零负，6个积分的战绩，与另外两支球队并列本赛区积分榜第一。
赛后，记者分别采访各国主教练。
其中，E国队球队主教练的表情最为复杂：“我们队伍比赛前对华国队做了大量准备，但还是不够……”
“华国队确实新招频出。”记者追问道，“但E国队与华国队世界排名接近，0-3输给华国队的结果是否为球队发挥失常呢？”
“很气，但没办法……”
E国队主教练坦然耸肩：“华国队的实力，已经远超我们这一段世界排名的队伍了。”
记者没想到教练给予对手这么高的评价，讶异地扬眉：
“E国队和华国队接下来都将面对世界强队，您有什么比赛期望吗？”
“我们这场输了之后，基本断绝了奥资赛出线的可能性。不过，我希望华国队能闯出去。”
E国队教练语气真诚：
“倒不是我有多么大度，我只是认为奥运会赛场上需要华国队那种风格的参赛队伍。
被流行理念垄断的强队行列，是时候受到挑战了！”
正在播放的采访视频被人按下暂停。
“挑战强队行列……”
罗教练放下手机，想到接下来对手的世界排名，头隐隐作痛。
“咚咚。”
敲门声打断罗教练的思路：“进！”
“教练好！”印昊推开办公室的门，不打球时不戴发带，碎发散落自然下垂，“您叫我吗？”
罗教练招手，等印昊走近，翻开一份记录表：
“这是你前两场比赛的防守数据，防守次数共为……”
罗教练嗓音有些催眠，印昊听着听着，注意力全跑到罗教练的发型上——
为了遮住地中海把仅剩的头发撩到前额，很难形容是长发还是短发。
真有个性啊……
印昊愕然，奇怪想到：教练姓罗，队友们为什么都叫他空教练？
罗教练将记录表翻面，纸张扇起的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
印昊眼中闪过顿悟：空气刘海！
“……总的来说，防守质量有待提高。”罗教练一抬头，见印昊咧着大牙无声笑，“你开心什么？这种数据就满意了？”
“不，我需要提高的空间很大。”印昊努力往下压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罗教练抱臂，靠上椅背：“从业余队转来国家队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
印昊口哨声开了个头，想起现在是严肃场合，生生抑制中断，语调荡漾：
“我简直要爱上这里的队友~”
印昊满足到桃花眼半眯：“国家队和业余队完全是两个层次！
我现在救起来的球质量再一般，队友都能化作进攻机会，作为一个防守型自由人，我的成就感满级！”
……
等印昊回到训练场，发现那群被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的队友们，正鬼鬼祟祟聚成一堆，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干什么呢？”
“印昊，你看！”聂飞昂捧起手机，像是在展示宝物，“这是我新找到的表情包。”
印昊凑过去一看：？
那是一张宁洲的表情包。
他双手虚握，半举在脸颊两侧，好似在学喵喵拳……
这张图被配上一种冒着爱心泡泡的滤镜，角落还有艺术字：可爱。
“哇这……”印昊大受震撼，“早就听说宁洲是综艺红人，他拍照这么放得开！？”
旁边的聂飞昂几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宁洲听到自己名字，也钻进人堆，对着表情包里的自己感到陌生：
“我什么时候拍的？P的吗？”
“这是从与E国队比赛录像里截出来的图，洲洲你拦网缩手时就是这副样子！”
许子畅帮忙解释，搭上宁洲肩膀：“你粉丝绝了，怕不是拿着放大镜一帧一帧找你的画面。”
“这都行……”
大家笑得一片混乱间，余柏从聂飞昂手中抽出手机。
他先是将这张图转发给自己号，然后删除表情包删除转发记录，一气呵成。
聂飞昂嚎叫着夺回手机：“余柏！还我洲洲表情包，我跟你拼了！”
宁洋路过看戏：“你跟余柏拼？”
“你别小看我，一身傲骨受不了这种挑衅！”
聂飞昂气势冲向余柏，感受到余柏，那股气势原地掉头，缩回聂飞昂身体里……
聂飞昂装作若无其事拿起手机：“我去重新下载一张。”
‘我简直要爱上这里的队友~’
“……”印昊目睹一场没有闹起来的闹剧，有些后悔刚才对罗教练说过的话。
“大家集合一下！”杜骏从办公室的方向走来，捏着一沓票，“下场比赛给大家发了家属门票，一人两张，现在找我领。”
球员们纷纷抱怨：“抠门，才两张，怎么够啊！”
宁洲拿着两张门票：好多票……
*
“各位观众，感谢大家来到现场为运动员们加油。
球馆中即将进行的，是华国赛区奥资赛的第三轮积分循环赛，华国队vsN国队的比赛！”
奥资赛第三场比赛当天，球馆座无虚席。
有作为宁洲粉丝来的，有身穿男排相似样式球衣的华国队球迷，也有被男排近期热度吸引过来的。
大家都想亲眼见证，这支从“最差一代”涅槃重生的华国男排，面对强敌能走到哪一步。
第三场的对手相比于前两场的，在实力上有一个断崖式的跳跃——
N国队，世界排名第九。
N国队拥有传统欧洲强队配置，高举高打，队伍的进攻依赖一名实力突出的强力接应。
“好久没遇到左撇子接应了。”杜骏带着队伍走进球馆，议论道，“左撇子不好拦，做好第一局拦网不起作用的心理准备。”
聂飞昂大骇：“这么恐怖？咱们跟随队的左撇子陪练特地加了专项练习的……”
“陪练毕竟离欧洲强力接应有水平差距。”陈文耀补充，“咱们上场面对才能体会。”
宁洲跟在队伍后面，侧着探出脑袋：“对面来得好早，已经开始热身了……”
“宁洲——”
在入口附近观众席的一片呼喊声中，宁洲找到了认识的人：“符哥，曾哥！”
符宾宏和曾运升挤到护栏边打招呼：“多谢你的票，早就想看男排的比赛，奈何抢不到票。”
“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宁洲拿到票后找综艺的朋友们，余桐已经有票，佟容是解说，两张票便归属了两位男嘉宾。
球员们的家属票座位都在这个区域，宁洲扫了一眼，询问身旁的余柏：
“你没给余桐姐票吗？怎么没见她？”
余柏指着位置更好的一片观众席：“她属于主办赞助方，有VIP票。”
“砰！！！”
球场上，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迸发，吓停了球馆的热闹……
“我靠，这动静！”许子畅确认一眼队伍中的余柏，有些纳闷，“余柏在这里啊，谁还能砸出这种声响……”
宁洲朝场上望去，扣出雷霆般扣球的球员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两米以上，肌肉发达，光头。
“就是他。”余柏仿佛遇到了侵犯自己地盘的猛兽，气息不善，“N国队的主力接应。”
很多捂着耳朵观众，半天没回过神来：
“我之前看直播的时候以为扣球声是配音……”
“那个光头哥差点把排球钉进地底下！感觉咱男排今天会被对手爆扣。”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印昊吹着口哨，姗姗来迟：“我在门外就听到扣球声了，在咱主场秀肌肉魅力？”
“印昊！”
华国队球员们眼睛发光，一窝蜂把他围在中间，音量小得和做贼似的：
“怎么样？这次问出了什么？”
“没打听到什么新情报，不过确认了一点——
秀肌肉魅力那个球员，确实是神经刀！”
第070章 小替补今天也上场啦6
神经刀, 一种状态极其不稳定的运动员。
神经刀没有发挥平稳的时候，一会儿宛如被胜利之神附身，神勇无敌；一会儿状态低迷, 拖全队的后腿。
而N国队的核心进攻人, 正是这样的一位神经刀。
“秃子！”N国队二传叫住扣完球的光头接应, “扣球声音听着不错, 你今天手感怎么样？”
“今天是来到华国以后手感最好的一天。”接应自然舒展双臂，享受道, “好久没见过这么热情的观众，人数多加油声也多！”
二传眼角抽动：“这是咱对手的主场观众, 不是来给你……”
“嘘！”N国队教练制止二传, 使了个眼色，“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能保持好状态才是最重要的。”
“明白。”二传妥协, 转头道, “今天靠你了, 秃子！”
接应摸了一把光溜溜的头顶：“能换个外号不, 我对外声称是专门搞的这种发型，早秃头的毛病要是被别人听到, 我不敢保证我手感……”
“好好，知道了……”二传无奈地朝他抛过去一颗球，“光头哥。”
“这才对嘛！”
光头哥来了精神, 回垫到二传上方, 于2号位起跳，配合二传传过来的球, 肌肉上青筋凸起——
“砰！！！”
“嗬——”
宁洲正专心往自己水壶里倒水，被这声惊得手抖了一下。
宁洋连忙给他递纸：“没事吧？”
“呃……”宁洲拧好水壶, 擦了几下腿，脱下湿哒哒的护膝。
短护膝被浸湿大半，不能这样戴了。
宁洋盯着往下滴水的护膝：“现在就要上场热身了，怎么办？”
宁洲翻找自己的运动包：“我还带着另一副……”
等宁洲踏上球场，他换成了长护膝，从小腿肚包裹到大腿。
热身正进行到主攻配球环节，许子畅将排球垫向宁洲，一脸惊异：
“洲洲，一会儿没见怎么换了个皮肤？”
宁洲跳传，好笑道：“皮肤？你也被咩咩拉去打游戏？”
许子畅突然心虚，手臂一松劲，扣球没发上力。
他一落地就悄咪咪观察周围有没有教练：“话不能乱说啊！”
许子畅把手心的冷汗抹到球衣，走过宁洲面前：“洲洲我再也不敢了，被教练知道连我的手机也会被没收的……”
许子畅说了一通好话，下一个排队配球的余柏语气一沉：“快点。”
“我没闲工夫告状，你们注意控制游戏时间。”宁洲稳住许子畅，看向下一个主攻，“今天状态怎么样？热身扣高加到多少？”
余柏视线不知落在哪里，喉咙滚了滚：“最高。”
“？”宁洲向他抛球，等到回垫的球后，手指加力，给余柏立到了三米五以上的扣高。
余柏在观众席的惊呼声中，一跃飞起，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他眼睛盯着排球，脑子里却想着另一副光景——
黑色护膝与速干裤之间隔着几厘米的大腿，每次跳传，裤子向上轻微摆动，那道肉边便更显眼一些……
要不再写一份护膝代言人的提案吧？
余柏半边身子都是酥的，满身牛劲使不出来，软趴趴把球打了下去……
球网对面，暗暗观察华国队热身情况的N国队球员们不屑地笑起来：
“他们扣球一个比一个软，给球挠痒痒呢？”
“就这实力还被媒体称作‘本奥运周期最强黑马’，比咱队攻手实力弱多了……”
“他们估计在故意隐瞒真实水平。”N国队二传凉凉瞥了光头哥一眼，“不像某人，赛前和对手聊得有声有色。”
“呃……那个戴发带的哥们挺健谈，就聊了两句，我绝对没有透露重要信息！”
光头哥底气不足，转移话题：“你们感觉到没有，对面寸头攻手有一种开屏孔雀的气息……”
N国队教练注意到他们在摸鱼：“好好热身！什么时候了还闲聊？”
*
比赛即将开始时，直播间开启。
【还没比赛，我就紧张到爆了。】
【+1，上场赢了E国队后，咱男排升到了世界第16，但这场对手是世界前十。/咬手/】
【VNL赢的发球强队D国队排第12，当时已经打得很艰难。】
【我记得奥资赛是积分制，这场输了就没机会进奥运吗？】
“这场输的话，希望就渺茫了。”
佟容解答弹幕问题：“华国队作为主场，由弱至强打比赛，后面对手的世界排名越来越高，这场赚不到积分会陷入被动局势。”
“目前华国赛区有三支球队保持全胜6积分。”张康补充，“其他两支这轮都对战弱队，华国队输一场就会被他们甩开积分。”
佟容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场不仅要赢，最好3-1或3-0赢，拿满积分。”
“对于现在的华国队来说，拿满积分不是没有可能。”
张康眉眼间萦绕着不确定：“毕竟今天的对手，上限下限全由状态决定……”
熟悉N国队的球迷都有一个习惯：经常关注N国队现在的世界排名。
不像常年稳定在世界前五的B国队、徘徊在十名左右的D国队，N国队的世界排名飘忽不定。
核心进攻人光头哥手感好的比赛，数据排得进世界边攻前三，其他时候数据普通。
可以说这场比赛走向如何，从光头哥扣的第一球开始奠定基调——
“砰！！”
N国队二传开场就传给光头哥，光头哥双臂肌肉如两条巨蟒，扣下的球打穿华国队拦网，砸到地板上，几乎留下冒着白烟的痕迹……
0：1
光头哥以开场球向华国队、向华国主场、向隔着屏幕观看的所有观众表明——
他今天，是堂堂正正的顶级攻手。
“我去……”
聂飞昂甩着发麻的手腕：“刚刚开赛而已，至于用全力吗，拦网手再硬也顶不住这种力度啊！”
“我端拦网位置选得不太好。”与聂飞昂双人拦网的余柏复盘道，“下次要调整。”
杜骏上前拍了拍他们两人：“左手接应的扣球，你们一时不适应很正常，别急！”
“唉——”
场边罗教练突然发出一声很刻意的叹气：“可怜见的，主场被对面一球就打安静了……”
邵秋和余柏互视，同时轻点下巴。
“啊？什么意思，空教练嫌弃观众不给加油吗？”聂飞昂急得双手高举，求雨一般向观众席要掌声。
“你别丢人了！”邵秋严肃喝停，“看我暗号就行。”
“哦……邵哥，你或许有考虑过向温柔系二传转型吗？我有点害怕你。”
“闭嘴，专注打比赛。”
“好的邵哥……”
“哔——”
N国队发球冲着余柏的一传区域，本场比赛追发的意图毕露无遗。
‘余柏，与E国队比赛之后，全世界的队伍都知道了华国队可以调整成新一传阵型，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宁洲给余柏开小灶练一传时，听着发球机轰隆隆的响声，突兀地问出这句话。
‘意味着教练对我一传要求降低。’余柏分神回答，‘洲洲，你之后不愿意教我一传了吗？’
‘没有！你怎么一和我独处就可怜兮兮的……’
宁洲无奈地走过去，调整余柏的一传姿势：
‘我的想法和你恰恰相反。各国教练知道了宋涵润可以帮你顶一传后，你的一传会受到极大挑战——
只要是你接一传的轮次，对面会拼尽一切发球底牌，追发你！’
“嗖——”
余柏缓缓呼气，定神于N国队发过来的球，认同了宁洲的想法。
罗教练在上一场比赛验证了宋涵润可以接一传，这场比赛却没有将宋涵润调整到首发阵容。
说明罗教练顾忌的不是宋涵润水平，而是余柏的水平……
宋涵润无法替余柏六轮一传。
余柏不能保障自己剩余一传轮次的话，宋涵润就不能加入固定阵型，得把他留在对面强发球轮帮余柏接。
新一传阵型中，宋涵润是明线，余柏是暗线。
这两条线协调发展的那一天，才是一传阵型正式问世的时刻……
要接起来。
余柏沉静地对自己下了这个要求。
此时，破风而来的这一球，将这个要求升到难以完成的高度。
N国队注重开局，将发球最强的球员安排在了首轮。
这颗发球的球速、球威、控球落点，全部不输D国队1号。
当初面对D国队1号，余柏连续接飞，教练被迫将他换下。
而现在，比赛开场就遇到一传危机，余柏没给自己留被换下的后路，心中只有接起发球一种信念。
排球呼啸着来到他身前，以余柏的眼力，只能模糊看到球身位置，想做到宁洋那样卸掉旋转无异于白日做梦。
排球席卷的冲击力，带着N国队开局打压华国队的气势，“杀气”腾腾——
余柏最不怕的就是杀气。
‘余柏，我知道你看到许子畅一传进步速度比你快，心里着急，但你以自己步调进步就好，先把基础打稳。’
宁洲说过的话如余柏对抗发球的底气，微风细雨一般浸润他的一传姿势。
‘洲洲，我是不是没有一传天赋？’
‘怎么可能！’
只要余柏练一传练到语气低落，宁洲立马上前敲他的脑袋：
‘咩咩叫你榆木脑袋，你就真把自己当榆木脑袋？
你仔细想想，你的排球启蒙教练明知道你基础不行，为什么不把你朝专注进攻的接应方向培养，而是让你打主攻？
不就是因为舍不得埋没你的一传天赋嘛！’
余柏嘴角绷平，直视球风，肩部宽厚有力，身姿稳得如砥柱。
‘我看不清高速球，也预判不准落点，有什么一传天赋？’
‘我猜啊——’宁洲含笑道，‘你的天赋是不怕球！’
“嘣！”
余柏没选准接球位置，排球砸在了他的大臂之间。
想象一下一颗120km/h的球直冲面门而来的感受……
余柏别说躲球，连眼睛都没眨，迎着球的来向，用手臂上侧起高一传。
他接一传的风格冷硬，遇强则强，从不退缩！
“好一传！”
“好一传！”
只是颗原地接高的一传，余柏却受到了来自场上和替补席两位二传的称赞。
排球能够传达上一个触球人的信念。
所以二传们最清楚，余柏送过去的一传带着怎样强烈的对抗决心……
【吓人，余柏接球手臂完全没对上球路，我还以为要飞一传。/擦汗/】
【接球位置快到肩膀了，再偏一点就会砸到脸！】
【换我第一反应是给球让路，命最重要，男排扣的球打脸上不是闹着玩的……】
【运动员每天都面对球，应该都习惯了吧。】
【余柏刚才这球，已经超出习惯范畴，发自本能的对抗。/牛/】
【寸头哥球风和他发型一样，硬朗！】
邵秋来到一传下方，后排的杜骏和接应都在要球。
‘可怜见的，主场被对面一球就打安静了……’
邵秋感受到了场边罗教练无形的压迫——
把华国队的气势打回来！
邵秋脑子里过了一遍队友，只有一人，能靠扣球扳回气势：
“余柏！”
余柏身体素质没得挑，扛起一传后身子都没晃，在进攻位置待命。
对他来说，调整攻和一传到位的进攻没什么差别——
全靠砸！
余柏随着传球节奏，于4号位跃起，球网对面正是光头哥的拦网。
两人同属重炮型攻手，此时隔网对抗，一眼就能看出身材类型不同。
光头哥每一块儿肌肉都和小山似的，富有视觉冲击度；
余柏肌肉线条清晰流畅，类似古希腊雕像，肌纤维中潜藏的爆发力却不落下风。
余柏弹跳力更胜一筹，扣高半超拦网，从光头哥拦网手上打了下去……
“哔——”
1：1，余柏自接自扣，强攻得手。
“哇——”
被光头哥气势吓蔫的观众们精神起来，恢复加油声。
余柏开局用同样的火热的手感，给了主场一粒定心丸。
【咱队里的核心进攻人，砸下去的球和对面一样猛！/骄傲/】
【第一次看男排，这比赛怎样才算赢，用扣球把对面打晕吗？】
【hhh别怕，他们有分寸，扣不死人的。】
【两边重炮杠上了，今天的比赛，就看哪方进攻核心打得更强硬。】
“开始依靠余柏的进攻了。”
宁洲从角落抓出宋涵润：“快要轮到你上场接一传，你看着点对面的发球。”
场上，邵秋给首发接应背传，接应扣出大斜线得分。
宋涵润把自己代入那个位置，呼吸不畅：“宁洲，你说刚才那球如果换成直线线路，能得分吗？”
宋涵润对脱离宁洲、独自上场这件事感到彷徨。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和邵秋配合，只是宁洲的传球把他惯坏了。
他的舒适区是直线球，宁洲能用视野给他制造用直线球得分的机会。
而邵秋，或者说绝大多数二传做不到，只能把球传到2号位，由宋涵润自己发挥。
像VNL宋涵润扣出界的最后一球，一旦与宁洲以外的二传配合，他就得跳出舒适区，当一个合格的接应……
“宋涵润，你记得吗，咱们这支国家一队最初组建的时候，余柏对让你替他接一传这件事感到抗拒。”
宁洲娓娓道来，与赛场上激烈氛围完全不搭。
宋涵润听着这边，看着那边，整个人快要被分割成两半：“记得。”
“那他现在为什么接受了新一传阵型呢？”
宋涵润被难到，试着猜测：“你对他进行了心理开导？”
“跟我没关系。”宁洲失笑，胳膊肘杵了杵宋涵润，“因为他现在把你当队友，相信你的实力！”
“他？”宋涵润指着自己鼻子，双眼发懵，“相信我？”
“他一匹孤狼能选择相信队友，你为什么不试试？”
就在此时，观众们一阵惊叫。
宋涵润注意力回到赛场——
余柏一颗扣球被拦回，印昊摔到球网下，尽力将球保护起来，其他队友赶来串连这一球。
余柏每次都敢全力扣球，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又相信队友们的保护；
宋涵润每次扣球畏手畏脚，他既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不想麻烦队友。
宋涵润表情变得惊恐：他竟然成了比独狼还独狼的存在！
几分钟后，罗教练从替补席叫出宋涵润。
宋涵润掩面将泣，悔恨难当：
“教练，真的对不起，我之前怎么能想着自己必须一板球打死，队友们都比我厉害，我太傲慢了……”
“？”罗教练没搞懂宋涵润的心态起伏，“所以你能上场吗？”
宋涵润狠狠点了两下头。
当余柏轮次又一次转到前排，华国队换人，用宋涵润换首发接应。
宋涵润与余柏分别承担几轮一传，平分一传压力。
余柏任务量减轻，投入进攻，强硬的身体素质保住华国队的进攻气势。
双方形成了光头哥-余柏隔网暴扣的对轰局面……
【仿佛在看两支传统欧洲强队的比赛。】
【今天咱队伍打球风格和VNL不一样了，进攻点不分散，2/3的球量都集中在余柏这一点。】
【虽然这样得分很稳定，但和N国队拼人家的强项模式，是不是太草率？】
【邵秋的传球真的很稳，他是个不挑一传的二传，不管一传质量怎么样，邵秋都能给余柏立稳。】
“‘高举高打’的阵容，成了！”
侯助教统计手头数据：“进攻、拦网、防守数据双方持平，就看能不能保持住。”
“看余柏的体力倒是没问题……”
宁旭简单画出N国队光头哥的扣球质量曲线，整体呈上升趋势：“对面接应状态一直在上升，这样下去不妙啊！”
侯助教瞥了眼那条曲线，轻扶眼镜：
“余柏经验太少，现在靠气势顶着，很快要被真正的顶级边攻比下去……”
宁旭望向罗教练的背影：“还没到换人时机，队员们只能靠自己再撑一会儿。”
侯助教在自己记录本上圈起“邵秋”的名字，沉沉回应：
“没关系，现在的华国队，最不怕打心态战！”
“砰！”
场上，光头哥的拦网高度不知何时已经超过余柏的扣高，拦住了余柏。
这是他们两人扣拦直面对决中，第一次产生拦网得分。
光头哥对此兴奋不已，甚至跳到教练身上庆祝，教练差点摔倒。
N国队二传把光头哥拉回场地：“今天可以啊，对面有个强敌，你还能越打越来劲？”
光头哥抓了几下头顶：“我就是不太服气，对面那个扣球和我差不多猛的，头发居然有那么多……”
“华国队主攻的发量激发了你的状态！？”二传惊奇地笑出声，“这场比赛，主在保佑我们！”
这次拦网的时机恰到好处，N国队球员们带着笑面向球网对面：
你们的强攻体系过于稚嫩，一旦被拦，心态要爆炸了吧？
“对不起，都怪我一传没接到位。”宋涵润愁得脸皱皱巴巴。
“你咋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宁洋把宋涵润挡在身后，“是我没保护好被拦的球，退一万步讲，这球也不能怨接应！”
杜骏安抚自家队友们：“打好下一个一攻，这局还有！”
“N国队接应拦网高度升了。”邵秋察觉到细节，与余柏商量道，“接下来要提你的扣高，没问题吧？”
余柏颔首，重新系鞋带，将弹跳脚感调整到最好。
“哔——”
邵秋回到网前，放缓呼吸，集中精力。
他听到不远处有几个华国观众讨论着：
“邵秋传球思路太死板，他一在场上，就会变成余柏一点攻。”
“他们球员之间私下不互相学习吗？宁洲教给邵秋晃拦网的方法就好了……”
邵秋脸色毫无波动，在心里暗暗回答那几个观众：
他其实学过。
VNL对局D国队前一晚，邵秋曾熬夜学宁洲是如何晃拦网的。
然后在赛场上试用了几球，惨痛的结果一巴掌打醒了他。
邵秋是邵秋，宁洲是宁洲。
与正选或替补无关，他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二传。
邵秋思考着，队友接来的一传飞到他上空，有些冲网。
他斜着上半身，去球网上抢球的跳传姿势比较吃力，这种状态下，他没有冒出任何与“晃拦网”相关的想法……
邵秋了解自己：一紧张，传球隐蔽性便减弱。
所以“稳”是他的保护色，是他留在赛场时的价值。
邵秋仰头看球，颧骨打下一层阴影，带着坚毅的觉悟——
他必须将局面稳到那个人上场！
邵秋195cm，在球网前拥有强竞争力，他赶在对方打探头球之前，把一传的失误弥补回来。
排球被传去4号位，和刚刚与余柏敲定的一样，略提余柏扣球高度。
在一传偏差的情况下，传球依然相当之稳！
“咚！”
余柏加了高度的扣球打手出界，华国队有惊无险打下这一次一攻！
“嗡——”
华国队请求换人。
邵秋看了一眼场上比分，走到场边：“又是落后的局面……”
“邵哥，再因为比分落后对我说抱歉的话，我就回替补席等平分。”
宁洲与他相向而立，一副蛮不讲理的口气。
他们相视浅笑，擦肩而过：
“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
华国队二传的接力棒顺利交接。
按罗教练的计划，这场比赛的战术，顺利推动到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