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基
陈某白靠打哈哈成功地把事情敷衍了过去。
周净万万想不到自己大学毕业多年,还有再挂课的一天。
和他以为的不一样,他这位学习搭子选的课很有实用性。
椅子只有一把,坐不了两个人,于是两个人一起坐床上。他腿上摊着笔记本,原本不知道这用来干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好记,后来不需要提醒,自觉主动嗖嗖记。
他甚至在课里边看到了导演讲戏的时候说过的话。他当时觉得抽象,原来归根到底是他知识受局还有限,不能理解对方试图教给他的技巧。
陈白习惯性转了圈手里的笔,说:“明天琳姐拍戏的时候你可以多看看,这些技巧她用了不少。”
琳姐是他们平时对演女主的演员的称呼,对方是科班出身。
周净说好。
一节课两个多小时,全程无水,两个人一连学到凌晨两点,准时散伙。
凌晨两点,学得头昏脑胀,完全没有多余的脑细胞去讲其他事,周净时隔几天,再次和以前一样倒头就睡。
第二天再次上工,剧组的人发现,原本看着死气沉沉的男主看着更死气沉沉且累。
粉毛早上起来血压低,也没什么精神,趁着梳头发的时候再小睡一下,醒来吃完早饭后又重新变得活蹦乱跳,和隔壁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对比。
在上戏前,周围刚好没什么人的时候,周净没忍住问:“你两点睡,怎么还这么精神?”
粉毛反问他:“两点不是算是早睡吗?”
周净:“……?”
大明星一时间没接上话。
他觉得他们间的认知好像隔着一层鸿沟。
同样死气沉沉的还有经纪人。在休息的时候,她几乎是打着飘来递过一瓶水和几份简历,往旁边一坐,睁着一双无神双眼,说:“等给你招到助理了,我要暴睡三天。”
陈某白接过简历瞅了两眼,从精神上表示支持经纪人的雄心壮志。
经纪人从进组开始就在给他招助理。他倒是没什么要求,但搞钱伙伴自己却一直觉得不太满意,助理没定下,对方也不放心临时安排个执行经纪,这几天忙得飞天遁地。
飞天遁地的经纪人接了个电话,板凳没坐热,又走了。
今天又是周净挨导演骂的一天。
只一晚上的学习,并不能创造奇迹,该挨的骂还是得挨。
好在今天至少被夸了下对戏流畅度高,进度比平时稍稍好了些。
晚上下戏,灰毛定时定点敲开了对门的大门。
这次的粉毛穿的不是39.9的物美价廉的经典皮肤,套的是EV友情赠送的浅蓝衬衫。
因为穿得不怎么讲究,衬衫已经有些发皱,但依然好看,和粉色头发很搭。
头上顶着毛巾,他一边随手擦着头发一边让人进房间。
今天不对戏,纯学习,往床上一坐就能开始。
直到中途短暂休息十分钟,粉毛掏出手机和自己的置顶联系人聊天,周净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手机了。
陈白和自己好邻居进行了每日例行的聊天,聊完后顺带看了眼明天的安排,转头看向身边的灰毛,说:“明天你得自己回去学了,我晚上有点事。”
周净握着笔的手先是一停,之后没有多问,说了声好。
陈某白明天要直播。明天主要是男女主的对手戏,他的戏份在白天就结束,晚上有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刚好可以用来直播。
再不上播,他的直播时长估计会变得肉眼可见的危险。
或者说现在已经挺危险。
时隔久远,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像个僵尸号一样的账号终于久违地动弹了一下。
【明晚九点,来玩个两毛钱的[图片]】
还顺带配有一张手握玫瑰花的黄豆表情包。
众粉丝一边库库收图一边表示谴责,一边谴责一边等明天晚上。
第二天晚上是轻舟先上播,早播了两个小时。之前一直一起玩,他粉丝和二白粉已经相当于共通,越靠近九点,直播间的粉丝也越肉眼可见的焦灼。
在接近九点的时候,他没有新开一局,一手离开键盘,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说:“别急,我帮你们问问。”
他发了条消息,对面的人回得很快,说刚洗完头发,已经在开电脑。
他如实转告了。
有的人足足开了五分钟的电脑,开机速度被全国99%的人打败。
晚上九点准时开播,开播的瞬间,大量用户涌进,还有礼物的消息不断弹出,直播间卡顿了两下,之后这才恢复正常。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播,陈某白还记得习惯性打招呼,说:“朋友们晚上好。”
朋友们看上去似乎情绪很激动。
【多少天了!你知道这么多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一点也不好呜呜呜,陈二白你怎么舍得这么久不上播】
【耶,新皮肤,一段时间不见,陈二白你好像变帅了(?)】
【我真傻,真的,以为二白开wb是为了通知每天额外的加播,原来是为了通知什么时候开播QAQ】
新皮肤,指浅蓝衬衫。
没想明白一件衣服怎么能看出帅不帅,陈白低头看了眼,之后开口想说什么。
【不用再介绍39.9了二白(睁眼)】
【猜到你要说什么了,但你先别说】
【衣品好的邻居朋友,请救救这个39.9脑】
“……”
粉毛又默默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兢兢业业进入游戏。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游戏,他手有点生,但问题不大,开了两局后就找回了感觉,又开始玩大家都爱的钓鱼小游戏。
【呜呜呜从来没有这么怀念过诱饵小游戏】
【哈哈哈哈这就对味了】
【果然还是你俩一起玩好玩】
一边瞅弹幕一边瞅屏幕,还在顺带和小伙伴唠,这边躲了一发偷袭,陈白听到小伙伴说:“我最近要来A市一趟。”
他略微抬起眼,问:“什么时候?”
小伙伴说明天,刚好来这边有点事。
因为还在直播,他没说是什么事,但大概也能猜到,估计跟工作有关。
那确实是最近,并且有点过近了。粉毛叹了口气:“明天打工,不然还能见一面。”
一个面基机会因为一场打工遗憾错过。
【二白,你真的打不完的工,我哭死】
【别啊!这不得见一个!还没见你俩同过框】
【楼上,二白单框我们都没见过x】
【不得不提唯一见过二白的青姐】
【我也报价约弹钢琴了,二白看看我!】
搜刮途中看了眼弹幕,陈白说:“抱歉,最近打工时间排满,暂时不接单了。”
弹幕全是哀嚎。
明天要早起,小伙伴玩到凌晨准时下线,陈白找上之前的小伙伴继续,到两点下播。
第二天天气和天气预报说的一样,是阴雨过后难得的好天气,太阳还没出来,天就已经大亮。
好天气适合出外景,统筹安排的外景拍摄计划正常进行。
今天周六,刚好碰上休假日,来基地里的游客比平时多,刚出酒店就是手机怼脸。
男女主走在前面,助理开道,陈某白正好跟在后边,半睁着眼睛边吸豆浆边往前走,毫不费力上了车。
从酒店到拍摄地,车程也就几分钟。
到了地方,吸着豆浆的人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男三小伙伴。
小伙伴没有和平时一样进行高速的网络冲浪,也没有看剧本,在长廊下坐着,一双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剧组不知道从哪牵来的安静吃粮的马匹,看着有些紧张。
关心朋友的陈二白在一边坐下,进行友好慰问,终于想起自己这位小伙伴今天有场骑马的戏。
纨绔爱玩归爱玩,但该会的都会,骑马射箭都会一点。
他记得小伙伴射箭不会,但应该会骑马。
男三捂脸:“我会的是上马和下马,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他错就错在在导演问他会不会骑马的时候,他说了句会一些基本的。
然后导演现在就让他上马跑两步。
陈白笑了下:“那该担心的得是我和周净。”
这场戏拍的是纨绔骑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差点撞到男主和身为男主的友人A的他。要是没刹住,他和周净最悬。
横冲直撞对技术的要求多少还是有点太高,这部分不由小伙伴负责,对方负责的是最后临头勒马的镜头。
好在统筹并没有打算在大早上就搞这么刺激的,这场戏安排在下午,小伙伴的整个上午都用来去其他人少的地方练习骑马,等到马术指导到了就离开。
第一场戏是男女主的对手戏,没自己的事,陈某白没跟平时一样蹲那观摩,在马术指导来之前去看了会儿马,经过人同意后顺带摸了两下。
副导搁那拍男女主,导演在边上和驻场编剧为了改剧本的事来回交流,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最后驻场编剧指着自己日渐稀薄的头发质问导演有没有心。
导演战术喝茶,转移视线,一眼看到了站在马边的人。
司央好歹是个王爷,不止一套衣服,之前的墨蓝长袍已经换下,换了身白底红边的长袍,宽袍窄袖,衣袍外是件织金的鹤氅,白衣骏马,看着十分养眼。
让一边的摄影助理给人拍了张,导演暂时没继续面对头发稀薄的驻场编剧,跑去跟人聊天了。
有逃避驻场编辑稀疏的发顶的嫌疑在,但是不明显。
总之他转移了阵地,在穿了身白衣的人身边站定,多瞅了两眼对方摸着马头的手,问:“会骑马吗?”
陈白转过头,说会。
导演眼睛亮了下,脑子里很显然已经开始盘算什么,再问:“能上马跑两圈吗?”
“能是能。”
陈白的视线透过导演的帽子,看向死死看着这边的驻场编辑,客观陈述说:“如果想改剧本的话,编剧往这边看,并且好像想刀人。”
他觉得编剧想刀的应该不是他,是这个每天都在不断改剧本的导演。
导演一激灵,之后压低声音说:“不怕,我跟她是老朋友了,你只管做你的,办法由我来想。”
陈二白觉得他这声音压低的模样不像是不怕的样子,但体贴地没有戳穿。
导演继续说:“今天下午等那场骑马戏拍完后占用你一点休息时间,到时候上马试试效果。”
陈白迎着编剧死死盯着导演后背的视线,应了声好。
——
李清州来A市是为了签个商单合同,上午到了公司,签完的时候是中午。
他原本想签完就离开,但这一趟他姐跟着他一起来了。
李姐等他签合同签一上午不是白等的,也不是单纯为了和自己的好弟弟来新鲜的城市走一趟。
李姐,周净忠实粉丝,粉龄长达六年,在网上得知对方就在A市市郊的影视城拍戏,一直想着迟早要来一趟,今天刚好找到机会。
她有背包有水壶还有伞,这一路太过漫长,如果自己动手,真正拎到目的地的时候人估计已经累趴下。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有一个好弟弟的好处来了。
用三天不帮忙送花为代价,她聘请到了专属拎包员。
市区内公路狂堵,他们地铁转公交,出了堵车的市区后再坐上出租车去影视城。
站了半天终于能够坐下,李姐上车后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时刻关心最新消息避免跑空。
好在最新消息传来,剧组没走,依旧在拍外景,男女主都在。
多看了两眼最新消息,她看向坐在旁边的人,说:“你喜欢的那个陈白,他今天好像也在。”
之后又补充了句:“目前还在。”
李清州略微侧过眼。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半,阳光没有之前那么烈,天色暗了点。
《问命》的剧组很好找,在某知名景点,人很多,有人看了往回走,有人还在去围观的路上,附近都是人。
多少有点吃了身高的亏,李姐站在人群里,只能看到前方重叠的人头,蹦起来才能略微看到里面的样子。
里面现在应该没在拍戏,人堆里的人都在小声讲话,里面的扛着摄影机的人似乎也在交涉什么。
李清州长得高,轻易可以透过人群看到里面。
他看到有人牵着一匹马经过,后面廊桥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个人,对方看上去惊魂未定,一脸后怕地擦着脸。
看上去不认识,也不是他姐喜欢的那个明星。
简单擦了脸上脖子上的汗,惊魂不定的人从石墩上站起,抬脚走上廊桥,抬起手和什么人说了句话。
李清州这才注意到,在廊桥的红黑柱子后还有个人。
对方回了声招呼,身体略微前倾,这才从柱子后探出身体,能够看清脸。
白底红边织着云纹的宽袍之上是一张明显带笑的脸。
对方笑着,并且笑得可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身宽袍完全阻止不了他笑得后仰。
陈某白在笑自己小伙伴。
刚才拍的就是小伙伴担心了一整天的骑马戏,客观上来说拍得挺好,还是一条过,摄影师镜头里的画面都很正常,完全符合预期。
但也只有摄影机里的画面正常。
实际上在马蹄扬起,马匹快冲到他和周净面前的时候,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小伙伴脸上肉眼可见的惊慌和扭曲的五官。
陈二白很有素质,其他演员这样他可以忍住不笑,但要是发生在小伙伴身上,他可以笑得完全不收敛。
毕竟小伙伴在之前拍戏,他不小心把围棋当五子棋下的时候笑得也很放肆。
男三早猜到他会笑成这样,一捂脸,只当看不见。
幸好剧组禁止围观人群拍照,幸好他当时面向的只有周净和面前这个笑得停不下来的人。
这两个条件但凡缺一个,他今晚半夜爬起来都得用脚指头扣个城堡。
好在旁边这个人并没有笑多久,半路被导演拎走了。
马是借的,用完得还,早用完早还。只要把人群疏散些,另一半没有在路中放杂物的街道够长够宽敞,够骑马跑一圈。导演动作很快,让保安把一侧人群往后移了段距离。
从马术指导手上接过缰绳,陈某白一边摸了下马的脸颊一边多瞅了两眼看上去穿得十分之有钱的马术指导,用了最大的克制力和自我素质水平的约束才忍住了问指导工资的冲动。
在上马前,指导问他:“能行吗?”
这一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的习惯性一问。
“能行,”陈白摸完脸颊又开始摸马的脖颈,说,“就是有几年没练了,可能不太熟。”
上路没问题,也可以保证不会出现控制不住方向撞人的事情,但动作应该没那么熟练,导演想要的观赏性估计不达标。
隔着一段距离听到什么关键词,意识到这个人也要试试骑马,原本跑长廊上休息的男三小伙伴手机和剧本也不看了,特意蹲过来看好戏,做好在他出错后疯狂嘲笑的准备。
得到肯定回复,马术指导放开缰绳,往一边走了两步,让开位置。
牵着缰绳的人把垂到身前的碎发随意往后拨了下,撩起层叠衣摆,一手撑着马鞍,踩上马镫一借力,直接翻身上马。
层叠衣袂从空中划过,发出一阵烈烈破空声,蹲地上的人眼睛一花,还没怎么看清,人就已经稳稳坐在了马鞍上,一手握着缰绳,背脊如青松。
“……”
马还没跑起来,蹲地上的男三小伙伴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已经开始沉默。
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之后逐渐加快,原本垂下的棕色鬃毛在空中拂过,马上的人的白色衣摆鼓起,黑色长发顺着风向后扬去,和衣摆纠缠混合,颜色对比鲜明。
这速度实在有点过快,周围围观的人群里发出惊呼声,即使身处在安全地带还是心里一紧,这次没有保安拿着喇叭喊就已经自觉往后退去。
有人没退。周围空出一圈,站在中心的人看着十分扎眼。
马匹跑到街尾,加快的步伐被限制住,转了个圈后被控制着跑回,马蹄高高扬起,之后又平稳落地。
手里握着缰绳,陈白原本直视着前方,后来像是注意到什么,转过头看向一侧,一眼看到周围空了一圈的看着挺年轻的一个人。
对方正看着他,视线没有丝毫停顿,直直撞上。
客观来说算是挺好看的一个人,浓眉大眼高鼻梁,一身穿得清清爽爽。
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久之前手机屏幕上出现过的模糊画面不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久远的时候,海滩边的穿着花店围裙的人上。
他想起来了。马上的人勒住缰绳,浅灰瞳孔垂下,映着站着的人的身影,说:“你是上次送花那个!”
扬起的马蹄就在不远处,雪白衣摆覆盖了瞬视线,李清州站在原地,瞳孔略微张大。
和上次走到一半回头一样,这次这个人又在临走时转头了。
出乎意料的,对方甚至还记得他。
眼看着马蹄不断在地面上踏过,他一点头,出声说是。
喉咙有些发干,话说出后他才发觉自己发出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马上的人应该是把他当成了来这边玩的游客,一摆手,笑说:“玩得开心。”
说完后就骑着马走了,带起的风吹得人头发一动。
原本散开的围观人群又回来了,周围瞬间变得吵闹,在不断响起的声音里,李清州依稀听到有人说早知道就不退开,说不定还能搭上话。
但世界上没有早知道,等到他们重新围上前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利落下了马。
他这动作看着一点不带滞凝,熟练又专业,一点不像几年没碰过骑马的人的样子。
马术指导重新牵过缰绳,问:“练过?”
从马上下来的人笑了下,说:“之前在马场打过工。”
男三小伙伴蹲半天,硬生生蹲到一双眼睛从激动到逐渐无神。他瞅着笑着的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其他:“刚才你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一个游客好像是,”陈白说,“之前有点交集,见过一面。”
之后又小小揉了下头发,说:“好像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作者有话说:
二极管的脑子是真的x
第32章 见面!
可能见过,但陈某白确实想不起来。
没等他再回忆回忆,导演走到跟前,带他到一边说事。
导演跟他排排蹲,说:“你记不记得周净和你有场戏,他说你居然有胆子在郎中被构陷,在锦衣卫捉拿人的前天晚上冒雨把郎中孩子送出城?”
陈白记得。
他大概懂导演的意思了。
那个情节只存在于事后一段对白,用于揭示郎中女儿为什么会在抄家当日遍寻不到。
要是不说,没人会怀疑到不问政事的又病又废且无亲无故的闲散王爷身上。
导演应该是想要把这段对白的内容具象化。
具象化,指把雨夜出城的片段拍出来。导演确实是这个意思,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连到时候用什么机位什么景都已经想好了。
他说:“我让服装组去准备一下,下周好像有雨,下得大的话咱就那时候拍。”
陈某白点头,之后小声提示:“编剧在看你。”
导演抹了把脸。
谈话结束,导演去跟头发把把掉的驻场编剧商量去了。
撑着腿站起,陈白最后看了眼场外的围观游客,没瞅见刚才看到过一眼的人,于是收回视线。
李清州被涌上的人群挤到后面去了。
反倒是李姐顺着人流被推向了前排,终于看到了一直想看的周净,还没来得及感动落泪,又被人群推挤着往后退,重新回到后排,和自己的好弟弟排排站。
能够短暂看到几眼,确认本人确实和照片上一样帅后还能多看几眼其他演员,她已经满足,回到后排的时候浑身上下似乎都在冒小花。
拍了下自己的好弟弟,她郑重道:“你姐姐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也要一起喜欢陈白。”
李姐,喜欢周净,粉龄六年,同时是个坚定的颜粉。
她扼腕叹息:“早知道送花就能被记住,我该自己去送的。”
“……”
这个时候的好弟弟按理来说应该回她一嘴,但是对方并没有。
她觉着有点奇怪,转头看过去,看到旁边人低下头,一手横捂着脸,耳尖泛红。
毕业多年,这种时候看着居然还像个纯情男大。李姐挑眉,说:“你这追星怎么跟谈恋爱一样?”
纯情男大终于说话了,说:“我不是追星……”
李姐现场进行专业判断:“懂了,男友粉。”
不太对,但定位似乎又有那么几分准确。
他们今天运气从某方面来说算是挺好,刚好赶上最后一趟,刚看完人,天色开始变暗,剧组也开始转移阵地,去他们看不了的地方继续拍室内的戏。
夜戏再次拍到了凌晨。
这次没有直播,悄悄卷死所有人的学习共同体再上线。
又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和熟悉的电脑。
周净的笔记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多,昨天看上去应该不止学了一点。他补的是之前没有看过的内容,从最终的进度上来说,还是粉毛在同一条线上。
实践性很强的课,授课的演员并不纯讲,会自己做示范,也会找影视片段做素材,影视片段里有正面例子,也有反面例子。
常见的正面例子是横扫大奖的三金影帝,每个节选的片段都是已经编进新教材的经典。
横扫大奖的三金影帝,说人话就是好邻居。
在没想过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好邻居,在认真观摩和克服看熟人演戏的难绷感间,粉毛选择安静拍下照片,并发给自己的好邻居。
旁边的周净转过头来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拍张照片。
陈白如实回答:“发给朋友看看。”
周净:“你朋友喜欢许斯年?”
大脑转动了一下,觉得解释起来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粉毛于是一点头,模糊道:“算是。”
有正面例子就有反面例子,挺巧,反面例子里也有熟悉的人。
看了眼电脑上的人,再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人,陈某白进行反复对比。
“……”
周净握笔的手停下了,眉头突突直跳,默默倒数三秒。
三秒之后,旁边传来一声笑,很轻的一声,并且很快就收住了。
粉毛解释说:“你知道的,我天生微笑唇。”
“……”
周净抹了把脸,说:“想笑就笑吧。”
天生微笑唇的人于是没有继续再憋,向后一仰,两手撑在身侧,房间里一时间都是快乐的气息。
终于笑完,末了陈某白呼出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夸灰毛的精神承受能力有进步。
这个人之前因为网上的评价彻夜失眠,现在已经能接受授课教师用他当反面例子,算得上是十分惊人的进步。
周净不自觉按了下手上的笔,说:“没办法,我确实实力不够,这些和骂声都只能受着。”
“以个人的观点来看,那倒不必都接受。”粉毛瞅了眼他,说,“批评和单纯的骂不同。”
有人在客观分析事实,有人在借机发泄情绪,干了这行工作,就要有接受批评的义务和心理准备,但并不代表要全盘接受那些肆意发泄的情绪。
周净按着笔的手顿住,眼睛对上细小笔尖看了会儿,之后转过头,说:“是这么个理。”
他眉眼展开,笑了下:“你确实适合干这行。”
陈某白也笑了声,说:“只是一点之前的打工经验的总结。”
周净侧眼。
这个人的打工经验看上去不止一点。
半夜依旧学习到两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陈白从导演那得知剧本已经改好了,统筹那也吱了声,一下大雨就排时间拍他那片段。
十分的高效,使编剧的头发飘落。
驻场编剧高薪,但同时意味着头发高危。
一向不怎么准的天气预报在这次居然准了下。一周之后的大雨准时落下,白天的时候天就已经阴沉了下玉文盐来,下午的时候试探着落了点雨,到晚上的时候彻底变成大雨。
服装组真在这么短时间内整出了件斗篷,布料厚重有质感,但并不防水。
剧组晚上的时候分成了两个组,一组出外景,一组出内景。
导演负责外景,并且出外景的演员也只有陈白一个。
这短短几秒或者十几秒的镜头需要用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拍。
在这种雨天里,只是架灯光找机位,就比平时困难不少。
各种灯晃来晃去,雨声里不断传来说话声,站在屋檐下躲雨的人穿着身斗篷,原本站着,后来改成毫无形象地蹲下。
这边布置场地和他没什么关系,没他事做,剧本会被打湿,他于是没带,只用蹲那看手机。
他在跟自己的好邻居聊天。
好邻居算算时间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休息,这两天刚好休息,今天下午下戏,后天回剧组。
发完等会儿就要出外景的消息后收起手机,蹲屋檐下的人没忍住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经纪人撑着伞绕过旁边的器材从街道一边走过来,走近后把伞一收,问:“累了?”
陈白说不是,抬起眼说:“想朋友了。”
手机聊天和真正见面还是不太一样,至少那些信息不能面对面和他一起玩飞行棋。
要是明天放假,说不定还能回去烤俩小饼干。
这个人眼神真挚,语气真诚,没说假话。
经纪人眼睛一抽。
她看出来了,这个人没有恋爱那根筋,也不是恋爱脑,看上去也没有恋爱脑的潜质,但很显然是个朋友脑。
她简短道:“那你就想吧。”
十分之温柔,十分之善解人意。
有被自己经纪人冷到,无人关心的陈某白默默裹紧了自己的斗篷。
高千跟着往旁边一蹲,掏出手机递过,说:“这是这次筛出来的还不错的两个人,你看看。”
陈白接过手机瞅了眼。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有一定资历的助理,另一个刚入行没多久,两个人都能搬能抗能维护秩序,做事有条理,临场反应能力也挺好,履历没有污点。
自己的搞钱伙伴认可的人差不到哪去,陈某白没有多发表意见,点头说好。
这边定下,另一边的导演也开始喊人了。
蹲着的人站起,撑着伞走进支起的棚子下。
导演还真给搞了一匹黑马,皮毛光滑,肌肉线条明显。
简单来说一匹贵马。导演说:“这是道具组去隔壁剧组偷来的。”
一本严肃的导又在试图发散自己的幽默细胞。
陈白象征性笑了两声,翻身上马。
雨水打在斗篷上,发出连串的不断声响。
和导演想的一样,白皮配黑马,比配棕色的马好看不少。
不远处摄影机上轨道,摄影师穿着身雨衣,对这边比了个手势。
马蹄扬起,之后踏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水花四溅。
庞杂雨声中,马蹄声由缓变急,清脆声响从远到近,从街道疾驰而过,到街尾又逐渐停下。
骑在马上的人略微撩起短短时间内已经浸湿的厚重斗篷,看向这边。
导演弯着腰看摄影机上的画面,摄影师指着画面一角说:“光线还是暗了,追焦不行,这里没对上。”
导演于是招手让人回来。
再补光再对焦,陈白来回跑了三遍,终于跑出一个能用的镜头。
这一段剪下来也就十秒左右的片段要切好几个镜头,三遍跑完也就完成了其中一个。
中途暂时休整两分钟,造型师上前整理人的衣服,顺带用毛巾擦了下人脸上的雨水。
经纪人撑着伞,递过了装着热水的保温杯。
陈白接过喝了口,发现里面加了料,眼睛略微睁大。
经纪人说:“生姜水,驱寒的。”
陈某白感谢经纪人的贴心。
导演站一边,说:“之后尽量加快速度,拍完就下班,辛苦了。”
工作人员身上穿着雨衣,唯一在淋雨的只有这个人。
陈白笑了下。
这倒没什么辛苦,只是拿钱办事,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短暂休息之后又开工。
演员淋着大雨在拍,剧组的人尽量不出差错,手上动作也加快了些,争取早拍完早结束。
虽然说是早拍完,但实际上几个镜头下来,也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
把马牵到遮雨的地方交给相关的人,陈白再回到遮雨的篷子里的时候,有人在第一时间上前帮忙取下了又重又湿的斗篷,经纪人递过毛巾。
随手擦了两把脸,身上骤然一轻的人看向导演,问:“今天结束了?”
导演说结束了。
这边还要收拾器械,暂时走不开,剧组派了辆车,先把淋雨的人接回酒店去了。
车程几分钟,从车上下来刚好回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经纪人看了眼手机,说:“导演跟统筹那边打过招呼,你的拍摄安排调整了,明天休息一天。”
“嗯?”
陈白:“怎么说。”
经纪人收起手机,说:“导演觉得按照你这脸色,明天上班了,之后这几天都得趴下。”
陈二白低头借着手机屏幕看了眼自己,左看右看,没觉着有什么不同。
“……”
没想明白这个人到底想怎么用手机屏幕看出自己的脸色,她选择不说话,让人快点收拾了回房间洗澡睡觉。
换回自己的衣服,粉毛终于在之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房间在第一时间洗了澡,重新换上干燥温暖的衣服,他往床上一躺,拿过手机告知好邻居自己明天休息的消息,放下手机后觉着时间不早不晚,开始思考今晚该干什么。
按照上次淋雨几分钟就发烧的情况来看,他这次无论早睡晚睡应该都避免不了感冒。
避免不了,那就没必要早睡。最后瞅了眼时间,再思考了下自己那似乎根本补不满的直播时长,他最终选择爬起来直播,顺带给学习搭子发消息说今晚学习又暂停。
一个剧组里面,大小消息都是共通的,学习搭子那边已经知道这边冒雨拍完戏的事,以为他今天要早点休息,表示理解,并表示注意身体健康。
今天要早点休息的人直接原地上号开播,鲨遍各大地图,噌噌上分。
因为明天不用上班,他甚至还延迟了一个小时下播,凌晨三点才离开电脑桌前,躺在床上安详闭眼。
房间灯光暗下,雨声被隔绝于窗外,敲在耳膜上有些发闷。
一片安静里,安详闭眼的人的眼睛睁开,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直播了,剧本也看了,事情应该都做完了。
“……”
短暂思考两秒后,睁开的眼睛又安详闭上。
大雨没停,下了一夜。
这原本应该是一觉睡到上午的美好一天。
早上六点,粉毛被长期习惯下养成的生物钟准时叫醒。
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闭着眼睛乱摸半天摸过手机,躺床上的人的眼睛终于舍得睁开一条缝,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
【6:00】
这生物钟简直准到可怕。
刚准备放下手机重新缩回被窝,上下眼皮中间露出的些微的浅灰瞳孔下移,躺床上的人看到了底下弹出的消息。
【我明天来影视城】
消息来自好邻居,八小时前。
“……”
粉毛清醒了一瞬,终于想起昨天忘了什么事。
他昨天只顾着给邻居哥发今天休息的消息,发完就上播,完全忘了看对方有没有回复。
看到了就得回,不然到时候又忘。
另一只手也从被窝里摸索着探出,他眯着眼睛抬手打字,打了半天打了一串像是乱码一样的字母,于是放弃打字,选择发语音。
他问人来影视城后有没有空的时间,有空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发完语音,确认自己表达到位,粉毛终于把手机一放,埋进被窝。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九点半,刚好跟上次的留点搞了个翻转对称。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睡过六个小时,床上的人从被窝里爬起,神清气爽。
——也没那么清爽。
房间里温暖,但身上莫名有些冷,昨天骑马过久,老胳膊老腿也有些酸。
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一手捂着自己老腰,粉毛低头解锁,一眼看到了新消息。
好邻居没有给他打电话,还是发的消息,在十几分钟前,说事情已经办完,刚进了酒店房间,问他需不需要吃早餐。
酒店刚好是他在的这个酒店。
“……”
粉毛弹射下床,快速洗漱,抓过房卡,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第一时间出门。
剧组包了酒店三层,有酒店保安帮忙看守,非剧组相关人员不能进,但其他楼层能自由进出。好邻居在上面几层,坐电梯一下就能到。
“我到你这层了……”
电梯门打开,拿着手机的粉毛弹出。
——没能完全弹出。在往走廊里窜的前一刻,有人握住了他手腕,及时让他止住脚步。
熟悉声音从上面传来:“在这。”
手机里的声音和头顶上边的声音重合,陈白一抬眼,看到了帽檐下熟悉的一双眼睛。
抬起的浅色瞳孔当即一亮:“小许同志!”
小许同志应了声,说:“先回房间。”
之后问:“没吃早饭?”
粉毛说没有。
许斯年猜也是。
酒店九点停止供应早餐,没有在九点前收到消息,他大概能想到这个人会一觉睡过九点。
他说:“我带了早饭,等会儿去房间先吃饭。”
粉毛笑着点头说好,跟着人往前走。
许斯年黑色帽檐下的深色瞳孔垂下,看了眼握着人手腕没有被挣开的手,之后移开视线。
进到房间,从玄关进入后,他带人先去了餐桌边。
早餐已经在桌上了,旁边有个保温桶,桌上早餐应该是刚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
有经典的无敌好喝的豆浆和大家都爱粉毛偏爱的豆沙小馒头,以及永不退流行的新鲜包子,还有粥。
粉毛平时不怎么喝粥。
许斯年说:“红豆薏米粥,清热祛湿,淋雨后适合喝一点。”
陈二白于是没有浪费好邻居的心意,吨吨喝粥。喝了几口后一侧眼,问:“这说法从哪听来的?”
好邻居说:“家里的厨房阿姨。”
粉毛笑了下:“果然。”
他就说他这邻居哥应该不懂这些才对。
在原本应该没有早餐的时间美美享用完早饭,精神焕发陈二白当即站起,站起后就堂堂打了个喷嚏,又坐下了。
一个喷嚏打得鼻子发酸,顺带把老腰也给搞痛了一下,他半睁着无神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顾哪里。
许斯年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问:“你的外套呢?”
粉毛:“没有。”
平时身上穿戏服,厚厚几层够保温,下班回来房间也温暖,几乎没什么用得到外套的地方。
说人话就是他当初走的时候乱抓衣服,完全没带外套,也并不想花钱去买。
回答得简单直接且快速,隐隐透露着理直气壮。
“……”
许斯年去了客厅,弯腰拿起什么东西后又回来,说:“将就穿一下。”
陈某白认出来了,这是好邻居之前去医院捞他的时候穿的冲锋衣。
他还记得对方穿得又酷又帅。觉着自己穿上了也会变又酷又帅,他道声谢后套上衣服,问:“酷吗?帅吗?”
许斯年移开视线,应了声。
得到肯定回答的酷哥去旁边窗前看了眼自己的酷哥形态。
“……”
镜子里的人穿着身明显过大的衣服,也就剩个手指尖还露在袖口外,表示袖口底下还有手。
粉毛沉思了一会儿,再次看向自己的好邻居,说:“老许,你刚才是夸我帅了吧。”
称呼从小许同志变成老许,好邻居避开酷帅不谈,只说:“好看。”
再思考了会儿,陈白客观陈述自己的感受:“像我小时候偷穿我爸的衣服。”
“……”
这次轮到喜当爹的好邻居沉默了。
好邻居沉默,客观陈述完自己的感受的粉毛继续抖抖衣服,试图让自己的手从袖口里冒出。
正抖着,身后传来声音,好邻居说:“伸下手。”
陈二白不明所以但伸手。
许斯年略微弯腰,低头握上衣袖,仔细帮人卷起袖口。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正宫的气场(点头)
第33章 八块九毛一,不抹零
好邻居很显然平时没帮人做过卷袖子这种事,手法生疏,但胜在仔细,卷到手腕处,卷起的袖子整整齐齐。
粉毛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这才意识到好邻居是想做什么。
对方刚让他伸手,他还以为这个人要和他进行领导握手,原来是干这事。
他略微睁大眼,竖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说:“小许同志你人真好。”
许斯年略微抬起眼,等着人下文。
陈白坚定一点头,认真说:“我们一定要当一辈子好朋友。”
小学生一样的宣言,但发自肺腑。
许斯年:“……”
两只手的袖子都挽好,他直起身,说:“好了。”
粉毛对着镜子多看了两眼自己从袖子里长出的手,十分满意,转身往落地窗边的沙发一窝,掏出手机。
他一掏手机,许斯年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沙发上的人果然熟练点开小游戏,顺带拍拍身边位置。
飞行棋,启动!
有的人越挫越勇,越赢不了越想要证道,完全跟这用来放松心情的小游戏杠上了。
许斯年在人身边坐下。旁边人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他早上发消息说过有空可以直接打电话的事。
按照他的睡眠质量,消息完全震不醒他,只有打电话应该能行。
结果好邻居还是发的消息,还好他醒得还算早,没有错过。
关于六点发来的那两条消息,许斯年安静了一下,之后说:“我听了几遍,没能破译你的话。”
“?”
一时间没懂自己的话为什么还需要用到“破译”这个词,陈白返回聊天界面,点开自己今早发的两条语音。
“……”
收回前言。
他发的不能说是话,只能说是一串略有起伏的不明声音,中间还停了段,应该是他发着发着又眯上了。
像一种神秘的外星语言,需要动脑子破译的那种。
早上六点的脑子果然不可靠。
没有勇气再听自己的不明声音,陈某白果断选择暂停。
为难好邻居还听了几遍。粉毛领导拍肩,深沉道:“辛苦你了。”
好邻居配合地回应说不辛苦。
启动到一半的飞行棋再次启动。
今天果然又是以头抢好邻居的一天,抱着抱枕由坐到靠到躺,陈某白的瞳孔从明亮到黯淡无光。
再一次被人踩回老家,他眼神无波无澜,开始平静地问今天中午和晚上吃什么。
好邻居低头问他:“你今天都待在这里?”
粉毛睁眼:“你还有其他安排吗?”
他不可思议道:“你想让我走!”
这个人已经开始演起来了。
“没有其他安排,”许斯年说,“我以为你今天还要见其他朋友。”
他语气一如既然,像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其他想法。
在沙发上不断滑下,已经彻底躺平不挣扎的人抬眼:“朋友?”
许斯年举例说:“一起玩游戏的朋友,上次你的喝醉的朋友。”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还有其他朋友。
没想到他还记得之前财神那事,陈白一摆手,说:“没说要见面。”
他咸鱼翻面,撑着脸侧说:“约了见面也得靠后排。”
许斯年垂眼看过去。
陈二白说:“他们是朋友,你是最重要的好朋友。”
这两者他分得很清楚。
主要其中一个还算不上是朋友,只是一个甲方。
要是没有工资,没一个打工人会想要在休息的时候看到甲方的脸。
手上小游戏结算画面弹出,再次荣获倒数第一名,一只粉毛放下手机,淡淡地死去了。
最后是重要的好朋友陪着他一起玩了一把,好朋友扔骰子,他控制飞机那种。
终于罕见地摆脱了倒一的身份,他真诚感谢好朋友的辛勤付出,并把聊天背景从之前的合照换成了游戏结算的截屏。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叫的酒店的外送服务。
陈某白觉得应该是中午的甜点很好吃的缘故,好邻居的心情感觉似乎比之前还要好了不少,和他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笑两下。
有的人原本吃饭的时候还在计划下午的安排,结果吃完饭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直接进入睡眠模式。
整个下午,粉毛直接转移阵地在床上睡过去,睡得不省人事昏天黑地。
再醒来的时候,本就不怎么亮的天比之前更暗了些,一看时间,下午六点整。
按着有些发酸的老腰,床上的人下地走出房间,在客厅看到了安静看书的好邻居。
书是客厅里自带的书,察觉到他从房间走出,好邻居把书放回书架,让他先把外套穿上。
一个下午的睡眠比晚上睡得还久,陈二白精神焕发,又把酷帅冲锋衣穿上了,衣袖还卷着,不用再挽一遍。
外面还下着雨,客厅灯光亮起,暖黄光亮穿透玻璃。
明天早上要去剧组,好邻居晚上就得离开。
大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陈白在好邻居离开前脱下外套,想把衣服还回去,说:“外面应该挺冷。”
他下拉到一半的拉链又被人给拉了上去。好邻居表示不冷,说:“先穿着,暂时不用还。”
重新戴上帽子口罩,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指针,许斯年帮人把冲锋衣帽子戴上,低头说:“一起下去吧。”
这个时候的酒店人不多,电梯里没人。
电梯下行,停在了粉毛原本在的楼层。
今天虽然下着雨,但外面可能还是会有执着的艺人粉丝在蹲,也冷,穿着冲锋衣的酷哥最终止步自己在的楼层。
估计是因为下午暴睡了几小时,还喝了好邻居带来的驱寒几件套,陈二白上午还隐隐有要感冒的感觉,晚上的时候彻底恢复活力,精神百倍。
晚上他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好赶上剧组下班,跟自己搭子碰上,于是奇怪又迅速地开始学习。
有的人的好心情就算不说也能看得出来。
记笔记的间隙,周净转过头来问:“你今天心情不错?”
粉毛笑了下,说:“今天朋友来找我玩了。”
还赢了一次飞行棋,心情肯定好。
学习搭子说了声原来如此。
明天需要早上五点起床,学习时间到凌晨就宣告结束。
第二天上戏,精神十足陈某白再次跟自己男三小伙伴排排坐。永远走在八卦一线的小伙伴凑过来,小声告诉他:“我听人说,许斯年昨天好像来过。”
这事在几个剧组的圈内流传,没放网上,据说是有人瞅到了一眼他的车。
非圈内人都只知道他平时工作常用的商用车,合作过的人里面有部分人见过他私人的车,有点印象,昨天刚好又在停车场看到,于是才有这消息传出。
陈白一点头,说:“他来有点事。”
小伙伴觉着也是,但是问了一圈,没听说这边有什么活动邀请了对方。
他听有人在猜可能涉及保密,觉得很有道理。
陈二白也认同,觉得有道理。邻居哥大老远来影视城应该是有事,事情应该是在见他之前办完了,之后也没怎么提起,大概是需要对所有人保密的工作。
小伙伴再凑近了些,小声说:“还有一个八卦。”
态度越谨慎八卦越有趣,陈白侧耳仔细听。
小伙伴讲的是隔壁剧组的八卦。他们这个剧组还算和平,每天最常见的也就是导演骂人,以及编剧痛骂导演,隔壁比他们要精彩太多。
事情是昨天下午刚曝出来的,说是导演和演员A滚到了一起,导为了演员给制片提加戏,制片死活不让。后来又曝出制片不让,是因为加戏加的是别的演员B原本的戏。
导演和演员A滚了,制片和演员B滚过,双方刚好撞上了,场面十分之精彩。
陈白:“豁。”
原来昨天下午他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居然错过了这么多事。
最后小伙伴示意他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正在看女主和女二拍戏的周净,说:“你说周净会不会是喜欢琳姐?”
陈某白:“怎么说?”
小伙伴有理有据道:“周净休息的时候不都自己坐那看剧本?最近他好像经常看琳姐,有机会就看,说不定是因戏生情了。”
“?”
陈白摆手:“应该不是。”
学习搭子那应该是在观摩学习,剧本底下还藏着笔记本。
小伙伴瞅他:“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学习搭子只想偷偷卷的事,陈某白于是深沉道:“猜的。”
小伙伴:“?”
白天上班唠嗑,晚上学习或直播,剧组里每天都过得差不多。
一段时间,感觉没几天之后,陈白见到了自己新鲜出炉的助理。
上次出外景的时候才看过简历,现在两个人就直接进组,效率十分之高。
和两个新面孔进行友好交流,他顺手加上两人微信。男助比他年龄大不少,叫刘哥,女助叫小孟,体格小力气大。
高千说是招到助理就爆睡三天,结果还是没能睡,得先让两个助理尤其是新人助理熟悉这里的环境,还有剧组平时的运作方式,以及了解粉毛平时的一些习惯。
和其他艺人比起来,粉毛的事确实少,除了常规的带水带剧本这些外,唯一一定需要记住不能忘的就是早上记得带早饭。
总之就是很好养活。
刘哥已经在圈里混过一段时间,重新再就业还是因为跟的上一个明星塌房,连带着公司也塌了,简而言之见过不少事,小孟刚入行,但已经通过各大平台对行业进行初步了解,两个人都知道,不少演员明星表里不一,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次跟的人确实表里不一,但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有的人不说话不动作,站那就是风景线,一个清瘦冷淡好青年。
但只要一张口,画风瞬间跑偏。
经纪人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们,去剧组的时候记得多带两瓶水。他们原本以为是演戏的人喝水喝得多,后来才意识到,多带的水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
——这个人是真能唠。
戏份重的演员一天的工作量大,一般休息的时候会安静休息或者看两眼剧本,累到很少说话。
但这位不同,他就算累也要唠,一边看剧本一边跟他们唠,还纠结男三一起唠,唠到四个人一起吨吨灌水。
从物理意义上来说的表里不一。
除了需要晚睡早起以及剧组事多以及很废口水外,这份工作意外的不错。
唯一遗憾的是最近没什么特别劲爆的八卦,唠的都是日常。
男三小伙伴平时就靠八卦给毫无波澜的上班生活注入活力,没有新消息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叹气,说希望来个八卦振奋一下心情。
陈某白撑着脸侧笑了下:“哪来那么多八卦给你听。”
这边排排坐聊天,刚过了一条的周净路过,视线扫过,略微点了下头。
陈白抬起手小弧度挥了下,算是打招呼。
小伙伴问:“你跟周净挺熟?”
周净和演女主的琳姐一样,平时不怎么和其他演员交流,倒不是因为冷淡,大概是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一举一动都需要注意,在平时完全看不出跟谁私交好。
如果晚上会一起学习算是挺熟的话,陈白一点头,说算是。
小伙伴发出了稀奇的声音。两个助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多看了两眼已经离开的人。
晚上下戏,又是开卷的好时候。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粉毛头上顶着毛巾打开电脑,之后听到敲门声,转身去开门。
敲门声响起,走廊另一端,电梯大门打开,两个人影走出。
“我就说你今天不该带那么多东……等会儿你刚是不是按错楼层了?就说你昨天睡久了脑子不清醒……”
“不是你先别说话。”
两个人出了电梯就往前走,也没注意楼层数,直到走出后才意识到好像周围样子和自己楼层不大一样,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想往回走,结果被旁边人捂住嘴,拉着留下,顺带躲在了墙后。
猝不及防被身边人的动作唬住,刚想往回走的人没反应过来但确实安静闭嘴没出声。
一边的人让他往走廊一边看,他看过去了。
走廊上有个人,十分眼熟,经常在网上看到,是周净。
没想到意外来错楼层,却刚好遇上这种平时难见到的人。
其中一个人正准备说话,一个气音刚发出,“咔”的一声响,房间门打开,一个粉毛顶着头毛巾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粉毛也眼熟,之前还听人讨论过。
然后他们听见对方一边带上门一边说:“明天还要早起,今天早点,一点结束。”
周净说了声好,走进房间,大门关上。
“……”
电梯走廊边,一个人收起不自觉拿出的手机,和旁边人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酒店保安注意到,两个人揣着手机,重新上了电梯。
凌晨一点,视频结束,写完最后一个字,周净起身离开。
粉毛只坐在床上打了个呵欠,对他挥挥手,没有一点站起的意思。
周净已经习惯。
这个人从最开始还会礼貌性送他到门口,发展到现在,能说声再见已经算是礼貌。
搭子离开,陈某白打算把速记下来的有些散的笔记再整理一下。
笔刚动了没两下,应该已经回到房间的灰毛再次出现,脸色看着不大好,说:
“今晚应该不能早睡了。”
粉毛握着笔的手停下,略微抬起头。
周净在打开门的时候,看到走廊边上有人拿着手机在往这边拍。对方注意到他后迅速跑了,按照距离和速度来看,没有追上的可能。
那个人,或者说不止一个人,能够在这种时候准时对着这边拍,说明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从房间出来,可能在更久之前,他们已经被人拍下了。
深夜一起在房间几小时,这种时候就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很难解释。
最近网上的舆论氛围偏向于对他不利,另一个人也是刚入行没多久,还没有稳固的粉丝基础的新人,这种条件多少算不上好。
安静听人说完话,陈白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小伙伴明天有八卦可讲了。
他放下手上笔记本,随手把笔架耳朵上,起身开始拆桌上直播设备,倒是看着不怎么慌,转头问:“是不是有证据解释清楚就问题不大?”
周净眉眼动了下,说是。
这个人出乎他意料的冷静。
要是他没记错,对方应该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才对。
“那就没问题,”粉毛笑了下,打开抽屉,把拆下的设备横着放进抽屉里,说,“就是你想瞒着其他人悄悄学应该是不行了。”
十几分钟后,双方经纪人齐聚一堂,进行友好会晤。
小小一个房间站了多多的人,粉毛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从学习界面回到主页,找到联系管理员选项,敲了行指令,半分钟后,这个账号在这个设备上的这段时间的所有学习信息,包括看课程视频的时间,时长,中途暂的停时间都发来,全都一清二楚。
再配合他们做的笔记,直接一个铁证如山。
接到电话的时候,两个经纪人直接心脏停跳,以为又是一个业内人士最怕出现的有图有真相的绯闻事件,没想到是一个两个人半夜不睡觉偷偷卷还被抓包的难绷事故。
事实是学习,双方都清清白白,证据也在,两个经纪人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凌晨一点,夜猫子还高度活跃的时候,一个视频悄悄发出。
放视频的是常年四处追明星的博主,多年下来累积了不少粉丝,自带一定的流量。
视频放得突然,并且为了避免被相关的业内人士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视频,这次没有任何关键词,只有简短的配文【爆个料】。
视频是两段手机拍摄的视频拼接的,上面有手机自带的时间。第一段视频在晚上十点,开始于粉毛给站走廊上的人开门,并且因为手机收音好,走廊安静,依稀能够听清粉毛说的话。
第二段视频是拍摄于凌晨一点,房间门打开,之前走进房间的人又走出,只是在关门的途中一转身,看到了镜头。
最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拍视频的人开始死命地跑,视频结束。
手机像素清晰,上面的两个人都拍得清楚,很明显是前不久才陷入了舆论风波的周净和上过两次热搜的新人。
博主动态没有关键词和表态,但在评论区补了一句【懂的都懂】。
第一波赶到的夜猫子发出“woc牛逼”的声音,视频短短时间内被迅速又大量地转发。
【前排,先说句nb】
【周净的粉丝呢?之前他被骂的时候你们义愤填膺,说他也在努力,就是这么努力的?】
【别啊!之前去看了拍摄现场,刚喜欢上陈白!】
【蹲一个,看看周净公司这次怎么解释,估计早上才会回应,毕竟还得编个理由】
【男一半夜进男二房间,导演人都要气傻了吧,顺带心疼我琳姐】
【只能说是意想不到的搭配,导演该睡不着了吧】
【@周净,今晚睡不着就不睡了吧,起来说说这是个什么事?】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视频急速扩散,冲上实时热搜。
这种事情棘手,大量的人涌进视频里的两个人的评论区,又不断艾特人,要个解释。
他们在要解释,但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没法在第一时间回应,艾特人只是过个手瘾,真正目的是嘲笑人做了事不敢认。
大量言论充斥评论区,账号粉丝数涨涨掉掉,最后居然诡异地开始上升。
只是这个时候关注的人大多不是带着什么正向目的来的。
热度节节攀升,谣言开始变质,并且不断夸张化,自称圈内人的人也下场,一淌水越搅越混,越变越黑。
谣言乱飞,在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得到回应的时候,两个账号在惊涛骇浪里一前一后更新动态。
先发出的是周净,本人上号,动态有文字有图片有视频,时间链和证据列得清楚明白。
他首先否认了视频博主诱导得出的虚假关系,声明两个人只是一起学习的关系,后说了前因后果。图片有关于学习信息的电脑截屏,也有笔记照片。
学习信息最后一栏是今天,上面的时间刚好和爆料博主的视频的时间对上。
笔记是拍的两个人的笔记,照片太多,甚至需要好几张图拼成一张图,放大细看可以看到上面有日期,内容和之前的学习信息的内容刚好对得上,甚至还有后来加上的把学到的知识用在实际拍摄后的反馈和思考。
这些东西不是本人写不出来,并且也不是这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搞出的东西。
视频拍的是顶着一头粉毛的人查学习信息的过程,镜头有些偏上,看不到对方敲键盘的手和键盘,但是可以听到噼啪的声音。
他边查边顺带贴心解释说:“这个信息和账号还有设备绑定,也可以看设备ip,我用的酒店分配的这个房间专用的ip,要查应该能查到。”
站旁边的人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粉毛笑着谦虚一摆手:“我之前混进了这个学校的学生群……”
他转过身,眼看着又要开始唠,经纪人眼疾手快,把人椅子一转,硬生生把人又给转回去面对电脑屏幕,强行打断施法。
这边经纪人和粉毛进行物理意义上的二人转,站旁边的周净的经纪人多看了两眼笔记本,问这从哪搞来的,看着质量还怪好。
周净冷静且平静地看着粉毛道:“他卖我的,一本八块九毛一,不抹零头。”
周围其他人和粉毛经纪人不可思议地看来,拍视频的人小心出声说这边还在拍视频,粉毛撑着椅子站起想要说什么,又被经纪人按下,场面一度很混乱。
视频就在这一片混乱里结束。
看完的一众网友:“……”
在众多重点里,网友脑子里最终只剩下八块九毛一,不抹零头。
作者有话说:
绝不少赚一分钱的陈二白(√)
第34章 看法
回应得出乎意料的快,并且内容和想象中的完全相反,一众网友大脑飞速转动,终于从八块九毛一的洗脑循环里挣脱出来。
在反应过来后,他们从各方面来说很难绷。
【不是哥们你?被骂了你是真去学啊!】
【视频怎么就结束了??我还想听陈一白混进学生群的故事!(怒吼)】
【woc骂早了道个歉,所以这是一个想要悄悄卷死所有人结果被意外发现的故事吗(睁眼)】
【导演上一秒:郊区那块地挺好睡;下一秒:感谢野生流量!】
【再回去看了眼之前的视频,周净进房间的时候手上真拿着笔记本】
【粉丝:让我看看孤男寡男深夜共处一室在干什么,还是粉丝:哈哈tmd在学习】
【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完了我已经走不出八块九毛一了,笑得半夜发癫】
看完了周净的动态,一群网友又转移阵地去看看另一个粉毛的新动态,想看他这边怎么说。
有周净的文字加图片加视频在前,他们已经做好了有很多图有很长文字的准备。
陈一白……陈一白转发了周净的微博。
【陈一白:同下[转发动态]】
简洁明了,十分简单。
【?好家伙是一个字都不多打啊!】
【哈哈哈哈和【俺也一样】异曲同工之妙啊】
【求求了!八块九毛一的笔记本到底在哪买的!搜同款搜出来都是10+!学生党真的很需要!】
【社畜也需要!另这些笔记,学神啊这是!】
【笑飞了,有人骂人还找错地,骂到隔壁陈二白去了】
【陈二白打工路上无辜被骂】
【或许不太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一白你的笔记能借我抄抄吗?我是选了这个课的学生(闭眼)】
评论区有人在求链接有人求笔记,还有学校学生前来前排合影,部分人还在试图弄清陈一白和陈二白是两个不同的人,颜党还在坚定地舔颜,总之各有各的忙,混乱中透着诡异的有序。
整件事情走向太过离奇,这一晚上太过魔幻。
短短时间,营销号甚至还没来得及起草【知名男演员关系曝光】的推文,事情反转,实时热搜的关键词也换了一茬。
#周净学习#
#陈白##八块九毛一,不抹零#
#问命#
一个晚上没怎么睡,时间就过去了。
更准确地说是当天早上,早上五点从床上爬起去化妆间,粉毛和灰毛都安静捧着黑咖吨吨灌。
俩经纪人蹲了一晚的舆论风向,在他们起床后才睡下,现在是助理在一边工作。
昨晚的事发生的时候刘哥和小孟已经睡了,并且没人强行把他们叫醒,直到今天早上去餐厅打包早饭的时候,他们这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跟毫不知情的吃瓜群众一样,还在了解事情始末。
陈某白一口黑咖一口豆浆,觉得灵魂在下地和上天间反复横跳。小孟在一边小声播报:“一白哥你粉丝涨挺快。”
涨挺快是比较含蓄的说法,正确来说应该是疯涨。
陈一白昨天转发完动态后就切了账号,没再关注这些,但在今早起来注意到微博消息,看到只是名字相近的陈二白莫名其妙多了不少人关注。这应该是一些审题不严谨的人关注错了人,从这大概能猜出陈一白这个号这边挺热闹。
大概是因为过了一晚上,其他媒体开始发力,连一向不关注这些消息的好邻居都知道了这回事,发来消息。
回完消息,上好妆,头发搞好,出酒店的时候原本暗着的天已经亮了些,看样子又是一个艳阳天。
女演员的妆造复杂,至今还在做发型,粉毛跟着男主先走。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今天蹲酒店门口的人比平时不少,一层层的,一直排到了车边。
前面的人没想挤,但外围的人想往里走,人群推推挤挤,只有中间有一条算不上路的路。
周净助理在前开道,陈某白跟在后面享受前人的劳动成果,一手豆浆一手黑咖,半睁着眼睛往前飘。
在人群里缓慢挪动,终于上了车,车门关上,外面的声响才骤然一小。
他们到剧组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导演。
导演一张脸完全压不住笑,满面红光,连拍几下他们肩膀,也说不出话,就乐,很乐。
他不仅拥有了俩上进的男主和男二,顺带还有了波免费又有效的宣传,轻轻松松又省几十百来万的宣传费。
隔壁剧组的导演和制片和演员AB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出圈传到了网上,还在花钱压热度,对比起来这反差就更加明显。
高兴,但也知道宣传过度一不小心就会遭反噬,导演笑后提醒说,以后会用更严的标准来对标之后的每一场戏。
要是学习了但没成果,演技不能在剧里得到明显提升的话,现在这些流量就会变利剑。
话是这样说了,实际上导演并不怎么担心,演员的演技有没有提升他最清楚。
跟导演随口唠了两句,在开工前,陈某白成功和自己的男三小伙伴进行友好会晤。
友好会晤,指小伙伴蹲马扎上对他一挥手:“早,八块九毛一。”
男三小伙伴惨遭锁喉。
“……”
两边助理眼瞅着两个人在这边闹了半天,又各自分开补充了下水分。
小伙伴喝完水,率先睁着一双眼睛说:“我之前问你晚上都做什么,你说看视频,原来看的是学习视频。”
难怪昨天说和周净还算是认识,原来是两个人一起偷偷卷。
他失望道:“你背着我卷!”
陈白瞅他:“我说了学习你会跟着一起学吗?”
小伙伴:“不会。”
他只会从下班后心安理得玩手机变成惶恐不安地玩手机。
小伙伴:“……”
好的不用人说他已经自己懂了,并感谢自己好朋友的良苦用心。
跳过这个略微有点痛心的话题,他说:“我记得你每周末放假,正好明天我也休息,一起进城去玩一个?”
每天在郊区上班,他们已经习惯把回市区叫成是进城。
陈白瞅了眼他,一摆手,说:“不成,我要去打工。”
小伙伴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个无情的赚钱机器。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在酒店留守吧,一个人去没意思,不如睡觉。”
陈某白安慰拍肩:“你可以逛逛影视城,有演员证还不用买门票。”
休息日逛影视城,相当于放假的时候回公司观赏工位。小伙伴一抹脸,说倒也不必这样。
今天又是粉毛和小伙伴一起围观周净挨骂的一天。
大概是因为偷偷卷的事情已经曝光,以前的周净挨骂会道歉,现在的周净挨骂会道歉并光明正大地拿出价值8.91块的笔记本进行记录并提出问题,导演差点被搞得一愣一愣。
“……”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总觉得这个人的画风有隐隐的被什么人带偏的趋势。
总之粉毛没觉得画风跑偏和自己有任何关系。
当天晚八点下班,在线直播到两点,第二天早上八点,他准时爬起。
这个时候已经早过了演员出妆的点,酒店门口没什么人,他把帽檐往下一压遮住碎发,戴上医用口罩,完美混进人群。
昨天艳阳高照,今天起风,有阴云,又降了点温,他套上了好邻居友情提供的酷帅冲锋衣。
从公交转地铁,运气十分好的粉毛成功地一个座位都没坐上,只在换乘后刚好有个空位让他坐了会儿。
在剧组待了太久,短短一周时间像是过去了十年,从地铁站出来,再次见到一眼望不到边的高楼大厦,他一时间还觉得有些陌生。
今天餐厅打中午的工。已经来过太多次,他熟练上电梯按楼层,走员工通道直接去了通常被当做休息室的更衣室,换下身上酷帅冲锋衣。
餐厅里有恒温系统,从某种程度上说弹钢琴算得上是个体力活,穿一件衬衫刚好。
他出更衣室的时候正好遇上经理。经理看上去很忙,边走边打电话,看到他后笑着一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之后向着另一边快速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半个小时后?好的,我们这边为您加紧安排。”
声音跟着脚步逐渐变远,最后消失。
陈白去了自己工位。
工位,指钢琴椅。
之前上班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客人提出合照,最近少见了,现在的客人似乎都是拿起手机录视频,只有之前就已经认识的客人会在短暂休息的时候直接过来唠两句。
左右都是打工,他倒是觉得没差。
再一次休息后,他瞅了眼墙上挂着的钟的指针,手指碰上琴键,一边想着谱子一边计算还有多久下班。
粉毛算得认真,没有注意到经理从一侧迅速走过。
直达餐厅的电梯上行,停下,之后打开。
穿着身校服的人跟在前面两个人影后,戴着耳机,也不看店里环境,只转头看向窗边,不参与任何谈话,一身蓝白校服看着和周围格格不入。
经理打了招呼,之后视线落在跟在后面的人身上背着的书包上,问:“这个是否需要……”
穿着身简单女士西装的女人一摆手:“不用,他自己背着。”
经理说好,在短暂寒暄后带着三个人去了靠窗的位置。
这边是四人座,三个人,刚好剩一个位置放书包。
书包放好,许浪往椅子上一靠,两个耳机仍然稳稳戴在耳朵上,终于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餐厅。
姜念女士看不惯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都戴着耳机这点,手指轻触两下桌面,说:“许少爷,可以把你的耳机摘……”
“……”
许浪以一种快到难以言说的速度摘下耳机,迅速把耳机收进耳机仓并揣进兜里,眼睛亮了,腰也坐直了。
姜女士:“……?”
姜念看向坐在一边的孩他爹,不可思议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分量了?”
孩他爹没接上话。
很遗憾,姜念女士说的话在高中生这依旧没有多重的分量。
高中生突然收起耳机是因为看到想看到的人了。
今天下午返校,他原本想在家多看会儿手机,这两个人因为正好有时间,说带他来吃个饭,这边离学校近,吃了再去学校。
他对这种地方无感,比起来更想在家里待着。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结果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知道陈二白会去餐厅打工弹钢琴,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里。
之前一直只知道对方会弹钢琴,这才是第一次现场听。
许浪没学过钢琴,但就是觉得对方肯定弹得很好。
反应过来的姜念女士意识到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看到了低头弹钢琴的人。
是个很好看的年轻人,粉头发,穿着身衬衫,背脊清瘦笔挺。
简单来说形象好气质佳。
她自己儿子:“怎么?”
许浪说:“这是之前说过的住哥隔壁的陈……白,白哥。”
姜念夫妇瞬间一起转头看了过去。
像是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原本正在弹钢琴的人略微侧眼向着这边看来,浅灰瞳孔在看到蓝白校服后停顿了下,之后一笑,略微点头示意。
他不笑的时候安静里透着股冷淡,笑起来瞬间就不一样了,里里外外都透着笑意,迎面像是有温暖小风吹,整个人都泡在了暖风里。
是一个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的人。
许浪莫名其妙骄傲上了,说:“好看吧。”
搞不懂这个人在骄傲什么,但也没把话说出,姜女士多看了两眼弹钢琴的人,说:“你哥经常提他,原来这么好看。”
高中生抬眼:“我哥也提了?”
他那哥看上去不像是会往家里提朋友的事的人。
毕竟这个人之前认识的朋友挺多,没见得往家里说过一句话。
姜女士点头。
几天打一个电话,对方每次电话里都会提到这么个人,出镜率百分百。
提到了,但没说长得怎么样,也没说性格,他们只知道出镜率百分百的人身体似乎不太好,很爱笑。
在上次他们这好小儿回来后,他们脑子里的印象还多了一点:特别会辅导功课,并且能治得住他们这高中生。
之前还想着有空去老城区那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人,姜女士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给遇上了。
整个吃饭过程,有的高中生规规矩矩,背挺得笔直,像是好学生中的好学生。
——虽然原因不明,但是是真的被治得服服帖帖。
“……”
姜念总觉着这不像是自己儿子变了,像是换了个新儿子。
这种餐厅饭吃得慢,菜也上得慢,什么都慢慢来,他们一顿饭没吃完,钢琴声停了,粉毛的下班时间到。
眼看着人走了,好学生放下手里餐具掏出耳机,边戴边说:“我吃饱了。”
很好,并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死相。
姜念女士抬起眼原本想说什么,抬起头后看到从过道尽头走来的人,眉头一挑,说:“建议你把刚戴上的东西取下。”
许浪随口应了声,但没动,说:“就听会儿歌。”
走道尽头的人走路走得快,几步走来,笑着一挥手,打了声招呼。
姜念和许明夫妇两个同样笑着打了声招呼,简单进行自我介绍。
隔着耳机听到熟悉声音,许浪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转头,看到近在一边的笑着的脸。
粉毛对他说了声好久不见。
迅速摘下耳机塞进校服口袋里,他一点头,在第一时间说了声白哥好。
说完后他自觉主动拿过放在椅子上的书包给人腾出位置。
陈白原本只是打算下班后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多打扰,打完招呼就离开,结果高中生腾出位置,高中生父母热情招呼,他于是坐下了,坐在热情招呼的两人对面。
不愧是好邻居的爸妈,都长得十分之好看。
简单了解到现在这算是在送许弟弟上学的路上,粉毛侧眼,说:“高中生确实辛苦,你已经挺久没过来玩了吧。”
许浪趁机告状:“我哥说我表现好才能去你们那玩。”
时间只要挤挤总是有的,不是他不想去,是他哥不让他去。
但是他这告状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粉毛一手撑着脸侧笑了下,说:“那等你表现好了再一起玩。”
原本随意垂下的手露出桌面,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卷起的袖口。卷得有些粗糙,并且卷了挺长一截,明显衣服有些偏大。
高中生突然注意到什么,多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过于眼熟。
陈二白直接爽快地说了:“这是你哥借我的。”
餐厅员工必须着正装,但他下班了,现在不算员工,所以直接回休息室把这衣服套上了。
在他没注意到的餐桌对面,一名不知名女士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粉毛和热情的好邻居父母聊了十几分钟,还记得他们要送许弟弟去上学,于是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戴上帽子离开了。
他今天下午还有点事。
之前经纪人在给他招助理的时候顺带提过,建议他换一个安全性更好的地方住。
经纪人去他住的地方看过,算是了解了下那边的环境,觉得或许不太安全。
那边都是老城区,居民楼都是很久之前的建筑,有些楼栋在进楼的地方装了防盗系统,但实际上没什么用,防盗大门常年敞开,所有人都能上楼。
他会开锁,也有其他人会开锁。居民楼暂住可以,但不适合久住。
他倒是觉得应该没人会去撬他锁,但觉得那边离平时打工要去的地方客观来说有些远。
时间成本也是成本。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今天刚好来了,他打算下午在周围转转。
转一下午的结果是了解到的房租都远超预算到需要掐人中。
天色逐渐暗下,粉毛买了瓶水,站便利店前进行简短思考。
其实老城区,也不是不行。
主要房租还低,其次房租还低。
正思考着,兜里的手机抖了下,他低头掏出瞅了眼。
是好邻居发来的消息,估摸着今天应该是提前下班了。他回了,之后一个电话打来。
打电话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刚好两个人都有空。好邻居问他现在在哪。
“榆林路这边,下午一直绝赞找房中。”
冲锋衣的兜很大,粉毛一边打电话一边试图把刚买的水揣兜里,结果还真揣进去了。小小赞叹了声,他继续自己的话,说:“房租贵得我想原地徒手建房。”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像是真在思考他徒手建房的可行性。
安静之后,好邻居的声音再响起:“榆林路那边我有一套空置的房子,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粉毛抬起眼。
“……”
好邻居完全是个行动派,从打完电话到开车赶到这边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车辆停在路边,还记得之前听小伙伴说过的关于好邻居的车的事,陈二白这次顺带多看了两眼车牌。
好邻居下车关上车门,向着这边走近,问他:“在看什么?”
粉毛如实回答:“记车牌号。”
走到人身边,许姓邻居侧眼看了眼身边的人,把手上提着的口袋递过,说:“今天你见到许浪了?”
“还有叔叔阿姨。”陈某白接过口袋,问,“这是什么?”
许斯年说:“饼干,你没吃晚饭吧。”
陈白确实没吃,打开口袋看了眼,发现里边是他之前觉得挺好吃的那家店的饼干。
他看饼干,身边的好邻居不着痕迹地看来,问:“今天你的姜阿姨和你都聊了什么?”
“好像没什么,”粉毛已经摘下口罩擦过手,开始啃饼干,说,“聊了些工作,还有对你的看法这些。”
他顺手抬起手递过一块饼干,笑说:“我肯定把你往死里夸,叔叔阿姨看上去也可高兴。”
虽然不太懂姜阿姨为什么会问他对好邻居的看法,但对方总有她的道理,他觉得只管夸就对了。
作者有话说:
二白和姜女士,两个人两个频道,但聊得愉快x
第35章 另一种看法
好邻居:“……”
好邻居安静了一下,接过饼干,没有多说,谢谢粉毛的往死里夸。
粉毛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感谢,又给自己叼了块饼干。
好邻居的房子就在这条路上,地段挺好,小区大门出去,距离地铁站入口也就步行大概三分钟的路程。
进小区,再进楼栋上电梯,啃饼干啃得差不多了,陈某白低头掏出自己揣兜里的便利店买的的水。
他喝水,好邻居自觉重新接过口袋提在手上。
到了楼层,许斯年低头解锁开门。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近黑,屋里更是一片黑,他找到灯光开关,“啪”的一下,很轻的一声响,屋内灯光亮起。
物理意义上眼前一亮,粉毛探头,略微眯起眼睛。
好邻居说房子空置是真空置。这里宽敞,很干净,应该是偶尔有人来打扫。
干净,但是没有一点生活气,也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只有必备的家电,简洁整齐像是一个样板房。
从客厅走到卧室,陈某白问好邻居:“你在这里住过吗?”
好邻居说工作的时候住过两次。
粉毛点头。
虽然没有证据也毫无道理,但他觉得好邻居说的这两次应该是确数意义上的两次。
这房子大概和财神住的地方大差不差,然后被用来闲置,使用次数为2。他抬手从背后对人发起攻击:“可恶的资本家。”
根据不愿透露姓名的某陈姓市民独创的毫无道理的等式,有钱人一律等于资本家。
攻势猛烈,但无效。想要攻击还需要助跳,粉毛的锁喉变挂人身上。
身上挂着个人,许斯年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握着人两手手腕不让其掉下去,带着人往玄关走。
饼干不是晚饭,看完房后他们还得去吃饭。
攻击未遂的人被重新搬运回了玄关,双脚平稳落地,体验了把好邻居的好力气。
——确实好像一拳能打十个他。
关上的大门重新打开,粉毛一边戴口罩一边说:“老许同志打算开多少房租?”
他说:“但是我住这应该会挺麻烦,万一你工作的时候需要……”
迎面一起打开的还有电梯,视线一对上,暂时让人止住话。
一个戴着花花帽子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
抬眼看到有人,他意识到楼层不对后又退回,听到什么后又往前一进,问:“小兄弟要租房?”
“看看我的房吗民水民电家电齐全无损坏再过两月拎包即住,房东直出无中介因为急出所以还比市场价便宜。”
他的说话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在老许同志报房租前光速吟唱完毕。
老许同志:“……”
老许同志低头,看到身边的小陈同志在听到话末两个关键词后眼睛很明显地一亮。
对方抬眼看他。
“……”
带人看房变跟人看房,老许同志拎着口袋,从自己楼层到了楼下一层。
花花帽子住楼下,过两个月要去国外女儿那长住,最近已经开始准备,舍不得卖房,于是发朋友圈出租房子,结果无人问津,最近已经开始打算去找个中介。
他说是幸好按错楼层刚好遇到了客人。
客人,指粉毛;刚好遇到,指中途截胡。
看了一圈,老许同志注意到粉毛碎发下的眉头没皱一下,在最后听到价格的时候眉眼彻底舒展开了。
陈白和花花帽子愉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老哥之前光速吟唱的内容确实保真,房租也合适。
租金比居民楼贵了几倍,但就以附近普遍的房租区间来看,算是便宜不少。
租房的事情还需要后续再细谈,今天到交换联系方式就算是结束。
房子租出去有望,花花帽子高兴,笑着把两人送出门。
租房有望,还不用麻烦好邻居,粉毛也高兴,晚上奢侈地请为租房大业贡献了关键力量的好邻居吃晚饭。
店在附近找的,主打一个快速出餐不用等。晚饭途中热情健谈的姜女士发来消息,他回了,简单说了下午找房的事。
安静了两秒,姜女士发来消息祝贺他找到适合的房子。
饭桌对面,许斯年放在椅子上的手机抖了抖。
他解锁,垂眼看了下,看到了姜女士发来的一串【哈哈哈】。
“……”
他没回复,把手机又关上了。
吃完饭,已经习惯来往市区和郊区的人体贴地拒绝了由明天还要上班的好邻居送回影视城,把帽子一压,笑着挥挥手。
看着顶着头粉毛的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许斯年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往回走。
重新回到车上,他刚把上方向盘的时候,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
是前不久发了一串【哈】的姜女士。
略微压低帽檐,他拿过手机,接了。
电话接通,姜女士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友好的问候:“你想让人住你家,没成功?”
许斯年往后一靠。
姜女士持续进行问候,说:“你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截胡吧。”
问候之后又是一连串的哈,确实是亲妈。
“……”
许斯年慢慢敲了下方向盘,问:“有什么事吗?”
姜女士没什么事,说是单纯想打个电话过来问候一下自己已经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好儿子。顺带告知她们过不久又要去国外,亲爱的弟弟周末就交给他了。
她问候完真就说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黑下,许斯年看了眼,之后启动车辆,打转向灯踩下油门。
“……”
电话挂断,另一边的姜念女士施施然地放下手机。
旁边的许明许先生看向她,说:“不是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女士欣赏了下相册里今天新添的和粉毛的合照,笑说:“我说的话他不是都没否认?”
从看到那件衣服起她就觉得有些事情其实已经没必要问。
毕竟亲弟弟许浪从小到大都没穿上过他哥的衣服。
她把手机递过,越看越喜欢,说:“是不是特好看一个孩子,性格也好。”
许先生点头,看了眼桌上请柬,说:“这次张家老爷子那又去不了了。”
时间赶巧,他们前脚走,后脚张老爷子寿宴。拍戏的人从不在跟组的时候出席这些,剩下一个高中生,去了还不如待在家里更让人安心。
姜念摸了下下巴,说:“张老爷子该退休了吧,张家那小子……张什么的,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张文轩,”许明说,“差不多,有点能力,但还是玩心重。”
他说:“和他关系好的那霍川确实有本事。”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姜念多少知道些,说:“就是眼光不行。”
交集不多,她不知道背后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还是怎样,只知道之前偶尔看到对方身边带着的人一次一个不一样,但都莫名相像。
性格从某方面来说也像,她们已经听过好几次小情人闹上门的事,只最近没怎么听说了。
好在自家儿子眼光好。
——
和姜阿姨的好儿子告别后,陈白地铁转公交,终于重新回到影视城。
今天可怜的学习搭子要拍夜戏,并且拍到挺晚,觉得时间还早,他正好趁机补了一下时长。
小伙伴轻舟这两天有事停播,他于是找到了之前的小伙伴一起玩,一阵时间没见聊得依旧愉快。
只是游戏过程中翻面盖桌上的手机不断抖,应该是有人在不断发消息,震动感隔着键盘都能感受到。
一把结束,他手暂时离开键盘,捞起手机看了眼。
是张什么发来的消息,并且是连串的占了满屏的消息。没时间看完所有消息,粉毛掐头去尾看了重点,看出对方是问他这个月某一天有没有时间,说是有个晚宴想请他去玩玩。
精简提炼版就是:花时间,没钱拿。
那天是两周后的周末,餐厅休息,他放假,客观来说有时间。
但他的时间很宝贵,得花在赚钱上。
于是张什么的邀请惨遭拒绝。
回完消息,粉毛把手机放下,手刚碰上键盘,一边的手机又抖了下。
眼尾一跳,他说了声“稍等”,之后重新拿起手机。
和想的不一样,发来消息的不是财神朋友,是财神本人。
慷慨的财神又来送金币了来了。
和张什么不一样,对方言简意赅,一句废话不多,说希望陪着出席一次晚宴,一单20w。
专业陪玩陈师傅火速接单,不带丝毫犹豫。
比之前还多了八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像确实涨工资了。
没想到这份工作居然还有晋升空间。
一次涨薪八万,陈某白感谢财神的慷慨,原本想要习惯性敬上表情包一张,好在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设定不太适合发表情包,及时收住手。
直播这边不能停太久,回了消息,他这次是真没再碰手机。
当晚直播到两点,第二天的粉毛依旧靠黑咖续命。
他睁着一双眼睛吸黑咖,终于能够短暂摆脱工作休息了一天,在酒店爆睡一整天的男三小伙伴活力满满,一大早上就开始高速冲浪。
边吸黑咖边看剧本,刚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他被旁边的小伙伴用胳膊肘支了下。
十分有爱护环境的意识地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他说:“怎么。”
小伙伴把手机给他瞅了眼,问:“这《平凡路》的演员表里咋还有个你,还是同名同姓?”
《平凡路》这三个字还是好久以前听到过,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小伙伴提起,陈白这才终于想起上个剧组是叫这么个名。
记得很久以前听搞钱伙伴说过,这部剧已经拍完进入剪辑阶段,算算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也该剪完了。他问:“这剧出来了?”
“那不是,只是我刷到了演员名单,”男三小伙伴一摆手,说,“这段时间在预热,好像是过两天才放预告片。”
陈白一点头,继续翻剧本。
《平凡路》,改编自当代文坛著名作家的同名经典小说,从立项初始就很受关注,拍的途中时不时蹦个热搜,热度一直在。
有热度,但不全然是正面的热度。很多小说读者害怕改编成电视剧后剧情被魔改,最重要的作家想要表达的思想也被扭曲,其他还有担心演员的演技问题。
这边有人焦虑担心,没有其他人从一开始就期待。
预告片还没放出,《平凡路》就被送上了热搜,热度居高不下。
等到剧方说好的预告片发出的当天,热度稍微有点冷却的词条又直接被送上了实时热度第一。
《平凡路》的首条预告片并不算长,只一分多钟,在各大平台同步上线。
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却讲述了足够精彩的故事。关于选择和蜕变,关于生命和温暖。
预告片关于镜头的选择和以前绝大多数时候不同,不是以男主或女主结尾,而是选择在偏暗色调的跌宕起伏的剧情画面后切了一个明亮的镜头。
画面温暖干净,有些老旧的木质窗户之外是慢慢摇动的树影,蝉鸣声响。被阳光照亮的桌面边,穿着穿棉麻衬衫的青年低头,轻轻放下手里的笔,合上映上绿意的书页。
书页合上,画面转黑。
【!选角好绝!每个人物都好贴!!女主真的演出那种坚韧的感觉来了!】
【三分钟之内,我要最后那个镜头的演员的所有信息!不要让我求你们!】
【阿淮是我全书里最喜欢的白月光!这个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阿淮啊!!谁懂我的激动】
【(晃眼一看)(发现不对)(再探再报)woc最后那不是八块九毛一吗!你小汁黑头发居然也这么好看!】
【原著党友情提示,不要轻易喜欢上阿淮,不要轻易磕阿淮和任何人的cp(认真)】
【好好好没有魔改!还发现了几个和原著描写的场景一模一样的镜头!这么用心该你火!】
改编完全尊重原著,制作组审美在线,男女主都是演技实力派,配角选角也惊艳。《平凡路》预告片放出短短时间后,在各大平台的点击量都疯涨。
动作快的粉丝已经开始对预告片进行再剪辑,短短一分多钟的视频硬生生被剪出了花。
自己动手有饭吃,有人从预告片里截下画面,精心修复后,几张完美的壁纸就诞生了。
和男女主的镜头画面一起流传最广的就是预告片的最后一幕。
这些镜头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和人物都很绝,传来传去,最后传到出现电子包浆,画面糊成表情包一样的像素块。
壁纸都被传成像表情包一样的像素块,《平凡路》距离全网上线还是遥遥无期。
预告片上线,这两天粉毛在忙着学习还有做补时长的最后冲刺,除了和好邻居还有平时的几位常聊天的网友聊两句之外,基本没碰手机。
酒店门口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蹲,除开下雨天人都挺多,他也没察觉出什么变化,只觉得最近和他打招呼的人变多了。
最后是搞钱伙伴找到他,问他有没有黑头发的时候的照片。
不是陈师傅自夸,拍照技术垃圾如他,相册里根本不会有能发出去自己的照片。
经纪人觉得也是,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接受事实,之后说:“你头发应该长挺长了吧。”
粉毛不自觉抬手摸了把头发,这才想起现在摸不到自己的头发,于是又把手收回了,一点头,说:“挺长了。”
有时候打游戏遮视线,好在他有原本用来夹笔记的长尾夹,努力一下刚好可以夹住前面的头发,清楚看到电脑屏幕。
这个时候只要把粉毛剪掉,他又是原来的那个他。
陈某白说:“只是把不同颜色的头发剪掉,这种事情自己也能……”
陈师傅还想顺带说自己已经给自己剪过不少次头发,手艺有所精进,但在搞钱伙伴的视线的注视下还是稳妥地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
高千说:“等下次休息,我带你去剪个头发。”
警惕来得毫无道理,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决心一定要自己亲自带这个人去造型工作室。
粉毛收起准备翻找楼下便民理发店的联系方式的手,说:“……好的。”
说等到下次休息的时候说得快,但实际上真到下次休息且有空的时候,已经是下下周的周末。
还记得自己的二十万的大单,当天早上,陈某白直接弹射起床,准时坐上了搞钱伙伴的车。
今早不用坐地铁,他还能在车上补会儿觉。
造型工作室还是上次染粉毛的工作室,工作室里的人已经记得他,在第一时间打了招呼。
延续了上次的作风,粉毛在坐下后没多久又开始听这些专业人士开始商量,一人一句,甚至还有概念图。
他总觉得这商量的时间已经够剪好几个他的头。
但善良的陈二白没有把话说出,选择最后看了一眼财神私助发来的消息后闭上双眼,安详入睡。
闭眼再睁眼,美美一觉醒来,粉毛变黑毛。
洗了头再吹干,暖风不断在耳边吹,刚睡醒的客人的眼皮又开始下滑。
直到不知道哪个耳朵听到谁说了声“好了”,他这才猛地抬起头。
经纪人在一边熟练掏出手机,让他看镜头,并进行提前预判:“手不用动。”
“……”
一个人人都爱的剪刀手还没能诞生在这个世界就悄悄消失。
没能比出拍照必备手势,新鲜出炉的陈二黑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给自己拍了张照。
“……”
这个人一出手就是正常情况下很难找到的清奇角度,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也是天纵奇才。经纪人多看了两眼新鲜的照片,问:“你拍照做什么?”
摄影天才陈师傅揉了下头发,说:“发给朋友看看。”
高千:“……”
高千心疼了一下朋友。
她把相册的照片传来,委婉劝了一下:“要不你给你朋友发我拍的这张。”
陈师傅最后选择把传来的照片和自己拍的照片一起发了过去。
经纪人抹了把脸,放弃劝说,选择继续安静拍照。
镜头里,低着头的人碎发垂下,一双眼睛映着手机屏幕的光,原本没什么表情,手机上消息一跳,脸上陡然笑开。
他抬头看过来,说:“朋友说都很好看。”
这夸一下似乎真把他夸自信了,腰杆都直挺了不少。
“……”
经纪人终于知道这个人照片拍成这样还能发给朋友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了。
头发剪完,递过帽子和口罩,经纪人麻溜让奇怪的自信心爆棚的人走了。
出了工作室,天才摄影师坐上了已经停在路边的车。
开车的司机是霍家的司机,之前送过他两次,已经算是脸熟,打过招呼后就上路。
这次大单不是直接陪财神去晚宴现场,而是先去一趟之前去过的庄园,财神一家十分贴心,派了专车接送。
驶出城区,车辆走上山路,又是熟悉的庄园。只是之前他在庄园大门前下车,这次大门提前打开,车辆直接驶进,他在建筑正门前下车。
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上前弯腰准备开车门。
结果车一停稳,在他伸手前,车门跟装了弹簧一样自动弹开,里面的人已经自己打开车门下车。
只见过一次,下车的人却还记得他,笑着一打招呼,喊了声“王叔”。
管家王叔也笑,脸上笑纹深刻真实,带着他往里走。
进门一转是客厅,只有他的网友,霍母张玲在。
王叔在一边解释说:“霍总在书房,小姐还在房间做准备。”
张玲坐轮椅上随手一理腿上的毛毯,说:“你看吧,他们在家也没人跟我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向走来的人,先是一愣,之后笑开,多看了两眼,说:“这样也好看。”
陈白感谢来自网友的夸赞,之后说:“他们忙完就下来了。”
他看了眼一边柜子上简单插着几枝花的花瓶,说:“今天早上的时候才知道是来这里,时间紧没买上花。”
张玲笑着一摆手:“没事,人来了就好。”
她说:“院子的花刚好开了,挺好看,要去看看吗?”
刚好财神和财神妹都还没下来,陈二白于是和自己的好网友一起去看花了。
王叔和其他人没有跟上,只有推轮椅的护工跟上了。
庄园大,后院也大,大部分植物都绿着,只有一边的亭子边的高大树上是一片白,白得有些耀眼。
坐在轮椅上的人抬头看过去,眼里带上几分怀念,说:“这是在那两个人还小的时候种的,现在已经长成这样了。”
花确实好看。陈白应了声,有些难想象财神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从小路边转移到亭子下,停下脚步,他抬头瞅着花,试图分清这是什么物种,一边瞅一边唠。
没瞅出来是什么物种,并且脖子有些酸,他放弃研究,把头转了回来,和自己好网友唠。
好网友喝了口随身带的水杯里的水,依旧和闲聊一样,问他觉得霍川这人怎么样。
猝不及防一问,陈白:“嗯?”
这个问题,他在不久之前好像在哪里也听人问过。
现在的家长都流行这么问朋友吗。
第36章 开播
好网友看过来,安静等着他的回答,依旧笑得温柔,眼里隐隐带着期待。
虽然不太懂,但这种时候明显应该多夸夸,陈师傅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试图进行冷静思考。
财神的优点——首先是有钱,其次是有钱,综上所述是有钱。
“……”
“是这样的。”
把有钱暂时扔出大脑外,陈某白大脑快速转动,嘴里开始酝酿,一本正经说:“霍总他很有能力。”
有能力,指很能赚钱。
“很慷慨。”一次涨薪八万,是个好老板。
“对人也挺好。”虽然没怎么体会出来,但总之说就对了。
至少对方对白月光挺好,这应该不算是谎话。
有的人夸好邻居的时候可以不带思考往死里夸,但也仅限于夸好邻居。
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陈师傅夸财神的时候多少有点力不从心,以上三句话是他努力开动大脑的全部结果。
这三句话看上去也够了。
好网友脸上的笑扩大,说:“他没你认为的那么好,也有很多缺点。”
陈某白不怎么在意财神的缺点。
一个纯正的打工人,无论老板有再多缺点,只要有会涨薪这个优点,财神就是他永远的好老板。
张玲看了眼对面的人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底,不自觉摸了把垂在身侧的头发,笑了下。
院子里有鸟鸣,脚步声传来。
是管家王叔来院子了,说小姐已经下楼,在找他们了。
院子的聊天到此结束,张玲又由护工推着回到建筑里。
下楼霍晴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等到人到了跟前后一打招呼,喊了声白哥,提起裙摆转了圈,说:“好看吧。”
她穿的是长裙,昨天下了雨,去院子里会粘泥,于是只能在这里等着。
白哥点头说好看。
财神妹笑得眉眼弯弯,几个人一起重新回到一楼的常用的大客厅。
有的财神在书房忙工作,有的人在楼下愉快聊天,还顺带有果盘果切,融洽得宛如一家三口。
把临时出现的工作处理完,等到霍川揉着眉心走出书房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楼下传来的笑声。
最突出的是霍晴的笑声,十分放肆。
有的人穿着身优雅长裙,但并不妨碍笑得狂拍大腿,拍得啪啪响。
“……”
从楼上走下的人又揉了下眉心。
正唠着,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动静,坐客厅里一边唠一边吃果盘的人嘴里还有瓣橘子,腮帮子鼓起,之后又火速咽下,打了声招呼。
霍川垂眼看过去,视线在一头黑发上顿了下,一点头。
差不多到时间,人也到齐,于是管家自觉主动去安排司机。
司机把车开到大门前,两辆车并排停着,车门打开,几个人上了车。
张玲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停在门前,在车辆驶离前挥挥手。
车里的人转过头,同样笑着一挥手。
两辆车前后离开,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庄园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管家低头说:“夫人,外面湿气重,进屋里去吧。”
张玲收回视线,一点头。
从半山到市区,天色逐渐变暗。
天边绯霞铺散开,橘调的云层翻涌,最后一点光亮映上窗边的人被风吹起的发丝,给黑发染了层红边。
成功赶在自己亲哥前坐到陈二白旁边的位置的霍晴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一顿咔咔拍。
听到动静转过头,被拍的人隐约在坐身边的人的身上看到了搞钱伙伴的身影。
今天上午也是有人这么对着他一顿拍。
光影逐渐暗下,财神妹美滋滋收起手机,多欣赏了两眼自己的大作,说:“我把照片发你。”
之后又抬头问:“我可以发张女士一份吗?”
她喜欢称呼自己的亲妈为张女士。
就几张照片,陈师傅并不在意,一点头,低头顺手把收到的照片转给了自己的好邻居和搞钱伙伴。
好邻居应该是还在工作,暂时没有回复。搞钱伙伴倒是回得快,迅速接收照片,放进库存里。
晚宴在大酒店举行,是张什么的父亲生日。
霍晴在下车前不放心地提前嘱咐了下,说张什么是他爹的老来子,也是独子,所以被惯得脾气差,人也一直不怎么正经,要是到时候说话难听,可以直接不搭理,有什么事让她哥来处理。
她话说得十足的直,好在财神被自己亲妹排挤到了另一辆车,听不到来自亲妹的这番发言。
这边刚提到了张什么,后脚下车就出现了一张稍稍有些熟悉的脸。
张什么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难得没穿他那身花花衬衫,穿了身还算正常的西装。
就是领带依旧顽强地选择了花花领带,悄悄彰显个性。
还记得自己二十万的工资,陈白下车后没有抬腿就走,等到自己好老板后再继续上前。
财神妹看上去和张什么是真不对付,两个人往那一站,眼瞅着周围气氛都一变。
懂礼貌的财神妹懂得看场合没有多说,张什么因为这是自己朋友的妹于是选择隐忍,两个带着假笑的人相互一问候,之后迅速错开。
人影错开,张文轩一眼看到站在后面的浅淡笑着的人。
发色变了,穿着身衬衫,和之前看到时的感觉不一样,但他还记得这张脸。
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人,表情明显一变,出声道:“我请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没空?”
声音因为惊讶还有些变调。
跟张什么的惊讶不一样,稳稳站着的人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挂着浅淡的笑,说:“这不是刚好情况有变。”
张什么瞅他再站在旁边的男人,突然间就大彻大悟了,抹了把脸,说:“得,原来是请的人不对。”
他还想想办法推推这两个人,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陈某白觉着那倒不是。
跟人无关,主要是财神给了钱。
但财神还在身边立着,他没把话说出,选择用微笑回答。
关系好不用多寒暄,张什么摆摆手,让他们先进去。
上流人士聚会,宴会厅衣香鬓影,处处都是有钱的味道。
陈白隐约记得这个剧情点,但二极管一样的脑子记得不太清楚。
按照原剧情,这应该是受伤进医院的财神从医院出来后第一次参加的晚宴,给足了张什么面子。
配角哥也跟着来了,不怎么受张什么的待见,又想融入这个圈子,做了些什么事,结果变得更不受待见。
陈师傅没想强融这个圈子。
代换一下,应该没一个员工会有兴趣想要和甲方的朋友ABC打好关系。
陈师傅选择跟在财神身边吃吃喝喝。
财神聊天他喝葡萄汁,财神和人谈起工作上的事他自觉避让,去安静又快速地消灭小点心。
酒店的大厨确实有水平,刚烤出的小饼干香香脆脆,有清香还不腻。
晚宴中途,当了大半天迎宾童子的张什么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迎宾人生。
瞅见自己那朋友还在和人谈事,他找到在角落跟戴着帽子的厨师唠得欢的人,趁机带人认识了其他几个和他还有霍川关系算是好的朋友。
几个朋友早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和霍川霍晴一起来的人。
都是朋友,霍川那点子事他们都清楚,也清楚霍晴对这些的态度。因为清楚,所以更没想到霍大小姐没有对这次换的人甩脸色。
并且没想到和霍晴一样看不上霍川身边人的张文轩居然还会主动把人介绍给他们。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这次这个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张文轩这次介绍的时候说的是“介绍个朋友”。
没能搞懂现状,但他们都给面子地打了声招呼。
陈师傅同样和财神的朋友ABC礼貌打招呼。
画风到这里为止还是正常的,至少双方都很克制有礼。
直到几个人出于礼貌,浅浅唠了两句。
浅唠两句,指几个人越唠越上头,礼貌交流变聚众八卦。几个人找了地方坐下,张什么唠得口干舌燥,手里酒杯换了好几次。
他们跟年纪轻轻就荣升霸总的霍川不一样,头顶上还有老子顶着,他们不用应酬,只管吃好玩好,找一个角落一个话题就能聊得昏天黑地。
一个天生的自来熟给这个聊天团伙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可惜唠到一半,张什么被老子抓走去致辞,霍晴带走了自来熟,唠嗑团伙惨遭解散。
霍晴带人去见见自己朋友。说是见见,实际上在上次订婚宴上就已经见过,照片都还能找到。
乐于助人陈二白顺手帮几个朋友拍了几张照片。
“……”
一起围住低头看照片的时候,几个朋友陷入长久的沉默和对生命的思考中。
最后是霍晴抬起头,用这辈子最委婉的语气道:“白哥你……有当艺术家的天分。”
再丑的照片也是二白亲手拍的照片,她含泪保存照片并层层加密,说:“以后还是我拍你吧。”
旁边几个小伙伴认同点头,最终拜托其他人给拍了张合照。
宴会时间说长不长,在宴会厅游荡了半天,陈某白终于回到已经和人谈完事情的财神身边,兢兢业业赚自己的二十万。
兢兢业业,指跟在财神身边喝自己的葡萄汁,时不时和人打个招呼,帮财神搭个话。
天生话痨绝不会让任何人的话掉地上。前来和霍总交流的人从头到尾没有冷场,又保持着愉悦心情离开,脸上的笑都放更大了些。
致辞结束的张什么跟其他几个狐朋狗友蹲远处悄悄观察,说:“是不是看着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狐朋狗友点头,客观说确实看着比他们自己这堆人靠谱,打算等那边谈完再找人细细打听一下。
结果他们等半天,最终没等到找人说话的机会。
夜深了逐渐散场,在散场的第一时间,也就一个晃神的时间,他们在看的人就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慢慢往宴会厅外走去的人流。
陈白下班了。
在财神告知工作结束后准时准点离开,不多打一分钟的工。
回去的车费报销,他十分奢侈地打了出租车,走出酒店就上车,无缝衔接。
来的时候天还亮着,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接近深夜。
从市区驶向郊区,风从窗户吹进,坐在后座的人身体一斜,拿着手机翻了下联系人列表,发现今天晚上好像莫名其妙加了不少人。
正在对着联系人试图和今晚看过的人对上号,手机屏幕顶上消息弹窗弹了下。
忙碌了一天的陈师傅换了个姿势靠座椅上,点开消息。
是搞钱伙伴发来的消息,说今天《平凡路》开播,官博有艾特他,她已经帮忙转发了,他要有时间可以看看。
略微抬起帽檐,陈师傅回了消息,顺着伙伴发来的链接点进去瞅了眼。
之前一直没怎么关注,原来《平凡路》是今天正式开播。
按照开播时间来看,播出的时候,他应该还在宴会厅里啃点心。
评论区有人好心指路,说阿淮正式出场在第五集 ,还贴心地放了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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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座的人放下手机,安详闭眼。
再回到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出去一趟,粉毛变黑毛,曾经的粉毛洗了澡,例行和好邻居发送消息后安稳入睡。
有人安稳入睡,有人在深夜里看着电视哭得稀碎。
《平凡路》月初开播,接近月末的时候全剧终,除开男女主各自的线,最痛得人揪心的就是阿淮的线。
原著里阿淮死在海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狠狠哭过,并发誓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去世哭。
结果关于大海的剧情出现的当天,该哭还是哭。
制作组很用心,场景完全还原了原著的描写。这越是还原,越是让人哭得更大声。
【天杀的我的阿淮!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怪我没看书呜呜呜!前面一直有人说不要爱上阿淮,我以为他会变坏,没想到是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呜呜呜】
【好消息:很还原;坏消息:很还原】
【看书的时候被刀了一次,我以为我的心无坚不摧,再也不会被打倒,没想到还是又被刀了次呜呜呜】
《平凡路》全剧终那两天,陈白觉得应该不是错觉,他的好助理和男三小伙伴眼睛经常泛红,比他这个熬夜的人还要来得更憔悴。
姑且还算是关心小伙伴,他问了,得到了熬夜追剧的回答。
打工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见缝插针地娱乐自己放松身心,但看他们这样子,不像是身心得到放松,像是哭过,估摸着还哭得挺伤心。
注意到,但好心的陈二白没有指出,也没有问看的什么剧,以免造成提起伤心事造成二次伤害。
当天下班早,下午六点就回酒店,换回自己衣服,他和自己眼睛红红的小伙伴分开,回了房间。
上个月的直播时长成功在最后一天掐着点补完,这个月月末又快到,陈师傅永远走在补时长的路上。
和直播间的观众说的七点半准时开播,在开播前,他先和搞钱伙伴见了一面。
搞钱伙伴最近这几天没在剧组,忙去了,这次带回来的就是自己的忙碌成果。
进到房间客厅吨吨灌了两口水,高千坐沙发上,递过两份剧本。
陈白接过,拿过其中一份扫了几眼。
“这次谈了两个剧本,你看着选一个,没有顺眼的就再等等。”
趁着人看剧本,她说:“一个是仙侠剧,形象和你现在这司央有些像,另一个是校园剧,高中,就是你手上这本,都是男二。”
现在这个剧组也就剩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杀青,是时候该给之后做准备。
——男二好,男二不用扛收视,就是高中生不太行。
“我都这把年纪了,”陈某白缓慢放下手里剧本,说,“演高中生多少有点大逆不道。”
“……”
经纪人一时间没想好这把年纪了和大逆不道这两句话哪句更让人眉头突突直跳。
“你套个校服扔学生堆里比高中生还高中生,”她揉了下眉尾,说,“现在的高中生比你成熟。”
突然被高中生反超,陈白:“好的。”
他继续缓慢放下剧本,说:“刚看到好像有篮球赛,你看我这老腰……”
经纪人言简意赅:“校园报价比仙侠四舍五入多了30万。”
“……”
缓慢放下的剧本又重新被人稳稳拿在手里,腰不太好的陈师傅再仔细看了会儿剧本,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老腰锻炼一下应该也能行。”
对不住了,腰。
经纪人早猜到这个人会是这个反应。说:“照那边的意思,只要你点头,角色就能直接定下,只要之后还得去试镜留个底。”
这个人平时运气挺背,赚钱这方面却挺行,每次遇上的都是有保障的财大气粗的剧组,角色也都挺好。
想起了什么,经纪人又说:“这边有个代言和其他商演邀请,我给推了。”
她补上理由,说:“钱不多,耽误以后赚大钱。”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陈白一点头,表示了解。
经纪人笑了下,说:“那我这边有底了,有进展了我这边会给你说,大概是学生放暑假的时候进组。”
她刚回酒店,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有在这里多留,说完正事就离开。
经纪人离开的时候正好是七点整,房间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有其他事,陈白回到卧室打开电脑,随手推开椅子坐下,提前一点时间上播。
小伙伴轻舟刚好也开播,两个人熟练连麦。
【曾经的我以为天天都有白粥直播,不懂得珍惜,现在终于懂每一秒时间的珍贵呜呜呜】
【你俩时隔好久终于连上麦了】
【二白今天播多久,这对一个脆弱的大学生来说真的很重要!】
【好久没见了,二白浅浅来个通宵证明实力吧】
“几天前不是刚播过,”无情拆穿弹幕的夸张手法,陈二白说,“零点吧,明天又要早起。”
电脑进入游戏界面,在开始游戏前,轻舟及时喊了声暂停,说离开一下,去看锅里的粥的情况。
十分家庭煮夫的一句话,按照弹幕说,小伙伴身上似乎还穿着围裙。
去看粥的小伙伴的动作很快,半分钟后又回来了,解释说:“我姐今天看电视……嗯看得有点代入感,没心情做饭,来我这吃饭了。”
这边说着,门外边又传来一声嚎,隔着耳机都能听见些许。
【盲猜平凡路,阿淮下线,今天的wb全是泪】
【平凡路+1,我朋友快把宿舍哭成水帘洞了,宿舍爆改花果山】
【哈哈哈哈原来舟姐也追平凡路】
【二白声音和阿淮好像,一进直播间就忍不住开始飙泪】
陈白一手撑着脸侧,另一只手移动鼠标,只当自己没看到弹幕,跳过了这个话题,和平时一样问:“这次想去哪?”
小伙伴说试试沙漠地图。
两个人的粉嫩皮肤还没换下。因为陈某白发现这样好像更适合玩诱饵小游戏,不少人原因不明地直接认定他技术菜,完全不设防。
一局准备开始,他觉着话题应该已经过去,于是又瞅了眼弹幕,结果莫名一眼瞅到了夹杂在大量弹幕里的快速滚动过的几条弹幕。
【不知道陈一白会不会看平凡路,想知道他自己看是什么感受】
【哈哈哈他可能不会看,因为没有视频网站vip(bushi】
【有道理,八块九毛一深入人心,他wb会员估计还是公司给冲的】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就15块钱的会员!陈一白应该不至于被15块拦住】
陈一白:“……”
陈一白默默抹了把脸,第一次觉得自己动态视力也不需要那么好。
第37章 杀青
有的人在开玩笑,有的人在照镜子。
陈某白没说话,再次假装没有看到弹幕。
毕竟以上两个会员的事都是真的。
一把开始,不再看弹幕,因为没开会员所以看不了自己演的戏的人视线转向游戏界面。
当晚和说好的一样,陈二白零点准时和小伙伴说了再见,准点下播。
每天晚睡早起,剧组的时间过得快,在生生死死里,一个月不知不觉就过去。
越接近月末,剧组里的气氛越紧绷,工作人员的眼神越发充满死气,死气里又有即将解放的喜悦。
即将解放,但对每天都在打工路上的陈师傅没有差别。
在拍摄任务全部完成的前一天晚上,陈师傅照旧和自己的学习搭子一起学习,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第一个笔记本已经写完,他现在已经换了个笔记本,依旧买成八块九毛一,十分之有性价比。
休息的间隙,周净放下手里的笔,活动了下手腕,说:“听说导演已经安排好明天晚上的杀青宴了。”
按照拍摄计划,要是不出意外,或者没有NG太多,应该可以在下午的时候拍完全部镜头。杀青宴在晚上,下午拍完后还能休息一段时间睡一觉。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顶着头乱毛的人有些单薄的身板,问:“你能喝酒吗?”
杀青宴这种活动免不了喝酒,区别只是喝多喝少。
并且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能喝的样子。
陈某白很显然不能。他的酒量低到最小可觉差在哪都看不出来,一口酒下去人就会飘。
他慢悠悠转了圈手里的笔,说:“千姐让我立个酒精过敏的人设,明天喝点果汁就好。”
周净:“……?”
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说立个人设,完全没有避讳的意思。他眉头一抖,说:“这种事情藏着点,别跟其他人说。”
旁边的人揉了把头发,撑着脸侧道:“都是朋友,和你说没事。”
这话说得快,周净活动手腕的动作一顿,侧眼看过去。
旁边的人正好看过来,视线和凌乱碎发下的浅色瞳孔对上,他看到对方扬起嘴角笑了下:“你要是说出去,我也会把你半夜因为恶评偷摸在被窝里哭的事宣传出去。”
“……”
因为评论所以半夜失眠的事在这个人嘴里发展得越发离谱,周净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瞬的异样的感觉瞬间就没了,他一抹脸,说:“我当时只是失眠。”
乱毛说:“是吗。”
视频继续,休息期间的友好交流到此结束。
第二天再开工的时候,剧组从里到外都透露着难言的喜悦,工作人员比平时更少出错。
放假出奇迹,在当天下午,因为出错少,演员状态佳,所有镜头,包括之前觉得不行需要重新补的镜头全都拍摄完毕,剧组提前一个小时结束工作,正式杀青。
和上一个剧组不一样,陈某白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剧组从头跟到尾,见识到了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的剧组气氛。
死气沉沉里透着股生的热烈,这次工作人员收拾东西的动作奇快无比,看上去都急着回去暴睡一下午。
男三小伙伴原地大小蹲,发出了终于解放的声音,等着车来接他回去狂睡一觉。
陈白也往旁边一蹲,掏出手机给自己好邻居发消息。
好邻居回得很快,之后一个电话打来。
他接通了,听到手机对面传来熟悉声音,问他今晚杀青宴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是九十点钟的样子。”
旁边小伙伴还在低头进行网上冲浪,陈师傅撑着腿准备站起去其他地方,小伙伴一摆手,表示不碍事,他于是又重新蹲下了。
“想回去吗……那肯定想,我还想回去来两把飞行棋。”
一手拿着电话的人随手捡了片叶片,用叶片尖端戳戳地面,之后略微抬起头,说:“……接我,今天晚上?”
蹲一边进行网上冲浪的小伙伴转过头看了一眼这边。
一个电话不算久,只几分钟,之后就挂断。
陈师傅把手机重新揣好,旁边的小伙伴问他:“今天晚上有人来接你?”
他一点头:“朋友刚好有空,就说来接一下。”
好邻居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上一段工作。他们组换了好几个地方,这次老城区这边是最后一个拍摄地,加上在其他拍摄地的时间,来来回回拍了将近大半年。
绷了大半年,能拍完实属不易。
男三小伙伴发出了羡慕的声音,虚假一擦眼角:“我也想走。”
今晚他们大部分人肯定都走不了。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人酒一喝,觉一睡,最早也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走。
陈某白笑了下。
剧组的车来,刚说不想留在酒店的人在第一时间跳上车,上赶着回去休息。
陈师傅回到酒店后没有休息,洗了个澡后开始进行精细化操作。
精细化操作,指拆电脑。
又是来的时候用的纸盒和泡沫纸,所有部件都原原本本地放了回去,材料一点没多也一点没少。
他东西不多,拆完电脑后再随手装上衣服,所有东西就算是准备完毕。
晚上的杀青宴就在酒店办,往下坐个电梯就能到。
参加杀青宴的不只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没怎么露过面的投资方和剧组请的记者。
杀青宴流程和一般宴席没什么区别,主创团队发言,发言后又是经典的感谢环节,还外加一点小互动。
陈某白又得到了导演送的花x1,红包x1。
今天晚上已经不算是工作时间,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可以上前合影,他像块人性自走立牌,用来打卡拍照的那种,和上一个人合完照后又和下一个人拍。
一堆流程走完终于可以坐下开席。主演主创和投资方坐一桌,立稳了酒精过敏人设的人的酒都被经纪人挡下,好心的学习搭子看在朋友的份上也帮他挡了杯。
一桌人谈笑风生,有人安静吃菜。
杀青宴变酒局,喝到最后散场,一桌好几个人都要有人搀。
陈某白在这个时候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搞钱伙伴的业务能力之高。
几个投资方都喝得差不多趴下,她还清醒着,也能自己走路,说话依旧有条理,除开脸有些红外,看上去没有任何喝醉的感觉。
人没喝醉,但体贴的陈二白还是把人送到了房间门口,并在对方开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过。
是红包,看着没导演给的那么气派,但也好看。
他说:“听周净说杀青的时候也要给助理发红包。”
经纪人被酒精灌满的大脑思考了下,之后想起来有演员是有这么个习惯。
就是没想到这个习惯会出现在这个八块九毛一身上。
经纪人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的心情接过,简单一数,发现是三份。她说:“多了一个。”
站对面的人笑了下:“给你的。”
他说:“朋友来接,我等会儿就走,来不及把这个给刘哥他们,另外两个麻烦千姐转交一下了。”
手里拿着红包,高千愣了下,之后也跟着笑开,笑得眼尾细纹都出现,没多说其他,只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条信息。
陈白点头,挥挥手说了声再见。
告别搞钱伙伴,他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好邻居是在十几分钟后到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的两声,坐沙发上的人起身开门。
是依旧穿得和入室抢劫的歹徒只差一张帅脸的好邻居一个。
已经放门口的纸盒和装着衣服的包由好邻居自觉搬过,陈某白突然变轻松,只需要抱导演送的花就好。
之前他需要抱个满怀的的纸箱到了好邻居手上像是自动变小了一样,四四方方的形状里莫名透出股弱小且轻飘飘的感觉来。
所有东西都已经在这,确认没有遗漏后,他低头带上门。
“咔嚓”一声响,和他带上门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对面的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他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对面的人投来的视线。
挺巧,是大概是刚从杀青宴回来的学习搭子。
陈某白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周净保持着一手握上门把手的姿势,多看了两眼对面的人手上抱着的花和另一个陌生人手上的纸盒和包,说:“你今天就回去了?”
陈白点头,笑着转头看向旁边人,说:“今天朋友来接。”
朋友许陷进帽檐下的阴影里的深色眼睛扫过去。
周净,他看到过,在之前的那条似是而非的绯闻出现的时候。
也只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深色瞳孔一如往常,简单道:“你好。”
声音像冷玉相击,激得人神经不自觉绷紧。
——很强的压迫感,还很熟。
周净对上了对方扫过的视线,在顿了下后一点头,说“你好”。
一场见面简单,结束得也快,之后两方错开。
准备离开的人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有酒味,今天喝酒了?”
“没,千姐和朋友帮我挡了,她喝酒是真行……”
周净站在门前,看着走廊里的两个人一起走远。
那位朋友没有再看他一眼,侧脸低着头,即使已经看不太清楚,但依旧能够明显感觉出视线一直落在身边人身上。
其他暂且不论,这位朋友……好像似乎不太对。
——
许斯年带着人上了车。
陈师傅时隔挺久,再次坐上了好邻居的车的副驾。
重要的装着电脑的纸箱被放在后座,稍微次一点但同样重要的花束由后座的安全带保护,急刹也不怕。
“今天不早了,先去榆林路那边住一晚吗。”
车辆从郊区的高速路上驶过,两侧黑色树影快速向后退去,许斯年略微侧眼看向身边人,说:“那边这两天打扫过,可以直接住。”
陈白没有异议。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老城区的居民楼,今晚回去想要睡觉还需要重新打扫。
榆林路离影视城这边更近一些,早到早休息。
有的人还没能撑到回榆林路,在路上已经安详闭眼休息了一回。
到了目的地,陈二白是被好邻居叫醒的。
这次好邻居记得在叫醒的时候顺带把人安全带解开,刚睡醒的人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直接飘着下车。
搬纸箱的重任依旧是落在了老许同志的头上,陈二白抱着花,负责按电梯。
上次来过一次后,他已经顺带记住了这里的楼层。
电梯上行,之后停下,又是熟悉的大门。
许斯年略微抬手解锁。
开锁换锁陈师傅站在一边瞅着,习惯性从职业的角度出发,遗憾摇头,道:“这锁我开不了。”
许斯年:“……”
他安慰说那真是遗憾。
大门打开,他侧身让人先进了屋,之后再带上门。
把纸箱安稳放在一边柜子上,他低头从鞋柜拿出拖鞋,另一只手顺手接过身边人双手抱着的花,说:“先给我吧。”
陈白把花递过了,换上拖鞋,抬头看了周室内。
总感觉这个屋子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但又不太说得出来。
多看了两眼,他这才终于注意到之前拉上的窗帘已经拉开,城市灯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桌上也多了个水杯,沙发上搭着一件熟悉的外套。
他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脚上这双拖鞋。
房间虽然依旧整洁,但没了之前的样板房的感觉,有了丝人气,看得出是个有人住的地方。他转头,问:“你最近都住在这里吗?”
许斯年弯腰把花束放在桌上,说:“暂时没有工作的时候会住这里。”
意思是最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这。陈师傅笑了下:“那我们又是邻居了。”
他和新房东早在之前就已经谈好,合同也签了,就差搬家。
唯一的改变就是从左右的邻居变成了上下的邻居。
挺好,平时有时间又可以一起烤小饼干。
好邻居应了声,带他去了今晚住的客房。
客房是套房,独立卫浴,带了个阳台,落地窗外对出去是跨江的城市夜景,晚风吹进,吹得人碎发微微扬起。
床铺都是新换上的,平时会用到的生活用品也齐全,陈二白对贴心的好邻居竖起大拇指。
时间已经不早,贴心的好邻居带他进房间后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让他早点洗漱休息。
陈白洗漱了,但没休息,熬夜大王不到凌晨绝不睡觉。
他接了经纪人之前给他说过的校园剧,合同程序也走完,完整的剧本已经交到他手上,这种时间正适合用来看剧本。
剧本偏群像,讲的是一群高中生的故事。这次接的角色和之前不太一样,无论是之前的阿淮还是司央,虽然差异挺大,但总结来说都是病秧子,有活力,但不多。
这次的角色相反,叫徐一帆,是个浑身上下全是劲的人,逃课打球,翻墙上网,总之除了学习什么事都折腾。
徐一帆的父母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这一生能一帆风顺,但现实比想象更加曲折残酷。父母离异,他跟着母亲生活,母亲和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他也连带着不用愁吃穿,每个月打发样地得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有钱人不待见他,他也不想回去,每夜每夜地在外面闲晃,在网吧打游戏,被因为钱跟着他的狐朋狗友尊称一声哥。
生活颓废,但也暂且过得去。变故发生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常去的网吧被校领导突袭,他被发现,由老师亲自带着送回了家。
当着老师和校领导的面,那个有钱的母亲的男朋友直接出手把他狠狠打倒在地。
母亲和有钱人分手了,带着他住进学校附近租金最便宜的老旧巷子里,找了几份工作,从早工作到深夜。
没了钱,曾经的狐朋狗友散去,甚至反咬一口,认为他之前的态度太过趾高气昂,策划着在巷子里埋伏他泄愤。
第二天他身上带伤去学校,被不知情的老师指责又和不三不四的人勾搭,晚上在晚自习又得知母亲在工作途中累倒,已经被送进医院。挫折纷至沓来,人生跌落谷底。
人这种生物,就是不破不立,不到谷底不反弹。
反手把曾经的狐朋狗友告到德育处,徐一帆无视了其他人的不看好和怜悯的视线,白天在男女主的帮助下试图捡起落下的功课,晚上打游戏当代练赚钱,回去尝试着做饭照顾倒下的母亲。
中途有过挫折和误会,好在最后结果挺好,高考考上了曾经完全没想过的学校,用助学金继续学业,母亲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一切都向好。
“……”
夜风透过窗户吹进室内,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躺床上的人把笔随手架耳朵上,看字看得眼睛发痛,直接把脸埋剧本里,试图运用量子纠缠式阅读法。
量子纠缠式阅读法无效,他翻了个身,继续往后翻。
凌晨两点,躺床上的人终于准时放下剧本,闭上眼睛。
“……”
睡前可能不太适合看剧本。
第二天天亮,阳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照进,躺床上的人睁开一双无神双眼,看上去比睡前还要疲倦。
一晚上全是剧本的内容在脑子里打转,从床上坐起,陈某白机械地洗漱,终于在洗了脸后清醒了些,打开房间门。
好邻居已经醒了,穿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看着比平时放松了不少。
顶着头乱毛的人走近,沙发上的人注意到了他,道:“醒了。”
之后说:“桌上的是你的水杯,喝水用那个杯子就好。”
陈二白于是走到半路转了个身,去进行每天早上的例行喝水环节了。
杯子是白色的,他喝完水再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还画了个豆豆眼的小狗头,瞅着怪可爱。
捧着水杯,他转身一歪头,看向安静坐在客厅的好邻居,问:“这你挑的?”
好邻居说:“我以为你应该会喜欢。”
那就是了。
陈某白笑了下:“确实喜欢。”
早饭已经在桌上的保温盒里,起床就能吃,坐在客厅的好邻居起身过来一起和他吃早饭。
坐下眯着眼睛吸了口豆浆,顶着一头乱毛的人浑身都舒服了,疲惫一扫而空。他瞅了眼好邻居随手放座位边的外套,说:“今天要出门?”
好邻居揉了下眉心:“中午去接许浪放学。”
之前是下午放学,这周大概是因为考试,所以中午提前放了。
只要不亲自去接,这个人就会直接趁机跑掉。
陈白这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是周五,高中生放假的一天。
想了下昨晚短暂进行量子纠缠过的剧本,又想起来之前听经纪人说过的可能的取景点,他问:“弟弟是在哪里上学来着?”
许斯年回答说:“一中。”
吸豆浆的人眉头微动,咽下嘴里豆浆,说:“我下个剧组好像就是在一中。”
好邻居看向他,问:“要一起去看看吗?”
——
一中
平平无奇的一场考试,激动人心的一场放假。
放假的开心压过了考试后的跟开盲盒一样的不安感,教室里充斥着放假的喜悦气息。
只有坐在后排的一个人慢慢趴在了桌上,睁着的一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跟喜悦有关的情绪。
坐旁边的是他朋友,正在猛猛收拾书包,期间转头问:“提前放假,你怎么瞅着不高兴?”
许浪换了个姿势趴,说:“我放假要去我哥那。”
朋友说:“之前你不是说想去你哥那玩?”
书桌矮,趴不了一个高个,怎么趴怎么不舒服,许浪又重新坐起了,说:“那不一样。”
那个时候二白还在,现在就只有个他哥,整天面对个扑克脸,不如待在学校。
顺带一提他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这哥。
朋友没懂有什么不一样,跳过了这个话题,提起了今天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我听说这次期末年级前一百暑假有个夏令营还是什么,暑假要留校补课。”
许浪:“这不自己找罪受?”
朋友觉得也是,快速收拾好书包,说了声再见后就原地起跑冲出教室。
下课铃已经响了挺久,再捱下去还是得面对扑克脸,往书包里扔了两本书加作业,许浪背上书包,跟着慢慢走出教室。
果不其然,等他慢慢从教学楼摇到校门的时候,校门边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零星两三个人一样往外走。
校门边上能临时停车,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辆不太想看到的车。
车里坐着人,帽檐压得低,手把在方向盘上,没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看向他,而是在看其他什么地方。
“……”
有些怪。
察觉到不对,脚步顿住,许浪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个煎饼果子摊。
……煎饼果子摊?
已经过了生意高峰期,煎饼果子摊老板蹲一边,和人唠得欢。
和老板聊天的人也戴着顶帽子,像是认识他,略微抬起帽看过来,一挥手。
第38章 年级前一百
许浪:“……”
许浪:“?”
他再仔细看过去,终于对上了帽檐下的浅灰瞳孔,意识到什么。
于是原本向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的人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走向一边的煎饼果子摊。
煎饼果子摊老板以为来客人了,刚准备站起,后发现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于是又蹲着继续聊天了。
许浪走近的时候,还能依稀听见两句“行情”“饼要摊均匀”。
……有点难想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注意到他走来,戴着帽子的人最后和老板说了声朋友再见,起身抬起手一拍他肩,说:“走吧。”
肩上一重,许浪腰杆都挺直了些,喊了声白哥。
从煎饼果子摊往停在路边的车走,有的高中生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上了车,自觉主动往后座坐,高中生还往里坐了些,让出身边的位置。
陈二白很给面子,跟着在后座坐下。
副驾没了人,只剩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许大影帝喜变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跟小鸡仔一样乖巧的高中生,最终没有多说,收回视线。
车辆启动,慢慢汇入车流。
许浪抱着手上的书包,转头问身边人:“白哥今天怎么来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瞬间就灿烂了。
要是他哥提前和他说一声,他肯定不会捱到现在才出来。
“刚好有时间,就想过来看看。”
陈二白摘下头顶帽子,露出头凌乱碎发,笑说:“过一阵刚好在你们学校拍戏,也可以说是来踩个点。”
“?”
许浪瞬间就支楞起来了,条件反射问:“什么时候?”
顶着头乱毛的人说:“暑假,那个时候你们刚好放假吧。”
确实放了,完美错过。
刚扬起的心瞬间冷却下,许浪冷静思考,之后严肃掏手机。
陈二白问他做什么。
他说:“我看看上次月考排多少名。”
为了表现好获得和二白一起玩游戏的机会,他之前确实努力了那么挺长一段时间。
努力了,但之后得知二白哥对方已经进组拍戏,没有再住居民楼,也没什么时间陪他玩,于是没去看自己成绩。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中生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查成绩的时候的刺激感。
不知道总分多少分算高分所以不用管,他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直接下滑,直奔排名。
【排名(理):273】
这还是许浪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成绩。
有些超乎意料。他之前的成绩一直在五六百名打转,次次出成绩次次进办公室,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以5和6开头的排名。
“……”
许浪多看了两眼排名上的成绩,不自觉抹了把脸。
……年级前一百,是整个年级前一百还是文理各前一百来着。
驾驶座上的人问他:“考砸了?”
成绩好了说话就是硬气,许浪当即坐直,说:“前进了三四百名!”
他哥简单评价说厉害。
陈师傅小小鼓掌并竖起大拇指,给足了情绪价值,妥妥气氛组。
许浪笑着,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虚。
在知道短时间内一起打游戏无望,他上个月又松懈了,这次月考成绩出来,排名要是不出意外,应该又会往下滑。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高中生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人,选择开辟新话题,好奇问:“白哥高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白哥略微思考,摩挲了下下巴,说:“我啊。”
驾驶座上的人侧过眼。
“我高中应该得从高二分开。”
陈白笑了声,说:“高二前我挺混蛋,高二之后才像个人。”
他没说为什么用高二为界限,也没具体说怎么个混蛋法,这么一句就算是结束。
许浪再转头多看了两眼人,还是想不出这个总是笑着的人会有口中那种混蛋时候。
学校离榆林路近,十几分钟的车程就能到。
到了地方,许浪猝不及防被告知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他哥把他带到家门口就离开。
他严正反对,认为哪有人会直接扔下刚接回来的弟弟就离开。
他哥说是去给人搬家。
给二白搬家,搬到楼下,坐电梯下一层就能到的地方。
许浪弯腰:“慢走,还请搬快点。”
他之后又瞅了眼他哥的表情,加上了句称呼,说:“哥。”
他哥一点头,转身走了。另一个人从他哥后边冒出头,一挥手,笑说:“要是今天搬得快,你作业写完了可以一起玩一会儿。”
高中生抓紧了书包带子,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猛猛点头,看着大门关上。
大门一关,屋里只剩站在玄关的高中生。在掏出手机和睡觉间,他选择打开书包拿出作业。
把弟弟送到家,离开的两个人又重新上了车,直接往老城区走。
陈二白的东西很少,唯一一个重要的大件就是电脑,还已经搬走,剩下的只有日常用品和厨房的各种东西。
所有东西加起来,一个大纸箱和几个小纸箱完全够用。
收拾东西快,最废时间的是最后的打扫环节。
并没有请人打扫的打算,陈某白原本打算让已经帮忙搬东西的好邻居去隔壁休息会儿,结果好邻居表示留下帮忙打扫,他于是让人留下了。
对方很显然没有怎么做过这些事,不太熟练,只能说口罩帽子戴着刚好用来防尘。
多亏勤劳的陈师傅东西少并且住的时候有在经常打扫,搬东西加打扫一个下午全都搞定。
房东来象征性看了下房,陈师傅顺带把楼下开锁店的钥匙交回。
接过钥匙,房东叹了口气,说:“我原本还想带小杨过来见见你,结果他一直睡觉,怎么喊都喊不醒。”
陈师傅跟着遗憾叹气,一边的人转头看来。
房子交接完成,东西也都搬好,在天黑之前,两个人重新往市区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好邻居问:“小杨是?”
“房东的孙子,”陈白笑了下,说,“长得可好看,还特粘人,之前抱了一下,结果完全分不开。”
某许姓邻居把着方向盘的手不可察地一动,略微侧过眼,问:“你喜欢他?”
“那肯定喜欢。”
陈二白一点头,笑说:“抱起来很舒服。就是长得太快,现在已经有点抱不住。”
许斯年:“长太快?”
陈白一点头:“他发育期,一个月长了六斤。”
“……”
虽然有些冒昧,但邻居许还是问了:“这个小杨,是个人吗?”
陈二白先是一愣,之后笑得打挺。
他笑得身体下滑,又自己支楞着坐起,说:“不是,那是房东女儿养的耶,现在还是只小狗。”
房东女儿把小狗当孩子养,孩子的儿子是孙子,房东也把小杨当大孙子养,并且爱炫,每天都带小杨出去遛弯,逢人就说这是他的大孙子,还喜欢把其牵到居民楼楼下,让其他店老板羡慕一下。
“……”
好邻居安静了一下,之后应了声好。
他们回到榆林路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新住的房子在之前已经打扫过一次,还挺干净,这次不怎么需要额外的打扫,把东西搬进屋里后今天的任务就算是暂时结束。
在家留守了一下午的高中生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吃上了晚饭。
二白亲手下厨,爆辣,但爆好吃。
高中生一手筷子一手水杯,边吃边喝。
喝水的途中视线往旁边一飘,他看到了豆豆眼小狗白水杯,又低头瞅了眼自己手里的透明玻璃杯,咽下凉白开,问自家哥:“为什么白哥的杯子不一样?”
然后他就看着他哥看了他一眼,拿过一边手机点了几下。
对方放下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
高中生暂时放下水杯拿手机,看到了一条转账消息。
【想要自己买】
“……”
原来这就是亲哥。
识时务的高中生选择收下转账。
吃过晚饭,高中生时隔久远,再次喜获陈二白专属一对一辅导x1。
没有去书房,两个人就在客厅,桌面和沙发够大,能同时摊开教材和辅导书和好几张试卷和错题本。
许浪下午说做作业是真在做,一点也没含糊,朋友喊出去玩也没玩,硬生生把两天的作业压缩到一个下午写完。
写完,但没有完全写完,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他空着,刚好陈师傅能帮他讲讲,讲完就能开玩。
陈师傅讲题不严肃,轻松坐着,坐在地毯上,一手拿笔一手撑在地毯上,跟平时聊天一样拆公式。
他的脑子好像天然适合处理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公式变来变去不带混乱,思路清晰无堵塞。
好心的老许同志给两个人倒了两杯牛奶,在一边坐下。
一道题花了四页草稿纸,函数图像画了好几个,许浪的思路跟着人走,自己也跟着画图像,做了一遍。
式子一个接一个,三个式子确定一个范围,直到再画出一个函数图,推出最小值,他看了眼题目想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这才发现题目求的就是最小值。
这是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问,平时老师讲题的时候一部分人知道自己解不出于是直接放弃不听的最后一个小问。
他解出来了。虽然写了满满四页草稿纸,但只要有了思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旁边的人随手把笔架耳朵上,伸手捧着水杯喝了口牛奶,笑说:“其实不太难对吧。”
他说:“这种题只要做多了,自然就会有思路。”
好弟弟比起上次见面,已经肉眼可见地进步了不少。这道大题还算简单,但要是之前的好弟弟,应该不太能做出来。
许浪揉了下有些顺又有些乱的头,犹豫着缓慢一点头。
他是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但也没觉得不太难。
总之题是做完了,草稿纸不知道废了多少张。
收起桌上的书和作业,许浪转头看向身边的自家哥。
他哥看向了陈二白。
陈二白捧着水杯,对上好邻居投来的视线,说:“今天跟弟弟约好了作业写好就玩会儿游戏,可以吗?”
好邻居问:“不会打扰你休息吗?”
陈白笑着一摆手。
许斯年看向旁边的高中生,同意了。
许浪虽然不太明白,但看懂了这里最有话语权似乎是陈二白。
得到同意,他迅速站起奔向书房,边跑边说:“哥借你电脑用一下。”
话说着,他已经钻进了书房。
没过两秒,脚步声又响起,客厅里的人看着高中生站在走廊探头,声音比之前低了几个度,商量着说:“哥,电脑密码多少?”
“……咳。”
陈二白正喝着牛奶,没忍住一笑,笑得岔气,低头咳了几声。
咳得气顺了,他吨吨喝了口牛奶,带着水杯告别好邻居,起身出门去楼下了。
回到家,他在第一时间挂了今晚开播的公告,之后收起手机,拿过今天上午下楼的时候顺带搬下的装着纸盒,搬到主卧。
好邻居平时不玩游戏,许弟弟那边还需要花时间下载,他正好装个电脑。
零部件装好,给自己的主机找了个风水宝地放好,再接上显示屏,再接网线,一套流程已经熟悉,比上次酒店组装又快不少。
再接上直播设备,他靠在椅子上,给小伙伴发消息说明情况,说了今天暂时不组队。
许弟弟在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他在干直播,也不介意连麦一起玩的时候顺带凑个直播时长。
在电脑上登上微信,他和许弟弟连上了电话,之后点开直播软件,开始对着键盘调试直播设备,最后点开游戏,顺手先加上好弟弟的游戏好友。
不知道为什么,好弟弟在说游戏账号的时候似乎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也没想细想,敲下高中生念的一串数字进行搜索。
搜索速度很给力,敲下回车页面就跳转,他看到了许弟弟的账号。
许弟弟叫【xlll】,客观来说有点眼熟。
他直播间也有这么个人,偶尔出现,不说话,只送礼物。
陈二白试图思考,觉得应该没那么巧。
——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他这边思考着,另一边的人在短暂安静后乖巧喊了声:“二白哥。”
“……”
好的不用想了。
二白哥抹了把脸。
原来好邻居说的好弟弟【放学回去看游戏直播】的那个游戏主播竟是他自己。
在耳机里短暂安静的时候,高中生识趣又乖巧地没有说话。
安静也就短短时间,该唠得唠,在陈二白这里,安静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几秒钟。
游戏好友加上,刚好到定的直播时间,他短暂返回主界面,点了开播。
轻舟那边先上播,一众粉丝早在之前就学会去先开播的那边打探情况,已经知道某白这边约了其他人,大概玩了几把后再和轻舟一起双排,进来后没有看到另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也不惊讶。
【哈哈哈隔壁清粥在孤单单排,队友四排,他一个人走,二白快理理他吧,他要碎了(bushi】
【哈哈哈隔壁说没了二白感觉耳朵都不适应了】
【?等一下,这id,3XL?】
【是之前的争榜一的3xl吗?好家伙兄弟们还在争榜一,你小子悄悄上岸和二白一起玩!】
【我也要和二白玩呜呜呜!】
常蹲直播间的水友对这个ID有印象,之前见过不少次顶着这个ID的人和雨隹日青还有其他人争榜一。
“是朋友的弟弟。”
陈白扫了眼快速跳过的弹幕,说:“刚好过来玩,就一起玩两把。”
好弟弟适时喊了声“二白哥”。
【好好好,我以为3xl是花钱砸出来好友位,原来是关系户!!】
【关系户,但游戏版】
【二白哥!我都喊哥了!我也要一个好友位!】
【不能和二白一起玩固然让人难受,但3xl的成功更令人心痛】
【二白真的不能花钱买个好友位吗QAQ】
无论发再多哭哭,遵守规则不接受非劳动所得的陈二白的好友位还是不能拿钱砸开。
其他水友输在没有一个刚好认识陈二白的哥。
总之有个好哥的许浪已经开始和人准备幸福双排。
他哥的键盘不是用来玩游戏的键盘,敲起来不得劲,鼠标也和他平时用的不大一样,但他能借用就已经很感激,并不敢奢求其他。
有些游戏自己上手玩和看别人玩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浪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游戏,但之前玩了不少,大多时候都是和朋友一起玩,技术还算是过得去,至少在这个学生群体里还算好。
二白每次和轻舟双排都看着轻松,边聊边收人头,遇上有职业选手的局才稍微认真些。
但在真正上手的时候,从一开局他就能感受到高端局的压迫感。
陈二白直播顺带升段位,现在段位已经很高,两个人一起双排,算法按段位高对局多的算,只能进高端局。
跳伞落地,进屋搜刮,旁边用着粉嫩皮肤的人一如既往地和他唠,边唠边搜,动作快到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还是第一次在学习之外的地方觉得脑子不够转,许浪努力跟上人,去隔壁房屋进行下一场搜刮。
只要地方选得好,人数少不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小的一块地方这次莫名其妙有不少人选,现在还只是游戏前期,就搜个屋的路上,他们前前后后就遇到了三拨人。
许浪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对方好友栏里那么多人在知道自己的命运很大可能是当诱饵时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二白一起玩。
简单来说就是安全感很强。虽然当诱饵,但风险比自己一个人在外移动要低太多,有敌人在狙自己就代表另一个人已经开始狙敌人,山区对狙也必定是敌人先倒下。
他还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身边人甩狙的那种流畅感。
能够体会到高端局的紧张刺激但安全有保障,还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失误不会被骂,因为最后总会有人帮忙找补回来,只是笑两声就过,顺带还能一直聊天。
最好的游戏体验大概就是这样,跟之前自己玩的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浪真切感谢之前的为了一起玩游戏而努力学习的自己,觉得努力果然是有意义的。
玩得很愉快,但现实很残酷。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把结束,屏幕上弹出结算界面的时候,在下一把开始前,陈二白友情提示说:“弟弟,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他客观道:“你再不从房间里出去,你哥就要进来了大概。”
【哈哈哈成也哥败也哥!3xl也该玩够了(所以到我了吗】
【3xl玩够了吗,下一个到我玩了吗[流泪猫猫头.jpg]】
【从来没这么期待过朋友出场,好朋友快来把这个人带走!】
【上面的太天真,轻舟还在后面拿着爱的号码牌在排队】
这边弹幕嗖嗖弹,全是幸灾乐祸,另一半的高中生第一次觉得两个小时居然这么快,并进行生死抉择,在反复来回思考后决定摘下耳机。
为了下次还能再一起玩的机会,他决定不冒险多玩一会儿。
——他的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二白提醒得也是真及时。
在他摘下耳机退出游戏的时候,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不轻不重的两声,与其说是想要进来,不如说是提醒,提醒他该出去了。
电脑不能玩,但手机还能看。许浪给电脑关机后站起,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平台一边转身往书房门口走,摸了半天终于摸着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刚才那两声敲门果然只是提醒,他哥已经没在门口,早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
走到餐厅桌边放下手机,他用自己的普通玻璃杯喝了口水,转身也去了客厅,打算去翻找自己的应该是放书包里的耳机。
坐在沙发上的人放下手里的书,问他:“他也没玩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很明显。许浪低头捞到自己耳机,说:“没,现在应该已经在和轻舟一起玩了。”
对方视线投来:“轻舟?”
高中生一点头:“他们一直都是一起玩,关系比其他人都好。”
作者有话说:
许弟弟,一款平平无奇的信息传递机
第39章 许99
话说完,迎着自己哥依旧没有没有变化的视线,许浪不可置信说:“你不知道吗。”
他说:“这件事不是大家都知道。”
二白哥和轻舟关系好,平时看两眼直播的人都知道。
许斯年:“大家?”
许浪:“……”
在从头讲一遍二白哥的故事和直接回房间间,他选择给人下载直播软件搜索陈二白,让其自己去看。
难怪二白哥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还没告诉他哥直播的事。
他现在明白了,对方确实不是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毕竟他这哥不看直播,也不玩游戏,真要讲,那得从盘古开天辟地时说起。
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事,许浪就不继续在这陪自己亲哥一起看盘古开天辟地了,起身打算溜回房间。
但没溜成,他哥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一转头,看到对方的视线停在了手机屏幕上的礼物榜上。
“……”
有的人只顾着帮人下软件,忘了自己还在礼物榜上挂着。
全网统一ID【xlll】的高中生安静了一下,之后迅速道:“这些是我自己的零花钱,我成年了。”
之后补充说:“白哥已经教育过我了。”
他哥看了他一眼,之后放他走了。
得到特赦,许浪火速开溜。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坐在沙发上的人。
往后靠在沙发上,许斯年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冰凉腕表的表带抵上脸侧。
——
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陈二白莫名赚了不少。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新注册的账号在进入直播间的几分钟内迅速打败许弟弟的3xl,稳居第一。
对方不发言,也不退出,他瞅了两眼,没瞅出什么,之后就没再多注意。
依旧是两点准时下播,下播后还有点精力,他于是没睡,关掉电脑,坐在客厅开始拆大小箱子。
拆箱子拆到三点,终于有了那么点困意,他放下箱子上床睡觉。
“……”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头乱毛起床的人是去楼上洗漱的。
昨晚箱子拆一半,他的洗漱用品还没拿出来,一时间也翻不到在哪,遂上楼。
好邻居果然已经起了,许弟弟还在睡。
陈某白去了客房洗漱,洗漱完后获得了好心的邻居赠送的营养早餐一份。
他和好心的邻居一起吃了早饭。
一个高中生一周仅有那么两天睡到自然醒的时间,没有人去打扰,任其在房间睡得昏天黑地。
等到许浪睡醒起床的时候,这才得知他的二白哥上午曾经来过,这还一起吃了早饭。
晚起一小时像是错过了全世界,他含泪吃早饭并发现豆浆好好喝。
这里没有家里的帮忙打扫和做饭洗碗阿姨,他吃完早饭还需要自己洗碗。
一颗破碎的心被伤得更深了些。
目标是年级前一百,有的人被伤了心也需要学习,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打开书包翻出试卷,开始做作业之外的试题。
他哥罕见地没有待在书房,也没有看书,跟他一起待在客厅,只是他坐地毯上做题,对方坐沙发上看笔记本,看得挺认真。
“……”
房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动的声音。
学习半小时,许浪换了好几个坐姿。
学习一小时,许浪开始玩笔玩橡皮,进行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
橡皮不好玩,他往旁边一够,试图去看自己亲哥在做什么。
他哥不是在书房那就不是在看工作上的事,就是他也能瞅一眼的事。
他瞅到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很熟悉,毕竟前不久才看过。
他哥在看二白的视频,是之前的录屏,他还记得那一次他没能抢到榜一。
——这个人刚在这看了这么久,原来一直在看二白哥的视频。
有点没想到。他还以为自己这哥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看了昨天的直播后就不会再关注这些,没想到今天这个人居然已经开始看往期录屏。
觉得亲哥终于也对游戏感兴趣了,许浪直接放下手里的笔坐过去,说:“是不是觉得二白哥和轻舟配合得很好?”
之后又说:“关系也很好。”
许斯年表情不变,关上笔记本,简短道:“普通朋友。”
两个人关系不错,也有不少人开其他方面的玩笑,但本人从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双方都是。
和人之前说的一样,这只是一个一起玩游戏的朋友。
许浪莫名觉得亲哥和自己好像不是在说同一回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这人直接带着笔记本一起起身走了。
这下是真去书房了。
学习途中的消遣消失,他只能认命继续学习,等待午饭的时候再见二白哥。
一个平平无奇的幸福周末就这么过去。
回学校的当天,陈二白打工,幸福了一个周末的高中生由自己亲哥一个人送到学校。
然后从返校这一天开始,回去玩了两天游戏的同桌就眼睁睁看着坐旁边的人变身成为卷王。
试题唰唰做,错题嘎嘎问,小测分数噌噌涨,恍如在世逆袭流本流。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学生间有人在传,操场后面那栋现在已经没用的老教学楼开始装修改造。
他们原本以为是学校扣扣搜搜想要把教学楼改吧改吧继续投入使用,后来从老师办公室传来小道消息,说是有剧组会在暑假的时候来拍戏,装修也是剧组的人在准备。
小道消息说是有剧组,但没说是哪个剧组,也不知道有谁会来,问半天无果,这件事情暂时被抛在学习后。
结果在接近暑假的前一个月,网上有消息放出,说十年前横扫影院和大奖的电影《青春纪行》被改编成电视剧,同导演掌镜,在暑假开机。
根据网上透露的剧组安排,取景地主要安排在在A市一中。
剧组演员暂未公布,但肯定不会差。
已经提前知道点什么的某高中生没参与课间讨论,依旧埋头猛猛卷。
蝉鸣七月,时间正式迈进灼热盛夏。
教学楼外,空调外机运转,绿影透进窗户,教室里的学生俯身写题,笔尖在纸张上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期末考结束,学生离校,剧组进驻,正式开始最后的布置拍摄区域。
高中生回家,陈二白开始上班。
剧组几天后开机,这两天拍定妆照,他再次和自己的搞钱伙伴和两个助理见面。
定妆照实景拍摄,就在一中学校里。
给保安出示了工作证,车辆驶进学校。
窗外是没有丝毫遮挡的灼热地面,车内,经纪人转头看向坐在一边还在闭着眼睛补觉一边吸黑咖的人,问:“昨晚熬了多久?”
侧头靠着窗的人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经纪人看了半天,后来才意识到是三点的意思。
她微笑着比了个六。
车辆驶进指定的停车场,现场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做下车引导,带他们去老教学楼的位置。
在车上补了会儿觉,下车后被热浪一冲,有的人已经瞬间精神,走在经纪人身边,略微抬起帽檐,看了眼周围的景象。
这边应该是行政办公楼,上面的电子屏幕因为学校放假已经关掉,大楼一侧还有“立德树人”的字样。
另一侧是个几乎和行政楼等大的池塘,水面泛着光,光亮有些刺眼,池塘周围有林荫道,看着比这边凉快不少。
他看了挺长一段时间,一边的经纪人转过头,问:“怎么了?”
陈白收回视线,笑了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学校和我之前学校挺像。”
经纪人一点头:“现在的学校都长挺像。”
她之后又问:“今天内部的演员名单出来了,有个你熟人。”
演员名单只要是剧组相关的人员都能看,这个人也能,但她觉得这人前不久才从床上爬起,应该没那时间去看名单。
果不其然,旁边人吸着黑咖转过头:“嗯?”
好邻居好像就没拍过电视剧,排除掉,他脑子里剩下的第一个跳出的就是自己的男三小伙伴。他想起来,也报了男三小伙伴的名字。
经纪人说是周净。
陈某白恍然大悟一点头,终于想起还有学习搭子这么个人。
经纪人已经被迫习惯他二极管一样的脑子,一抹脸:“到了人家面前你别说把人忘了。”
陈白揉了把头发,一笑。
也不能说是忘了,只是一时间没找到信息储存单元,他脑子还没差到忘记自己的学习搭子。
这两天所有学生都已经考完期末考开始放暑假,即使有少量学生需要在之后返校补课,那也是先休息几天之后的事,今天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还要开会的部分老师和行政,都在办公楼的空调房里待着。
从停车场路过行政楼,再经过教学楼和操场,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工作人员说他们要去的老教学楼在操场后边,和暑假补课的学生在的教学楼隔着一整个操场,不会打扰到这边学习和休息。
他们到的时候,拍摄设备已经搭了起来,临时改的化妆间和更衣间都在一楼,服装师过来打了声招呼,带刚好吸完最后一口黑咖的人去换身衣服看看效果。
两个助理去化妆间提前进行准备,经纪人又照例去进行社交,顺带了解剧组的人员构成。
之前刚谈到周净,她这边转悠着,转头就看到了人。
对方来得早,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穿着身蓝白校服,之前的一头灰毛已经染成黑色,也剪短了些,鼻梁高挺,成了个清爽系帅哥。
他那边还挺显眼,身边几个助理和执行经纪,一眼就能看到。
对方也看到她了,一点头后没有立即转过头,问起了陈白。
经纪人不自觉错开视线,说人被带去换衣服了。
这边还主动问起了情况,另外个人差点把其忘光光。
被问起的人刚从更衣室出来。
换衣服很快,跟上个剧组里三层外三层不一样,简单一套就好。
人一走出来,服装师眼睛一亮,扇扇子的手的频率都加快了些。
校服宽松,且热,长袖长裤,在这个时间穿更是灾难,有的人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就擦了把汗,跟着又进了化妆间。
剧组给主演配了化妆师,不用也不能自带化妆师进组。
经纪人社交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有人在夸某陈姓演员好看。
她敲开化妆间的门,进门的第一时间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贴着窗边坐的人,想看看是个什么好看法。
“……”
她睁着一双无波澜的眼睛。
坐窗边的人略微仰起头,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上妆,碎发向后垂去,鼻梁映着窗外光亮,视线好像都亮了下。
很静谧美好,如果忽略下面挽到膝盖上边的裤腿和随手系腰上的校服,还有这个人手上拿着的对着肚子嗖嗖吹的粉色小风扇的话。
简单来说,帅气男高,但刚下田插完秧版。
像是注意到她来了,闭着眼睛的插完秧的人略微睁开眼看过来,还笑了下,隆重介绍手上的小风扇:“静姐借我的,可好用。”
静姐就是他的化妆师。
这短短时间内,他已经跟人叫上姐了。
经纪人抹了把脸。
化妆师静姐好几个小风扇,全方位不断吹。
这个老教学楼的空调已经拆掉,剧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装个空调,之后会安排强力大风扇,现在只能将就小风扇先吹吹。
主演的配置是两个演员一个化妆间,男主男二一间,女主女二一间,并以此类推到男四女四。平时是在酒店化妆,但偶尔情况特殊,也会用到这里。
跟他一间的是男主,这次的男主又是周净,来得早,已经去拍个人的定妆照了。
这边上妆的时候,其他的演员也到了。社交小天才因为没上完妆,被硬控在了化妆间,没能前去认人。
上完妆整理好头发,有的刚插完秧的人只能放下卷起的裤腿,并规矩穿上校服外套。
因为考虑到手腕上的伤疤,剧组特别给他再戴了一个蓝白护腕。护腕和人设还怪贴,于是成了保留配件。
今天要拍的定妆照一共两套,一个个人的,一个几个主演共同的合照。
导演安排他先去拍个人的定妆照。
定妆照在天台拍。
旧教学楼顶上不适合,去的现在在用的一号新教学楼拍。
脸上还有画出来的伤痕,助理全程举着小风扇对着人脸吹,避免妆花。
真正拍摄的时候,其他人躲在小小的阴影里,摄影师站在更高处,镜头对上独自站在天台边缘的人。
镜头里的人散漫站着,侧头抬眼看向镜头一侧虚空,不带情绪的浅色瞳孔下是斜贯脸侧的细长疤痕。
天台的长风过,带起碎发向着一侧扬去,校服衣摆被吹得微动。
摄影师按下快门。
越往高处走越热,照拍完,导演一点头,所有人迅速下楼。
这照拍得迅速,回去的时候其他演员还在化妆或者拍照。
合照得等人齐了拍,回到旧教学楼擦掉了脸上画的伤口,陈白在一边树荫下瞅见了自己的学习搭子。
对方灰毛变黑毛,还穿着身校服,他一时间还没认出来,直到人转头看他,他这才认出。
学习搭子像是很久没见过他,也有点没认得出,那双眼睛看过来,多瞅看了两眼,这才移开视线,打了声招呼。
搭子身边有个小马扎,无主的,可以直接坐,陈某白于是坐下了,顺手脱下外套搭腿上,扯着衣领手动制风。
上个剧组刚一起拍过戏,没想到这个剧组又给遇上,相遇即是缘,他转头说了声巧。
周净也说了声巧。
他张嘴,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开始卷裤腿卷衣袖,一件校服里的衬衫短袖穿成了汗衫模样,校服长裤也变成了大裤衩子。
……这搭配看着莫名眼熟,似乎就差把蒲扇。
两个人排排坐,一手一个小风扇,一起等着其他人来。
合照在教学楼二楼的一间教室里拍,现在还在进行最后的布置,人齐的时候大概刚好能准备好。
时间并不太久,等到其他人到的时候,树荫下边的两个人已经掏出剧本开始对戏并交流学习心得。
合照拍的时间比预计中要久不少,之后的围读剧本在剧组在的酒店里进行。
剧组在的酒店在车程十几分钟的地方,不近不远,主要是有空调。
坐上车往路边看,陈某白觉得路边景象越来越熟。
酒店在路程十几分钟的地方,他住的地方也在车程十几分钟的地方。
这俩果然在一个地方。
进了酒店往对面一看就是他住的小区,找个合适的角度还能看到他在的那个楼栋。
围读剧本后酒店包晚饭,陈白没在酒店吃,选择回家。他住自己家,不用住酒店,正好给剧组省一笔钱。
回家,指回好邻居的家。
好邻居在下午的时候已经买了晚饭的材料,回去就能一起做。
从没进过厨房的许小少爷也试图帮忙,最后变成了专业洗菜大师以及送菜上菜板大师。
他也只能止步送菜上菜板,剩下的就超出了他目前的能力范围,亲爱的二白哥也在他上次把肉剁飞后宣布暂时禁止他碰菜刀。
吃饭的时候,许浪问起了发剧照的时间。
陈白捧着水杯喝了口,说:“五天后吧。”
“……”
高中生夹菜的手微微颤抖。
五天后,刚好是出成绩的那天。
学生放假,互联网迎来大批终于暂时解放的流量。
《青春纪行》从宣布改编开始就时不时冲击一下热搜,短短时间内热度不断攀升,关于选角猜测不断,各种自称业内人士的无责任爆料层出不穷,官方咬死不松口。
七月第一周结束,一直没有动静的官博时隔一个月,终于再次更新,放出概念宣传照和主演定妆照。
女主不少人压对,是刚好有档期的新生代小花,男主和男二还有其他角色的选择超出预想。
【周净!!居然有周净!帅哥你怎么比之前还帅了!】
【八块九毛一男高限定版!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挺帅的(设壁纸)(点头)】
【好的你俩又可以一起学习了(鼓掌)】
【周净你小子是真进步了啊!这个眼神好有故事感】
【战损版陈一白怎么这么帅!我的哥!哥你能别开口说话吗[认真.jpg]】
有人担忧演员难扛大旗有人喜,评论大体风向向好,热度也猛升,占据热搜前几。
和《青春纪行》一起窜上热搜的还有A市一中学子的后悔哭嚎。
【年级前一百!就能见到陈一百!陈一百!】
【谁都不会懂排名101的痛苦】
【周净!小花!陈一白!但凡知道是你们,我就死命学了呜呜呜】
【年级59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出发了,再见了非年级前一百们[玫瑰.jpg]】
【第一次这么渴望踏进学校大门呜呜呜】
有的学子已经开始哭嚎,有的高中生还在反复做心理准备。
客厅里,陈某白腿上摊着剧本,一手捧着水杯喝牛奶,老许同志坐在一边拿着书,低头看向坐地毯上捂着手机深呼吸的人。
反复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许浪终于下定决心打开手机,点开查分软件。
软件上的成绩信息已经更新,最新为春季期末考试(1),点进就能看到成绩和排名和自己试卷。
他转头,说:“哥,二白哥,我点了?”
他哥选择不回话,二白哥给面子地一点头,说好。
许浪眼睛一闭一睁,直接上手点了。
他最先看到的是总分。
同桌已经看过分,和他说了,他的分数好像比对方高了一百分。
总分和各科分数下就是排名,下滑的时候卡顿了瞬,卡得人心跟着一颤。
【排名(理):99】
高中生:“……”
高中生直接弹了起来,宣布从此改名叫许99。
气氛组组长陈二白鼓掌,拍到一半才想起手上还有水杯,杯里还有牛奶。
在他思考把水杯放桌上还是放哪前,冷灰腕表在光下闪了瞬,身边的好邻居已经安静地自觉伸手接过水杯,动作熟练且自然。
第40章 篮球赛
手上没了杯子,气氛组组长陈二白就许99考99名一事进行鼓掌。
许99感谢他的鼓掌,麻溜带着手机回房间去收拾自己的书包和衣服去了,连背影都透着迫不及待。
补课住宿制,和之前上课一样上五休二,至少得带两件换洗衣服。
陈白眼瞅着人离开,又拿回了自己的水杯,喝了口牛奶,笑说:“弟弟现在好像很爱学习。”
好邻居笑了声,不置可否。
耳边是微弱的许弟弟在房间走来走去翻翻找找的声音,陈二白低头,一手拿着水杯,继续看摊腿上的剧本。
他平时剧本看两遍就能记住,这次这几个片段翻来覆去反复看,并且没有继续往下翻的打算。
最后回过头看了一遍,他眼睛一闭一睁,做好标记后把剧本合上,直接往沙发上一靠,安详闭眼。
旁边的人低头看向他,问:“记不住剧本?”
陈白又睁眼,眼睛直直瞅着天花板,说:“那倒不是。”
记剧本只需要靠点理解力和记忆力,并不难,这点基本的他还是能做到。
“我没想好怎么演。”他捧着手里水杯,说,“徐一帆跟我高中那死样有些像。”
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有些过像了。
没继续往下说,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又重新坐起,仰头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拿过剧本起身穿鞋,说:“我先下去了。”
许斯年跟着站起,拿过他手上的杯子,道:“我来洗就好。”
之后低头看了眼人手上的剧本,说:“早点休息。”
陈白一摆手,说好。
等到高中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他哥在厨房洗杯子。
他于是去厨房,问:“哥,二白哥呢?”
“下去了。”
许斯年关水擦干杯子,侧眼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到校?”
许浪说八点,之后问:“能有机会和白哥一起出门吗?”
许斯年简短道:“他六点已经出门。”
那就是完全不可能,许浪叹气。
第二天六点,陈某白准时到了酒店。
知道他不可能有时间吃早饭,经纪人已经让助理打包了酒店的早饭,上妆的间隙和去学校的路上可以吃两口。
已经完全熟悉他的秉性,助理小孟不仅打包了早饭,顺带去买了黑咖。
早上全靠黑咖续命的人发出了感谢的声音。
看着人坐椅子上一口黑咖一口豆浆,经纪人出声简短道:“中西结合得挺好。”
陈某白收下夸奖并再次表示黑咖是真难喝。
今天上午又照惯例是开机仪式,在酒店举行。
陈白这次没和之前一样说完自己的两句词后就安静吃喝。其他人说着,时不时点他一下,往他身上抛话,他原本把话筒放在一边,后来拿起的次数多了,干脆直接把其一直拿在手上。
记者爱问问题,但因为是剧组挑选过后邀请的媒体,问的问题都挺温和,现场气氛挺好。
上午的时间还算轻松,从中午开始就不太行。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就是正式开工,下午两点,太阳当空照的时候,剧组的车队驶向学校。
这个时候学校的学生没在教学楼,在宿舍午休。宿舍楼在学校另一端,车队经过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今天的拍摄任务主要在室内,饰演班上众同学的配角和群演没有参加开机仪式,在他们到前已经到地方。
双方到齐,AB两组摄影灯光迅速就位,开始干活。
这边开工,另一边的众前一百们中午午休醒来,拖着没睡醒且热的身体重新回到教学楼,迅速进入教室吹空调,终于感觉重新活了回来。
坐窗边的人转头隔着紧闭的窗户往外打望,结果看到操场边的原本已经空荡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还有辆大巴,有人从车里进出,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搬东西的人身上都穿着件马甲,淡绿色,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背上的【青春纪行】几个字。
那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还没上课,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一群人贴窗边,够着头往下瞅。
年级前一百混在一起组了两个临时班,临时同学原本不太熟,这一挤挤,瞬间就给挤熟了。
许浪也多看了两眼。
仗着身高优势,他不用贴窗户上,只要往旁边一站就能够过前面的人头看到下面的景象。
是两个剧组工作人员,来搬东西的,搬过东西后就快速往操场后面走。
看上去已经开始拍了。
白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预备铃响起,走廊外边传来脚步声,贴窗户边上的人迅速回到自己座位,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许浪也回了座位,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中午没做完的试卷。在一片安静里,他的新同桌凑过来小声问他:“同学下午下课一起去操场那边看看不?”
许浪掏卷子的手一停,转过头来应了声。
一下午四节课,痛快四连上。终于熬到晚饭时间,食堂党不管不顾往食堂冲,其余的人大多去了操场对面的平时没什么人去的老教学楼,围观拍戏去了。
下课比别人晚两分钟,等到许浪和自己的同桌到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他长得高,站哪都可以看清,但是同桌身高不太够,于是只能往前走。
老教学楼跟之前比起来已经变了不少。
三层以下整体翻新了一遍,墙体不再像之前那么脏黑,变成白绿色,二楼走廊加上了班级的牌子,空教室变成了高二一到五班。
站在人堆里,周围是刻意压低的讲话声,许浪看了一周警戒线内,试图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他找人的动作确实太明显,同桌转过头,小声问他:“你在找谁?”
许浪:“白……陈白。”
同桌多瞅了这个看着浓眉大眼的人一眼,小小惊讶了下。
许浪,长着张帅脸,家里有钱,主要经常在年级大会上做检讨,不少人都单方面认识他,并且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翻墙出去玩游戏上。
这次在夏令营看到这个人已经够超出认知,他们之前私下里聊到这个人的时候,以为对方顶多大概只会喜欢游戏主播或者选手之类,没想到这个看着一心只有游戏的人居然还有追星的爱好。
许浪没有瞅见人,楼下除了工作人员,只有零星几个不认识的演员扎堆坐着,二楼隐约传来声音,其他人应该是在教室里拍戏。
二楼隐隐约约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之后是不断响起的桌椅挪动的声音和说话声,然后是凌乱脚步声。
楼上大概是拍完了,最先走出教室的是扛着器材的工作人员,后面是一众群演,走在最后边的才是几个主演和演员。
演员出来的时候,周围瞬间响起小小的努力压制的呼声,许浪看过去,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试图在找的人。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到现在天也亮着,阳光斜照进走廊,映亮人蓝白衣角。对方转头在跟身边人说话,手上的小风扇嗖嗖吹。
旁边的人他认识,之前在看到网上的消息的时候去了解了一下,也经常听班上同学提起,记得人叫周净,很红。
两个人一起离开走廊往楼下走,身影被建筑挡住,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一楼转角。
从出教室后就一直和人唠,没怎么注意外面的情况,等到陈某白下到一楼,低头下完最后一个台阶后再一抬眼,这才看到警戒线外已经围了几圈的人。
学生堆里似乎还混了老师,乌泱泱一片人,还有人在挥手,看不太出来到底是对谁在挥。
视线从人堆快速掠过,在看到其中突出的大高个后一顿,陈白暂时打住和学习搭子的谈话,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顺带把手里小风扇交过,说:“我离开一下。”
他说走就走,周净手上拿着个小风扇,就这么看着人离开。
陈某白找到了自己的助理,把什么东西揣兜里后一转身,侧头看向人群中突出的大高个,在对上视线后往一个方向略微颔首。
大高个懂了他的意思,退出人群,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他说的地方是旧教学楼背面。这里看不到前面的模样,只有工作人员在为明天的戏兢兢业业布景,没有人在一边围观。
大高个来了,连带着后边还跟着个人。
隔着警戒线,陈白打了声招呼,问:“这个点在这里,你没去吃饭?”
猝不及防被点了下,许浪背脊一绷紧,也没敢扯谎,说了声“是”。
然后他头上就挨了下。不轻不重的一下,他也没敢多说,只低着头挨拍。
头上的力道消失,视线里出现个手,手上拿着个橘子和小面包。
陈二白说:“剧组和晚饭一起给的,还没吃,刚好你拿去。”
“……”
从莫名其妙脱离人群往教学楼后边走,又看到警戒线里穿着身校服的人走来开始,同桌的大脑一直处在宕机状态。
他眼瞅着两个人打招呼,眼瞅着许浪挨打,之后又瞅着人递过水果和小面包。
处在宕机状态的脑子完全丧失处理信息的能力,太多想法从脑海里闪过,他最后剩下的想法只有,果然不愧是能上电视的演员。
近距离看的时候更能直接感受到这张脸的冲击力,男女通杀。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穿着身校服的人又在兜里掏掏,掏出一个香蕉和小面包递来,说:“小同学也没吃饭吧。”
声音也很好听。
同桌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小同学喊的是自己,一抬眼,对上看来的浅灰瞳孔,宕机的大脑终于响应了一下。他连忙接过水果小面包,条件反射道谢,说:“谢谢……”
大脑混乱,他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称呼,于是学着许浪的叫法,说了声谢谢白哥。
白哥说不用谢。
看着这边收下水果小面包,许浪问:“白哥今天还要继续拍吗?”
陈白随手用手扇了两下风,说:“他们再拍两条就撤,我等会儿要出去出外景。”
另外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一挥手,说:“我先走了,谢谢探望,下次记得好好吃饭。”
许浪一手握着橘子小面包,一点头。
穿着身齐全的蓝白校服的人走了。
站原地缓了一下,同桌呼出一口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气,睁眼问:“你原来认识陈白?”
许浪低头拆开香甜小面包,简单说:“因为我哥认识的。”
之后又说:“白哥特别好是吧。”
听上去隐隐还带点莫名的自豪的味道。
同桌:“你哥?”
“我哥他……”许浪说着,之后一摆手,说,“算了,我哥没什么好说的。”
话题到此结束。
送完水果小面包,陈白又回到旧教学楼前边,从学习搭子手里接过小风扇,见了刚喊自己的经纪人。
经纪人喊他是因为要准备走了。
包括摄像妆造在内,一个大巴正好全都拉走。
又是一个晚上九十点下班的一天。
好消息是剧组选取景地都尽量选得接近,下戏的地方离酒店近,几分钟的车程,去酒店换回自己衣服后就能直接回家。
回家吃个夜宵,没剩什么时间,陈白于是没有直播,选择和学习搭子一起学习。
人不能在一个房间,但他们能开视频会议一起线上学。
他现在的笔记本已经是3.0,前两个早在之前就写完,一起学的课也从实用性很强的实践课变成了更偏深层次一点的关于情感内核的探索。
一节课三个小时,信息量大到不能一次性接受完,只能分好几次看,中途两个人还休息了几次。
又一次点击暂停,用短暂的暂停时间埋头整理笔记,陈某白低头速记的时候,听到电脑里传来声音,说:“你最近拍戏好像有些收着。”
他抬头,看了眼屏幕小框里的人:“怎么说?”
周净也说不太出来,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主要是他最近没能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之前一直有的微妙的压迫感。
这个人之前如果要说,那就是锋芒直露,一起对戏,要么被压要么被带动。
这次开机几天,他没太感受到过这种感觉。
反而是感觉出这个人似乎是在有意识收敛什么,每个眼神和台词精准,却总觉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他不能评价是好是坏,只能说是不太一样。
“确实是这样,”陈白一点头,继续往笔记本上记笔记,说,“我最近还在想,暂时没想清楚。”
想不清楚就留着之后再想,手里的笔转了一圈,他想起了什么,说:“明天上午我们是不是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空时间?”
周净说是,道:“要是前面多NG几次,可能是一个多小时。”
明天的通告统筹已经发出来,排在休息时间后面的是女主和男三的对手戏,这两个是挨骂专业户,要是不出意外,战线应该拉挺长。
他问:“怎么?”
陈白说:“你会打篮球吗?”
周净略微抬起眼。
——
第二天天气挺好,阴天,温度比昨天降了一点,虽然体感没差,但天气预报确实说有降。
学校上课铃打了,学生已经开始上第二节 课,整个学校都安静下来。
旧教学楼这边热闹,已经拍完自己戏份的陈白和自己的学习搭子坐一边小马扎上,两个人一起观望了会儿,客观认为空闲时间应该是一个小时起步。
陈某白从小马扎上坐起,去跟导演唠了。
跟导演唠完,他还获得了摆教室角落当摆件的篮球x1,拿到手后转头对自己的学习搭子,也是临时篮球搭子一笑。
他站在树荫底下,身上蓝白校服宽松,一手松松搭着篮球,碎发被风吹得微乱,眉眼舒展,晃眼一看比高中生还高中生。
助理和执行经纪都留下,周净站起,陪着人练球去了。
昨天陈某人提起他会不会打球就是为了今天找时间练一下。
过两天安排得有篮球赛的镜头,不提前练一下,到时候应该确实挺难办,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操场边上就是篮球场,不加盖,好在今天阴天,不用在太阳底下暴晒。
绕着操场的塑胶跑道走过,有风吹,带着人衣摆也向着一边扬去。
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篮球场这种地方,到了地方,陈某白一手搭着球,站在塑胶地面上,眯着眼睛抬头看向篮球球框。
那双浅灰瞳孔映着头顶云层,少了点平时的笑意,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像是在回忆什么。
然后周净就看着人回过头,转头看向他,问:“投篮是怎么投来着?”
“……”
周净抹了把脸。
台本里有关于篮球赛的描述,但仅限于大概的动作描写,具体得看演员的临场发挥和摄影师的镜头捕捉能力。
陈白演的徐一帆设定上是当过校篮球队外援的人,无论怎么临场发挥,至少动作不能太滞凝。
多少被“投篮是怎么投”的问题震撼到,周净试探着从最基础的拍球教起。
好在对方似乎打过球,动作有点生疏,但意外的标准。
他问:“练过?”
陈白笑了下:“中学的时候和朋友玩过。”
高中?
周净说:“大学没碰过?”
陈白简单说:“大学忙。”
兼职和家教已经让他觉得时间不够用,打球的事只能往后靠,打比赛有奖金另算。
一通计算下来,一场比赛的奖金不如家教高,他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东西。
周净觉得也是。
但凡这个人大学碰过一下篮球应该就问不出投篮怎么投的话。
左右手传了下球,陈某白试着一个跳投,篮球在球框上转了半天,进了。
记忆好像回来了那么丁点,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转头看向自己的篮球搭子。
周净:“……”
周净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思考了会儿,之后试探着鼓掌。
陈某白笑了。
两个人和打老年球一样,谦爱又和平地进行回合制,一人投一下球,场面一时间很养生。
老年球没打多久,下课铃响了。
第二节 课下课时间比其余课间稍长,多十分钟,实际上仍然可以归类为短暂,但总有人不放过这短暂的课间时间,下课后直奔操场。
有人往操场后边走,有人迅速前往篮球场。
瞅见人来,两个外来人士自觉往边上走,结果本土学生迅速上前,热情招呼。
本土学生瞅着里里外外都透着喜悦。
班少了人也少,连打篮球的人都凑不齐,他们一堆人拉拉扯扯,凑了些人,刚好还差俩。
虽然总觉得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但问题不大,几个高中生自动将其归类于其他年级的人。
他们的热情招呼得到了热情的回应。
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牛已经混进学生堆,就差跟人勾肩搭背。
社牛一手搭着篮球,事先声明自己和小伙伴球打得不是很好。
高中生们一摆手,说完全没关系。为了平衡实力,他俩一人归一队就好。
事情发展得太过自然,好像不知不觉就已经成了一起玩的趋势。
“……”
周净把社牛拉到身边,看了眼对方校服衬衫下的单薄身体,说:“你的腰能行吗?”
陈二白正了下手上蓝白护腕,说:“应该能行。”
总之他们分两队了。陈一白被分一班,周同学归了二班。
这还是暑假返校后第一次打篮球凑齐人,对局还没开始,一群高中生看上去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
热泪盈眶,但打得凶猛,手下一点也不带留情。
陈某白成了一群凶猛男高里的混子,偶尔在边缘游走,偶尔在人堆里和对手来个面对面打招呼。
球转到一班主将手上,二班的人将其团团围住前进不能,只能把球传给身后的好队友。
好队友拿到球很快被针对,到手几秒后只能再次将其传出。
传来传去,球传到了混子手上。
二班的同学终于找到抢球好机会,没忍住笑,混子白也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