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只是一瞬间, 邓肯就冷静下来了。
他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
监狱里也不是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池宿竟然会和一个囚犯混在一起。
邓肯扫了眼季西流, 目光落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果然只要是人就不能免俗。
他讥讽地勾了勾唇，望向池宿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几分轻视。
也不怕这人对他怎么样。
荒星监狱现在刚和新狱警交接分配，他上面又有程双陈这位新来的副监狱长，就算是池宿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对他动手。
更何况事情一旦闹大, 他一个监狱长和囚犯不清不楚，到时候头疼的就会是他自己了。
而季西流作为监狱长的人应该也有点眼力见。
毕竟不给人添麻烦才能做个花瓶一样留得久一点。
他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
就看到季西流忙不迭跑到池宿身边，青年一副找到靠山的样子, “长官。”
青年挨在池宿身边，看着他：“你可要为小弟做主啊。”
邓肯：……
池宿目光落在他身上，青年身上的囚服沾了囚犯的血，蹭在身上, 让人看着格外碍眼。
季西流憋了口气：“我这次没动手。”
青年脖颈处的抑制器控制灯明灭变化。
养小弟确实麻烦了点。池宿垂眸, 而后望向邓肯。
邓肯没想到季西流竟然是个没眼力见的蠢货。
还特么老大, 哪个监狱长要一个囚犯当小弟。
“监狱长阁下。”
几个狱警簇拥下的男人微抬眉眼，冷艳到锐利的监狱长抬手阻止了继续说话。
池宿偏头问季西流：“他说了什么？”
季西流记得一清二楚：“他说完揍我。”
但没揍到。
池宿闻言薄唇冷冷一勾：“带下去。”
邓肯瞬间慌了：“等一下, 监狱长阁下, 我是联盟的人，是程博士手下的人, 你不能……”
“程双陈？”池宿声音清冷, 而后嗤笑一声。
邓肯脸色难看，瞬间就想起来了程双陈来之前对他们说的话。
那位监狱长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比起监狱长，更像是个应该被关押在底律荒星深处的囚犯。
不管, 不会过问。
联盟虽然畏惧他的性子，却也知道这个人凉薄冷漠到了极点，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手段。
外面的大灯循环打过来，让邓肯看清楚了这位监狱长的脸。
他面色冷静，浅金色的眸中一片冷沉，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冰壑，让人望而生畏。
“那就去等着程双陈吧。”池宿声音冷淡，摆摆手，戴着半掌手套的手指微动。
医护室附近，几个alpha零零散散地散开，狱警带着人离开，夜风沉静。
闹剧也总算是结束了。
青年挤挤挨挨地凑了过去，身上其他alpha的气味有些明显，让池宿蹙眉。
季西流见状，反思了一会，除了身上沾着alpha的血之外什么都没有。
alpha扯着衣角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下摆，好像是有点脏。
他要回去洗干净。
池宿：“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说的是alpha一身血污，还有满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季西流老老实实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男人眉头微皱。
季西流低头：“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在后面站着。”
池宿顿时失笑，“你的身上……”
季西流下意识低头：“怎么了？”
“都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季西流：“啊？”
S级alpha对于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有压制性的克制，所以季西流自己闻得不太清楚。
听池宿这么一说，他抬手闻了下手臂处。
血腥味中果然掺杂了一些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池宿似乎有些嫌弃。
季西流憋了一口气，遥记当年，他被异兽炸了一身臭味自家老大都不离不弃，现在时间长了，仅仅是信息素的味道，都受不了了。
季西流蔫了下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老大最爱的小弟了。
alpha的心思都放在脸上，池宿冷白的指尖揪住他的衣领，“小鬼，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忘记。”
季西流：“哦。”
季西流满脑子的想法根本甩不掉，现在程双陈那边表现的没有威胁，各区平稳。
季西流那颗小弟之心缓缓升起来了为数不多的危机感。
这情绪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邓肯的事情被程双陈知道了，他一路求到了池宿面前。
最后人被程双陈带走，现在见到季西流就绕路。
系统觉得挺有意思的。
最起码在他看来季西流的小弟行动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清理区再度开放，不过看样子池宿似乎把清理区的权利放给了程双陈他们。
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池宿之前都没怎么管过。
系统：“嘶。”
季西流惊恐道：“怎么了怎么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监狱长大人打算有新的小弟了？”
季西流：【我怎么不知道。】
【谁啊？】
系统也不太清楚，摇头：【我也不知道，正在寻找。】
季西流无语了片刻：【你怎么突然傻叉了。】
系统一脸震惊，这难道不是很严肃的问题吗？
C83冷酷地给他分析利弊。
季西流是过来成为老大的小弟，给主角添堵。
但‘小弟’这个身份就很尴尬，具体要求是成为反派手下最大的那位，最起码现在的季西流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系统一通分析之后，季西流瞬间明朗了，他自己琢磨了一会，系统说的也对，不比之前，清理区开放之后，池宿在各个区出现的频率多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的池宿因为太过于不近人情，以至于没有alpha敢去触他的眉头，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了季西流这个例外，其他的例外也就‘出现’了。
季西流小弟竞争意识很强，把他们打成和自己抢小弟之位的‘第三者’。
小弟多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哪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手底下没点人。
但身边“最可信”的小弟竞争力还是很强的。
作为反派的左膀右臂，季西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多余的那根拐杖。
C83觉得季西流关注点有点歪，不过做任务的宿主多少有点毛病他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做任务有积极性又不是什么坏事。
C83暗戳戳在一旁火上浇油。
季西流在办公区的工作仍旧在继续，从整理文件，到处理一些数据已经完全游刃有余了。
池宿桌子上放着几位囚犯的资料。
从A区到D区都有。
季西流还看到了自己的。
被压在了最下面，露出了一角是季西流三个字的星际语写法。
“A区杨绥。”
“伍德。”
季西流不清楚这是做什么。
池宿微微抬眼，见季西流目光凝在上面，饶有兴致地敲敲桌子。
季西流把东西看完。
确定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当小弟。
他们都桀骜不驯，只有他才是最适合的。
季西流把资料整理好。
池宿淡声问：“看完了？”
季西流点头，“看完了。”
“他们之前都给被人当过老大，肯定不行。”季西流纯黑色的眼睛亮亮的，仿佛是努力向人证明的小动物：“我不一样。”
当小弟也是需要天赋的。
季西流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池宿微微挑眉：“比如？”
季西流搜肠刮肚：“比如我不用重复词汇赞颂你一百次。”
池宿声音顿在喉咙里，蓦然笑了一下。
可真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季西流把文件一角握在手里，不解地看着池宿，为什么要笑？
“小鬼。”他起身，走到季西流身边，alpha坐在位置上，抬头看着他，池宿很少在alpha眼底看到那么干净明晃晃的情绪。
他知道季西流想歪了。
但那又怎么样，男人没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漂亮有力，“你似乎误会了一些事情。”
季西流：“啊？”
“这只是选出来的清理名单。”
季西流：“？”
他连忙低头，仔细看上面的星际语。
季西流反应过来了，“清理名单？是去清理区的人？”
池宿背靠在桌边，垂眸看着身侧的alpha，他低着头，黑色细软的发丝有些塌。
一眼就能看到头顶的发旋。
季西流看完，他合上资料，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过于紧张的情绪。
“是要去清理区……”季西流手指蹭了蹭页边，“不是要……”
男人声音低沉平静：“不是要新的小弟。”
季西流一噎，决定任务完成就把系统拖出来暴揍一千次。
他记着C83这个统了。
季西流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每一处都整理的一丝不苟，然后乖巧地坐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宿眉眼冷艳，“想通了吗？”
季西流点点头，“通的不能再通了。”
季西流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系统的话了。
他怎么能怀疑自己英明的上司。
这是他用一百句不同词汇夸赞自家老大都换不回来的信任。
alpha脸上情绪明显。
池宿手指贴近制服口袋，摸到了里面的抑制剂，手指微不可查地轻颤一下。
季西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男人浅金色的眼眸暗淡，他抽出属于季西流的资料，上面记录了alpha 进入监狱之前的经历，事无巨细，一条条的罗列在上面。
季西流奇怪道：“不是说是由副监狱长阁下负责的吗？”
季西流说这句话的语调奇怪，他还不太适应跟着这里的人喊阁下一类的称呼。
“是。”池宿淡淡道：“所以他把这些送到了这。”
包括季西流的东西。
男人后腰抵着桌边，他弯下腰，靠近了alpha一些，闻到了他身上并不算是厚重的清酒的味道。
程双陈他们过来本就是打得异兽污染的主意，池宿又不会拦着。
季西流想了想，按住男人冰凉的手指：“我可以去。”
程双陈知道现在囚犯了有一个季西流让这位油盐不进的监狱长时时挂念，所以才会将东西送过来以示讨好。
但季西流是过来做任务的。
他需要在龙傲天来到之前，搞清楚外层的情况。
季西流重复了一遍：“长官，我想去。”
季西流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外层了，池宿以为那次之后，季西流就会打消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男人手指冰凉，缓缓靠近：“为什么要去？”
季西流：“不能给长官拖后腿。”
池宿声音一顿，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身上的制服一丝不苟禁欲到了极致：“不会的。”
“程双陈不敢在底律荒星监狱大张旗鼓。”池宿侧过头，指尖轻拈，半张脸隐在灯光下，他抬眸。
池宿安抚道：“不用怕他。”
季西流觉得奇怪，那些人来了之后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去接手池宿管理的权利，反而跟个教授开会一样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惜季西流接受的剧情里没有这些东西，否则还能提前看看这些人到底要搞什么东西。
池宿说完，他手指蹭过衣角，子眸中涌动着看不清楚的欲色。
奇异的，季西流又闻到了好闻的信息素的味道。
青年脖颈处的抑制器下的腺体微微涨痛，这情况他太清楚了。
“怎么了？”季西流只顾着脖颈处的涨，没有留意到自家老大声音里的沙哑和黏。
季西流奇怪道：“脖子不舒服。”
他抬头，对上自家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蛊惑人心的美。
池宿手指冰凉，碰触到脖颈处，凉意之下无端平复掉一丝灼热和疼痛。
季西流手指握紧又松开没有地方放，他坐在位置上，池宿站着。
他稍稍低头，男人腰身劲瘦，枪带勒住腰间，让人不能忽视。
池宿手指往腺体抑制器处垫了垫。
感受到腺体一点一点的跳动，如同和心脏连接一般。
池宿低声道：“抖什么？”
他道：“有点痒。”
还有点麻麻的。
季西流觉得不舒服又很奇怪，他抬起头，这不是易感期，季西流能够清楚地感知到。
他纯黑色的眼睛眨了眨，手指握住男人的手腕，将他的手指带离脖颈处，小声地道：“监狱长大人，我没事的。”
第五十二章
池宿手指微微蜷缩。
季西流松开手。
男人居高临下, 弹了下抑制器。
季西流差点没弹起来。
他仰头，一脸控诉。
本来就疼，还弹, 有这样对待小弟的老大吗？
他揉了揉脖子，还以为又发/情了。
季西流问：“清理区又出了什么事吗？”
看这阵仗并不是简单的清理那么简单。
池宿摇头，浅金色的眼眸晦暗冷然，半晌，他眼皮微掀, 声音冷静：“你觉得寄生体是什么？”
他突然发问，季西流有些懵，“啊？”
alpha思考了片刻, 他对于荒星异兽之类的东西始终是不够了解，迟疑地道：“很神奇的生物？”
有点像是他在地球看的电影里的怪物，但又没那么恶心。
能寄生，还搞不死。
季西流摸摸下巴：“而且寄生这个设定就很神奇。”
桌子上的杯子里的水透过外面的光, 在桌案上投下不甚清楚的影。
池宿转身, 拿起水杯, 纤长的手指抵着杯壁，透明的玻璃和冷白的指尖在光影之下更显得相得益彰。
“如果人和寄生体共存呢？”
季西流闻言, 一下子抬头看向池宿, “什么？”
alpha怀疑自己听错了，池宿薄唇抵着杯边, 不轻不重地抿了口水。
季西流突然又想起来之前池宿说的话。
他努力想了想, 原文中似乎没有提到过这一回事，季西流虽然觉得奇怪, 但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事，怎么着也应该记录在原文里。
季西流的表情有点呆, 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池宿指尖轻点在杯壁，不甚清楚地笑了下。
他持着杯子抵在呆愣的小弟唇边。
alpha唇形生的好看，颜色偏微粉色，透明杯壁压着他的下唇，印出唇肉。
男人眸色渐深，倾下身，手腕微抬，随着他的动作，季西流没什么防备，硬生生咽下去一口冷水，然后瞬间反应过来。
季西流：？
他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池宿已经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水液晃动。季西流用指尖蹭掉沾在唇边的水渍，经过润泽的双唇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花瓣。
池宿笑了一下，“没什么，突发奇想而已。”
季西流大受震撼，觉得自家老大不会背着自己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这怎么行？
季西流有点急：“长官我错过什么重要的讯息了吗？”
alpha突然想到一件事。
坏了，他虽然是老大的小弟，但没有正儿八经的认老大仪式。
C83不知道他是怎么歪到那上面去的，【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西流心道，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在电影里某不知名小伙要进入*门还需要歃血为盟力表忠心。
季西流越想越觉得这个小弟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也越来越觉得是缺了什么重要的步骤。
池宿还从来没见过有一个alpha可以把事情联想得那么广泛。
他唇上的水渍还在，把目光移开池宿说：“没有。”
池宿手指微抬，拿起桌边的手套戴上，空出的右手没戴手套，从袖口处露出来的手腕骨清瘦却有力。
他手指伸出去。
季西流还以为要做什么，下意识躲了一下。
池宿面色平静。
然后哄小孩一样，低声笑了一下：“怕什么？”
季西流：……
这不是怕你弹他的抑制器吗？
第五十三章
季西流拿着自家老大的手郑重其事地放在脖颈处。
“还疼吗？”池宿低声问。
季西流摇头, 已经好了很多了。
alpha乖的过头，池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季西流原来在地球的时候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让人有种怪怪的感觉。
偏偏池宿对他很好, 在监狱里还护着他，虽然是老大和小弟的关系但也没让他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想到这个便宜老大最后要和他一起被龙傲天弄死，季西流良心偏微痛了一下。
内疚心一起来季西流就忍不住多想。
连池宿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听到池宿说话也只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句。
然后抬头，对上了男人淡金色的眸。
季西流试探性地歪了下头, 呃，他错过什么了吗？
池宿声音一顿：“怎么了？”
季西流话都没听见，闻言一脸疑惑。
池宿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季西流见过的那个抑制剂放在桌子上。
季西流身为S级的alpha体质特殊，又经常和他接触，信息素不能很好的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季西流为什么总是腺体发疼的原因。
季西流随着池宿的动作看向那个抑制剂。
池宿手指压住, 然后推向季西流的方向, 友情提示道：“小鬼, 下次要多注意自己的信息素。”
季西流闻言，一把捂住脖颈, 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 他张张口，又觉得说什么都感觉怪怪的。
现在倒知道害羞了。
池宿轻描淡写地移开手指, 不自觉地手指尖微微发痒, 像是触碰之后留下来的让人忘不掉的触感。
挠得人心口发麻。
季西流手指悄咪咪地爬上桌边，把抑制剂一把摸走, 青年面上一片平静，实则在心里尖叫。
对上自家老大的脸, 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也不清楚怎么就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
搞的怪尴尬的。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池宿给他看过的那本生理书，忘记带走了。
好像还在池宿的房间放着。
季西流懊恼地想道，他应该看完的。
池宿面色如常，指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见季西流抓耳挠腮，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薄唇微抿，勾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来。
他这样的人，一向知道怎么把局势引导向自己有利的一方。
就像是精心布置陷进的猎人，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毫无防备地走进被他圈起规划好的领地。
池宿总是有足够的耐心，这是他漫长岁月里养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优点。
季西流决定要找机会好好了解一下神奇的ABO文学。
所幸监狱里一堆alpha，季西流回去之后跑去找贾斯凯奇。
他晚饭的时候端着餐盘凑过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在监狱里的生活，再加上之前狱警的那件事，季西流在囚犯里的名声隐隐约约变得正常了一些。
有时候路上碰到几个alpha还会喊他哥。
季西流对这个称号有点羞耻。
贾斯凯奇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给别人当老大什么感觉？”
季西流：“还好。”
“对了。”他拨了拨餐盘里的土豆泥一样的食物，不太好意思地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alpha大大咧咧：“直接说。”
季西流委婉道：“其实吧，我有一个朋友。”
贾斯凯奇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说话的艺术，只觉得季西流在这有什么他不认识的朋友，闻言一脸怀疑：“啥玩意？”
第五十四章
季西流一句话噎在喉咙里。
贾斯凯奇古怪地看他一会：“你想说什么？”
季西流用勺子戳了戳餐盘里土豆泥一样的东西, 斟酌着开口：“就是alpha的信息素……”
贾斯凯奇还以为是什么，没想到是这个事情，他放松下来：“怎么, 你信息素出问题了？”
他忍不住多往季西流那边看看，虽然说季西流是一个S级的alpha，但也不至于信息素出问题啊，监狱里的抑制器还是挺好的。
季西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食堂里的声音喧闹，把季西流的声音压下去了一些：“信息素的话, 它老是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地跑出来是什么情况？”
贾斯凯奇闻言不甚在意：“你没洗澡吧？”
季西流瞪眼，怎么可能，他每天都干干净净的。
贾斯凯奇见他脸色变了, 笑了几声：“是每天都会溢出吗？”
季西流面色古怪，又开始用勺子戳着土豆泥了：“也不算吧。”
“就。”季西流斟酌了一下，“有时候，碰到一些人……”
贾斯凯奇已经开始懵了, “一些人？”
季西流声音一顿：“比如……”
他放下勺子比划比划, “某一个人。”
贾斯凯奇脸色变化莫测, 都是alpha除了季西流这个半路出家的生理知识基本为零的人之外，从小学就知道, 信息素针对某一个特定外溢, 要么是发/情要么就是对人有想法。
贾斯凯奇端着餐盘离季西流远了一点。
季西流坐在位置上，古怪地看着他, 干嘛啊这是？
贾斯凯奇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调说：“我没想到, 你竟然也是个会搞A的。”
季西流：……
他饭都不吃了，端起餐盘就走。
贾斯凯奇觉得有些奇怪, 季西流看起来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和监狱里其他alpha的相处也都是中规中矩看不出来什么毛病。
接触过的alpha并不算多。
蓦然, 贾斯凯奇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福灵心至，一下子抬头看向季西流的方向。
监狱里和季西流接触过的，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他之前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往池宿身上想，毕竟这位监狱长说好听点叫做懒得和他们计较，说难听点就是凉薄到了极致，又疯又恣意。
对于他们的态度就像是看待路边的蚂蚁。
谁会和蚂蚁产生感情。
贾斯凯奇把问题想通了，但没想到那么震撼他一口饭卡在喉咙里面，咳了个半死不活。
季西流觉得问了等于白问，他又不搞A，他对A没有兴趣。
alpha将餐盘收拾放好，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餐盘一个打滑“当啷”一声脱手掉在水池边。
周围的囚犯诧异地看着他，有几个拿他当成老大的，帮他把餐盘捡起来。
季西流连忙回神，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东西。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alpha有点懵。
他挠挠头，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晚饭过后，他被左云约走。
两个人“结盟”之后，有些信息是需要互通的。
比如这次监狱里要挑选人的事情，季西流考虑了一会并不打算瞒着左云。
左云和他约定的地点是在集合前的浴室。
隔间的地方有一块专门为左云辟出来的地方，监狱里几个叫的上名字打人很厉害的alpha都会有这个待遇。
不同于只知道逞凶斗狠的卓邵，左云是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委屈自己的alpha。
刚一踏进隔间，踩着地板上的水渍，季西流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的味道。
两个alpha，属于左云的信息素味道淡一些。
季西流皱眉，alpha之间信息素互相排斥，有点类似于“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除非另外一个人展示出示弱的气息。
季西流掩住口鼻，退后一步。
季西流以为他正忙着，正准备走，隔间的帘子被拉开。
左云走出来，反手拉上帘子，“不等会再走。”
他身后跟着一个alpha，见到季西流伏低做小一般表示臣服地点了下头，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从他身上溢出来。
季西流闻到的明显浓厚的味道就是这个alpha身上出来的。
季西流眨了下眼，还是有些不太适应隔间里信息素的味道。
左云说：“别嫌弃，在这个监狱，有时候alpha的信息素也能当成O的来用。”
某些alpha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在这个都是alpha的监狱里，臣服方的信息素也会让他们感受到快感。
季西流放下遮挡气味的手。
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摆摆手，让alpha出去。
顿时整个隔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西流不自觉回头看了看那个alpha离开的方向。
左云本来以为他对alpha感兴趣，但看他面色平和，不像是对这种事情有点子想法的感觉。
但转头有看到季西流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季西流这张脸对于监狱里的alpha来说确实有很大的诱惑。
也难怪之前的那些alpha都对他惦记成那个样子。
季西流问：“alpha的信息素，你不会觉得冒犯吗？”
他问的是那个囚犯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显露出信息素，甚至一度压过身为老大的他的信息素。
左云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季西流，他好像仅仅只是突发奇想有些好奇而已。
左云心情不错，也有耐心给他解答这个问题：“怎么会，不过是alpha选择臣服的方式不同而已。”
而囚犯们把这个称之为“情/趣。”
季西流恍然大悟。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了。
闲散的问题结束，季西流把要选人的事情和他说了。
左云短暂思考了片刻，这算不上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毕竟监狱每年都会选人送去清理区。
只是不知道本不应该被池宿过多操心的事情怎么被送到了监狱长的办公桌上。
左云神色未变，不动声色地试探季西流的态度，“所以，你的意思是……”
左云声音停顿片刻，季西流模样太具有诈骗性，以至于让人特别容易忽略掉他那变态的武力值。
所以，这个alpha是不想去？
左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记起来了，你好像去过一次清理区。”
被炸了一身异兽尸臭，也算是监狱里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了。
“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我也能理解。”
季西流看他一会，有些不解，理解什么？
他摇头道：“不，这次我要去。”
左云闻言，稍稍挑眉：“监狱长阁下的意思？”
季西流：“没，是我自己的意思。”
第五十五章
季西流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左云闻言不置可否, 对于季西流并没有太在意。
alpha比看起来还要壮硕一些，大刀阔斧地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像是一座山。
得了季西流的消息，虽然没什么用, 但他还是遵守约定，意味不明地道：“你之前送去医护室的那个alpha。”
季西流稍稍回了神，蓦然被提到几天前发生的事情，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了？”
“被感染了。”左云声音淡淡的, “还有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alpha也是一样。”
监狱里死了两个囚犯就像是在偌大的草场中清理掉了两颗杂草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左云留神让人看着点，估计也发现不了。
季西流闻言顿时毛骨悚然, 总不能这么巧。
左云见季西流脸上的表情明显，他笑了一下，然后起身，alpha拍了拍季西流的肩膀, 和他差不多高的人语气玩味：“我们猜错了, 这个副监狱长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温和。”
监狱实验室里。
池宿面色冷淡, 看着里面的东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同于他一身监狱长制服一丝不苟的样子。
一旁的程双陈身着白色研究服, 在一旁忙碌。
从帝星带过来的设施已经全方面投入使用了, 但让程双陈感觉到遗憾的是，偌大的荒星监狱, 可用的寄生体也不过只有几个。
先前的研究数据程双陈已经全部接手了, 里面的实验体有些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但这远远不够。
程双陈停下手中记录的数据，不明白池宿为什么要把选择的权利收到自己的手里, 他明明不想管这件事。
“监狱长阁下，我需要更多的寄生体。”
池宿目光冷静, 长翘的眼睫轻颤，脸上的表情没有更多的变化。
池宿声音淡淡的：“寄生体没有那么容易寻找。”
这种东西在异兽尸堆里几十具能找到一个就算是不错的了。
但显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程双陈满意，他摇摇头，“星外战场的战争并没有结束，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尸/体运送过来。”
程双陈说：“清理区还可以进一步的扩大。”
“我已经看到了实验体的惊喜了。”
他转头看向隔离舱数据板上跳动的数字。这些是荒星监狱长久以来积累下的结果。
如果他们拥有更多的寄生体，实验也会有更进一步的拓展。
程双陈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他来之前还有些犹豫，对于异兽寄生体的实验在星际并不受支持。但里面无限的可能性让人根本控制不住探索的欲望。
池宿看清楚了他眼底的疯狂，浅金色的眸中情绪明灭变化，最终露出一抹近乎完美的笑：“程博士，如你所愿。”
他看了眼隔离仓里的东西，男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扶了下帽檐，晦暗和阴翳转瞬即逝，“我也很期待最后的结果。”
池宿说完，转身离开。
他步进实验室离开的电梯，帽檐微抬，浅金色的眼眸中的冷光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消失于虚无之中。
他突然觉得无聊，星际联盟的人一如既往的无趣，有闲工夫在这里和程双陈交流，倒不如回去逗自家alpha小弟。
池宿蹭了蹭指尖，记起来那抹淡淡的清酒的味道，他呼出一口浊气，莫名有些惦记。
第五十六章
季西流仰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办公区。
池宿办公室的位置很好, 拉开落地窗的帘子，就能看到下面忙碌的alpha们。
监狱里新增了人手，季西流的工作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季西流发了会呆, 他翻了翻桌子上需要整理的数据文件，星际语和地球的所有语言都有很大的诧异，应该是涉及了专业用语，他本来就看得不太明白，现在就看得更不明白了。
数据被同样印录在上面, 季西流在心里算了一遍，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挠了下脑袋，手指放下来蹭过口袋, 蓦然摸到了东西。
哦。
是之前池宿给他的抑制剂。
季西流拿出来，突然想起之前第一次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工具。
alpha不自觉摸了摸脖颈处被抑制器覆盖的地方，还有那不受他控制的信息素。
池宿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也有其他的狱警alpha在取文件, 留给季西流工作的地方靠近窗边, 外面透进来的淡金色日光将他的发尾映到几乎在发光。
池宿贪婪的目光从他的额头落到鼻梁, 再到唇边。
漂亮到极致的alpha像是阳光下被精雕细琢而出的完美造物。
他想起在实验室看到的东西，眸中一闪而逝的厌恶情绪明显, 不止是对于程双陈的, 而是一些带着几分自厌的讥讽。
一旁的狱警看到季西流，没有任何惊讶地行了一礼, 然后将需要的文件拿了出去。
这个监狱长专属的办公区进来一个囚犯并不是什么让他们大惊小怪的事情。
季西流回过神, 就看到池宿走到办公桌前，摘掉制服帽, 然后妥帖地放好。
季西流的目光从发现自家老大的时候起，就没有移开过, 他在思考左云跟他说的话。
这位alpha显然知道他和池宿之间的“关系”，还颇为贴心地指点他几句。
季西流之前没当过老大也没当过小弟，基本是属于摸石头过河的程度，全靠自己的顿悟和蒙。
有时候心底也没有把握，那个系统没有半点指望。
但不同于平常，这次池宿什么都没说，他面色平静地坐在位置上，沉默地开始办公。
季西流心想不太对劲哇，平时自家老大见到他都会先和他说会话的。
alpha的情绪实在明显，就像是房间里蹲着一只等待着撸毛的金毛，因为一次疏忽，眼巴巴地蹲着看，让人忽视不了。
池宿抬眸，目光重新落在alpha身上，见他黑眸微睁，这个漂亮的alpha倒有一双极其不符合自己性别的眼睛。
池宿心头微微发痒，最后才缓声道：“我身上沾了东西。”
他从实验室出来，身上难免会沾到一点里面的味道，虽然不甚明显，但池宿并不想让这些东西触碰到季西流。
季西流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茫然看了眼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不好闻吗？”
池宿闻言笑了一下，“是啊。”
甚至可以说是让人恶心。
“从实验室沾来的。”池宿并不隐瞒这些东西，他说：“能闻到吗？”
第五十七章
实验室。
季西流一直知道监狱里有个专门研究异兽的实验室, 不过没怎么去过。
这么严密的地方是不可能让囚犯接近的。
他在监狱里也听过有关于实验室的传闻，被捕获来的寄生体，不管死的活的都会被送到里面。
季西流耸动鼻子, 注意到其他不太舒服了味道，像是医院里消毒水混合着其他气味一起，虽然不浓厚，但仔细闻了弥漫在鼻间，让人难以忽视。
季西流脸上的表情有些明显。
他悟了：“我闻到了。”
季西流想了想, 这正是彰显上下级情谊的时候，之前他被弄上“尸臭”池宿都不怎么嫌弃他，alpha问：“您要去洗澡吗？”
池宿眼皮微掀, 淡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他一会。
片刻后，男人摘下手套，纤长漂亮的手指搭在桌边，骨节分明。
他道：“洗不掉的。”
男人浅金色的眼眸中酝酿着冷沉和阴翳, 不知是在说从实验室沾过来的气味, 还是在说别的。
季西流想了想, 确实，他之前身上的气味也洗不掉来着。
不知怎么,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左云后半截说的话。
当时左云一身alpha的味道, 季西流觉得奇怪，问他不觉得冒犯吗？毕竟他和贾斯凯奇交流出来的信息素冒出来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但显然A和A的认知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嘴比脑子快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西流这边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一句话直接秃噜出来了：“老大，我有信息素哇, 当香水喷遮遮味绝对没问题。”
池宿薄唇微勾，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意识到不太对劲, 季西流一下子闭嘴，若无其事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本来就不怎么认识的星际语，看起来更加困难了。
这是在为难他这个星际语文盲。
周围的气息聚集了一些，男人冷白的手指敲了敲季西流掀开的文件上，他指着被alpha批注的字据，点出他的错误，声音清冷。
联盟有公认的星际语，但每个星球语言之间难免存在着一些口语上的诧异。
监狱里的囚犯天南海北的都有，唯独帝星的囚犯很少。
季西流是被系统带出来的，所以是一口相当标准的星际语体系，没有任何口音，偶尔还会被D区的囚犯夸他星际语说的好。
池宿好像和季西流一样，都是从帝星来的，但说话的方式有些独特。
季西流微微仰头，身体偏微有些僵硬地往后靠了靠。
池宿看着他，声音中多了几分情绪，像是盯上猎物的蛇不动声色地靠近：“不是说要当香水？”
季西流眨了下眼。
池宿脸上的情绪没什么变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侧的alpha。
alpha仰头目光和他对上，浅金色的眸中清楚地映出他的眉眼，季西流放松了肩膀，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扯了扯男人的衣角，黑眸清亮，像是误打误撞落入陷阱的猎物。
季西流琢磨了片刻，本来还有些尴尬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但或许池宿和左云一样？顿时，alpha小弟之魂熊熊燃烧，不就是当香水吗？
第五十八章
办公室的窗户开着, 防护罩关闭之后，带进来的风凌冽，吹动一旁的绿化摆件的叶片。
哗啦啦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
季西流觉得耳朵有点热。
他捂住耳朵, 稍凉的掌心将耳郭处的热意一点一点的压下去。
属于alpha的清酒味道的信息素一点一点的充盈起来，然后被风吹散。
池宿淡金色的眸中似乎有情绪一闪而过，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他对于季西流的信息素并不排斥。
突如其来的变数。
这是池宿刚开始给alpha定下来的标签，对他特殊也好，把他圈在自己身边也好, 刚开始也是存了几分冷眼旁观的态度。
直到一次次失控。
池宿微微眯眼，周围已经萦绕了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竟然奇异地将其他气味压了下去。
自家小弟还十分认真且尽职尽责地当着香水。
池宿低声道：“捂住耳朵做什么？”
季西流还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闻言慢吞吞地松开手指。
男人手指冰凉，本就不是多良善的人，见状手指握住他的手腕，
呼出的气息和alpha溢出的信息素纠缠片刻后被风吹散。
池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季西流要把手缩回来, 被池宿压住, 不允许他乱动。
男人的制服最上面的扣子松了几颗, 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锁骨微突让人移不开眼。
季西流问：“老大, 你现在好点了吗？”
池宿眼睫轻颤, 半晌，他薄唇微勾：“好多了。”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做的不错。”他的小弟。
季西流隐隐约约觉得又get到了一个新的功能。
半晌, 季西流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了，他被风糊了一脸的头发。
然后捂住自己的脖颈处。
池宿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手指按在一旁的桌面上，窗户自动关闭, 然后越过季西流的身侧，浅金色的眸落在他的脖颈又轻描淡写地移开目光。
直到季西流注意到了不属于他的气息，alpha猛然抬头，就见到池宿直起身子，摘掉手套的手指漂亮纤长，“奖励。”
季西流眨了下眼，倍受激励，刺激之下看到池宿整理袖口，连忙道：“我来我来。”
他尽职尽责地帮自家老大把袖口扣好。
季西流低头，手下动作流畅，轻轻松松地扣好，“好啦。”
池宿垂眸，不着痕迹地解开另外一只手的袖口，然后把手伸过去。
季西流没发现异样，嘀咕了两句之后给他扣上。
搞定。
老大家更衣用的小弟拍拍手，满意地点头。
然后看到了池宿领口处散开的几粒扣子，但他并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alpha在这已经呆了很久了，算算时间也到了下午集合的时间了。
其实主要是季西流觉得扣领口的扣子有点不太对劲。
季西流说：“监狱长大人，我该走了。”
然而池宿垂眸，似乎在无声催促他。
季西流嘿嘿两声，趁着池宿没注意两三下火速窜出来，努力和他讲道理：“老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五十九章
季西流一溜烟跑了。
留下池宿看着空荡荡的位置还有身上沾染的信息素的味道微微失神。
季西流算是没有意识到, 身上的气息已经到了暧昧的程度。
他敲了敲脑壳，一时间说不清楚是自己不对劲还是池宿不对劲，但最起码在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手下, 心情都是很快乐的。
监狱里的接纳了新的狱警过后，囚犯适应的还挺快的。
D区里的囚犯对于狱警们都秉持着不打扰不靠近的态度，清理区再度开放之后陆陆续续有囚犯近了几次。
左云是知道季西流打算去的，他手下有不少小弟都在这段时间去过清理区。
alpha有心交好，“做好打算了？”
季西流认真地抬头, 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提这一嘴。
最近各个区的清理区都不太平，每次出去总是折损几个人回来，有些被送到医护室就再也没回来过。
所幸监狱里囚犯数量众多, 又都不是多么友好的关系，除了像左云这样的老大基本上没有囚犯关心其他alpha的死活。
“异兽污染比你之前见到过的更可怕。”左云不解道，“为什么非要出去？”
别的alpha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季西流梗着脑袋往前冲, 倒是和那张漂亮脸蛋恰好相反。
季西流也不想去, 但他有任务在身没有办法, alpha含糊其辞，随便糊弄了过去。
左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本来以为季西流攀附着池宿只是想要在监狱里活下去, 但现在看来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能做到这个程度，也难怪池宿那么喜欢他。
左云见状没有再说话, 只是提醒道, “总之现在的清理区不太对劲，你自己小心。”
他这句话一说, 确实让季西流感到惊讶。
季西流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点了下头, 表示感谢。
alpha油盐不进，左云眉头微皱，也就没有再搭理季西流。
C83难得冒头，【他怎么那么关心你去不去。】
问了两遍了。
季西流敲敲打打手里的零件，漫不经心地道，“怕我耽误他的事。”
C83不解，【啊，能耽误他什么事？】
季西流将检查好的零件放在流水线上，“逃跑。”
C83卡了卡。
荒星监狱并不是全然严防死守的，清理区堆放着大量的异兽尸体，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东西将尸体运送过来。
季西流也是之前根据池宿说的话琢磨出来的。
可惜运送时间不定，异兽污染又很麻烦，不然左云他们早跑了。
哪怕在垃圾星里呆着，都比在荒星监狱来的强。
前几次左云的人都跟着去了清理区，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琢磨出了什么。
这次季西流也要跟着去，估计是觉得季西流跟池宿是一伙的，容易让他们施展不开，才想要让他打退堂鼓的。
可惜季西流要去，不然他也不想蹚这一趟浑水。
季西流想到这，琢磨了片刻。
虽然是存了几分吓唬他的意思，但囚犯出事确实是存在的。
季西流没想通这些关系，他挠挠头，有些纠结。
第六十章
应该是时间紧迫, 他们选人的速度很快，季西流把名字报上去之后就没有再管。
他其实也挺害怕的，在监狱里见过几次所谓的感染体寄生体, 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单就往人身体里钻这一点，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
有意思的是，现在的两位正副监狱长都不怎么管事，但只有程双陈一反常态地对这件事格外关心。
不同于平日的清理任务, 这次他们是直奔寄生体去的。
程双陈选人的时候放出来的话很简单，他需要的东西，带不回来这群囚犯也就不用活了。
程双陈有一张很符合知识分子的脸, 他探出制服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额头，选择的人都是四个大区中颇有实力的。
他把目光落在季西流身上，眼珠子一转,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D区的人除了季西流还有两个左云的小弟, 抱团呆着。
不同于平日任务里的早上开始任务晚上回来, 他们这次是要在清理区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进入最里面的区域, 这就意味着和感染体撞到的可能性会更大。
在进去之前, 还需要进行一些训练。
教他们怎么在那种地方活的久一点。
出发时间定在半个月后。
季西流这段时间忙些练习逃生技能就停了办公区的工作。
他是能打，不过也只针对于人, 要是碰到了感染体, 他一拳过去人家反手就直接钻进他的胳膊里面了。
不太行。
想到这，季西流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接受训练。
C83看出他有一些不对劲。
一人一统决定先捋一捋, 这段时间的关系。
因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任务，没什么经验。
C83亮出一张“仁义堂”结拜的图片, 指着上面的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说，“这种，是小弟。”
季西流点头。
然后它又亮出来一张站在黑衣老大身边端茶倒水的人说，“这种，也是小弟。”
季西流再次点头。
系统分析道，“我们最理想的模式。”
季西流：……
系统，“其实还有第三种……”
它再次掏出一张图片，小弟靠坐在老大身边，姿势有点贴近。
季西流：……
他要去，池宿没有阻拦。
就是这段时间在办公区看不到了alpha的身影，难免有些不大习惯。
alpha对于他的影响，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些。
以至于他们组织训练的时候，池宿在上面一眼看到了楼下的alpha。
训练室是分开的，一个一个小隔间搭构而成，便于模拟清理区深处的各种环境。
季西流每次都是第一个出来。
除了怕鬼之外，对于其他的生物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
训练室二楼走廊，季西流偏微抬头就看到了在走廊处站着的男人。
他眸光微微一亮。
也是自己反应太快，池宿薄唇微勾，他就跑上楼了。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池宿身边了。
alpha瘦了一些，身上的囚犯宽松长手长脚地站在他身边，存在感十足。
季西流往一旁挪了挪。
池宿眸光微动。
季西流扯了扯囚服的袖角，“我身上都是汗。”
他毕竟刚从训练室出来，虽然不至于大汗淋漓，但还是出了汗的沾到自家老大身上就不好了。
池宿眼皮微掀，“都被信息素遮住了。”
季西流闻言抬手闻了闻小臂，他自己一身信息素根本闻不到。
“你这几天一直没有过去。”池宿缓缓开口，浅金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如水一般的沉，仿佛只是叮嘱自家小弟专心工作一般的和缓。
季西流一方面是因为训练，另一方面是觉得老大和小弟之间的相处怪怪的。
他当时带着池宿的信息素回去，总觉得哪哪不对劲。
然而池宿表现的越平常越称的季西流不对劲。
男人手指离开围栏，“走吧，你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季西流闻言哦了一声，乖巧地跟在池宿身后。
他眨了下眼，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监狱长大人你是不放心我？”
季西流说，“不用担心，我每次训练都是第一个出来的。”
其他的alpha根本没有他厉害。
这可是系统认定的外挂。
然而池宿摇头，他带着季西流穿过校场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段，其他的囚犯都在流水线上做工，以至于整个校场空荡荡的。
季西流声音一顿，“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找那么多人进去。”
不止是囚犯，到时候还会有几个狱警跟着。
池宿闻言，浅金色的眸中情绪没有任何变化，“需要的寄生体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季西流闻言一哽，找寄生体有什么用。
他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不是还跑出来了一个寄生体吗？
好像是从什么研究之类的地方跑出来的。
研究寄生体？
呃，好像也不是不行，那么神奇的生物，星际联盟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对于这种东西的研究。
这么一想，他仿佛也明白了为什么要把研究之类的实验放在这里，遮人耳目，一旦失控也不会给联盟造成太多的麻烦，倒也能理得通。
季西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所以是联盟默许的对于寄生体的研究？”季西流问，“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池宿打量着alpha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季西流说，“如果会连累老大，我就不做了。”
池宿失笑，他摇头，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不会，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
季西流明白了。
他这次去估计也要半个月，训练半个月，在清理区深处呆半个月，如果顺利说不定可以快一点回来。
alpha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皱眉。
池宿抬眼，看见alpha面色有些纠结，他状似不经意地道，“怎么了？”
季西流纠结了一会，他在想这段时间他的小弟位置该怎么办。
人都是有空白期的，小弟也不例外，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小弟这个东西是能随时被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