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佟珍瑶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去问了觉罗氏。

    觉罗氏倒是一脸的高兴,“最近他们爷俩都忙,自打说要推迟婚龄,他们这些有旗务的就忙着管教旗下人,好确保他们知道这个新法。皇上最近又抽了侍卫去组火器营,鄂伦岱也就补了缺。”

    能在皇城巡视的,那都是实缺,和之前给鄂伦岱找了混事的不一样,觉罗氏只想叫他多历练历练,将来凭佟家的脸面,求皇上重用的时候也体面些,所以并不在乎他怎么忙。

    “火器营?”康熙动作这么快?

    觉罗氏以为她是不知道,便解释道,“八旗用火器少,你不知道也是有的,最近皇上忽然重视起了火器营,说是一个叫戴梓的汉人改进了原本的枪,皇上见了心喜,就决心重建个火器营。倒也有人反对,因此皇上只从手里的上三旗抽调侍卫,是以动静也不大。”

    佟珍瑶一听就知道这是康熙安排好的戏码,这也是他的行事作风,他不会突兀的提出某事,一般是根据发生的事情做应对,让臣下做选择。

    之前的婚龄推迟是拿统计数据说话,摆事实讲道理让那些人意识到婚龄需要推迟,这次的火器营也是,是戴梓立了功,展现了火器的大有可为,这样即使有反对,大臣们也不能吵康熙为什么一意孤行搞火器,只能对火器营建不建进行辩论。

    唯一能勾起她好奇的是戴梓,改良的枪真的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吗?还是说他早就在等这一天了?要是这样,历史线上的戴梓真的有点惨了。

    这一天佟珍瑶终究也没等到佟国纲和鄂伦岱父子,吃了饭之后回院子,她才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这时候她已经要睡下了,为此她只能默默在心里祝福他们,下一步要折腾的是太医了,也算是能缓口气吧。

    不过再往下一步,就不好说了,今天说了外语,她回头就得补一份学习外语知己知彼的重要性,这差不多又是亡国议题了,一说到这种题目,免不了说打不过,打不过那就是武力不够,要提升武力那就又免不了折腾八旗……

    只能说希望他们能抓紧时间休息吧,后面还有得忙。

    次日,佟国纲倒是强打精神,和觉罗氏一道,拜访了巴雅拉家。

    时隔几个月,佟珍瑶也终于再次见到了阿克墩,自从他回来就去了南营,难得有假回家一躺,上次偷偷跑来也没有见到。

    阿克墩是个很典型的大汉,留着一把大胡子,还有一副将军肚,不过常年在军营,他还是很能称得上健壮的。

    见到佟珍瑶的瞬间,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有些凶恶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喜悦,和佟国纲的寒暄也显得不走心起来。

    佟国纲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表情也很微妙。

    那是我的女儿,没人苛待她,你什么表情?

    好在还有两位主事的主母,有了她们寒暄,两家人才顺畅的进入了下一环节。

    佟国纲率先出言,话里话外只有“感谢你帮我养女儿”这一个意思,阿克墩不是很爽快的应了。

    虽然他觉得不虚什么,但是能回来毕竟是靠佟家帮忙,他们家在正蓝旗,佟家在镶黄旗能插手调动他,那是很需要费力气的,所以念着这个情,他只能低一头认了。

    “是我托哈宜乎的福,小小年纪就跟着我们奔波,大一点又操心生计,操心弟弟妹妹,她能回到佟家我们也松口气,好歹有更好的前程。”但我只是为了女儿,其他的是次要的,阿克墩强调着。

    你还好意思说!佟国纲心里暗自不屑,养不起妻儿算什么汉子!还要我女儿操心生活!

    “到底还是托了你们心善的福,养出这样的好孩子。”觉罗氏看不下去了,拉着布尔察氏强行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较量,“听说你有一儿一女,怎么不让孩子们来见见?”

    布尔察氏这才令人把雅利奇带进来,并解释,“小子上学去了。”

    “我家两个小的也在学里,这才是他们该做的,有个乖女儿陪我们已经很好了。”觉罗氏表示理解,并且很眼馋她的女儿。

    雅利奇正是那种可爱小孩的年纪,觉罗氏这边原本就没养到女儿,更别说这个年纪,会软软的叫姨母的孩子了。她一把将雅利奇抱到怀里,退下手上的錾金镯子,给小姑娘做了臂钏。

    于是堂上只有佟珍瑶单下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开始了自我怀疑,难道这里不应该我是主角吗?我身为主角的存在感呢?无人在意?

    “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呐~额娘已经把我抛在脑后了!”

    佟珍瑶的两位额娘动作一停,脑中也冒出了疑惑,你说你哪个额娘?

    “好了~别耍宝了!”布尔察氏先撑不住笑出来,“你去书房那边看看吧,之前落在这里的稿子都收到那边了。”

    “既然这样,你自己玩去吧,不必在我们跟前。”觉罗氏也同意,走这一趟本就和她没关系,主要还是谢巴雅拉一家,随她做什么去呢。

    佟珍瑶做出一脸无奈和不舍,出了正堂,直接逮住守在门口的冬儿,“书房在哪?”

    冬儿见了她很激动,一路小跑的带她进了书房,这才敢开口,“还以为老大你忘了我们呢!”

    佟珍瑶在这个架子上都没几本书的书房转了一圈,大模大样的坐下,拍了拍扶手,“你老大没忘,但是身不由己啊~你们安顿下来了吧?近来都做了什么?”

    “我们在外城买了个小院子,总有人盯着,夫人带着我们去认了亲戚才消停,哥哥姐姐们跑腿传话跑了一阵子,在刻版了,用的是《项君秦朝记》的本子,立春哥哥正在找茶楼谈说书的事。”冬儿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串。

    佟珍瑶心放下了,有立春在,他们行事还算稳妥,摸清了附近的信息就开始重操旧业,虽然说在京城靠说书肯定赚不来多少,但这不是刻本子了吗?这本可是专门找了个文人润色的,正经做小说卖也行。

    仔细想想出版的生意也不是不能做,虽然立春他们的刻版手艺非常基础,甚至还玩不出彩印套色等花活,但是没关系啊,这可是京城,想办法招人想办法研究就行了,钱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她回佟家之后就有月例了,在宫里佟贵妃又忍不住补贴,最近给妃子们讲故事也很收了一点东西,搭个出版社的架子绰绰有余。

    生意上就更好办了,她的故事多得是,要的只是写手而已,找书生约稿就行了,反正通俗文学嘛~也要不了太多文才,不需要什么文字上的天才。

    实在不行让立春几个跑跑戏院,提前把京剧弄出来,再对舞台效果上下下功夫,炒个热门出来,这通俗戏剧的市场不就打开了?

    “你和立春传个话,让他正经找几个能刻印的人,然后……”佟珍瑶想了想,还是借用了笔墨,写了一封信给立春。

    立春性格沉稳,也是几个孩子里难得愿意认字的,写封信倒是更快一些。

    封好了信递给冬儿,佟珍瑶又嘱咐,“钱不用担心,我回头就给你们送来,以后每旬我都回家一次,你们可以通过巴雅拉家给我递话。”

    冬儿使劲点头,又问她,“谷雨姐姐前些天差点叫人抢了去,正好撞上了那些老爷兵,说是不许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亲,她才跑了出来,这皇帝还不许人成亲吗?”

    佟珍瑶先是皱了皱眉,谷雨才十二岁,这个年纪也就是小学刚毕业,这就叫人盯上了?听到她跑了才松了口气,这时候正是推迟婚龄的风口上,有那顽固的反而提前成了亲,自以为管不到,所以纠纷也多,谷雨能因为这个原因逃过一劫也算是好事了。

    不过……底下真的很多的意见吗?

    “你觉得是该管不该管?”

    冬儿一脸的无所谓,“都行吧,反正早成亲也轮不到我们,晚一点也没什么,再说十六岁又不晚。”

    佟珍瑶懂了,佟国纲他们这些上层,可以近距离见到康熙,知道他的目的,为了自己旗下管理的人口,对这件事是支持的,真正的底层也不是很在乎这种事,平民娶妻晚甚至娶不到的都多了去了,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十六岁。

    这件事就显得有些荒诞了,对此有意见的都是中间的,有点家底养得起孩子的家庭,他们不想改变原本的做法,但是上下都不太反对,他们的反对显得很无力,只好用行动去钻空子。

    “那你们最近注意点,等这一阵子做去了就好了。”到时候牛痘的事出来,谁还在乎这个啊!京城的新闻只会一个接着一个,这种几岁结婚都不能算事了。

    冬儿还是一脸的不在乎,“没事,那些旗人最近好像忙起来了,汉人们也不敢明抢,谷雨姐姐的书是说得最好的,立春哥哥出门哪能不带她。”

    旗人忙起来……

    佟珍瑶突然意识到这也和她有关系,不是她说戴梓,也不会有火器营的调动,毕竟目前算是修整期,理论上不会有大动静的。

    总觉得剧透的担子更重了一些呢~

    既然都要说,那不如夹带一下发型的私货吧,看这些半秃瓢不顺眼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