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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今凡作为选秀出身的顶流, 粉丝基础可谓十分庞大,再加上他本人性格阳光明媚,出演过许多让人意难平的影视剧男二, 演技有目共睹,在圈内算是具有独特魅力的男艺人。
对于陆今凡参演著名导演陈默白的剧,粉丝们无疑是欣喜又激动,对这部剧报以极大的期待,甚至觉得这部剧可以在明年的飞兰奖上占据一席之地,顺带可以让陆今凡趁势冲奖, 事业更近一步。
可《琢玉》剧组开通官微后, 官宣的第一条演员阵容,女主角居然是宋归鸦。
这就让陆今凡的粉丝瞬间破防。
宋归鸦?
就是那个频上热搜的综艺咖?
虽然在综艺和电竞领域,宋归鸦的名气已经不输娱乐圈四小花了, 但在表演天赋上却始终受人诟病。
瞧瞧她以前演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新婚之夜, 被植物人老公宠上天》?
《我在西八区跟蜜糖王子们约会》?
《生了七个女儿后带球跑》!
这些剧随便点开一部都属于是看一眼就能亮瞎双眼的地步,她怎么可能有资格跟哥哥一起搭戏呢?!
黑幕, 绝对是黑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资源咖,不抵制等着明年亮瞎观众双眼?
随着网友抵制的声音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路人也都对这部剧致以了史上最大的关注度,纷纷质疑宋归鸦的演技。
某站的剪刀手们甚至将宋归鸦以前演的所有戏剪辑成了鬼畜,放上了网, 不到两个小时,点击率破百万。
如此一来, 就算是宋归鸦的颜值粉, 轻功粉, 老婆粉以及cp粉, 也都只能选择沉默。
没办法,谁让宋归鸦以往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演技呢。
陈默白刚打发走副导演, 监制又跑来了,“陈导,赵总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赵子沐这个时候打电话,无非就是要施加压力让陈默白换人,陈默白一生奉献于艺术,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弯弯绕绕,索性将手机关了。
没想到对方还不死心,居然让监制找到现场来了。
陈默白白眼一翻,假装没听见,一看就知道是想故技重施,溜之大吉。
监制:……
监制是赵子沐高薪聘来的,早在来之前就听说过陈导的这些把戏,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他长臂一伸,丝毫不顾及形象,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陈默白抱住,“陈导,大家都是打工人,您别让我为难。”
陈默白如果有胡子的话,恐怕早就被他吹飞了。
“有话说话,你这像什么样子,放开。”
“不放,放了您就跑了。”
“……”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宋归鸦已经做好造型,走进了拍摄现场,看见导演跟监制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神色尴尬,见他们看过来连忙撇开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径直朝拍摄定妆照的摄影师走去,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耳尖坠着一抹可疑的红色。
导演和监制:……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等等,刚走过去的那个人是……宋归鸦?!
待导演和监制反应过来的时候,摄影师已经端着长炮拍起来了,拍得还很兴奋。
宋归鸦一身银甲夭矫不群,原以为精致的五官会显得她气势单薄,撑不起那股战场杀伐的浩气英风,谁能想到她不光撑起来了,撑得还相当唬人。
得益于对视线的敏锐,宋归鸦即便没有拍摄定妆照的经历,也能拥有很优秀的镜头感。
黑红色的披风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猎猎作响,刀光血影中的目光散发着杀戮的戾气,宛若真的置身于战场之上,镜头背后的摄影师都不免觉得汗毛直立,两股战战。
尤其是手中那柄长枪,黑杆银枪,暗藏锋芒,枪头和枪杆之间錾刻着繁复的纹路,猩红的缨穗仿佛真的浸过人血一样,斑驳又凌厉。
堪称点睛之笔。
摄影师好不容易才能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坚持到拍摄完毕,宋归鸦也缓缓敛起周身的气势。
摄影师翻着机器里几乎不用修的照片,一时之间竟有种还没过瘾的错觉,可转而一想到刚才的眼神里的杀气,顿时脊骨一阵发寒。
宋老师刚才,不是真的是想杀他吧?
这边摄影师在怀疑人生,导演却心情大好,朝正在收枪的宋归鸦点了点下巴,得意道:“怎么样?现在还坚持要换人吗?”
监制沉默一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道:“陈导,您好好拍,说服赵总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宣发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等其他人的定妆照都拍完了,修完先不要发出去。”
工作人员疑惑:“为什么?”
导演学着那些老奸巨猾的老油条们一样眯了眯眼,露出奸诈万分的笑容,“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开玩笑,这白给的热度,又不用花一分钱,不要白不要!
工作人员:!
虽然但是,陈导您笑得一点都不像反派,好像个大变态。
宋归鸦拆枪的时候,道具组组长屁颠颠地跑过来,恰好瞥见枪尾上刻着乌鸦的标记,随即笑得一脸讨好,“宋老师,这枪,是您自己带来的?”
宋归鸦见他并没有因为她私自用自己的枪做道具而生气,放下心来。
“嗯,它叫缨宁。”
“冒昧问一下,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吗?”
道具组组长是个手工痴,看见做工精致的东西就想好好上手观摩一番。
刚才宋归鸦拆枪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缨宁不止外表令人生畏,其工艺设计在冷兵器中也算是有尤为显著的独特之处,一看就不是他们道具组那些凡品。
宋归鸦也不小气,重新将枪拼好递给他。
道具组组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激动的心颤抖着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枪身。
宋归鸦正要跟他讲枪身的玄妙之处,四尓二尓吾救依四七却没想到他手一抖,直接按到了机关,上半截枪身如银蛇一般脱洞而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哥!”
刚好这个时候,陆今凡和迟霍走了过来,还没等靠近,陆今凡就看到一个枪头直冲自己面门飞来。
玄铁所制的枪头泛着杀意冲刺而来,眼看他就要被爆头了,条件反射下他也只能做到紧闭双眼,全身僵直,站在原地,受死一般。
可几个呼吸之后,他也没感觉到哪里痛,于是微微张开双眼,只见宋归鸦单手捏着枪头,一脸歉意,“抱歉,方才不小心手滑了。”
宋归鸦没有透露其实是道具组组长手滑,道具组组长感激万分地望向宋归鸦。
如果要让当今顶流陆今凡知道是他干的,可能下一秒他就要收拾包袱滚蛋了。
不过幸好,刚才没有酿成大祸,多亏宋归鸦有轻功,飞身过去,及时抓住了银枪,否则,他可就是杀人了。
陆今凡脱险,却还愣在原地,两眼呆滞,好像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迟霍斟酌了一下,开口:“陆哥,我师父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怪她。”
陆今凡回过神来,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强一笑,“我没事,宋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宋归鸦见他这么好说话,也放下心来,微微颔首致意,便拿着枪头转身走回道具组组长身旁,将缨宁妥善放在了锦盒里。
道具组组长眼巴巴看着,就算心中再有不舍,也不敢再碰了。
陆今凡到现在还心跳如擂鼓,双眼紧随着宋归鸦的背影,一动不动,迟霍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陆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陆今凡视线不移,声音深沉道:“我好像,对宋老师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迟霍:???
有没有可能,那是吓的?
还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吊桥效应??
可这话迟霍不敢明目张胆地告诉陆今凡,虽然陆今凡并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小人,但他自出道以来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性格难免有些傲,脾气还挺大,尤其听不得“逆耳”的话,否则就要有人遭殃,哪怕是面对他这个朋友,生起气来也不会给面子,多半会把事情闹大,结果就是众人皆知,粉丝攻击,触他霉头的人倒霉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急着要替宋归鸦摆脱责任的原因。
可谁能想到,这货竟然痴心妄想要做他“师娘”?!
迟霍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趁早打消他的念头:“据我所知,宋老师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陆今凡这才转头看向迟霍,惊讶道:“谁?”
陆今凡出了名的任性大嘴巴,真话迟霍是不敢说的,只能隐晦道:“不是男性。”
“女的?”同性伴侣圈子里屡见不鲜,陆今凡倒也没太多震惊,只是隐约有些不甘心,“那也没什么关系,我这么帅气多金又有魅力,说不定宋老师之所以喜欢女人,是因为没遇见过我这么优秀的男人。”
迟霍:……
臭屁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你刚才差点吓尿了啊喂!
不过不得不说,陆今凡的确有这个资本,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为他痴狂的铁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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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对手是奚桐月。
追他师父?
注定是一场笑话。
迟霍摇了摇头,跟着摄影师去拍定妆照,留陆今凡一个人在原地幻想。
宋归鸦收好东西,便要离开,刚走到门口,迎面又撞上了做好妆造过来的苏芷和包扎好伤口回来的丁青媛。
苏芷在剧中饰演青楼名妓,此时她身着轻纱,纤腰素素,又妖又魅。
而她看见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的宋归鸦,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旋即染上一丝狡黠,身子一软,径直朝宋归鸦身上倒去。
猝不及防之下,宋归鸦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于是两人的造型在一瞬间变成了英雄救美的经典名场面。
就,怪尴尬的。
偏偏苏芷还瞬间戏精上身,极尽柔媚地说了一句:“将军救命之恩,妾无以为报,君若不嫌,妾愿以身相许……”
宋归鸦:???
在场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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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翻涌, 残阳尽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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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一路上,宋归鸦也没想明白,苏芷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戏, 直到约定时间跟奚桐月打视频电话,久久无人接通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宋归鸦哭笑不得,留言给奚桐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向她禀告清楚。
等了一会儿发现电话还是打不通,便先去洗澡。
另一边, 奚桐月正半靠在沙发上, 在平板上处理着工作事宜。
手机再次响起,池瑜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昵称,公式化问道:“奚老师, 宋小姐发消息过来了。”
奚桐月面无表情, 眸色沉沉,白皙的葱指依旧漫不经心地点着屏幕。
池瑜了然颔首, 正要关机,又听奚桐月淬了寒意的声音传来,“念。”
池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面上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她点开手机,宛若人工智能一般将宋归鸦讨饶的话念了出来。
奚桐月神色依旧未变, 但仔细观察下会发现, 眸色中的寒意消散了不少。
念完之后, 池瑜试探道:“需要回复宋小姐吗?”
奚桐月放下平板, 看着窗外的夜色,无情道:“不必。”
她怎么会不知道苏芷是故意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生气。
拍完定妆照接下来的两天,剧组一直都在准备开机仪式,在此之前,导演组织了几次剧本围读。
短短几天,宋归鸦如同海绵一般吸取着表演知识,对于角色也有独特的理解,让陈默白尤为赞叹。
条件这么好还努力的演员,圈里就没几个。
或许是这个原因,剧组里不论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对宋归鸦的态度都格外好。
迟霍就不用说了,两人本来就熟识,迟霍每天一口一个师父,宋归鸦被磨得没办法,便答应教他轻功,不过最后能练到什么程度就不能保证了。
迟霍兴奋地不得了,当场敬茶拜师,每天请安,恨不得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宋归鸦收他为徒了,殊不知后来在练功的时候洒下了多少男儿泪。
陆今凡那一次心动之后,誓要追求宋归鸦,就算知道宋归鸦有心上人,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剧组的苏芷,他也一往无前,各种制造送花献佛,制造偶遇。
宋归鸦不堪其扰,每次被纠缠的时候都幸好是被苏芷给解救了。
不过,苏芷一方面“解救”她,一方面也不断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行为。
虽然短暂的有效的阻挠了陆今凡的骚扰,但关于两人的谣言绯闻却在不知不觉中传开了。
宋归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怨恨她。
奚桐月已经好些天没有接她电话了。
她只能通过顾圆圆套池瑜的话,才能得知一丝一缕奚桐月的现状。
最让她意外的还是丁青媛,仿佛之前试镜时的针锋相对只是一场虚幻,这次见面丁青媛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亲近讨好,甚至买了一些以往两人同宿舍那些年,原主最喜欢吃的东西,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亦或是重新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
连原本讨厌丁青媛的顾圆圆,都对她彻底改观了,甚至说出了“丁老师人还怪好的嘞,请大家喝东西的时候,连我们这些助理都照顾到了,真是个好人。”这样的话。
宋归鸦挽唇:“几杯奶茶就将你收买了?”
顾圆圆摇了摇手指,学着池瑜的语气老成道:“不是收买,是细节见人心。”
生怕这话没有信服力,顾圆圆还举了个反例:“不像苏老师,见谁都笑,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行为举止又奇奇怪怪的,她每天都缠着鸦鸦姐,感觉没安什么好心,鸦鸦姐,霍姐也让我转达你,一定要小心她。”
宋归鸦笑着点了点头,内心却不是很赞同。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或许她们的表现,只是她们想让我们看见的东西,这些东西底下,都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苏芷的目的,她是知道的。
可对于丁青媛的转变,她始终有些费劲,但眼下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最好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私下要设防。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开机仪式当天,所有主创和演员们都抵达了现场。
宋归鸦刚换好衣服出来,顾圆圆就暗搓搓地对她说:“鸦鸦姐,刚才我听剧组的人说,今天投资方也会过来参加开机仪式。”
宋归鸦心弦一动,旋即想到什么,面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神色,低声问道:“是奚老师?”
顾圆圆愣了一瞬,才想起来,投资方有两个人,一个是奚桐月,一个是赵氏集团的赵子沐。
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鸦鸦姐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想跟奚老师见面,好不容易希望来了,怎么能因为她谎报军情让她情绪落空?!
“我再去探探!”
说完,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宋归鸦失笑一声,迈步朝现场走去。
大剧组的开机仪式热闹非凡,氛围十分不错,可惜,直到上完香,剪完红绸,奚桐月也没出现。
仪式结束后,导演让人通知各个主演,晚上要集体参加饭局,投资方赵总请客。
对于应酬一类的事务,宋归鸦一向懒得参与,本来她想借口推辞的,但副导演说赵总点名要她这个女主角一定要到场,不然其他人也不用去了。
宋归鸦思忖一息后,便应下了。
一来是不想让剧组难做,二来是既然她选择进入这个圈子,日后也少不了各种饭局,难免需要应酬,还不如早点适应。
投资方定的酒店距离剧组住的酒店不远,宋归鸦回到酒店,洗完澡,随便换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便准备出门。
刚一打开门,一个深穿黑色西装,助理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
他捧着一个巨大的粉色礼盒,递给宋归鸦,“宋小姐,这是赵总派人送过来的,说希望您晚上参加饭局穿这身衣服。”
宋归鸦眉梢微蹙,向来淡然的眸底染上了一丝不快,“赵总?”
助理恭敬点头,眼底迅速闪过一丝轻蔑:“是的,是G家的限量款,您可以试试,如果尺码有误,可以告诉我,立马为您更换。”
宋归鸦拒绝:“不必了,你送回去吧。”
助理没想到会被拒绝,神色一顿,想起赵子沐的话,立马弯腰将礼盒递到宋归鸦面前,语气变得十分客气,“宋小姐,请您务必收下,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
赵子沐送来的礼裙是当季新款,纯白色的蕾丝裙乍一看只是简约修身,但细节部分设计感十足,有暗纹精绣,有钻石轻坠,清纯又不失高雅,美丽至极,最重要的是,这一条裙子的价格,是宋归鸦整部戏的片酬。
换做任何一个女生,看见这条裙子,都属于走不动路的程度。
宋归鸦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扔在了沙发上。
穿是不可能穿的。
出酒店的时候,恰好与苏芷碰上,她今晚倒是一反常态,素面朝天,连妆都没化。
苏芷打量了一眼宋归鸦,揶揄道:“哟,价值百万的裙子都看不上,宋小姐还真是被月月养刁了呢。”
赵子沐的助理来送衣服的时候,苏芷恰好跟他同乘一班电梯,自然也知道这事。
宋归鸦目不斜视的路过苏芷,径直朝顾圆圆走去。
“鸦鸦,等等我。”
丁青媛从酒店大堂走出来,喊住宋归鸦,“我司机堵在路上来不了了,不介意我蹭个车吧?”
宋归鸦耸耸肩,表示无妨,丁青媛轻松一笑,挽着她的胳膊上了车。
顾圆圆见苏芷没再阻拦,松了一口气,赶忙把车门一关,让司机开车。
苏芷被冷落抛弃也不生气,站在原地低笑一声,朝自己的车走去。
到了约定好的酒店,服务生带着宋归鸦他们走进包厢,包厢的门打开,宋归鸦发现,包厢里的人都到齐了,连在她们后面才出发的苏芷都已经到了,就差她和丁青媛。
当然,作为投资方的奚桐月还是没有来。
宋归鸦压下心底的失落,往导演和赵子沐中间的两个空位走去,刚准备坐在靠近陈默白的位置,丁青媛就先一步坐下了。
“鸦鸦,我有点事要跟导演上了,你坐赵总旁边吧。”
落座之后,就听到旁边赵子沐显然有点不高兴的声音,“宋小姐怎么没穿我送去的衣服,不喜欢?”
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显得十分暧昧。
好像宋归鸦跟赵子沐之间有什么似的。
在场的人,知情的和不知情的都神色各异,宋归鸦坦然道:“谢赵总的好意,无功不受禄,礼物太贵重,未免让人误会,稍后还请赵总派人取走。”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知道赵子沐是一厢情愿了。
赵子沐没想到宋归鸦这么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脸色有点不好看。
一时之间,包厢里落针可闻。
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别说需要投资的导演陈默白了,即便是作为顶流一向骄纵的陆今凡也不敢随意开口,得罪赵子沐。
唯独苏芷,则是一脸看好戏的作态。
“不喜欢就算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几息之后,赵子沐一副挥金如土的富豪做派,然后将桌上装着高度白酒的玻璃酒瓶推到她面前,“不过宋小姐迟到了,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这就有意思了。
宋归鸦和丁青媛同时进的包厢,赵子沐却只说宋归鸦迟到要罚酒,显然是要让宋归鸦吃点教训。
众人没想到赵子沐会直接对宋归鸦发难,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五十多度的高纯白酒,三杯下去,一个成年男人都得晃一晃身子,何况宋归鸦一个女人?
别说她能不能保持住现在的从容姿态了,恐怕喝醉脑子不清醒了,还会闹出不小的笑话。
迟霍见惯了酒桌上的这些东西,知道赵子沐打的什么算盘,于是实在忍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圆滑的笑容,“我师父酒精过敏,我替她喝吧,就当是给赵总赔罪。”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酒杯,却不想赵子沐伸手一拦,沉着脸喝道:“你算什么东西?”
迟霍脸色突变,赵子沐无视他,转头看向宋归鸦,“宋小姐饰演堂堂沙场女将军,不会喝酒怎么能行?如果戏演不好,我的钱不就打水漂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宋小姐?”
宋归鸦面色冷淡,眼底没有丝毫被人灌酒的窘迫和恐慌,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漂亮至极的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赵总说的在理。”
“师父!”迟霍紧张道。
宋归鸦挽唇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旋即当着众人的面,扬起修长的脖颈,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灼穿了喉咙,宋归鸦微微蹙眉。
一旁的丁青媛连忙给她夹菜,一脸关切道:“吃点东西吧,不会那么容易醉。”
“好,宋小姐痛快。”赵子沐得逞,双手鼓掌,为了防止还有人想替她说话,他及时提醒道:“还有两杯,宋小姐索性先一起喝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这一点赵子沐倒是跟宋归鸦想到一起去了。
赵子沐亲自给宋归鸦倒酒,宋归鸦一口菜都没吃,连着喝了两杯,最后如释重负地放下酒杯。
这酒,怎么这么难喝?
跟之前尝试过的那些现代白酒一样,一股工业化学品的味道,真是半点也比不上奚桐月送给她的鸣山烧。
酒杯落在桌上,发出脆响,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地落在宋归鸦的身上,见她三杯白酒下肚,脸上竟是不见一丝红晕。
宋归鸦疑惑道:“可以开始了吗?”
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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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就这,就这,就这?
赵子沐也懵了,目光扫向迟霍。
不是对酒精过敏吗?
你看她像吗?怕不是酒精对她过敏!
迟霍暗笑一声,默默吃菜。
不愧是我师父,隐世宗门的武学大师,酒量真好。
见气氛再一次陷入尴尬,陈默白终于发话,“好了好了,这酒也喝了,大家吃菜吧,一会儿就凉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桌上只有吃饭夹菜的声音,宋归鸦依旧清醒自若,赵子沐倒是一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气的。
吃到一半,他就声称有事要先走,顺便还不忘威吓宋归鸦一句,“宋小姐,做人要懂得收敛锋芒,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悔恨当初,并且为无知的行为付出代价。”
众人瑟瑟,宋归鸦泰然自若。
赵子沐冷哼一声,就往门外走去。
临走前,他悄无声息地朝丁青媛递了个眼神,众人沉迷于低头吃大餐,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包括宋归鸦。
宋归鸦还在遗憾。
古往今来,无论是宴席还是饭局,也就这点刁难人的手段了,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未免有些无趣。
赵子沐走了,包厢里的气氛也逐渐活络起来。
迟霍又是个喜剧人,有他活跃气氛,刚才的那些尴尬很快就被囫囵过去。
宋归鸦悠闲地享用着晚餐,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苏芷略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宋归鸦。
她当真以为有奚桐月撑腰,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么?
赵子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的。
与此同时,丁青媛的视线也落在宋归鸦的身上,只是神色有些复杂,随后她用怀念的语气说道:“以前我们刚出道的时候,你酒量特别差,每次都是我替你挡酒,没想到现在……酒量居然这么好,是不是特意练过?”
宋归鸦不置可否,“人总是会变的。”
丁青媛好意劝道:“赵总不好惹,你以后还是收敛一点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宋归鸦转眸正视着她,澄澈的眼眸似乎蕴含着直击人心的力量,“你想帮我?”
丁青媛神色一顿,当即表态:“当然啦,就算现在我们关系不如从前了,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也不会不管你。”
宋归鸦微微颔首,语气淡然疏离,“多谢。”
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拍戏,等大家吃饱,这顿饭便草草收了场。
大家相继离开的时候,陆今凡恰好跟宋归鸦同时出门,前者脚下一顿,看着宋归鸦欲言又止,最后挣扎了一番后,还是说了一句:“小心点赵子沐。”
在圈里久了,投资方的大名听过许多,八卦也都听过不少,赵子沐这个人手段阴狠,被她潜规则过的女明星不计其数,哪怕有几个头铁不愿意的,最后下场也都不太好,要不是他有钱又大方,圈子里没有几个人愿意跟他合作的。
陆今凡似是因为之前没有站出来觉得羞愧,说完就蒙头朝外走去。
迟霍在身后说道:“师父,要不要我送你回酒店?”
迟霍跟宋归鸦并没有住在同一家酒店,而且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宋归鸦自然不想麻烦他,便婉言拒绝了。
迟霍迟疑了一下,叮嘱道:“我相信师父的身手,不过路上还是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徒儿随叫随到。”
宋归鸦莞尔一笑,承了这番好意。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宋归鸦站在门口等顾圆圆开车过来,丁青媛上前叫住宋归鸦,让她等一下。
“有事吗?”宋归鸦猜测她是不是司机又在路上耽搁了想蹭车。
“鸦鸦,奚老师在楼上等你,请你过去一下。”丁青媛笑着说道。
刚才吃完饭,正当丁青媛不知道该怎么单独留下宋归鸦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一条赵子沐发来的短信,让她以奚桐月的名义请宋归鸦去酒店楼上的套房。
自从上次试镜之后,赵子沐就想查宋归鸦,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黎星辰给他的资料,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宋归鸦是奚桐月养的金丝雀。
一想到这,赵子沐心底的恶念越加膨胀,誓要把这只金丝雀玩于鼓掌。
而丁青媛到现在也不知道宋归鸦跟奚桐月之间的关系,但她听话,赵子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其他办法,她就只能用这个法子试一试。
不然,事情办砸,赵子沐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
“奚桐月?”
宋归鸦直呼其名,丁青媛心底浮起一丝异样,却不敢表现出心虚,“是呀,刚才出来的时候碰见她助理了,是叫池瑜吧?她在找你,我就帮她来叫你了。”
丁青媛感觉心在打鼓,见宋归鸦面上将信将疑,本以为她不会答应上楼的时候,却听到她说:“好,在哪间房?”
丁青媛暗自呼出一口气,正要告诉宋归鸦房间号,苏芷却突然插了进来,半挂在宋归鸦身上,“月月来了?正好,我有事儿要找她,一起去。”
丁青媛:???
顶级影后是什么街边的阿猫阿狗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认识?还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丁青媛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不太好吧,奚老师只叫了宋老师,苏老师如果有事的话,明天再去?”
苏芷笑的一脸娇媚:“没事,我们习惯了三人……”
“苏老师。”宋归鸦打断了苏芷的话,生怕她再冒出什么虎狼之词,“我先上去,一会儿出来你再去,可好?”
苏芷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明。
这傻子是看不出来?
她还想对宋归鸦使眼色,丁青媛不由分说地拉走了宋归鸦,“鸦鸦,我们快上去吧,别让奚老师久等了。”
宋归鸦也没反抗,由着她把自己拉走。
苏芷站在原地,助理走了过来,“苏老师,我们还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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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抬眼看了一眼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深深叹了一口气。
“走吧。”
……
电梯抵达酒店顶层。
丁青媛告诉了宋归鸦房间号码,“你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你跟奚老师说话了。”
宋归鸦也没挽留,径直走到了那扇厚重的门前,敲门,无人应答,门却因为受力,自动打开了。
她迟疑片刻后,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紧,传来一道房门反锁的清脆声响。
宋归鸦回头看去,只见赵子沐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红酒轻轻摇晃,脸上全是阴险之色,透着一股邪气。
“宋小姐,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
“不记得。”宋归鸦眉头轻挑,对于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是赵子沐,而不是奚桐月这件事,似乎并不意外。
赵子沐冷笑一声,“没关系,一会儿你就能亲自体会到了。”
悔恨,无知,代价。
每一个词,他都会让宋归鸦细细地品尝一番。
近乎贪婪恶意的目光从上而下打量着宋归鸦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五官精致而不寡淡,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末起波调,沉默不语的时候薄唇轻抿,长发落肩,雪肌于灯光下似是染了一层薄薄的冷霜,裹挟着一股似锋锐又柔弱的清骨。
只不过,那双琥珀色的瞳仁看起来格外冷淡了点。
须臾之后,赵子沐便朝着宋归鸦一步一步袭来,像是饿了许久的鬣狗,蓄势待发。
宋归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色淡漠至极,“赵总专程叫我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赵子沐脚下一顿,心底忽地升起一团火,好像是被宋归鸦这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态度给气笑了。
“不痛不痒?既然你喜欢刺激的,那我就满足你。”
他甩手将红酒杯砸在了地上,嫣红的酒渍溅在地毯上,血一般的刺目。
一双独属于男性的宽大手掌朝宋归鸦脖颈袭去,带着要将她掐死在这里的狠劲儿。
赵子沐知道宋归鸦会武,但他天性嗜血,在国外也练过几年自由搏击,倒也不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而是方便对女人下手的时候,能有足够压制对方的力量和底气。
再者说,宋归鸦已经被下药了,算算时间,现在也该起效了。
赵子沐成竹在胸,气势汹汹,却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在赵子沐的手距离那纤细的脖子还有五厘米的时候,就被一双极具力量的手给钳制住了,再也往前近不了一点。
紧接着,那双手微微一用力,伴随着一声“咔嚓”的脆响,他的手腕脱臼了。
“啊!”赵子沐发出一声惨叫,半跪在地毯上,恰好跪在了刚才摔碎的玻璃碎片上,膝盖处的西装裤颜色渐深,空气中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味。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瞪向宋归鸦,目眦欲裂:“你怎么还会有力气?!”
宋归鸦蹲下身子,两指夹着一颗通体乳白色的胶囊,在赵子沐的眼前晃了晃。
“你是说这东西?”
赵子沐双瞳紧缩,嗓音因为劈了叉而变得嘶哑,“你没被下药?!”
宋归鸦没回答他,径直站起身,“进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赵总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关心一会儿怎么跟警方解释。”
许是因为疼痛,赵子沐额角的青筋暴起,他狂笑一声:“你以为警察能管得了我?你也不打听打听,那群酒囊饭袋的顶头上司跟赵氏是什么关系!”
宋归鸦背对着光源,垂眸看他,面上看不清神色。
赵子沐以为她怕了,得意道:“倒是宋小姐,未经允许私自闯进我的房间,还打断了我的手,用红酒瓶砸伤了我的膝盖,该怎么解释!”
宋归鸦似是站得有点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接下手腕上智能手表的表带,同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明明身为一个现代人,怎么连这点意识都没有。”
说着,她长指轻点,手表登时传出了一段录音,赫然是宋归鸦从进门之后到刚才赵子沐得意宣扬赵氏官商勾结言论的录音。
这段录音如果交个警方,不光是宋归鸦能撇清的事儿了,一个不小心,赵氏在海城的底气,连同他自己,可能都得进去。
赵子沐震惊恐慌过后,顿然生出一股狠意,忍着剧痛扑向宋归鸦,试图抢夺她手里的表。
宋归鸦不动如山,一脚便将赵子沐踹飞了出去。
赵子沐当即人事不清,昏了过去。
将录音文件发给顾圆圆之后,宋归鸦将手里的胶囊物证放在茶几上,随后起身朝门外走去,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脚步略有些踉跄。
宋归鸦乘电梯下楼后,一直躲在楼梯间的丁青媛走了出来,疑惑地看了一眼电梯,然后朝赵子沐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丁青媛就被吓到了,连忙去扶赵子沐,将他弄醒。
“赵,主人,发生什么事了?”
赵子沐被踹飞的时候头撞到了墙,疼的要命,他想伸手揉头,却发现手腕脱臼用不上力,忍痛接回去之后,他便抬手给了丁青媛一耳光。
“臭婊子,你没给她下药?!”
丁青媛被这一下打得偏过头去,白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指印,她懵了一下,生怕再挨打,连忙解释:“我,我下了!我看着她喝进去的!”
赵子沐双眼通红,捡起茶几上的胶囊,砸在丁青媛的脸上,“那他妈的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为什么宋归鸦手里会有这东西!”
丁青媛惊恐道:“不可能啊,我怕被她发现,是溶在水里之后,才找机会倒进她饮料里的啊!”
赵子沐揪住丁青媛的衣领,“你说什么?!”
丁青媛因为害怕,语调带着哭腔,“我亲眼看见她喝的,而且这药无色无味,她不可能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她这颗药是从哪里来的。”
……
电梯空间密闭,空气一点不流通。
宋归鸦浑身无力,唯独紧靠在电梯壁上,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只不过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赵子沐怎么也想不到,宋归鸦的的确确是被下药了,只不过在丁青媛跑来告诉她奚桐月找她的时候,她便意识到不对劲,用内力将药效压制住了。
只不过在跟赵子沐打斗的时候,内力疏散,药效也就被释放了出来。
而那颗乳白色的胶囊,不过是趁机从丁青媛身上搜来的罢了。
此时此刻,电梯下坠的感觉尤其明显,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宋归鸦勉强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电子屏上下降的层数,莫名有一种即将坠入地狱的感觉。
随着层数越降越低,身体的无力感也越来越重,体内那一股熊熊燃烧的躁意也越来越烈。
还有十层,精神已然有些恍惚,大脑似乎也变得不太清醒。
不知道这是什么腌臜的药剂,居然这么烈,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体内如同万虫啃噬的毒素。
可惜,奚桐月远在千里之外,也解救不了她这一身近火。
生怕出电梯之后,她会做出什么丧失理智的事情,让自己悔恨终生,她便用随手从赵子沐房间水果篮里抽来的刀,扎进了左手手臂。
锋利的刀刃插进血肉里,剧烈的疼痛让宋归鸦清醒不少。
但这一刀并没有让她清醒多久,电梯顺利抵达负一层的停车场,宋归鸦刚一迈出电梯,双腿一软,身子便不受控地向前倾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宋归鸦意识已经陷入迷蒙之中,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鼻尖也传来一阵朝思暮想的气息。
“阿殊……你来了。”
103
奚桐月默不作声地飞过来, 目的就是为了参加《琢玉》的开机仪式,不巧的是,航班出现延误, 导致错过。
这几天没联系宋归鸦,原本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倒是没想到,她反而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错了,是惊吓。
奚桐月的手被宋归鸦攥得牢牢的,因为过度用力,手臂上的刀口不断渗出血来, 即便是在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线下, 乍一看上去,甚至能看到伤口处狰狞的血肉,触目惊心。
奚桐月眸色骤沉, 嗓音肃冷:“池瑜, 帮忙。”
池瑜会意,立马跑到神志不清的宋归鸦另一侧, 搀住她半个身子,引着她往奚桐月的车走去。
顾圆圆因为着急害怕,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片通红,见状连忙上前去帮忙。
奚桐月睨她:“你不用跟着, 霍瑶马上就到,你带着录音去找她, 她会处理。”
顾圆圆:“……好。”
奚桐月和池瑜合力将宋归鸦塞进了商务车里, 池瑜开车, 奚桐月被宋归鸦拽着跟她一起坐在了后排。
池瑜启动车子, 目不斜视问道:“奚老师,去医院吗?”
奚桐月沉吟道:“回酒店, 让孙冰清理条路出来,再让刘医生过来一趟。”
目前的状况,并不适合直接送宋归鸦去医院,哪怕宋归鸦明明才是受害者,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她来说却是极其致命的。
池瑜应了一声,随后自觉将车里的隔板升起。
后车厢的密闭空间里,宋归鸦半倒在奚桐月的肩上,额角已经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苍白的脸颊晕开了一抹薄薄的绯红,在窗外光影交错的影射下,显露出一种摄人心魂的瑰丽。
奚桐月拉出急救箱,想先给宋归鸦的伤口止血,手臂却被拽抱得死死的,无论如何挣扎都脱不开手。
无奈之下,她只能单手将她慢慢扶起,让她先靠坐在座椅上,却见她紧抿的唇缓缓溢出血色,一双英挺好看的眉头此刻却拧得几乎可以碎石。
奚桐月慵懒的腔调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昭蘅?”
宋归鸦此时感觉身体像是着火了一般,她听到声音,缓缓掀开布满渴求的双眸,待识清身边的人之后,径直抬手按住对方的后颈,仰头吻了上去。
呼吸之间,狭窄的空间里空气也像是染了火。
夏季多雨,外面毫无预兆地下起了一阵暴雨,雨滴砸落在车顶,一下比一下有力,窗子的缝隙中灌进一阵冷风,吹得宋归鸦不自禁地颤了颤身子。
宛如一场烈火在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地奄奄一息,却又仿似不甘心似的舔出火舌,反扑出更加猛烈的火焰。
随着药力的挥发,宋归鸦落在奚桐月身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唇齿之间的肆虐犹如四月野火,永远都烧不尽,奚桐月也只有被动承受的份。
幸好窗户的玻璃是单向的,否则明天的头条可就精彩至极了。
不消片刻,奚桐月的唇瓣红得不成样子,这还不够,脖颈,肩头,乃至锁骨,都因宋归鸦的啃咬而不断泛起一阵阵细微的刺痛,她五根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宋归鸦身前的衣领,忍耐着身体里因她这肆无忌惮地吻所带来的异样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务车停了下来。
池瑜下车后等了一分钟,还不见两人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敲了敲车窗,“奚老师,路已经清好了。”
奚桐月倏尔睁开双眼,眸子里一片晦暗之色。
她狠了一下心,一把将压在身上的女人推开,许是扯到了伤口,宋归鸦“嘶”了一声,眼眸里隐约能看到意思清明。
奚桐月整理了一下两人的衣服,恶狠狠威胁道:“下车,再乱动,我就让人给你打麻药。”
宋归鸦如堕五里雾中,两只眸子迷离倘恍,本能似乎告诉她,麻药是个危险的东西,于是她立马不再乱动,只是需要用全身里的力气去抵抗药力,难免觉得十分难受。
仔细看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极其的无辜,且委屈。
趁着宋归鸦还没缓过劲儿,奚桐月便扶着她下了车,一路迅速而果断地朝专用电梯走去。
一进酒店房门,刘医生已经等在里面了。
几人合力将宋归鸦弄到床上,刘医生连忙上前诊治,听诊器里传来一阵阵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她掀开宋归鸦的眼睛看了看,转身对奚桐月说道:“是国外一种新型的强效催情剂,没有解毒剂。”
奚桐月神色不虞,刘医生冷静道:“不过你放心,这种药剂对于身体素质比较强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只要……多排排汗,自然而言就解了,之后两三天不要剧烈运动,让超负荷的心脏多休息一下。”
刘医生给宋归鸦手臂上的伤口消毒上药,随后火速离开房间。
奚桐月将人送出去,关上门,转头的一瞬间,看见原本应该在床上的宋归鸦正满脸欲色站在她身后。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宋归鸦抵在了门上。
继而埋首在她脖颈深处,毫无章法地亲吻,啃噬,耳边还能清晰地听见她紊乱而沉重的呼吸,不复清冽的嗓音在轻轻唤她,低醇而诱人。
如电流一般酥麻的感觉袭来,未经允许的站立一路从颈部向下传递,直到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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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桐月脑海中似是有一根弦忽地断了。
她眸色如水,承受着强势的桎梏,身上昂贵的衣料早已被生生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即便是这样,宋归鸦仍不满足地汲住了她的唇。
奚桐月背靠着木门,被灼烧得滚烫的汗珠从精致的下颌线上滴落,她拥住眼前动人的身躯,回吻住她,引领着她向卧室里走去。
两人倒在床上,身上也没了束缚。
细如珠帘的雨幕从遮天蔽月的夜空中向下延伸,正巧挂在落地窗上,勾勒出黏腻的引线,带来一股独属于夏日的温热潮湿。
宋归鸦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浑身的白皙似乎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朦胧间睁开双眸,撞入一双深不见底却裹挟着深情的双眸。
“阿殊……”嗓音微弱又凌乱。
奚桐月动作一滞,啄了一下她的眼,“乖,别动,药力还没散。”
宋归鸦一双明澈的眸子里透着水汽,“你肩上有伤。”
奚桐月挑眉轻轻一笑,“无妨,除了手,还有别的法子。”
宋归鸦不解,怔怔地盯着她,奚桐月低笑一声,原本紧紧相贴的身躯便滑了下去。
宋归鸦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奚桐月的话是什么意思,深处便传来一阵匪夷所思的触感。
酒店距离拍戏的影视基地不远,夜半的城市依旧十分喧闹,不知道是哪个剧组还在矜矜业业赶戏,雨夜的天空中竟然绽放出一丛丛绚丽的烟花。
一声又一声的焰火声不绝于耳,悠远而绵长。
黎明时分,宋归鸦整个人到最后已经精疲力竭,不亚于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事。
只不过,战场上并没有人放那么多烟花而已。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子沐在丁青媛的搀扶下离开了酒店,可没想到刚上车,还没出车库,就被赶来的警察拦下了。
霍瑶从酒店获取了监控,连同顾圆圆手中的录音,一起交给了警方。
由于事态严重紧急,两方的律师团连夜汇聚在警局,进行着一场唇枪舌战,最终,赵子沐暂时收监,不得保释,某位顶头上司被停职调查,且不知道赵子沐打着什么算盘,他极力澄清丁青媛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她只是路过好心要送他去医院,所以丁青媛暂时被放了出来。
这个结果并没有多么令人满意。
至少奚桐月表达了十分的不满。
律师团是被高薪聘请来的,听到这话他们也不敢懈怠,连忙四处去找证据,势必要将赵子沐按死,让丁青媛付出应有的代价。
……
宋归鸦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雨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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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台上,隐隐约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赵家不会为了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来跟我作对,只需要注意黎家的动向,尽快找到黎星辰。”
电话那头接到命令,简明汇报了几句,随后便挂了电话。
奚桐月回到卧室的时候,见宋归鸦已经抱着被子坐起来了,恢复澄澈明亮的眸子依稀还有些懵懂,傻不愣登地望着自己。
她径直坐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夜晚的柔情似水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清懒眉眼间的一片冰冷彻骨的寒意。
“醒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窗外明艳的阳光洒进来,也没晒干被子里的湿濡。
宋归鸦反应过来,瞬间尴尬地难以自处,耳根迅速泛起红晕,一路红到了脖子底,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双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慌不择路中,她扫过对面的奚桐月,只见她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裙,姿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因为动作松散,其中一条肩带不由自主似的从雪腻的肌肤上滑落下来,刚好露出一片刺目的红痕。
意识和记忆像是回放的电影胶片一样,逐渐回拢,混乱旖旎的画面一张一张地浮现在脑海之中,最后的画面竟是奚桐月跪匍在床尾的动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
104
见宋归鸦那张白里透红的面容变幻莫测, 奚桐月的眉梢忽地挑了一下,心里那点因她故意以身犯险而受伤的愠怒似乎被抚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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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跟她生气,倒不如好好“教训”她一番, 更能让她记忆深刻。
“爱卿莫不是还在回味昨晚……”
话还没说完,一道劲风拂过,余下的话便被迅速封住了。
宋归鸦的手落在奚桐月软嫩的唇瓣上,一双透着几分求饶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话音里带着两许极尽疯狂后的沙哑,“别说了, 我知道错了。”
原本冰凉的唇被泛着滚烫气息的手掌覆盖着, 鼻翼翕动时能嗅到那从指尖散发出的旖靡香气,奚桐月眼眸幽深,旋即想到什么, 眼尾的那颗红色小痣上扬。
宋归鸦不明所以, 下一秒感觉到手心传来一丝湿漉漉的痒意,紧接着她便触电似的, 想缩回五指,却没成想,奚桐月先咬住了她一根手指。
半截指腹被裹进口腔,里面是完全不同于双唇的温热, 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表面的小颗粒,磨得人难以自抑地深处一股强烈的欲念。
白净的指腹被咬出一道似曾相识的齿痕, 疼倒是不疼, 但宋归鸦的耳朵尖却仿佛能滴出血来。
奚桐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就知错了, 宋将军的骨气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本是调侃的话语,说出口却莫名有种缱绻的味道。
宋归鸦一听便知奚桐月不气了, 死皮赖脸地挤进单人沙发里,在那近在咫尺的唇上轻啄了两下,“那种东西,要来何用。”
如果是别人看到清冷自持的宋归鸦做出这种行为,少说得惊掉下巴,再骂一句臭不要脸。
但奚桐月深知她真实的本性,这一番动作在她眼里却显得格外自然鲜活,惹人怜惜。
若没有经历过那一场场血淋淋的战事,她的昭蘅应当就是这样的性子,这样无所忧虑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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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心里再怎么欢喜,她嘴上还是说道:“油腔滑调,怪不得刚进剧组就能左拥右抱,深受追捧,看来宋老师即便是一个人在娱乐圈里,也能混出一个前途光明。”
闻言,宋归鸦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别人的那些心思你是知道的,我从未有过逾矩之举,我只对你这样。”
奚桐月双眸微眯,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她,那眼神如藤蔓一般延展,缠绕着宋归鸦,好像在无声地说:是么?证明给我看。
正当宋归鸦被这眼神盯得身子莫名发软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宋归鸦:……
奚桐月唇角勾了勾,眉眼之间满是掩不住的笑意与愉悦,“去换身衣服,饭菜很快送上来,吃完我跟你一起去剧组。”
宋归鸦用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揽着奚桐月,问道:“赵子沐的事?”
奚桐月拿眼瞧她,揶揄道:“往后剧组不会再出现这个人,宋老师下次若是还想跟投资人喝酒,恐怕就只能是跟我了。”
宋归鸦神色一僵,讪讪道:“那敢情好,不过,以后我们还是只在家喝就好。”
以往她常年在外行走,自然也是通些药理的,无论是迷药还是毒药,她一闻便会发觉。
在参加酒局的时候她已经有所防备,就算不甚中招,也可以想办法催出体内,可万万没想到,丁青媛下的那药,无色无味,在饮品香料的气味压制下完全让人无法察觉。
更奇特的是,那药喝下之后身体并不会马上有所反应,而是在身体里潜伏着,一旦走动起来,血液流通速度变快,才会浮现端倪,届时药力已经溶于骨血,再想排出来就难了。
这次是她托大了。
旋即想起当即想起醒来时听见的电话声。
她又问道:“赵子沐的事跟黎星辰有关?”
奚桐月眸色极冷,弥漫出一缕身处帝位时才散发出的迫人威势。
黎星辰这个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不敢在明面上与人交锋,却惯来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窥探他人的珍贵之物,又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时不时伺机在暗处咬上你一口。
令人作呕。
“嗯。”她敛了敛眸,语调缓慢,眼神极为认真,“这些事不用你来分心,安心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前世,宋归鸦受到家族,皇权,乱世,苍生的裹挟,自及笄之后便颠沛流离,征战沙场,尝尽了京城贵族一辈子都不曾见识过的苦痛,最后家族因她战功门楣显赫,光宗耀祖,皇权因她得以更迭于自己手中,江山社稷因她而稳定延续,黎明苍生也因她得以享受后世的太平盛世。
唯有她,落得一个千疮百孔的身死结果。
今生今世,无论如何,奚桐月都只希望让她能安然地享受盛世,陶醉于繁华之中纵情享乐,离危难险境越远越好。
这一切,都该是她得的。
这也是起先她为什么要将还不是宋归鸦的原主变成自己的金丝雀,护在羽翼之下的缘由。
她怕她回来的时候,来不及。
宋归鸦心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一阵涟漪。
阿殊,将她护得太好了。
她们知晓彼此的心意,所以宋归鸦也从不介意任何人以看待金丝雀的眼光看待她,暗地里嘲讽她以色侍人。
能与陛下在盛世共此一生,已是曾经遥不可及的妄想,如今妄想成真,她甘之如饴。
宋归鸦点了点头,握住奚桐月的手,落下虔诚的吻,低浅地应了一声“好”。
……
“导演,奚总和宋老师过来了!”
陈默白正对着监视器拧眉思索,忽然被监制一把从导演椅上拉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反应过来后连忙朝剧组外头看去,刚好瞧见两个人带着一大堆东西进来,手底下的助理们正在给大家分发下午茶。
原本一早上都愁云惨淡的氛围瞬间热闹了起来。
昨晚酒局之后,大家都回了各自的酒店,因为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打算洗洗就睡,临睡之前扫了一眼手机,发现群里都炸了,仔细一看,冲了半天澡都没醒的酒意瞬间就醒了。
照片上赫然是自家剧组的投资方大佬赵子沐,在剧组聚餐的酒店门口被逮捕的照片。
本来大家还以为赵子沐潜规则女演员玩脱了,被报警抓捕的,顶多关个24小时就会被保释出来,最后多花点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没想到,据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小道消息说,赵子沐其实是因为吸食非法违禁药品,上头之后□□在酒店大堂跳艳舞才被抓进去的,不仅如此,进去之后还大放厥词说局长是他孙子,让警方放了他,否则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言论很快就引起了官方注意,当晚就对局某人停职调查,发现的确与赵氏存在非法资金往来,因为两人因涉嫌行贿,双双被逮捕,又因某种神秘力量,证据收集的相当迅速,两人无法保释,就等着整理起诉判刑一条龙。
怎么说呢,情节相当抓马,但无论如何,投资方一夜之间进了局子,剧组上下相当的惶恐。
这剧,咱还能不能拍了?
这一晚上,大家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全剧组上下就只有导演陈默白乐呵呵地来拍第一场戏。
刚一到场,他就从副导和监制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如遭晴天霹雳。
就在他要掏出速效救心丸的时候,霍瑶及时出现在剧组,将前一晚的真实情况向导演说明清楚,并表示奚桐月会将赵子沐的投资填补上,让他专心拍戏,另外,宋归鸦手臂受伤,希望可以给她放几天假,先拍其他演员的戏份。
这要换做以前,哪个演员敢在开拍第一天跟以严苛出名的陈导提出这种要求,肯定会被他无情地踢出剧组。
但得知宋归鸦是在酒局上出的事,身为剧组导演,他多少也要付些责任。
加上奚桐月承诺绝不干涉剧组任何拍摄事宜,并且保证资金的绝对支持,陈默白当即大手一挥,给宋归鸦放了病假,整整三天!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天,宋归鸦就来了,还是跟奚桐月一起。
转眼之间,两人就走到了陈默白面前。
“陈导,抱歉,来晚了。”宋归鸦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三天病假的消息。
“没事,伤好点了?怎么不在酒店里好好歇着,跑剧组来做什么?”
“一点小伤,不影响。”
为了让导演放心,宋归鸦还特意抬了抬胳膊,活动了两下。
“这样啊……”
陈默白一双精亮的眼睛朝奚桐月看过去,似是在极力证明他是给宋归鸦放了假的,是宋归鸦自己不休息的,不是他惨无人道,可不兴反悔撤资的。
奚桐月瞥了一眼心思贼奸的小老头。
他以为她不知道,昨天他在片场看完宋归鸦的定妆照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定主意要先拍打戏,好过过他的瘾。
“宋老师敬业,剧组多加照顾是应该的,不然传出去说我们虐待演员,好好的一部剧因为这种事口碑都毁了,可就太冤了。”
奚桐月平静地看向陈默白,“您说呢,陈导?”
陈默白心思被一个女娃拆穿,老脸一红,咳声道:“奚总说的在理,那我们就先拍文戏,将需要大幅度动作的武戏往后放一放,等小宋身体好点了再说。”
宋归鸦享受着奚桐月庇护的样子,闻言坦然道:“谢谢陈导体谅,您放心,等我伤好后,一定让您拍个过瘾。”
有了这话,陈默白总算放下心来,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虽然是个金丝雀,但幸好,没有被骄纵得目光短浅不明是非,反倒周身有种与任何人都截然不同的清贵气。
再看看那个被赵子沐硬塞进来的丁青媛。
啧,到现在人都还没来签到,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一想到这,陈默白忽然凑近了一些,低声询问:“对了,那位下药的女演员……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虽说奚桐月早就说了不干涉剧组事宜,包括选角,但丁青媛给宋归鸦下药,属于涉嫌犯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子沐保下了她,但这么一个人放在剧组里,迟早要出事,陈默白不希望她留下来,如果要换角的话,得提前做准备,免得到时候跟不上拍摄进程。
奚桐月和宋归鸦对视一眼,旋即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先留着。”
跟陈默白打过招呼之后,奚桐月便以投资人视察为由,跟宋归鸦一起去了化妆间。
刚一进去,就被闻声赶来的苏芷堵了个正着。
“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奚影后和宋小姐么,你们两个昨晚用完我,就抛下我自个儿跑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105
当着奚桐月的面, 苏芷是不敢像往常在宋归鸦面前一样,直呼其“月月”的。
但昨天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为了能让深藏于内心已久的那件事,得到一个答案, 两年来,她千方百计“缠着”奚桐月,被对方无情驱逐,后来偶然得知宋归鸦与奚桐月的关系,于是想方设法又去接近宋归鸦,意图挑拨, 或者说引起奚桐月的忌惮, 让奚桐月不得不重新正视她,给她想要的东西。
可谁能想得到,奚桐月在得知她故意“勾搭”宋归鸦之后, 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那宋归鸦, 更是好像知道她的意图似的,既不对她的“勾搭”避而远之, 也不因为她的“挑拨”而对奚桐月吃味,反而正大光明地跟她相处,时不时还用一种很欣赏的目光打量她。
就很奇怪。
眼看计划不成功,她也准备放弃了。
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昨晚发生的意外, 是她现在能牢牢抓在手里的,唯一的, 可以跟奚桐月谈条件的机会。
从酒局上丁青媛刻意让宋归鸦坐在赵子沐旁边的时候, 她就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聚餐目的是什么了。
所以在聚餐结束之后, 大家各自散去, 她特意在酒店门口等了等宋归鸦,看见她被丁青媛留住, 就知道赵子沐要对她下手了,赶忙上前去,想趁机帮她解围。
一来,即便所有人都说她是靠一身狐媚子功夫上位出道的,但其实她从来都洁身自好,骨子里清高,更是看不惯圈里的这些签规则,没遇见也就算了,遇见的时候总也会忍不住“多管闲事”,以前因为这事,没少得罪人,惹得那人心疼不高兴。
二来,她也想利用“美女救美女”这事,让奚桐月欠她一个人情,好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两者来说,后者的原因更大些。
可惜,宋归鸦本人不争气,任凭她再怎么给她暗示,她都仿佛没看懂似的,硬是要独自跟丁青媛回酒店。
无奈之下,她只能在宋归鸦跟丁青媛离开后,打通了奚桐月的电话。
所幸这一通电话还算及时,让本来打算直接回酒店的奚桐月打了个弯儿,及时赶到聚餐的酒店,捡到了一下电梯就昏迷的宋归鸦。
顺便还以雷霆之势,处理了意欲逃跑的赵子沐。
虽然即便赵子沐跑了,奚桐月也完全有能力可以秋后算账,赵子沐照样跑不了,只不过可能会稍微麻烦一些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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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既避免了这些麻烦,也避免了宋归鸦昏迷之后被别人捡走惹出是非的风险。
苏芷这一通及时的电话,多少也算是一个筹码。
一大清早,剧组的演员们就早已做完了妆造,即便一不小心妆花了,需要补妆,这些在拍摄现场就可以完成,所以现在这个时段,化妆室里几乎不会再有人进来,倒是方便她们谈话。
只是……
“好歹我也算是个外人,你们当着我的面这样秀恩爱,合适吗?”苏芷抱臂坐在化妆椅上,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对面化妆椅上,奚桐月一身全黑的V领时尚长裙,不同材质的衣料让全黑的视觉显现出别具一格的层次感,她姿态随意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优雅而轻盈,妆容清淡,红唇微微翘起,更突显出矜贵而冷艳的女王气场。
宋归鸦则一脸平静淡然地站在奚桐月身后,一张没有任何妆容点缀的脸,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嫩滑,水灵剔透,好像没有妆容的遮盖和修饰,五官的精致和清冷的气质反而愈加明显。
此时此刻,她双手正搭在身前奚桐月那瘦削匀称的肩上,动作轻轻地替她按摩着。
奚桐月就这么被她半环在怀抱里,隐隐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是金丝雀小心翼翼服侍金主的画面,苏芷硬生生在宋归鸦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对珍贵至极的人失而复得后的眷恋和宠溺。
前者是以低姿态讨好高姿态,后者则是平等的相爱。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金主和金丝雀该有的相处方式。
奚桐月听到苏芷开口,缓缓撩起眼皮看她,“苏小姐不是经常跟我们三人行,怎么现在就成外人了?”
苏芷顿时一噎,暗骂奚桐月表面装作不在意,无视她,内心果然还是个小心眼。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一贯媚然的笑,“那还不是为了跟宋小姐交朋友,随口说的玩笑话,宋小姐她都没当真,你说是吧,宋小姐?”
专注按摩的宋归鸦抬眸,出于礼貌微微一笑,然后继续低头按摩,丝毫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苏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俩货,没一个好东西。
亏她之前还觉得宋归鸦骨子里好歹是个相当正派的人呢。
tui——
苏芷索性也懒得跟她们虚与委蛇套近乎了,身子往后一仰,靠坐在椅子上,“奚老师,哦不,现在应该叫奚总,咱们也不绕弯子了,您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看在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让宋小姐免遭摧残的份上,能不能满足我那小小的愿望?”
奚桐月不由得笑了一声,拍了拍宋归鸦的手,示意她坐下休息,随后才看向苏芷。
“你做出勾引人家丈夫的事,就该做好被痛恨的准备,还怎么有勇气来追问逝者留下的遗言的?”
苏芷完美无暇的表情瞬间出现一丝裂痕,锥刺的痛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终于卸下面具,冷漠道:“宋宇根本不爱她,我只是勾了勾小指头,那个男人就狗一样的爬了过来,他不配成为她的丈夫。”
奚桐月冷笑道:“他不配,你就配么?”
苏芷表情彻底崩塌,“奚桐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就算思琪把你当做是很好的朋友,也不代表你可以替她来审视我!更何况,我跟宋宇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思琪来酒店找宋宇的那次,也不在我的计划内,我只是……只是想……”
“只是想拍下宋宇出轨的证据,劝杜思琪离婚,没想到被她捉奸在房,知道她丈夫的出轨对象,居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信赖的好闺蜜。”奚桐月替她说完后面的话,心底只想发笑,一双眼底因透着审视,变得有些锋锐,让人没有胆量去直视。
“有些话,从前我不想说,但现在,我只想问问苏小姐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在明知杜思琪对你没有那种感情的情况下,还要执着于破坏她的婚姻,你后悔吗?”
苏芷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沉默了下来。
认识杜思琪的那天,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她们同在一个大学里,却是不同专业,一个是学表演的,一个是学音乐的,平时几乎完全没有交集,却在那天杜思琪将手里的伞撑向陌生的她之后,两人阴差阳错地成了朋友。
一直到毕业以后,哪怕一个进入演艺圈成为了演员,一个进了音乐圈成为了原创歌手,完全不属于同一个圈子,也依旧没让这段感情疏离,甚至更加亲密。
杜家在娱乐圈的地位不低,有不少好的资源,加上杜思琪本来就在音乐上有惊人的天赋,事业在家里的支持下可谓是出道即巅峰。
而那个时候苏芷还在处处碰壁,到处参加试镜,不是因为她那张脸过于妩媚抢戏而惨遭拒绝,就是遇人不淑,差点被骗。
杜思琪知道以后,只要是有关于拍戏的机会,就会竭力推荐苏芷,从而苏芷的出道之路相较于其他女艺人来说,少了后面的许多的坎坷,甚至那些看中她妩媚气质和出众外貌想潜她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看在杜家的份上,多几分顾虑。
苏芷一开始是不愿的,因为她不想让她们之间的感情掺杂任何利益的杂质。
更何况,她那时心里已经明白,她对杜思琪早就不再是单纯的友情,而是更多的爱情,所以更加不愿意让杜思琪帮她。
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取得成功,站在巅峰之处光明正大地跟心爱的人站在一起。
可现实却给了她残酷的一巴掌,在一次差点被人下药□□之后,她才明白,像她这样没有身世背景却空有美貌的女人,想要一个人在娱乐圈这种名利场里闯出一片天来,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遇到一个认可她的演艺才能,又对她没有欲念且愿意保护她的贵人。
那时杜思琪便抱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她,哭着质问她:“既然是贵人,那你的贵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发生那件事之后,杜思琪放下所有工作,在她家陪了她整整一个月,陪她吃饭,睡觉,养伤。
后来,她才想通,接受了杜思琪的帮助。
所幸她也争气,参演第一部现代剧之后,就拿到了最佳新人女主角,次年就参演了一部名导的大银幕,拿到一座含金量极高的最佳女配讲座。
拿奖的那个晚上,她跟杜思琪庆祝,喝了个大醉。
她吻了杜思琪,告诉了她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却是惊愕与拒绝。
“小芷,你不记得我们说过,要做全天底下最好的闺蜜吗?”
“我不要跟你做闺蜜,我爱你啊,思琪。”
“小芷,我想你还是先冷静一下,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喝太多酒了,早点休息。”
门关了,只留下苏芷一个人,在她为她们买下的第一个家里。
巨大的悲伤将她吞噬,脑海里不断闪过往日两人之间的种种,却更让她坚定起来。
她不相信杜思琪对她没有感觉。
冷静就冷静。
她们早晚会在一起的。
谁知道这一冷静,等来的却是杜思琪订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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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那个什么宋家大少订婚?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
“小芷!别说了,我不想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了。”
“……”
因为一场联姻,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苏芷再也没给过杜思琪好脸色,两人也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任何一场酒会当中,有人问起的时候,苏芷就会冷脸,久而久之,她们翻脸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时候,往日那些顾虑杜家而放过苏芷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借着宴会相遇的机会,试探杜思琪的口风。
如果杜思琪真的跟苏芷闹翻了,那他们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没想到,杜思琪在听到他们说有戏想找苏芷拍的时候,态度比谁都殷切,甚至还会主动在各种宴会中不动声色地在名导们面前给苏芷刷好感。
这哪里是绝交的样子?
苏芷后来得知杜思琪为她做的这些事,气得去找杜思琪大吵了一架。
之后两人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往,直到收到杜思琪的结婚请柬。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来做我唯一的伴娘。”
苏芷看后,当场将请柬撕地粉碎。
她想过去婚礼现场闹,但到底还是不忍心伤害她,让她的婚礼不完美。
既然她不喜欢自己,喜欢那个男人。
那就,祝她幸福吧。
可世事无常,偏偏却又让她发现宋宇居然背着杜思琪在外面玩女人。
她告诉她,她不相信。
宋宇又是个擅长伪装且极为谨慎的人,她找私家侦探跟踪他,却屡屡拍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照片,反倒被他察觉,威胁私家侦探不再跟踪他。
幸运的是,她找私家侦探的时候没有泄露身份,所以后来她才敢亲自去勾引宋宇,以杜思琪闺蜜的身份。
兴许是宋宇觉得没玩过这么刺激的,苏芷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拿下了宋宇,骗了他去酒店。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拍到证据,杜思琪便来捉奸了,捉的还是她的闺蜜和丈夫。
被发现后,苏芷即便再懊悔,也挽回不了任何事,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杜思琪终于看清了宋宇的真面目。
她也下定决心打算出国,不再出现在杜思琪的视野当中,不再打扰她的生活,只要她以后的生活会更加幸福一些就好。
但老天似乎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杜思琪死了。
发生的很突然,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留下。
事故发生在没有监控的郊区路段,杜思琪和宋宇所在的车跟一辆重型卡车相撞,因为两辆车的车速都不低,加上跑车轻盈,当即被撞得飞了出去。
宋宇伤的重,还没等到救护车,就已经因内脏流血过多身亡。
杜思琪也伤得不轻,但送进医院后,急救了整整六个小时,也没能救回来。
而苏芷当时在准备出国的事情,事发后的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赶去的时候,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
事后查出卡车司机酒驾,事故最终定性为卡车司机全责的交通意外。
可是,跑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却不见了。
或许是事故主要原因已经调查的十分清晰,通过卡车的行车记录仪发现,卡车司机酒驾逆行,而迎面撞来的跑车里,杜思琪和其丈夫宋宇似乎正在发生争执,一时躲避不及,才造成最终悲剧,于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再去注意跑车的行车记录。
唯独苏芷注意到了。
那辆车是杜思琪的,而行车记录仪,是她送给杜思琪的。
她第一次坐那辆车的时候,就看见杜思琪装在了车里,她当时还跟她开玩笑。
“这种行车记录仪是双向的,不止可以记录车前方的情况,还能记录车内的,以后我就可以随时检查你有没有背着我去跟哪个野女人约会了。”
“怎么会呢,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野女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苏芷。”
……
后来,即便两人闹翻,以思琪的性格,也绝不可能特意把它给拆了。
苏芷问过警方,也问过杜家的人,没有人在意。
可她在意。
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找到行车记录仪,那里面有对她而言,万分重要的东西。
直到后来,她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思琪临死前,见过奚桐月。
所以,这两年来,她才一直纠缠奚桐月。
她想要知道,思琪临走前,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行车记录仪,是不是她拿走的?
可整整两年,她都没从奚桐月嘴里撬出一个字,正当她怀疑思琪是不是真的没有跟奚桐月说过任何关于她的话时,她得知了一个消息——杜家和宋家又开始重新调查当年的车祸。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一向跟杜家其他人没什么交情的奚桐月,居然亲自去参加杜老爷子的寿宴。
寿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杜家和宋家又同时停止了调查。
取而代之的是,宋家如同疯狗一样咬着杜家不放,要杜家给他们一个交代,杜家也没有听之任之,适时反击,两家不知道因为什么,掐了好一阵子的架,搞得圈子里一阵乌烟瘴气,最后不得已之下,还是奚桐月出面,解决了杜宋两家之间的矛盾。
只不过,自此以后,两家彻底断绝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这让苏芷更加肯定,关于杜思琪和宋宇的死,奚桐月肯定知道点什么。
“我不后悔。”苏芷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说出的话也轻飘飘的,但语气中不难听出坚定。
或许在别人看来,杜思琪是一个温柔又有才华的女人,虽然出身好,却从来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为人温和,对人友善,但苏芷知道,杜思琪骨子里是有一股清高倔强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宋宇两样都占齐了。
她不可能忍受自己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所以,苏芷她不后悔。
奚桐月静静地看着她,目中掠过几许深意,半晌才缓缓开口,语调似是呢喃:“不后悔就好,以后也不后悔最好。”
苏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悄然紧握,身体不自觉紧绷,“什么意思。”
奚桐月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硬盘,放在苏芷面前的化妆台上。
“答案在这里,要不要看,由你决定。”
……
等奚桐月和宋归鸦一起离开化妆间之后,苏芷盯着那巴掌大的黑色方块,久久未动,直到身体开始发僵,她才伸出早已冰凉的手,放在同样冰凉的硬盘上。
拥有巨大容量的硬盘里,却只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不到10分钟的视频文件。
苏芷视线停留在文件上,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堪堪将光标移到图标上。
这里面,是她追寻两年的答案。
也是思琪在遇到车祸前后十分钟里的短暂生命。
苏芷越是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越是害怕发生了什么。
几乎一顿饭的时间后,她才鼓起勇气,点开了视频。
画面还未铺满屏幕,一道暴戾的男声就先在她耳边炸开了。
“你这个贱女人,跟苏芷那个臭婊子一起合起伙来耍我是吧?”
画面载满屏幕,宋宇面目可憎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怪不得结婚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让我碰,还说得好听,想专注事业,不想怀孕,他妈的真当我好骗?”
“还特么的闺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学时候的事,搞同性恋是吧?这么喜欢搞,不如把她喊来,我们让你们两个贱人好好尝尝男人的滋味,看你们还搞不搞的起来。”
“宋宇,你嘴巴放干净点!”
一声暴喝,让苏芷泪流满面。
她看着屏幕里一向温温柔柔的杜思琪,像是一只敏感的豹子,温雅的面容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
“不要再去找苏芷,我们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这充满警告意味的话,宋宇男人的自尊仿佛被激怒,他解开安全带,反手就给了杜思琪一耳光。
“啪——”
杜思琪骤然被打,因为力道极大,脸不受控地侧向了一边,巨大的痛处让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由得一抖,车身还晃了一下,幸亏杜思琪紧紧握住了方向盘,才没有脱离车行道。
只是那张白皙清透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五道鲜红的巴掌印。
触目惊心。
苏芷只觉得好像有个人拿着一根巨大的塑料管,粗暴地捅进她的喉咙里,将她身体里的所有氧气都抽了个干净。
她呼吸不上来,心疼的要命,眼前的屏幕模糊了一片。
可屏幕里的宋宇还在发威似的恫吓着她藏在心底小心呵护的人。
“你他妈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别以为我之前捧着你纵容你是在怕你,要不是杜老爷子还没死,杜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威胁我?我现在还弄不了你,不代表我弄不死一个苏芷。”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馋她那副身子吧,只要宋家稍微放出一点风声,你信不信她不出一个星期,就能变成万人骑的婊子!”
杜思琪双目通红,因为生气,巴掌印也显得随着涨红的面色愈加鲜明。
“宋宇,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
“你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宋宇讥笑出声,显然没把杜思琪的威胁放在眼里,“我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么?”
“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对你居心不轨还勾引你丈夫的女人,放弃自己的理想,放弃家人,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别逗了,你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哈哈哈哈哈……”
在宋宇近乎疯狂的讥讽大笑声中,杜思琪沉默不语地开着车。
宋宇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对着手下败将耀武扬威。
“杜思琪,你不敢,但是,我敢,弄死苏芷对于我而言,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明天,我就要苏芷这个骚货,身、败、名、裂。”
“你放心,在她被人玩死之前,我会让你们见最后一面的,就算见不到也没关系,以后你可以在各种社交平台上见到她□□被人轮的样子,这就叫坦诚相见,怎么样?你丈夫我是不是很大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音落下,杜思琪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情绪,双眼透着近乎麻木的颓色,细看之下,还蕴含一股能量巨大的决绝。
她知道,以宋家的实力,他说的这些,他都是做得到的。
宋宇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在得意洋洋地,一字一句地,向杜思琪描述着苏芷怎么被他一步步玩死的详细过程,丝毫没有发觉方向盘上的手变得惨白至极,几无血色。
直到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窗外倒退的景色越来越迅速。
“贱人,开这么快找死啊?”
狭窄的车内,宋宇大声呵斥着杜思琪,杜思琪却仿佛失聪了一般,双目直视前方,脚下依旧稳稳踩着油门,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抖动,向上攀升。
宋宇察觉到不对劲,内心涌出巨大的恐惧,他立马伸手去抢方向盘,脚底下狠狠地踹着她踩油门的脚。
“你他妈疯了?!快松手!!”
就在杜思琪快要被他成功踹开的时候,一辆巨大的卡车迎面冲了过来。
画面骤然之间发生一阵剧烈的抖动,紧接着是一阵黑屏,没有画面,只有声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行车记录仪重新恢复了车内的画面。
宋宇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被甩出了副驾驶,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被高尔夫球杆扎穿在车后座。
杜思琪半截身子都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掩埋,隐隐只能看见一张侧脸。
周遭静谧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见有个中年男人口齿不清地打着急救电话。
杜思琪就这么顶着半张带着鲜红指印的脸,安静地靠在车座上,紧闭着双眸,又黑又密的长睫根根分明地树立在空气中,宛如一个沉睡的婴儿。
又过了一会儿,长睫微动,杜思琪艰难地睁开双眼,慢慢地转向行车记录仪,额头上的血液忽地坠落,沿着鼻梁骨流淌而下,接着没入一片白色之中,染红了半个气囊。
同时,她对着行车记录仪,留下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要,按时吃饭,别,总熬夜。”
终于,苏芷再也止不住早已汹涌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江河,淹没了无数个日夜里的绝望。
……
奚桐月和宋归鸦离开化妆间的时候,特意叮嘱池瑜守在门口。
如果听见里面有人哭,不要进去,不用理会。
如果有人来,就请他/她暂时离开。
因此,池瑜在门口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痛苦哭声,也只能跟来往的人解释一句,“不好意思,里面在对戏。”
在去道具组视察的路上,宋归鸦不动声色地握住奚桐月泛着凉意的手。
奚桐月任由她握着,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
走了一段时间,奚桐月心底的那一股郁气似是有所缓解,她勾起唇角,转眸看向身旁一直保持静默的人,似笑非笑道:“昭蘅一点都不好奇?”
宋归鸦忽然被这么一问,一脸懵懂:“好奇什么?”
奚桐月睨着她不说话,宋归鸦顿时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自己为什么不好奇杜思琪在临死前,为什么要请求奚桐月帮她拆掉行车记录仪,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包括苏芷。
哪怕最后的那一句遗言,就是留给苏芷的。
宋归鸦默了默,才若有所思道:“兴许是因为,杜小姐心底里其实是爱极了苏小姐的。”
奚桐月眉头微微向上一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宋归鸦一转头,又掉进那双幽深的黑眸中,口中依旧不忘解释,“正是因为爱极,才会容不下任何人的半分践踏,才会奋不顾身地为她献出生命,才……不愿在身死后让心爱之人对她难以忘怀,日日思念,痛苦不堪。”
奚桐月视线依旧落在宋归鸦的身上,见她对一个完全不相识的人的内心,居然了解的如此透彻,倏尔就想到了宋归鸦最后一次离宫去北境之前,在御前所说的那番话。
“臣及笄之后不愿议亲,并非是心有所属。”
“只是眼下山河飘零,百姓无依,陛下新登大宝,受群臣裹挟,臣无论作为陛下的臣子,还是镇北王的女儿,都有责任为君分忧,以报君恩,不愿为儿女私情延绵子嗣这等劳什子之事所累。”
“若陛下疼惜,只需满足臣心中唯一的一个愿望。”
“是何愿望,说来听听?”
“恕臣斗胆,暂且保密,等臣自北境凯旋归来,再同陛下讨赏。”
金殿之上,奚桐月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深沉,心底却好似隐隐察觉到什么,沉寂在心底深处的一缕年少悸动,随着宋归鸦上扬的声调再次高高悬起。
并且在一年之后,随着北境凯旋的消息日益强烈。
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宋归鸦嬉皮笑脸的讨赏,而是一具沉默无声的残躯,以及贴身揣在怀里的一封血书。
“臣心中所愿,唯有一事,便是为陛下镇守江山。”
北境守住了,江山安定了,愿望便也实现了。
至于那些隐秘心事,再无法提及,也不必提及。
奚桐月停下脚步,无意识地紧了紧握着宋归鸦的那只手,眼底意味不明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杜思琪的做法很是赞同。”
宋归鸦下意识回握住她,语气些微有点心虚:“阿殊愿意帮她,不也是因为赞同杜小姐的想法么?”
“嗯?昭蘅是这么认为的?”
“不,不是么?”
奚桐月从温热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唇角的笑意冷地冻人,“那你猜猜,我今日为何会违背杜思琪的遗愿,给了苏芷一个答案呢?”
宋归鸦:……
106
午后的阳光洒在宋归鸦的长睫上, 投下一片阴影。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轻轻答道:“自然是阿殊心里知道,苏芷也爱杜思琪入了骨。”
杜思琪临死前嘱托奚桐月隐藏行车记录仪, 初衷并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希望能让苏芷彻底忘记她,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可她也足够了解苏芷,苏芷表面上看起来浪荡不羁,心底对自己的爱却非比沉重。
如果几年后苏芷还是忘不了她,记录仪里的视频也会由奚桐月帮她转交给苏芷。
果不其然, 苏芷执着逐渐演化为偏执, 连故意勾搭宋归鸦挑拨逼迫奚桐月这种招都想得出来。
可见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杜思琪所愿,彻底忘记她。
或许是老天也可怜她。
偏偏在这个时候,黎星辰为了让杜笛风针对宋归鸦, 将当年的事情又翻到了台面上来, 还刻意放出风声,诱导杜家和宋家误以为是宋归鸦破坏杜思琪和宋宇婚姻未遂, 随后萌生恨意在杜思琪的车上动手脚,致使两人事故死亡。
真相被迫浮出水面,宋家知道杜思琪是故意想弄死他们的儿子,而杜家也发现宋宇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家暴逼死他们的掌上明珠,两家斗的你死我活。
即便奚桐月出面暂时化解了这段矛盾,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芷迟早也会查到。
就算苏芷查不到, 杜家和宋家早晚也会找上她。
所以, 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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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能够得知逝去的爱人内心深处是爱着自己的, 未必不是一种对痛苦的抚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奚桐月完全理解苏芷的心情。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承受得住真相。
这才是最重要的。
奚桐月声音渺无地轻轻叹了一声,道:“你曾说凯旋回京后,要跟我讨赏,可还记得?”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不知道奚桐月想问什么,她就是个彻头彻脑的傻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归鸦应道:“记得。”
奚桐月不接话,一双黝黑的黑眸就这么无声地注视着她,颇有一种她敢重复血书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立马翻脸走人的气势。
宋归鸦心底忽然有什么东西骤然紧了,心脏似是被千万根针扎过,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痛,不致命,却足以让她审视过去。
她当初就如同杜思琪一般,临死的那一刻,一心只希望所爱之人能够余生幸福,却全然不知,活下来的那人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永远都等不到一个答案会有多痛苦。
奚桐月便如苏芷一般。
可苏芷还有奚桐月来告诉她杜思琪的答案。
奚桐月却始终都无法从身边任何一个人口中,得到宋归鸦的答案。
如果她们今生并没有双双重生,奚桐月一生的痛苦和绝望将永远都无法消弭,而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尽管奚桐月从来都不曾怪她,但她现在彻彻底底明白过来,对于相爱之人来说,她所谓“善意的谎言”有多么的无知可笑。
宋归鸦敛眸再抬起的时候,眼底透出极为认真的光亮来。
“那次,父亲告诉我,那是北境最后一次战事,若能打赢,从此大胤山河无恙,百姓皆安,百年无虞。我心里便想着,如果这一次还能侥幸平安归来,就请陛下赏我辞印入宫。”
“做陛下裙下之臣。”
女帝的裙下臣,无异于天下人都嗤之以鼻的面首。
可从宋归鸦口中说出来,却透出一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骄傲劲儿来。
奚桐月怔了一瞬,似是有些讶然,转念一想,谁不知道镇北王家的嫡长女向来是京城女子中的反面教材,离经叛道,不走寻常之路,便是有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念头,也再正常不过。
可她又怎么舍得让她受这等委屈呢。
宋归鸦瞧见奚桐月似有似无地弯了弯唇,清媚骄矜的眉眼间晕开一抹柔色,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抱抱眼前这般好的人。
恰逢此时——
“奚老师,宋老师,原来你们在这,我找了半天。”
宋归鸦:……
宋归鸦迅速收回伸出去的手,旋即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陆今凡抱着一束价值不菲的花正朝着她们走来,身后还跟着拼命朝她挤眉弄眼的迟霍。
宋归鸦:?
正当宋归鸦心底浮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的时候,陆今凡已经走到了跟前。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和礼貌,陆今凡十分懂事地跟奚桐月打招呼,“奚老师您好,我叫陆今凡,我是您的影迷。”
迟霍勉强扯出一抹笑,跟着出声:“奚老师,师父。”
奚桐月将视线从宋归鸦背在身后的手上收回,旋即神色淡淡地朝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陆今凡这是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跟奚桐月说话,只当她私下里比较高冷,也不在意,兀自笑道:“刚好奚老师在这,可以帮我做个见证,我有些话想对宋老师说。”
宋归鸦:??
宋归鸦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身后的迟霍。
迟霍捂着脸,压根就不敢看她,透过指缝只能隐隐表露出他满眼的求生欲。
我真的尽力了。
昨天开机仪式过后,官博正式开始营业,官宣《琢玉》开机,并且放出所有主角的定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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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网上对于宋归鸦饰演女主还产生过不少的质疑和争议,可就在女将军的定妆海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一霎那,评论底下的画风瞬间就变了。
从一开始的“什么玩意儿就来演大女主?”变了“啊啊啊啊老公我弯了”。
诸如此类。
其中绝大部分还是之前陆今凡的粉丝。
他们还在评论底下直呼“亡国公主和敌国质子好有CP感”“隔着海报都感受到满满的张力”“期待对手戏”,甚至在评论区里疯狂艾特陆今凡和宋归鸦。
导致陆今凡再次看见那张定妆照时,再次产生了奇妙的心动感觉,当即一拍脑袋就让助理订了一捧花送到剧组来,说什么都要给宋归鸦道歉,还要重新追求宋归鸦。
怎么说呢,就,挺迷的。
听到这话的奚桐月眉尾轻扬,勾了勾唇侧身让出位置,站在一旁作看戏状,眼底划过一抹兴味。
宋归鸦:……
陆今凡惊讶于奚桐月脾气这么好,还这么没架子,瞬时一脸感激地朝她露出八颗牙的笑容,然后清了清嗓子,面对面深情地望着宋归鸦。
“宋老师,我仔仔细细地想了一晚上,你之前拒绝我都是对的,是我太不靠谱了,对于昨晚的事情我也反思过了,不管怎么样,我当时还是应该站出来的,你放心,通过一晚上的蜕变,我已经变得成熟了很多,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因为我觉得,在这个剧组里,只有我和你才是最般……啊啊啊啊……”
陆今凡正说得起劲,花还没来得及递给宋归鸦,不知怎么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宋归鸦拎起后脖领飞了起来。
一转眼,他就已经站在足有三层楼高的道具棚的棚顶上,手里的花也早已在半空中时就散落在了地上,像是下了一场鲜花雨。
而宋归鸦这出其不意的行为,倒是让奚桐月忍不住轻笑一声。
陆今凡站在顶棚上,脚下踩着还没脚掌宽的钢筋龙骨,只觉得双腿发软,一脸惊慌失措:“宋老师你这是干嘛?”
宋归鸦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陆今凡:???
陆今凡一脸懵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归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冷道:“这是最后一次。”
陆今凡两眼发直:“什么最后一次?”
宋归鸦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却也懒得再解释,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飞回奚桐月身旁,牵起她的手就走。
陆今凡恍然回神:“诶,等等,宋老师……你怎么自己走了?我怎么办?”
宋归鸦和奚桐月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拐角。
陆今凡歇斯底里:“啊!救命啊……我恐高啊!”
迟霍“啧啧”两声:“我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招惹我师父,你偏不听我的。”
陆今凡欲哭无泪:“啊?你说什么?上面风好大,你先找人把我放下来!”
迟霍:……
宋归鸦自重活一世后,鲜少动气,这次却被陆今凡气狠了,走路的速度也难免受情绪影响加快了许多。
奚桐月被她牵着,落后她半步,见她气鼓鼓的背影,觉得好笑,再一次低笑出了声。
宋归鸦身子一僵,想起奚桐月今日穿的是高跟鞋,于是立马停下脚步,小心地回头看向被她落在身后的人,“对不起,是我走得太快了些。”
奚桐月挽着唇看着她笑,意有所指道:“昭蘅魅力不减当年。”
当年宋归鸦作为大胤第一位女将军,出征回京,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哪怕是女子,坐在那高头大马上也尽显英姿,引得夹道欢迎的百姓齐齐凝望,更有那闺阁家的小姐们红着脸往她身上丢自己的帕子。
哪怕不能嫁给她,也不遗余力地表达仰慕之意,算是满足她们小女儿家的心思。
其中还有定远侯府那位相传有磨镜之好的庶女。
说来也怪,当时宋归鸦还没搞清楚自己对奚桐月的感情,却在得知这事之后,吓了个半死,倒不是怕被那庶女缠上,而是第一反应怕奚桐月误会她与那庶女之间有什么首尾。
她还着急忙慌地跑去了长公主的寝宫,言语间各种试探奚桐月,奚桐月却一脸骄矜地给她来了一句:“磨镜之好,又有何妨?”
当时,她便愣住了。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不起那时是因为什么而愣住,连后来怎么出的宫,都不记得了。
此时再听到奚桐月的调弄,宋归鸦所有的恼怒和懊悔,顿时在这一句话里消散地一干二净。
也想起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愣住。
因为那个时候,阿殊便是在告诉她……
她喜欢她。
107
奚桐月和宋归鸦在剧组里溜达了一圈,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
此时,化妆间门口。
池瑜身姿挺立地站在门口, 尽职尽责地守着门,避免有人误闯进去,而一旁坐在小马扎上的顾圆圆正啃蛋糕啃得开心,空气中也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兴许是顾圆圆吃相太过可爱诱人,池瑜的视线一直落在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上,眼神不自觉带着几分宠溺。
两人刚一走近, 看到便是这一幕。
池瑜立刻收回视线, 语调平稳地向奚桐月报告:“十分钟前苏老师出来过一次,她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我就找人买了蛋糕送进去。”
这是奚桐月没有交代过的。
圈外人都说明星的助理不好当, 尤其是当顶级女星的助理, 更是难上加难。
24小时待命,全年无休这些都暂且不说, 遇到脾气不好的,随时被当做是出气筒,受尽人格侮辱也是有的。
所以池瑜在入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当初被已经是五金影后的奚桐月挑中的时候,她更是在深感幸运的同时, 也十分惶恐,久而久之才发现, 站在顶端的人, 未必就脾气不好。
奚桐月对待助理虽然严格, 但不严苛, 从不对身边的任何人乱发脾气,待遇是圈里最顶级的不说, 心情好/喝醉酒的时候甚至还会群发大额红包。
谁不想要留在这样的老板身边?
第一天报到的时候,池瑜就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工作里,生怕有一天被其他助理淘汰,别人做事都是往后想一步,她却能想三步甚至五步,做事严谨且效率高。
最终才如愿升任奚桐月身边唯一的特助。
而奚桐月本人认为,这个助理好用是好用,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上少了点人气,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不过现在……
奚桐月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正满嘴奶油跟宋归鸦说话的顾圆圆,微微颔首,“下次买三份,你自己也要吃。”
池瑜一怔,向来严肃认真的脸上露出鲜活的笑容,旋即轻轻应了一声。
等顾圆圆跟宋归鸦说完话,池瑜便主动牵起顾圆圆的手,一起去休息室吃东西。
顾圆圆一开心起来,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而池瑜再开心,走路都是稳稳当当的。
宋归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阿殊,要不我们换一下助理?”
奚桐月挑眉:“你确定?”
宋归鸦想了一下,即便池瑜能力再强,每天面对她那张万年冰山脸,总感觉会经常想起太学里的那帮老学究,“还是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奚桐月瞥见宋归鸦那牙疼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尾染上一抹笑意。
宋归鸦敲了敲门化妆间的门,随后跟奚桐月一起走了进去,乍一看化妆间空无一人,进去走了两步,才在一个被衣服架挡住的角落,看见平时轻浮浪荡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女人,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化妆台上的蛋糕出神,眼底满是难以磨灭的痛色,让人不由得感到揪心。
情绪的确是好了,但内心深处的痛苦仍不可避免。
奚桐月进去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半点要安慰的意思。
宋归鸦也不擅长安慰,更何况,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苏芷也不需要安慰,于是便安静地坐在奚桐月旁边,等苏芷回神。
过了好一会儿,苏芷似乎才从回忆里挣扎出来,抬起僵硬的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余光里突然多出来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看清是谁之后,没好气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宋归鸦淡笑道:“五分钟前。”
苏芷:……
也就是说,她们两个就这么一定不懂地盯着自己哭了看了五分钟?
不怕被灭口?
算了,奚桐月,灭不过。
不过骂一骂倒是可以的。
“不是,你们进来也不安慰我,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宋小姐,好歹在剧组里,我还帮你解过好几次围,昨晚四舍五入我也算是救过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宋归鸦看得出来苏芷是不想被人看到脆弱不堪的一面,所以故意说这话,兴许是不想让气氛显得过于沉重,便也不戳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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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归鸦语气含笑,顺势玩笑道:“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苏芷冷笑:“还有下次?你……”
奚桐月淡淡扫她一眼。
苏芷:……
她微微咬了咬牙,从鼻子里哼出阴阳怪气的一声:“哼,有靠山了不起。”
奚桐月清懒的声音传来:“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好像不止硬盘里的这一段。”
苏芷:!!!
当然不止这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每七天会自动上传云端一次,从安装的那一天到出意外的那一天,都会储存在云端里。
奚桐月硬盘里的那段是内存卡里还没来得及上传到云端的。
虽然之前苏芷曾跟杜思琪开玩笑说要监控她跟野女人约会,但从来都没去问过云端的账号和密码,所以云端只有杜思琪可以看到。
听奚桐月的意思,思琪临走前,把账号和密码也告诉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苏芷看向奚桐月,神色急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出开口求她,语调透着急切,“能不能,给我也看看?哪怕一眼也好,算我求你。”
奚桐月忍不住蹙眉,“以前胡搅蛮缠的那股劲头倒是比现在入眼。”
说完,她也没再解释什么,拿出手机,直接将账号和密码发在了苏芷的手机上。
苏芷一愣,不知道奚桐月抽的哪门子风。
她求她,她还不乐意了?
不过下一秒,手机传来一声轻响,苏芷拿起手机一看,然后向奚桐月投去感激的眼神,旋即迫不及待地登录账号,发现里面的视频,一个不少。
每一个视频的封面,都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一瞬间,苏芷捂住下半张脸,温热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角。
只不过这一次,少了几许痛苦,多了几分慰藉。
宋归鸦见状,抿了抿唇,无声一笑。
谁说她的阿殊不会安慰人。
只不过方式稍微,独特一些罢了。
该办事的事都已经办好了,宋归鸦便要送奚桐月先回酒店,晚上她还要拍一场戏,苏芷也不方便在化妆间里看这些视频,便跟着她们一起往外走。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奚老师愿意不愿意为我解惑。”走到门口的时候,苏芷忽然问道:“既然思琪也是爱我的,为什么要嫁给宋宇?”
奚桐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杜家虽然在圈里地位不菲,但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风光,杜思琪从小接受家里提供的优渥条件,自然也要在家族为难的时候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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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早在她跟宋宇认识之前,我就向她表露过感情,那时候……她又为什么拒绝我。”
奚桐月半晌过后才微微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跟女人恋爱,具体是什么原因,似乎跟她家族里的某件事有关,或许你可以问问她弟弟。”
“杜笛风?”苏芷讶然。
“对,事关杜家人,只有杜家的人才最清楚。”
话虽如此。
杜笛风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可没少因为杜笛风总黏着杜思琪而吃醋,各种找机会欺负他。
从那以后,杜笛风天天盼着她跟他姐姐绝交,后来进圈后,她也没少在宴会上碰见过杜笛风,两人心照不宣地当对方是空气。
杜思琪去世之后,杜笛风更是因为她对行车记录仪的追问而觉得她不安好心,打从心底里厌恶她,连杜家的家门都不让她进。
一想到这,苏芷就有些绝望。
果然人不能太贪心,只要知道思琪爱她,就足够了。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女人们笑闹的声音。
应该是上一场戏结束,回来卸妆的女演员们。
苏芷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如临大敌,“快快,有人来了,你们快躲起来,别被人发现了,不然明天头条就爆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连推带搡地将奚桐月和宋归鸦一起藏进了化妆间里的一间小更衣室里。
说是更衣室,其实就只是临时搭的一个小隔间,挂满了戏服,又挤又小,堪堪只能容纳一个人在里面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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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苏老师!”
“等什么等,快进去,来不及了!”
宋归鸦想要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芷一把推进去,撞进已经站在里面的奚桐月怀里。
宋归鸦:???
奚桐月:……
苏芷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一把将折叠门拉好。
下一秒,化妆间的门就开了,外面的人一哄而入,看见苏芷在房间里,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苏老师,来的这么早啊,你的戏份好像在晚上呢。”
“下午没事就先过来看看。”
“苏老师好敬业。”
“没有,闲着无聊而已,刚才听见你们聊天,在笑什么呢?”
“嗐,我们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陆老师站在道具棚顶上下不来急哭了,正说呢,他恐高怎么还爬到那个高的地方去。”
“真的呀,现在下来了吗?”
“没呢,太高了,道具组的梯子被借走了,正找人去要呢,可怜陆老师一个人正被人围观呢。”
苏芷趁机道:“是吗?这种热闹怎么能错过,你们带我去看看?”
听着外面的对话,两人在更衣室四目相对,眼里满是无奈。
看来,平时看起来再机敏的女人,经过情绪的洗礼之后,智商多少都会受到一点影响。
苏芷完全不记得,剧组里除了导演,迟霍和她自己,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
况且,现在宋归鸦是剧组演员,而奚桐月是投资方,演员受导演嘱托带着投资方视察工作,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被苏芷这么一搞,如果现在她们再从更衣室里走出去,反而显得不正常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只能安静地等苏芷将人忽悠走再出去。
只不过这空间实在太小,两个成年人挤在里面,完全转不开身。
方才宋归鸦是被苏芷推进去的,情急之下,她直接被奚桐月圈在臂弯里,两人到现在还维持着前胸贴后背的诡异姿势。
宋归鸦觉得有些别扭,想面对着奚桐月站。
她缓缓地挪动着身子,黑暗的空间里,只有衣料擦出的细微的声响,而转过来的一瞬间,她的唇却不经意地擦过了奚桐月挺翘的鼻尖。
108
两人身形皆是一顿。
宋归鸦略有几分僵硬,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身前的奚桐月是什么样的神色,只能感觉到她半坐在高脚凳上, 雪白的脖颈微微扬起,似是在看她,只是那一双点漆般的眸子与周围黑暗融为一体,无处不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
她不敢靠得太近,妄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无奈空间实在有限,她再多用力一点, 很有可能整个更衣间都会坍塌。
无奈之下, 只能一手穿过柔顺的发丝撑在奚桐月身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则搭在奚桐月的腰上,看着是一个似拥非拥的怀抱, 其实她正竭力控制着两人的之间的距离。
外面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却显得更衣室里格外有一种暧昧的静谧。
胸腔里那团跳动的东西渐渐发出让人难以忽略的声响。
宋归鸦:……
奚桐月也同样看不清宋归鸦的神情,然而鼻尖还萦绕着独属于眼前人的清冽气息, 轻易地将她包围,她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淡淡的热气。
此情此景,竟然让她想起了前世出宫去选公主府的建址被刺杀的时候,那一日宋归鸦便带着她藏入了一间青楼, 刺客追杀过来,不得已之下两人一起钻进床板底下, 躲避刺客搜查。
那时宋归鸦几乎也是以这个姿势护着她, 只不过那时候她是躺在底板上, 而宋归鸦则压在她身上。
当时也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 还是因为天气太热。
两人的心跳彼此交缠,砰砰的跳动声充斥在整个狭小空间, 仿佛能穿过薄薄的床板传到外面正搜抓她们的刺客耳中去。
最后,她们逃过一劫,却在起身后,发现一直相贴的衣料上,竟沁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是她们谁的。
奚桐月想起觉得好笑。
黑暗之中,她双手攀上宋归鸦的腰,稍稍用力,将人朝自己的方向带近了一些。
四目相对,鼻息交缠。
宋归鸦将她眼眸里的深色望了个真切,喉结不自觉的滚动起来。
外面似乎是有人靠站在了更衣室的门壁上,正跟苏芷说话,清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一板之隔,腰间的那双故意作乱的手,正一尺一寸地点燃着她的理智。
不行。
这样的场景,未免也太刺激了些。
“阿殊,别闹。”宋归鸦极其克制地在她唇边讨饶,声线轻柔,宛若低喃。
奚桐月仿若没有听见,既没有将近在咫尺的唇瓣咬住,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灵活细软的手指依旧在宋归鸦身后游移,直到沿着腰线滑入腰窝,在那敏感处浅浅地画着圈。
兴许是前一夜的荒唐让身体对奚桐月的手无法抵抗,她一勾手指,她就软了。
宋归鸦吻住了奚桐月。
搭在她腰间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奚桐月喉咙间不禁传出细微的喘,宋归鸦顿时呼吸一紧,仿佛一杯着了火的雪糕顺着喉咙流入了她的心脉,继而引发出一阵难以自控的颤栗。
这当真是,极致的快乐。
无论是唇齿交融的香甜气息,还是灼烫彼此的温度,都令人神思不属,意乱情迷,真想就这么沉沦下去。
不知不觉,外衣已经凌乱不堪,宋归鸦瞬间便忘了自己身在何地,禁锢在奚桐月腰间的手转而不自觉从她衣摆下方钻入,略微撕扯,似是要将这碍事的布料都抛开去。
只不过这动作大了些,猝不及防碰到了一旁的衣架,发出一阵细碎声响。
“咦?什么声音?”
外头的人突然开口,宋归鸦陡然回神,蜷回前一秒还难舍难分的舌尖,然后咬住了奚桐月的唇,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苏芷内心一凛,“什,什么声音?”
靠着更衣室门的化妆师说:“不知道,窸窸窣窣的,更衣室里有人?”
苏芷努力维持着淡定:“没有人,你们进来前我刚从里面换完衣服出来。”
化妆师道:“那就奇怪了,我进去看看。”
宋归鸦吓得立马松开了奚桐月的唇,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大脑疾速运转,思索着等下被发现后要怎么解释。
她为什么跟奚桐月挤在一个更衣室里,听见有人进来还不吭声?
去他的解释,鬼知道为什么!
折叠门的手环被人拉住,眼看下一秒,她们就要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等一下!”
苏芷叫住化妆师,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惊色,“不会是那只老鼠又回来了吧?”
化妆师一抖,立马把手缩回来,“更衣室里有老鼠?”
苏芷连忙道:“对呀,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一低头一只硕大的老鼠在我脚底下,吓得我尖叫了一声,那老鼠就跑了。”
更衣室又窄又小,看见老鼠压根就没地方躲,化妆师代入了一下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衣室里怎么会有老鼠,不行,里面还挂着不少戏服,啃坏了怎么办?”
苏芷提议:“我们去个找个人来抓老鼠?”
化妆师一听,立马答应了。
女孩子大多对老鼠蟑螂这些东西都是十分害怕的,其他几个女孩听说化妆间里有老鼠,顿时也不敢在里面逗留,找了借口一起出去。
很快,化妆间里的人一涌而出,只剩下静悄悄的一片。
宋归鸦小心翼翼地推开折叠门,发现外面的人的确都走了个干净,瞬间放下心来,一回头,却见奚桐月衣领微微敞开,面颊泛着绯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尾的那一抹笑意在泄入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娇媚。
宋归鸦心念一动,折身回去,将折叠门重新拉上。
更衣室再次陷入黑暗,奚桐月略微一挑眉,问道:“不趁着现在没人出去?”
宋归鸦听出她语气中裹挟的笑意,被看穿也不难为情,只淡淡答道:“不急,我做事向来不喜欢半途而废。”
话音落下,她便重新将人揽在怀里,继而缠上了那柔软的唇,陶醉而沉迷。
人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殊不知,值千金的一刻多了去了,不一定非得在春宵。
晚上宋归鸦要留在剧组拍戏,奚桐月按理来说,“视察”完剧组就应该走了。
可一到晚上,所有人吃完饭回到剧组的时候,发现奚桐月换了身衣服又回到了剧组,说是剧组拍摄条件已经视察完了,基本没什么问题,接下来想看看演员们在拍戏的时候状态怎么样,顺便做做表演指导。
影后奚桐月亲自指导,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剧组所有演员听说这件事都开心疯了,对待晚上的戏份也越加认真,虽然他们的演技肯定跟奚桐月是没法比的,但也不希望演的太失水准,在偶像面前丢人现眼,
另一方面,圈里一直有传言,奚桐月并不仅仅是顶级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更是柯金娱乐的幕后老板,这一点,在赵子沐进去之后,奚桐月以柯金娱乐的名义第一时间接手另外一半投资份额的时候,也已经得到了一点隐晦的证实。
所以,他们也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让奚桐月青眼相看,签入新进艺人们的理想圣地——柯金娱乐。
对此,剧组里唯三知道内情的人,保持着看破不说破的态度,默默地看他们卷。
导演更是乐见其成。
《琢玉》的选角从主角甚至到配角,都是陈默白亲自跟紧,千挑万选出来的,随便一个履历拿出来都是科班优秀毕业生的程度,演技自然不会差。
唯独宋归鸦的履历,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的好。
但陈默白是知道的,宋归鸦的演技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甚至可以说能够给人带来惊喜,至于从前那些辣眼睛的东西,可能只是……剧本不行,导演不行。
陈默白成功脑补了理由。
即便如此,剧组也是一个十分看资历的地方。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过宋归鸦的试镜表演,只知道她从前演过不少奇奇怪怪的网剧,之后偶然在一档舞综脱颖而出,成为了常年占据热搜头条的综艺咖。
之所以请她出演女主,要么是因为宋归鸦背后有人,要么就是运气好,碰到陈导看走眼的时候。
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但其实也有不少人在看笑话。
这些人中包括以丁青媛为首的一群女配。
丁青媛自昨晚被放出来,消失一下午后,晚上就来剧组报到了。
此刻已经画好了妆,坐在休息区准备下一场戏,旁边还围着两个小姐妹。
“你们说这宋归鸦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导演对她另眼相看的?”其中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亲热地挽着丁青媛的胳膊,“就光说长相,她还没有我们媛媛好看呢。”
另一个淡妆女生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心想:拍马屁你也睁大狗眼,就宋归鸦那颜值,在场的除了奚老师哪个人能比得过她?
不过面上却没有拆她的台,而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丁青媛,“媛媛,听说宋归鸦背后的人是赵总,她是被赵总推荐给陈导的,昨晚的酒局你也去了,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呀?宋归鸦真是被赵总给包了?”
“我看就是真的,不然就她那演技,凭什么能拿到主角?”浓妆女生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昨晚除了去参加酒局的剧组导演和主创,以及处理了整件事的奚桐月,剧组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以为赵子沐嗑药上头,大跳艳舞,还狼人自爆才被抓的。
以前看在宋归鸦有靠山的份上,其他人对她还挺客气的。
现在赵子沐进去了,宋归鸦能不能留的下来还是两码事儿呢。
所以,今天除了打着入奚桐月眼的算盘的人以外,还有没戏份来看热闹不嫌大的人。
丁青媛原本就有心事,听着身边两个人的话,神色愈加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她说话的语气很冲,旁边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平时她虽然看起来傲了一点,但也从来没这样过啊。
淡妆女生忽然想起丁青媛之前一直粘着宋归鸦,还有听说她曾跟宋归鸦是一起出道的朋友,以为她是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于是给浓妆女生使了个眼色,两人假意去拿水喝,离开了丁青媛的休息椅。
等人走后,丁青媛终于松出一口气,随后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导演旁边的奚桐月,生怕被听见她们在背后说宋归鸦坏话。
见奚桐月正盯着监视器,似乎并没有在意四周的情况,才放下心来,转而神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宋归鸦居然是奚桐月的情人。
原来,她们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宋归鸦的运气比她好一点,遇到的人是奚桐月而已。
今天早上她被人保释出来以后,就被一辆车接走,带去了一个神秘的会所,会所里的那位先生告诉了她关于宋归鸦和奚桐月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那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赵子沐为什么一定要让宋归鸦跪在他身下,又为什么会栽那么大一个跟头,而且还让对方仅凭一段录音就让他再也出不来了。
原本赵子沐被抓,她以为自己就解脱了。
可她没想到,她摆脱了赵子沐,脖子上的绳子却又被另一个人牢牢地捏在手里。
到现在,她的舌头上还满是高级皮鞋鞋油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能逃,不能走,只能像从前一样,成为一个任人控制的木偶。
服从他的命令,换取想要的资源。
否则,就会死。
像那个被割掉头的男人一样。
一想到这里,丁青媛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身子,两只充满怨恨和刻毒的眼睛朝宋归鸦所在的方向望去。
……
片场里。
饰演亡国之前的公主宋归鸦正一袭华丽宫装,站在仿汉白玉的石阶之上,睥睨着饰演初次入宫的质子陆今凡,眉眼清冷傲然,眼底尽是不屑。
“区区宋国质子,胆敢直视本宫,来人,赐杖打三十!”
“是!”
话音落下,两旁侍卫立马上前,架起陆今凡就要往外拖,陆今凡一动不动,就这么直接被架走了。
宋归鸦:?
她拿错剧本了?
侍卫:……
不是,哥,你说词儿啊。
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你这样让我们兄弟俩很难办啊!
再走两步可就出镜头了!
“卡!”
陈默白一声怒吼,脸色铁青,直接朝陆今凡吼道:“陆今凡,第一天拍戏你就给我整这死出,你想干什么?不想拍就给我滚出剧组!”
这时,陆今凡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走神了,导演我错了,麻烦重来一遍。”
陈默白示意灯光摄像准备,第二场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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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归鸦:“区区宋国质子,胆敢直视本宫,来人……”
陆今凡:“在!”
宋归鸦:……
侍卫:???
怎么着,这年头跑龙套都得被主角抢戏?
“卡!”
陈默白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对讲机的天线怼着陆今凡的脑门,嘴皮子打了半天架,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陆今凡差点跪下,“对不起!我着急了,再来一……”
“再你大爷,你当这在你家呢?给我滚一边儿看剧本去!”
陆今凡之所以能出演《琢玉》的男一号,不仅仅是因为年纪轻轻演技在电视剧奖中得到过提名认可,也是因为他跟导演陈默白有表亲关系,筹备演员的时候,陈默白为了提携晚辈,第一时间内推了他,所幸他的表现也很不错,才拿到了角色。
这也算是举贤不避亲。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第一天拍戏,陆今凡就给他下了这么大一个脸!
陈默白忍住一脚踢在陆今凡屁股上的冲动,骂骂咧咧地让他滚,然后川剧变脸似的,转头对宋归鸦和颜悦色道:“宋老师,刚才公主的那股子劲儿拿捏的刚刚好,记住这个感觉,保持住,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们重新再来一遍。”
“好的,谢谢导演。”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休息的位置。
只不过一个步伐从容淡定,一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什么!?
陆今凡挨骂了?!
什么!!?
宋归鸦第一场戏就被夸了!!!
说好的演技差呢?
原本打着看好戏的幌子来观摩表演的人,只感觉脸被打得啪啪响。
之前嘲讽宋归鸦的浓妆女演员尴尬地不行,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淡妆女演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坐在休息椅上,视线却始终落在奚老师身上的宋归鸦,脑海里涌现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陈默白气的够呛,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回到座位上。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导演椅旁边的奚桐月,“奚总,你看啊,今天下午那事之后,我觉得吧,陆今凡应该是知道了。”
奚桐月正欣赏着刚才宋归鸦的哪场戏,听到这话转眸看了他一眼,“陈导的意思是,陆今凡发挥失常,责任在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默白瞬间冷汗都下来了,否认道:“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可别瞎说。”
陈默白在圈里大小也算是个名导,再不济,年龄也比奚桐月大个十来岁,可每次一碰见这妮子,就感觉像是面圣似的。
但到底两人还算是有些交情,奚桐月欣赏陈默白的才华,陈默白感激奚桐月当年的知遇之恩,两人是互相成就,算是忘年之交。
见奚桐月并没有生气,陈默白不自觉又念叨了一句,“你这身上的气势也太强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以后哪个敢娶你。”
只不过吐槽声音太小,近乎嘟哝。
奚桐月耳力也不差,恰好听见,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朝右后方看了一眼,刚好触及一双温和坚定的眼。
思忖片刻后,奚桐月站起身,朝宋归鸦的方向走去。
宋归鸦怔愣片刻,清淡的眼眸里倏然漾起一抹笑意,注视着她一步步走来。
作为今晚镜头外的焦点,奚桐月的一言一行都是引人注目的,此时见她突然离开监视器,随意靠在墙边的人站直了身体,坐在椅子上的人挺直了腰杆,可谓是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如同等待君王检视的将士。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步伐移动,只见她一步一步朝后方走去,好像是冲着宋归鸦过去的。
正当大家猜测是不是宋归鸦的表演让奚桐月惊艳了一番,特意去夸赞她的时候,奚桐月路过了宋归鸦,停在了陆今凡的面前。
众人:!!!
宋归鸦:……
而抱着剧本正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陆今凡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仿佛有千万把冷兵器插在他的后背上。
他乍然抬起头来,只见奚桐月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透着危险的气息。
陆今凡:!!!
下午被人从道具棚的棚顶救下来之后,他也始终都没想明白,宋归鸦在棚顶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她为什么要把他扔在棚顶上不管?
就在他抓破脑袋,差点秃瓢的时候,迟霍仿佛看不下去,告诉了他真相。
原来,宋归鸦喜欢的女人不是苏芷,而是奚桐月!
没错,就是身世成谜,背景雄厚,在娱乐圈肆意“横行霸道”的奚桐月!
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如遭雷劈。
苏芷的话,他自认为还有资格跟她比一比,争一争,可现在那个人居然是奚桐月?!
他连给她提裙子都是一种奢望和荣耀。
可她却是宋归鸦的女朋友!
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孩产生了传说中心动的感觉,没想到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突然觉得人生好绝望,好酸涩,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演技,都变得一塌糊涂。
正当他怀疑人生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奚桐月居然会来找他,还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
她来做什么?
警告他离她女朋友远一点吗?
非要把他的尊严都踩在脚底下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干脆就辞演,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下定决心后,陆今凡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奚桐月相对而立,可刚提起一口气,准备不卑不亢放下豪言壮语然后甩手不干的时候,却在触及对方眼神的一霎那间,瞬间就怂了。
他尴尬地脚趾扣地,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奚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
公主与质子初遇的戏再次开拍的时候,谁也想不到,陆今凡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拿出了生平最佳演技,与宋归鸦在戏中相互博弈,精彩程度令人咂舌。
前两场宋归鸦站在那高台上睥睨质子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么惊艳,没想到陆今凡恢复正常后,原本以为是半吊子的宋归鸦,居然完完全全地接住了陆今凡的戏。
演戏最难把控的不是只要能说好台词做好表情管理的独角戏,而是演员与演员之间飙戏时所产生的化学反应,相互拿出最真实的情绪,才是演员的最高境界。
而在他们的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看到了这种境界。
哪怕在收工之后,所有人都是兴奋的。
今晚虽然没有机会在奚桐月面前表现,但真是收获不小。
连一向对戏极为严苛的陈默白,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临走前还甚是安慰地拍了拍陆今凡的肩膀,大为夸赞了一番。
而其他心思细的人自然也是知道,陆今凡是因为奚桐月跟他说了什么,才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家都以为奚桐月是传授了他什么“绝世秘籍”,所以一收工立马围在他身边。
就连迟霍都难免好奇地凑了过去。
陆今凡却有苦说不出,被问得烦了,脾气就上来了,于是冷着脸道:“独家秘籍,有本事让奚老师单独给你们传授去,大家各凭本事,别什么事儿都想着空手套白狼!”
“……”
收工之后,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酒店。
奚桐月原本是跟宋归鸦在不同的酒店,下午宋归鸦却让顾圆圆帮她重新订了奚桐月所在的酒店,一来奚桐月的酒店距离剧组稍微远一些,可以成功避免被同一剧组的人撞见她们同进同出,二来宋归鸦也不想再跟丁青媛有任何接触。
丁青媛被赵子沐保下来了,剧组也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开除她,但她给自己下药这件事,宋归鸦不可能不介怀。
无论如何,原主与丁青媛也算有过同甘共苦的一段光阴,这也是一开始宋归鸦对于丁青媛各种示好,没有拒绝排斥的理由,她始终觉得,即便两人后来没有了交情,但也绝对不是丁青媛可以心安理得谋害曾经的朋友的理由。
有些事,丁青媛或许忘了,但她的记忆里没有忘。
所以说到底,宋归鸦心底深处,依旧替原先的宋归鸦感到不值。
只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便也不能对她怎么样,更何况,早上起来的时候,奚桐月也告诉过她,这个人以后兴许还有用。
所以,目前宋归鸦只希望在戏外能尽可能地跟她保持疏远的距离。
免得觉得恶心。
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宋归鸦的东西落在了先前的酒店,她去取东西的时候,恰好跟丁青媛碰上。
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绕过她,却没想到丁青媛居然会主动跟她打招呼,“鸦鸦,你回来了?我正等你呢。”
宋归鸦态度冷淡道:“丁小姐找我有事?”
丁青媛见宋归鸦只有一个人,奚桐月不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仿佛没有察觉她话里的疏离,一脸愧疚道:“鸦鸦,昨天那件事……我也是不得已的,我真的有苦衷,你,不会怪我吧?”
宋归鸦斜睨她一眼,忽然笑道:“丁小姐言重了,我怪不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丁小姐的心,能安否。”
丁青媛神色一僵,沉下来脸来,“这么说,你是不会原谅我了。”
宋归鸦不置可否。
丁青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停好车走进大门的顾圆圆看到这一幕,一路小跑过来,紧张道:“鸦鸦姐,你没事吧?那个女的又想干嘛?”
宋归鸦微微摇头,“没事。”
然后又想起什么,问顾圆圆,“那个女的?之前不还是人美心好的丁老师吗?”
顾圆圆圆脸一红,一阵叽里咕噜的嘟囔,宋归鸦怎么也没听明白她的狡辩。
最终顾圆圆心一狠,红着脸放了一句狠话,“鸦鸦姐,你再欺负我,我就去跟池瑜打小报告,让她跟奚老师告状教训你!”
宋归鸦顿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目露一抹怜爱,摸了摸顾圆圆单纯的小脑袋瓜。
“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什么?”顾圆圆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
宋归鸦指了指自己,“忘了是谁可以让你的荷包说圆就圆,说扁就扁。”
顾圆圆:!!!
丁青媛回到酒店房间,闻到房间里有烟味,她奇怪了一下,接着打开客厅的灯,灯火通明的一瞬间,一袭白色西装,胸口插着一朵玫瑰的男人赫然映入眼帘。
丁青媛呼吸一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站在门口做什么?”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黯淡的火光陡然变得猩红,宛如毒蛇的信子。
“进来。”
即便大脑里有一个声音正在不断嘶吼着让她夺门而逃,丁青媛的身体依旧仿佛不受控地朝男人走去。
刚走到那人面前,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交叠的腿边。
“对不起,宋归鸦她没有原谅我,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丁青媛说话的声音发着颤,听上去害怕极了。
男人狞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将烟头熄灭在她的脊背上。
丁青媛只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鼻间闻到了布料和肉被烧焦黏在一起的味道。
紧接着,男人换上一张绅士的脸孔,亲自伸出手去将瘫倒在地上丁青媛扶了起来。
“丁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赵总那种不讲道理的野蛮人,事情没做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来,地上凉,先站起来。”
丁青媛脑海中乍然浮现出昨天那个断了头的男人,愣是将头摇成了波浪鼓,声音里透着惊恐,“不……不要……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男人看她一眼,收回了手,目光从皮鞋上那滴被无意中溅到的血迹上轻轻掠过,然后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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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听我的。”
仿佛恶魔的低语。
“什么都听你的!”
如同蝼蚁的呐喊。
“乖,帮我舔干净它。”
109
回到新订的酒店, 时候已经不早了。
宋归鸦担心奚桐月等得太久,打发顾圆圆回去休息之后,步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 往走廊深处走去,一拐弯,正巧碰见从奚桐月房间出来的池瑜。
宋归鸦笑着上前,随口问道:“阿殊睡了吗?”
阿殊?
池瑜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心想宋小姐除了问奚老师, 也不可能是问别人, 猜想是小情侣之间的昵称,然后才垂眸回道:“奚老师这几天都没睡好,肩上的伤也没好透, 今天身体可能是撑不住, 刚一回来就睡了。”
宋归鸦笑容瞬间消失,眉心微蹙, 想起昨天她昏迷之前看到奚桐月面上的倦色。
因为下药的事情,她晚上也没休息好,今天又在剧组忙了一整天,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疲了。
宋归鸦心里泛起疼。
像是生怕打扰到奚桐月睡觉, 她们明明远在走廊门外,隔着一道厚重的隔音门, 宋归鸦却还是特意放低了声音, “阿殊是不是又将所有工作都挤在一起做了?”
池瑜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略一思忖, 回想起奚老师刚才的叮嘱,犹豫了一瞬, 然后重重点了一下头。
“奚老师最近一直在工作,白天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回到酒店,霍姐那边又会打电话过来处理一些急事,奚老师近几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到两个小时。”
不到两个小时?
这怎么能行?
回头一定要好好劝劝她,不能总是这么拼命,可旋即想到阿殊这么拼命压缩时间,是为了挤出时间跟她在一起,心里又甜又涩。
宋归鸦敛眸道:“好,我知道了,那我回自己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闻言,池瑜暗自松了一口气,跟宋归鸦道别后就乘电梯离开了。
路过奚桐月房间门口的时候,宋归鸦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站,然后才朝前迈去,刷卡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夜色渐浓,影视城最繁华的街道也变得消寂。
洗完澡躺在陌生的床上,鼻尖满是酒店安神香薰的淡淡香味,可宋归鸦躺在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许是同塌而眠习惯了。
远在异地还好,条件不允许,她又没有什么办法,一个人自然也是可以睡得着,如今喜欢的人就跟自己只隔着一道墙,她竟是觉得一个人睡觉十分不习惯了。
况且经过下午在试衣间的那一遭,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心里头燃着一团火。
将自己烙煎饼似的烙了个八成熟之后,宋归鸦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吹风,低头瞧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一个念头悄然跃上心头。
要不,去跑个步?
于此同时,奚桐月也正捻着一支酒杯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浓厚的夜色,空寂的街,还有橙黄色的路灯。
她抿了一口酒,透过窗户的月色映入她的眼底,剔透地像是一道琉璃。
一种莫名的心绪顺着指尖沁入滑入喉中的液体,像是一粒微小的尘埃,似有若无地漂浮游移,明明细微地难以捉摸,却又无时无刻地牵动人心。
她有些后悔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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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后,她让池瑜告诉宋归鸦她已经睡了,暗示她晚上不要来打扰她,倒不是她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单纯只是因为近来她们身上都带上了伤吗,下午在试衣间里又是那般撩拨挑弄,差点克制不住,晚上再睡到一起去,这伤怕是永远都好不透了。
可没想到,宋归鸦倒是难得听话。
说让她别来打扰,她就真不来了?
从路过房间门口停驻几秒钟,直到回到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奚桐月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挂钟,这个时间,那个没心没肺的恐怕已经在跟周公下棋了。
桌上还放着池瑜从医院里拿来的药,奚桐月微叹一口气,掰了两粒和酒吞下,款款朝卧室走去,她侧身躺在床上,良久之后,兴许是起了药效,终于酝酿出一点睡意。
正当她神思不清的时候,一副温热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被窝,烈酒都未熏热的冰凉身躯顿时感受到一片温润的暖意。
奚桐月:?
宋归鸦从身后抱着她,身体相贴,“别怕,是我。”
奚桐月没有说话,宋归鸦便撒娇似的在她耳边低语,“你好好睡,我就只是抱抱你,不做别的。”
奚桐月唇角微翘,嗓音氤氲着清懒的气息,“房卡还了?”
宋归鸦是没有奚桐月房间的房卡的,这次又能悄无声息爬上她的床,不用说,定然是又偷了酒店的万能房卡。
宋归鸦心虚一瞬,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你放心,还了的。”
奚桐月不自禁挪动身子,朝热源贴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嗯。”
奚桐月的身体是真的已经透支许多,以往就算是依靠药物和酒精,睡得也不是很安稳,现下被这么抱在怀里,顿时有一种安然的感觉涌了上来,轻飘飘地拂去了方才心里的那颗微尘。
宋归鸦也没再闹她,安安静静地感受着空气中呼吸声,鼻尖萦绕的不再是酒店的香薰,而是那抹特有的清冷香气,很快,两人便这么相拥着,坠入了梦乡。
殊不知这一夜,奚桐月在三道助眠攻势下,睡得极其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而宋归鸦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在她残躯归京,魂归于天的那日。
本应在皇宫里犒赏三军大将宴请百官的奚桐月,却穿着一袭红底金线龙袍闯进了镇北王府,身后跟随着的是无数身着黑甲的禁军,明明是灿烂至极的日光,洒在甲胄上面却显得格外森然。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奚桐月一入府门,目光便死死钉在院中的那副黑棺之上,里面躺着浑身插满残箭的她。
王府里的人都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
直到父王弯身朝陛下行礼,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感激陛下亲临吊唁。
奚桐月无动于衷,一双漆黑的眸乍然之间并不能看不出情绪,只能在那瞳孔深处窥见一丝一缕的震颤和悲痛。
仿佛过了很久,奚桐月才朝缓缓闭上了双眼,红唇轻启,下令道:“带走。”
一时间,禁军如潮水涌入,径直去抬那孤零零落在院中的棺木。
府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父王当即暴喝:“陛下这是作甚!?”
奚桐月深深地看了一眼父王,仿如喃喃自语般道:“我要她活着。”
父王面上一片悲色,“陛下,小女,已去了,便让她好好安息吧。”
可奚桐月却仿若味觉,执意下令让人将她尸身带走,镇北王府上下虽为臣子庶民,却也不愿让陛下行这天下之大不韪,拼死抵抗。
两方人马瞬时起了冲突,兵刃相接下,安能无恙?
眼看着王府里的人被那一刀一剑所伤,宋归鸦心如刀割,拼命喊着停下,可她却仿佛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任她怎么砸怎么喊,都无人理会。
皇宫禁军乃是精锐,王府府兵岂是对手?
很快,府兵败下阵来,父王娘亲和兄长小妹都被禁军牢牢压在刀剑之下,眼睁睁看着奚桐月命人将她棺木合起,抬出王府,走进红墙金瓦的皇宫。
画面一转,那副黑棺已经被放置在皇宫最高处——临渊阁。
临渊阁乃是大胤当朝国师的住所。
棺木旁正站着身穿玄色衮服的奚桐月和一袭白衣宛若谪仙的国师,四周再无一人。
他们似乎在商议着写什么,她在玻璃罩里完全听不清,只觉得十分奇怪。
衮服?
陛下为何要穿衮服?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耳边突然传来奚桐月因郑重而显得格外低沉的嗓音:“朕别无所求,只愿她能活过来,国师的条件,朕全部都可以答应。”
条件?
什么条件?
她忽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都在倒流,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画面再次一转,变成了陛下日日夜夜守着她的尸身,无数次的凝望落泪,无数次的悲痛欲绝,还有无数次的温柔缱绻,呢喃低语。
她仿佛能切身地体会到陛下心中所有的悲痛,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滴泪砸在手腕上,她不由自主地低眸去看,再抬头时,陛下已经不见了,黢黑的棺木在月光下孤绝寂寥,她躺在里面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又不知过了多久,临渊阁外传来一阵钟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下丧钟,皇帝驾崩。
她先是一愣,旋即感觉浑身像是被抽干了空气,手脚冰凉,宛如棺材里的那具身体。
陛下,驾崩了?
这才过去多久?
难道是因为在梦里,所以时间感知才出现了错误?
恰逢此时,临渊阁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待那身躯走到棺木旁,她才看清,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神色悲悯地注视着棺木里的她,道出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而玻璃罩里的她却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国师的那张脸上。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老态的脸。
正如她离京前看到的那张年轻的脸一样,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
陛下骗了她,她并非是寿终正寝。
她为什么要骗她?
她答应国师什么了?
难道她的重生,竟是奚桐月以死换来的吗?
可奚桐月又为什么会重生?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她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后,她猛然回头,只见国师一袭白袍,正望着她笑。
那笑,细品之下,竟有些不怀好意。
“宋归鸦,按规定来说,我本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但奚桐月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咳咳,就当做是我临走前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鉴于我能力有限,这次就先让你梦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宋归鸦:?
110
宋归鸦从这处处透着诡异的梦中惊醒过来。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国师不怀好意的面容, 而是奚桐月在无数日夜里凝视着她的那双漆黑深眸,还有在王府内的那句:“我要她活着。”
她整个人就像是坠落进一座深不见底的冰窟,醒来后还有些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那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寒意驱散。
窗外天光初晓,夏末明媚的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房间,恰好形成一道光线落在身旁那张清涟绝尘的面容上,一半在光亮里,一半在黑暗中, 令人捉摸不透, 缥缈不清,像是还在虚幻的梦中。
她抹掉眼角的泪,然后抬起手, 将那投射在奚桐月下半张脸上的光遮了去, 以免扰醒她。
奚桐月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惺忪, 一睁眼便瞧见一只修长的手正替她挡着光。
背光下她没有察觉到宋归鸦的异样,伸出一只手抚上宋归鸦的面颊,吻上了她的唇,“这么举着不累么?”
懒洋洋的声音像是雨后的山林, 透着一种朦胧的水雾,沁人心脾。
宋归鸦感觉到唇上传来微凉的温度, 眼睫微微发颤, 一瞬间被拂去了久久氤氲在脑海中的迷雾。
有一个声音不断在告诉她, 绝不能透露出任何关于梦里的事, 否则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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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敛下眼眸,弯了弯唇, 如平常一样温声道:“不累,还早,不再睡一会儿?”
奚桐月何其敏锐,宋归鸦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奚桐月立刻感觉出一点端倪来,放在她脸侧的手向后移了一寸,捏着对方精巧的耳垂,直到隐隐透出一抹绯红,才开口问道:“做噩梦了?”
宋归鸦一惊,弯起的唇略微一僵,转瞬即逝,低眸注视着她,面上并不慌乱,反倒跟她半开起了玩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昨夜拍戏时,陆今凡怎么跟你说几句话,演技便突飞猛进了,有这等好事,阿殊怎么不教教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显的回避。
既然她不想说,奚桐月自然也不会勉强,便睨她一眼,将揉捏她耳垂的手向下滑去,“既然昭蘅要求,我便帮你提前对一下今日的戏份?”
今天宋归鸦要拍的戏份正好是宫变之后,公主被禁于寝殿,质子向她袒露心扉,强逼她委身于他的感情戏,虽然最后公主以死相逼,两人没做出什么事儿了,但总归是一场步步紧逼的暧昧戏码。
宋归鸦怔忡了半晌,小脸一红,反应过来奚桐月是故意挑弄她,可即便如此,腹中那团夜跑消散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她滞涩道:“陆今凡也是跟你对戏对出来的?”
奚桐月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已经滑进了被窝,搭落在她腰际,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受到精致的腰线。
“你说呢?”
当然不是。
宋归鸦心里清楚,威逼恐吓的可能还更大些。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奚桐月走过去统共就说了不到三句话,只不过当时她是背对着自己的,相隔得远,既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口型,只瞧见陆今凡一张俊脸青一阵紫一阵。
再回来拍戏的时候,倒像是求生欲爆棚,激发出了生平最高超的演技。
“想什么呢?”
奚桐月见宋归鸦心不在焉,手向下移了半寸,正触及到一处细软的位置,微微用力你捏了一下。
腰眼最是敏感。
“唔嗯……”
一阵酥麻痛痒的感觉乍然传来,宋归鸦被捏得蜷起了身子,一声小猫似的娇吟不自觉从她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奚桐月本只是想对她走神施以小小的惩戒,却没想到会听到这克制又缠绵的声音,顿时呼吸一窒,眸色也深了几分。
宋归鸦耳尖泛红,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意识到刚才发出的声音有多羞耻,她恨不得钻床底下把自己给埋了。
奚桐月却唇边噙着一抹笑,不等她反应过来,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再次一用力。
比前一次还重了几分。
宋归鸦差点就惊喘出声,慌乱之中,连忙去捉摸那只作乱的手,她连声求饶,在她手下挣扎,偏又顾忌着奚桐月肩上的伤,不敢动作太大。
奚桐月哪肯就这么放过她,柔若无骨的手如游鱼一般从她手中窜了出来,重新攀上那细细软软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一时间,被窝里两具姣好的身躯相互纠缠,不时发出又哭又笑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宋归鸦气喘吁吁道:“错了,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夏末本就还不算清凉,她还体质偏热,加上剧烈运动,额角隐约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微哭腔似的气音,莫名激起人心底的欺凌欲。
“嗯?”胡闹一通下来,宋归鸦没将人推开,两人的姿势反倒变得格外暧昧起来,奚桐月避开她受伤的手臂半趴在她身上,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的人,在她耳边问道,“昭蘅何出此言?”
宋归鸦耳垂连同后颈感受到一股带着少许温热的气流,整个骨头都僵直了一瞬,极力保持着冷静自持的一颗心忽然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转头回眸去看那始作俑者,却见她眼尾轻扬,红色的小痣更有一种动人的媚,雪肤如瓷,红唇微启,实在是春色逼人,撩人得很。
欲念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让人情不自禁想纵身火海,蛊溺其中。
“我错在前世没有早些向陛下表明心迹,做一做那能令君王不早朝的祸国妖妃,未尝不是一件有趣至极的事。”
闻言,奚桐月怔了一下,眼底化为一片柔色,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怪她笑。
实在是宋昭蘅一个自小放肆不羁长大后又舔血沙场的大将军,无论如何也跟那搔首弄姿魅惑君王的祸国妖妃搭不上半点关系。
宋归鸦也想到了其中关节,脑海中莫名飘过她穿着一袭暴露宫装在陛下面前狠抛媚眼的画面,顿时面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见奚桐月笑个不停,她咬了咬牙,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带着几分灼人温度的唇倾覆而下,蕴含着一点愠恼,更多的是欲念。
于是这吻便变了好几层味道。
起先是霸道强势地制止,一心只想封住那张盛满笑意的嘴,渐渐地变成了浓烈炽热的征服和占有。
奚桐月被吮弄地软了身子,宋归鸦趁势撬开贝齿,满口的香软气息瞬间将她裹挟。
最后,那吻就成了无尽的缠绵悱恻。
等分开的时候,乌黑与琥珀色的瞳眸相对,彼此眼中皆是一片水雾,无处不昭显着情动。
这一刻钟仿佛走出了时间,四下安静,唯有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浮动的喘息。
正当她们想坐实那不朝的君王和祸水时,门外响起了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奚老师,您醒了吗?”
“……”
池瑜敲完门,没听到应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正准备过一会儿再来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继而打翻了杯子,杯子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滚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池瑜大惊失色:“奚老师?你没事吧?我现在开门进去可以吗?”
里面没有回应,池瑜担心奚桐月是身体不适忽然晕倒磕到了头,毕竟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于是连忙从包里找出备用房卡,准备刷卡进去。
“没事,池瑜,十分钟后再上来。”
上来?
不是进来。
意思就是不要站在门口等。
池瑜应了一声“好”,满心疑惑地往电梯口走去,转身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宋归鸦的房间,顿时想起刚才奚老师说话的语气,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笑意,瞬间恍然大悟。
池瑜:……
昨晚奚老师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转达宋小姐,让宋小姐晚上不要去打扰她,她还以为是宋小姐惹奚老师不高兴了,可现在一转眼两人还是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不愧是奚女帝的宠妃,分开不了一点。
宋归鸦从奚桐月的房间里出来,做贼似的望了一眼走廊深处,旋即回头朝奚桐月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飞速捂着脑袋返回了房间。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奚桐月唇边缓缓绽放出一丝笑意。
……
收拾妥当后,顾圆圆恰好发了消息过来,说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宋归鸦刚一走到大堂,就看见奚桐月戴着足以遮挡大半张脸的墨镜,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而池瑜不在身边,坐在旁边的却是拘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人生面试的顾圆圆。
宋归鸦淡淡一笑。
倒也不怪她,只能说阿殊的气场太过强大了。
“池瑜呢?”
宋归鸦走上前去,径直坐在奚桐月身边,问的却是顾圆圆。
顾圆圆看见宋归鸦下来,顿时像是看见救星,站起身来,还没等说话,就看见宋归鸦额头上顶着一小片红肿。
跟奚老师没戴墨镜前,额头上不小心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红,如出一辙。
顾圆圆:!!!
见顾圆圆一脸震惊的样子,宋归鸦疑惑道:“怎么了?”
在酒店房间的时候,听到池瑜来敲奚桐月的门,宋归鸦一个心虚,不小心撞了奚桐月的额头,紧接着听到池瑜说要进来,慌乱中下床的时候又不小心勾到被脚,直接从床上跌了下去,期间还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那画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等池瑜走后,宋归鸦手忙脚乱收拾好东西,在奚桐月唇上落下一吻后,便迅速遁回自己的房间。
火急火燎之中,一点都没想起来两人脑袋撞过的事情。
兴许是以往铁头功练得不错,竟也没觉得疼。
只是白皙的皮肤过于细嫩,但凡磕着碰着一点,都会浮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而宋归鸦一心只想着快点洗漱完下楼去见奚桐月,倒也没太过留意。
奚桐月在她下来之前就经池瑜提醒,戴上了墨镜,所以宋归鸦也没发现,乍然见顾圆圆这副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圆圆想起池瑜临走前的叮嘱,立马摇头道:“没什么,小鱼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就回来。”
宋归鸦点点头,旋即看向奚桐月,弯唇道:“奚老师今天也要去剧组吗?”
听见奚桐月“嗯”了一声,宋归鸦眉眼上扬,透出些许得意,“我最近练车练得还不错,奚老师要不要赏脸坐我的车,一起过去?”
顾圆圆面露惊悚。
鸦鸦姐你确定“还不错”?
奚桐月瞥见顾圆圆在宋归鸦身后拼命向她眨眼,顿时对宋归鸦的车技有所了然,她却仿若未觉,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声“好”。
宋归鸦一高兴,问顾圆圆拿了车钥匙,牵起奚桐月就朝外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圆圆尔康手:“鸦鸦姐,那,我怎么办?”
宋归鸦头也不回地朝后挥了挥手,“你跟池瑜。”
顾圆圆:……
就为了这么一段儿可以单独相处的路程,奚老师还要舍命陪鸦鸦?
不愧是奚女帝的宠妃,分开不了一点。
……
宋归鸦跃跃欲试地坐上了驾驶位,说来这还是奚桐月第一次坐她开的车。
她的车技还真的算不上好,之前开自己的车还算熟悉,换了一辆行车,差点连火都没点着,得亏脑子灵活,几番周折之下才发动了引擎。也得亏影视城的路够宽,车流量够小,她才能跟奚桐月平安抵达剧组。
陈默白正准备第一场戏,一转眼看见奚桐月跟宋归鸦一起来了剧组,眼皮子一跳。
待两人走到面前,奚桐月摘下墨镜跟陈默白打招呼,陈默白瞟了一眼宋归鸦额头上的红肿,然后看了一眼奚桐月额头上的红肿,眼神露出一丝古怪,“你怎么还没走?”
奚桐月若无其事道:“作为这部戏唯一的投资人,关心剧组赚钱的进度,有问题?”
陈默白看破不说破,呵呵一声:“没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问了一句,“今天要拍的可是宋归鸦和陆今凡的感情戏,带点暧昧的那种,你确定要在这?”
他倒不是怕奚桐月不乐意,毕竟剧本是她给的,钱是她提供的,人是也她推来的,而且她本人就是演员,知道这一行的特殊性,总不会没有分寸。
怕只怕宋归鸦和陆今凡这两个年轻人,看见奚桐月在场会放不开,影响拍摄。
奚桐月睨了一眼宋归鸦,淡道:“无妨,公是公,私是私,我岂会分不清楚?”
宋归鸦:……
虽然但是,导演您说得这么直白,是生怕奚桐月不吃她飞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