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最后,阿药是被药研拽走的。
鎹鸦送来的消息让阿药和不死川实弥都有一瞬间愣神。阿药甚至克制不住的往离鎹鸦更近的不死川身边走,想要将鎹鸦的话听的更清楚。
好在她没走两步就被药研拉住了。
外表似孩童的黑发付丧神有着比正常成年男子还大的力气,他拽住少女的手腕,没给对方反抗的时间,找准时机拉着人飞快冲进夜晚静谧黑暗的树林中。
叶片快要落光的树木们驻扎在黑暗中,与月光落下的影子一起,张扬舞爪的快要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不死川实弥回过神,骂了一句没有过多的思考,拔出日轮刀就追了上去。
古前尚云的反应略慢,但也很快的跟上了不死川。只是没跑几步就像是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一头栽进土里。
不死川实弥听到动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古前尚云几次识图爬起来都没有成功,对方杵在地上的手还有些颤抖。
长相凶狠的白发猎鬼人嘲讽似的冷哼了一声,不再管还趴在地上的古前尚云,扭头加速朝渐渐跑远的阿药他们追去。
“……”
等不死川实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古前尚云才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男人紧咬着下唇,狠狠的一拳砸到地上。
“可恶!”
树枝上栖息的鸟儿被惊起,扑腾着翅膀飞离了树梢。这点动静在深夜要格外的清晰。
男人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弓着腰,垂着脑袋,身上黑色的制服让他几乎和树木落下的影子融为一体。他将蹭了不少泥土的手放在腿上,手掌慢慢的收紧,用力到五指几乎扣入肉中。
直到现在古前尚云的双腿依旧绵软无力,让他没法从地上起身。白发的少年离开前的眼神像是锁链一般,带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力道讲他束缚在原地。
“因为那可是上弦啊……”古前尚云抬起手臂捂住了脸,有水珠从他的脸侧划过。
就像他们普通队员和柱的差距一样,上弦的实力也远超普通的鬼。在鬼杀队这几百年的的历史中,鬼中的上弦是柱都难以战胜的敌人。
就连花柱蝴蝶香奈惠和柱的候选人炼狱杏寿郎都惨败,那如果有朝一日他遇上了上弦其中之一……
古前尚云没有什么一定要把鬼舞辻无惨消灭从而拯救人类的远大志向。他的家人也不是被鬼所杀,加入鬼杀队,也只是为了报主公当年的一饭之恩。
加入鬼杀队后他只是努力做好自己的职责,从来不会想着去做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而一直以来他的运气都很好,与鬼的战斗中虽然会受伤,但也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所以他理所当然又自欺欺人般的把可能遇到的危险遗忘。
见到川田的尸体时古前尚云已经开始有了些动摇,直到今天,鎹鸦送来的消息更加明了的提醒了他,猎鬼人这个职业到底有多危险。
就连柱也……
“会害怕……”
男人带着颤抖的声音几不可闻,被夜风一吹就散在了空中。
“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沙沙——
古前尚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潜入了黑夜,正朝着他靠近。
带着如污泥一般浑浊又浓烈的血腥味。
……
另一边,经过一些简单的试探,药研确认了阿药现在的身体能够没有负担的跟上他的速度之后,就放心大胆的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少女穿梭在树林间。
在以机动性闻名的短刀里,药研藤四郎的速度虽然算不上是顶尖,但也比不死川实弥快上不少。再配合上出色的侦查力,漆黑的环境基本无法对他造成影响,没怎么费力的就甩掉了追上来的白发少年。
今天这个情况要是换个太刀或者大太来,那结局就不一定了……
甩掉不死川实弥之后药研又带着阿药转了两圈,确定没有人会跟上来之后才带着对方回到了那个破旧的木屋。
“抱歉,大将,刚刚是我失礼……唔唔?”
药研转过身,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捏住了脸。
因为刚刚的跑动,少女的脸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仿佛打量着付丧神。
“真的是……药研吗?”
手里的温度要比刀剑暖上不少,但依旧比正常人略低,像是常年被带在身上,染上了主人体温的玉石。
她的刀居然变成人了!!
之前上杉秋彦的事情就让阿药隐约觉得付丧神应该是有人的身体,或是说躯壳的。只是当真的亲眼看到时,还是会感觉有些不真实。
还是小孩子!长的超级清秀又可爱哪一种!
大概是药研的说话方式过于稳重,加上音线也不似大部分孩童般那么稚嫩。以至于在阿药的印象中付丧神的外形起码成年了才对。
看着眼前俊秀的小脸蛋,和对方才到她胸口的身高。阿药回想起了当初自己想挖个坑把付丧神埋进土里的行为,感觉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
之前在林子里跑了那么一圈,冷风和强度略高,她之前根本没法做到的运动让阿药稍微冷静下来了。
说不担心炼狱杏寿郎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总不能和不死川实弥说——
‘你好我叫医城药,我认识炼狱杏寿郎和蝴蝶香奈惠,我们是朋友。虽然我现在变成了鬼,但我真的不吃人。可以带我去鬼杀队吗?我很担心杏寿郎他们。’
阿药觉得她要是敢这么说,估计那名长的比鬼更像反派白发少年就敢毫不犹豫的用日轮刀砍了她脑袋。
她变成了鬼之后,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人类的血肉对鬼的吸引力,和抗拒这种吸引有多困难。
要是现在有只鬼跑来和她说——‘我也不吃人,我们做朋友吧’。阿药也根本不会相信。
鎹鸦说的很清楚,炼狱杏寿郎是重伤。那也就表示对方好歹不会有生命危险。
冷静下来后,比起炼狱杏寿郎鎹鸦嘴里处于濒危的蝴蝶香奈惠更让她担忧。
阿药拧着眉,无意识的咬着下唇,放在药研脸上的手也松了松。
付丧神很快注意到了审神者的变化,主动侧过脸,脸蛋轻轻贴着少女冰冷的手心。
撒娇和吸引审神者的注意力仿佛是短刀们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就连成熟稳重的药研也是如此。
只是正常情况下,本丸里不只会有他一振短刀。粟田口刀派身为短刀大户更是在初期就会占据本丸大半的刀账。
粟田口的大家长一期一振是一振四花太刀,十分稀有,很难一开始就直接锻到。是不少审神者天天蹲在刀炉面前求神拜佛,用尽各种办法贿赂刀匠也想得到的刀剑之一。
但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时政批量制造的小刀匠们也有自己的坚持,虽然审神者用来贿赂他们的物品照收不误,但该出什么刀还是出什么刀,绝不开后门,一切全凭审神者自身的气运。
故而,在审神者没锻到一期一振之前一直都是由药研藤四郎暂任粟田口大家长的位置,照顾众多的弟弟们。因此他没有办法像兄弟们一样,无时无刻都可以向审神者撒娇。
但他的审神者现在,甚至可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只有他一振刀剑。所以目前……
他可以稍微放纵那么一小会。
“是。”
黑发的付丧神偏着头轻轻贴着她的掌心,表情温和又顺从。
“我是药研藤四郎,是只属于大将的刀剑。”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呢,大将。”
阿药早就发现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药研说出‘大将’这个敬称的时候声音总是十分温柔,像是宠物对主人撒娇时发出的声音,带着软乎乎的依赖感。
“因为大将的灵力变强了我才能暂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您面前。”
外貌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付丧神抬手轻轻握上了少女的手腕。
“大将一定要记住,即使是在听不见我的声音的时候,我也依旧陪在您身边。”
破旧的木屋里没有灯光,但付丧神的身体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散发着温和的白光。
药研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这让阿药有些慌张。但付丧神的安抚性的眼神让她很快的平静下来。
“只要有我在,您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即使是是八百万神明里位于下阶的付丧神,也依旧是神明。”
“而您,可是神明的主人啊。”
……
在林子里被药研甩开的不死川实弥不死心凭着感觉又找了一圈。
“该死,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白发的少年一刀斩断了挡在身前的树枝,又泄愤般的狠狠踩了几脚。
比起把人跟丢,更让他在意的是对方奇怪的行为。
那名少女从头到尾都没把脸露出来,一直可以避免和他们面对面的勤快发生。
就像是……怕被他们记住外貌,或是和他们认识一样。
但在他的记忆里,并不认识什么浅金色头发的少女或是别的什么人。
“啧……回去问问那个胆小鬼好了。”
不死川实弥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把日轮刀收回刀鞘中。朝着一开始遇到阿药的那条小溪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空气里带上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危险又诡异。
第62章 第六十章
【神明的主人】
一听上去就是什么很厉害的称呼,还隐隐约约充斥着一股中二的味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说法让阿药的虚荣心有了一种被满足的感觉。那种感觉暖暖的盘踞在心脏空缺的地方,补全了豁口,让人莫名的安稳又雀跃。
阿药想细问,但是药研变回刀剑后她又没法听见对方的声音了。
这次她不似之前那样感到焦虑,大概是心理作用,阿药总觉得药研就站在她身边,用温和的语调轻轻喊着‘大将’。
虽然对阿药来说大将这个称呼让她不太适应,可只要想到付丧神一直陪在身边,而自己不是一个人独处这一点就能让她放松不少。
稍微休息了会,阿药把箩筐里小女孩的骸骨取了出来,放到干净的衣服上,动作轻柔的将对方包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干净了的缘故,白森森的骨头现在看起来居然不怎么渗人了,就连那对空洞的眼眶看起来也圆溜溜的,有几分可爱。
“……”
阿药觉得自己的思维开始往奇怪的方向生长了。起初面对这副骸骨她多少还是会感到害怕的,但现在……她能面不改色的把骸骨放进河水里,洗刷上面残留的东西,还从白花花的骨头上看到出了可爱的感觉。
这样的发展实数有些危险了……
她把加奈子放到了脆弱到风大些都能直接被吹塌的桌子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矮桌似乎还能承受一副骸骨的重量,被时间腐蚀的桌角发出几声吱吱呀呀的呻/吟后依旧稳稳的立在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阿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抱着药研坐到了房间的角落。
朝海歌慎悟不知道出去了多久,阿药有些担心男人会和不死川实弥他们撞上,但贸然出去寻人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她只能暂时先待在屋里等等。
鼻尖敏锐的捕捉到了潮湿的味道,泥土的腥味也随着气温的变化渐渐上浮。阿药扭头看向窗外,几颗细瘦的树木被吹断了枝叶,几乎要被折断。
接下来……恐怕会下一场不小的暴雨。
或许不止暴雨那么简单。
变成鬼后阿药总觉得自己的直觉变的更准了些,对于危险的预知总要更敏感。大概就类似于动物对天灾的感知一样。
地震前犬会狂吠,动物们会变的焦躁不安,虫蚁也会大规模的转移。他们会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感到不安,正如现在的阿药。
阿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打定主意要是半小时后朝海歌慎悟还不回来她就出去找人。
“加奈子……你知道你哥哥去哪了吗?”
她知道,一副森白的骸骨自然不会回答她,比起提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阿药觉得自己对朝海歌慎悟的感情很复杂,当然无关男女之间的感情。
说俗套一点,她的心在见到那个太阳一般的少年第一眼时就系对方身上了。拽拽不回来那种。
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的魔力?
朝海歌慎悟救了她,阿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激。那个时候的她,想死的念头比想活下去的更强烈。
要是当时朝海歌慎悟没把她捡回去,即使鬼饿不死,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八成也会在阳光中消散。
后开朝海歌慎悟天天出去给‘挑嘴’的她抓小动物,然后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般老父亲的眼神盯着她吃完。像是成年的野兽,细致又耐心的照顾着虚弱的幼崽。
当然对方不会像野兽一样,上一秒还耐心细致,让人如沐春风,下一秒就突然露出獠牙,把开始有自保能力的幼崽一巴掌拍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被投喂了这么久阿药开始觉得朝海歌慎悟对她来说,变的像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但有些时候对方又会在一些小事上和阿药生气撒泼,闹矛盾,心智还不如医城淳成熟。这让她有种自己好像又多了一个弟弟的错觉。
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哥哥,阿药都已经把朝海歌慎悟当做了类似家人的存在。对方就像是大海里突然出现的一块浮木,给了被浪潮打的头晕眼花的阿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手上没有事情做之后阿药开始思考很多东西。比如炼狱杏寿郎和蝴蝶香奈惠。
剑士的回复能力阿药是见识过的,在呼吸法的作用下,剑士们的自愈速度要比常人快上一些。当初炼狱杏寿郎可以带着腰上贯穿性的伤口赶了几天路,最后还和秀井打了一架。
这么重的伤够普通人躺床上修养一两个月的了,而炼狱杏寿郎只是睡了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即使重伤,也能够恢复。
而蝴蝶香奈惠不一样,和炼狱杏寿郎的重伤不同,鎹鸦说的是‘濒危’。
濒危这个词代表着什么?基本等于半边身子近了鬼门关,地狱恶鬼们和全力救治的人们拉拔河,最后就看是那边胜利了。
阿药紧紧的皱着眉,无意识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被她折磨半天的嘴唇。
伤口很快就愈合,但血的腥甜还残留在口腔之中。阿药抬手环住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了停留在少女的发上,那对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拥有着极其绚丽的色差,可同时也异常的温暖柔和。
蝴蝶香奈惠是阿药真正意义上的同龄同性的朋友。在村子里的时候因为众多方面的原因她一直没什么朋友,和她最亲近的也就只有才五六岁的夕子。
阿药保持了会环抱自己的姿势,过了半响才从怀中取出和杏寿郎给她的护身符放在一起的发钗。
那是蝴蝶香奈惠送她的,是庆典那天对方买的那和发钗其中之一。
发钗和其他的不同,其他发钗的装饰都是以蝴蝶为主,而这支上面则是开着一朵漂亮的芍药,芍药上面停留着一只极小的蝴蝶。
阿药将发钗轻轻抵着额头,摸摸的为好友祈祷。这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少女坐在脏乱又破旧的木屋中,浅金色的头发散落了一地,在黑暗中隐约散发着浅浅的光,像是纯净的月色一般,带着莫名的神圣感,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逐。
一直站在角落的药研看着这一幕,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
也就是在这时屋外的光线变的更暗了,没有任何征兆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砸到地上,掩盖了林子里的所有声音。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一点想要停下的意思,连带着风也开始呼啸起来。
阿药感觉自己听到了身处的这座房子在痛苦的哀嚎。早已经被虫蚁和风沙侵蚀的差不多的木头们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总感觉要塌。
顾不得其他,阿药快速的收拾东西,因为没有雨伞她只能多用几件衣服把加奈子裹起来,固定在了背上。
朝海歌慎悟到现在都没回来八成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她得去找人。
把所有身家财产都收拾好后阿药一脚踏出了木屋,瞬间狂风差点把已经成为鬼的她吹的摔跟头。阿药牢牢的抱住旁边的树才稳住了身体,才没至于被吹飞给鬼丢脸。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身上,对阿药来说并不疼,但却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就算有伞八成也在出门的时候就会被吹散架吧。
阿药紧紧扒拉着大树,虽然姿势有些不雅,但好歹给了她时间适应天气。
过了两三分钟阿药才能在大雨中睁开眼睛。
这很不寻常。
她拧着眉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阿药让自己平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起试图在空气中寻找朝海歌慎悟的味道。
但这么做基本是没什么用的,在这么大的雨里即使靠着鬼的嗅觉也是很难分辨出气味的。
朝海歌慎悟的味道没嗅到,阿药倒是捕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有点熟悉,是来自之前那个长的凶巴巴的白发少年身上的。
还没等阿药细想,身后的房子突然传来好几声木块断裂的声音,最后轰然坍塌。
僵硬的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废墟阿药淹了口唾沫。如果她还在里面,就算不会被砸死,想要出来恐怕也不容易。
按照她成为鬼的时间来算,她还是个鬼宝宝,空有一身力气不会使那种。要是被压下面了,估计到天亮都不一定能爬出来。
狂风带来的血腥味更重了,估计那名白发的猎贵人受了不轻的伤。
趴在树上又过了半响,阿药还是没能嗅到朝海歌慎悟的味道,反而是血腥味越来越重。
想起之前和不死川实弥两人的对话,她猜测他们大概是追着什么鬼来的,这么看来不死川实弥很有可能是在和那只鬼交战。
阿药长长的叹了口气,做了会心理斗争最终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虽然明白对方要是知道她是鬼很可能一刀切了她,但她还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阿药不清楚是不是来自于炼狱杏寿郎的影响,她对鬼杀队的剑士们好像总抱着一种钦佩的感觉。
大概就是普通人对待英雄那种?
但英雄也是人,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
阿药艰难的在暴雨中从包里抽出一个有些丑的木质面具扣在脸上。然后朝着血腥味传来的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
风太大了,让人总有一种要被吹飞的感觉,所以阿药这一步很用力。
然后……
对控制力度还不熟练的鬼宝宝阿药没发现自己太过用力一脚踩下去就直接陷入地里,再迈步的时候没能把脚拔出来,啪叽一声——摔到了泥泞的地面上。
“……”
第63章 第六十一章
当阿药正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把自己从泥泞的地面上拔出来的同时,朝海歌慎悟也遇到了鬼生中的大抉择。
男人看着手里一身血昏迷过去的青年犯愁。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值得好好思考的好问题。对方身上的血散发出的味道对于鬼来讲,那是暴雨也无法洗去的诱惑。
朝海歌慎悟坐在一颗粗壮的树上,犹豫到底要不要下口,而他手里拽着的古前尚云可怜兮兮的在狂风中摇晃。
事情是这样的——
让阿药把加奈子带去清洗是他不情不愿答应的。
少女哼着歌抱着加奈子离开后。朝海歌慎悟为了房间里那张摇摇欲坠的矮桌着想,气呼呼的冲到屋外随便找了棵树又踹又咬的发泄情绪。
“慎吾不可以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到亲近的人身上哦。”
面容憔悴但眼神格外温柔的女人曾用布满茧子,干瘦粗糙的手掌捧着他的脸,这么告诫过。
“这样不止会伤害到那个人,就连你也会受伤的。”
那时的朝海歌慎悟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乱发脾气,因此他和母亲没少招父亲打骂。
每次他发脾气母亲都会这么和他说,而等朝海歌慎悟真正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也会去遵守的时候母亲早就过世了,他和加奈子也被赶出了家。
医城药算不算亲近的人?
说实话,朝海歌慎悟也不清楚。他想应该是算的吧,毕竟他把人救回来,天天给挑食的小孩抓兔子打野鸡的。
这种相处方式来看,对方怎么也得喊他一声哥哥吧?
所以他最后才会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然后自己生闷气跑来折腾无辜的树。
咔嚓一口咬断了一根树枝,又呸了几下把嘴里的残渣吐出来之后朝海歌慎悟终于停止了迫害树木的行为。
他拽着袖子摸了把嘴,眼睛半眯着看向漆黑一片的森林。
闹了一通之后他饿了。
自从把阿药救下后他进食的频率就降低了不少。因为对方不仅自己挑食,还想带着他一起挑食。
当然最后没有成功。
阿药的食欲相对其他鬼来说没那么强烈。而已经尝过人肉的朝海歌慎悟根本没法用动物来抚平饥饿感,他受够了挨饿的滋味,是坚决不愿意加入‘挑食’的队伍的。
虽然没法不吃人,但他也答应了阿药说的——只吃坏人,这个要求。
坏人的定义对于朝海歌慎悟来说是很模糊的,基本都是靠阿药告诉他能吃,还是不能吃。
坏人也不是一抓一大把的,除非他们去屠个山贼窝之类的。
好在朝海歌慎悟的脑子里也没什么想要多吃人变的更强的想法。他只要吃饱就够了,所以这么几天他也就吃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当时那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七拐八绕的避开人群走进一条小巷子,然后伸手就要脱小孩的衣服,动作看上去十分的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阿药和朝海歌慎悟躲在暗处又观察了几分钟。
男人的动作最终停留在触碰上小女孩肌肤的前一秒。
朝海歌慎悟把男人扑倒的同时阿药也上前捂住了女孩的眼睛将人抱走。
少女抱着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孩走出了巷子,尽量无视身后传出的声音。
她不知道由自己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正确的。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不让朝海歌慎悟乱伤人的方法。
她开始,有些嫌恶起这样的自己。
最后她将小女孩放在了警亭附近,随便弄出点动静引起警察的注意后就和处理好一切的朝海歌慎悟离开了镇子。
天亮后没人会注意到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只有赌场里的伙计会稍微疑惑,那个天天泡在赌场里的男人去哪了?
或许是的欠款太多,终于被债主打死了吧。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朝海歌慎悟现在已经饿的烦躁了起来。
森林深处似乎飘来了些许血的腥味,以及和他是同类的,鬼的气味。
不能随便吃人,那捡点别人剩下的解解馋应该也……可以吧?
这么想着,男人抖了抖身上的木渣,顺着血的味道一路找了过去。
而令他意外的是,等到找到味道源头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另一只鬼在啃食人类的场景,而是人类再和鬼战斗的画面。
穿着黑色制服的青年有着一头卷曲的亚麻色短发,像是云朵或是棉花糖的质感,原本应该是软乎乎的感觉,此时却被红色的血液打湿黏在脸颊上。
青年喘着粗气,手里牢牢的握着一把刀,刀身是漂亮的水蓝色,刀剑直指着不远处的人影。
人影一步步的踏出黑暗之中,暴露在冰冷的约稿下。勾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嘲笑面前的人类太过弱小。
在看到古前尚云的那一刻朝海歌慎悟就飞快躲到一颗大树后边。
黑色的制服,背后绣着白色的字,用会变色的武士刀做武器。
这是阿药和他说过,绝对不能吃同时也是绝对要远离的人之一。
“如果被这样的人发现,你的脑袋会被砍掉哦。”
少女用着大人吓唬小孩的语气这么说,效果也比预想中的要好。
朝海歌慎悟果断的放弃了捡漏的打算,流浪的经验让他能够更敏锐的感知危险。
撇开阿药提过见到就要快点逃跑的鬼杀队剑士不提,单是那个陌生的鬼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他觉得很危险了。
朝海歌慎悟扭头就想跑,他打算回去快点叫着阿药离开这片森林。
但转身没跑几步他就看到了不远处快速向这边跑来的白发少年。对方身上穿着和古前尚云如出一辙的制服。
静退两难的朝海歌慎悟只能在不死川实弥发现他之前爬上了一颗大树。也就是在此时,乌云遮住了大部分月光,才让不死川实弥没有注意到扒拉在树上的人。
风之呼吸·一之形
尘旋风——削斩!
白发的猎鬼人像是化成了黑夜中的一缕光,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林子中的恶鬼。青色的如同旋风的刀刃画过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记。
树上的朝海歌慎悟盯着地上的痕迹,瞪大了眼睛。
刀刃碰撞后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不死川用力挥开了恶鬼斩下的刀,一把拽住浑身是伤的古前尚云,粗鲁的把人甩出去,正好是朝海歌慎悟躲的那颗树下。
天上隐约响起几声闷闷的雷声,白光在乌云里一闪而过,连带着把空气搅和的湿润起来。
“你还敢回来啊。”
不死川实弥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裂开嘴,露出一个比鬼还渗人的笑容后握着刀就冲了上去。
朝海歌慎悟抱着树干,看着两人的打斗眼睛都快花了。猎鬼人手里明晃晃的刀刃刺的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
风有些大,吹的他脖子凉。
不死川实弥一刀暂时把鬼击退后回头看了眼靠在树下不知道情况如何的古前尚云,烦躁的砸了砸嘴,开始有意识的引导着和他战斗的鬼离开这块地方。
朝海歌慎悟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还没来得及下树就被暴雨劈头盖脸浇了个遍。
“……”他麻木的抹了一把脸,低头去看树底下古前尚云。入冬后这些树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纵使树枝再多也起不到挡雨的效果。青年也在雨下下来的一瞬间被淋了个透彻,卷曲的头发全部贴在了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上去惨兮兮的。
也挺好吃。
朝海歌慎悟吸了吸快掉出来的口水,突然变大的狂风把他吹的摇晃了两下。
眼看着古前尚云就要被风吹跑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捞住了青年的领子,轻轻松松的把人拎了起来。
吃还是不吃呢。
此时此刻,在朝海歌慎悟眼中浑身是伤半死不活的古前尚云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肉,被风吹的晃来晃去,格外诱人。
鬼杀队的剑士不能杀了吃,那等死了之后再吃也可以吧?
反正人不是他杀的。
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朝海歌慎悟顺手把人挂在了他前面的树枝上。
多亏这树够大,树枝也够粗壮,再加上鬼杀队制服优秀的质量,古前尚云被挂上面晃来晃去硬是没掉下去。
但没过多会,大概是被领子勒的难受,青年缓缓的睁开了眼。
然后……
看清了自己处境的古前尚云突然发出——‘看到蟑螂从面前爬过,还突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的小女生’一般的尖叫。
“呀啊啊啊!”
朝海歌慎悟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
没等他回神古前尚云就扑到了他身上,死死的搂着他脖子。
前一秒还处于失血过多昏迷中的古前尚云发出精气十足的尖叫。是为数不多没被暴雨盖过去的声音。
“呀啊啊啊!妈妈救命,我恐高啊啊啊啊!”
那声‘妈妈’声音打着颤,在朝海歌慎悟耳边回荡。
朝海歌慎悟:“……”
你喊谁妈妈呢!
虽然他脑子不好使,但他起码也知道男的不能当妈妈。
难不成还有男妈妈吗?
……
另一边阿药把自己从泥里扣了出来,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没一会暴雨就把她身上的泥冲的七七八八的了。
“……”为自己不久前才洗好的衣服默哀了几秒,她抹掉面具上的泥水继续往前走。
越走她越发不安,脚下能感觉到地面细微的变动,就像是地震一般,时不时轻轻的抖动几下。
“要快点……”自言自语了两句,阿药加快速度寻找不死川实弥。但实际上,因为雨和风都越来越大,血的气味早就被吹的七零八碎,基本都被雨水和泥土的味道掩盖了,她现在只能往一开始闻到血腥味的方向摸索。
好在阿药运气不算太差,找了几分钟后就见到了倒在山崖边上的白发少年。
离少年不远的地方就是悬崖边缘,对方是被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挡着才没被狂风直接刮下去。
但是那石头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阿药能清楚的看到石头上几道巨大的裂痕,风越来越大,石头也有了摇晃的痕迹。
如果石头裂开了,失去阻挡的不死川实弥就会被风推下悬崖。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白发少年躺在悬崖边,身上的制服已经在战斗中变的破破烂烂,松散的挂在身上,几乎要被被狂风吹散。而他的日轮刀断成了两截,刀尖插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泥里,带着刀柄的那一段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下了悬崖。
阿药在密集的雨点中看到了少年身下的血迹。红色混在积水里,缓缓的蔓延,像是升腾的红色雾气,在大雨中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意识有些模糊的不死川实弥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爬起来。他也能感觉到风越来越大,如果不离开这里他迟早要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这种死法对于一名猎鬼人来说更像是笑话。所以即使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无法控制,他也努力的想要起身离开。但每次他才刚刚撑起身子就会被被狂风吹倒,最后一次他的脑袋磕到了拦着他,让不被吹飞的石头上。
“……”这次不死川实弥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石头大概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干脆就眼睛一闭安静的躺在地上,打算等过会恢复些体力再试试。
鬼杀队的剑士们所习的呼吸法让不死川实即使在这样的暴雨中也不会觉得太冷。但以人类的身体来说也不能坚持太久,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口正不停往外渗血,拦着他,防止他掉下悬崖的大石头还在时不时的掉落细碎石子,留给他休息的时间也不是太多了。
不死川实弥早就在脑子里把所有脏话给骂了一遍。
袭击古前尚云的鬼就是他们之前追丢的鬼。战斗能力不是很强,但血鬼术十分适合逃跑和偷袭。
一开始的战斗是很顺畅的,可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局势瞬间产生了变化。大自然对人类的影响是很大的,即使是鬼杀队的剑士也会受到影响也不例外。
雨和狂风,温度的降低,视线被暴雨遮挡,呼啸的风把所有声音融合在了一起,隐藏住了恶鬼的脚步声。
胜利的天平也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原本稳操胜券的不死川实弥被偷袭了好几次。好在他使用的呼吸法是风之呼吸,在对方最后一次攻击前敏锐感知到了风向的变化,才勉强斩下了恶鬼的头颅。
同时对方的手里的短刀也没入了他的腹部,他自己的日轮刀也因为用力不当断成了两断。
不死川实弥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同时阿药也躲在树后悄悄观察。
粗壮的树木虽然被风吹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但依旧没有太大的动摇,挡住娇小的少女绰绰有余。
阿药眼睁睁看着白发的猎鬼人一头磕到石头上后就爬下不动了。开始猜测对方是被磕晕了还是磕傻了。
风更大了,少女扶正了脸上的面具,把湿漉漉的长发用发绳束起来。她看了看少年身下还在不断渗出的血液和插在地里的刀刃,咬了咬牙,向前踏出一步,朝白发的猎鬼人走去。
对方的年纪看上去和炼狱杏寿郎一样大,但即使和杏寿郎无关她也没法放着不管。
不知从何时起阿药对猎鬼人产生了天然的好感。即使不死川实弥看起来比恶鬼还吓人,即使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猎鬼人应该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她现在应该逃离才对。
虽然不死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像失去了意识一般,但阿药还是极其小心的一点点慢慢的挪过去。
不死川实弥的外貌可没给她留下什么太好的第一印象,但除了担心对方突然爬起来给她一刀以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这风,它真的很大啊!
悬崖上的风,它更大!
阿药嘴都抿成了一条线,每迈出一步都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先被吹飞了。
在成为鬼之前阿药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女,还是体弱多病格外娇弱的那种。前面大十几年人生中做过最重的劳动大概就是采药,晒药和研磨药物了。
她不知道在暴风中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让自己每一步都走稳,也不会控制力道。
要是换只鬼,都不用说鬼舞辻无惨和童磨了,随便抓个变成鬼时间久些的往风里一丢都不会像阿药这么狼狈。
少女一步一步,小心的在狂风暴雨中前行。做工粗糙的木质面具挂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万一再像之前一样摔一跤或者直接被吹飞……那可就太丢人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药严谨的迈出每一步,百来米的距离硬是用了三五分钟才走完。
“呼……”阿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在离不死川实弥一臂远的距离蹲下身,伸长手臂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少年被打湿后任然炸呼呼的白发。
第一下没有动静。
第二下也没有,阿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少年紧闭着眼,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真的昏过去了一样。
意外的,这种时候对方脸上的伤疤看起来没有了最初的狰狞。细碎的发丝贴着脸颊,看上去更像是受了伤的小狗,可怜兮兮的在雨中缩成一团。
看到不死川实弥一直没有反应,阿药高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手也就直接落在了对方的脑袋上,甚至无意识的轻轻揉了一把。
然后就在她思考怎么把人拖离悬崖边大时候手腕就突然被握住了。
那只手粗糙冰凉,用着几乎会把她手腕折断的力道。
“喂……你在干什么呢?”少年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混着沙子一般,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前面说了,在变成鬼之前阿药基本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柔弱少女。那自然是不会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和气息。
不死川实弥早在阿药从树后出来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没动手只是因为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再加上日轮刀不在手边不好轻举妄动。
他快速的瞟了一眼,从衣着上认出了从树后走出的少女。
是那个之前逃走的人。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白发的猎鬼人再次闭上眼,假装昏迷。
别看不死川实弥有着一副暴躁老哥的脸,做事也风风火火的,但在很多事情上其实十分细致。
毕竟……他曾经也是好几个孩子们的大哥。
其实在阿药蹲下来之前不死川实弥早就在手里握住了一片日轮刀的碎片。他握的很用力,刀刃割破了掌心,和身下其他的红色混在一起,才没让阿药发现异常。
他原本打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时就将刀刃捅/入来人的喉咙。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触碰是为什么。
从阿药的动作上他感觉不到然后恶意。这让他犹豫了,握着刀刃的手松开了些,疼痛刺激的他手指微微颤抖。
就在不死川实弥犹豫的这段时间里,阿药的手落到了他的发顶,无意识的轻轻揉了揉。
轻柔又温暖,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被他亲手杀死的母亲。
那个温柔坚强的女人总是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很晚回到家后轻轻的抚摸她已经睡着了的孩子们。
每次母亲回来不死川实弥都醒着,他只是在装睡而已。
在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下去的时候,某一天……母亲没有回来。
而在那天晚上,他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向那个温柔的女人举起了刀。
即使变成了怪物,母亲的血还是温暖的。就像是每晚落在他头顶的手掌。
突如其来的回忆让他浑身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不死川实弥一把握住了少女放在他脑袋上的手,语气听起来有些想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意思。
“喂,你在干什么呢?”
阿药一抬眼就对上了不死川实弥的脸。少年猩红的眼睛瞪的老大,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的伤疤又变的格外狰狞起来。
“……!”
阿药心里一梗,被吓到打了一个嗝。然后她看到了不死川实弥另一只手里的刀刃。
天上突然亮起了雷光,把明晃晃的刀刃照的更亮了,同时也给不死川实弥的脸懵上了一层恐怖片里才会有的惊悚效果。
因为场面太过吓人,阿药下意识的抬手一挥,用力挣开了不死川实弥的手。
与此同时,抵在悬崖边上的石头终于裂开了。
阿药刚刚是用了全力,加上风的助力白发的猎鬼人几乎是被直接甩出去的。
那一瞬间,不死川实弥的表情更加狰狞了。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阿药剁成泥再去太阳下暴晒。
少年的白发从眼前划过,阿药愣了大概两秒才回过神,反应飞快的往悬崖边上一扑,险而又险拽住了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悬崖的少年的裤脚。
“刺啦——”
下一瞬间,阿药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不死川实弥的队服在战斗中被划开了好几刀,裤子上也有一个大大的破口。久经折磨的队服终于在这个时刻坚持不住了。
脑子转过来之前阿药的身体先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一把握住了少年的脚裸。
身子已经掉出悬崖的不死川实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自救就因为惯性一脑袋磕到了悬崖边的石头上
这次是真晕了。
此时的阿药也半边身子探出了悬崖。全凭着鬼的身体素质稳住了腰部,撑着身体没掉下去。
等完全掌握住平衡后她才把少年从悬崖边拉了回来。风比刚刚大了很多,阿药觉得再继续待下去她可能也得被吹跑了,所以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不死川实弥的情况。
对方晕过去对她来说正好。
随意的摸了一把面具上的雨水,因为背后捆着加奈子,阿药只能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白发的猎鬼人一把抱起,一步步的远离悬崖。
多亏她变成了鬼,要不然也不可能抱得起比她重的少年,更别提抱的这么轻松了。
离开那个悬崖进入森林后阿药没能找到什么避雨的山洞,只能在树木比较多的地方把不死川放了下来,替人检查伤势。
好在这座山下就是个村子,实在不行她把人往村子边一丢就行了。蝴蝶忍和她说过,在猎鬼人出任务地点附近的村庄都会有隐待命,准备支援或者是……将剑士们带回家。
阿药把不死川实弥放到了几棵比较粗壮的大树围起的空地上。
她先是检查了下少年脑袋上的伤口,发现只是肿了一个看上去挺吓人,但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的包后松了口气。
估摸着不死川实弥得昏一会才会醒,阿药打算把面具拿下。
面具还是朝海歌慎悟做的。脑子不好使的鬼哥哥其实手工活还不错,只是面具还是半成品,又厚又粗糙,眼睛的位置也还没调整,几乎盖住了的阿药一半的视野。
“呼——”阿药将面具的绑带松了松,斜挂在脑袋边上。
然后当她低头打算继续检查不死川的伤口时,入眼的是一条格外醒目的,白晃晃的——腿。
不死川实弥的少了一只裤腿,黑色的布可怜兮兮的挂在少年脚踝上沾了不少泥。
耳边好像又一次响起了布料撕裂的声音,阿药的肩膀抖了抖,视线慢慢上移……
裤腿被撕的挺彻底的,阿药都能看见不属于外面这条裤子的颜色了。
“嘶——”
不死川实弥昏过去前那个狰狞的表情从阿药眼前闪过。少女猛发捂住了脖子,莫名的感觉有些疼。
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做为一名医生的责任感让阿药放弃了现在就把人丢下赶快逃跑的想法,僵着手给不死川实弥继续检查伤口。
稍微检查另一遍后阿药完全不安和紧张抛到了一边,紧拧着眉头给人处理腹部的伤口。
不死川实弥身上的伤不少,但都不致命,唯一严重的就是腹部的伤口,不是穿透伤,但也差点伤到了内脏。
在这种大风大雨的情况下阿药没办法从包里拿给不死川实弥用,只能撕了件衣服给人包扎止血。
其实比起现在的伤,更让阿药在意的是对方身上的旧伤。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全身,触目惊心。
炼狱杏寿郎身上不是没有这种旧伤,并且也不算少,可和不死川实弥的比起就变得一般了。
是实话,阿药很难想象不死川实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好时机。阿药利落的把不死川实弥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后,对着对方的腿发愁。
不死川实弥本来就不黑,加上失血和淋了这么久的雨,露在外面的那条腿显的格外白。
白的晃眼,晃的阿药心慌。
沉默了半响,阿药小心翼翼的把挂在少年腿上的布往上扯了扯。她想研究一下能不能稍微给它和上面的部分……系起来。
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
就在阿药折腾不死川实弥裤子的时候被古前尚云开口就抱着喊妈的朝海歌慎悟也找了过来。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被他拦腰拎着,夹在手臂下面,一脸虚弱外加生无可恋。
古前尚云这副离死不远了的表情在看清阿药的动作时破裂。
在他看来,少女的动作更像是要把不死川实的裤子给扯开。
至于扯开要做什么……
“……”
朝海歌慎悟对阿药的动作到没什么反应,到是手里的人突然抖的像是帕金森一样引起了他的注意。
古前尚云抬起了颤抖的手臂指像阿药和不死川实弥。
“非……”
“非礼啊啊啊啊啊!!!妈!主公!!救命呀!不死川前辈的纯洁快保不住了!”
阿药的手一抖,这一次直接把断到少年大腿根的裤子扯裂到了腰部。
白色的内裤,在今天的夜晚中格外的明亮。
第65章 第63章
已替换
“非礼啊啊啊啊啊!!!妈!主公!!救命呀!不死川前辈的纯洁快保不住了!”
古前尚云嘶声裂肺喊声和布料撕裂的声音一起,反反复复在阿药脑子里交替回响。
少年白色的内裤在夜晚像是被洒了光一样,异常的显眼。
事情变成了现在的状况后阿药也不慌了,不止不慌还非常冷静,冷静到可以想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
原来主公是和妈妈一个地位的啊?
远在鬼杀队的产屋敷耀哉遮住嘴打了个喷嚏。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产屋敷天音赶紧取了件外衣给他披上。
她看着青年额头上已经快要接近眼睛的伤痕,眼里担忧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温暖的色彩代替。
“谢谢。”产屋敷耀哉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他这样的照顾。
最近几年,随着额头上代表诅咒的伤痕慢慢扩散产屋敷耀哉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头疼脑热是常事,时不时的也有那么几次需要长期卧床休息。
虽然大家都有在努力掩饰,但是他还能能够感觉到,不管是柱们还是和他最亲近的产屋敷天音都开始变的小心翼翼。
他就像是一个玻璃制品,浑身上下布满了细碎的裂痕,裂痕慢慢的变多变宽,到了最后只要轻轻一碰他就会粉身碎骨。
虽然从记事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但……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几次,在半夜被病痛折磨醒时感到不甘。
只是他从来没有让别人察觉过罢了。
他是产屋敷的家主,背负了产屋敷这H文、付费文漫画广播剧都在QQ裙五②4久081⑨2个姓氏以及这个姓氏背后的所代表的东西。
他是剑士们的主公,他无法斩下恶鬼们的头颅,但他是剑士们的支柱。
柱们支撑着鬼杀队,而产屋敷则要支撑着柱。
“最近天气变化有些快,我已经让人提前把冬装发给剑士们了。”
产屋敷天音笑了笑,白色的头发柔柔的垂在肩头。外表看起来美丽又柔弱,但做为神官的女儿,她身上所带着气场让她不会被任何人轻视。
“辛苦你了。”俊秀的黑发青年放下了手里的笔,捏了捏鼻梁。眉眼间露出了难得没有掩饰的疲倦。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产屋敷耀哉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即使睡着了也经常会在半夜惊醒,醒过来后索性也就继续工作了。
虽然鬼杀队平时任务就是外出巡逻和杀鬼,看似没什么用得到家主太过劳心费力的地方。但实际上,需要产屋敷耀哉处理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除了鬼杀队外,产屋敷耀哉还管理着其他大量的产业。大到温泉旅馆和饭店,小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商铺,不少有着紫藤花标志的店都是产屋敷家族下的产业。
当然也有些是在这些年长久的岁月中,受到了鬼杀队的帮助,才甘愿付属于产屋敷家的小家族企业。
产屋敷加的历任家主在和恶鬼抗争的同时也在努力赚钱,赚很多钱。
不然剑士们高昂的工资哪来的,再加上蝶屋大量的药材开销,战斗结束后的事后处理也得用不少钱,以及负责制造日轮刀的刀匠村也需要资助。
早几十年前禁刀令还没有发布的时候刀匠村的刀匠们还能自给自足。但自从发布禁刀令后世道就变了,所有刀匠们只能卖一些未开刃的装饰刀。
这也是是没办法的事,但现在这个时代,穷人比富人多了去了,价格高昂除了好看之外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刀没有多少人会买。并且这一行的竞争还挺大的,能赚钱的时候少之又少。
所以刀匠村的刀匠们观察把大部分经历都放在了锻造日轮刀上。制作日轮刀需要特殊的矿物,再加上损耗很快,也是鬼杀队最大的开销之一。
这些开销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
虽说经商赚钱方面的事情也有其他人在帮忙管理,但历任产屋敷家的家主也不能说是就完全放手不管。毕竟贪欲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保不准那天就爆发出来。即使是有着上百年的合作关系也不能完全将信任交付对方。
资金方面如果出现问题,也将会是对鬼杀队的致命打击。
看着丈夫眼底隐隐的青黑,产屋敷天音的表情不变,柔声说道:“今天从入夜就开始下雨了,不然就早些休息吧。”
她将手放在了产屋敷耀哉的肩膀上,用着询问的句式但语气却不是询问的意思。
产屋敷耀感受到了妻子放在他肩上的手正在微微用力。是无声的警告,催促他早些休息。
“……我知道了。”他抬头朝产屋敷天音笑了笑,才接着补充道。
“那今天我去看过香奈惠那孩子后就直接休息。”
“……”
就知道会这样。
产屋敷天音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去衣橱里翻找更厚的,适合外出所穿的外套。
产屋敷耀哉被天音夫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高大的男人。
“晚上好啊,行冥。”他笑着和人打招呼。在面对这位高大的僧人时,产屋敷耀哉看上去和其他队员相处时有些不一样。
“晚上好主公。”盲眼的僧人精准的找到了产屋敷耀哉的位置。他向前走了几步,侧身站在青年身旁,高大的身躯为其挡住了随着寒风一起吹过来的雨水。
离开前悲鸣屿行冥偏过头,朝站在门口的天音夫人点了点。明明看不见却能精准的感知到所有人物品的位置。
产屋敷天音目送着两人离去之后才回到房间里,坐到案台前,拿起笔接着处理起产屋敷耀哉之前没看完的文件。
曾被时透无一郎称作‘白桦树精灵’的产屋敷天音无疑有着极美的容颜。白发红唇,惊艳却不会让人感到艳俗,反而还带着一种神圣的,不可侵犯的美感。
但她不只是好看的花瓶,这位神官的女儿所拥有的经商头脑和管理能力也是不亚于她的丈夫,鬼杀队的当主产屋敷耀哉的。
在文件上写下最后一个字,产屋敷天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垂眼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手中的笔。
她所用的不是毛笔,最近十分流行的钢笔。款式很简单,但材质做工却十分好,是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两姐妹去年送给产屋敷耀哉的新年礼物。
即使产屋敷耀哉不说,天音也能感觉到丈夫对这件礼物的喜爱程度。
毕竟当时用惯了毛笔产屋敷耀哉可是偷偷练习了好久才能用钢笔写出工整的字体。而后,即使时间久了,这笔没有当初好用也不曾想着要换一只。
产屋敷天音看着手里的钢笔,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容。
……
到蝶屋的路上产屋敷耀哉都被身旁高大的僧人当小孩子一样护着,除了裤脚无法避免的沾了些泥之外,身上没被溅到一滴雨水。
走廊上正提着一壶热水,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女孩叫做小澄,她远远的就看到了雨里的两人,眼睛刷的亮了起来。
“是主公大人和岩柱大人!!”
产屋敷耀哉来蝶屋的次数比较多,时间久了也就和这边的孩子都混熟了。对于这些女孩们来说,产屋敷耀哉更像是可靠的长辈。
虽然也带着对主公的敬畏和崇拜,但相处时明显要更能放得开一些。
小澄飞快的把水壶放在一边,先是朝产屋敷耀哉鞠躬打了个招呼后就撑着伞跑进雨里,到她们刻意清理出来的‘重症监护室’里通风报信。
所以当产屋敷耀哉踏入病房的下一刻就被蝴蝶忍往怀里塞了个暖乎乎的热水袋。
“这种天气您就不要过来了。”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气呼呼的鼓起脸,一直用不赞同的目光在产屋敷天音和他身后的悲鸣屿行冥身上来回扫。
“还有岩柱大人也是!主公大人要来的话你应该要拦住才对啊!”
小澄和其他几个女孩扎堆在房间角落,就这样看着身材高大,因为额头的伤疤和全白的双眼,一眼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吓人的悲鸣屿行冥被身材娇小的少女训的低下了头。
安静的听着蝴蝶忍把话说完后产屋敷耀哉才开口说话。
“抱歉,让你担心了,之后我会注意的。”产屋敷耀哉把手掌放在蝴蝶忍头上轻轻的拍了拍。
言下之意就是:会注意,但下次还敢。
没给被敷衍了蝴蝶忍继续生气的时间,悲鸣屿行冥也学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宽大的手掌几乎把对方整个头顶都包住。
就是这样哄小孩的方法,放在蝴蝶忍身上却格外的好用。
前一秒还一副要把人赶去休息的少女下一秒就给人搬了凳子。看的一边的神崎葵忍不住叹气。
自从蝴蝶香奈惠脱离危险期,不用总带在手术室以防突发情况发生,转移到监护室后产屋敷耀哉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看看。
每次悲鸣屿行冥也都会一起来。
蝴蝶姐妹就是他带入鬼杀队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说,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很担心蝴蝶香奈惠。
姐妹俩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是最为接近家人的存在,或者说,她们就是他的家人。
和平时一样了解完蝴蝶香奈惠的情况之后产屋敷耀哉在病房里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
蝴蝶香奈惠旁边的病床空荡荡的,被子被叠的格外整齐的放在床脚。
自从蝴蝶香奈惠脱离危险后蝴蝶忍把炼狱杏寿郎的病床也搬到了这边。
因为对方总是偷偷跑去练剑,伤口反反复复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蝴蝶忍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会忍不住把炼狱杏寿郎的腿给卸了,所以干脆把人搬过来,一起盯着。
提到这个蝴蝶忍的表情变的有些扭曲起来,最后,少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回答道:“大概,又是在训练场里折腾自己吧。”
等他今天回来还是先把腿给卸了吧。
蝶屋用来给剑士们复健的道场里,暖金色头发的少年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的进行着挥刀的练习。
闪电短暂的照亮了室内,要是有人经过就能清楚的看到少年身上的绷带已经被他折腾的变松了不少。是被蝴蝶忍看到,就绝对会被卸了关节按在床上养伤的程度。
但还好,他没像之前一样,为了躲避蝶屋的小护士们跑进树林偷偷练习。不然在这种大雨天,要是被蝴蝶忍找到的话大概就不止卸了脚那么简单了。
“还不够!今天还要再挥刀五百次!”
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道场了回荡了好一会。他胸前挂着一个小香囊,随着动作前后摇晃,每一次都会轻轻落在他的胸口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很接近。
安静的陪伴着在深夜独自练习的他。
要再努力一点,要变的更强。
然后……
他答应过的,要带她进鬼杀队。
唯独这件事,他不会再食言了。
少年挥舞着手中的竹刀,向前送出一步。练习用的竹刀划破空气,把肉眼难以看见的细小灰尘推向四周,打着旋缓缓下沉。
……
古前尚云很后悔,十分后悔。
他捂着嘴缩着脖子,像是个被土匪劫走,即将遭受惨无人道对待的小姑娘,紧张的夹紧了腿。
他错了,错的离谱。
青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女仿佛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就连对方脸上那个丑丑的木头面具在闪电光亮的加成也格外吓人。
他不应该喊的,不应该引起这人注意的。
古前尚云哭丧着脸,眼泪早就和雨水混到一起去了。
现在完了吧,他守了二十多年的贞操就要没了。
阿药把面具扣回了脸上,已经放弃再去修补不死川实弥可怜的裤子了。她一步步的走向朝海歌慎吾手里的领着的人,打算先把人敲晕再说。
然后她看着那人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心里猛的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等她试图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看着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嘴一张,扯着嗓子就嚎。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和你说我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的,没有八块腹肌没有人鱼线,没有精致锁骨没有诱人喉结!”
一句话吼下来还挺押韵。
“但!那边的不死川前辈就不一样了!身材倍有料!就是长凶了点,可你仔细看还是挺俊的!是队里小姑娘们评选出最佳身材的前五!”
“……”
古前尚云张嘴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说了一通,直接把阿药说懵在了原地。
等她听懂对方再说什么都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也被一起灌入了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那……炼狱杏寿郎排第几?”
第66章 第六十四章
在这个电影才引进国内不久的时代,能提供人们娱乐的电影院只在一些大城市有,并且基本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
除了电影院之外,最常见的娱乐场所大概就是那都能见得到的赌场和……某些有着漂亮大姐姐的店了。
但鬼杀队的剑士们基本都是健康向上的好青年,撇开漂亮大姐姐不提,赌场是肯定不会进的了。同时大家对看电影也好像都没什么兴趣,并且剑士也没有什么休息日,基本是的全年三百六五天无休,也就新年的时候会稍微轻松一些。
其他时候,想要休息就是躺着进蝶屋的那天。
养伤的日子也是无聊的,没什么可娱乐的活动,大家也就只能凑在一起聊八卦。从而也就诞生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排行榜。
比如,男柱剑士们的身材排行top10。
这个排行还是蝶屋那几个看起来格外文静的小姑娘排出来的。作为护士的她们基本见过每个进入过蝶屋的剑士的身体,排出来的排名也有一定的准确度。
古前尚云经常在蝶屋摸鱼,和小姑娘们混熟了自然也能实时接收排行的变化。
“炼狱杏寿郎排在第几?”
少女带着面具,声音被雨声压的有些模糊不清。
古前尚云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在脑袋里搜寻下炼狱杏寿郎这个名字。
哦!是前任炎柱的儿子啊!之前好像有遇到过。
他记得上周才更新的排行榜,炼狱杏寿郎是处在第三的位置。
第一和第二分别是宇髓天元和悲鸣屿行冥。
古前尚云刚想回答却又停下来想了想,发现有什么不对。
不对啊!现在炼狱前辈又不在,即使告诉对方排名他也还是会被搞啊!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古前尚云坚信眼前带着面具的少女,刚刚扯着不死川实弥裤子的行为是她想对齐做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事。
现在,这事被他撞破之后对方甚至想朝他下手了。
如果不死川实弥此时此刻醒着,并且知道古前尚云在想什么,估计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先把这人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少女为什么会认识炼狱杏寿郎吗!?
总之,因为古前尚云脑回路太偏,他张开嘴又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继续把阿药说懵在了原地。
“炼狱杏寿郎啊,哦你说那个炼狱杏寿郎啊!”古前尚云咧嘴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嗐!你听我说他排第几这不重要,人现在又不在这里是不是?这位小姐你听我的!你选不死川前辈保证不亏!”
“我前面说的,八块腹肌人鱼线,精致锁骨和喉结,一样不少!不信你扒他衣服看看!其实大家上来都是扒衣服,没有哪个先扒裤子的!”
“……”阿药回过神来了,她发现这个亚麻色头发的青年脑回路长的有点奇怪。
为了防止对方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阿药决定还是直接打晕再说。
而她才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恶狠狠的,像要把人的骨头都嚼碎了吃掉。
“古——前——”
不死川实弥早在古前尚云开口第一次念叨什么腹肌锁骨的时候就隐隐恢复了些意识。而对方最后吼出的那两句他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你个白痴!给老子过来!我今天就替鬼杀队清理废物!!!”
少年的怒吼甚至有一瞬间压过了雨声。阿药被吓的缩了下肩膀。
啊……这么大声的话伤口会裂开吧。
她这么想着的下一秒,不死川实弥开始咳嗽起来,腹部上红色几乎浸透了整一圈的绷带。
勉强坐起身的少年摇晃了一下,疼的一瞬间没撑住身体,差的摔回地上。
虽然气的眼底红血丝又多了不少,但依旧还保持着一点清醒,警惕的瞪着背对着他的阿药。
阿药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眼前又划过那条白花花的裤子,感觉后背都要被瞪穿了。
不死川实弥紧咬着后槽牙,失血过多再加上这狂风暴雨的,身上冻的有些哆嗦,还能保持清醒的意思全靠强撑。
最后少女扑过来要拽住掉下悬崖的他时,那段记忆还很清晰。原本以为对方是想吃了他,但他现在还活着就代表着对方的目的和他所猜测的不一样。
起码目前还没有吃了他们的打算。
余光瞟见被朝海歌慎悟像拎鸡仔一般拎在手里的人,不死川实弥又是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他都开始怀疑这人最终考核能通过是有水分的了。
那边的不死川实弥起的说不出话,这边的古前尚云见到人醒了眼前一亮,嘴巴一张又像叭叭叭的说什么。
然后就被阿药毫不犹豫的一掌劈晕了。
她有种预感,再让这人说下去不死川实弥能拖着一身都伤爬起来,都不用找刀了,直接徒手把她们都撕了。
全程朝海歌慎悟都一句话没说,站在雨中,安静的就像个晾衣夹子,挂着古前尚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开始他还想问阿药加奈子的事情,但是在看到少女背后即使裹得严严实实也大概能看得清楚形状的东西后就沉默了。
大概也是被古前尚云吓的,虽然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是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能说的人。
之前一路上古前尚云也没少说些乱七八糟的,烦的朝海歌慎悟差点想一嘴下去求个清净。
雨比之前已经有些变小的趋势,阿药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才转身面对不死川实弥。
白发的猎鬼人靠着树干,雨水把他炸呼呼的头发打湿,比起之前看起来要柔软一些。
大概因为伤太重也没有瞪人的力气了,少年的表情也没有初见时那么吓人。
这么一看,确实如古前尚云所说,不死川实弥也长的挺好看。
大部分人都会被不死川实弥脸上的疤和眼神吓的不敢与其对视,但只要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看出少年的五官其实很端正。
怎么说呢,用稍微具体一点的形容来讲,那就是野性美。不死川实弥的长相并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优点,但只要看久了就能看出其中那种十分富有张力的美感。
就像是伏于草丛中,正准备狩猎野兔的孤狼,身上的每一寸线条都有种莫名的美感。
而此时雨水打湿了狼的毛发,露出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使其更像是因为受伤而对周围的一起都十分警惕的猎犬。
阿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到不死川实弥面前,然后蹲下身。
她每一个动作都很慢,确保少年能看清她所有的动作,这样她才能让对方知道她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你们……”阿药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才能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们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对上不死川实弥依旧警惕的眼神阿药叹了口气,把声音放的更柔缓了一些,接着解释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做,把你们送去就会离开。”
不死川实弥依旧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问:“你为什么想帮我们?你我不知道,但是……”
他看向站在树的阴影下的朝海歌慎悟。
“那家伙是鬼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阿药张嘴想要解释,但在对上不死川实弥的眼神后就放弃了。
少女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不死川实弥将目光落在了阿药脸上的面具上。面具很厚实,也很大,把少女的脸全部挡住了,就连眼睛都看不清。
最后,他抬眼看向少女垂在肩头的发丝。浅金色的,就是初晨太阳刚刚升起时洒落的光芒。
“……”
受了重伤的孤狼最终疲惫的眨了眨眼。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獠牙,向靠近自己看似无害的少女说道:
“往西下山有个村子,不远。”
阿药听到不死川实弥的话后松了口气,扭头抬手招呼远远看着的朝海歌慎悟过来背人。
在她转头的瞬间,错过了少年手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不死川实弥垂着眼把手背在身后,顺势将一直握着的日轮刀碎片藏入了袖子里。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最后,不死川实弥藏起来的日轮刀碎片根本没有用得上。
虽然力气变大了,但阿药想了想都觉得如果让自己去背不死川实弥不太合适,别的不说,就冲对方那条还露在外面的大腿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好在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痛了还是什么。见到自己的造型后除了表情变的扭曲了些之外,不死川实弥居然没多说什么。
阿药检查过,以不死川实弥的伤势来说,对方能保持清醒自己坐直身体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自己走路那是肯定不能行的。
就算不死川实弥说自己能行也会被阿药按住。没什么能比一个医生更清楚病人到底能不能行了。
……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总而言之,最后能背不死川实弥的也就只有朝海歌慎悟了。
阿药可没忘记不死川实弥已经知道了朝海歌慎悟的身份。所以她不可能直接让朝海歌慎悟毫无防备的把一个猎鬼人背身上。
即使这名猎鬼人看上去十分虚弱。
或许在变成鬼后还想着要帮助猎鬼人的她是有些过于天真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傻。
所以,在朝海歌慎悟把人背起来之前,阿药在白发的猎鬼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麻利的给人搜了身。
然后,她在对方袖子里摸出了一块日轮刀的碎片。
能藏到袖子里的刀片自然不不可能是很大一块,但如果用上呼吸法,想要切下一个毫无防备的鬼的头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药是在准备扶着不不死川实弥把人弄到朝海歌慎悟身上突然搜身的,毫无征兆,动作快到不死川实弥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发的少年又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被阿药小心翼翼捏在手里的日轮刀碎片咬紧了牙齿。
阿药看了少年一样,疑惑又带着愤怒的表情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喜感。
原本她没想着搜身的,只是打算把不死川实弥的手绑住。但就在刚刚,耳边响起了付丧神的声音。
“大将,他左手的袖子里有东西。”
阿药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秒,随后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付丧神。抬手往少年的手臂上一模,果然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甩手把碎片远远的丢到了一边,阿药在不死川实弥杀人的目光里把他的手用布条栓了起来,以防万一。
朝海歌慎悟看了眼掉在远处的刀片,顿了顿,再一次蹲下了身。
即使上一秒才从这个少年身上搜出能斩下他头颅的东西,但是这个脑袋不太好使的男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是被他认定为家人的阿药让他这样做的。加奈子说过,家人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
不死川实弥浑身僵硬的趴在朝海歌慎悟背上,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他转眼瞪着被朝海歌慎悟随意的夹在手下一起带着走的古前尚云,恨不得把人的脑袋盯出个洞来。
背着他的这个男人是恶鬼,是吃人的怪物。
不死川实弥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一想到他被鬼背着,正在接受鬼的帮助就厌恶到反胃。
但他不是什么忠贞烈女,没有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被玷污的这一类乱七八糟的想法。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在没有取下鬼舞辻无惨的首级之前,在没有看到玄……
“啧……”脑袋里弟弟的身影一闪而过,不死川实弥烦躁的砸了下嘴,把那一瞬突然生出的,软弱的感情揉烂丢到一边。
他努力压制着强烈的厌恶感,任由朝海歌慎悟背着他下山。
古前尚云的日轮刀也被阿药拿走随便丢在了树林里,虽然不死川实弥和古前尚云都不太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攻击她们,但是只要知道这刀能把她的脑袋砍下来,感觉就不太好……
所以只犹豫了一会,阿药干脆直接把刀丢了。反正之后会有隐来回收。
下山的路上不死川实弥好几次试图从阿药身上套话,但她每次都装听不见,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最后把不死川实弥气的说不出话,只能努力让眼神变的更凶狠,脑子里把阿药和朝海歌慎悟大卸八块了上百次。
朝海歌慎悟任劳任怨的当一个搬运工,看看走在前面的阿药,又低头看看还晕着的古前尚云,默默地在心里嘀咕。
这些储备粮怎么一个比一个吵……要是吃了会不会也变的和他们一样?要不,还是不吃了?
是的,之前他之所以拎着古前尚云到处跑就是把人当储备粮了。可怜的小古还好已经晕过去了,不然很有可能一抬头就能看见男人正对着他流口水。
中途阿药艰难的在不会暴露加奈子的情况下,从包裹里找了件衣服出来,盖在了不死川实弥身上。
虽然也湿的差不多了,但好歹也能稍微挡点风。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要是冷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白发的猎鬼人抖了抖肩膀,披在身上的衣服被固定的很好,即使风这么大也没吹下来。大概是已经麻木了,他其实也没觉得多冷。
他看着走在前方探路的少女,对方背后的金色长发因为被打湿的缘故,贴在背上,带着浅浅的光泽,像是那种大店铺里才有卖的上好绸缎。
贴近恶鬼一样过于白皙的皮肤和浅金色的长发……
不死川实弥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和不死川实弥说的一样,村子离的并不远。雨已经比起之前小了不少,慢悠悠的下着,仿佛之前的狂风暴雨都是幻觉一样。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村里的房子了。阿药松了口气,仍谁被不死川实弥这么盯着都会不舒服。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都怀疑自己要被盯秃一块了。
“喂……”就在阿药警惕性刚放下一点的时候,原本已经懒得说话不死川实弥又开口了。
沙哑的,像是收音机发出的滋滋声。
“你是医城药对吧?”
轰的一声,又开始打起了雷。雷声跟着白发猎鬼人的话一起砸到阿药脑袋上,惊的她脚一崴差点摔倒了地上。
不死川实弥眯了眯眼,看着少女狼狈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阿药撑着树干停了下来,心脏跳的厉害,咚咚咚的比雷声还响。
她承认自己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认出来。
明明这个叫做不死川的少年看上就像个不太会动脑子的热血行动派。
不太会动脑子的不死川实弥皱了皱鼻子,隐约感觉有人在骂他。
其实他的确不是心思缜密那一类型的人,但是……
阿药的特征几乎和之前鎹鸦送来的情报全部吻合了。
雪白的皮肤,浅金色的长发,以及紫色的眼睛。
除了眼睛被做工粗糙的面具挡住了大半以外,其他两项都非常符合。
一开始在河边遇到的时候不死川实弥没有察觉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觉得要是医城药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鬼杀队,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一个人蹲在河边洗衣服呢?
那么,如果医城药被鬼袭击后还活着,为什么不去需求鬼杀队的帮助而是在外面乱晃呢?
并且还在遇到身为剑士的他和古前尚云时特地遮掩身份,还用丑的要命的面具挡住脸。
能得到的答案其实很少,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只有一个。
对方有绝对不能回到鬼杀队的理由,而其原因就是……她变成了站在剑士们对立面的恶鬼。
其实在这个情况下道破对方的身份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少女很有可能为了保住秘密而杀人灭口。
但是不死川实弥觉得对方不会做那种事。不然早在一开始就不会救他了。
阿药深吸了一口气,企图用冰冷的空气平复心脏跳动的速度。
她假装是被绊了一下,一脚踢开了被风吹断后掉到地上的树枝,随后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继续往前走,假装因为雷声而没有听见不死川实弥说的话。
现在随便解释或者掩盖可能会让情况变的更遭,说多错多,那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
看着少女后来的反应不死川实弥皱起了眉,开始有些拿不准自己之前的猜测了。还没等他仔细考虑阿药就停了下来。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少女回过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庄。
之前因为大雨而躲起来鎹鸦等雨小后飞了出来,在不远处的上方盘旋,很快就能注意到这边。
朝海歌慎悟扁了扁嘴,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被阿药不露痕迹的踩了下脚背,疼的吸了口气,把话憋了回去。
“……”男人皱着鼻子,小声到嘟囔着什么。
不死川实弥还没听清就被对方粗暴的丢到了地上,身上的伤被这么一折腾,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阿药撑着不死川实弥疼的倒吸冷气,没机会说话的时候一把抓住对‘储备粮’恋恋不舍的朝海歌慎悟再次走入了森林里。
等白发的少年缓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
“唔……你不要过来啊。你去弄不死川前辈……”
此时被丢在他旁边的古前尚云好像恢复了些意识,嘴里嘀嘀咕咕的喊着,手脚在空中乱挥。
青筋在少年的额头跳动了几下,不死川忍了忍,最终还是反手一拐子砸到了古前尚云的肚子上。
“我他妈先弄死你!”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把不死川实弥放下后阿药其实并没有走太远。
少女借住着一颗粗壮的树木挡住了身体。她弯下腰把裙摆扯开了一些,踩着树枝爬到了树上,完全把母亲曾经教的礼仪忘记了大半。
朝海歌慎悟刚刚还在闷闷不乐的踹着脚下的淤泥,看到阿药的举动后又不赞同的皱起没,张开手在下面护着正在爬树的人。
第一次爬树比阿药想象中的简单多了。变成鬼后好像除了体力方面以外,就连协调能力的技能点也别上调了不少。
她尝试着抬手抓住一根较高的树枝,抬手用力一拉,把自己拽上了树。
第一次爬到这么高的地方,还是完全靠自己。
成为鬼后原本一直跳动很缓慢的心脏因为兴奋加快了跃动的速度。阿药做了几个深呼吸,鼻尖都是雨水和泥土的味道。
她抬手虚虚的放在额头前,挡住会影响视线的雨水。灰蒙蒙的雨雾中,阿药能看见两个蒙着脸的隐在鎹鸦的带领下找到了不死川实弥和古前尚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阿药微微眯起眼,试图看的更仔细一些。
为什么古前尚云看起来要比伤更重的不死川实弥还虚弱啊?
那一边的古前尚云生无可恋的趴在隐的背上,几分钟前才被痛击的腹部还在一抽一抽的疼。
没走几步,背着古前尚云的隐脚底滑了一下,虽然很快就稳住了,但是背上的古前尚云被折磨一颠,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胃再一次翻江倒海起来。
“唔唔!”他啪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猛拍隐的后背。
“诶,痛痛痛!请不要这样古前大人!”显然,隐没能明白古前尚云的意思,反而因为怕人乱动摔下去,把人往背上按了按。
“……”
古前尚云绝望的眼睛一翻,身子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然后往隐的身上一趴,手一松,一张嘴就像是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吐了一堆东西出来。
那味道,让背着不死川实弥的隐直接快速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啊啊啊啊啊!!!”
隐的惨叫原因的传来过来,阿药拉开了脸上的面具,抬手捏着袖子蹭干净了脸上的水。
嗯……看起来很精神,应该死不掉……吧?
看着不死川实弥被隐背着进了村子,阿药才准备从树上跳下去。
但是……有句话叫上山容易下山难,爬树也一样。阿药低下头,和下面的朝海歌慎悟干瞪眼。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去,爬下去……还是直接跳?
在脑袋里想了想自己趴下树的画面,好像比起趴上来,更加有那么一些不太雅观。
那就直接跳吧……就算断胳膊断腿也能很快长好。
这么想着,阿药心一横直接跳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失重感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不安,身体反而还下意识的在空中调整了角度,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她和朝海歌慎悟都被溅了一身的泥点。
“……”
男人嫌弃的退离了好几步,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泥水。
阿药低头看了眼溅到头发上的泥。泥水裹着一些细小的砂石,被头发缠住,即使是还下着雨也没被冲走。
阿药惆怅的叹了口气,用指尖把砂石挑出,随后扯了扯糊了不少泥还划破了几个口子的衣裳,表情有些幽怨。
“这是才买的啊。”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前两天刚从镇上买的。之前庆典时买的那套和其他衣服都被她当做回忆给好好的收了起来舍不得穿,其中包括夕子妈妈给她收拾的那几套男装。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阿药撇开头不再去看自己现在这身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造型。实际上,铺出去拉住快要掉下悬崖的不死川实弥时她已经有预感这身衣服大概是要报废了。
吐完泥水的朝海歌慎悟朝阿药抬起了双手,比出一个正抱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阿药看了一眼就反应了过来,把背上的加奈子放来下来,递到男人怀里。
雨从刚刚阿药爬上树开始已经有了要停的趋势,现在更是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飘着一些。
朝海歌慎悟扯开了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露出下面白净的骸骨。阿药现在已经看喜欢了,不觉得渗人反而会诡异的感觉有些可爱。
但朝海歌慎悟大概是见惯了以前加奈子脏兮兮的样子,现在乍一看白的几乎透光的骸骨,一时间直接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
他慢慢的拧起眉,表情变的有些奇怪。
阿药没有注意到朝海歌慎悟的变化,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走吧。”她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袖子,抬头观察着天空。即使因为这场暴雨的缘故让天色比平时看起来还要黑,但实际现在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
在这点时间里离开森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等待第二天日落有些危险,如果在找到躲避阳光的地方之前天亮了,她和朝海歌慎悟就完了。
但如果不离开不死川实弥在天亮后肯定会让人来山里搜寻他们的踪迹。如果被发现天一亮他们就躲起来,那不死川实弥就能确定她的鬼了。
阿药抿着嘴思考着,手里握着药研藤四郎。之前她把短刀和加奈子放一起了,刚刚把骸骨交给朝海歌慎悟后就顺手把刀拿了出来。
她用食指轻轻摩擦着刀柄,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临近天亮前雨终于停下来了。狂风暴雨几乎把林子里比较细的树木都吹折了。下雨前预感到了气候变化提前躲起来的小山雀在雨停后飞了回来,落在树木的断口上,好气的啄着快要脱落的树皮。
大雨过后的早晨格外的冷,地面不断的散发着湿气,和冷空气一起钻入鼻腔,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阿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搓了搓冷冰冰的手臂,没想到鬼也会觉得冷。
倒不是冷到受不了那种,可始终会有不适感。
及时比平时要晚些,可此刻的天边也隐约亮起了些,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然后要不了多久阳光就会洒下来,照在这块毫无遮挡物的空地上。
阿药抱着膝盖,坐在这片空地中央,身上还是昨天那套乞丐般的衣服,湿漉漉的,到是泥干了不少。
“药研……你还在吗。”
少女侧头靠在手臂上,垂眼看着安静的躺在她旁边的短刀。
她特地找了快手帕给短刀垫着,虽然也是湿的,但不至于会被泥土弄脏。
“我在。”付丧神的声音从短刀的方向传出。阿药看不到,黑发的男孩此时就坐在她旁边。
“请不要担心大将,我不会骗你的。”
他轻声安抚道。
即使这样阿药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坐立不安。她抿了抿嘴,能看到周围的环境好像慢慢的一点点亮了起来,这更加让她感到不安,最后索性闭上什么都不看。
“我知道,但是……”
但是还是会害怕啊。
顿了顿,她动作僵硬的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绣着武运昌隆和平安的护身符贴在脸边,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些。
药研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抬头看着天边的白光一点点侵蚀着黑暗,爬上了土地的每一寸。
在阿药抱着杏寿郎给的护身符,把头埋在手弯里当鸵鸟没多久,付丧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将,你抬头看看,今天的朝阳很美哦。”
阳光带着浅浅的橘色撒在少女肩头,把她头发的颜色照的更浅了一些。隐隐约约带上了些细碎光,随着水珠一起,流转在发间。
第69章 第六十七章
“今天的朝阳很美哦。”付丧神的声音伴随着太阳的温度洒在肩上,异常的温暖。
但大概是阿药身上太冷了,从皮肤到骨头都是冰的,这一点点的温度却刺得她身上一阵阵的疼,像是蚂蚁爬上了身体,啃咬着皮肤,让她忍不住想逃走,逃回树林的阴影中。
在离天亮还有一两个小时前。
看着不死川实弥被隐接走后,阿药和朝海歌慎悟在天亮前找到了一间坍塌了大半的木屋。从外表和里面的东西来看,这大概是猎户平日打猎需要过夜时用来休息的屋子。
和之前那座破旧废弃的屋子相比,这间木屋明显要结实的多,起码没有塌的那么彻底。
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糟糕,但里面的被几根比较粗壮的,大概是房梁之类的木头给撑着,留出了一个不算太小的空间。
好歹能避雨挡风遮太阳。
阿药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走神的朝海歌慎悟塞了进去。男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抱着怀里的骸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向阿药。少女正背对着他在包裹里翻找什么。
衣服是暂时没法换了,包里的衣服全都是湿的,只能把贴在皮肤上的泥先擦掉,起码会舒服些。
阿药从包里找到了块手帕,手帕一拎出来就滴滴答答的滴水,都省了着湿的功夫,扭一扭就能用。
勉强把自己弄干净了的阿药把药箱里的药全部拿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检查,把已经被水泡到不能用的那些丢到了角落,其他的重新放回清理好的药箱里。
随身带着父亲留下来药箱和药材已经变成习惯了,即使现在不管是她还是朝海歌兄妹都用不到这些药。
再次确认了这间房子没有完全坍塌的风险后阿药把药研藤四郎别在腰间,交代完潮海歌慎悟在这里等她后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男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坐直了身子向前倾,像是想要追上去。但当目光触到怀里的加奈子时他又停住了动作。
“……”朝海歌慎悟抬手轻轻碰了碰骸骨脸部森白的骨头。加奈子空荡荡的眼眶像是照不进光的深海,丑陋又怪异的深海鱼躲藏在里边,张着嘴,等待着猎物上钩。
“加奈子?”
他轻轻的晃了晃骸骨,骨头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另一边的阿药带着药研,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空地。
“呼呼……”少女站在空地的中心,看向已经隐隐泛白的天边。
她的呼吸急促的像是绕着整座山跑了一圈一样,但实际上鬼是不会感觉到累的。人类从变成鬼的那一刻起身体里的器官都像是进入了休眠的状态,虽然不是完全停止运转,但活动的速度要比正常来说慢上好几倍,并且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也会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
所以阿药现在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心理作用。
她在紧张,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
要是赌错了就糟糕了啊……
“药研……”她把别在腰上的短刀取下来握在手里。冰冷的刀鞘贴着手心,稍微平复了她的焦躁。
【只要有我在,大将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您可是神明的主人。】
那一天,付丧神是这么对她说的。
“我……”少女抿了抿嘴,手指无意识的拽紧了衣服。
她像付丧神问道:“你说过的吧,只要你在我担心的事就不会发生。”
“所以一开始我能……”阿药咽了口唾沫,嗓子干涩的厉害,到了发声好像都有些困难的程度。
“我能克制住吃人的想法,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阿药对于自己能够克制住食欲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起初在旅馆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到其他人阿药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要离开旅馆,离开那里,到一个没人地方。
但同时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对她来说,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饥饿感在鼻尖捕捉到人类味道的那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占据了整个大脑。如同岩浆一般注入了胃部,咕噜噜的翻滚,烤干了全身的血液。
喉咙干涩到令人抓狂,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只有猩红的血液和甜美发骨肉才能能抚平这种躁动。
这是一种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脑袋里的想法,有好几次,阿药差点就听从了那个声音说的话,冲出房间,将外面的人撕碎,饮血食肉。
但每次到了最后关头,当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总能突然清醒过来,保持最后的意识。
就像是上课冲瞌睡的人,突然被同桌打了一巴掌,提醒老师看过来了一样。瞬间清醒了一些,但实际上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美好,但好歹帮她保持了属于人类的理性,没让她彻底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
阿药猜测打她一巴掌让她清醒过来的人大概就是药研藤四郎。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没办法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那种令人抓狂的饥饿感中保持清醒。
“……”过了半响,阿药好像听到了付丧神轻轻的叹息声。
“是的,与大将所猜测的一样。因为我们之间的连接,让大将你变得和那些普通的恶鬼是不一样。”
“很抱歉,在最初的时候没能帮到大将。”
黑发的付丧神站在阿药面前。风带起少女浅金色的长发,有那么几缕穿过了付丧神的身体。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在鬼舞辻无惨接近阿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拔出本体就冲了上去。
锋利的刀刃没有任何犹豫的斩向男人的脖颈。然后……就那样穿透了过去,连一道细小都伤口都没留下,就像空气一般,毫无作用。
然后付丧神看着男人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抓住了本该由他保护好的审神者。
没人听见付丧神愤怒的声音。药研站在阿药身边看着少女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对方像是把全身的血液都吐出来了一样,红色的液体很快的蔓延到付丧神脚边,却不会沾染到他身上哪怕一寸的地方。
因为他没有实体,就连鬼魂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人能看到的,可悲的幻影。
心脏痛的有种要被生生撕碎的感觉,这是他在还只是普通刀剑时候不曾体验过的。
没法插手现状的无力感和无法保护主公的自责撕扯着名为药研藤四郎的付丧神。差一点就将他拉入暗堕的深渊。
刀剑付丧神如果暗堕,那等待着他们都将是碎刀的结局。不洁的灵力会侵蚀刀刃,是他们失去自我。实力远没有本体强大的分灵到最后就会被吞噬分解,最后变成破碎的铁块。
“原本,我应该保护大将的。”
即使刚刚被召唤的他练度很低,真的和鬼舞辻无惨对上的话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但是对于他们这种刀剑付丧神来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公被伤害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事,才是比碎刀可怕一万倍的存在。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
“即使位于是百万神明最下列的付丧神,也是确确实实的被赋予了神格。”
“我并不了解鬼这种生物的构造,但是您和我之间的契约好像是能压制住变成鬼后所带来的影响。”
“所以大将才能一直保持理智不吃人,也不会因为只吃动物而变的过于衰弱。”
“并且……”药研顿了顿,突然上前半跪在了地上。
付丧神虚虚的拖着少女的手,垂着头将额头贴在对方的手背上。这是一个代表着绝对臣服的姿势。
阿药动了动手指,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并且不止这样。”
“您是被付丧神,被神明所侍奉的人,是我的主人。”
“所以太阳也不能将您完全抛弃。”
树枝上挂着的水珠慢慢的汇聚在一起,然后脱离了树枝,低落在树下的石头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坐在空地上等待着太阳升起的阿药终于慢慢的抬起了头。
此时太阳已经从天边露出了一半身体,橘色的光把周围的云层染上了与他相同的颜色,耀眼却不会刺目。
如同药研所说,今天的朝阳是大雨后难得一见的美好。
阿药眼睛一酸,感觉抬起头努力想把泪水憋回去。她瞪大着眼睛,努力的想要把此刻的画面,想要把太阳的颜色,形状,以及温度全部刻在脑子里。
她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破碎的哭声从她喉咙中溢出。
少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拽着袖子擦眼泪,张开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坐在地上哭的比小孩还难看。
“虽然不是一整天。”外表似少年的黑发付丧神像哄家里的弟弟们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少女的发顶。
“但是,只要有我在,主公白天还是可以自由的在日出和傍晚时活动。”
“这大概是……来自神明的庇护吧。”
没有人能看见,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付丧神的表情苦涩又悲伤。
黑色的斑纹在他白皙的脸颊上一闪而过。快的像是幻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第70章 第六十八章
阿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她哭了好久,已经哭累了。正把脸埋在手臂下,时不时的抽泣,被挡住的脸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
太丢人了……
对于自己一个快二十的人居然哭的像是一个被抢了糖的三岁孩子的事,阿药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找个坑埋了自己。
“大将……”旁边的药研哭笑不得,只能轻轻的拍着少女的后背给人顺气。
阿药现在是看不到药研的,但是却能听到付丧神的声音和感受到对方的接触。说实话这种情况有些渗人,但付丧神的声音和动作实在是太过温柔。她非但没有感觉害怕,还莫名的有些安心。
就像是疲惫的旅人找到了一处温泉,泡进去后恨不得把自己溺进去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因为天气的缘故,要比平时显得柔和一些的阳光洒了下来,附在少女的背上。
温暖又伴随着刺痛,痛感其实不是特别强,但却密密麻麻如同针扎一般,让人难以忽视。
来自神明的庇护——这个听起来十分不现实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在了她身上。
据药研所说,因为她成为了审神者,与拥有神格的付丧神结下了‘缘’,所以她拥有了被神明庇护的资格。
所以即使变成了鬼,她也可以克制住吃人的欲/望,以及能够在太阳下行走。
但能够在太阳下行走并不是没有限制的。能抑制吃人的欲/望也不代表着阿药能重新变的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人类是鬼的食物,没有食物的鬼虽然不到饿死的地步,但各方面能力都比不上正常的鬼。虽然庇护能够解决鬼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着人类的骨肉鲜血这一问题,但同样的,阿药的身体也会慢慢衰弱,虽然速度缓慢,但时间一久累计下来或许会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动物的血肉能够缓解,但是对于鬼来说,动物就相当于清汤白菜。任何百分百的素食主义者身体都是多多少少有些问题的,青菜并不能提供肉类所富含的营养。对于鬼来说也是如此,动物并不能完全替代人类。
至于能在白天行走也有限定的时间段。阿药只能在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和傍晚黄昏这两个时间段能自由活动,没有太阳的阴雨天也可以。但同时,只要有阳光,她身上皮肤被照射的地方就会感觉到刺痛。
就像是某个童话里,每走一步都在刀尖上跳舞的人鱼公主那样。
没有那么痛,但足以让阿药在白天行走时十分难受。
就连现在,太阳只是刚刚升起阿药都觉得阳光给她带来的刺痛有些难以忍受。
就像离火焰太近,热度会吸取皮肤里的水分,让人有一种又痒又痛的感觉。
阿药吸了吸鼻子,没有被衣物完全遮住的脖颈痛感更明显。她把领子往上扯了扯,拿起短刀走进了森林里。
“那天的事不怪药研。”边走她边用用指腹轻轻磨蹭了下短刀的刀鞘。
鬼的恢复力是公认的强悍,阿药刚刚哭的那么凶又哭了那么久,到现在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只是眼角微微有些红。
冷静下来之后阿药想起了刚刚付丧神似乎为了那晚没能救她而道歉这件事而向她道歉。
“不如说,我还要和药研道歉。”她将刀剑贴在了脸测,挨着眼睛。冷兵器冰冷的温度缓解了眼睛的酸胀感。
说是没有怨恨过是不可能的。人类经常会把自己都不幸怪罪于他人。
‘明明说过是会保护我的付丧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不出现。’
‘杏寿郎明明答应过会安全的把我带到鬼杀队,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不在。’
在最初,有那么一瞬间阿药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
反而还庆幸遇上鬼舞辻无惨的时候炼狱杏寿郎不在身边。
那个可怕的男人很强,比她所遇到过到任何恶鬼都要强上百倍。阿药能感觉到,不管是蝴蝶香奈惠还是炼狱杏寿郎都不可能是鬼舞辻无惨的对手。
至于药研……
阿药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她依旧不太了解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的关系,但是即使是上下级的关系,她也并不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对方应该一直保护她。
在她的理解中,审神者提供灵力给付丧神让其可以用人类的形态来到现世,而拥有可以自主战斗的身体后,付丧神将为提供灵力的审神者战斗。
少女的想法在这个没有时间溯行军的世界大概是正确的。刀剑付丧神存在的意义就是打败时间溯行军和保护审神者,没有毁坏历史的时间溯行军存在的话,他们的任务也就只剩下保护审神者这一个了。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灵力到底是什么,但是药研没办法自己活动是因为我灵力很低对吧。”
既然她没有能力给药研足够拥有人形的灵力,那她又凭什么要求付丧神保护她那。
“而且,我还要谢谢药研才对。”
少女停下了脚步,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药研轻轻拽了拽少女的袖子,提醒对方:“大将,我在这里。”
阿药下意识往声音的方向,水滴从树枝上滑落,滴答的落在地上泥坑的积水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她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些,面前除了林子的景色之外没有记忆中黑发付丧神的身影。
顿了顿,阿药把视线往下移了些,最后停在了和自己肩膀差不多高的位置。
“如果没有药研的话我早在一开始就变成那种怪物了。”她微微扬起了嘴角。
“而且现在我能这样在太阳下行走也是多亏了药研。”
初晨太阳的光辉染上了少女浅金色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变的温暖了起来。
这是这几天以来,阿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了起来,带着某种释然。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黑发的付丧神看到少女的表情后一愣,随即眉眼慢慢的变得柔和起来。
“是,我会一直陪在大将身边的。”
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以任何方式,都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阳光穿过树枝,隐约在地上投下了两个人的影子。
……
在那之后,阿药赶在正午之前带着药研下山去了不死川实弥所在的那个村子里。
她得趁着现在做一些事情。
“您好。”少女轻轻的敲了敲柜台的桌面,唤醒了正在打瞌睡的老板娘。
“哎呀!”即使阿药已经尽量放缓声音了,但是衣服店的老板娘还是被吓了一跳。在看清阿药现在的转态后又是一惊。
“诶,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衣服上沾着一身泥,发尾还缠着几片落叶的阿药。
阿药有些窘迫的红了脸,抬手将垂落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解释道:“昨天上山的时候迷路了,正巧碰到下暴雨就找了个山洞避雨。”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途中不小心把包给弄丢了,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又找了好久才找到了下山的路。”
“老板放心,钱我一直都是放在身上的,没丢。可以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接一下您家的浴室清洗一下吗?”
阿药取出钱袋,放了足够买两套衣服的钱在老板娘面前。
感谢炼狱杏寿郎在临走前把钱包给了她。
老板娘看了眼阿药拿出的钱,点了点头。“浴室借你没有问题,就是现在的水不热”
阿药笑了笑表示没关系,她先凑合梳理一下就行。
挑选衣服的时候老板娘一直旁敲侧击的询问阿药的来历,都被少女随便敷衍过去了。
半个小时候后,阿药终于把自己整理好,换上了干爽的衣服。
她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出了门后又在街上逛了两圈,买了点东西后才离开。
少女再一次走进了山,跟在她后面的隐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弃了跟踪的打算。
既然对方能在白天出现那就代表不是恶鬼,那也没必要再跟上去确认了。
“大将,他们没有跟上来。”
听到付丧神的汇报之后阿药才完全松了口气。
她不想在鬼杀队面前暴露自己已经变成了鬼的这一事实,起码现在不可以。
不死川实弥多少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即使之前她有掩饰过,但阿药还是不觉得她那种蹩脚的演技能完全骗过那个白发的剑士。
这样一来炼狱杏寿郎有很大的概率会知道她的情况。
变成了恶鬼这件事,她想要亲自和对方说。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时她能不能说出口了。
在去见炼狱杏寿郎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阿药回到了那个猎户的小屋,轻轻的扣了扣一块木板。
先三下,后两下,这是她和朝海歌慎悟之间的暗号。
她小心翼翼的挪开了木板,快速的进到屋子后在阳光照进来之前把木板挪回原位。
“我回来了。”
她转过身,对着缩在角落里的男人说到。
比她要高上一些的男人瞪着眼睛坐在地上,先是只被抛弃的狗崽崽,眼里满是惊疑还带这些委屈。
过了半响朝海歌慎悟才磕磕绊绊的回答道:“欢迎,欢迎回来……”
阿药抿了抿嘴,表情变的柔和起来。通过这两句话的对话,居然还真的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木屋里找到了些许家的感觉。
第71章 第六十九章
在为之后的事情做打算之前,阿药得先把朝海歌兄妹送到海边。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没有她带路,凭着直觉和月亮的位置辨认方向的朝海歌慎悟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大海。
阿药把之前在服装店一起买的男士衣服递给了朝海歌慎悟,让男人找个她看不到的角落换上,而自己则是找了原本个大概是用来晾晒肉干的木架子,用手帕擦干净后把包里湿透了的衣服晾上去。
其中,也有那天庆典时她穿的那套。原本素雅漂亮的和服此时湿漉漉皱巴巴的挂在一根木棍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可怜兮兮的。
阿药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件衣服身上看到了委屈的情绪。
她叹了口气,拧了拧和服的衣摆,尽量把衣服拧干一些。
现在这种情况没在那场暴雨中把东西弄丢就算好的了,以后找到机会再把你熨平吧。
这么想着,阿药拿回药箱,整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即使是冬天,现在距离太阳下山也起码还有八个小时左右。她得趁现在整理好所有东西,然后在太阳落山后的第一时间和朝海歌慎悟一起离开这里。
不死川实弥看起来就是那种一根筋的热血行动派,但实际上心思却还算缜密。阿药不确定在收到隐传回去的情报之后对方还会不会进山来找她麻烦。
即使少年身上的伤不是休息个一天就能痊愈的。但炼狱杏寿郎能带着腹部的穿刺伤追了秀井一路,不死川实弥也很有可能拖着重伤的身体来亲自确认她到底是不是鬼。
毕竟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她都很弱……属于古前尚云都能轻松解决,并且还能一个打她十个那种。
“……”
突然产生了某种挫败感。
一直陪在阿药身边的付丧神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出声把人吓到,药研先是语气温和的低声唤了两声‘大将’,等得到回应后才用正常音量说道:“如果大将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些刀剑的使用方法。”
“剑术吗?”阿药愣了愣,她到是从没想过这一点。
大概是她身上的灵力稳定了些,就像是录音机好不容易接上了有信号的频道。虽然还是看不见,但是从昨晚开始,阿药就能一直听见药研的声音了。
“是的,虽然实际上我们并不是太适合教导人类学习剑术。”
药研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窘迫。刀剑自诞生之初就是一把武器,成为付丧神后关于剑术的知识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握住本体就明白应该怎么挥动。
虽然速度和力量会随着练度增长,但他们的剑术却基本是恒定不变的。没见哪个付丧神一出来是要从握到姿势开始练的。
总结下来就是,剑术对刀剑付丧神来说就是天生的技能点,不用练习就能学会的。所以实际上,他们不清楚怎么正确教导一个人类点亮这个天赋点。
“不过,现在的大将应该没有问题。”
药研这么说着,偏过头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思考着什么。
不会教不代表没有常识。付丧神的记忆力有一套完整的学习剑术的流程,毕竟他们曾经的主人也是从零开始学习的。
只是付丧神不是人类,药研无法准确的计算出人类的身体能接受什么养强度的联系。
一旦没掌握好合适的度,很容易伤到肌肉扭到关节,而且阿药还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对于有着和压切长谷部一样,可以把审神者宠废技能的药研藤四郎来说,他可能还真狠不下心去锻炼阿药。
那样还不如一开始不练。
但,阿药现在并不是人类,而是皮糙肉厚特别耐折腾的鬼。也就意味着大概是可以随意训练的。
这种说法好像有些奇怪。
药研沉默了下来,开始思考用人类的语言该如何正确的表达这件事。
付丧神最后的那句话让阿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总之还是先把学习剑术这件事记在了往后的日程表上。
等她把药箱里的药瓶整整齐齐的排列好后朝海歌慎悟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呢?”阿药疑惑的看了看男人身后,并没有看到对方之前穿的那套脏衣服。
朝海歌慎悟沉默了半响,慢悠悠的朝阿药伸出了藏在背后的手,而在他手上挂着的,正是已经被撕成布块的衣服。
“……”阿药盯着那些碎布,跟着一起沉默了。
衣服被水着湿后变的又重又粘,很难脱下来。朝海歌慎悟在那拉扯半天,不小心撕破了一块,然后发现这样脱衣服好像更轻松,索性就一口气把衣服全从身上撕了下来。
等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这种做法好像会让阿药生气。
黑发的男人眨巴着眼睛,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看向眼前的少女。颇有种小孩子做了坏事后卖萌撒娇,寻求家长原谅的感觉。
阿药看着朝海歌慎悟朝她露出这种表情,叹了口气,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破布。
刚刚想事情太认真,完全没有听到动静啊。算了,也懒得洗了直接丢掉好了。
把破布扔在墙角。之后,阿药找到了两个被压在木头下的坐垫。
她稍微用力把垫子扯了出来,随便拍了拍灰,递给朝海歌慎悟一个,自己则拿着另一个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少女抬手环住双腿,把脑袋轻轻靠在了膝盖上,开始闭目养神。
虽然鬼不需要睡眠,但实际上也是能够睡得着的。但是他们和人类不一样,鬼在睡着后还会有一些意识清醒着,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有些像是在梦游的感觉。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做太无聊了,不如就先睡一会。
朝海歌慎悟看了看阿药,随即也拿着坐垫抱着加奈子走来找了个角落躺下。
他和阿药不一样,并不太在意地上的灰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男人抱着即使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着,但也依然能够感觉出形状的骸骨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从木屋的缝隙中照进来的阳光。
光线是从一个小孔中照进来的,变成一束如丝线般细细的光束落在地上,空气中的灰尘围绕着这束光上下浮动着。朝海歌慎悟就看着这些小小的颗粒放空了大脑。
傍晚,太阳最后的光晕还贴在地平线上,没有完全褪去。虽然之前拿出来晾着的衣服还没全干,但也没办法了。阿药把东西打包好,准备天一黑就立马出发。
天黑之后,两人从那座塔了一半的猎人小屋中钻了出来,借着夜色,快速的朝村子的反方向下上。
“大将,右后方一百米左右有人。是今早那两个。”
没走多远药研就发现了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隐。看来对方在日落之前就找到了她们之前所在的那间屋子。
两名隐快速的绕过面前的枯树,眼神紧跟着前面的人,不敢错开一瞬。鬼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夜里的可见度很低,稍微分神就会被甩开。
阿药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追来的不是不死川实弥就好。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了想到少年凶狠的表情和白花花的腿,阿药呛了一下,脚下一顿,绊倒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朝海歌慎悟眼疾手快的伸手付了一把,避免了少女又一次把自己摔一身泥的惨剧发生。
此时此刻本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不死川实弥正努力的想把抱着他大腿的古前尚云给撕下来。
白发的少年莫名感到一阵恶寒,抖了抖,按着古前尚云的手也松了些。
抱着少年大腿的男人找到了机会,收紧手臂抱的更死了。他的脸紧贴着少年的裤腿,一脸鼻涕眼泪都往上面蹭。恶心的不死川实弥想要一脚把人踹开。
“前辈!不死川前辈!你听我说,你不能去啊!”
古前尚云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她们肯定就是人家说的采花贼!她们就是馋你身子,你不能去啊!”男人变哭变扯开领子,露出脖子上两排醒目的牙印。
“你看!在找到你之前,那个男人还啃我脖子呢!哪个正常男人会对同性的脖子咬咬舔舔的呀?前辈,你真的不能……唔!”
古前尚云还没嚎完就被不死川实弥一把捏住了腮帮子,强行禁声。
“什么采花贼,你到底是从那里学到的这些词?”
他嗤笑了一声。
“说实话,你这个白痴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了。”少年脸上的表情十分嫌弃,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那男的是鬼,人家是在找往哪下口!”
古前尚云惊了,他瞪大了眼睛,上下嘴唇磕磕碰碰,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那那……就连鬼也会有这种爱好啊?”
“……”这下连不死川实弥都不知道该摆出什表情了。
这傻逼没被吃掉八成是傻的连鬼都嫌弃吧。
白发的猎鬼人面无表情的拔出了日轮刀,说道:“我果然还是在这里把你解决了,省的你出去给鬼杀队丢脸。”
“诶诶诶!前辈——”
另一边,阿药和朝海歌慎悟在药研的帮助下成功甩掉了背后的两个隐下了山,连夜赶路,总算和不死川实弥他们所在的村子拉开了距离。起码,以人类的速度在一天内是无法追赶上了。
后来又过了三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临海的村子,也就是在那天,天上开始下起了细雪。
“炭治郎……”
女人温和喊了声大儿子的名字,朝正在劈柴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听到呼唤后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斧头朝母亲跑去。
细雪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印上了少年的脚印。过不了多久白色就会将地面全部覆盖。
女人动作轻柔的给少年围上了围巾,用粗糙的手掌敷上了少年冰冷的脸颊。
“辛苦你了,炭治郎。”
额头上带着一块伤疤的少年笑着,下意识把脸往母亲手里贴了贴。
雪渐渐的大了起来,飘飘洒洒的遮挡住了山上的这间屋子。
第72章 第七十章
“阿药姑娘早上好!”老板笑着把用线串在一起鱼递给了带着斗笠的少女。
“早上好。”阿药伸手接过了鱼,另一只手在桌上放下了等量的钱,甚至还要稍微多一些。
老板笑眯眯的把钱收下,眼神在阿药拎着鱼的手上停留了很久。
少女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白的就和屋外铺满了一地的白雪一般,细细看似乎还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手上没有一处茧子。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会有的手。
实际上,在家里会帮忙采药磨药做家务的阿药手上原来也是有茧子的。但是自从变成恶鬼后那些茧子就消失了,并且对鬼来说能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东西并不多,之后阿药就算一口气磨个几斤的药也不会起茧子了。
老板的眼神弄的阿药很不舒服,她紧了紧拎着绳子的手指,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老板这才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哥哥今天没有一起来吗?”
大约一周前,阿药终于在时不时到村子里或镇上找人问路的情况下,带着朝海歌兄妹来到了这个靠海的小渔村。
村子不大,并且地势比较低,前面是海后面靠山的。来到村子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暂时把自己的姓改成了‘朝海歌’,告诉别人她们是兄妹。
阿药还给他们安了个医药世家的背景,家里代代都是医生,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些只有靠海才有的药材。
虽然实际上……这个医药世家就只有他父亲和她自己这么两代而已。
阿药不太想让朝海歌慎悟接触人群,打听到山上有个还算大,能住人的山洞后就暂时在那里暂时住下。并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把山上的一破屋子修了修,告诉村里的人他们住在那。
很快村里的人就听说了她们这对‘兄妹’的事。阿药编了个故事,说她们兄妹两都有一种家族的遗传病,对太阳过敏,晒了太阳就会浑身起疹子,所以白天基本都不出门。
她的情况比‘兄长’朝海歌慎悟好一些,所以她会在早晨或是傍晚太阳小的时候偶尔到镇上采买。
朴实的村民们对阿药的这个说辞并不是太难接受。他们这些渔民在海边这么多年,也还是会在某些时间段被晒伤。再看看她们兄妹两细皮嫩肉,白的和玉一样,一看就是太阳底下站半小时就得晒伤的。
虽然不懂什么是紫外线,但村里也出过那么几个对花粉过敏鱼肉过敏的人,对太阳光线过敏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在加上阿药还是医生,村民们的戒备心就更低了。
在这种小渔村,别说医生了,识字的都没几个。这有就导致了知道阿药会看病后,村民们对她们的好感动就刷刷往上涨。
就这样,阿药和朝海歌慎悟算是初步融入了这个村子。
“嗯,今天难得的放晴,太阳有些大,他就在家里磨药了。”阿药随意的敷衍了两句,就拎着鱼离开了。
路上她又买了些调料和其他杂物。总之把普通人会用到的东西都添了一些。虽然他们基本用不到就是了。
卖香料的阿婆吧阿药送到了门口,四下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光晕浇在积雪上,给雪白的颜色染上了几分刺眼的艳丽。
阿婆凑到少女耳边,悄悄说:“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山上最近有些动静,入冬以后那些山贼也要存入冬的食物了。”
“你一个女孩子,如果被……”阿婆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顿了顿,随后建议道:“不然,我让我那孙子送送你?”
说完,她那双略微些浑浊的眼里带上些显而易见的期待。
“谢谢,不过不用了。”阿药笑了笑,拒绝了阿婆的好意。“兄长会在小路上等我的,那么就先告辞了。”
“还有……”离开前阿药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阿婆,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之前谢谢您的好意。”
阿婆听到她的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的奇怪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阿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多问。
不管谁家的老人好像都很喜欢给自家的小辈前姻缘线,就连朝海歌慎悟也差点被村里的阿婆大爷们拉去和自己孙女相亲。
好好打理一番后朝海歌慎悟还算俊秀,就比平凡稍微好一点的程度,但是在这种偏僻的小渔村还是很少见了。
在加上他不说话乖乖跟在阿药身后时身上还有种莫名的气质,根本看不出来性格和智力上有缺陷。逗的村里的少女们躲在角落看红了脸。
在离开了村子确认周围没人后,阿药卷起衣摆就开始快速的在林子间跑动起来。现在她对自己的力量控制比一开好很多了。
朝海歌慎悟并没有如她所说一般在路口等她。甚至都不在家里。
阿药把鱼拎到厨房,麻利的刮去鳞片取出内脏。她用锋利的刀刃在鱼的腹部两侧划了几刀,随后冲去血水又用盐水细细的冲洗了一遍之后才把鱼下锅。
丢了些葱段和姜片下去,阿药就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看着呼噜咕噜翻腾的水和白色的热气发呆。
朝海歌慎悟去哪了她能猜到。就像她煮鱼吃是因为饿了一样,朝海歌慎悟出门也是因为他饿了。
之前说过,这个渔村地处偏僻,前面是海后面靠山。这个时代到是没什么海贼了,但山贼依旧很多。渔村的村民们也经常被山贼们压榨。
阿药之所以会带朝海歌慎悟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一点。
偏僻不易被人发现,还有一堆天天作死欺压老实人的‘储备粮’,还有什么比这里更好的居住地吗?
朝海歌慎悟是在阿药锅里的鱼汤已经变成奶白色的时候才回来的。他吸了吸鼻子,看了眼锅,对里面的东西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阿药打鱼汤的手顿了顿,虽然男人回来之前已经很贴心的找了块有水的地方把自己洗干净了,但是鬼灵敏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那股铁锈味。
朝海歌慎悟在厨房绕了一圈就出去了,然后看到了放在门边被打包好的行囊。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不开心的板着一张脸抱着加奈子盘腿坐到地上,盯着着厨房里少女的背影。
阿药就这样在男人的目光中端着滚烫的鱼汤走厨房。
“你要去找野男人了?”
毫无征兆的,朝海歌慎悟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嘶!”阿药被吓了一跳,手一晃,大半的鱼汤都洒手上了。
虽然被烫红的皮肤很快就回复了,真实的痛感也没还是人类的时候强,但加上视觉的辅助,还是让阿药疼的直吸气。
“你在哪学的这个词。”阿药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晃动的手臂,把鱼汤放到桌上后摸出帕子擦拭着衣服上同样被溅到的地方。
“街上。”朝海歌慎悟不明所以的偏了偏头。在还是人类流浪那段时间里他可是学了很多从前他从来没听过的词。
“……”
阿药回想起离开村长子前卖香料的阿婆那副诡异的表情,心脏颤了一下。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克控制住了声音。她问:“你还和别人说过这句话吗?”
男人思考了一下,耿直的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人。”
“……”
阿药猛的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本想说受熟人所托要去外地看诊的。好了,现在只要明天她一离开,一个村子的人都觉得她是出去找野男人了。
还是没心没肺抛弃相依为命的兄长,只为追随爱情那种。
第73章 第七十一章
鉴于朝海歌慎悟目前好像和村民相处十分‘良好’,阿药决定提前一天出发,归心似箭的去找她的‘野男人’炼狱杏寿郎。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出于小孩子似的报复心理才这么做的!
远在鬼杀队,自从伤好后就在出任务——受伤进蝶屋——伤好继续出任务这个循环里不断往返的炼狱杏寿郎,莫名的被渔村的村民们想象成了一个勾/引花季少女的小白脸。
未来的炎柱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持续风评被害。
第二日,阿药是在清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离开的。朝海歌慎悟把她送到了林子边缘。
男人把他昨晚刚编好的斗笠扣在了少女头上,动作略微粗鲁的给人拉着上面的白纱。
气呼呼的,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阿药叹了口气,更加决定对方比起哥哥,更像是她的弟弟。连小淳也不会这样。
她聪明的弟弟从来不和她闹别扭,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基本都是靠撒娇。而她也很吃那一套。
“……我出门了!”
朝海歌慎悟正用脚碾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听到阿药这么说后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少女的手臂从他的腰绕到了后背,带着清晨露水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药香,轻轻的在他后背拍了拍。
对方给了他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拥抱。朝海歌慎悟眯了眯眼,他能感觉到少女的发丝蹭着他的下颚,痒痒的,但有种能把心脏填满的充实感。
很久以前,加奈子也喜欢这么抱着他。孩子留着他的腰,把小小的身体都埋入了他的怀里,他圈起手臂回以一个相同的拥抱。兄妹两人在那破烂的帐篷里像是拥抱住了整个世界。
“……”
沉默了半响,朝海歌慎悟抬起手臂,笨拙的用手掌拍了拍少女的发顶,说道:“路上小心。”
这算是一个承诺,阿药承诺之后会回来,朝海歌慎悟也应下了会等她回来。
是朋友,亦或是亲人之间的承诺。
……
现在就要去找杏寿郎吗?
离开了渔村后阿药站在陌生的景色中央,就着这个问题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说实话,她其实到现在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喜欢的人职业是猎鬼人,要向对方坦白表明自己是鬼……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很危险啊。
阿药不觉得炼狱杏寿郎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就算知道她变成了鬼也会给她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听她解释。
蝴蝶香奈惠就更不用说了,身担花柱重任的同时还管理着蝶屋的少女,内心和她的外表一般漂亮柔软。在能够毫不犹疑斩杀作恶的恶鬼同时也有着想和恶鬼和睦相处的想法。
如果是蝴蝶香奈惠的话,大概也愿意相信她不会吃人这件事吧。
但现在问题就在于,阿药虽然知道鬼杀队大概位于那个方向,可她不确定自己去到鬼杀队附近时接触的第一个剑士就是炼狱杏寿郎或是蝴蝶香奈惠。
如果是不死川实弥……阿药觉得那名白发的猎鬼人更想直接一刀砍了她。
而且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进到鬼杀队里反而比呆在外面危险。
就像是迷路到了狼群里的羊羔,随时都有被锋利的獠牙割破喉咙扯下脑袋都风险。这个比喻可能不是那么恰当,但也是事实。
鬼杀队里那么对队员,除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之外,另一大部分都是被家人被鬼残害过的,带着对恶鬼的怨恨加入鬼杀队的剑士。
人类总得来说是自私的。稍微打个比方,一群蝗虫A吃掉了农民的庄稼,当这个农民见到蝗虫群B的时候虽然知道不是同一群蝗虫,但也会对这个种族恨的咬牙切齿。
剑士们会因为个体而恨上由鬼舞辻无惨带领的恶鬼这一整个群体。很多人大概完全不会听阿药解释,也不会信恶鬼真的不吃人,只会在知道少女是鬼的同时直接拔刀。
综上所述现在变成了恶鬼的她直接跑去鬼杀队基本能和自杀画上等号。
“所以……”阿药盯着地上的白雪无意识的轻轻咬着大拇指的指尖,自言自语。
所以比起直接去找鬼杀队,不如试试看能不能先单独和炼狱杏寿郎或者蝴蝶香奈惠见面。
但是想要知道两人确切的位置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除了柱之外的剑士基本都没有固定的巡逻地点,所以阿药也不知道炼狱杏寿郎会在哪里。
至于蝴蝶香奈惠……
阿药抿了抿嘴,从地上捞起一块积雪,发泄似的捏成了雪球。然后用力砸向远处。
对方倒也和她说过花柱所负责的地区,但是……
‘濒危’这个一直扎在阿药胸口,埋下不安的种子,慢慢的生长。
“大将……”付丧神站到了少女身后。
“要回那个镇子看看吗?”药研回头看向他们身后,雪地因为太阳的关辉折射出了银白色的光芒,明明他也是一步一步跟在少女身后走着的,但是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啊,这种情况下有脚印会变的吓人吧。
想想明明没有人,但雪地上却慢慢的出现一串的脚印……会把人吓傻的吧。
晃了晃头,药研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上收了回来,接着说道:“我觉得,炼狱大人应该会回去帧上看看,说不准能遇上。”
药研的提议让阿药眼睛一亮,终于放过了她面前已经被挖土一块的雪地了。
“杏寿郎的话,一定会回去的!”没什么理由,她就是莫名坚定的认为会是这样的。
“谢谢你药研。”阿药兴奋的吧唧一口亲在了短刀的刀鞘上,拎起药箱,轻声哼着歌,心情愉悦的重新出发。
突然被亲了一口的黑发付丧神愣在了原地,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颊。虽然被亲的是本体,但他也会有感觉。如被鸟类的羽毛轻轻扫过一般,柔软的,有些虚幻的痒痒的感觉。
好像是感觉到付丧神没有跟过来,少女停下了脚步,顿了顿疑惑的喊到:“药研?你还在吗?”
付丧神像是被惊醒一般回过了声,立马应声。
“我在!”声音有些奇怪的变调,比平时稍微高一些,更符合他外表的年龄
粟田口派一向成熟稳重的黑发短刀露出了十分孩子气的笑容,脚步欢快的跑回了阿药身边,他一直所站的位置。
“大将,我一直都在。”
阿药笑了笑,被白纱挡住的眼睛里流转着浅浅的光,像是能够被放入博物馆展览的美丽宝石,色彩在初晨的光晕下更加柔和。
“嗯,我知道。”
她这么回答。
积雪压底了树枝,然后滑落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之后,为了在遇到鬼杀队的剑士们时不至于被一刀砍下脑袋,阿药开始在白天无法赶路的时候向药研学习剑术。
她就这样边走边学,在三天后路过一个村子时决定去一趟村里打听消息。
毕竟这里离那个镇子也不远了,炼狱杏寿郎说不准有来过。
“请问……”进了村子,阿药喊住了一个看起来和她弟弟小淳差不多大,背着炭的小少年。
“请问这里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第74章 第七十二章
“哦哦!是炭治郎啊!”坐在丸子店门口抽着烟的大爷抖了抖老旧的烟枪,笑着朝不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
“刚刚下完雪就来卖炭了吗?真是辛苦你了,麻烦给我家送点吧。我孙媳妇再加,你直接和她说就好。”
“好的!”名为炭治郎的少年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掂了掂背上的竹筐。“之后积雪变深的话下山会很困难,所以想着趁这几天多来几趟。”
丸子店的老板娘用腰前的围裙擦着手走了出来,她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笑到:“炭仔真是能干啊,一点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
老板娘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和灶门炭治郎买了些炭后,单独包了几串丸子,连着钱一起想要递到少年手里。
正直到有些死板的少年刷的收回了手,用力的摇头,怎么都不肯收下那几串丸子。
但不管他怎么坚持,最后还是敌不过老板娘的强硬。
“这样,你拿着这个,然后再多给我两根炭火。”老板娘说着自己动手从灶门炭治郎的箩筐里取了两块炭,同时把团子塞到了少年怀里。“这个天气也没几个人出来吃,放着容易坏了,你就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甜甜嘴,这东西又不贵。”
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还拒绝的话就太不给人面子了。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郑重的道谢后把丸子收好。
“炭仔你自己也要吃啊!”少年走后老板娘还不忘在背后高声嘱咐。
“呼……”老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白色的烟混着雾气在空中绞在一起,轻飘飘,慢悠悠的上浮,把少年的背影挡住,模糊了不少。
老板娘的眼里也带上了些怜惜,叹了口气后转身进到店里继续做事了。
灶门炭治郎轻车熟路的在村子里穿梭,看见他的人都会笑着打招呼。第一场雪过后,各家各户都多少开始囤起炭火来,毕竟在之后会越来越冷,炭治郎也会因为积雪而减少下山的次数。
在接近午饭的时间,灶门炭治郎终于把早上背下来的炭卖得差不多了。
跑了大半个村子,即使是在冬天少年也还是出了些汗。他用袖子擦去额角的汗水,又将母亲和妹妹灶门祢豆子一起给他织的围巾取下,认真的叠好,收到装着他午饭的挎包里。
灶门炭治郎检查了下箩筐里的炭,还三分之一,刚好顺路送到一开始和他打招呼的大爷家里。
这么想着,少年再次背起了箩筐,并在心理默算着下午还要再送几家,得背多少柴火。
他想的认真,所以突然被叫住时吓了一跳,一个没注意崴到脚。
“请问,这里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好不容易在正午前找到一个村子落脚的阿药刚进村就见到了灶门炭治郎。她打量了下这个和医城淳差不多大的少年,感觉对方应该是村里的人随后才出声问路。
没想到却会吓到对方。
“抱歉,我没想过会吓到你。”阿药上前两边,担忧的看着扶着墙转动脚腕的少年。
浓郁的药香,而在这味道之下好似还隐隐约约的藏着某种腥甜的气味,以及雪那种略微刺骨的冷香。
这是灶门炭治郎最初在医城药身上嗅到的味道。他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回话。那股藏在药香下浅浅的铁锈味让他有些不安。
看他没说话,阿药还以为是扭的严重疼很了。赶忙蹲下身,带着愧疚帮人检查。
“真的很抱歉,我帮你看一下。”
年纪比他大些的少女将手掌覆上了他的脚腕,手指不轻不重的在脚踝处按了几下。
“嘶!”刺痛让灶门炭治郎回过神,他一低头就看见蹲在地上的阿药。
为了方便检查,阿药刚刚就把斗笠上的白纱掀起来了。
精致的五官,仿佛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皮肤在冬日的光晕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银,她垂着眼纤细修长的睫毛挡住了那双好看的如宝石一般的眼睛,扑闪着,在眼下投下阴影。
是一名从外表看起来有些柔弱又漂亮的人。
妹控形直男灶门炭治郎只是在看到阿药的脸后愣了一瞬间,随即快速的反应过来。
就是比祢豆子还差了点!灶门·妹控·炭治郎十分坚定的想着。在他眼里不管是谁的美貌都比不过自己的妹妹祢豆子,而最小的妹妹……长大后一定也是个不输祢豆子的美人。
“嗯……”此时阿药也检查好了。
“只是扭了一下不是很严重,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抬头朝少年笑了笑。
这一笑,直接让灶门炭治郎窘迫的红了脸,他小心又快速的把脚从阿药手掌中挪出来,后退了一步弯下腰朝人鞠躬道歉。
“十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诶?”阿药摆了摆手:“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抱歉突然出声吓到你了。”
“不!是我要道歉!”少年用更大的声音回应了她。
阿药盯着少年的发旋发呆,莫名的觉得对方有些像炼狱杏寿郎。
正直又有些死板,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概是想起了喜欢的人,这个认知让阿药心情突然变好,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灶门炭治郎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笑起来好像更好看了。
嗯!但是比起祢豆子还是差了不少!
今天的妹控灶门炭治郎依旧坚定的把妹妹摆在了最高位。
之后两人聊了两句交换了姓名,阿药对这名十分有礼貌,叫做灶门炭治郎的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阿药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抬手放下了白纱,遮住了脸。
在灶门炭治郎露出疑惑的表情时阿药适时的解释道:“抱歉,我从小就对太阳光有些过敏。”
她把话题转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灶门君知道村里有什么地方可以住宿的吗?”
听了阿药的解释后灶门炭治郎恍然大悟,这样也就能解释少女的皮肤为什么白的都快和那一地的雪一个颜色了。
“有!”他点点头,飞快的回答:“大田爷爷家就是开旅店的,虽然小了点,但还有温泉可以泡。”边说还边从箩筐里拿了把伞出来,撑开给阿药挡太阳。
阿药有些惊讶于少年的体贴程度,抬头看了看撑在她头上的伞。
伞骨肉眼可见的有不少霉斑,伞面也有有不少破损修补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修补这把伞的人手艺不是很好,伞面看着有些坑坑洼洼的感觉。
老旧的伞替她挡住了阳光,原本有些刺眼的光线落在红色的伞面上,从伞下看着,到是柔和了不少。
“这是我母亲怕今天会下雪,我出门前让我带上的。”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和少女保持着一个刚认识的人之间该有的距离,手抬的很高,将伞偏向对方的位置。
“……谢谢。”毫无疑问,阿药对灶门炭治郎的好感又唰唰唰的加了几个百分点。为了不让对方帮忙撑伞撑的那么辛苦,阿药主动接过了少年手里的伞。
是和小淳一样礼貌又温柔的孩子呢。嗯……不过还是小淳要更好一些。
在某些方面,妹控和弟控的脑电波诡异的达成了一致。
灶门炭治郎所说的大田爷爷就是他今早在丸子店遇到的老人。那家温泉旅店到老人孙子这辈已经是第四代了。
旅店不大,比阿药之前在镇上住过的那家小很多,但胜在干净整洁,老板娘也很热情。
热情的有些过头了。
阿药抱着一个盆子,站在女汤面前幽幽叹气。
灶门炭治郎把她送到后就跑到后院腾炭去了,阿药办理完入住都没来得及和少年打招呼就被热情的老板娘塞了温泉套装,推到了女汤入口。
“小姑娘来的是时候,离旺季还有几天,人不多,现在去泡正合适!”大田爷爷的孙媳妇,现任的旅馆老板娘是一个有些胖胖的妇人,她笑着拍了拍少女略显瘦弱的背脊。
阿药被拍的绷紧了肩膀,要是以前的她大概会被着两掌给拍的跪下去。
盛情难却,她最终还是在老板娘的目光中走进了女汤的更衣室。
如老板娘所说现在入住的人不多,女汤这边目前更是除了阿药以外没有其他人。
少女找了个位置,拖下身上的衣服从池子中打出一盆水来清洗身上。
前几天她都是风餐露宿,即使路过村镇也还是选择在山上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但时间久了她觉得有些孤独。
虽然有药研陪在身边,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交流。野外是十分安静的,特别是冬天,林子里动物的活动的痕迹都少了很多,白雪衬着枯木,更是让景色凄凉不少。
忍耐了很久,阿药觉得自己都快要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中窒息了。所以她才会决定在去到和炼狱杏寿郎他们分开的那个镇子之前,先找个有人的地方住一天。
等把自己整个人都买进略微烫人的池子里之后阿药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闭着眼把整个肩膀都埋在了水里,就连下巴也轻轻触到了水面。
这个时候正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她听着屋外的有些嘈杂的声音居然没有像从前一般感觉到烦躁。
像是被温泉的热度刺激到,阿药胸口标记的颜色亮了几分,刺痛也比平时更加明显。
“……”她抿着唇睁开眼,把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了那块再也不会消失的,笼中鸟的图案。
第75章 第七十三章
泡完温泉后的阿药神清气爽,心情也跟着一起变好了不少。甚至还在老板娘的建议下买了一瓶冰镇牛奶。
说实话……在经历了上杉秋彦的事件后她对牛奶有了一点阴影。
白色的液体被装在玻璃杯中,冷气在接触到屋内的温度后快速的在瓶身上凝结出不少水珠。对于刚刚跑完温泉还浑身都是热气的人来说,显得格外诱人。
手心里握着的瓶子冰凉但不会刺骨,稍微抚平了从温泉中带出的闷气。阿药迟疑了一下,还是学着其他人一般,闭眼仰头,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光了瓶里的牛奶。
“呼……”冰凉的牛奶顺着食道一路滑入胃里,完全冲散了心中那股燥郁。阿药眯着眼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像是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猫背脊微曲,整个放松了不少。
回到房间后阿药终于想起了那把被她遗忘在房间角落里的油纸伞。
破旧的红色纸伞可怜兮兮的靠在墙角,衬的伞面被补过的地方仿佛更旧了一些。
阿药抚着已经掉色的伞面思考着该如何还给那个和炼狱杏寿郎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虽然这伞看上去也用不了多久了……但少年家里看上去也不是太富有的样子。
还是要好好的换回去然后和人家道谢。
这么想着,少女刷的一下在屋里把伞撑开,用手帕仔细的把伞骨和伞柄擦了一遍后又才收起来。
等头发上的水汽少了些之后阿药换了身衣服,把短刀别在腰间用宽大的外套遮住,带着斗笠下了楼。
不久前又开始下起了雪,白色细碎的学会在阳光下带着折射出的光缓缓下落,过程中又被风吹离了下坠的轨道,飘忽忽的落入屋内。
雪花落到了店里伙计的脖子上,把人冻的一哆嗦,赶忙搓着手臂跑去把窗子关了。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不少,不过没人在乎。
阿药出门时与店里唯一的伙计擦肩而过,对方看着她脑袋上的斗笠愣了愣,在她走远后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了几句。
“这就在屋内溜达还要带斗笠……该不会长的见不得人吧?”
听力比普通人好上不少的阿药脚步顿了顿,抬手把遮住面部的白纱扯的更平整了些。
她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了。在还没变成鬼之前她也是这样生活的。出门总是得带着斗笠,下山到村里送药时也基本不摘下。
她的病到没有严重到一点太阳都不能晒的程度。但阳光总是会让她的皮肤感觉到一种干枯的痒,就像人的皮肤缺少水分时一样,不是无法忍受,但总忍不住去抓挠。
村里的小孩子们不懂事,一开始经常用这事取笑她。那个时候到阿药娇滴滴的,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程度,但父母都格外宠她,一句责备的话都未曾说过。
这也就导致了那个时候到阿药就是整一个玻璃心,比玻璃还要脆些。
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在玻璃心一次又一次在那些孩子们的嘲笑声总碎裂,某一天终于积攒到了一个程度,啪的爆发开来。
小小的阿药捧着破碎的心,哭着扑倒父亲的怀里——告状。
告状是每个小孩子的特权。医城医生哄完哭的打嗝的女儿之后撸起袖子就上了那些孩子家。
从那以后也就没有人说阿药的闲话了,而那几个领头的孩子只要一生病,他们的药绝对是要比别人苦上好几倍的。
只是现在她长大了,那些不痛不痒的话已经对她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同时她找不到可以告状的人,也没有会为她出头的父亲了。
只是略微停顿了那么几秒钟,少女假装没有听到店员的自言自语,走向前台。
“诶,你问炭治郎啊?”
可以看出来现在店里是真的很闲,老板娘捧着一捧瓜子坐在前台和另外一名女士聊天。听到阿药要找灶门炭治郎时还有些惊讶,不明白这个刚刚来村里的客人要找一个卖炭的少年干什么。
“是的。”阿药避开前台唯一开着的窗子,站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把白纱搭在帽檐上,露出脸。
不管怎么说,在屋里带着斗笠不露脸说话的话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来的路上灶门君借了我一把伞挡太阳,分开时我忘记还给他了。”阿药动了动握着伞的那只手。
老板娘一看,确实是灶门炭治郎经常用的那一把。
至于大冬天的为什么还要用伞挡太阳……
她看了眼阿药,对方过于白皙的皮肤和浅色的长发早在一开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样的人,绝不会出身在一般家庭,大概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之类的吧。
“……”家境普通,甚至还有些穷的阿药觉得老板娘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
“炭治郎的话已经回去了。”好歹也帮着丈夫经营了几年旅馆的老板娘即使好奇也没有向阿药询问她自身的情况。咔哒咔哒的边嗑瓜子边回答:“他家没住镇上,住在山上,烧炭在镇上烧怎么都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不过你可以等等,那孩子和我说了下午还会再来一趟。”说到这里,老板娘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是可怜……”
阿药疑惑的眨了眨眼,看这个句式开头是要和她讲灶门炭治郎的事了吗。
随后如她所猜想一般,老板娘和旁边的妇人一人一句,基本把她们所知道的灶门炭治郎家的情况给说的清清楚楚。
总而言之就是家里从前几代开始就是卖炭的。而运气不好的是,炭治郎的父亲灶门炭十郎身体不太好,前些年刚刚去世。
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年纪尚小,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而灶门炭治郎情况脾气又好,镇上的人喜欢他的同时也对少年充满了怜惜。
从老板娘从头到尾都不停的在像夸自家孩子一样的夸灶门炭治郎这一点,阿药不难看出,少年的确和之前给她的第一印象一样,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炭治郎大概在傍晚吃完饭才会下山,小姐可以出去转转或者回房间休息一下。”老板娘笑着建议道:“我们镇虽然不大,但好吃的东西不少,特别是村口有家和菓子店,他们家的三色丸子在别镇上也是出了名的好吃。”
阿药礼貌的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两句后选择回房间等着。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依旧铺满了整个镇子,她现在要是出门大概没多久就能给镇上的人表演一个原地被晒成灰。
回到房间后阿药一时找不到事做,她总不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继续练习剑术。
最后她在药研的建议下翻出药箱,和付丧神一起研究制药。
阿药找了条围巾,叠了几层单做口罩一般遮住鼻子,然后从药箱深处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抖出里面装着的紫藤花。
被制成干花的紫藤花香味更加浓郁明显,即使隔着厚厚的围巾阿药都能闻到一些。
鬼的身体下意识排斥这个味道,香气像根棍子一样往阿药胃里一搅,差点没把阿药搅吐了。
少女皱着眉头和鼻子,把花推远了些,同时把用来当做口罩的围巾系的更紧了。
“大将,没事吧?”付丧神在旁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试图用眼神把桌上的干花点燃烧毁。
审神者和付丧之间的联系并不能让阿药免疫紫藤花给鬼带来的负面影响。之前试过了几次,如果接触久了阿药就会感觉到头晕,像是被人从脑后敲了一闷棍那种。所以每次她研究紫藤花时药研都会在旁边提醒她时间。
阿药摇了摇头,又拿出些瓶瓶罐罐和晒干的药材,把紫藤花磨成粉或是煮水,和其他药材掺在一起。
变成鬼后有一点好处那大概就是她能把自己当试验品,在自己身上实验紫藤花对鬼的影响到底有多深,并且如何让这种影响变的更强烈。
药研劝过几次,最后也跟着一起帮忙研究了。
还好单单是普通的紫藤花的话并不能完全杀死鬼,阿药在自己身上实验了几次,最严重的一次也就是躺了一整天完全动不了
阿药还记得蝴蝶香奈惠说过,她的妹妹蝴蝶忍正在尝试把紫藤花里的毒素提纯。纯度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大概也能过杀死鬼。
她可没啥想要自杀的想法,所以并没有尝试把紫藤花里对鬼来说是剧毒的元素提纯,而是把尝试的方向放在用紫藤花来限制鬼的行动等等一些危害不到她生命的方面。
如果能够长时间控制住住一只鬼进行研究的话,会不会对现在的局势有所改变呢?
阿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考方式不同,即使蝴蝶姐妹也精通药理,但他们并不会想着要抓一只鬼来进行实验研究。
而她就不同了。少女在父亲那受到过正统的医学教育,并且在私奔之前医城十郎还获得了去西洋留学的机会。
比起传统的药理医学,医城十郎其实更擅长西方的医疗方式。在料理每只动物时都会把自己闺女叫来观摩,给小孩讲解各个器官的作用,随带再说一下什么料理方法最合适可不是每个父亲都会这样做的。
阿药甚至怀疑她父亲其实还做过厨师。
有一次,医城十郎还带着阿药解剖过一只受了重伤无法救治的猴子。
“听好了哦阿药!猿类不管是外貌还是身体构造和器官都是和人类最相似的,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所教你的所有东西。”
那个时候男人眼里闪着的光让他看上去活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
医城夫人远远的看着,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只能祈祷阿药之后不会变的像医城十郎一样。
总而言之,阿药在医城十郎身上所学到的一点就是——实践出真理,不明白的东西拆开了解构造就好了。
阿药是做不到破开鬼的腹部检查内脏和人类有什么不同这种极端的事情,但是在恶鬼身上进行一些实验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鬼杀队为什么没有这么尝试过……不是他们没想过或是不想,而是鬼对于人类威胁太大了,即使是能力最差的那种。
在山上用紫藤花困住一群鬼来做剑士们的入队测试已经够危险的了。不能再给鬼杀队增加更多的不确定的危险了。
并且鬼舞辻无惨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鬼王鬼舞辻无惨和他创造出的每一只鬼都有这特俗的联系。鬼舞辻无惨能够透过其他的鬼看到他们所看到的,同时也能提取其他鬼的记忆。
并且还能够远程操控这些鬼身体里属于他的血液,只要有不对劲他就能直接让鬼变成一地的肉块。
阿药不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在变成鬼的那一刻她和鬼舞辻无惨的联系就被和付丧神之间的契约顶替了。
这也是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笃定的认为阿药无法变成鬼。
没有联系也就意味着失败,鬼舞辻无惨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只鬼脱离他的掌控。
阿药皱着眉磨着药。她是这么想的,即使没法完全控制住一只鬼那让对方的动作变的迟缓也可以啊。
和需要把大量的紫藤花毒素注射到鬼的体能才能把鬼杀死不同,如果只是让鬼的行动变慢就会变的容易的多。
阿药现在想要制作的就是只用一点就能对鬼产生影响的毒素。
到时候只要剑士们把涂了毒的刀刃稍微划破鬼的皮肤就能对战局产生影响。
有理想是好的,但想要真正做到还是很难,阿药之前试了无数遍,除非大口大口的把毒药往嘴里灌,不然只是划破皮肤的程度根本没法对鬼造成太大的影响。
一下午快过去了,被药研提醒后阿药才把紫藤花收回了药箱最底部,然后站在离窗子比较远,太阳照进来也不会落在她身上的地方,用炭治郎借给她的那把伞推开了窗户散味。
风雪冰冷的气息卷走了紫藤花的味道。又过了十五分钟阿药才把捂着鼻子的围巾解开,做了几个深呼吸。
到了饭点,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晚饭。雪的味道被染上了饭菜的香气,变的好像没那么冰冷了。
“哥哥……”
小孩的抽泣声几乎被街上的吵闹给掩盖住,阿药仔细听了听,确定附近确实有小孩在哭后便让药研先出去找人,自己则是带上斗笠和那把红色的伞慢慢的下了楼。
灶门花子蹲在一条巷子里不停的擦着眼泪。用哭肿的眼睛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对于四五岁的她来说这些身高是她好几倍的大人就像是怪物猛兽一般,吓的她止不住的打嗝。
“呜……哥哥你在哪里。”小女孩一边打嗝一边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兮兮的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奶猫,蹲在光线昏暗的巷子里瑟瑟发抖。
“花子……花子一个人好害怕啊。”
她今天好不容易和哥哥一起到了镇上,但是一个没注意就和兄长们走散了。
吓坏了的小女孩跑到巷子里躲了起来,想不出办法找人只能无助的哭。
“花子?”一个声音在她身前想起,属于女性的,温柔又带着安抚的意思。
灶门花子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红色和白色一起落入她的眼里。
整个人都白的好似和雪融为一体的少女举着一把红色的伞弯着腰朝她伸出了手。
阳光落在伞面,给少女铺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像是漂亮的夕阳。
第76章 第七十四章
“你的名字是花子吗?”
纷飞的雪花被夕阳染上了暖暖的红金色,飘飘扬扬的洒落在少女的掌心。
灶门花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少女举着伞弯下腰,朝她伸出的手心里落着几片雪花,浅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胸前,仿佛是这条阴暗的巷子里唯一的光。
“……嗝。”女孩睁大眼睛打了个哭嗝,眼泪还是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她问:
“你是妖精小姐吗?”
十分钟后,妖精小姐带着哭花脸的小女孩坐在村口的和菓子店吃丸子。
灶门花子晃着脚,小口小口的咬着甜滋滋的糯米团,时不时还悄悄的抬眼看向旁边的阿药,生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像真正的妖精一样,转眼就消失了。
阿药被弄的苦笑不得,用热乎乎的茶水稍微弄湿了帕子给小女孩擦脸。
“快吃吧,我会陪着你等哥哥的。”
因为不知道灶门炭治郎会在哪,带着女孩一路找人的话可能还会错过,不如找个地方安静待着,等着对方自己找找过来。
阿药便带着灶门花子来到了老板娘极力推荐的和菓子店。
灶门花子听话点了点头,但还眼神依旧一直黏在她身上。像是柔软的,毛茸茸的动物幼崽,眼睛湿漉漉的充满着依赖感。
被小女孩这么盯着,阿药感觉心脏像是被打进了一罐蜂蜜一样,甜的快化了。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花子软乎乎的脸颊,又轻轻刮了下女孩的鼻头。一瞬间产生了‘如果小淳是个小女孩就好了’这种想法。
那她一定每天各种花裙子换着给他穿。
狭雾山上,努力练习着挥剑的小少年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挥剑的手也停了下来。
“不要偷懒。”
没等他思考那股突然出现的寒意是从哪来的,他的手臂就被人用树枝轻轻抽了一下。
“是!”医城淳挺直背脊应了一声,再次挥动手中的木刀。
鳞泷左近次收回了握着树枝的手背在身后,他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红色的天狗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几天前医城淳带着一封推荐信撬开了他的门,而推荐信的落款写着的名字是炼狱杏寿郎。
前任炎柱的儿子啊,这个时候也应该快要当上柱了吧。
这么想着,鳞泷左近次的眼前突然划过其他几名和炼狱杏寿郎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他猛的闭上了眼,把有关那些孩子的记忆重新压回了心底,当做珍宝一般好好保存着。
还有两年。
他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认真挥刀的少年身上。
“还有两年……”鳞泷左近次轻声说着,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悲伤。
还有两年的时间,新一轮的猎鬼人选拔就会开始。
雪花轻轻的落在已经不再年轻的培育师的天狗面具上,融化后顺着面具滑落,乍一看像是面具在哭泣。
滴答一声落入积雪里,消失不见。
“花子——”
“炭治郎哥哥,竹雄哥哥!”
阿药站在一边,看着长相极其相近的三人凑在一起,脸贴着脸,哇哇的哭着。
真的好像啊……
她不由的感叹。
就在刚刚,灶门炭治郎终于找到了在和菓子店的他们。少年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和他长相相似的小男孩。
看到阿药身边的花子后两人立刻变的眼泪汪汪,嗷的一声哭着扑了上来。
三人凑在一起,从眼睛到嘴巴,五官都是极其相似的。特别是灶门炭治郎和那个小一些的男孩,看上去完全就是灶门炭治郎的缩小版。
“对不起哥哥,花子……嗝,花子不该乱跑的。”阿药好不容易哄乖了的女孩又开始哭到打嗝,小小的手臂搂着灶门炭治郎的腰,一个劲往自家兄长怀里钻。
“不,是我没看好你。对不起啊花子,一个人很害怕吧。”灶门炭治郎倒是没有怎么哭,就是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鼻腔。
家里的第二个男孩子,灶门竹雄看看哥哥又看看妹妹,嘴角一塌也挤了进去一起哭起来。
“呜呜呜,对不起,我没有看好花子没有帮到哥哥的忙。”
阿药在旁边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实在忍不住终于噗嗤的笑了出来。
这是灶门炭治郎才看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的少女。
“啊!”想起自己刚刚丢人的模样,炭治郎刷的从头红到了脚趾尖。
“医城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
阿药还没解释就被女孩打断了。
灶门花子拽着袖子擦干了眼泪,抬手拽了拽灶门炭治郎的袖子,她抬手指向阿药,说道:“是妖精姐姐带我来的哦,不仅请我吃丸子,还说要陪我在这里等哥哥你们来找我。”
听完花子的话炭治郎的表情又变了眼泪汪汪的盯着阿药。
“嗯……举手之劳而已,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花子是灶门君的妹妹呢。”阿药被灶门炭治郎盯的有些不自在。
少年一脸“医城小姐是大好人!”的表情让她有些不习惯。
阿药所接触过的人,都很少有像灶门炭治郎这种把情绪直白的表现在脸上的人。
炙热又温暖,比起太阳更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她叹了口气,对兄妹三人笑了笑。
这个孩子,果然很像杏寿郎啊。
最后,四个人一起坐在店里捧着热茶吃着和菓子。
比起年纪比较小的花子,灶门炭治郎和竹雄都没有吃面前摆着的和菓子,这是一个劲的喝茶。
看着欲言又止的炭治郎,阿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抬手帮少年把茶满上的同时也把装着和菓子的盘子推过去了些。
“吃吧。”她一只手杵在桌上拖着腮,偏头看着两名拘谨的少年。
“不用客气,我一个人在外面旅行,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一起吃过东西了。”
这倒不是假话,变成鬼后吃饭时一直都只有她自己。朝海歌慎悟倒是有过和她一起吃的意思,但不管是谁都受不了在吃饭的时候,陪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在旁边抱着人类躯体的一部分啃吧?
想想都会感觉san值狂掉。
而药研没有实体,就算想陪她吃饭也只能在旁边说话。
能像今天这样,和其他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是变成鬼以来的第一次。
听到阿药这么说灶门炭治郎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红着脸道谢后用竹签插起了一小块和菓子。旁边的灶门竹雄有了兄长的默许也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甜食对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原本只想意思意思吃两口的炭治郎最后完全没有忍住,把面前的一小盘和菓子都吃完了。
没等他说什么,阿药又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了三个孩子中间。
“我不喜欢吃甜食。”对上灶门炭治郎疑惑的眼神阿药笑着解释到,然后她用竹签插走了那盘和菓子里唯一一个抹茶口味的,示意小孩们把其它的吃了。
“这个不是很甜我吃这个就够了。其它的就麻烦你们解决了。”
看着灶门炭治郎阿药又想起了医城淳,没忍住,伸手放在少年的发顶揉了揉。
灶门炭治郎乖乖的没有动,任由阿药像摸小动物一般揉他的脑袋。
近距离的接触让他能够从对方身上嗅到更多的味道。
他下意识的轻轻吸了两口气,和早上相比药香几乎掩盖住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除此之外,还多出了某种花香。
“啊!炭治郎哥哥好狡猾,花子也要摸摸头!”小女孩嗷呜的一口把最后一块和菓子塞到了嘴里,眨巴着大眼睛凑到阿药面前。
阿药也没有拒绝,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又捏了把因为塞着和菓子而鼓起来的,柔软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些孩子身上久违的感到了一丝安稳。
就像海里漂浮的小船,终于短暂的靠在了岸边,不再沉沉浮浮,有了可以稍作休息,喘一口气的机会。
大概是看着这些孩子就能想起和小淳在一起的时候吧。
最后一缕夕阳慢悠悠的洒在了地上,给冰冷的冬天融入最后的暖意。
最后,阿药又打包了一些和菓子让少年带回家。她记得旅馆老板娘说过灶门家除了炭治郎之外还有五个孩子,炭治郎是家里的长男,最小的孩子还裹在襁褓里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照顾。
“这个是工资。”在灶门炭治郎开口拒绝之前阿药就想好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收下和菓子了。
“我想在镇上稍微待两天,这段时间里炭治郎可以带我在镇上逛逛吗?”经过一下午,阿药和少年熟悉了不少,开始直呼对方的名字。
“这些和菓子就当是付给炭治郎的工资了。”
“可是……”灶门炭治郎依旧犹豫着没有收下阿药递过去的盒子。
这个镇子也不大,特色更是没有多少。说是让他带着在镇上逛逛,但炭治郎知道那只是对方为了让他收下和菓子而找的说辞。
他抬头看了眼少女的表情,顿了顿后随即答应了下来。
阿药开心的把装着和菓子的盒子递给少年,把三个小孩送到山脚才分开。
炭治郎抱着和菓子,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出神。太阳最后的微光将对方的影子拉的很长,孤零零的印在雪地上,慢慢的前行。
“哥哥?”灶门竹雄拽了拽炭治郎的衣角,不知道兄长为什么站着发呆。
“啊抱歉抱歉。”灶门炭治郎转过头,耳朵上的日轮耳坠在半空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们快走吧,妈妈和祢豆子应该等急了。”
他原本没打算收下阿药给的和菓子的。即使对方不送他,他也可以带着少女在镇上转转。
可是那一瞬间,他好像嗅到了什么冰冷的味道。比白雪更在刺骨,带着绝望般的孤寂。
这个人,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孤独啊。
那时的他这么想着,没能拒绝少女递过来的和菓子。
第二天,炭治郎如约定那样在卖完炭后到旅馆找阿药,带着少女在镇上转了一圈,同时还带着一个小尾巴灶门花子。
第一次见面之后不管炭治郎怎么解释花子都觉得阿药一定是在白雪里诞生的妖精。强烈要求要和炭治郎一起下山找阿药玩。
妹控属性高到报表的炭治郎实在没法拒绝妹妹的撒娇,下山时就把花子一起带上了。
第三天的时候,阿药向兄妹两提出了告别。她已经改变原定计划多待了两天了,不能再继续在这个镇上耽搁了。
听她这么一说花子一抿嘴,瞪着眼睛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炭治郎和阿药一起哄了好久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阿药提出让女孩和她住一晚上,第二天她离开时再把人送回去花子才打着哭嗝止住了眼泪。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看着在被褥上睡的香甜的女孩,阿药心里有些复杂。
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女孩的肩膀。灶门花子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翻了个身,伸出两只小手握住阿药的手后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阿药无奈笑了笑,等对方睡熟后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抽了出来,对着窗外发呆。
“主公在想什么。”付丧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阿药已经习惯了,即使付丧神不提前打招呼也不会被吓到。
“嗯……”
指尖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击着窗沿。阿药想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担心。”
她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在灶门花子身上。
“才认识两三天就这么信任我。啊……虽然我很开心,但是这些孩子也太没有戒心了。”
变成鬼后嗅觉视觉听觉都被放大了好几倍,格外敏锐。就连现在她也能清楚的听到女孩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平稳又规律,伴随着细微的,血液的流动声。
单单是这样就已经让阿药开始觉得口干舌燥了。
心脏的跳动声,血液的流动声,属于人类的呼吸声。被衣物所遮住,柔软细腻的皮肤,以及皮肤之下的骨肉。只用稍微想象一下就能激起属于恶鬼的饥饿感。
这几天,待在镇上和灶门兄妹相处的日子里,阿药每时每刻都在忍耐着折磨人的饥饿感。
喉咙和胃像是被火烧一般,无论喝多少茶多少水都无法浇灭。迫不得已,她只能在半夜偷偷到山上抓了只兔子。
那次阿药没有像之前一样把兔子料理后再吃。她像还被秀井拴着的时候一样,剥下了兔子的皮毛,一嘴咬在了鲜血淋漓的肉上,强忍着生理上的恶心才没吐出来,艰难的,一点点吃干净了那两只兔子。
第二天阿药一口气吃了十多串加了超企饿裙五贰久90八1久2搜集整理发布,加入可看更多独家文浓糖浆的三色丸子才把之前口腔里,那挥之不去的铁锈味给压下去。
后来兔子的皮毛被药研做成了两对手套。冬天能抓的都兔子也没有多大,两幅手套一大一小,大的也只够灶门花子带。小的那副阿药让灶门炭治郎带去给灶门六太了。
阿药在付丧神的指导下稍微掌握了对灵力的控制,药研也能够像之前和不死川实弥对峙时一样,暂时出来一段时间。
付丧神真的什么都会针线工作居然做的比阿药一个女孩子还好。用兔子的皮毛做出来的手套又可爱又暖和,炭治郎说感受到那天花子甚至晚上都带着睡觉
“灶门君是个聪明的孩子。”付丧神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阿药视线里,付丧神面对着她,靠坐在窗沿上,身后的月光在他肩上铺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他知道大将是值得信任的人,才会方向让花子小姐留宿的。”
除个别性格别扭的几个以外,其他刀剑付丧神对于哄审神者这个技能几乎是一开始就点满的,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把审神者哄得开开心心。
阿药叹了口气,突然抬手捏住了药研的脸颊,轻轻朝两边扯了扯。
“不要总顶着这张脸做出一副老沉的样子啊。”
付丧神仰着脑袋,任由少女像揉面团一样揉他的脸。
“但是。”药研抬手用指尖点了下阿药的手腕,笑着道:“实际上,是这副外表不符合我的年纪才对。”
“从战国到现在,我已经好几百岁了哦大将。”
“……”
阿药一僵,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明明看着可可爱爱老老实实的孩子……你果然是黑切黑啊药研!
阿药没管药研,走到矮桌边对着摆在上边的药瓶挑挑拣拣。这两天白天她在旅馆里做了不少药,除了用到紫藤花那些,还有一些普通的伤药感冒药,打算留一些给灶门家。
付丧神也走了过来,帮忙整理。
最后阿药基本把半个药箱都掏空了,只留下几瓶以防万一,其他的都是参了紫藤花的。
“药研,麻烦你把这个也放进去。”阿药边说边把最后一瓶感冒的特效药递给了帮忙打包的药研藤四郎。
然而就在付丧神伸手过来接的同时阿药的手毫无征兆的松开,瓷瓶落到了榻榻米上,好在没有碎开,只是滚了几圈,磕到墙边才停下来。
“大将!”药研惊呼了一声,想要上前扶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在了地上的阿药。
“唔……”
少女紧紧的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了一团。衣物之下,胸口皮肤上那个笼中鸟的图案亮起了隐隐的红光,扭曲着发烫,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烤干。
阿药紧闭着眼,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出声。灶门花子还在不远处,睡的香甜。
过了半响,等终于适应疼痛之后才慢慢放下了被她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掌。
手上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而阿药自己则像条搁浅的鱼,大长着嘴用力的呼吸,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大将……”平日里格外沉稳的药研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他把少女扶起来,握着手帕帮人擦拭额头上挂着的冷汗。
他看着阿药稍微好些了之后才又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对方手里。
阿药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抽动,茶水的温度稍微缓解了疼痛,让她能够拥有喘息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说什么也都只有嘶嘶嘶的,空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胸口秀井留下来的的那个标记疼的这么厉害只有过两次。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就是大半个月前。
和炼狱杏寿郎分开的那天,鬼舞辻无惨把她变成鬼的那个晚上。
“他……”阿药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说话每个字都打着颤,一个一个从嗓子眼里往外挤。
“他……他,在这里。”
少女抬起头,看着蹲在面前的付丧神说。
“鬼舞辻……无惨。”
这个名字像渗着毒一样,光是说出口就让阿药的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虽然因为刀剑付丧神的原因,她并不像其他鬼一般与鬼舞辻无惨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但那天晚上的事狠狠的被刻入了她的记忆之中。
阿药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再见到鬼舞辻无惨也不会感到恐惧,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鬼舞辻无惨的每一个动作都刻在了她的骨骼上。只要一回想,身体就像被那些记忆拉扯一般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无法被遗忘,被她自欺欺人般胡乱塞到脑海最深处的恐惧。
即使阿药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灶门花子还是被吵醒了。
没法对醒来的小女孩解释屋里为什么大半夜突然多了个人,药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能先躲起来。
“阿药姐姐”灶门花子慢悠悠的坐了起来,因为太困了都没法睁开眼睛,揉着眼睛疑惑的喊着阿药。
“……”
半响后没得到回复的女孩摇了摇头,想把瞌睡虫晃走,试图睁开眼在漆黑的房间里寻找阿药的位置。
而没等她适应夜晚昏暗的光线,一只手就覆上了她的眼睛。暖暖的,带着令人安心的药香。
“抱歉花子,我刚刚喝水呛到了,把你吵醒了吧。”
与被热茶暖过的手心不同,阿药觉得自己身上冰的冻人,就和窗外的积雪一般。
她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肯定不会好,为了不吓到女孩,才用手掌蒙住对方的眼。
“睡吧。”灶门花子听到遮着她眼睛都人这么说,声音微微发着颤,好像是被水呛到后还没缓过来。
小孩本来也就没有睡醒,坐起来的时候小脑袋也在一点一点的,被这么一哄也就乖乖的闭着眼躺会暖烘烘的被窝里,没几秒就睡着了。
所以她没有看到,少女还停在半空的手在细微的颤动。
看灶门花子又睡着之后阿药收回了手,脱力的靠着墙。
她沉默着,拽着胸口衣服的手收紧又放松,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最后她一咬牙,扶着墙站了起来。
“大将!”药研藤四郎又出现在了少女身边。
“那个方向……”阿药咬了咬嘴唇,压底了声音。
她能感觉到鬼舞辻无惨大概在哪里。
令她恐惧的源头就在西方,那个方向是镇子的一个后山,而住在那里的只有灶门一家。
“我要去看看。”即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站都还站不稳。
药研藤四郎欲言又止,好像想要劝说阿药不要这么做。但过了半响他只是蹲下身,用力的握住了审神者还在颤抖的手。
“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大将身边的。”
付丧神的体温一直都是偏低的,可对于现在的阿药来说却暖的像是火炉。
……
血腥味,血腥味,血腥味……
阿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抬手捂住了鼻子。
越靠近灶门家血腥味也就越浓,明明从来没有去过,阿药都已经能够靠着这个味道辨别方向了。
血腥味越来越浓的同时胸口的疼痛也加强了不少。到了后半段几乎疼的每走几步都要停下喘两口气。
阿药咬紧了后槽牙,握着药研,一步一步,重重的踩在积雪上。
第78章 第七十六章
阿药原本以为变成鬼之后就不会觉得到冷了。但此时此刻脚下的白雪混着血的铁锈味依旧能让她感觉到一阵阵无法抵御的,刺骨的冷。
少女躲在一棵树后,背脊紧贴着树干,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着皮肤,引起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在这个距离,她已经能够看到灶门家房子的轮廓了。看上去稍显老旧的房屋隐隐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是为了晚归家孩子所留的。而此时那光时亮时暗,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阿药还能看到从房子的烟囱里缓缓升起还未散去的炊烟。
淡淡的,令人觉得温暖的饭菜的香味混着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让她抖的更厉害了。
耳边似乎只剩下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片空旷的林子里格外的清晰。但不管她多卖力的喘息,空气中的氧气都像无法进入肺部一般,卡在喉咙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冷静点!”阿药狠狠咬了咬下唇,逼着自己控制住呼吸的频率。她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把雪往脸上按,想用冰冷的温度来缓解心脏跳动的速度。
“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她不断的催眠自己,在最后被雪呛了一口后才真正的稍微冷静了下来,稳住了颤抖不已的身子。
“咳咳……”
少女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最后握住了挂在腰上的短刀,从雪地上起身,不再犹豫,加快速度走向了半山腰上的那间小屋。
脚印在她的身后拉出了长长的一条线。
血红的,艳到刺眼的颜色在面前拉出了一道痕迹。祢豆子躺在地上,艰难的顺着那条红色的线看过去。
“妈妈……”
她抬手想要去抓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拖走的母亲,可身体里莫名出现的疼痛伴随着火焰一般的温度,烧的她视线一片模糊。
竹雄,茂……
她只能够大致分辨出,不远处和她一样倒在地上的两个孩子。
花子呢对了,花子不在,花子不在这里。
“太好了……”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从她眼里涌出,她动了动手臂,感觉到怀里有什么东西,无意识的收紧手臂,抱紧了些。
“哥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兄长求助,可与平时不同的是这次她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
不远处,阿药藏在树木的阴影里,用力捂住了嘴。她看到了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她没有见过那名少女,但大概能够猜测出对方就是天天被灶门炭治郎挂在嘴边炫耀的‘世界上最漂亮懂事的妹妹!’——灶门祢豆子。
只是现在少女的脸被头发和血液遮住,阿药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不是如灶门炭治郎所说,是在镇上备受好评的美人。
在灶门祢豆子的怀里,还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大概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柔软的黑发贴在惨白的脸颊,小小的手掌上还套着一双兔毛手套。
和花子的那双同一个款式,出自付丧神之手。
只是现在原本应该雪白的手套被染上了刺目的鲜红。手套原本应该是毛茸茸的质感,但被他们身下的血所打湿,变的像是在泥水里别人践踏了好几脚一般湿漉漉的。
“六太”阿药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声音小到她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发出过声音。
鬼的无感是极其敏锐的,可她现在只能听见灶门祢豆子的心跳声,而灶门六太的,则是格外的安静。
只是稍微混着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稚嫩的花正在腐败凋谢的声音。压抑的,像是把人拖入了深海一般,令人喘不上气的声音。
阿药用力捂着嘴,竭力制止自己发出声音。
“嗯……你不是啊。”
鬼舞辻无惨突然出声惊到了他,即使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她依旧能清晰的,一字一句的听到男人说的话。
阿药将目光从祢豆子身上移开,她看到背对着她到鬼舞辻无惨手里正捏着一个女人的脖颈。
白皙脆弱,属于人类的脖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女人纤细的脖颈就被鬼舞辻无惨一手掐断,软趴趴的以一个正常来说完全不可能的角度垂到了肩上。
心脏猛的跳动了两下,阿药在自己快要叫出来之前狠狠的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臂,把差点冲出口的惊呼压在了血肉和口腔之中。
另一边,鬼舞辻无惨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女人,手一松,看着对方像破烂的人偶一般倒下去,砸到地板后发出砰的闷响。
他要的只是日之呼吸的后代,这个没有灶门家血脉的女人对他来说,连尝试都价值都没有。
阿药看着男人的背影,对方的一举一动,就连只是手指细微的动作动能引起她身体的战栗。
她对鬼舞辻无惨的恐惧已经刻入了骨髓,即使看到这一幕她也只能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胸口的标记也像是在催促她离开一般,恨不得给她胸口开个洞,火燎燎的灼烧着皮肤。
怎么办……
阿药握紧了短刀的刀柄,一瞬间产生了转身逃跑的念头。
她原本过来查看情况,是想着要帮灶门一家的。可现在看来,她没有自己原本想象那般勇敢。
鬼舞辻无惨都没发现她,但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她惧怕的了。
快跑!快跑!快跑……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她离开这里。那天晚上的画面反复闪过,巨大的恐惧似乎要将她淹没。
“咔哒……”
少女手里的短刀突然发出了细微又清脆的响声,拽着她的手,把她从名为绝望的深渊里拉回里几寸。
付丧神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话,就像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刃一般,只是安静的躺在审神者的手心里。
他没有出声建议阿药帮忙或是逃走。他是刀剑付丧神,无论审神者做出什么决定都会遵从。
血珠从阿药的嘴角滚落。少女一把抓紧了袖子,止住手臂的颤抖。
她又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一家人,对鬼舞辻无惨的恐惧让她始终没法集中注意的去确认到底还有没人活着。
现在被恐惧缠绕的她,只能听到离她最近的灶门祢豆子身上,渐渐变的缓慢的心跳声。
没救了,没有办法了。
作为一名医生,阿药当然听得出这个心跳的频率代表着灶门祢豆子的生命正在流逝,没法救。
既然这样……
她慢慢后退了一步,脚落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响动,到是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费力的转动脑袋,看向阿药所躲的那颗树。
阿药明显的看到了,少女原本浑浊的眼睛在转过来之后突然有了焦距,明亮了几分。
她看到我了。
阿药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生出的负罪感一时间压过了鬼舞辻无惨带给她的恐惧。
她保持着打算撤离的姿势,和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对视着。
“……”
阿药看见对方的嘴动了动,好像在无声的和她说什么。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反反复复都是哪一个,好像一直再对阿药重复着同一个词。
等祢豆子再一次重复的时候阿药学着她的口型念了出来:“ha……ya……”
“ni……g……”
她一个口型一个口型的学,一开始音总是不准,拼出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错误的词语。
直到第五遍。
拼出来后阿药先是愣了会,随后又一次按着那个口型说了一遍来确认。
灶门祢豆子说的是——
“早く逃げなさい……”
快点逃走。
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的少女,没有向她寻求帮助,而是让她快些逃走。
阿药愣在原地,拳头无意识的缩紧,直到指甲陷入皮肉也依旧没有松开。
灶门祢豆子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人影,通过模糊的轮廓她能看出对方大概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
快点,快点逃啊,不然会被发现的。
在察觉到阿药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后祢豆子又放慢了做嘴型的速度,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词。
快逃。
她的身体里被属于鬼王的血灼烧着,内脏受到了损伤,血液不停的从嘴里涌出,意识都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撑着最后的意识,想让远处那个大概是被吓呆了的看清她的口型,快些逃跑。
“你放开我!!!!”
男孩的叫喊声同时惊到了阿药和灶门祢豆子,她们两人一起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七八岁的男孩对于男人来说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被人拽着领子拎在半空中,只能无助的乱蹬腿。
“放开我,怪物!”灶门竹雄的声音明显打着颤,他紧紧握着鬼舞辻无惨拽着他领子那只手的手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鬼舞辻无惨对于怪物这个称呼到没什么反应,但他明显很讨厌哭的一脸脏东西的人类小孩。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把手臂伸直了些,让男孩乱蹬的脚碰不到他。
“真是没用啊……”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另一个男孩,对方小小的身体倒在被染红的雪地上,半睁的眼没有一丝光泽,胸口也完全停止了欺负。
“只是这么一点点血都受不了吗?”他嗤笑了一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灶门竹雄被拽着领子,衣物勒着他的脖颈使他喘不上气,一张脸憋的通红。男孩看到地上毫无生气的弟弟,眼泪流的更多了。
“就剩你了啊?”鬼舞辻无惨继续把目光放回了灶门竹雄身上,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竹雄……”躲在树后的阿药当然认出了那个被鬼舞辻无惨拎在手里的男孩,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随后就感受到了祢豆子投来的目光。
她看了过去,倒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她过了半响,缓慢又坚定的朝她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脸颊被落在地上的树枝划破出了几道口子。
很浅,渗出几颗血珠后就不在流血了。但在阿药看来红的比什么都要刺目。
少女张开嘴又一次对她说出了那个词。
“快跑……”
“放开我!”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和灶门竹雄的声音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啪的一声,挑断了阿药脑海里的某跟筋。
“药研……”阿药低声换着付丧神的名字,把目光从灶门祢豆子那边转到了鬼舞辻无惨和他拎着的男孩身上。
鬼舞辻无惨一手拽着男孩的衣领,一手慢慢靠近男孩的嘴巴。
阿药能看见,男人的那只手上有条细细的伤口,红色的血液从中流出,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一条有意识的红色绸缎一般缓缓的流动。
“大将,我一直都在。”
在阿药喊出付丧神的名字后就立刻得到了回应。药研藤四郎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想起,一如既往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用力的,大口的吸了一口气。阿药将短刀拔出刀鞘,银白的刀身在黑夜闪着如明月一的都光。
她能感觉到自己握着刀的手还在抖,甚至全身都依旧时不时的打着颤。
阿药取出随身携带的面具扣在了脸上,这是当初朝海歌慎悟给她做的那个。到了海边的渔村后对方终于有时间给她把粗糙的面具做完整了。
那是一个标准的狐狸面具,却只有黑白两色,脸边的眼下有三道纹,额头中间画着一朵山茶花,脸颊左右两侧靠近边缘则是太阳和蝴蝶的花纹。
阿药带上面具,把长发高高束起。面具让她有一种狭窄的感觉。像是身处于一个不大的空间,意外的有种安全感,稍微克制住了身上的颤抖。
少女压底身子握着刀的手横在身前。
她现在不害怕了吗?怕,当然怕,身体此刻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停住颤抖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
少女浅金色的长发和银白的刀刃一起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很浅,但十分明亮的光。
但是现在逃跑的话……她之后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鬼舞辻——无惨!!!”
阿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发泄似的大喊着男人的名字。等男人因为这声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对方面前。
银色的刀光闪过,锋利的短刀割下了男人袖口的一片布料。
鬼舞辻无惨因为阿药的突然出现不得不先放开了手里抓着的灶门竹雄。
男孩一下子摔倒地上,正好磕到了尾椎骨,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捂着磕到的地方和嗓子猛咳。
男人好像对阿药的突然出现有些生气,他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阿药看,好像恨不得把她脸上的面具给盯出一个洞来。
“你是谁”他问。
阿药此刻才发觉自己呼吸急促的厉害,胸口的标记又更烫了些,让她恨不得直接把那块肉给挖下来。
问题没有很快的得到回答,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好像变的更差了。
某种意义上,鬼舞辻无惨一直是个会享受的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他会跑来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山上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原以为灶门一家继承了日之呼吸,变成鬼后或许可以克服太阳这一弱点。但没想到的是,这家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能承受他的血液的。
原本就因此不爽了,阿药突然冲了出来攻击他,鬼舞辻无惨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他上下打量了带着面具的少女几眼。没从记忆力找到和对方有关的画面。
因为付丧神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阻隔了鬼王对自己血液的感应。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察觉到阿药和他一样也是鬼。
这个打扮应该是不鬼杀队,但不是鬼杀队却知道他的名字,并且确定他就是鬼舞辻无惨,会有几个呢
“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很平静,但阿药能感觉到对方在生气。
杀气都要把周围的空气凝结起来了。
“告诉我,你是谁。
面具之下,阿药紧张的舔了舔嘴唇,努力控制住声音不让它颤抖。
“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可能认识吧。”
大概是恐惧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让她的理智都被腐蚀了一大半,才对着鬼舞辻无惨说出后面的话。
“我是要把你按在太阳下暴晒的人。晒到两面金黄能馋哭小孩那种程度!”
说完之后空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
阿药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上一个对鬼舞辻无惨说要把他拖到太阳下暴晒,还要晒到两面金黄能馋哭隔壁小朋友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因为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就是医城药。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阿药都要被鬼舞辻无惨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哭了。
她不知道刚刚自己在想着什么才这么说的,这句话逻辑根本不通啊!
把鬼拎去太阳底下暴晒直接就成烟了,怎么可能晒到两面金黄馋哭小孩。
等等这个好像不是重点……
阿药握紧手里的短刀,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鬼舞辻无惨半天没有说话,这无疑让气氛变的更加压抑。
“……”
她能感觉到自己脑袋上面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危’,被一根细绳拴着摇摇晃晃,掉下来立马就能砸死她。
单从表情上,阿药根本看不出鬼舞辻无惨有没有生气。男人从一开始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平淡的像是在看一直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虫子。
过了半响,男人终于出声了。
“呵……”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轻笑了一声。这一声让阿药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那你不如试试看。”
“大将!!”
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和付丧神的同时响起。阿药就感觉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就被药研按着脑袋弯下了腰。
重心向前倾斜,阿药在完全失去平衡之前将手撑在地上往前翻了个跟头。
等她回头,男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抬着手臂,那只手臂的手掌有些扭曲,像是锋利的兽爪,指尖挂着几缕浅金色的发丝。
感觉到脖颈后微微的刺痛,阿药反手摸了一把,摸到了些带着一点温度的血液。
伤口并不深很快就愈合了,但是刺痛感依旧残留在上面。阿药有些慌乱的用头发挡住了脖颈,试图遮盖快速愈合的伤口。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在意少女的小动作,而是看了眼指尖还挂着的血珠,微微皱眉。
这个血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咳咳咳……”灶门竹雄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他的弟弟灶门茂就倒在不远处,身下的血蔓延过来沾上了他的衣服。
眼泪像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不停从男孩眼泪滚出,砸在地上,和红色的血混在一起。
“茂……咳咳姐姐,六太。”
他的哭嚎声让鬼舞辻无惨响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扭头看了一眼。
阿药看着男人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心跳快的如同打雷一般。她握紧手里的短刀,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动了起来。
少女脚下狠狠一踏,下一秒就冲到了鬼舞辻无惨身前。
她抬刀挥去,在半空留下了宛如弯月一般的刀光。
鬼舞辻无惨不避不闪,抬手就应上了刀刃。
在他看来少女挥刀的动作就如同刚刚开始学步的幼童一般,虽然已经有了点模样,但依旧摇摇晃晃,对他造不成威胁。
再者,除了日轮刀之外的武器想伤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鬼舞辻无惨这样想着,等刀刃触到他的皮肤时才感觉到不对,但想避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鬼的血是热的,鬼王鬼舞辻无惨的也不例外。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阿药的面具上,甚至有些从面具眼睛上的缺口飞溅了进去,落在她的皮肤上,流进了眼睛里。
要不是鬼舞辻无惨躲得快,他一个手掌都会被阿药砍下。
两人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鬼舞辻无惨按着血流不止的手掌,目光移到了还在滴血的短刀之上。
随后他的表情不再那么平静,变的扭曲起来。
男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和恶念像是一直巨手,用力的压在少女的肩上。
阿药咬着下唇死死撑着,才没让自己跪下去。和她不同的是,灶门竹雄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杀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身体还在抽搐颤抖。
“你个……”鬼舞辻无惨愤怒的手都在抖,但却没有攻击阿药。
他在戒备,忌惮少女手中的短刀。
那绝对不是日轮刀。
和鬼杀队打了几百上千年交道的鬼舞辻无惨十分笃定。
即使是日轮刀因为不可能让他愈合的这么慢。
如果不是用另一只手按着,恐怕他现在受伤的那只手掌就要彻底断开掉下来。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他能感觉到伤口只愈合了一点。
许久未曾感觉到过的疼痛化作了愤怒。他想立马就把眼前的少女撕碎,但同时也忌惮着对方手里那把诡异的短刀。
阿药发现了鬼舞辻无惨的戒备,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几寸,让她能够更理智清楚的思考此时的状况。
能够清楚听见的心跳除了她和鬼舞辻无惨的以外只剩下一个,缓慢但还算有力,在躺在地上的灶门竹雄胸腔里跳动。
从一开始阿药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鬼舞辻无惨。要是她这种才和付丧神学了几天剑术,只能堪堪算是入门的人都能把鬼舞辻无惨的脑袋砍下来的话,那鬼杀队这千百年算是白白存在了。
所以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要和鬼舞辻无惨打。
“药研……”她轻轻敲了敲短刀的刀柄,只有她能看见的,付丧神的身影出现在鬼舞辻无惨身后。
阿药深吸了一口气,将刀横在身前摆出了准备进攻的架势。
鬼舞辻无惨这次明显警惕了不少,一直盯着她。
即使有刀剑付丧神作为剑术师傅,进步还算快,但阿药自知自己是没法和炼狱杏寿郎或是蝴蝶香奈惠相比的。
她没有实战经验,技巧也并不到家。撇开医术不算,其它唯一能算得上优势的就是速度。
之前在去往海边的路上她和朝海歌慎吾比过,她的力气基本也就是鬼的正常水平,但速度却意外的快很多。
就是不知道和朝海歌慎悟比起来快很多的速度与鬼舞辻无惨相比又会是怎样的。
少女浅金色的头发在漆黑的夜里划过,带起似乎能够划破黑夜一般的光芒,冲向了那个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
试试证明,阿药还是快不过鬼舞辻无惨。
男人后撤一步扭身躲过了阿药冲着他腰侧来的刀,随即那只完好无伤的手掌覆上了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
喉咙被人蒙的用力掐住,阿药下意识的抬手按住了鬼舞辻无惨的手腕,挣扎着想把他那只手扯开。
然而对方的手就像灌了水泥一样,掐着她的脖子后就一点一点慢慢的收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松开半分。
鬼舞辻无惨又变回了那副宛如他就是这个世间的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表情,施舍一般的开口:“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谁。”
发现挣扎没用后阿药干脆就不再白费力气了。
藏在面具下面的嘴张张合合,因为喉咙被扼住,尝试了许久才发出声音。
“你猜……”
她开口,和鬼舞辻无惨想要的问题答案毫不相干。
男人半眯上眼,显然已经不耐烦到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阿药忍受着窒息的痛苦,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之后的话说完。
“你猜,我的刀……”
锋利的刀刃好不费劲的捅/进了鬼舞辻无惨的胸口,刺进了心脏。
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人中间的男孩。
黑发的付丧神面无表情,像是恨不得把鬼舞辻无惨的心脏直接用导入搅碎一般,握着刀柄的手狠狠一扭。
他说——
“连刀柄都一起捅进去了哦。”
也就是在此时阿药快速出手握住了刀柄,猛的将刀抽出后向上划向了男人的手臂。
鬼舞辻无惨不得不松开手。
终于把自己脖子给救出来的阿药没喘两口气就单手捞起了昏迷中的灶门竹雄,转身头也不回的奔向黑夜。
心脏被撕碎般的疼痛让鬼舞辻无惨愤怒的吼出声,惊飞了林子里的鸟。
他想要追,但每走几步就突然停了下来,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站在原地,一张过分精致的脸被狰狞的表情扭曲了几分。
他咬着牙,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紫藤花毒——”他说。
黑夜的雪地上,阿药一股脑的往前跑着。她不确定鬼舞辻无惨会不会追来,所以不能回镇上。
少女背着男孩在雪地里漫无目地的能跑,她不知道该去哪,只知道在天亮前绝对不能停下了。
她脸上的狐狸面具被鬼舞辻无惨的血燃了大半,一边白一边红的,看起来有些渗人。
心脏和呼吸声都像超负荷一般,响的不得了。要不是鬼没有过呼吸着一说阿药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大将,大将……”
跟在她旁边的付丧神更早的发现了鬼舞辻无惨没有追上来。他想让阿药停下来,但少女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个劲的往前跑。
“大将!”
阿药空白的大脑里突然钻入了付丧神都声音。她脚下一顿,没有反应得过来以很蠢的左脚拌右脚的方式摔倒在了地上。
在倒下去之前她下意识的把男孩护在了怀里,两人在雪地上砸出一个雪坑,半个身子都埋进了雪里。
阿药感觉自己的脑袋短暂的陷入了空白都转态,白茫茫的,滋啦滋啦的闪烁着噪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慢慢的,怀里男孩温暖的体温像是温暖的篝火,让她僵硬的四肢缓了过来。
“没事了大将。”药研藤四郎轻声安抚着:“那个人没有追过来,没事了,别害怕。”
他不知道鬼舞辻无惨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涂在他本体上的紫藤花毒才没有追来。但既然没有追来,阿药也不用继续跑了。
付丧神伸手将黏在少女面具上的发丝拨开,拽着手袖擦拭着被血染红的那边面具
“没事了,没事了大将。”
没事……没事了吗?
这句话对现在的阿药来说好像很难理解,她花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没事了……吗?”声音压在面具下显得闷闷的。
“嗯,没事了。”药研把自己的本体放进少女比一地的雪还冰冷的手心。
“大将,你做到了。”
“呜……”
第一声呜咽过后,阿药突然抱紧了灶门竹雄,浑身再次开始颤抖了起来,,发出了发泄崩溃般的哭喊声。
她真的好害怕啊……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雪白的世界里,少女抱着男孩躺在地上,面具之下的脸在无声的哭泣着。哭着哭着她哭累了,只能抱紧怀里的人,疲惫的闭上眼。
这还是她变成鬼后第一次感觉到累。空白又虚无的雪白之中,少女和她怀中的男孩好像也要被这片虚无所掩盖。
贴在身上,冰冷刺骨的白雪和怀中温暖的身体有着鲜明的对比,阿药靠着冰冷的雪冷静下来的同时,她也被灶门竹雄身上的温暖所拯救。
“唔……”
在阿药休息的同时她怀里的灶门竹雄也慢慢清醒过来。对于人类来说一直躺在积雪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再来抱着她的阿药也像个冰块一样,男孩不由的缩成一团,冷的发抖。
阿药很快反应过来,她从雪地里坐起来,把男孩捞进怀里,用手快速的上下揉搓着对方的手臂,试图让人暖和起来。
“竹……竹雄”她把被血染红一半的面具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柔声唤着男孩名字,同时轻轻怕打对方的脸颊。
灶门竹雄在阿药的呼唤下悠悠转醒。他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阿药姐”
四周都是白雪和枯树,浅金色的少女垂着头看他,发丝落了下来仿佛整个人都和周围的景色融合在一起了一般,迎着月色的微光,不真切到像是梦境。
梦境……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吗?
倒在地上的家人们,染红了所有的血液,和站在红色中央,身穿黑色西装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发男人。
面对那个男人时感觉到的恐惧还如同刀刃一般狠狠的切割着皮肤骨肉,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那是现实。
灶门竹雄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推开了阿药,想从雪地上爬起来。大概是因为太冷了,没法控制冻僵的四肢,他摔倒了几次,在积雪上压出凌乱的坑。
“妈妈……姐姐。”男孩最后一次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咬破了嘴角,他趴在地上,眼泪像豆子一样大颗大颗的从眼中落下,砸到雪地上。
阿药没想到灶门竹雄会推她,被男孩推的一个踉跄,重新躺回了雪地上。
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余光瞟见摔倒灶门竹雄好像要去舔嘴边的血。
……血
瞳孔快速的缩小,阿药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的,像是击鼓。
等她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男孩压在了地上,手捏着对方的腮帮子,不让人去舔嘴边的血液。
“不可以……”她喃喃地自言自语,眼睛一直盯着灶门竹雄的下半张脸。
男孩的嘴角处有个小小的破口,鲜红的血液还在慢慢的从伤口处流出。在那个伤口旁边一点的位置上有几滴已经干了变成暗红色的血点。
那些血点和弄脏了她半个面具的血是一个味道。
像是香味很浓的花,带着糜烂的醉人的气味。如沼泽一般容易让人沉沦,又带着风雪般刺骨磨人是冰冷。
阿药还记得,在她冲出去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好像正要给灶门竹雄喂血。
他自己的——鬼王的血。
那天晚上那种烧心灼肺般的疼痛仿佛又重现了,疼的让人反胃。
“不可以——”
阿药拽起袖子想要去擦掉男孩脸上的血点,但她一抬起手才看见自己袖子上也沾满了血。
少女的手无力的垂下,表情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过了半响,她往地上抓了一把血就往男孩脸上蹭,想要用白雪洗去那些已经干固在少年脸上的污点。
“……阿药姐”灶门竹雄把手放在少女的手腕上,微微的偏过头。
不知道是阿药的动作太粗鲁还是太冷了,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阿药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被人塞了个破旧的收音机,刺啦刺啦的响。根本没有听见灶门竹雄在说什么。
直到她用白雪将那些刺眼的血点去掉之后。
“抱……抱歉。”阿药握着手心里还未完全融化的雪放下了手,男孩半闭着眼,脸被雪冻的发红,嘴唇却白的吓人。
他微微张着嘴呼吸,白色的雾气散在半空中。
“阿药姐……”灶门竹雄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少女,声音又轻又无力,他说:
“我好困啊。”
阿药愣住了。
前一秒还有力气推开她的男孩突然软趴趴的倒了下来,摔倒她怀里。
然后阿药看到了,在男孩身后的积雪之上,除了她留下的一串脚印之外,还有鲜红醒目的红色血迹。
血迹和脚印一起,在雪地上印了一串,在她们身后停下。
阿药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想起了刚刚想用袖子给男孩擦脸时,那浸透了袖子的血。鬼舞辻无惨溅在她身上的血没有那么多,位置也不对,而她除了后颈身上也没有外伤。
倒了现在阿药才从鬼舞辻无惨那股糜烂甜腻的血液的气味里抽出身,嗅到了另一种血液的味道。
温暖的,混着隐约的木香。灶门一家血液的味道好像都是一样的,只有着细微的区别。
“……竹雄”
手无意识的拽紧了男孩背上的衣服,阿药根本看不到她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么无助又绝望。
少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男孩放平在地上,检查伤口到底在那里。
狰狞的伤口出现在灶门竹雄的腰侧,从前腹到后腰,皮肉微微外翻,血液因为气温的关系,和正常情况相比要流的少些。
但是……
阿药紧紧抿着唇,动作有些僵硬的打开随身背着的药箱。从里面一股脑的把所有止血消炎的药都拿了出来。药瓶滚落了一地,她却握着其中一瓶没有动作。
但是,来不及了啊。
鬼敏锐的听见让她甚至能够听到积雪一寸寸的,慢慢的压弯树枝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同时,她也听见了男孩逐渐变弱的心跳声,以及其他很多声音——呼吸时空气进入肺部的声音;血液在血管流动循环的声音;人类的脏器工作的声音。
这些所有的声音都在变小、变慢,倒了最后,就会像被这一望无际的白雪吸收了一般,消失不见。
这是,生命在流逝的声音。
她的药箱里全是药材和已经做好的药,唯独没有可以缝合伤口的工具。几乎贯穿了腰腹的伤口,不去缝合的话用一百瓶止血药也是止不住血的。
“……”少女垂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浅金色的长发此时也被落满了雪,发尾接着地面的积雪,仿佛和这一片雪白融为了一体。
“求求你……”
她终于动了起来,手上熟练麻利的稍微把男孩的伤口清理了一下,拧开药瓶,将止血药敷上去之后用绷带一圈圈的缠上男孩的腰。
“求求你,不要死……”
阿药所有的动作都很流畅,只是声音抖的不像话,像是布满了密密麻麻裂痕的冰面,灰蒙蒙的一片,看似坚硬但其实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就会立马崩坏破碎。
灶门竹雄腰间的红色很快就印上了洁白的绷带,并且顺着绷带的纤维快速蔓延,一点点,一寸寸,吞噬掉白色。
不远处长着一棵梅树,血红的花爬满了树枝,偶尔落下几朵,时间久了,竟也把树下的积雪覆盖,和男孩身下的血一起成为了这一片里唯二的颜色,艳的刺眼。
“求求你,求求……”
少女的声音渐渐带上了隐隐的哭腔,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啪嗒啪嗒的落在男孩脸颊上。
神明啊,求求您了。
她跪坐在一片雪白中,无助的只能向虚无缥缈的神明祈求。
然而神明没有回复她,男孩的身体渐渐变的冰冷,呼吸也开始变的更弱。
“为什么”
阿药眼前划过灶门祢豆子喊她快逃的画面,她原本以为自己起码能救下一个的。
她以为自己起码能够救下灶门竹雄的。
但是……
指甲陷入了她的掌心,血从指间的缝隙里流出,滴答滴答的,先是绽放在雪地上的红色山茶花。
之前还是人类的时候她就什么也做不了,父母被杀害后骸骨血肉还被当成垃圾一般扔在角落。而她则被凶手当成会唱歌的小鸟,拴上铁链,圈养在身边无力反抗。
现在,虽然不是出自本愿,但变成了恶鬼后的她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身体,她能做到还是人类时做不到的事。
一开始,她是想逃的。鬼舞辻无惨对她的影响太大了,直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灶门祢豆子让她快逃,直到她听到灶门竹雄那时还鲜活有力的心跳。
被束缚的笼中鸟终于再次像第一次那样,张开了伤痕累累的翅膀,撞向了束缚着她的牢笼。
阿药本以为自己成功了。她几乎斩断了鬼舞辻无惨的一只手,还带着灶门竹雄成功逃脱了。
本来是应该成功的。
只是一开始她的大脑被成功逃脱的兴奋占据,同时也被鬼舞辻无惨留在男孩脸上的血迹吸去了注意力,没能及时注意到灶门竹雄身上的伤。
男孩推开她想要回去救家人的那一会大概是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阿药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早一点发现的话,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她又想起了第一次来到镇上和灶门兄妹三人一起在和菓子店吃丸子的时候。
灶门竹雄会在她的茶杯空掉的时候主动拎起茶壶帮她满上,在她看过去时会露出羞涩又阳光的笑容。
灶门竹雄和他的兄长灶门炭治郎比起来好像要更加内敛,也更加细致一些。
父亲去世后,灶门竹雄作为家里第二大的男生,并不像其他同龄的小男孩一样调皮爱闹,少了点孩子气的同时有着少年人才有的沉稳。
比起年纪和医城淳相仿灶门炭治郎,竹雄要更像医城淳一些。
阿药抬手捂住了脸,手掌之前被指甲弄破的伤口还在留着血,顺着手腕沿着手臂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而现在,这个性格和弟弟医城淳相似的男孩躺在她面前,躺在冰冷的白雪上,闭着眼睛等待死亡。
阿药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她也没有做英雄的能力。但她想要身边的人好好活着。她无法渴求更多,只是希望能帮上身边的人,只是希望他们活着。
但她就连这一点都没法做到。
即使变成了鬼,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
没法拯救自己,没法拯救别人。
阿药已经哭不出来了,泪水好像都被绝望和悲伤一起吸走了一般,眼睛酸涩的厉害。
她将手轻轻放在灶门竹雄腹部的伤口上,手掌上血也被绷带吸走,和男孩的混在一起。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在面前慢慢死去能让一个医生更绝望的了。
那是一种比正常人看着有人在面前死去更加重百倍的无力和自责感。
阿药忽然想起了秀井曾经提到过的血鬼术,她也在上杉秋彦身上见识过只有鬼才会拥有的特殊技能。
不是所有的鬼都能觉醒血鬼术的,并且所有的血鬼术都是不同的。
阿药像是身处地狱沼泽的人,猛的抓住了佛陀因为怜惜而从人间降下的,代表拯救的蛛丝。
蛛丝又细还易断,却是黑暗的地狱中唯一的光。
阿药不再像神明祈祷,她拽紧了那根蛛丝。
比起等待神明显灵奇迹发生,不如自己努力拽着脆弱但是代表着唯一希望的蛛丝往上爬。
什么都好,只要能就他!
从少女手掌流出的血液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意志,它们不再被绷带吸收,而是扭动着链接在一起,慢慢的变成了一朵朵,由血组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