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卡罗尔·丹尼斯……是吧？”
进来的警官对着单子草草核实了一边, 就不耐烦地挥着手：“行了，你可以走。”
他用一种近乎粗鲁地方式把卡罗尔腕上的手铐解了开来，而后把他推出了拘留室, 拿出钥匙重新锁上门。
赫莱尔——现在是卡罗尔——踉跄了两步, 门就在手边，却没动。
“怎么？还不走，是想再待一个月？”警官锁好门后, 发现男人还在那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瞬间警惕了起来, 不动声色地摸向腰边的配枪。
他记得这个卡罗尔，刚被拘留的时候每天都大吵大闹要见他们局长, 还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指着其他人的鼻子说敢动他要他们好看, 还是被当时没离开的一个因为当街闹事被拘留的壮汉揍了一顿才消停下来，几个警员最开始也有点担心这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背景，结果过了这么久上头都没通知, 就认定了是个失心疯的骗子。
却不成想, 这个时候有人过来保释了这人, 看那人的来头还不小。
一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对这个卡罗尔明里暗里的讽刺和差别待遇, 警员的脸色有些不妙, 尤其是刚才解手铐的时候态度一时没转变过来，锋利的边缘在卡罗尔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此时正一滴滴地向外渗血。
警员抬头, 发现这个卡罗尔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一双眼毫无波澜，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警员倒吸一口凉气，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开始疯狂奔涌，极端情绪之下，警员的肾上腺素指数狂飙，一个冲动竟掏出枪对准了卡罗尔。
卡罗尔歪了歪头，似乎没看到对着自己的黑黢黢的枪口。
“还有两个人，他们和我一起走。”他没理会警员奇怪的举动，自顾自道。
被这么一打岔，警员的理智回归了一点。
拘留室里的另外两个人？好像是……扰乱治安被送进来的？还是今天上午的事，因为时间很近，甚至还没有登记入册。在如今的GCPD，上行下效下，这种登记类工作一般都是拖到周五才会一起解决，要是有什么人在周内就又进又出的，就干脆不管，省了登记处不小的麻烦。
不过，来保释卡罗尔的人可没说过要顺带捎两个出去。
看出了警员的想法，卡罗尔不紧不慢道：“你也可以换一种思路，既然我已经被保释了，那么我现在保释他们两个出去。”
“这不合规定。”警员下意识道。
“你们还有规定？”卡罗尔笑了笑，他皮囊生得不错，往往就是这么一笑，就把那些个后宅里的夫人迷的心里小鹿乱蹦，偶尔他还会接触一些大人物的情妇，身上也沾染了些红灯区特有的糜烂气质，一瞬间，就连灰白的拘留室都亮堂了起来。
看得警员也是一个晃神，但是紧接着卡罗尔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警官。”卡罗尔的笑容现在在警员眼里就像索命的食人花：“检查一下，你的枪里还有子弹吗？”他抬起手，指节微动，一个晃神间，几枚子弹便出现在他掌心。
“再猜一猜，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卡罗尔翻过另一只手，其中赫然是一把枪，警员一眼就认出那是GCPD制式的警员配枪。
眼看着警员的面色变得惨白，卡罗尔不紧不慢地补上最后一句话：“有点眼色，警官，你也不想西顿的催债人明天就追到你的家门口吧。”
警员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隐藏的最大的秘密，在西顿赌场欠下了几十万债务的事情，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揭露了出来，这会对他的职业前途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而这份油水丰厚的职业是他还清债务唯一的稻草。
而拘留室外是有监控的。
“现在去监控室偷偷剪掉这一段视频，你还有救。”卡罗尔如同伊甸园中的毒蛇，一步一步诱惑他吃下禁果：“你那位负责看管监控室的同僚，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咔啦一声，是钥匙重新打开门锁的声音。
*
欠债问题其实是赫莱尔刚刚发现的。
杀掉卡罗尔·丹尼斯取而代之后，系统提示他吞噬掉了这个身份，虽然没有自带记忆之类的功能，但是卡罗尔·丹尼斯名下的所有财产都收归他所有了。
零碎的财务在余额面板上折算成金币，除此之外，还附赠一个小型不动产【西顿赌场（lv.1）】。
赌场的基本信息被赫莱尔过了一遍，这家赌场并不算大，只在东区有点名气，和后来的冰山赌场根本比不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冰山赌场——赫莱尔利索地将其重命名，并将洛基[放置]在新鲜出炉的冰山赌场的驻守员工位上。
当然，没有让洛基管理的意思，只是赫莱尔发现让谎言之神放置在【赌场】后面的员工槽中可以让日流水增加20%，这是一种对赌场本质进行的嘲讽吗？
总之，所有信息都包含在内，赫莱尔发现了意外之喜，这名警员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在西顿，不，冰山赌场中欠了几十万的债务，而对于一个警局工作人员来讲，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把柄。
此刻拘留室外，只剩下赫莱尔和罗伊杰森三人。
“那个倒霉鬼哪里惹到你了？”杰森对于赫莱尔有意的戏弄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可以让他们两个自行离开，非要搞这么一出。
“他没惹到我，只是我心情不好，随便找个人出气罢了。”反正那撞到枪口上的倒霉鬼也不是什么良善的货色。
罗伊反而更对赫莱尔手上仿真的玩具枪更感兴趣——赫莱尔的面板上连lv.0的枪械技能都没有，拿真枪容易在怀里走火——他拆开仔细一看，发现连零件都是一比一还原的，便兴致勃勃地往怀里一揣据为己有，赫莱尔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新认识的雇佣兵朋友，从海豹突击队退役后混迹于中东一代，此次回到哥谭是决定退休回老家养老。”
杰森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也要卧底进去？”
赫莱尔：“我一个人容易掉链子。”
赫莱尔：“没有当人手下的经验，如果阿尔伯特·法尔科内惹怒了我，记得即时把他从我手下救下来。”
罗伊/杰森：“……”
两名法外者都用易容道具重新捏了下脸，看起来融合了各大好莱坞谍战大片的男主角，赫莱尔怀疑他们有私心。
“记得给自己起个假名字。”赫莱尔还特意看了眼杰森：“别化用各种典故，碰到有文化的容易露馅。”
“……到底谁才是喜欢化用典故起名的那个啊。”
罗伊·没文化·哈珀：“啊？什么典故？”
*
GCPD大厅。
一群摸鱼划水的警员因为外人的存在开始假模假样地工作起来。
警厅门口，一排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板正黑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正站在一旁，不断看着表，似乎等地不耐烦，再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令他厌恶至极的脸。
“好久不见，麦克唐纳。”卡罗尔眯着眼冲男人笑了笑，想要上去搭他的肩膀，却被冷然甩开，不过卡罗尔并不生气，仍旧顶着那副麦克唐纳最恶心的笑容，“看来没能亲手解决我让你很失望，看你的表情，不会想在回去的路上把我……”卡罗尔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看着对方杀气愈发浓烈的眼神，弯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表现得太明显了，麦克，怎么，先生这几天没有紧紧你脖子上的项圈吗？”
麦克唐纳，也就是先前询问阿尔伯特是否要把卡罗尔解决在GCPD里的那人，是阿尔伯特的亲信之一，一只每天都想乱咬人的疯狗——卡罗尔·丹尼斯语。
卡罗尔一度怀疑，麦克唐纳之所以会为阿尔伯特做事，是因为他可以借此便利到处杀人来满足他的欲//望。
“先想想怎么和先生交代吧。”麦克唐纳强忍着对这荷尔蒙动物的恶心，道：“先生很生气，因为你这次的冲动，招惹了老爷的视线。”
“等着回去掉层皮吧。”
麦克唐纳威胁道，他死死盯着卡罗尔，希望从这贪生怕死的废物脸上看出点慌乱，却没想到卡罗尔这只是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盯着他，随后一把掀飞了他的眼镜。
“你做什么？!”
麦克唐纳又怒又气，他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身斯文气，却是实打实的打手出身，直到后来眼睛受了伤影响视力，才不得不得戴上眼镜转文职，但依旧可以算是阿尔伯特麾下文武双全的一把手人物了。
在卡罗尔出手的时刻，麦克唐纳就做出来反应，死死箍住对方的手腕，眼镜被向上掀了一下，但是又落了回去。
卡罗尔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哪怕麦克唐纳看起来想一拳锤爆他的太阳穴也不怕。
“你额头上的伤才过去多久？”
卡罗尔凑近，阳光的照射下，瞳孔的阴影处变浅，竟折射出一种近似野兽的竖瞳。
“先生知道，你还在叫法尔科内老爷吗？”
“不肯认主的疯狗是没有价值的。”
第 62 章
麦克唐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看起来很想给他来上一拳，但是又顾虑着什么，死死攥着手机, 没有动手。
“那两个人是谁。”麦克唐纳看向他身后, 僵硬地转移话题。
卡罗尔敷衍地摆摆手：“我在局子里认识的，两个退役雇佣兵，你直接带去护卫基地给他们两个认证一下。”
眼看着麦克唐纳狐疑地眼神又扫了过来, 卡罗尔气笑了：“你看我做什么，我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有半个月，又没什么自保能力, 贿赂两个临时保镖怎么了，你别告诉我就半个月的时间我连这点权限都被禁了？”
这倒没有, 阿尔伯特虽然嘴上对卡罗尔·丹尼斯厌弃至极，但是并没有对他的职务做出任何处罚, 卡罗尔的能力和功绩是一点，另外就是让素来和麦克唐纳不和的卡罗尔互相牵制。
这一点几人都心知肚明。
卡罗尔没有权利和麦克唐纳一样接触更多核心事务，但是他是阿尔伯特与几十个中小家族的连接线, 甚至可以说卡罗尔想的话, 可以轻易挑动这些家族与阿尔伯特之间的联盟关系。
阿尔伯特没杀卡罗尔明面上是因为想要借此正式对老法尔科内宣战, 实际上也许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把这些势力中卡罗尔的影响因子剔除出去。
——常年居于高位的人就是这样, 一个举动, 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 都可以拆解出无数种意思, 化作射向不同目标的利箭。
麦克唐纳最后不忿地看了一眼卡罗尔, 随后便整了整金丝眼镜，恢复成那副精英的样子, 挥手叫来一名黑衣的下属，叮嘱了几句之后，那人就将杰森和罗伊带去了另一辆车上，之后便是一路无话，开过来的车不少，卡罗尔也没有上赶着找不痛快，坐了另一辆车。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集团大厦楼下。
阿尔伯特暂时还没有继承法尔科内集团，这家公司是他自己独立开创的，法尔科内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也没有给予什么支持，所以阿尔伯特的公司只占据了这栋楼最高的五层。
就五层，阿尔伯特还要单独最顶层做自己的私人办公室。站在阿尔伯特办公室门外时，卡罗尔忍不住吐槽。
“先生让你进去。”
门口保镖领口的传讯机亮了一下后，对卡罗尔说道。
卡罗尔点点头，推开门走进这间占据了整个顶层的巨大私人办公室。
之后阿尔伯特对他训斥警告了什么，赫莱尔不记得，他谨遵杰森的建议，努力把阿尔伯特幻视成一颗长了嘴的大萝卜，免得自己卧底第一步惨遭滑铁卢。
……什么萝卜会张嘴骂人啊！可恶，好想听听它说了什么！
赫莱尔眼皮直抽，终于把这股冲动压制了下去。
不过赫莱尔虽然在这段时间神游天外，但也并不是完全忽视阿尔伯特，万一漏过了什么有趣的情报就糟了，所以这段时间是由“卡罗尔”代替他进行简单的应对和分析整理总结的。
很有趣对不对，虽然赫莱尔的身体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只是使用了易容道具才变成了卡罗尔·丹尼斯的样子，但是【身份吞噬】后，真正的卡罗尔灰飞烟灭，而如果一个人拥有另一个人的相貌和所有资产，完全可以解释为这个人其实是失忆了的另一个人，世界意识裁定成功，于是一股虚无缥缈的，毫无力量的，只比路口约翰奶奶的手工辣热狗鲜活一点点的卡罗尔意识就出现了。
——哦，再加上一点【神圣的逆反】的作用，这个初始神装一直无声无息地发光发热，为赫莱尔的邪恶事业添砖加瓦。
据赫莱尔探索，这点意识的本能也就能帮他应对卡罗尔的一些熟人，在他集中精力看大白萝卜之后告诉他大白萝卜都说了什么。
当然，若是阿尔伯特往他脑袋上扔烟灰缸那就两说了。
蝙蝠侠都拦不住他，法尔科内庄园连夜开席。
顺便，这个意识体还自带一些调//情技巧，后面这点真是值得庆幸，要不然哪天需要他去勾引后宅的夫人们，赫莱尔只能连夜赌池子把迪克叫出来当外援。
回神。
法尔科内骂完了，“卡罗尔”也依照以往油腔滑调遇事就怂的特性应付了过去，也许是在韦恩集团那边的布置很顺利，阿尔伯特今天出乎意料的心情不错。
他给卡罗尔布置了一些普通的任务，大概就是让他继续以前的工作，这次把重点放在一些做互联网生意的家族上，现在恰逢网络迅速普及的时期，他想在这个风口尽力吃下最大份的蛋糕。老法尔科内是个老派的人，对这种新兴产业不屑一顾。
一边搞新能源一边搞互联网，方向没错，对手选错了。超人都不一定能在韦恩和斯塔克的夹击中活下来，一个小boss在这里蹦，只能说生不逢时。
卡罗尔领了命，刚要离开，却又被阿尔伯特叫住。
“先生？”卡罗尔疑惑。
“基里说，你往护卫基地送了两个人？”阿尔伯特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麦克唐纳全名麦克唐纳·基里。
卡罗尔眼神一暗，随后迅速回道：“是，那两个人很有用……”
对阿尔伯特不能用和对麦克唐纳一样的说辞，阿尔伯特本身就因为炸街事件对卡罗尔心存不满，若是让他知道这两个退役雇佣兵是他为了在警局内自保才交好的，他们怕是性命不保。
思绪一转，卡罗尔就有了说辞，他继续道：“这两名退役雇佣兵自中东回到哥谭后就一直在安保公司工作，我打听到他们的上个雇主是现任温亚德家族的家主，便刻意接近了他们，后来又知道了他们之所以不再受雇于温亚德家族，是因为……”
说到这，卡罗尔特意留了一截长音，眼看阿尔伯特确实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才确定自己的临时计划没有错，继续道：“是因为，他们两个已经做了温亚德家主的入幕之宾。”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不仅是入幕之宾，还很得宠，不然不至于不再让他们担任保镖这种危险的工作。
“丽莎·温亚德？”阿尔伯特有些震惊，温亚德家族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小家族，即使这几年规模回缩，也拥有哥谭最大的港口和贸易线。
他又看了一眼卡罗尔，确认这真是个有本事的，被GCPD拘留了半个与都能搭上温亚德家族。
不过，“温亚德那么喜欢那两个男人，你让他们进护卫基地不会反而惹恼了她吗？”
丽莎·温亚德可不是好相与之辈，不到二十岁就把她掌权已久的父兄玩得毫无翻身的可能，既然喜欢到了连保镖都不让当的地步，送进护卫基地不是结仇吗？
护卫基地说起来是个基地，其实也是为阿尔伯特服务的安保公司罢了，资格达标后就出来做他的保镖——还只是外围，贴身保镖都是亲信，在另一个地方培养。
“这是他们自己要求的，毕竟是两个见惯了刀子的狠角色，忽然让他们退休什么也不干，反而难受，被拘留也是因为当街动手被抓，因为温亚德家族的势力才只是拘留两天。”
卡罗尔信誓旦旦地承诺：“您放心好了，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您只是想等成功之后再报喜，我有把握在不惹怒温亚德小姐的前提下通过他们搭上温亚德家族。”
阿尔伯特信了，这第二个好消息让他的心情彻底阳光了起来，在看到桌子上蝙蝠侠的情报都没了不忿之色，只剩溢出眼框的野心和自信。
好消息接踵而至，而法尔科内那边还在因为一个蝙蝠怪人焦头烂额，跟不上时代的进程只会毁灭于旧日的残垣中，父亲早就该放出手中的权利了，这个时代合该属于他阿尔伯特·法尔科内！
*
呼，终于结束了。
卡罗尔因为任务内容特殊，向来拥有很高的自由度，只需要定时向上汇报进程。
在走出监控范围后，赫莱尔摩挲了一下指尖，拿出电话。
“出了点问题，卡罗尔死了。”
另一侧布鲁斯闻言从椅子上坐直，一手打开电脑，皱眉道：“我明明查到阿尔伯特收回了追杀令……你先别慌，我……”
“我没慌，慌的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赫莱尔几乎能想象出对面因为事情超出了原本的控制而犯病的控制狂形态：“阿尔伯特没杀他，只是今天拘留室里恰好进了一个难搞的大块头，他们两个对上了。”
布鲁斯敲键盘的手一顿，这确实属于意外，他应该多做一些应对意外的计划。
赫莱尔继续：“总之，现在我就是阿尔伯特，我刚从法尔科内办公室出来，行动很完美，他没有发现异样。”
“你，”布鲁斯一听赫莱尔直接潜入敌营，头都大了，刚想啰嗦几句，却被赫莱尔提前打断。
赫莱尔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布鲁斯打算说什么，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是你搭档，又不是你儿子，总之计划很顺利，最慢一周我就能把阿尔伯特的势力资料放在你桌子上，前提是你今天晚上的行动别掉链子。”
布鲁斯听出了他的意思：“你也要来？”
赫莱尔：“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去看热闹咯。”
布鲁斯揉了揉腕骨处的凸起，闭上眼，过了好一会才呼出一口气，他退让了：
“行。”
第 63 章
挂了电话, 赫莱尔又通过图鉴联系上了罗伊和杰森，给他们完善了一下丽莎·温亚德男宠的角色，并让他们通知另一位知情人。
在护卫基地刚刚二对多挑翻所有教官的两人：“……”
还能怎么办, 老板发话了, 干呗。
通讯结束后，赫莱尔回忆了一圈确实没有遗漏的事情后，终于放松下来, 一锤掌心回了迦南。
事情阴差阳错地导向了对他有益的一边。
卡罗尔的工作很微妙，带有部分外交性质，直白点来说就是负责在这场父子局中拉人入股阿尔伯特, 而这个人选，自然是由他来决定。
若是利用得当, 这其实是一份很大的权利。
在这场战争中，布鲁斯更想看到法尔科内父子两败俱伤。
但是赫莱尔不一样, 他选择把注压在阿尔伯特身上，先让阿尔伯特得势继承一切，这样他的手下们会的得到更大的利益, 他会把温亚德家族和企鹅人拉入局中, 丽莎和奥斯瓦尔德的势力会藉此机会进一步巩固, 而阿尔伯特年轻莽撞, 骤然接手法尔科内家族一定会受到其他老牌势力蓄谋已久的狙击, 赫莱尔届时只需要火上浇油，这座屹立数十年, 本就被无数蛀虫啃咬得摇摇欲坠的罗马帝国就会轰然坍塌。
【支线任务——黑暗秩序】
——【黑暗更名——当前任务进度：20%】
——【秩序建立——当前任务进度：7%】
哥谭的事情暂时完成, 赫莱尔又接通了托尼的电话——来自未来的时间线。
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冰雪伏特加】的使用权授权给了托尼做研究，而作为报酬托尼帮他把他在纽约的迦南分店进行了商业化, 只需要金币就可以无限倒出的冰雪伏特加最适合进行量产，据说纽约现在已经有不少商场上架了易拉罐式的产品。而且托尼说是要研究还真鼓捣出点东西，原理肯定是弄不明白，但是他研究出了一种装置，可以将伏特加的能量转换为一种寒冰之力，算是新能源，现在钢铁侠的战甲已经可以和超人一样放出冷冻呼吸了——虽然以前也可以。
等冰雪伏特加占领了全纽约的市场后，赫莱尔只需要打个响指就能把他们的灵魂冻成冰棍，但是现在还不行，时间线没有归位，星辰之砂一分都没到账，赫莱尔还是个穷光蛋。
赫莱尔把自己埋进迦南的沙发里，留音机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他听腻了爵士，便把碟片换成了恢弘高昂的交响乐，可是听着听着，他仰头看着上方教堂制式的拱顶，忽然又心烦意乱起来。
烦躁的情绪爬上心脏，如根根藤蔓将心脏抓紧，呼吸逐渐变得艰难，每一次空气流进肺里都要经过一次与死亡的搏杀，肢体因为缺血而变得麻木，赫莱尔看着拱顶上的恶魔浮雕，恍惚间，一些纯白的，圣洁的记忆片段从眼前闪过。
水晶天，圣池，根根分明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羽翼，柔婉的低吟诵念既似祈祷又像若有若无的祝福，可这些本应让人觉得美好和温暖的画面却只让他心脏揪得生疼，悲伤如潮水毫无缘由地自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宿命是最柔婉尖刻的文字，把他一生无数的波澜壮阔，出生入死，爱恨贪痴就这么轻巧地镌刻在一行笔迹上，摧毁他的城邦，折断他的脊梁。
我说，我磨断了指骨，啐了口血，站在神的阴影里高歌，破碎的琉璃灯火苗扑朔，千万只碎片倒映出了不同的我。
我说，主不在乎，可我也不在乎。
我永远是自己最忠实的囚徒。
*
赫莱尔沉沉的睡了一觉，但是醒的也快，不过不是被临近出发的布鲁斯电话轰炸醒的。
赫莱尔是被憋醒，他喘不上来气。
赫莱尔：不会吧？我都快四十级了，伤春悲秋还会导致这么强的后遗症吗？人生在世emo一下怎么了？
这身体什么心思敏感的琉璃娃娃？
但是真的喘不上气，赫莱尔觉得自己要缺氧到视线模糊了，他眼神飘向【个人】面板，状态栏上明晃晃地挂着【缺氧buff（10min）】【血流不畅buff（10min）】。
怎么还真有负面buff，他在迦南躺着的时候被暗鲨了？
赫莱尔用手臂撑住靠背，试图让自己坐起来，结果一股巨大的阻力好像他在被什么压制一样。
什么东西？
赫莱尔终于收回了死尸一样盯着拱顶的视线，慢吞吞地低下头……他的胸口上蜷缩着一个橘黄色的毛茸茸物体，还泛着柔和的体温，随着物体的呼吸绒毛在空气中翕动着。
沃日！好肥一只猫，腰都快和他一样粗了！这么大一只橘猪趴在他身上他能喘的上来气就怪了！！！
赫莱尔没有对于动物的偏爱，在他眼里布偶和蝙蝠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能被轻易捏死的脆弱生物而已，此处要排除一些变异蝙蝠。
还好不是身体出问题了，他现在真的紧缺星辰之砂，任务期间少不了抽池子苟命的时候，出了意外升级身体恢复伤口也需要星辰之砂。
找到原因，赫莱尔也没了担心，两手用力把大橘往侧面一下掀，成功把自己解救了出来，再一看状态栏，负面buff消失的一干二净，赫莱尔满血复活！
橘黄色的毛茸茸咕噜噜滚到了一旁，十分圆润，毛绒球上方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动蠕动了一下，随后钻出一只脑袋。
它睁开眼，先是迷茫地扫视了一圈，随后定格在了吵醒它的罪魁祸首身上。
大橘似乎是因为睡眠被打扰了的原因，看向赫莱尔的眼神很不快，开始冲他哈气，它张嘴的瞬间，几根巨大的触手从瞬间裂开的嘴部腔口涌出。
眼看着触手都要碰到赫莱尔的眼睛了，年轻的酒吧老板面不改色地给了大橘一巴掌：“别闹。”
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成分。
【姓名：大橘（命名者罗伊·哈珀）】
【性别：未知】
【种族：噬元兽】
【状态：愤怒→服从】
【星级：不符合该体系】
【杀伤力：高危】
罗伊什么时候带了只猫回来？赫莱尔疑惑，虽然面板上的种族是噬元兽，但是既然长得像猫，那就是猫了，赫莱尔伸手撸了撸，触感不错。
大橘一开始虽然对赫莱尔凶狠地哈气，但是被拍了一巴掌后，潜藏于生物本能中对于天敌的恐惧让它乖巧下来，十分识趣，毕竟现在的赫莱尔在大橘眼里是满身散发着黑气的恐怖大型肉食动物，一口一个噬元兽当做饭前甜品的那种。
大橘：向大佬屈服。
赫莱尔看了看时间，离晚上的行动时间还差两个多小时，不急，他抓起大橘翻来覆去照着面板研究了一会，大橘一脸屈辱，好几次都想张嘴放出触手，但最终还是臣服在大魔王的淫威之下。
不是地球物种，那就是罗伊从宇宙回来的时候顺路捎过来的，赫莱尔最初还以为是罗伊突发奇想打算养宠物，从不知道哪个星球偷渡出来的，现在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真打起来，罗伊可能打不过这个小可爱。
所以，把大橘偷渡到地球更有可能是另一个人，或许不能算人。
赫莱尔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脸色有点难看，手上的力道无意间中重了重，惹得大橘不满地喵了两声，但是也没反抗。
罗伊有那么差吗？让别西卜宁肯放弃人形身体，选只未开智的动物做继承人？
……不，应该只是见猎心喜呆在身边解解馋吧。
罗伊是真的死过一次，全靠赫莱尔生拉硬拽把别西卜的深渊牌塞了进去才捡回一条命，在没有彻底继承【暴食】的力量之前，深渊牌若是更换宿主，赫莱尔今天晚上就可以把尸体送回星城了。
要不，偷偷做掉它？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定论，赫莱尔决定随缘，罗伊真的又翘辫子了大不了他再塞一次，还有一张空牌呢。
时候差不多了，赫莱尔把猫扔在店里，推开门，【探索】随即出了三个选项，赫莱尔选择了里韦恩岛最近的那一个。
*
“阿嚏！”
罗伊揉了揉鼻子，杰森嫌恶地离他远了点。
“我好想有什么事忘跟老板说了。”罗伊挠了挠头发，死活想不起来，“算了，应该不重要。”
他怼了怼杰森：“真的要这么干？那这两个身份怎么办？”
“这两个身份现在最重要的用处就是作为卡罗尔连接温亚德家族的桥梁，这件事丽莎小姐那里会解决的。”杰森之前和丽莎联手扶持企鹅人的时候可是被那位的心计刷新了不止一次三观：“我等会回一趟迦南取一瓶致幻白兰地，给护卫基地的教官简单洗个脑作为保险。”
今天恰好是阿尔伯特的贴身保镖，亲信来护卫基地挑选普通保镖的日子，杰森提议趁着易容道具还未失效，直接顶替两个贴身保镖的身份。
杰森用最后一句话说服了罗伊。
“普通保镖都在外围，距离那么远你有把握在老板打算干掉的阿尔伯特的时候拦住他吗？”他问。
“应该可以。”罗伊对自己的武器射程和技术很有信心，但是：“就是重火力攻击范围一般都很大。”
容易把老板一起送走。
罗伊沉默半晌，而后撸起袖子：“我们先干哪个？”
第 64 章
哥谭, 2:00a.m.
蝙蝠侠闯入了法尔科内的私人卧室痛揍他一顿，之后将他剥得只剩一条内裤并五花大绑，并进行一些蝙蝠侠式的威胁, 赫莱尔拒绝全程坐在蝙蝠车里睡觉, 蝙蝠侠拗不过他，只能任由赫莱尔趁着这个机会去法尔科内的书房寻找一些犯罪证据。
他们都知道这些证据不是要用在司法审判上的。
赫莱尔换上了【暗影幽灵】，悠哉悠哉地走向目的地, 一边翻着杰森的汇报。
[阿尔伯特·法尔科内在今天晚上向丽莎·温亚德发出了商业合作邀请，丽莎小姐拒绝了，但是同意在一周之后再谈一谈]
温亚德家族是中立家族, 不曾掺入党政内斗，然而丽莎的意思很明显, 她会在一周后重新考虑是否对阿尔伯特下注，这意味着卡罗尔的初步接触卓有成效, 卡罗尔之后一个月都可以拿着这份业绩抬头挺胸出入阿尔伯特办公室的大门。
而今天晚上之后，老法尔科内威严大损，一般人听不到风声, 但是阿尔伯特一定在老宅里有自己人, 得以知悉今晚发生了什么, 这会让他的自信进一步增长, 如果他能稳得住还好, 要是稳不住，届时让丽莎同意站队, 烈火烹油之势成形, 赫莱尔有把握在三个月内让一切尘埃落定。
[科波特那里扩张遭到抑制, 一个据点被掀]
正常，现在恰逢风雨动荡的时期, 每个势力都绷紧了神经，对周遭的风吹草动更加敏感，更何况，蛋糕就这么大，也没人愿意餐桌上再多一双刀叉。人越多，吃到肚子里的油水就越少。
但是企鹅人的势力必须尽快扩张，只有拥有坐在餐桌前的权利，才能在法尔科内家族坍塌时有分蛋糕的资格。
罗伊杰森丽莎都没有时间，赫莱尔思考片刻，把放在【客服】按钮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不会资助一个无能的蠢蛋，东区并非法尔科内的势力老巢，动乱远没有那么严重，更多的是割地而治的小势力，若是这点危机都渡不过去，他会考虑让杰森接手这份势力——至于奥斯瓦尔德当时在迦南说出的诉求，一个支线任务而已，不做就不做，他的花园里不留没用的废物*。
[我和罗伊依靠易容成功取代了阿尔伯特身边的两个贴身保镖，这个月轮到我们当值，正在阿尔伯特·法尔科内办公室门口站岗]
赫莱尔发回去一个[记得易容道具的时效是一个月]，毕竟是SR，有效期还算长。
[阿尔伯特吃饭挑剔得要死，连牛排端上来的温度都有规定，还好我们伪装成的不是服务生]？
[阿尔伯特疑似精神分裂，翻脸翻的比伦敦的天气变化还快，上一秒还对着电话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对保镖发脾气]
[我要用他试试我新发明的火焰//喷射器]
[我&(*&%$#^……]
[抱歉boss，刚刚手机被罗伊抢走了]
[我讨厌卧底任务，我可以去帮企鹅人扩张地盘吗？]
[我擅长这个]
[刚刚手机又被抢走了]
[我&^%$#@(*)^……]
[老板别听他放屁这才是我发的！]
[&%……&&￥#@……]
赫莱尔：不会在阿尔伯特办公室门口打起来了吧。
赫莱尔：扶额/叹气
很快，又一条新消息弹出，赫莱尔随意扫了一眼，随后皱起眉，眼神变得深邃
[麦克唐纳·基里身份有问题，疑似老法尔科内的人]
[我怀疑阿尔伯特知道这件事]
赫莱尔停住脚步，他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口，一个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这里，但是他感知到这里绝不止这一个监控。
他没有用过多的手段，直接抽了两张纸把摄像头都盖住，接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回复——[我会调查]
回复——[小心麦克唐纳·基里]
“卡罗尔意识”知道点什么，才会被麦克唐纳如此针对，但是究竟是什么，让“卡罗尔”知道却没有说出去，也让麦克唐纳没有豁出一切斩草除根？
*
赫莱尔在来到书房前，刻意路过了上次见过的密道门口，他在墙上敲来敲去听着回音，最后确定，这里的密道很大可能已经被法尔科内封上了。
毕竟这条路已经暴露于他这个神秘人前。
而且今夜的法尔科内庄园，赫莱尔没有发现任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猫头鹰法庭不打算插手吗？
也合理，毕竟按照查到的消息来看，猫头鹰法庭本就属于隐世组织，只在暗处操控一切，几乎不会出现在明面上才对，赫莱尔推测上次在这里见到的那个猫头鹰法庭成员很有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非法庭，这也是为什么那人只带了一个利爪，还一定要杀死他。
既然没了密道，那就直奔目标。
赫莱尔进入庄园后就刷新出了探索任务，这可是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没有的，蝙蝠侠的面子真大，组队之后系统恨不得走路都给他刷个任务出来。
他跟着线索指引，把法尔科内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包括一些隐秘格子，拍下来的照片高达上千张，原本整洁肃穆老派十足的全木质打造的书房宛若土匪过境一般，就连花瓶里的月季都被赫莱尔薅光了花瓣，副抽屉里放置着几枚权戒，上面印着法尔科内的家徽，平日老法尔科内就是这样坐在书桌后面，戴着彰显家族历史的权戒，也许还抱着只黑猫，对着手下的人不假辞色，每一个命令都轻易定下几十上百人的生死。
既然是教父死忠粉为什么不去意大利创业？哥谭真有什么吸引杰出人才的人杰地灵buff？
赫莱尔看了两眼抽屉里的东西，嫌弃地收回视线，他的【神圣的逆反】上刻印的是交错的弓与冠冕，比这奇奇怪怪的花纹好看多了。
赫莱尔本以为书房里不会找到什么特别的机密，却没想到真让他找到些好玩的。
凯恩家族和法尔科内家族居然私下里联系这么深？
虽然赫莱尔一直喜欢玩哥谭四大家族的梗，但是这种说法其实没错，凯恩，韦恩，科波特还有埃利奥特，这四大家族的历史甚至比哥谭还久远，可以说最初的哥谭就是由他们组成的，漫长的传承让他们比起其他家族多了分傲气，及时这几年多有衰落，也应该自诩高人一等，不屑与法尔科内这等暴发户——和他们比起来——为伍才对。
但是凯恩家族这些年确实衰落得厉害，这还是得益于与韦恩的姻亲关系，凯恩现任的家主他没记错的话正是布鲁斯的舅舅，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也关系不错。
赫莱尔摇摇头，布鲁斯之后有的忙了，凯恩和韦恩的商业往来十分密切，布鲁斯不可能让韦恩集团趟这趟浑水，防着阿尔伯特那边也就罢了，还要小心别被凯恩集团带沟里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记载着大额流水的账单，赫莱尔刚想翻两页查看一下，结果手中忽然一空。
【检测到特殊道具——神秘的流水记录（已收入）】
【背包】中多出了一叠纸，格子就在【琥珀金】旁边。
哦，赫莱尔想，抱歉了布鲁斯，他今天没有找到过这一沓记录。
这不是他的错，可谁会放跑到手的特殊道具呢？
最后便是法尔科内和政府各个官员的联系，赫莱尔除了市长外不认识其他任何一个职务，只能不明觉厉，感慨法尔科内手伸的真长。
不过一通翻翻找找，赫莱尔没有看到一丝有关麦克唐纳的信息。
“猜错了？”
赫莱尔自言自语，随后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麦克唐纳和老法尔科内有关系这一点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阿尔伯特所有的手下里只有麦克唐纳执着地叫法尔科内老爷，被砸出脑震荡了都不改，而这件事乍一看很诡异，仔细想想更诡异，麦克唐纳可是阿尔伯特的左右手！
无法理解。
[怎么样了？]
是布鲁斯的消息。
——[收获不小，但是一定不全]
法尔科内一定有其他存放机密的地方，比如那个密室。
[正常，法尔科内也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不会把鸡蛋仍在一个篮子里。]
[结束了就撤。]
——[好]
装潢奢华的卧室内，蝙蝠侠蹲在窗沿，披风一抖，便顺风滑翔下去，丝毫没有在意身后那个怨毒到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好]他刚想给赫莱尔回信，转眼就瞥到了庄园院子里停放的一辆劳斯莱斯，看款式是市面上没有的。蝙蝠侠决定把挑衅做的再绝一点。
[你先去蝙蝠车那里]
[我打算把他的劳斯莱斯开进湖里*再走]
好恶劣，如果二十年后的蝙蝠侠还能这么恶劣，阿卡姆居民做梦都要笑醒。
赫莱尔回复——[放着我来！]
他还没开过车呢。
二十分钟后，蝙蝠侠拎着差点把自己淹死的赫莱尔滚进蝙蝠车，而赫莱尔看着面板上新刷出来的[驾驶技能]满意地点头。
第 65 章
杰森的手垂在枪带旁, 闭眼假寐，但是警惕性依旧拉得很高，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站在门的一侧, 门的另一侧是罗伊，他正恍惚地神飞天外，看起来无聊地要睡过去了。
所以杰森防备的不是杀手, 而是阿尔伯特的手下忽然来查岗。
总不能卧底第一天因为玩忽职守而暴露。
忽然，他睁开眼睛，看向走廊另一头的电梯, 楼层电子屏上并没有显示数字，意味着没有人搭乘电梯, 但是杰森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一会，随后长腿一伸, 一脚踹在罗伊的屁股上。
“嗷……”罗伊小声地叫了一下，回过神，敢怒不敢言：“怎么了？”
“有人来了。”杰森努努嘴：“精神点, 别露馅了。”
罗伊挠了挠头, 探头探脑地朝两边看了看, 按理来讲, 弓箭手的感知力应该要比战士强一点, 但是罗伊半天没发现异样，随后脸一扁, 开始喊饿。
“也许是因为别西卜比起你可能更喜欢你的那只猫。”杰森嘲讽, 从兜里掏出快巧克力扔过去, 罗伊接住打开包装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唔, 讨喜程度输给一只猫我可以接受，而且能活命就好了，要求那么多干嘛。”
杰森闻言沉默了，确实，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他还记得上一世罗伊死于庇护所事件，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队友，此后再也没人在他和蝙蝠侠战斗被打到濒死时将他救走了。他对他说很快就会回来，可事实上杰森下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罗伊的死讯。
很难说他后期愈发暴戾有没有这个原因，但是杰森曾真情实感地因此恨上过蝙蝠侠一段时间。
思考间，杰森忽然手臂一沉，侧头一看，发现罗伊正一脸惊慌地扒拉着他：“我终于想起来我忘了什么了，我忘了把大橘的事告诉老板了！”
“小杰鸟，你说老板会不会把大橘扔掉啊呜呜呜呜……”
杰森：很有可能，毕竟赫莱尔不像是喜欢小动物的样子。
人家一般都养深海巨怪和地狱三头犬。
看着杰森的表情，罗伊更难过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他哭诉自己和小猫咪相依为命在宇宙流浪的漫长的日子，杰森一脚把他踢回自己位置，并且在心中反省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蠢货伤心。
罗伊絮叨个不停，从捡到噬元兽的那个星球到威胁黑店老板白嫖武器零件，每一句都要顺便控诉一下没人性的队友，可说着说着却戛然而止，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长廊尽头，电梯门忽然打开，麦克唐纳抱着一摞档案袋走出来，额头上的伤被刻意放下的发丝挡住，他推了推眼镜，眼神扫过门口的两个保镖，其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但是他并没有停留许久，在经过通传后就走进了阿尔伯特的办公室。
大门重新关闭，而两个保镖仍旧忠诚沉默，宛若塑立的石雕。
杰森和罗伊不约而同地集中精神，想要关注里面的谈话，可是墙壁和大门都是特殊材料改装过的，坚硬又隔音，走廊里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萨麦尔赞扬：“感知力不错嘛，比以前扩大了两倍。”
杰森自拉撒路之池苏醒后一路从刺客联盟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很大程度上也依靠了这份“感知”，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在脑子里循环，杰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在讽刺我吗？我什么也没听到。”
“不要混淆感知和感官，你要是能隔着这堵墙听见里面的声音，现在都可以把那家伙打一顿了。”萨麦尔口中的“那家伙”一直指的都是赫莱尔。
“感知和神秘侧有关，就像你能提前那么久发现那个金发小子要上来一样。”萨麦尔解释，有的时候祂喜欢拱火和看热闹，撺掇杰森去做一些奇怪的事，可有的时候祂又确实像是一个合格的老师，就如同第一次出声时说的那句“继承人”一样，萨麦尔是真的在教给杰森一些知识，这也是后来杰森确定萨麦尔不是幻觉的原因，他自己做梦都做不出这么完整的世界观。
控制情绪，使用力量，魔法，地狱，过去，未来，这些充满瑰丽奇幻色彩的东西被祂像故事一样讲出来。当杰森有时有意无意地试探为什么其他人的深渊牌中寄宿的恶魔不会和他们说话，萨麦尔就会骄傲地宣称祂是最强的，然后情绪就莫名低落下去，自言自语一会，便没了声音。
萨麦尔今天同样打算教杰森点什么，而这节课也是祂认为最重要的，主要关于“如何应对你的老板”。
祂先循循善诱：“比起卧底任务，你是不是更想去真刀真枪地和黑一帮火//拼扩充地盘？”
杰森没有中计：“我擅长所有任务。”上一世他在刺客联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对于一个刺客耐心是必修课，他曾经为了蹲一个任务目标守了足足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萨麦尔没有放弃：“但是你总有一个喜好偏向对不对，这个任务其实并不一定需要你，就算现在不是扩张的好时机，利维坦的继承人那里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杰森来了点兴趣，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但他没有顺着萨麦尔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饶有兴味地问：“我如果想换任务，直接和赫莱尔说一声就好了，他并没有强迫过我做任何事情，而且你也说过他对自己人很好。”
“那可不一定。”
举个例子，如果杰森现在想干掉布鲁斯，赫莱尔不会同意的，布鲁斯对他有特殊用处。
看杰森不知道该说什么，萨麦尔嘿嘿笑了几声，随后道：“我来教你一个万能方法，百试百灵，如果想做一些那家伙可能不会同意的事情，用这招就行。”
“那就是——撒！娇！”萨麦尔掷地有声。
杰森：？？？
“你是认真的？还是你为了污蔑他已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他有些被想象中的画面惊到了，
“怎么就胡诌了？”萨麦尔急了，这可是祂花了七百年才悟出来的诀窍，如果不是杰森祂才不会告诉别人：“那个红发小子把迦南都炸平了一半，还不是抱着祂的大腿哭两嗓子就没事了，”
迦南！那可是迦南啊！
那家伙对那位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但是在这一世开始时真的选择了[迦南]足以惊掉其余六宗罪的下巴！一种去跟宿敌交流感情的荒谬恐怖感扑面而来。
萨麦尔想象过换成自己炸平半个迦南会怎么样，但怎么想都是被吊打到不成人形这一个结局。
这就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故吗？祂们果然已经是赫莱尔的过去式了吗？
萨麦尔（泣）
“等等，”杰森发现了华点：“你说的百试百灵是什么意思？你用过？”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只有阿斯蒙蒂斯这种废物才会仗着不要脸去这么获得那家伙的偏爱！”暴怒的君主大声否认，杰森几乎能感觉到祂在自己脑子里横冲直撞。
作为铁血武斗派，平均每周觊觎[撒旦]的位置一次然后被赫莱尔打上天的萨麦尔对这种行为最是不齿，但是之所以祂选择透露这件事，是因为这个时机很关键。
阿斯蒙蒂斯那个废物的继承人要出现了，会被那个生前有一半魔女血脉的恶魔看上的人类一定和祂一脉相承，撒娇耍赖信手拈来，万一杰森玩不过人家被职场霸凌怎么办？
杰森到不这么想。
迪克？好吧，这和萨麦尔的描述误打误撞地对上了，但是这应该和阿斯蒙蒂斯没关系，杰森想了想回忆中那到处开屏，将所有女队友变成自己前女友的能力，心情不由得有些微妙，而这个扭曲版的迪克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还真不敢确定。
看着杰森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的萨麦尔痛心疾首，但是很快麦克唐纳便和阿尔伯特一起走了出来，他们该下班了，两个保镖需要将老板护送回住所，萨麦尔没有再说话。
勾勒着金红字体的深渊牌中，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缓缓阖上。
赫莱尔，赫莱尔，赫莱尔。
祂的朋友，战友，君主。
赫莱尔不算是个独//裁者，但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但是赫莱尔现在对自己人实在是好的有点过分了，几乎到了听之任之的地步，这是连那位看见了都要揉揉眼睛骂ooc的程度。
萨麦尔最初也很惊讶，但是很快祂想通了一切。
是因为愧疚。
如今的地狱不仅没有名为路西法的堕天使，那在史诗神话中拥有着浓墨重彩的传奇的七宗罪，也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傲慢的君主垂下眼眸，是人类的身躯给了祂人性吗？
[王啊，让您感到愧疚，这合该是我们的耻辱]
[We would like to sacrifice anything for you]
*
另一边，蓝色虚影正对着赫莱尔小声哀求。
“我想开蝙蝠车。”他眨着将布港的海水收进眼眶的蓝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赫莱尔的眼睛。
“我已经好久没碰过它了，你知道的，我身世坎坷。”
赫莱尔（崩溃）：那你去求蝙蝠侠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第 66 章
赫莱尔在湖里扑腾的时候, 误触了【卡池】键，还好只是碰到了[一发]上面，没有损失太多不说, 还欧气爆棚又抽出了【堕落者碎片*1】。
这一次的迪克和未进化时的杰森一样, 离开了迦南就会变成虚影形态，为了不露馅，赫莱尔一直忍受着虚影迪克的碎碎念, 直到他们来到蝙蝠车旁。
迪克激动坏了。
“这就是最初版的蝙蝠车！我还从来没见过，等我成为罗宾的时候，蝙蝠车已经迭代了好几次了！”
初版的性能肯定是不如后期改良款的, 但是重要的是性能吗？是意义啊！
他的眼睛bulingbuling地亮起来，围着蝙蝠车打转, 然后一脸痴迷地一寸寸抚摸着光滑的曲线，看得赫莱尔一度害怕迪克的眼睛里面冒出桃心来。
赫莱尔：眼睛里不要冒桃心。
赫莱尔：身上也不可以。
赫莱尔：不要什么都学阿斯蒙蒂斯, 你是个人类。
不过下一秒赫莱尔就不担迪克了，他开始担心自己，因为迪克显然不满足于只是看两眼, 如果他有实体的话, 恐怕现在蝙蝠车已经被他搬回迦南了, 蝙蝠侠都拦不住。
赫莱尔肯定不会允许这件事的, 那就退而求其次嘛, 于是迪克用起了他那无往不利，被杰森点评为“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迪克比赫莱尔要矮一点, 但是虚影可以浮空, 他就这么挡在布鲁斯和赫莱尔中间, 开始曲线救国。
“Boss，你想开蝙蝠车吗？我教你啊, 我连蝙蝠车有多少个零件都清楚，就算是现在的布鲁斯也不会开得比我好。”
“Boss，你真的不想试试吗？不用担心布鲁斯，我们可以趁着布鲁斯不注意开了蝙蝠车就跑，他可以甩着钩锁自己回韦恩庄园的。”
“Boss，你知道的，我从小没了父母，又身世坎坷，猫头鹰法庭将我变成了一具活尸，吸血鬼的本能操控我杀死了亲人，我的记忆里只有零星光点照耀着我不让我迷失，我还记得第一次作为罗宾和B坐着蝙蝠车在哥谭夜巡时的快乐，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机会碰到过它了……”
开始打感情牌了是吗？这可和你让布鲁斯甩钩锁回去的父慈子孝不太相符。
但是赫莱尔看着迪克，他说话时隐约可见锋利的獠牙，身上透着阴冷的非人感，有时神态上会一闪而过与小丑雷同的疯笑，【堕落者】的前缀意味着他是万千堕落意识的集合，但是没有变化的【理查德·格雷森】代表还未被彻底遗忘的本我的认知与记忆，这意味着当迪克以清醒的姿态出现时，将会因那数以万计的鲜血与罪孽而痛苦不堪。
可是他一直掩饰得很好，上一次出现时就连赫莱尔都没发现异样。
赫莱尔最后还是退让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迪克说道：“你乖一点，我尽力。”
听到赫莱尔应允，迪克的表情瞬间明媚，也不再缠着他讲话，而是安静地飘在身边，头发微动，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毛绒耳朵在撒欢。
赫莱尔总不可能真的趁布鲁斯没注意把车开跑，蝙蝠侠的黑名单可不是那么好下，他之所以同意下来这个祈求，也是突发的紧急任务让他有了想法。
【触发特殊事件——追杀】（红）
这种特殊事件他上一次触发还是在拉米温大厦逃难的时候，赫莱尔眼神暗了暗，看来这趟回程不是那么容易。
他继续看下去。
【平衡的局势被打破，黑暗的爪牙蠢蠢欲动，叩问你是否有站上牌桌的能力与勇气；腐朽的格局摇摇欲坠，温凉的明月想要挣破阴云，你站在黑暗骑士的阴影里，成为最神秘的入局者】
【任务目标：冲出重围】
【任务奖励：哥谭的邀请函】
看到最后一行字，赫莱尔笑了一下，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满是灰尘的陈旧仓库，那个莫名其妙的新手任务。
——【向哥谭打个招呼吧】
*
任务虽然已经触发，但是赫莱尔并没有感受到危机，他们开在回程的路上，今夜的哥谭天气很糟糕，前半夜还有几颗星子坚强地闪烁着，可到了后半夜，空中便只剩了大片的阴云，赫莱尔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果然，凌晨有雨。
“法尔科内出了多少钱让你来暗鲨我，我出两倍。”
蝙蝠车里，布鲁斯抹了一把脸，太难了，赫莱尔永远都会在正事上展示出靠谱的实力，然后在一些意想不到的边边角角出幺蛾子，一想起刚刚他们两个差点就被一起锁进车里沉湖，布鲁斯就有种把他踢下车的冲动。
赫莱尔瞄了一眼负数的营业额：“三百万。”
“三百万！你知道韦恩集团的日流水是多少吗？”布鲁斯听了一颤，他给各个前女友的分手费都不止这么多，布鲁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捏了捏眉心，看向正试图甩干头发的赫莱尔，用眼神谴责他。
“不知道诶，你让我当一天总裁我就知道了。”赫莱尔摸了摸发梢，发现还有点湿，不由得有些羡慕布鲁斯的防水战衣，听到问题，仇富的情绪开始激荡，于是得寸进尺道。
“……你究竟多想我死？”那不是集团破产指日可待。
“都说了那是意外。”见布鲁斯死抓着这一点，赫莱尔不满地斜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锁门键和开窗键挨得那么近，再让我来一次，肯定不会出意外的。”
说着，赫莱尔把眼神移动到蝙蝠车上。
布鲁斯头皮一麻，直接把油门踩到底飙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把赫莱尔砸在副驾驶位上。
“想都别想。”蝙蝠车的每个零件都是他亲自设计的，复杂程度他再了解不过，布鲁斯怀疑赫莱尔连刹车油门都找不到，他真的该死的怀念当年那个晕车的赫莱尔，虽然同样难搞，但是比起想带着他一起车毁人亡来说，晕车实在是再无害不过了。
而且座驾永远是特殊的，就像杰森的卡捷琳娜（他的机车）一样，罗伊敢动她一个零件杰森都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虚影迪克还在旁边，蝙蝠车内部空间不小，他给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闻言有些失望，如果赫莱尔能开到蝙蝠车，他就能借由契约的力量附在赫莱尔身上，短暂地拥有实体。
虽然布鲁斯的态度很坚决，但是赫莱尔并不担心，他转头开始将今晚的收获挑重点讲给布鲁斯，一边将拍下来的照片全传到蝙蝠电脑上，说到凯恩家族的时候，布鲁斯果然皱了下眉，但是情绪很平稳，似乎并不太意外。
反倒是听到政府中与法尔科内有勾结的人数时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
“现任市长不是哥谭本地人，是从华盛顿调过来镀金的。”布鲁斯对此很不满：“所以他才会对于政府现状不管不顾，还有一个月任期满，他就要回去华盛顿了。”
哥谭因为混乱与难以管理向来是个烫手山芋，但是因为难度高，含金量也不低，放在履历上也漂亮，而且现在还不是疯子当道的时期，只要不脑子进水干涉哥谭本地势力的利益往来，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赫莱尔：“可就算他任期结束，下一任市长也只有同样的路可走，如果这次出自本地竞选，那就是拼家族势力的时候了。”说到这，赫莱尔摸了摸下巴：“你有没有兴趣竞选市长？”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布鲁斯的眉间爬上几丛阴云：“但是我不能，我不是一个人。”若是他竞选市长成功，想要大刀阔斧地改革。“背叛了自己阶级”的韦恩将会立刻遭到其他所有人的攻击。
“正确的选择。”赫莱尔赞扬：“只有恐惧与鲜血才能稳固你的旗帜。”
布鲁斯开着车，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问道：“你似乎一直觉得我只有成为‘暴君’才能拯救哥谭，你还没改变这个想法吗？”
“我又改变不了你的决定。”赫莱尔摊手：“我只是把一些事实摆在你面前，等你做选择。”
“而你觉得我应该选择做一个‘暴君’。”
“不要混淆概念，B，”赫莱尔无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不觉得你‘应该’做什么，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捍卫你的每一个决定，但是在那之前，让你看清前方的荆棘是我作为朋友的义务。”
布鲁斯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握紧，眉眼柔和了些，随后恢复了冷硬：“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暴君’与不杀主义的蝙蝠侠最大的差别，但是，杀戮是拯救不了哥谭的。”
安妮塔赌上性命的复仇成全了自己毕生的夙愿，那一刻布鲁斯只觉得手中的枪重如千钧。
人是复杂的，由多面组成的，谁能说安妮塔有错，谁又能判安妮塔无罪？
所以布鲁斯永远不会去做那个审判者，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可此刻赫莱尔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悲悯，那其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布鲁斯，走上神坛的人是不能轻易下来的。”
“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便会捍卫你的每一个决定。”
赫莱尔的语气很轻，布鲁斯此刻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二代罗宾沉眠于六尺之下，布鲁斯沉默着主持完葬礼后，蝙蝠侠在那个雨夜前往了阿卡姆，痛苦与愧疚几乎绞死了他的心脏，恨意让他死死握着蝙蝠镖，如同待发的火山，要让那个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偿命。
他以为他做好了准备，实际上并没有，他也永远无法对此做好准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布鲁斯真的会在今夜杀了小丑，他此刻脑子里乱极了，根本无法思考蝙蝠侠杀人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只知道，小丑杀了他的儿子，那就要偿命。
可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一个人影伫立在雨中，蝙蝠侠在阿卡姆的大门前被赫莱尔拦下，他仍穿着白日里在葬礼上穿的黑西装，举着一把黑伞，就这样挡在了他面前。
相识十年的友人又一次重复了那句话，而这一次蝙蝠侠听懂了，这颗子弹跨越了十年的时光打碎了他的脊梁。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便会捍卫你的每一个决定。”
所以，蝙蝠侠不能杀掉小丑。
这神坛必将成为你灵魂的牢笼。
暴君和蝙蝠侠的差别是什么？
是代价。
你伤害了暴君的亲人，暴君会将你剥皮抽骨，连同全家一起沉湖。
那如果你杀死了蝙蝠侠的亲人呢？
哈哈。
世界多像一个烂俗笑话啊。
第 67 章
未来的痛苦就交由未来的自己承受, 至少现在，他仍旧意气风发，眼神里闪烁的光芒比最亮的灯塔还耀眼。
赫莱尔没说话, 鲜红的【特殊事件】与心率同频跳动着, 边框的颜色深如干涸的鲜血。
来了。
赫莱尔透过车窗向外看，街道上只有蝙蝠车疾驰而过，扑朔的路灯只能照亮那一小块位置, 两侧的高楼没有一盏灯亮起，此刻正值后半夜，阴云笼罩下, 连半点星光都得不到的哥谭静谧而黑暗，视野被黑暗侵蚀到近乎半盲, 人类生来对未知的恐惧被全部激发出来，好像黑暗的深处有数不清的怪物在蠢蠢欲动。
蝙蝠车自带红外线感应与热感仪, 可是仪表盘上此刻什么都没有。
信号被干扰了。
布鲁斯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他先是冷静地调试了一下仪器，发现大多数功能都能正常使用, 只有信号被截断。
这有问题, 很大的问题。
蝙蝠车此刻在市区内的速度已经达到了230km/h, 处于F1赛车赛时水平, 可是从发现仪表盘失灵到现在大约1分钟的时间, 他们还没有驶出信号屏蔽器的范围，这就很严重了。
两种可能, 一种是对他们动手的人炸掉了哥谭的基站, 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们提前在所有街区布下了信号屏蔽器, 因为蝙蝠侠的行踪不定，包括现在蝙蝠车并没有直接驶向韦恩岛, 而是另一个方向，布鲁斯在身份保密方面向来心细如丝。
按赫莱尔的想法，这两种可能都很糟糕，它们都意味着动手之人宁可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都要狙杀蝙蝠侠的决心。
而事实远比这两种猜想最糟糕的多，因为黑暗只能遮蔽普通人的视线，而无法盖住赫莱尔的眼睛，赫莱尔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喉咙有些干涩。
“看上面。”
蝙蝠车上有反信号屏蔽的装置，只是需要一定时间，布鲁斯正在做这件事，装置已经开始读条，进度条忽快忽慢地爬到了百分之九十，而这时赫莱尔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不是楼房，B，向上看，看天空。”赫莱尔的界面上任务边框颜色已经如血般妖冶，迪克和他一起向上看去，暗沉下去的蓝瞳看不出情绪。
第一眼布鲁斯什么都没看见，天空中阴云一眼望去漆黑无际，可是下一眼，他在其中隐约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红点。
是错觉吗？
即使蝙蝠侠已经将身体的各项数值锤炼到了人类极致，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看清那么恍惚的光点。
“不是错觉。”赫莱尔说：“也不止一个。”
简简单单的几个词令人毛骨悚然，布鲁斯再次向上看去，这一次他看清了，天空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漫天的阴云根本就是上百的无人机队。
“嘀！”
装置进度条百分之百，仪表盘重新开始运作，热感应与信号感应同时进行，雷达警报几乎是在表盘修复的一瞬间就开始响起。
仪表盘上检测出来的红点更加密集。
信号屏蔽器并不是对付蝙蝠侠的主力，动手之人要的是趁着他这段眼瞎目盲的时间将准备好的棋子都挪动过来。
“他们疯了吗？这么大手笔？”赫莱尔从看清的第一眼就满脸诧异，“你甚至还没有碰过任何一个人的蛋糕，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不惜下了血本也要在这里干掉你？”
这些无人机不是科技含量极高的武装无人机，但也有攻击功能，价值不菲，这漫天的无人机价值加起来都快有一个蝙蝠车了，可是蝙蝠侠除了连续踢了两天法尔科内的屁股外，还什么都没做过。
“不止一个势力。”从车窗返回的迪克刚刚上去看了一眼，他迅速将自己找到的信息告诉赫莱尔：“上面的无人机群工艺不同，没有明显印记，但是我能认出来的三种就属于不同的家族，而那些无人机远远不止这些种类。”
多世家联合？这听着更荒谬了，能让哥谭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心家们放下芥蒂联手对付蝙蝠侠，蝙蝠侠就算挖了他们所有人的祖坟都做不到这种效果。
布鲁斯冷静地分析情况，很快也推理出来了这次的攻击属于多方联合，不过他们目前途径的地点位处哥谭西区，这里是整个哥谭上层阶级资产最密集的地方，可以有效防止无人机群随意开火误伤周边的平民。
无人机群的速度没有蝙蝠车快，他们得先把这些东西甩掉，空对地优势太大了。
这么想着，布鲁斯再次提速。
“它们为什么没开火？”赫莱尔低声道：“虽然是联合攻击，但是主动权一定会在主导人的手里，否则各方都会为了减少损失而避免做出头鸟，这会让他们所有人像个笑话。”
布鲁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抿紧嘴唇，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蝙蝠车一震，好像有重物落在了蝙蝠车上。
因为无人机的威胁，布鲁斯刻意改变路线，尽量沿着道路两侧行驶，这让他们离两边的高楼很近。
巨响传来的那一刻，布鲁斯猛地露出了然的神情，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中计了！”
蝙蝠车顶，一个杀手看了看后方许多没能成功跳进落点的同僚，没什么表情，而是拿出一只安全锤侧身狠狠砸在蝙蝠车的玻璃上，车窗，挡风玻璃，后者更是重点目标。
该死的，如果挡风玻璃被砸破，他们两个将会暴露在无人机群下。
蝙蝠车的玻璃是高科技，但是那只安全锤上用的金属被布鲁斯认出正是振金，即使只有尖头部分的一小点也不容小觑。
赫莱尔：不是，什么体质啊能跳到时速超过两百的跑车顶还能站稳，现在杀手行业人均向利爪内卷是吗？
为什么不呢？
这个世界有变种人，有超级士兵，基因改造技术在黑市里流传得到处都是，但凡有点野心的势力首领都会对超级士兵血清投去目光。
混乱成了秩序的底色的时候，秩序就只剩下文明的遮羞布这一种用途了。
“我下次会记得在蝙蝠车上装载能攻击车顶的武器的。”现有的武器都无法攻击到这个盲区，蝙蝠侠当机立断，将一半蝙蝠电脑的权限划给了赫莱尔，随后打开车窗就翻了上去。
“我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装载武器说明你自己看，如果有无人机降低高度准备射击就直接进攻，不用关注我。”
尾音消失在风中，赫莱尔转头只来得及看见披风的残影，接着就是蝙蝠车顶不间断的闷响。
流线形的车身，你别把自己摔死。
一连串的变故让赫莱尔暂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的地将幽灵套的兜帽戴上，阴影覆盖了整张脸。
【接管驾驶位（无法选择）】/【接管武器系统（无法选择）】
逃亡模式下有指引选项，不过和上次不一样，赫莱尔的驾驶技能才刚激活，等级根本不够开蝙蝠车，计算机技能更是完全没有，全靠开挂。
赫莱尔低声咒骂了一句。
既然出了这两个选项，就意味着自动驾驶无法完全避开危机，无人机群也会很快发动进攻。
这时蝙蝠车顶上又是一声巨响，又一个杀手降落成功，赫莱尔心凉了半截，他从不怀疑蝙蝠侠的武力值，问题是双方目标不同，一对二很难防住每一个人，尤其还是在高速行驶的车顶。
与此同时，5s的紧急选项倒计时条眼看就要结束。
赫莱尔：要不我还是跑吧，直接传送回迦南。
大不了换地图。
“你好像在想一些很糟糕的事情。”迪克扒过来，看起来没有一点担忧的样子，嘴角甚至在上扬：“要离开吗？没关系，B不会死的，弃车逃进旁边的建筑和他们周旋下去存活率很高。”
赫莱尔嘴角一抽，无人机群都弄出来了，动手的人可不差这点能把楼炸飞的炸药。
“想想而已，被这些虾兵蟹将吓跑我还要不要面子了。”他叹息道，随后眼中寒光一闪，第二个杀手全身猛地僵住，而后被抓住机会的蝙蝠侠一脚踹下车。
【清爽】→【寒冷】
属性变换成功！
很巧的是，这第二位杀手不仅曾是迦南的顾客，还恰好点过冰雪伏特加，他的身体被寒气裹挟，跌落后因为高速在地上滚了一身血痕，但他甚至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冰寒的冷意顺着骨缝冻结了血肉，他能感受到思维在逐渐停滞，无以言说的恐惧占据了全部思想，很快，他的瞳孔涣散开，至死没能阖上的双眼结满了冰霜。
经验条又提升了一节，赫莱尔很快就要四十级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倒计时还剩两秒，赫莱尔迅速点进卡池来了一发十连，果然，又一枚堕落者碎片。
碎片的存在是有时效的，但是上一个碎片还没有消失，两只碎片融合后，迪克竟短暂地拥有了触碰实体的能力。
“去吧，你心心念念的蝙蝠车。”
赫莱尔对迪克说：“然后告诉我这个该死的武器系统要怎么操作。”
标红的紧急选项后出现了对钩，倒计时结束，车毁人亡这种糟糕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迪克大呼好耶，翻身滚进了驾驶位，动作熟练地拐出一个s弯，避开前方差一点降落成功的杀手三号，也差点把车顶的蝙蝠侠甩飞。
及时扔出钩锁固定住自己的蝙蝠侠：是不是赫莱尔碰方向盘了！（赫莱尔：？）
危机并没有结束，迪克看了一眼后视镜中追上来的几辆黑车，大笑着踩死了油门，杀手除第一人外全部失利，无人机群开始降低高度，炮口进行瞄准预备。
赫莱尔弯了弯嘴角，将显示屏移过来，按照迪克的指示操作，很快，蝙蝠车前伸出几只黝黑的洞口，倾斜角度，对准了天空。
和杀手在车顶胶着，被追车紧紧跟着，被无人机瞄准的布鲁斯：……
当蝙蝠侠真刺激。
第 68 章
肋骨折了两根, 牙掉了一颗，嘴角和眼眶都一抽一抽地泛着疼，一定已经青青紫紫了, 还有身上深深浅浅的疼痛, 内脏九成可能受了伤。
斯莱德·威尔逊和蝙蝠侠同时趴下，避开路边的广告牌，而后立刻单手抓住车边的凹陷向侧面翻身, 躲开了蝙蝠侠凌厉的鞭腿。
“噗！”
一口血喷出来，斯莱德面无表情地想，现在是十成可能。
但是没关系, 血清的作用很快治愈了这一切，斯莱德翻身站起, 又恢复了状态。
不得不说，这蝙蝠侠的身手比想象中的厉害不少, 根本就不是那群人告诉他的“穿着戏服的跳梁小丑”这种层次，如果不是他向来没轻敌的习惯，恐怕早就被掀下了车, 就算是血清也不能让他的速度达到200迈重新追上来。
思及此处, 斯莱德对此次的雇主多了几分厌恶, 雇主可以不给任何信息, 但是像这种给出错误的信息对佣兵来说约等于谋杀, 不过拿钱办事，这次的任务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找上来的急单, 报酬相当可观, 一单顶他半年的收入。
想想已经到手的定金, 斯莱德决定坚守雇佣兵的职业道德，他比蝙蝠侠略强一些, 但是他和蝙蝠侠在高速运动的跑车上都没办法发挥出全部实力，还要死死把自己固定在车上，打起来顾虑太多，几乎就是以伤换伤的形式，但是他有血清可以快速恢复伤口，蝙蝠侠可没有，再僵持一会，坚持不住的一定不是他。
“是谁派你来的。”蝙蝠侠开口问，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泡进水中的大提琴。
“我……咳”斯莱德张嘴呛了满口风，他现在是面向车前进方向的那一个，斯莱德不满地再次和蝙蝠侠拉近距离贴身搏斗，顺便和他调换了一个身位。
斯莱德抹了抹嘴，这才回道：“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不如想想自己都得罪过谁。”
那可太多了。布鲁斯想，他出道的那一夜把哥谭顶流揍了个遍。
但是都没到这种程度。
蝙蝠侠历练时混迹过雇佣兵圈子，一听这回答就知道能问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多说无用，那就只能打了。
不过就在此时，嗡鸣的无人机群开始下降，将蝙蝠车拉近到攻击范围内，伸出炮口蓄着红光，下一秒，第一批攻击来袭。
蝙蝠侠迅速俯下身，披风一抖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子弹打在披风上只让他感觉到闷闷的疼痛，却并没有受伤。
可是他知道这撑不了太久，蝙蝠披风最多只能拦住前三波，再之后就会出现破损。
看来材料还需要继续升级。
“嘭！”
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蝙蝠侠再次一甩披风，打飞了从后方射来的一发子弹。
紧跟着蝙蝠车的几辆黑车的天窗已经打开，几个杀手端着枪正在瞄准他。
不仅是蝙蝠侠绷不住了，斯莱德在看到无人机群和飞车杀手开始进攻后，脸色就变得难看得很。
无人机群无差别扫射，飞车杀手根本分不清缠斗中的二人，斯莱德在这一波攻击中荣幸地中了头彩，被队友痛击。
艹
他眼神阴冷下去，放在兜里的振金头小锤子被他抽出迅速向后甩去，顺着追车的轨道直直击碎了刚刚那个误伤了他的家伙的头颅。
“……这群表子养的还没我一个雇佣兵有职业道德，真该被敲碎牙拔了舌头沉海，那家伙给我介绍的什么雇主。”斯莱德不干了，他啐了口血，用随身的匕首挖开手臂上的弹洞将子弹拿出来，然后等它迅速愈合，接着看了看警惕地看着他的蝙蝠侠：“这次算我阴沟里翻船，我得先去讨点公道，蝙蝠，你很有意思，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说完后他的大腿肌肉就紧绷起来，看起来是打算跳车离开，蝙蝠侠没有阻拦，他无法和这个男人交手时占据上风，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自行退出战场。
不过在跳车离开之前，斯莱德还打算给雇主再添点堵。
至于职业道德？哈，敢阴他丧钟还让他讲职业道德？今天晚上就去把那群人都鲨了。
“对了，给你个友情消息，那群人的意思是，全力绞杀，越早越好，这次不成功也会有下次的，希望我不会在明天的哥谭湾打捞到你的尸体。”
他的尾音消失在风中，下一刻车顶便没了丧钟踪影。
这个情报听起来什么都没表达，但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简单的几句话也能抽丝剥茧，找到其中另外的意思。
首先，这场攻击一定是由法尔科内家族组织的，整个哥谭只有这位“无冕之王”能威逼利诱出这一场联合行动。
但是绝对不止法尔科内，因为没必要，从利益角度来分析，老法尔科内受辱最多只会动用自己势力所属的杀手。
这其中疑点重重，而且能让法尔科内家族下达“全力”这种命令，其中一定有古怪。老法尔科内成为哥谭教父靠的是勇气与谋略缺一不可，而今年老，也是勇气褪去一些，更加谨慎保守，这个命令和他一贯展现出来的形象不符。
蝙蝠车里，和蝙蝠侠的通讯耳麦一直保持联通的赫莱尔听到了一切，操控武器的手指有片刻停滞。
其实他最开始的怀疑目标是猫头鹰法庭，因为他知道法尔科内和猫头鹰法庭的人员有勾结，但是丧钟的消息却让他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是法庭做的。”正在开车的迪克声线忽然变得冷漠，甚至有点机械，赫莱尔知道是利爪上线了。
“这不是法庭的风格。”法庭以避世自诩，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作，法庭若是真的要对赫拉尔动手，只会出动大量利爪。
“我知道了。”赫莱尔手中继续着武器的自动瞄准，呼吸间又击碎了十几架无人机，兜帽的阴影之下，他垂着眼，睫毛颤动，遮住了一切情绪。
他已经有所猜测。
“越早越好”，可以理解为目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难对付，这说的是蝙蝠侠吗？他们害怕蝙蝠侠随着历练变得更加强大吗？
不对，布鲁斯到底是个人类，再如何惊才绝艳也做不到短时间内武力进行阶级式跨越。
这说的是他，赫莱尔·斯塔。
赫莱尔心想，他的迦南每天都会有星辰之砂入账，他的员工在不断地无意识触发小任务然后完成，他的长剑每杀死一个人就会让他的经验条上涨一层，到此刻为止，只要再给他一天的时间，就能突破四十级。
能够随着时间流逝迅速变强的，只有自诩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玩家的他。
【触发支线任务——阴影里的狙击者】
【阶段一：找到法尔科内针对你的源头——当前进度：1%】
【警告：该任务为高危任务，不建议六十级以下玩家接取，请慎重选择】
【是否接受任务——】
——【是/否】
是。
赫莱尔眼皮都没抬，直接选择了是，这是迄今为止唯一询问玩家是否接受的任务，但是他就好像忽略了这点和标红的警告一样，迅速做出了决定。
不，这甚至都不算是决定，因为另一个选项从来都没被列入考虑范围过。
赫莱尔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想法：僭越者，当以血来平息他的怒火。
当然，纵然傲慢，赫莱尔也从来不是莽撞愚蠢之人，既然警告中建议等级六十级，那么四十级不到去直面背后的阴影说不定会把他打得回档重开。
他打开面板与背包，细数自己目前所掌握的力量。
【体力值：155（您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
【员工：杰森·陶德（深渊牌已链接）——能力：永恒之火】
状态：无聊
【员工：罗伊·哈珀（深渊牌已链接）——能力：无限火力】
状态：兴奋
【员工：洛基·奥丁森（深渊牌已链接）——能力：虚幻之境】
状态：忙碌
【员工：理查德·格雷森（碎片）】
状态：混乱
攻击性套装则有【暗影幽灵】和【曙色寒芒】，再加上三个特殊道具里的【猩红的审判】。
这些力量加起来足以荡平哥谭，但是系统提示还是高危，赫莱尔打开地图，将当前区域的红点全部标记，而后再次抽了一发十连，获得了堕落者碎片*1.
迪克感受到身体变得更加凝实，刚刚冒出来的利爪人格也渐渐平稳，他疑惑地看着赫莱尔。
“快点甩开这些东西，我有任务要交给你。”
赫莱尔对他说，一边通过系统联系了杰森和罗伊，三个人足够了，他便没有叫洛基。
“今天晚上可能会很忙。”
言语间，流露出凛然的杀气，激得迪克面上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
“我喜欢有意义的忙碌，boss。”迪克略带疯狂的笑意挂在脸上：“愿意为您效劳。”
他们快要跑出无人机的范围了，操控这场截杀的人显然不想面对这种情况，当机立断决定进行火力覆盖。
于是剩下的所有无人机群全部降低高度，不断亮起的炮口如同夜晚耀眼的星辰，诠释着暴力与浪漫的美学。
追车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被丧钟一击爆头的那辆车换了一个杀手顶上来。
面对前后夹击，迪克却一点也不慌张，他看着前方弯曲的盘旋道与刚刚经过的高架，笑意愈发明朗，让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
“这是一场令我热血沸腾的游戏”，小丑说。
“生死边缘的游走让我找回了过去的感觉”，利爪说。
“我对飙车不感兴趣，但是今夜一定会有更多的鲜血，感谢boss的体贴”，吸血鬼说。
“不不不等等布鲁斯还在上面啊啊啊啊——！！！”，夜翼如是尖叫道。
油门踩死，氢气加速，蝙蝠车在盘旋道上火力全开极限压弯，随后顺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甩掉了跟车，紧接着，他们冲破了围栏，从高架上飞驰而下。
正准备翻回车里的蝙蝠侠：？
第 69 章
“法尔科内先生, 关于昨晚的事，温亚德家族会追究到底，自我的祖先从英格兰搬迁至美洲大陆后, 温亚德家族就从未受过此等羞辱, 我想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与您约定。”
潜藏着怒火的女音戛然而止，而后是挂断通话后的“嘟嘟”声
阿尔伯特一觉醒来就接到了这个噩耗，脑子转了几圈都没想明白快要扒拉到碗里的家族怎么就飞了。
“昨晚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阿尔伯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枕边, 确认自己的豪华大床上没有那只“毒蜘蛛”的身影。
站在卧室门口尽职尽责扮演保镖的两人不约而同露出鄙夷的表情。
杰森/罗伊：想什么呢，脸真大。
又过了半分钟，阿尔伯特终于清醒过来, 脸色变得难看，他意识到自己睡了一觉, 可能错过了一些能让哥谭变天的消息。
温亚德家族的祖先曾是维多利亚时期的一位贵族，甚至受到过王室的表彰, 只是后来家族衰落，为了维持豪奢的生活决定开始经商，再后来移民美国, 哥谭不少人都知道, 温亚德家族一直都以祖先的身份为荣, 甚至宣称自己有英国皇室血脉, 能让丽莎·温亚德说出家族受辱这种话, 可见她已经被踩到了底线。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阿尔伯特一脸烦躁, 丽莎将错误归咎于法尔科内家族, 但是他昨天晚上从公司出来就回家了啊, 连酒都没喝。
阿尔伯特甚至特意向两个保镖又确认了一遍。
杰森：“您在22点2分走出了办公室，身边陪同的人士是麦克唐纳·基里先生。”
罗伊：“你们在地下车库分别, 上车后路程花费大约三十分钟，而又半个小时之后，您进入了卧室，今天早上，也就是五分钟前才出来。”
杰森：“这期间只有昨晚有一名女仆过来询问是否需要解酒药，被我们拦住后，就没有任何人进出了。”
很好，看来他也没有半夜发疯打翻两个保镖出去闹事。
阿尔伯特默默把视线从他们坚实的肌肉上收回来，“做的不错，自己去和财务说涨工资。”
杰森和罗伊对视一眼，刚想符合人设说一句谢谢老板，却又不约而同默默收了回去。
别了吧，虽然是在卧底，但是叫别人老板让他们有种出轨的心//虚感。
还好阿尔伯特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也没心情注意这点细节。
“那是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难道是那几个见不得光的私生老鼠惹出的祸？我就说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早该打发去南极挖石油。”
从头到尾阿尔伯特都没有联想到过他的父亲，老法尔科内，他是老法尔科内的长子，刚出生时罗马人的名号才刚在哥谭打出去没多久，那依旧是一个混乱动荡的时期，阿尔伯特成长可以说是一路见证着法尔科内家族的崛起与称霸，这也是他对权势显露野心的同时对自己的父亲敬畏而避讳的原因。
阿尔伯特想要超越他的父亲，成为法尔科内新的掌棋人，却又难以逃脱老法尔科内荣光下的阴影，长久的敬畏扭曲成了疯狂的不甘。
但不管是怎样的心情，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阿尔伯特心里，卡迈恩·法尔科内早已被他神化。
这种神化从他幼年时开始，经过几十年的时间，一直持续到了今天阿尔伯特急匆匆换好衣服赶往公司然后拿到一早等在那的麦克唐纳准备的资料为止。
“这，这不可能。”阿尔伯特拿着资料的手在颤抖，轻薄的几页纸这一刻仿佛重若千钧，他直觉的手上沉重无比，脑中天旋地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父亲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少爷！”麦克唐纳连忙去扶，阿尔伯特没有晕过去，但是他宁愿自己晕了过去，他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把手中的资料读完，随后颓然瘫倒在地。
“法尔科内家族要完了。”
“少爷，老爷一定是另有隐情，我们至少要问清楚原因，您要回老宅吗？我为您安排司机。”事情的发展令这位一直冷着脸的精英也颇为震撼，但是法尔科内于他有恩，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你说得对，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现在就要回庄园。”他甚至没对麦克唐纳称呼中的“老爷”做出表态。
阿尔伯特现在慌得要命，起身就往公司外走，向来龟毛的性子都顾不上身上满是褶皱的西装。
杰森在后面用特殊力量和罗伊交流。
“发生的事情和昨夜老板让咱们杀的那批杀手有关吗？”
罗伊也这么猜测：“但是老板什么都没说，你当时怎么不问问。”
杰森冷笑：“你怎么不问。”
当然是不敢问，两人连夜被赫莱尔叫去加班，那群杀手分散太开，他们两个几乎跑遍了哥谭才把清单上的人一个不剩地解决，全程赫莱尔都阴着一张脸，满脸写着“都给我死”，他们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到了赫莱尔头上，罗伊被迫加班本来想发两句牢骚看看能不能从赫莱尔那赚点伙食费，结果见了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萨麦尔也全程难得的安静如鸡。
现在看来事情比他们想象还要严重。
一般保镖是不可以进入庄园内部的，但是杰森和罗伊顶替的不仅是贴身保镖，更是亲信级别的贴身保镖——毕竟不是亲信也没有资格去护卫基地选人——可以说是另类的死士，就连麦克唐纳都被拦在了大厅，两人却顺利地一路跟到书房门口。
书房里肯定是进不去了，他们就守在门口，本来还以为和在阿尔伯特的公司那边一样，什么也听不到，可是法尔科内庄园建立的时间比较早，卡迈恩·法尔科内又是个老派的人，没有用特殊建材，普通说话的音量透不出来，却拦不住阿尔伯特的怒吼。
杰森和罗伊就这样断断续续拼凑出了完整的瓜。
随后陷入头脑风暴。
卡迈恩·法尔科内做出这些事的理由除了老年痴呆还有什么？
*
丽莎·温亚德的愤怒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温亚德家族的主营业务是物流贸易，但是放在哥谭，这个业务背后会有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括号，走私。既然需要通过走私来流通，那么这些货物一定是市面上不能出现的违禁物品。
一天前，温亚德家族刚刚抵达港口的一辆货轮被截了，里面的枪械弹药武装无人机全部丢失，丽莎凌晨四点被秘书一个电话叫醒，连轴查了一天多，最后发现截她货轮的那批人正是法尔科内家族的人。
这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打脸了，若是丽莎不对此表态，将会对家族名誉造成巨大的损失，不过她在质问阿尔伯特前先联系了赫莱尔，确定自己可以这么做之后才正式表态。
而有相似经历的不止温亚德家族，几乎所有中层以上的家族都被卷入了这一场法尔科内的“疯狂行动”中，与法尔科内家族有关系的就威逼利诱借用战力，如温亚德这种中立家族就直接抢，两天时间将哥谭的大部分武装力量全部掌控在了手里，而之所以会如此轻易达成这种情况，一是因为时间太紧，这些家族都没来得及通气，以为只有自己家族惨遭毒手，二是因为，这行径太荒谬了，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想不到法尔科内会这么做。
总之，这颗雷现在已响，这件事现在在各家族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所有势力都沸腾了，法尔科内想干什么？他真想占地为王不成？不怕有人狗急跳墙拼死也要带着他一起下去？
所以阿尔伯特才会这么崩溃，法尔科内已经成为世家公敌了，只是因为现在其他人都把握不准法尔科内的用意，聪明人自己一通胡思乱想，反而有些投鼠忌器，这才让海面暂时保持着平静。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滔天的巨浪潜藏在海平面之下，只等待一个时机，席卷整个哥谭。
阿尔伯特什么都没问出来，卡迈恩全程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完全无视了怒吼质问他的儿子，这无疑令阿尔伯特更加愤怒，他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去，驱车离开了法尔科内庄园。
庄园，书房内。
这正是被赫莱尔洗劫过的那间书房，但此刻已经恢复如初，卡迈恩没有因为阿尔伯特的闯入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他依旧看着窗外，这颗梧桐被养得很好，每年夏天都撑起一片郁郁葱葱的伞盖，透着无限的生机，为严肃的书房增添一抹鲜活的色彩。
可是今年的夏天已经过了，任何生物都无法逃离自然的循环，只能周而复始困于四季轮转。
一阵风起，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宛若一场盛大的黄金雨，可枯萎就是枯萎，再怎么美轮美奂，都改变不了它凋零的本质。
一片叶子被风吹进书房，落在法尔科内的手上。
法尔科内确实是老了，他精神矍铄，有着不属于年轻时的野心，可是他的鬓角已经斑白，皱纹爬上脸庞，身体机能日渐衰退，就连思维都不如过去灵敏。
他已显浑浊的眼球一动不动看着手上的枯叶，良久，那只同样透着苍老的大手将枯叶握得粉碎。
“不管你是谁，你在哪里，我都会将你找出来。”然后以最痛苦的方式，杀掉你。
因为法尔科内从不向命运妥协。
他身侧，书桌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封赫莱尔上次来时没见过的信。
信被锁在一个绘制了各种阵法的上锁铁盒中，而盒子里，纸质的信封上，逆向的五芒星印记正闪烁着紫色流光。
第 70 章
阿尔伯特回到公司后, 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歇斯底里。
“让卡罗尔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他半侧着身，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命令道。
麦克唐纳眼前一亮, 他明白了阿尔伯特的用意, 但是随后一抹担忧又浮上眼底：“少爷，这样做会不会太急了，我们的准备还不够充分。”
阿尔伯特也知道, 可是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我不会甘心和腐朽的船只一同沉没的。”
卡迈恩·法尔科内一个字都没有对他说，这令阿尔伯特逐渐确信了脑中的猜想：老法尔科内毕生的愿望就是带领家族走向辉煌，可是近几年隐隐有走下坡路的意思, 说不定就是被这件事刺激到了，才一个冲动之下出了昏招。
也是因此, 阿尔伯特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他才是现在唯一能力挽狂澜, 拯救家族的那个人。
他是被家族选定的救主！
“就这么定了。”麦克唐纳还想说什么，被阿尔伯特示意不用说了，他意已决, 趁着这个时候分裂父亲手中的权柄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反正那些家族也都已经和法尔科内离心, 那不如他趁此机会彻底独立出来, 接受这笔丰盛的“遗产”。
既然顶头上司都发话了, 那麦克唐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思量片刻, 道：“这可能会有些难。”
毕竟前脚刚出了这档子事, 后脚阿尔伯特就过去和他们表衷心,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父子俩在唱双簧，为了权力交接而演出的戏码。
“这就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不然我养你们这群人做什么？吃白饭么？”
终于定下了规划路线，阿尔伯特面色稍霁，放松了不少，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袅袅雾气升腾至眼前而后散开，露出门口接到传唤匆匆赶来的卡罗尔。
“听到了吧。”阿尔伯特嘴角勾起，看向卡罗尔的眼神里带着直白的命令意味：“希望你对得起你的名声，否则的话，哥谭的下水道会成为你最终的归宿，不要让我失望。”
然后他又许诺了点任务完成的奖励，一些豪宅游艇之类的东西，打个巴掌再给甜枣，萝卜大棒一起舞是常见的御下手段。
但是来人并不吃这一套，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阿尔伯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在为他拼命。
杰森：老板！Boss！冷静！
罗伊：老板阿尔伯特死了麻烦就大了可怜可怜我们吧真不想加班了!
一夜未休息，被各种破事缠身，被布鲁斯用沧桑又奇怪的眼神看了好久，现在还要被一个张牙舞爪的废物舞到脸前，赫莱尔冷静地一脚把“卡罗尔意识”踢飞，然后翻转手腕准备取出【猩红的审判】。
苏醒吧，猎杀时刻！*
杰森/罗伊：呃啊啊啊啊——!
*
虽然过程坎坷，但是阿尔伯特最终保住了一命，没有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卓有心计的眼神在杰森看来透着清澈的愚蠢。
十分钟前。
赫莱尔当时还站在门口，身后两侧就是卡着视觉死角拼命拽住他的两个保镖，如果不是位置受限，罗伊说不定已经抱住他的大腿了。
其实论起武力值，赫莱尔在不动用特殊套装的前提下，是完全比不过他们两个的，150的体力值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这群义警早都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
但是融合了深渊牌后，赫莱尔身上有对他们刻在本能里的压制，【神圣的逆反】无意识发动更是加了一层威慑buff，杰森和罗伊两个人加在一起居然都没拦住那只手。
杰森：要不然还是准备准备把阿尔伯特救走？
罗伊：啊？对老板动手不好吧？我怕被打死。
杰森：……抢了人跑啊蠢货，阿尔伯特要是死了老板说不定又得易容成阿尔伯特，我想象不出来他迫于人设管法尔科内叫爹的样子，这听起来像个恐怖故事。
甚至可能在老板暴起double kill之前，老法尔科内就会被天降正义了，老板的爹那是谁都能当的吗？怕不是嫌自己命太硬想和上面碰碰。
而若是法尔科内父子双双殒命，哥谭一夜退回三十年前那段“群雄争霸”的时期，蝙蝠侠新手出道直接上噩梦关卡真的合理吗？杰森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对布鲁斯死掉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
赫莱尔不是冲动的人，他非常理智地想要干掉阿尔伯特泄泄火，因为衡量一下利弊，这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对于他的任务并没有特别大的影响，最多蝙蝠侠的义警事业惨遭波及罢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不会死。
就算是世界支柱也要趁着年轻多多磨砺才行，布鲁斯应该感谢他给出这么一个机会，让他的义警生涯中有机会把两个UR【黑一帮大乱斗】和【阿卡姆狂欢】中的前者也弄到手。
眼看着赫莱尔掌心的红光快速凝实，杰森和罗伊互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不过事情的转机突如其来，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赫莱尔身边，而不管是麦克唐纳还是阿尔伯特都没有察觉出异样，好像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
“这种事情不需要劳烦大人亲自动手，我会替您给他一个教训的，僭越犯上的罪名怎是能一死抵消的，群星见证，未来无数个夜晚他都将于梦魇中沉眠。”
邪神摘下宽大的兜帽，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中出现一只两米高的权杖，与过去不同的是，魔法宝石闪耀的外周盘旋着一条暗绿色的毒蛇。
洛基对赫莱尔的臣服不止体现在语言中，在早些时候，他在阿斯加德借助利维坦的力量杀死玛勒基斯之后，失落的记忆便一点一点恢复。
虽然未来的记忆穿插着朦胧的迷雾，但是洛基比杰森想起的东西更多，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走投无路的绝望到疯狂，再到麻木，以及最后的最后，浑浑噩噩的灵魂眼前，降下的真正的奇迹。
洛基死得比杰森早，窒息与颈骨断裂的痛苦一直缠绕着他，即使化作幽魂也无法摆脱，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直厌恶嫉恨的兄长从愤怒到颓丧，到自我厌弃，但是阿斯加德的辉光冥冥之中庇佑着它的子嗣，那个把自己快吃成一头猪的金发傻大个最后还是联合他的那些中庭人朋友们解决了这场灾难，洛基不想承认，但是在他看见这一幕时，确实松了口气。
可是不管是他还是他们，当时都没有想到，那个来自泰坦星的永恒一族，仅仅是一个开始。
战争的起点是中庭，灾难以此为中心如瘟疫般疯狂扩散，直至大半个宇宙毁于连天的战火，洛基对中庭的超级英雄组织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几个中庭战力的代表，这其中，除了那个氪星遗孤与现任至尊法师，剩下的，好像都没活下来——也许有吧，但是洛基不记得了，他没有那个闲情去关注他们。
因为在这一场灾难中，阿斯加德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从星球，到子民，再到最后的王储，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们尽皆死去，尸骨飘散寰宇，与破碎的恒星一同做了宇宙的遗民。
辉煌的王庭在苏尔特尔手中焚烧殆尽，而如今，阿萨神族的意志也终于被截断，数亿年的传承走到了时间的尽头。
也许他不应该在死前最后的自我介绍中称自己为“奥丁森”的，洛基想，什么时候谎言之神也开始说真话了？
这是何等耻辱而失败的一生。
总之，整个宇宙千疮百孔，留给剩下的生灵一个惨胜都算高攀的结局。
再之后，洛基就不知道了，他的灵魂飘荡了太久，太久，自从最后一个阿萨神族死后，他就离开了中庭，也离开了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他想找到曾经阿斯加德的残垣，可是战乱把整个宇宙搅得一团糟，每一刻都有无数恒星坍缩爆炸，黑洞的频繁形成让所有过去的坐标都不再有效，他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是浑噩地，麻木地游荡，直至灵魂的力量大半消磨，他终于没了意识。
随之而来的是恒久的黑暗，黑暗中夹杂着令人战栗的恐惧，那种恐惧直插灵魂深处，刻在基因链条里的本能在畏惧什么，洛基以为自己死了，但是在最后的最后，在他的灵魂只剩下微弱如萤火的光辉时，黑暗与恐惧同时消失了。
他睁开眼，那是群星深处，是亿万光辉璀璨之处，是神迹降临之处。
*
最后的神明啊，我在此献出我的骨与血，我的肉与魂，我的一切的一切。
我交付我全部的信仰，与从未有过的忠诚，我献祭我毕生的力量，与葬入记忆的喜悲。
纵然万古洪流之后，这份誓约也永不消逝。
——你祈愿什么？
唯愿我的家乡，群星永照，星海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