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酸酸
折腾了三天的音乐节，可能唯一的安慰就是确实挣到了点钱，加上政府补贴，去掉人力成本，还算可以。
只是后遗症也是格外明显，接下去有连续两三天，俩人都处于那种晚上老早就困，早上怎么都很难醒的日子......
然而成年人又哪里有完全休息的时间，音乐节结束不代表暑期旺季就结束了，民宿天天客满，陆怀不能早睡更不能晚起，李玉娴则还要出去打工，回来还要备课要处理孩子作业，也不算有一天是能真的省下心来的。
又过两天，陆怀就收到了快递小哥送上门的手机，李玉娴‘倾家荡产’买来的，去年新款，浅紫色，她倒也没有想到李玉娴会喜欢这种粉嫩亮色系，还以为她会挑个素净些的颜色
“喏，富婆，你买的好东西到了。”陆怀拆了快递盒，来到她们的日常根据地——厨房，拉李玉娴的手出来，将比巴掌大一点的手机盒子轻拍到她的手上。
“手机么？”
“嗯啊，快打开看看。”
李玉娴先将盒子放到了桌上，然后洗手擦手，回来端坐下来，神情庄严。
与那面前那几盘还没收拾的菜盆子交辉相应，场面怎么看都点违和与搞笑，知道的是知道她要开盒拿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拿圣旨呢，恨不得要来套斋戒沐浴熏香。
“怎么了，近乡情更怯了？你昨天不是还问我手机什么时候到么？”陆怀故意打趣她。
李玉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身子松泛下来，接着拿起研究了一翻，小心翼翼将盒子拆开，最后取出了那只漂亮的小东西。
也就是这个小东西，花了她大几千，一点付款就刷走了她卡里一大半的钱......
然李玉娴没有犹豫，甚至也没有摸索一下这个东西怎么开机怎么使用，只是囫囵看了一眼外观，就将她往陆怀面前一递：“给你。”
“啊？”陆怀看着，却没接：“干什么给我？”
“跟你换。”
陆怀连忙推拒，手摇得跟花儿似的：“不不不，怎么又绕回来了，下单的时候我们可说好了，既然你不要我送你，那我也不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拐弯抹角地送我，再说了，我钱比你多多了，我怎么好意思拿这个用了你一大半钱买来的手机！”
“你是......嫌我没有钱么？”人已然是委屈巴巴的模样。
“那，那也不是，我怎么可能嫌你没钱......”
“那你就拿着罢，我只需用你那旧的就好，且我觉得这个色彩比那黑色的更衬你，很是可爱。”
陆怀：“......”
“收下，好么？”李玉娴的手没有一点收回的意思，而是定定地承在原处，陆怀都能瞧见，她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手腕处软骨也微微凸起。
她这个语气，又像是在求，又像是在哄......
陆怀压根儿不能忍受这种语气一点，先接下：“你这么捏着，别摔坏了！”
“嗯！”李玉娴的表情瞬时轻松起来，变戏法似的，估计刚刚那伤心的模样都是装的。
礼物已经收下，嘴上却还是要吐槽一句：“这种紫色哪里衬我了......”
“我觉得是衬的。”
“也太少女了......”
“那更是好了。”
“哪里好！”
李玉娴笑而不语了。
“你下午是要去给孩子上课是吧？”陆怀咬了咬唇，问。
“嗯，要的，今天说是......一种叫公开课的课，邀请了孩子们的父母来旁听。”
“噢，那去之前，我先帮你把手机弄好，你不是有时候也要联系那个郭襄嘛，我的卡你先用着吧。”
“咦？”李玉娴露出几分狐疑：“还不可以直接用么？”
“额，当然啦，需要设定很多东西的，而且我手机上的app对你来说太多了，用不着的我就帮你删掉，可以省出很多内存。”陆怀一本正经道：“至于新买的手机，也需要办卡才能用呢。”
“原是如此。”
陆怀心想，其实最紧要是得删掉点不能让李玉娴看到的东西罢了......比如一些她的自拍照、偷摸拍过李玉娴的照片、或是删掉一些小说视频之类的。
——
定意要开始学着怎么用手机之后，李玉娴就比从前认真多了，不过也不用学习太多，暂时只要练习怎么打开聊天软件，怎么发短信打电话、怎么用支付软件和网上购物这种就行了，当然除此之外，陆怀也留了一些看书软件、音乐软件、市政服务软件之类以供李玉娴空时研究。
等李玉娴去上课的档口，陆怀趁有空，匆匆去了趟手机营业厅，办了新的卡，然后又重新将自己所有的东西绑定手机，包括重要的银行卡之类的......还别说，之前自己那个手机号用了那么久，突然要换个新的还挺麻烦的，不过她自己一次性把这些麻烦事搞完了也好，省得还得带着李玉娴跑来跑去，怪累的。
“怀怀啊，那今天的事我这边就结束啦，我回家啦？”等陆怀办完事回来，今天留下值班的老阿婆也就准备走了，将自己的水瓶塞回尼龙袋，跟陆怀作别。
“好嘞，谢谢阿婆帮我看着家里，回去早点休息。”陆怀抽了把扇子拼命扇风，想着等老人出门了再回堂屋里。
结果见她犹犹豫豫没走几步，又回身凑到陆怀身边道：“哎，怀怀啊，那，那件事你帮我跟玉娴小姑娘说说呗？”
陆怀脸上的笑顿时成了苦笑，这阿婆真的是，平时记性不好，一搞到拉亲说媒的事就怎么都不会忘。
“哎，这种事你自己去跟她说呀，我又不好说什么的......”这是陆怀第二次婉拒了。
“阿婆又不好直接跟她说的，你帮阿婆说说，你们关系好。”
陆怀心里叹气，只好先敷衍着应承下来：“好好，等她回来我问问，您慢走。”
说什么来着。
这优秀的人啊，真的是随时随刻有人惦记，这才多久啊，怎么就相上了呢，而且还这么‘执迷不悟’。李玉娴也真是的，长这么好看心那么善干什么，除了要被来住店的客人惦记，还要被这些老阿爹阿婆惦记。
不开心！
为着这事，陆怀一边心烦意乱一边躺在堂屋里把玩新手机。留意着李玉娴回家来的时辰，眼看时间已经五点过了半，可李玉娴还迟迟没有回家，陆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按理，她五点下课，走过来顶多十来分钟，算上在郭襄那儿耽误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不会路上又被什么人缠住了吧？
陆怀‘腾’得从藤榻上跳起，跑到了大门口，远望李玉娴的归路，好巧不巧就看见她与那个郭襄一道走来，似乎还在交流着什么话，陆怀顿时有些闷气在心里了，将身子一倒，双手环胸，倚在了门框上，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俩人。
好在，李玉娴在看到自己之后明显脚步快了些，也频频与自己对视逗笑，这还让陆怀稍微有点安慰。
“我到家了，郭老师，再会。”
“嗯，再见，陆小姐你好，已经等久了吧？”郭襄一如既往抿着和善的笑：“抱歉，今天有公开课，课后跟家长们多聊了几句，耽误点时间了。”
陆怀挑了挑眉，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只客气道：“嗯，郭老师这会儿是要去哪儿？”
“前面，去找个馆子，简单吃个晚饭。”
“嗯。”陆怀直起身来，目光一直都没从李玉娴身上撕下来，道：“老师慢走，我们也要吃晚饭了。”
“好。”
郭襄一走，陆怀就努起了嘴，嘟嘟囔囔问：“在和她聊什么，有说有笑的？”
半是生气，半是撒娇。
李玉娴微微一叹，携着陆怀往家里走：“没聊什么，她说等暑期班结束，会组织所有老师一起出去......那个是叫团建么......？她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陆怀脚步子一顿：“团建？”
“我听她说，应是一种集体出游？我不敢多问，以免她觉得我不懂。”
陆怀倏得就委屈起来：“我们也要去旅游呢，你忘了？”
“我自是没有忘记，我定是要与你一道的，我与她说，我不去，她便跟我聊了一路，劝我一起去，又说她的团建不像那些大公司一样开大会，就是去吃喝玩乐，且不用花钱。”
陆怀莫名有些焦躁，直道：“那你就直接跟她说你没有空......”
“嗯，我改天再拒绝一下。”说着，李玉娴将手里的袋子提到跟前，从里头拿出了一只盒子，陆怀瞄了一眼，原来那种能挂在脖子上的小电扇：“给。”
“怎么有这个？”
“路边瞧见有个小哥摆摊在卖，我过去瞧了瞧，觉得有用就给你买了，你不是说天气热么，你将这个戴着，就可以时时刻刻吹着风了，很神奇。”
对于现代人来说再常见不过的东西罢了，一只小电扇而已，顶多算是改了个样式，但对于李玉娴来说却是有用。
陆怀接了过来：“多少钱买的？”
“40块，你教了我怎么用手机付钱，就想着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钱送到他那边去。”
陆怀笑了出来：“那过去了吗？”
“过去了，小哥那个小喇叭还说话了，说到账40元，然后手机也有短信过来，说我的卡上扣了40块钱，还剩下4350块1毛5分。”
两人走进了厨房，里头的空调已经打好，这会儿进去刚刚好，陆怀笑说：“嚯，还有这么多钱呢啊？”
“嗯，郭老师也及时结了钱，还可以买不少东西呢。”
陆怀顿时有点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了，这家伙，才有点钱，就给她买手机，这会儿半天没见，又给自己买电风扇的，别今天学会了自己网购，明天就给她网上买一堆有的没的，于是赶紧先打预防针：“你可以给自己买点喜欢的，我什么都不缺哦。”
李玉娴顿了顿：“嗯。”
“一会儿把音乐节该分给你的钱也转给你。”
“不用，先放你那里，我现在够用了。”李玉娴推拒：“况且如今我们是一家，这钱在谁的手上都一样的，也省得算来算去，从左口袋进右口袋了。”
陆怀：“你倒是会说......”
李玉娴算是看出来了，陆怀似乎兴致并不高，而她出门之前，陆怀还是心情很好呢，怎么突然蔫蔫儿的了，李玉娴搬了条长凳让陆怀坐下，问：“怎的了？好似不大开心？可是遇上歹人了？”
“这在自己家呢，能遇上什么坏人呀。”陆怀撇了撇嘴：“我只是啊，感慨，我的女朋友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
李玉娴无辜眨了眨眼：“嗯？”
“今天张阿婆让我问你，问你愿不愿意啊、跟她那外孙子见见面吃吃饭，说是在电力站工作，铁饭碗，一表人才呢。”陆怀嘘声一叹，语气也多少浮了些酸醋味儿。
李玉娴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装作不懂，笑问：“我与她那外孙素不相识，为何要与他去见面吃饭，他在那什么......电力站子工作，有什么铁饭碗，又一表人才，与我何干？”
陆怀瘪了瘪嘴，不说话。
李玉娴继续道：“且我的那位，已然好端端地在我眼前，我又何须去见谁呀？”
陆怀听出她话里已经带了哄人的意思，自然也就知道她明白自己是吃醋了，这才哼哼着：“也是哦。”
“其实我倒是有些担心。”
陆怀不明所以：“担心什么？”
“我在这世上，茕茕孑立，了然一身，除了你再无别人可以管我，倒是你，你虽也是一人，可依旧还有牵挂你的人，先前也听秦家的阿爹阿婆催你，你可能顶住他们的期望，此生不嫁与别人？”
李玉娴抬眼看来，眸光已然闪烁，这小小一问，听着像是随口之谈，却带着真意。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许是从前那位，也是因着家里，最终与她相隔一方，此生不见的吧。
“傻话！”陆怀不假思索道。
李玉娴被怼了个正着，立时无辜地眨了眨眼：“如何是傻话了？”
“哦，只许你说什么若非死别，绝不生离啊？”陆怀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笃定我能坚定一直爱你，又是怎么说出那种誓言的？还是说你的誓言就跟喝凉白开一样，出口成章的吗？”
李玉娴垂眸：“怎会......自然是认定了才如此说的......”
“我是个死心眼，但我不知道你......感情这事，又不是义结金兰，要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说的只是我愿的，至于你......我也不能强求你与我一样不是？”
陆怀啧了一声。
不行了，再说下去，要生气了：“确实是个死心眼！你这样，难怪会被......”那个钟可莹......
算了。
也不想提那个人：“我不会嫁人的，我很早之前就想着这辈子不婚不嫁自个儿过自个儿的，现在当然也是，秦家阿爹阿婆虽希望我结婚生子，但他们也是希望以后有人照顾我才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必须要结婚生子才可以。”
李玉娴点头：“他们是好人，我晓得。”
“何况，现在我也有可以照顾我的人啦，我也可以照顾你，我们搭伙过日子，也不错。”陆怀挑努了努嘴，小声道：“而且我现在觉得，谈恋爱的感觉也不错。”
“仅是不错而已？”李玉娴拉了拉杵在自己面前的人，将人拉坐到自己膝上：“听得好像也就一般？”
“嗯......一般吧。”陆怀藏着一股儿坏劲儿，故意顺着说。
却得了李玉娴一记拍：“那如何才能将这一般的成绩，再往上提一提？我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