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被陈怡女士的话影响到了自己,陈楚圆现在呆在曲深玉的房间里都感到了有些不自在,心里忍不住生出了那么一点旁的想法。
封闭的私人空间只存在两个人时,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暧昧在滋生的错觉来,尽管当事人也许并没有那个意思在,但耐不住陈楚圆现在脑子里却忍不住“心怀鬼胎”蹦出一些不合时宜、不那么健康的念头来。
在陈怡女士没有提起这件事之前,陈楚圆脑子里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并不是她有多纯洁,对一个从小到大就好奇心旺盛的人来说,她当然是该懂的都懂了。
陈楚圆只是单纯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毕竟她长这么大,除了青春期做的那一场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梦以外,再没有想过那等旖旎香艳的事,哪怕是当初曲深玉故意勾引她,她更多的都是震惊和誓死捍卫自己贞操的决心。
她当时心里想的是,绝不会让曲深玉占到自己的便宜。
也许那些情绪中,还夹杂着一点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高兴,她接受不了曲深玉把自己当成任人摆布的‘物件’,她明明也很骄傲,从不作贱自己的。
所以陈楚圆也从未曾因此在夜深人静时就生出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来,乃至于后悔自己当初拒绝得那么果断。她总是口是心非是没错,但也有些时候,却又总不合时宜的‘正直’。
可现在关系一转变,再被陈怡女士一提醒,陈楚圆忽然就开始不自觉的在意这一点了。
这里是曲深玉的卧室,是她的私人领域,连空气中都似乎潜藏着她的气息,每次呼吸都会被吸入进肺里,让呼吸都因此而变得滚烫起来,仿佛沾染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她的袖子被挽起,露出一截莹润的小臂,有一点不健康的纤细,檀木珠子戴在上面,滚圆的珠子让她的手腕显得越发的细。
坐下时她的背习惯性挺得笔直,内衣的痕迹略微的被勾勒出来,不明显,却让人觉得陡然被烫了一下。
她穿着拖鞋,只有脚后跟露在外面,泛着淡淡的粉,对比她的身高而言,略圆润小巧。
陈楚圆突然就觉得室内空调温度开得有些高了。
曲深玉并没有察觉到陈楚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将改好的合同打印出来递给陈楚圆,对方认真地看了遍才签了下来,不像平常那样好似一点都不关注这些。
她将合同放进文件夹里放好,见陈楚圆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在意,毕竟她如果问的话,对方没准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为什么要走?没准还会直接说今天就睡这了。
所以曲深玉一点没管,重新坐在电脑前忙碌了起来,她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要是不想走……她反正也不会反对。
陈楚圆看了几眼曲深玉敲敲打打的文字,是对她手里目前这个游戏的分析,一条条罗列出了优劣和游戏的寿命,连外行人认真看看也能看得懂。
比较出乎陈楚圆意料的是,曲深玉认为,无论后期她给这个游戏加多少补丁,这个游戏的持续吸金能力,最多也就能坚持一年。
这只是个流水线上的合格产品罢了,尽管她从策划到做出用了好几年。
陈楚圆不客气的挤进她的座位里,好奇问:“这游戏目前赚了多少钱?”
她在应用商店下游戏时,在游戏分类的飙升榜上看到了曲深玉的做的这个游戏,就算这其中是有暗箱操作,想来真实排名应该也不会差得太离谱。
曲深玉说:“刨除成本只算盈利的话,也就三百万多一点。”
毕竟这个游戏最开始是曲深玉独立完成的,她拿出来时就是个快做好的半成品,所以成本确实不高,跟某些单机独立游戏成本差不太多。
对陈楚圆来说,这个数目也算不上多高,她有时购物上头,成百上千万花出去的都有,可她也知道不是这么算的。
这个游戏从上线到现在才过去多久?不到一个月吧?能有这样的收益,着实可观。
陈楚圆一直有听说手游赚钱,闻言不由咋舌:“难怪那么多人会通过游戏洗钱。”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其实这种氪金游戏,反而不是游戏中最赚钱的,真正赚钱的是页游,没错,就是那种在众人眼中一刀999的恶俗游戏,制作成本极低,来钱却极快。
只是专门做页游的公司,往往都十分善于钻法律的漏洞,甚至连公司都常年驻扎着不少安保人员,因为长期会有玩家上门要钱,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但这样的页游目标群体都是成年人,还是享受靠金钱一人镇压全服的土豪,所以哪怕他们后期意识到自己受骗了,报警钱也很难要回来。
毕竟钱是他们主动充的,哪怕那是消费陷阱,可在这方面法律没有完善前,页游公司就是有漏洞可钻。
游戏行业有许多毒瘤,且几乎绝大多数老板默认用盈利来定义一个游戏的好坏,连曲深玉自己都是如此。
她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当初选中游戏行业,真的就是觉得它来钱快,她能给游戏行业唯一的尊重就是在保证自己赚钱的前提下尽量让每一份钱都来得问心无愧,而不是靠坑蒙拐骗玩家。
另一个原因则是……她还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陈楚圆身边,而如果身上留下污点的话,连她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尽管她很清楚,同一个行业里不同的游戏类别,来钱确实有快慢之分。
可人总得有点自己想要坚持的原则,不是吗?
陈楚圆没有涉足过游戏行业,她其实不太清楚曲深玉这个游戏在行业内处于什么水平,但一个人在无人提供帮助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无疑已经证明了她的优秀。
但陈楚圆不会夸人,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很棒两个字对她来说都有些难以说出口,虽然她夸自己从不吝啬。
所以绞尽脑汁想了想,陈楚圆才问:“你挣的第一笔钱,你想拿来做什么?”
曲深玉早有打算,沉静地说:“一部分拿来发奖金,带他们去团建,留下一部分给我妈,她要带着曲深灏生活,剩下的资金投入到新游戏的制作。”
陈楚圆皱了下眉,问:“那你自己呢?”
曲深玉有些疑惑:“我?”
“你挣了钱,就没想奖励自己点什么?”陈楚圆难以理解地看她。
陈楚圆还记得自己投资第一次挣了钱时,兴高采烈的给自己买了辆全球限量版超跑,虽然她赚的那点钱也就刚够超跑的油费,但耐不住她高兴。
曲深玉怔了一下,轻轻地说:“这有什么值得奖励的?”
在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奖励,考第一,她爸妈会让她保持住,争取跟第二名分数拉得更开;被人夸奖,她爸妈会含蓄的说什么别看她在外面这样,其实也一身坏毛病……
她所得到的奖励,几乎都是来自于学校发放,父母告诉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世上比她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所以她必须得更加努力,才能追上他们的步伐。
“当然有!”陈楚圆气得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你不给自己买就给我买!”
曲深玉眨了眨眼,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一下。
她知道陈楚圆为什么会生气,虽然连陈楚圆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她总是这样,如果她能好好说话,曲深玉相信,她会比任何一个人都人见人爱。
曲深玉没有奖励自己的意识,这是家庭教育所造成的,但她其实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因为她见到过陈楚圆是怎么被人捧在手心的,她的父母、她的朋友总能在她心情或好或不好时,找出各种角度去夸她。
如果不认识陈楚圆,曲深玉或许会理解,因为绝大多数家长都是含蓄的、习惯性贬低自己的孩子去抬高他人的,亦或者觉得不能让孩子太骄傲才有意“用心良苦”的去打压,可认识了陈楚圆后,曲深玉就忍不住自私的想,她其实理解不了这种做法,还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只是很多人讨厌着父母,却总会在长大后又惊愕的发现,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像他们了。
曲深玉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在告诉自己,既然父母不爱她,那她就多爱自己一点,但她习惯了被忽视,于是连自己都开始忽视自己的想法来。
还好,还有人记得。
“你笑什么?”陈楚圆怒气冲冲地瞪她,“你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
她心情一不好,便又开始到处找茬,曲深玉娴熟的模糊重点:“没有,是我考虑不周,只是我这点钱估计也买不了什么你喜欢的,不然我每天早上都送你一束鲜花怎么样?”
陈楚圆冷哼一声:“俗不可耐!”
曲深玉笑了一下,她知道陈楚圆不会喜欢这些,因为很多花都有香味,混杂在一起,会污染陈楚圆喜欢的味道,所以哪怕它们再好看,陈楚圆都不会让它们留在自己房间。
“圆圆、曲小姐,饭好了。”助理喊了一声提醒她们,但人却没有过去。
听见唐馨的声音,曲深玉止了话头,陈楚圆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带起一阵香风。
曲深玉直到这时才惊觉,原来她们刚才靠得那样近。
这让她有些恍惚,她对陈楚圆总是很敏感,又总是很不敏感,因为像这样过界又似乎很平常的举动,陈楚圆上学那会儿就无意识在做了,所以很多时候曲深玉都意识不到陈楚圆在入侵她的私人领域。
可每次陈楚圆一离开,曲深玉又能立马察觉到她留下的余温,魂牵梦萦。
她出门吃饭,陈楚圆不在餐桌上,她早吃过了,又正生着气,自然不可能看着罪魁祸首给自己找罪受。
唐馨等曲深玉吃完收拾好东西才离开,曲深玉回了房间,在灯火通明的卧室内又习惯性的把桌上的小台灯打开,多重的光亮会让她在做事时更加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曲深玉听见了敲门声。
听上去有些暴躁。
她打开门,陈楚圆似乎准备去睡了,妆都卸了,见她开门,立马将手里的小瓶子塞了过来,曲深玉低头看了眼,瓶身上贴着里头药片的功效,安神助眠。
曲深玉其实并没有因为父亲的离世而睡不好觉,难过是真的,但过了那个情绪巅峰后,她就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在意亲情。
她比自己想的还要更看得开。
陈楚圆见她接过去便打算走,走进房门时才开口:“曲深玉。”
“嗯?”
她的面庞被光影切割得有些模糊,曲深玉只能听到她轻轻地说:“你其实很厉害。”
话音刚落,她便关上了门,又快又急,响声还有点大,曲深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关上门回到电脑面前。
陈楚圆的思维总是跳跃的,曲深玉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这话针对的是之前她没想过奖励自己的事。
这是在鼓励她吗?
曲深玉弯了弯唇,连眼睫都流露出温柔的意味,她看了眼小瓶子旁的空罐子,那是陈楚圆上次给她的,虽然加了些草药,看起来健康,但实际上只是一种比较好吃的糖果,陈楚圆爱吃,曲深玉工作时也爱含着一颗,不知不觉罐子便空了。
她没想到,陈楚圆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第32章
关上房门,陈楚圆便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感到有些难为情,她鲜少夸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在绞尽脑汁从她身上找优点,她自己却很少去关注别人,因此她会奇怪的为此而感到不好意思。
但哪怕如此,陈楚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很多人身上都是有她拥有不了的优点的,曲深玉尤其如此。
所以她一点都不明白曲深玉为什么会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视为平常,明明她做到了许多人都没法做到的事。
要知道,哪怕拿着父母给的大笔资金入场创业,绝大多数人的豪情壮志也是以失败告终的,譬如陈楚圆自己。
她涉足投资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开始的起因还是因为看了某本带球跑的天才宝贝小说,陈楚圆觉得小说里的小孩六岁就能这么厉害,她都十三了放古代都成年了肯定更厉害,所以就自信满满去了。
然后把压岁钱都给赔进去了。
好在她父母比较开明,因为当时陈楚圆脾气大,连嘲笑都忍住了,反而耐心的、尽量以她能听得懂的话去给她分析一个项目能不能投资,优势和劣势都在哪儿。
可以说,陈楚圆的商业眼光纯粹是靠反覆砸钱实验摸索出来的,但曲深玉不一样,她第一次就成功了,这不可能简简单单归咎于运气,既是天赋,也是她努力后的成果。
要是陈楚圆能有这样的战果,她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所以她一点都不明白曲深玉为什么会一点都不想到自己。
想来想去,陈楚圆觉得,这一定是她家庭的问题!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在意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又怎么能从生活中的小细节中感受到快乐呢?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应该是最容易让自己感受到快乐的,不然又怎么会有一个词叫做享受生活、享受人生呢?
陈楚圆想,好像没有人教过曲深玉,该怎么让自己感到快乐和幸福。
她抓抓头发,忍不住在床-上滚了几圈。
烦死了!
为什么她是个问题儿童,曲深玉也会是个问题儿童了?
这样她还怎么理直气壮使唤曲深玉?!
陈楚圆想,她一点都不想去安慰、开导别人,明明她就是个快快乐乐只顾自己的大漂亮,为什么总让她碰到这种事?
她才不要管!
陈楚圆斩钉截铁的在心里做出了决定,握紧了拳头,她才不会去多管闲事!
更何况,每个人性格都是不一样的,没准曲深玉自己就是对自己要求高,不觉得那算是多了不得的成就呢?
陈楚圆试图找借口冲散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不然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把曲深玉脑补成一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了,但她明明已经是被众人艳羡的人生赢家了。
毕竟,拥有了她,这难道还不算人生赢家吗?
她长得这么好看!每天早上第一眼看到她不得多活十岁?
陈楚圆想,就算曲深玉以前不快乐,拥有了她肯定也能快乐,所以她并不需要额外做什么。
她十分自信满满的这么想,总算不纠结了,放心的睡了过去。
……
…………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辗转反侧,第二天陈楚圆醒得有些晚,没人来叫她起床,陈楚圆看了眼时间,才慢吞吞走进卫生间洗漱。
以曲深玉的自律而言,这个时间早就去上班了,陈楚圆出门去拿助理放好的早餐,走过去才发现早餐旁还放着一支玫瑰。
陈楚圆顿时皱起眉来。
玫瑰的香气是会污染食物的味道的,陈楚圆虽然对食物的卖相要求高过口感,可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这助理不想干了?!
陈楚圆气冲冲的拿起玫瑰,这才发现这是枝假玫瑰,是拿纸折出来的,只是因为太过逼-真,以至于第一眼看过去时她根本没认出来这是假的。
她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不像助理的手笔,她不是那种在生活中有情调的人,而且自从上次被扣钱之后,更不敢做多余的事了,更别提还是送玫瑰这种在如今象征爱情的花了。
陈楚圆突然想起昨天曲深玉说的话,顿了顿,才回卧室拿出了手机,点进曲深玉的头像。
自从上次试图挑拨曲深玉的怒气后,之后陈楚圆一次都没在微-信上找过曲深玉,如今看着那张暧昧气息尽显的聊天背景,反而觉得有些耳根发烫,感到了些许不好意思。
陈楚圆立即点进设置里想重新换一张聊天背景,迟疑了一下,又返回了去,点进聊天栏问她
——“桌子上的花是你放的?”
换作以往,陈楚圆都是一个电话打过去的,因为她最不耐烦等待别人回复了,有问题时都希望能立马得到答案,可在拿起手机后,她却下意识选择了这种反馈进度更慢的通讯方式。
好在那头并没有让陈楚圆多等,几乎是在陈楚圆刚把消息发过去时,对面就回复了过来
——“嗯。”
能这么快回复,显然是不忙的,陈楚圆扬了下唇角,轻哼一声才立马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曲深玉对众人做了个暂停开会的手势,才拿着手机走出去接起电话。
陈楚圆:“曲深玉你扣不扣,本小姐就只值一朵花?”
曲深玉想过陈楚圆看到玫瑰时会是什么反应,或许会喜欢,或许会觉得庸俗,却没想到她会嫌数量太少,但转念一想,陈楚圆会在意这种事也正常。
输人不输阵,陈楚圆从小就很讲究排面、排场。
曲深玉低低道:“抱歉,时间有限,就折出了一朵。”
陈楚圆滞了一下,语气里的惊讶都藏不住:“你折的?”
她还以为是买的呢,毕竟这么精致,看着就跟真的似的,不像是普通人能折出来的。
曲深玉嗯了一声,陈楚圆嫌弃真花串味,那自然只能用假的了,然而卖真花的店不少,假花的却少,更何况,太假了也显得没有诚意,时间也来不及,她就自己动手了。
她记得,陈楚圆小时候是很喜欢玫瑰的,虽然那会儿就已经有人觉得玫瑰不够高雅了。
但陈楚圆的声音听上去也并不像是多开心的样子,她垂了垂眼睫:“你不喜欢?”
对陈楚圆来说,这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喜欢的,曲深玉想。
只是她缺乏情趣,突然想不算隐晦的表达自己的心思时,思来想去也只能庸俗的想到玫瑰,这才忍不住熬夜反覆看视频,废了两个垃圾袋的纸才折出了枝她觉得爱漂亮的陈楚圆可能会喜欢的纸玫瑰。
陈楚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谁会喜欢?庸俗!”
她啪的挂掉电话,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哪有人送花自己人却不在的?
敷衍!
陈楚圆气哼哼的把花放在了一边,啃起了早餐,吃完了又回屋里化妆,等出门时,才别别扭扭把门口花瓶里的水给倒了,将玫瑰放进其中,一眼看过去不太起眼,仿佛没有存在一般。
她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若无其事的出门去了学校。
曲深玉垂眸看着手机上已经挂断的电话,心头弥漫上些许苦涩,陈楚圆好像……还是不太喜欢她。
也许是最近的事给了她错觉,曲深玉想,她不该把对方的怜悯当成对自己的喜欢而因此自我感觉良好的。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去开会,繁忙的工作,让她短暂的遗忘了这一切,止住了自己乱飞的思绪。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跟平常一样,直到回到了办公室,曲深玉肩膀才陡然垮了下来。
小时候,陈楚圆是很喜欢花的,她对颜色鲜艳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能力,曲深玉现在都记得她在知道开屏的孔雀竟然是公的之后的震惊,要知道,在那之前她都是以“孔雀公主”自居的。
但打那之后,陈楚圆对动物界失去了信心,就只喜欢死物了,花自然也是其中一种,连手工课老师问同学想折什么时,她都斩钉截铁说要折花。
当时折的便是玫瑰。
那是曲深玉手工课第一次拿到了D,因为陈楚圆折得实在惨不忍睹,所以她就跟曲深玉做了交换,那朵玫瑰被她拿胶水粘在了皮筋上,让曲深玉给她绑在了头发上。
那时陈楚圆还是很喜欢的,甚至还问她“你知不知道,送一朵玫瑰,代表的是一见钟情、唯一的爱。”
曲深玉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的了,只记得陈楚圆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心满意足的走了。
但她确实是喜欢那朵玫瑰的,连着戴了三天才换成了彩虹发卡。
曲深玉苦笑着想,陈楚圆哪里还会记得这种事,甚至没准她也早就不喜欢这些了,只有她还抱着过去的记忆想当然的以为她还会喜欢这样。
不过她也很庆幸,还好陈楚圆并不记得这些,不然她若是想起来了还这么嫌弃,曲深玉想,自己大概是受不了那打击的。
她按了按眉心,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竭力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但因为逃避心理,曲深玉今天回去的还是比平常要晚上很多,屋子里灯已经熄了,也不知对方是睡了还是根本没回来。
她弯腰换鞋,将外套挂上衣架时才注意到柜子上的花瓶。
无它,一堆颜色清浅的花束中,突然多了一抹浓烈的红,着实有些过分显眼。
曲深玉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又很快缩了回来,觉得连指尖都被染上了一抹浓烈的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尽量轻的走到房门口,刚开门,隔壁房门便被打开。
陈楚圆正想装成巧合的样子,看着她一时却忘了原本酝酿好的话,奇怪问:“你感冒了?脸这么红?”
曲深玉:“……有点热。”
陈楚圆哦了一声,没想太多,她没看对方,垂眸飞快地说了句:“明天要蓝色的!我最近喜欢宝石蓝”
她说完这话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曲深玉站在门口,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脸颊渐渐沁出了红。
有个声音在悄悄露头,告诉她——
曲深玉,你完蛋了。
第33章
不知道那天-葬礼上曲深玉与曲母谈了什么,陈楚圆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没有再看见过对方,更从未碰见过对方给曲深玉打电话,也不知是她都碰巧没遇上,还是对方真的就从来都没给曲深玉打过电话。
但没了曲母拖累,曲深玉明显精神状态要更好了。
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可在陈楚圆看来却确实就是如此,曲深玉她现在甚至有心情在上班之前精心搭配着装,而不是直接工作装了事了。
曲深玉并非是不爱美的,曾经穿校服时也会偷偷改小裤腿,被陈楚圆涂指甲油时也一点都不反抗,乃至于上课都会走神去看,可第二天,她手上的指甲油就消失了。
但陈楚圆当时只为此而生气,并没有去想过那是不是她自己卸掉的。
而在曲家破产之后,陈楚圆每一次见到曲深玉她都是灰扑扑的,倒不是说有多疲惫,而是明显看得出她没有把心思放在取悦自己上,连衣服颜色都从不鲜艳。
可现在却不同,她偶尔也会卷发,有时带着耳钉,有时带着耳链,连衣服都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了。
陈楚圆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开了,但毫无疑问,她对这样的变化是乐见其成的。
在曲深玉决定带着团队团建那一天,陈楚圆收到的花已经足以绑成一束捧花了,五颜六色的纸花一眼看过去有些花里胡哨的,以至于呆在花瓶中根本无法混入原本的花束中,反而极其喧宾夺主。
正好原本的花已经不新鲜了,陈楚圆便顺理成章的拿掉了。
只有每天来换花的助理感到了莫名其妙,陈楚圆喜新厌旧,当初她刚上任零零散散的龟毛要求写了一整本小册子,其中一条便是门口的花得每日一个品种和颜色,不然她看着会腻,怎么现在又拿纸花给固定了下来不换?
但少了一个工作量自然是好事,所以唐馨也没有主动提起,毕竟万一提了对方又决定要换了怎么办?
曲深玉在团建前,问过陈楚圆去不去,却被对方以还要补考为由拒绝了,曲深玉能理解,对陈楚圆来说,补考这种事着实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虽然她为此而感到了些许失落和焦虑就是了。
要知道,在陈楚圆接受她的花开始,曲深玉就觉得自己希望很大,所以她十分“主动”,一直试图勾引她,说勾引其实也不太恰当,她只是穿了些看起来很含蓄,实则又有些‘热情’的衣服罢了,比如看上去好好的,腰部却镂空的裙子;贴合身材的旗袍;勾勒腰臀曲线的牛仔裤……
——她试图以此让陈楚圆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会让人心动的女性,而不是她眼里发个善心被帮助的人。
然而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陈楚圆看她的眼神却都是纯然的欣赏。
对一个拉拉来说,这么看一个女性,着实让曲深玉对自己都产生了质疑,她真的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她知道陈楚圆是不喜欢她这一款的,也知道她之前的亲吻属于报复,在那之后便再未亲过她,可如果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吧?
但现在曲深玉又无法肯定这种猜测了,她的心总是因为陈楚圆而反覆被抛起又砸下。
她甚至想起来在她接受陈楚圆副卡的那一晚,她是真的近乎赤luo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却仍被拒绝。
曲深玉当时怀疑她的用心,后来觉得那是她为人正直,现在她却觉得,那也许只是单纯的因为陈楚圆对自己不感兴趣。
虽然这一点曲深玉早就清楚,却仍止不住的为此失落,所以她想趁一起出门旅游时再来一点更加大胆一些的行为,对此她当然也是忐忑的,毕竟如果连那样陈楚圆都不为所动的话,那毫无疑问预示着她一点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可如今陈楚圆连去都不去,她却不知是凌迟前的不安更难熬,还是心情七上八下总被陈楚圆无意的行为弄得小鹿乱撞更难熬。
但这样的心情,到底不是由她自己控制的,而且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曲深玉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叹了口气,下了车四下看了看,等待着跟手下一起进去,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从一辆火红的车上走了下来。
她走过去,下意识看了眼车内,只有司机,这说明她不是找借口拒绝她然后悄悄跟朋友出去玩,这让她乱想的心略微放松下来,才忍不住问:“你来送我?”
陈楚圆看傻子似的看着她,立即反驳她:“这种事你梦里可以想想。”
曲深玉:“…………”她吸了口气,“那你是来?”
陈楚圆抬了抬下巴:“考完了,我来放松一下。”
她的放松通常都是喊上一堆朋友开个派对或是去玩赛马、滑板之类的比赛,一个人出去对习惯左呼右拥的陈楚圆来说是不现实的,曲深玉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接着问:“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然而陈楚圆不喜欢她现在的笑,说不出的讨厌,看上去就像在嘲笑她的行为一样,因此她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曲深玉预感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楚圆转身就重新打开了车门,显然是不打算去了。
曲深玉连忙拉住她:“别走。”
陈楚圆顿了顿,扭头看她。
曲深玉轻轻说:“我离不开你。”
陈楚圆愕然地睁大眼睛,她想过曲深玉会挽留,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因为对方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她微微抿了抿唇,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抬了抬下巴:“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陪你几天。”
曲深玉短促的笑了一下,怕她又炸毛,又很快收敛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这才与她一起进了候机场。
这趟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不到两个小时,陈楚圆对舒适度要求比较高,所以曲深玉便也临时改了座位,和陈楚圆一起去了头等舱。
从上飞机开始,陈楚圆便直接眼罩一戴,一副拒绝与人交流时姿态。
曲深玉猜,她或许是觉得面子挂不住。
陈楚圆最近确实在补考,上次考试时她便预料到题目有些难,及不及格全看命,果不其然,她补考了。好在这次挂科的人比较多,她混在其中也就不算太特殊和丢脸了。
而补考向来都比较容易,因此陈楚圆考完之后便放松下来。
不过拒绝曲深玉的邀请,主要原因其实倒不是因为补考,而是陈楚圆纯粹觉得这种放松心情的选项自己过去不太好,也许曲深玉想要一个私人空间呢?
但有她在的地方,曲深玉是别想有私人空间的。
——这点自知之明陈楚圆还是有的。
只是考完之后,她却还是不自觉来到了机场,她知道曲深玉什么时候出的门、什么时候航班会起飞,但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有点后悔了。
毕竟这显得她多没出息、多上赶着啊!
但面子归面子,陈楚圆也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什么都能放下的人,只要曲深玉识趣点,大家心里明白相安无事的上飞机不就好了吗?
可曲深玉是个笨蛋,她从来就没有识趣过。
虽然如此,陈楚圆也只是作势要走,只要哄哄她,她当然是会回来的,毕竟都求她了,她当然能勉为其难接受了。
但她没想到曲深玉会说出这种话来,情绪向来内敛的曲深玉,连服软都只会用行动表示,什么都爱憋在心里,跟陈楚圆一样,都是不肯开尊口的人。
然而她如今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陈楚圆陡然意识到,曲深玉她好像特别、特别的喜欢自己。
但她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有一点点,被曲深玉的直球给暴击到了。
曲深玉与她并排坐着,见她不想交流,便默默的支起了面前的小桌子,打开笔记本接着忙碌起来。
然而只忙了一会儿,再抬眼时,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陈楚圆身上。
她今天出门前没怎么用心打扮,穿得比较随意,大方领的上衣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上衣较短,腹部便因此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裤腿开叉的微喇喇叭裤大腿处被刻意断成两截用系带重新绑在一起,隐约露出里头细嫩的肌肤,是曲深玉欣赏不了陈楚圆却很喜欢的设计感。
她侧脸的线条弧度优美,饱满的唇上涂着浆果色的唇釉,嘴角有些不太高兴的下压着,微嘟,看着有几分可爱。
光线穿透窗外的云海照进来,脸上、发梢,连绒毛都仿佛因此而变得圣洁起来,仿若发着光,每一个角度都找不出瑕疵来。
从很久之前曲深玉就知道她生得很好看,却也从来只敢趁她睡觉看不见的时候才敢注视着她,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她正看得出神,陈楚圆突然伸手拉下眼罩,凶巴巴地看着她:“看够了没?”
被抓包的曲深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该怎么应对,陈楚圆见她闷不吭声,指间一转,拉下的眼罩直接盖在了曲深玉脸上,仍是气哼哼的:“不许看!”
本来就烦,现在更害她没法睡了!
戴着眼罩也一点不影响陈楚圆觉得有人在看她,就算她猜错了——她们坐这么近曲深玉还不看她那不是更罪不可赦吗?
她向来理直气壮,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肯定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曲深玉的视野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她垂死挣扎:“我没看你……”
“呵。”陈楚圆冷笑。
曲深玉觉得,这个冷笑的含义大约是在说你接着装,她微抿了下唇,不与她争论,因为她确实是在撒谎,她只好往背后一靠,“那把我电脑关了?”
真奇怪,她明明巴不得陈楚圆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却在事发后,又本能的、慌乱的不想去承认这一切。
她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只有直白的表现出来,对方才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吗?陈楚圆从来都不喜欢跟人绕圈子。
陈楚圆看了一眼,啪的合上电脑。
曲深玉将手臂搁在座椅扶手上,她其实还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陈楚圆又没有特异功能,眼睛也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就能察觉到自己在看她呢?
明明以前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毕竟陈楚圆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
但想了想,曲深玉就明白了,陈楚圆从来都不管别人怎么认为的,只要她觉得是,那就一定是。
所以,应该是单纯就是想找她茬。
她有些无语的笑了一下。
陈楚圆抬了抬眼,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但她很敏锐的感觉到,那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的。
那种明悟、了然的笑,是陈楚圆最讨厌的了。
她冷笑了一下,看着曲深玉干净整洁的指尖,指节覆着薄薄的皮肉,很是修长,一点都不像陈楚圆那样从上到下都折腾得花里胡哨的。
陈楚圆立马伸手恶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曲深玉指节不自觉微曲,视野受限,这让她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指尖都因此而发着烫,油然生出一股燥意来。
她本能的想要收回手,却被陈楚圆霸道的按住,反覆的把玩起来,指尖时不时还划过掌心,曲深玉抿了抿唇,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
陈楚圆这才满意,怎么能就她一个人不舒服呢?天底下哪有惹了她还平平静静的好事?
她没有再接着把玩,但依然没有把手收回去,反而是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然后漫不经心的对着手指,十指相扣。
心里舒坦了,陈楚圆也就不介意给她点甜头,她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真是笨蛋,眼罩摘了不就好了吗?
曲深玉并不知道这是‘惩罚’,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漫长又难熬的时光终于过去,留下的只有干燥的喉间传来的明显痒意。
第34章
到了J市,自然有早已订好的酒店派人过来接机。
陆陆续续到了接机口的员工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明显不属于她自己的包的曲深玉,包上镶嵌着的铆钉看着格外有攻击性。
而她身旁的那位女士,旁若无人的走在旁边,两手空空,半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助理迎上前去:“老板,老板娘。”
曲深玉下意识看了眼陈楚圆,对方并没有搭理助理,微皱着眉,显然因为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觉得不耐烦了。
她立即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心底为这样的称呼而生出了小小的窃喜:“走吧。”
陈楚圆这次出门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因为她确实是临时起意,下飞机之后才想起这事,直接给助理发了短信让她想办法把东西送过来。
这样毫无计划的行为,也就陈楚圆能干的出来。
她们坐上酒店派来的车,车里气氛沉默,比在飞机上还要沉凝,因为陈楚圆环胸皱眉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曲深玉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不是她惯常心情恶劣时的表现,而更像是身体不舒服。
毕竟她心情不好时会去折腾别人让自己心情变好,而她身体不舒服时却是连找茬都兴致缺缺,也就记仇仍然还是会接着记,等自己精力充沛时再回去找茬。
只是陈楚圆出门向来将自己打扮得精致,极少不带妆,所以曲深玉也无法从她的脸色上判断出问题,只得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已经做好了陈楚圆更生气的准备了,因为她没看出来对方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对陈楚圆来说,这样也算得上是十恶不赦了。
陈楚圆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你带卫生巾了没?”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点点头,虽然她来的向来准时,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是常备着一两片在包里的。
陈楚圆的月经来得不怎么准时,她生冷不忌,经期间也基本不忌口,却没想到这次会开得这么不凑巧,飞机上还高高兴兴的欺负曲深玉,转眼身体就给她来了个闷棍,咋的,她欺负曲深玉她自己的身体还不高兴了?
以前陈楚圆来月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现在却会感觉到坠胀感,不过她通常都是提前一天就会开始产生这种感觉,给足了她准备的空间,不会猝不及防让她在外丢脸,然而尽管如此,陈楚圆依然心情不大美妙。
任谁也不会喜欢出来玩碰上这种事,那意味着很多吃的都得忍痛不能入口,而且陈楚圆还是个泡澡爱好者,她不能接受自己一周都没法进浴缸泡上一次。
因此,陈楚圆很讨厌自己每月必来的月经。
她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J市的温度比C市要低上一些,陈楚圆来之前没有特意了解过,但司机在她们上车后就询问了把空调开到多少度,所以陈楚圆现在倒并不觉得冷,只觉得心情恶劣。
曲深玉看着她轻轻蹙起眉,陈楚圆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典范,平常这样倒没什么,露一截腰腹对她来说只是穿搭风格的改变,可现在却不同。
犹豫了一下,曲深玉动了动手,将放在一边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曲深玉出门向来准备周全,考虑到会在飞机上睡觉的可能性还特意带了件外套,只是在飞机上并没有被用上,现在倒是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拿开。”陈楚圆立马便道,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她这么好看的衣服,绝对不能被遮住!
曲深玉动作不由顿了下,她很少拒绝陈楚圆的要求,这一次却装作了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将外套盖得更紧。
“曲深玉!”陈楚圆睁眼瞪着她,“我让你拿开!”
她眨了下眼,轻轻解释:“你不穿明天会痛经。”
陈楚圆更加愤怒:“你咒我?”
曲深玉:“…………”
她顿时无言以对,这完全是根据她最近的穿着判断的,陈楚圆最近穿的衣服布料都少得可怜,像是要抓住夏天的尾巴最后好好浪一场似的,可经期还这样,那不是胡闹吗?
然而心情恶劣时的陈楚圆从来不会跟人讲道理,像个炸-药-包似的,逮着个点就开始炸毛。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承认了?”
曲深玉心说,我承认跟不承认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区别,她当受气包当习惯了,伸手隔着外套轻轻揉了揉她肚子:“不难受?”
毕竟还能有精力找茬,看起来不像是有多难受的样子。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难受?!”陈楚圆越发愤怒的瞪她,觉得这肯定都是她的错,这种时候还气她,不知道她心情本来就不好吗?
“是啊,我怎么这么坏,”曲深玉顺着她的话谴责了自己一句,十分镇定自若的转移话题,“快到酒店了,下车你把外套扔了就行。”
曲深玉精准的摸中了陈楚圆在意的点。
陈楚圆闻言顿时顿住,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就泄了气,她抬了抬下巴:“哼。”
虽然还是没给曲深玉好脸色,但终究还是因此重新安分了下来。
一路上并没有怎么堵车,等车停下,陈楚圆伸手捋了捋头发,保持着自己精致的形象后才拔开安全带臭着脸下了车,没等曲深玉下来便直接把车门给关上了,惹得前来帮忙的侍者都噤若寒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曲深玉淡定的抓起被陈楚圆扔下的外套,对侍者颔首道:“麻烦你先送她过去吧。”
她毫不怀疑,这时候要是让陈楚圆等待,她绝对是又会炸毛的。
曲深玉跟员工说了几句,把手续办好,这才拿着房卡上楼,偌大的客厅没有陈楚圆的人影,她想了想,依照着自己对她不算深的了解来到卧室,果不其然听见了浴室里的放水声。
陈楚圆看见她立马就道:“你怎么才来?”她指着浴缸,“快点,我要洗澡,你行李箱呢?”
曲深玉愣了一下才说:“在客厅。”
陈楚圆立马就出去了,趁着大姨妈还没来,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泡澡的机会。
但酒店准备的浴袍她是绝对不会穿的,她还是有一点小洁癖的,可自己的衣服又还没被送来,想来想去,陈楚圆觉得暂时先穿曲深玉的衣服她还是勉强能忍受,毕竟她们现在这关系,不存在不能穿的理由。
她毫不客气的把行李箱翻得一团乱,找了一会儿才拿着衣服回去,见水已经放好,立马就把曲深玉给赶了出去,又砰的关上门。
——浴室的门是透明的玻璃门,她才不可能让曲深玉留下。
平常她还能逗逗曲深玉,现在她可没心情。
曲深玉站在门口却不由想,陈楚圆可真一点没把她当外人,连门都不锁,就不怕她偷偷进去?
她揉了揉滚烫的耳朵尖才走出去,拿起手机询问了一下唐馨,让她叫奢侈品店的人把衣服放酒店那儿,她等会儿去拿,又去烧了壶热水。
曲深玉订的是公寓式酒店,屋内设备齐全,估摸着陈楚圆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来的,她这才出门去买卫生巾。
刚刚她已经问过助理牌子了,也不怕买回来的陈楚圆会嫌弃不用。
等曲深玉做好一切回来时,陈楚圆依然没从浴室里出来,她看了眼时间,决定要是等会儿还没出来她就进去看看,毕竟若是在浴缸里睡着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陈楚圆似乎听到了她的想法,慢吞吞从屋里走了出来。
曲深玉看向她时,不由愣了一下。
她穿着衬衣,半边锁骨露了出来,薄薄的衬衣因为沾了点水汽,像是半透明一般贴在身上,仿佛什么都能看见,胸口被撑得略微有些紧,西装长裤包裹着她的双-腿,其实并没有什么暴露的地方,她也知道陈楚圆之前出去是拿自己的衣服去穿,可当她真的穿出来时,曲深玉仍然觉得心头仿佛弥漫上了酥酥-麻麻的痒意。
陈楚圆踩着拖鞋走过去,一脸嫌弃:“这什么破酒店?精油这么劣质?”
向来对吃住要求高标准的陈楚圆看什么都不顺眼,平常出门在外能忍受的东西现在都觉得忍不了,但她也懒得折腾换酒店,所以立马又开始找曲深玉的茬,嫌弃她的衣品,“你出来玩就穿这些?”
原本当然不是这些了,只是陈楚圆都说她不来了,曲深玉自然便也没有多用心准备,怎么舒适怎么来,这会儿她也不知该庆幸对方没看到那些她原本准备的东西,还是该失落没把那些东西带过来。
曲深玉沉默了两秒,才生硬地说:“卫生巾和安心裤在沙发上。”
陈楚圆哦了一声,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走过去看了看,日用的、加长日用的、护垫、超薄的……
她翻了遍:“棉条呢?”
曲深玉没用过卫生棉条和月经杯,主要是当时想尝试时被曲母看见了,然后就被一脸嫌弃的拿走了,后来她就没再尝试,闻言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道:“抱歉,我忘了。”
她以为自己考虑得算周全的了,没想到还是漏了。
陈楚圆扔下袋子,心情因为接连的不顺有些不太美妙,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从出发起就事事不顺,显然是老天都在告诉她不该来。
曲深玉默默将一次性水杯递了过去:“40℃的。”
陈楚圆不可思议:“你让我多喝热水?”
曲深玉:“…………”
陈楚圆泡了个澡便恢复了活力,此时活蹦乱跳的指责她:“你现在就这么敷衍我?”
她果不其然开始翻起了旧账,这次还用上了排比句和对比手法,将她曾经做过的事跟现在对比,得出了曲深玉果然是在敷衍她的结论。
可红糖水她嫌味道怪,布洛芬她用不上,暖宝宝她嫌不舒服,也就热水能勉强让她不挑剔,除了热水,这时还能有别的什么能代替的?
当然,曲深玉也知道她此时气不顺,就算上述的她一一都做了陈楚圆也能挑出毛病来,因为那些事她曾经都做过。
曲深玉把喋喋不休的陈楚圆抱起来塞进床-上,动作果决而迅速,陈楚圆睁大眼睛,全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你你你你干什么?”
以下犯上?!
她清浅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物自然而然的打在了曲深玉身上,她垂了垂眼,与陈楚圆有肢体接触的地方仿佛都变得烫了起来。
飞快的把她塞进被窝,又把水杯塞了过去,然后曲深玉便端起了一旁的果盘,就差没摆上一副对待重病患者的沉重表情了。
原本暧昧的气氛顿时凝滞,陈楚圆从自己的颜色脑补中回过神来,气得心口疼:“你什么意思?!”
曲深玉按住她,把水递过去,叹了口气:“不渴吗?先喝口水再说?”
陈楚圆噎了一下,但纸杯都被举到嘴边了,她皱眉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沿着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让她眉眼稍松,可抬眼一看到曲深玉,她又觉得气不顺起来。
曲深玉镇定地将她按下去:“先睡吧,吃饭我叫你。”
陈楚圆冷笑:“你以为你转移视线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曲深玉想,大多数时候,确实事情会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这种时候她通常都精力有限,不会过于的纠缠。
第35章
对于陈楚圆的脾气曲深玉不能说摸透了,但也确实比大多数人都要了解一些,所以她很明白,哪怕自己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也绝对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然等待她的绝对会是陈楚圆的炸毛。
所以她面不改色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今天要是没休息好,你明天起来肯定得难受。”
像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曲深玉坐到床边,轻声说道:“你睡吧,我就坐在这儿陪你。”
陈楚圆顿了下,盯着她看了会儿,曲深玉平静地与她对视,像是为了取信于她,目光因此一点没回避,清冷的眉眼在光下犹如冰雪消融一般,有着明显的温度。
有些奇怪……
陈楚圆想。
不是曲深玉奇怪,是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期的缘故,她竟然就被这么看得心跳都有点加速。
曲深玉这个木头竟然也会勾引她了?还比以前的勾引长进了那么多?
她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曲深玉,脸颊不可避免的有点发烫,但她绝对不会因此让对方得逞好嘲笑她!
曲深玉垂眸笑了一下,一点不意外她的反应,陈楚圆其实挺好哄的,嗯……前提是在她精力有限的时候,不然怎么哄她都是个炸-药包。
陈楚圆曾经最安分的时候,也就只有她经期了。
曲深玉拿出手机下了几款游戏,研究起时下比较火的游戏来,为自己积累更多的经验和适应当下游戏的口味,分析它们成功的原因,不去打扰陈楚圆休息。
陈楚圆本来是不想睡的,但闭上眼后却迅速的睡了过去,这些天因为补考的缘故,她睡得都比平常要晚一些,有些睡眠不足。
要知道,这跟她平常熬夜玩乐是不一样的,陈楚圆熬夜开派对她跟姐妹们都能玩得很开心,从中可以找到乐趣,精神十足,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熬夜,一点困意都不会有;可熬夜学习就不一样了,困意几乎准时准点就找了上来,不得不依靠咖啡等外物才能让自己提神,只能干熬着,难受不说,效率也低下。
按照陈楚圆以往的习惯,这么累之后,她绝对是会跟姐妹团的人组个团好好放纵一番,不是通宵达旦开派对就是转移阵地出国或在某些展上大肆消费,总之是绝不可能安分呆在家里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她连这习惯都改了,虽然陈楚圆并不觉得她曾经玩得那些有什么问题,除了闹腾也没别的问题,不过确实也有很多人见不得她们这样不事生产、奢靡挥霍。在她看来,为人比较正派的曲深玉大抵也是这么看的。
但陈楚圆绝不会因此就突然放弃自己的喜好的,她只是觉得腻了而已,毕竟她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不想做什么就不做,本就是极其正常的情况。
她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陈楚圆从小就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徒增烦恼。
就像很多人会因为朋友是因为钱才跟自己关系好而心生别扭,但陈楚圆就从来不在意这些,别人跟她关系好就是好,她为什么要去理会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跟自己好的?
劝她别跟她们一起玩,塑料姐妹相处起来没准什么时候就要被捅一刀的,在陈楚圆看来才是脑子有毛病故意咒她的。
至少塑料姐妹说话还好听,你又能有什么用?
忠言逆耳这一套陈楚圆才不吃。
她自有一套独特的逻辑,凭一己之力把身边人都带进了自己的三观里,所以曲深玉从不跟她讲道理,要么顺毛撸,要么边顺毛边转移话题,曾经试图跟陈楚圆讲道理的曲深玉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扫进了角落里,现在的曲深玉只知道没有人能跟陈楚圆讲道理,她能把别人的逻辑带到自己的沟里倒是真的。
她身边能留下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在很多人看来多少不可理喻,都多大人了,还不能讲点道理吗?
但曲深玉其实觉得这很正常,在被宠爱包围富养中长大的人,不张扬肆意才奇怪呢,受不了她脾气的自不会跟她来往,能来往的当然都是默认能接受得了的,她们还没觉得不能接受这一切的难以理解呢,为什么别人就能觉得能接受这一切的是脑子坏掉了不可理喻呢?
曲深玉其实很喜欢这样的陈楚圆,她活得足够真实、自我,而这,是许许多多的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虽然这样的她有时候也确实挺气人的就是了。
室内有些过分安静,尽管只是坐在床边,但曲深玉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时不时便忍不住看陈楚圆一眼,她们不仅处在同一个空间,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还在同一张床-上。
哪怕她们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但曲深玉仍没出息的因此而有些坐立不安、口干舌燥。
她甚至想到了飞机上陈楚圆扣住她时掌心的温度。
她现在也想那样做。
心里的小恶魔在告诉她,陈楚圆睡着了,她睡觉一直很死,这种时候无论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她都是察觉不出来的。
然而曲深玉仍然强行的让自己将目光落在手机上,努力克制着自己不道德的想法。
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若是陈楚圆知道了,绝对是会生气的,曲深玉不想冒这个风险,她胆子是不小,却不想因为一时糊涂被讨厌。
从来只有陈楚圆冒犯别人,从来没有人能在没经过她的同意冒犯她时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她身边。
所以,曲深玉努力克制着自己,只仿佛无意识一般,偷偷勾了勾她的发丝,直到天色渐晚,身体传出饥饿的信号时,她才收回手推了推陈楚圆。
虽然陈楚圆有起床气,可如果真让她睡到自然醒,那她脾气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选择更健康的时间吃饭自然是最优解。
但出乎曲深玉意料的是,被叫醒的陈楚圆并没有发脾气,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在床头坐了会儿。
正在曲深玉以为她要重新倒下睡回去时,她突然有了反应,露出个让人看起来凉飕飕的笑容:“到饭点了?”
曲深玉觉得她的反应着实有点不太正常,为此她觉得自己头皮都有点发麻,就像预感到了灾难来临的小动物想要提前躲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陈楚圆摸了摸自己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这也是她搭理曲深玉的原因,但睡得好好的被叫醒,她也不高兴,并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曲深玉。
所以她说:“你抱我去。”
——陈楚圆想到了自己睡觉之前竟然被曲深玉突然抱上床而吓到,这样丢脸的事想起来就气,所以不报隔夜仇的她立马就知道该怎么报仇了。
不是喜欢突然袭击抱她吗?她就让她抱个够!
至于这是甜头还是甜头,陈楚圆没想过,反正她觉得报仇了那就是报仇了!
曲深玉愕然一瞬,很快便头疼了起来。
她像是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更没有考虑过若是被人抱着出现于人前,自己会不会觉得丢脸这种问题。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向来是陈楚圆脾气上来时不考虑后果时的做法。
可这样的结果往往是她事后还是会将自己脾气上来导致的结果推给“罪魁祸首”。
因此曲深玉为此而迟疑了一瞬。
陈楚圆立即冷笑起来:“怎么地?你不乐意?”
……算了。
曲深玉眸光一动,低声道:“没有。”
她伸手穿过陈楚圆腿弯,“你想吃什么?”
陈楚圆一顿:“饭还没送上来?”
她住酒店时,是从不去餐厅的,都是让服务员送进房间里的,所以陈楚圆理所当然的以为,曲深玉也就是把自己从卧室抱到客厅,顺便她再颐指气使的支使着曲深玉干这儿干那儿而已。
听她这话,曲深玉反应过来,陈楚圆根本没想过就这么见外人,想想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她小时候做的事了,而现在她长大了,更成熟了,自然也会考虑得更“周全”一点,不让自己社死。
她眼中不由浮出笑意,又很快敛了下去,不让对方看出来,解释道:“这是公寓式酒店,不提供这种服务。”
餐厅是这家酒店的特色之一,所以确实是不怎么提供这种服务的,当然,若是客人有要求,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推脱。
但曲深玉不想告诉她这一点。
陈楚圆:“……什么破酒店!”
曲深玉嗓音里好像带了点笑意:“我出去把吃的带回来?”
陈楚圆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她抿了下唇,绷着脸道:“不行!我饿!凭什么要我等!”
她倔强的抬了抬下巴,不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那显得自己多灰溜溜的啊,不就是被人抱下去吗?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社死了,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肯定都是别人!
她说服了自己,理直气壮地使唤她:“快走!你不饿我还饿呢!”
空气陡然静了一下,曲深玉看着陈楚圆好像十分有底气的与她对视,睫毛都在颤了都不肯移开,真想晃一晃她脑子里的水,她一点都不相信出门后陈楚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她向来就死要面子,尤其倔强,认准了自己的逻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曲深玉试图提醒她:“我带餐回来的速度会很快的。”
陈楚圆呵了一声:“你怂了?”
她像是觉得曲深玉退缩了那就是自己胜利了,因此看上去反而底气更足了,一点都不想顺水推舟接下曲深玉递过来的梯子。
曲深玉叹了口气,不由想,等会儿她后悔了可别又把这笔账赖在她头上,虽然这结局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但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陈楚圆根本不是那种顺驴下坡的人,恰恰相反,你气势越弱,她就越觉得自己做得没毛病,当然,要是你坚持拒绝,她同样也会更生气并跟你杠上。
曲深玉替她穿好鞋,万幸她今天为了配牛仔裤并没有穿高跟鞋,此时跟长裤搭配起来也不算突兀,虽然如果她现在穿的是高跟的话,她可能就改变主意不下楼了。
对陈楚圆来说,社死无所谓,但如果自己打扮得粗糙不完美,那就很有所谓了。
曲深玉也不知道自己该遗憾还是该庆幸,因为她确实挺想在公众场合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关系不简单的,但事后她却要迎接更严重的狂风暴雨。
她换好鞋,陈楚圆刚好也将睡得有点凌乱的卷发梳理完毕,曲深玉抱起她下楼,她绷紧脸,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
她没来由的觉得紧张,心跳加快,呼吸都变了节奏,有种偷-情怕被发现一般的心虚感。
然后,她伸手,食指从曲深玉的唇一路下滑,从下巴到脖颈,再到锁骨,仿佛即将游移着要越发往下。
曲深玉绷紧了身体,声音都颤了起来:“陈楚圆,你住手。”
陈楚圆同样红着脸,手指却仿佛要顺着领口滑进去。
她理直气壮的想,既然是你害我这么出门的,那我什么感受,你也必须得是什么感受!
报复心十分强的陈楚圆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第36章
酒店的风景很好,尤其是餐厅,被设在了湖心,一半沉入水中,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风景,不难想像用不了多久这里也许就会成为一个知名的网红打卡点。
曲深玉出门时,酒店才刚发短信告诉她餐厅开门了,但等她到餐厅时,里头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至于为什么会耽误这么久,她一点都不想说。
她从容的端着一张清冷的表情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里的位置抱着陈楚圆走了过去。
这会儿陈楚圆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大概是折腾够了,没心思再闹些幺蛾子了,曲深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
——这种时候,连个眼神都能让她当场爆-炸。
曲深玉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在对面落座,侍应生很快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回到了正常的社交距离,陈楚圆又饿,于是叭叭的点了一堆菜,点完就把菜单还回去了,半点没考虑曲深玉的意见。
侍应生迟疑地看了看曲深玉,她淡定道:“麻烦拿两杯温开水过来,谢谢。”
她垂眸看着光亮的桌子,嘴唇有些红,并不是口红,只是原因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陈楚圆气鼓鼓的坐在对面,曲深玉很清楚原因,如果说之前她心情不好还有一半来源于自己的话,那现在则全部问题都出在了她的身上。
但她不想去哄,只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陈楚圆看了眼,没动。
于是曲深玉便捻起糕点递到她嘴边,不动声色的开口,让她先遗忘刚才的事:“先垫垫肚子?”
陈楚圆揣着双臂,面色不善的看她,曲深玉仍是面对她惯有的平和态度,仿佛什么事都不足以让她生气,连眸光都始终是广阔包容的。
她为人沉静,有些时候还有点一板一眼,坐下时无论有没有外人在,身处什么样的环境背都始终挺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但事实上,她屡次为陈楚圆破戒,就连刚刚电梯里有摄像头的情况下她都没拒绝她。
但她咬了她!
咬了她!
太过分了!
陈楚圆气死了,偏偏最关键的是,由于她自作自受,是因为被曲深玉抱着的,她没有着力点,曲深玉咬了之后就直接抱着她出去了,人来人往的,陈楚圆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发火,只能憋着气。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
陈楚圆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曲深玉垂眸盯着手上的糕点,长睫遮住眼眸,因此看上去便显得有一点可怜。
好吧,陈楚圆承认,自己不好意思把手往下伸,直接伸她嘴里是有点过分,可她也不能咬自己啊!她可以吐出来的嘛!
陈楚圆不自然地哼了一声,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哄我一下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原谅你。”
曲深玉一愣,她都已经做好了自己举半天陈大小姐屈尊降贵看上一眼再一脸嫌弃拒绝的准备了,毕竟这是她的常规操作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服软。
——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话已经算是示弱了。
是因为饿了吗?
陈楚圆面对吃的向来都没什么原则。
她敛了敛神:“亲爱的……公主殿下,让我来喂你?”
曲深玉咬了咬舌尖,还是咽下了某个暧昧的字眼。
奇奇怪怪的称呼,不像是在哄人,更像是在阴阳怪气,陈楚圆觉得自己想杀人的目光藏不住了,当她三岁小孩吗?还拿小时候的把戏哄她?
曲深玉静静看她,她不会撒娇,也不会哄人,近乎本能的,她就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转移话题。
虽然她对此其实是有点懊恼的,因为如果顺着陈楚圆的话去哄她,气氛可能就会变得微妙起来了,可她自己打破了这一切,让原本能发展成暧昧的气氛转向了另一个极端。
陈楚圆轻嗤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她莫名其妙的言语。
好像又搞砸了,曲深玉想。
然而事实上,陈楚圆其实已经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小时候她玩过家家之类的最喜欢当公主之类的,亲爱的在她眼里更算不上暧昧的字眼,她的有些朋友黏黏糊糊时亲爱的三个字张口就能来,可这三个字从曲深玉嘴里说出来时,却把陈楚圆心里那点想要垂死挣扎的脸面给撵得支离破碎的。
陈楚圆想,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是曲深玉在故意勾引她。
……算了。
她勉为其难的把脸凑了过去,眉眼都流露出明显的嫌弃来。
曲深玉顿了下,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举着糕点的手都僵硬起来。
陈楚圆本来是打算咬一口就算了的,可咬了一口之后,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大约是国人对甜点最好的评价了,而这个糕点却恰好做到了这一点,还口感软糯,并不像一般酒店餐厅那样食物也就看着精致,实际上华而不实。
于是陈楚圆立马改变了原本的做法,吃了个干净,最后一口的时候,她坏心眼的咬了一下,算是抱了刚才的仇,这个举动一出,曲深玉立即抖了一下,克制不住的蜷了蜷手指。
陈楚圆得意地直起身来,想咬了她还当无事发生,那怎么可能?
就算是狗咬了她,她都会找另一条更凶的狗咬回去!
陈楚圆的报复心就是这样重,连家人调戏了她都不会幸免,甚至还会遭遇变本加厉的打击,如今见曲深玉没反应过来,更加颐指气使起来:“我还要!”
曲深玉觉得指尖都像触电一般麻痒起来,低声拒绝道:“再吃等下就吃不下饭了。”
她轻轻咬了下舌尖,她怎么会不知道陈楚圆是在想什么呢?又幼稚又报复心重,但可气的是,哪怕明知道对方没有抱有暧昧的心思,她仍然因此被挑拨得不敢再来一次,永远都做不到跟她硬碰硬。
陈楚圆想到自己刚才点的餐,觉得曲深玉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立马扯过纸巾擦了擦嘴,熄了原本的心思。
毕竟仇都已经报过了,没必要耽误自己吃饭。
曲深玉看着她,又垂下眸去,蜷缩的指尖放在桌下,僵硬的悬空着,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什么。
陈楚圆奇怪看她:“你不擦手?”
曲深玉:“…………”
“乖乖。”角落里,拿杂志挡着脸的柳飘飘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与同伴交换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事实上,在她俩来餐厅时她们就注意到了,毕竟没谁出场像她们这么“拉风”的。
柳飘飘给自己猛灌了一杯水,感慨道:“真没想到,圆圆平常那么横,竟然是下面那个,让跟自己有仇的在上面,她图什么啊?”
魏雨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想多了吧,曲深玉脸皮薄,你怎么知道圆圆不是在故意折磨她?”
柳飘飘反驳:“你什么时候见她这么穿过?”
在这种季节,这么穿绝对是不符合陈楚圆的作风的,她振振有词,“包得这么严实,连小臂都没露出来,这难道不是在故意遮掩着什么吗?”
“而且,圆圆虽然毛病多,可她什么时候肯让别人抱着走了?这能是因为什么?这绝对是因为腿软!”
柳飘飘细数疑点,最后一槌定音:“你看她指甲上都还是亮晶晶的,不仅没卸还又换了个风格!”
魏雨桐哑口无言,但很快她就反驳道:“曲深玉能这么‘狂野’?”
“怎么不能?”柳飘飘反问,“还不准人有脾气?一个在床-上哭,一个在床-下哭,有什么问题?”
魏雨桐:“你难道不觉得是你的思想太有颜色了,看什么都爱往颜色方面想吗?”
“跟我一起来看男模秀的你没资格这么说我,”柳飘飘冷笑,“你觉得圆圆不可能让别人骑在她头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之前女友分得那么快没准就是因为她们不想自己动呢?”
她很有经验的感慨道:“当上面的哪有躺着舒服?虽然我没跟女人做过,但有些道理是相通的。”
魏雨桐无语:“就算是这样,圆圆也不可能找曲深玉吧?她们又不对付,万一到时候关键时刻圆圆那张嘴说话不好听把人给惹怒了,倒霉的是谁?”
“这样才刺激啊!”柳飘飘振振有词,“哎呀你不懂,这多正常,我就喜欢包养这种有点小脾气狼犬,把人惹急眼了才刺激。”
“……sao死你算了。”魏雨桐觉得她自己估计才想找个这样的,她道,“凌晨的秀我不看了,我要回市里,要是被圆圆发现我在我估计得出国躲了。”
柳飘飘顿了一下,确实,不管事情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但陈楚圆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曲深玉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这要是发现被她们撞破了……
她们对视一眼,清晰的从对方的视线里读出了一种植物。
草。
柳飘飘飞快认怂:“那我也不看了。”
虽然如此,两人却没有立即起身离开,毕竟点的餐还没上呢,再怎么也得吃完了再走,反正有盆景挡着,以陈楚圆现在的角度是看不见她们的。
陈楚圆并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这些年外界没少编排她,她都习惯了,还能有什么让她跳脚的消息呢?
不可能!
她扯了扯不合身的衣服,觉得有点烦,这衬衫胸口绷这么紧,呼吸都不自由,感觉等会儿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她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然而她本来穿的时候就留了一颗没扣,这颗再解开,胸口的bra就要露出来了,曲深玉眼皮一跳:“你做什么?”
陈楚圆抱怨道:“你买的什么衬衣啊,版型这么差!”
曲深玉无言以对,这本来就不是那种偏宽松的款式,行礼箱里有t恤有运动卫衣,是她自己非要选衬衣的,不合身的可能当然比别的衣服几率要大了。
“你再解扣子胸都要露出来了。”曲深玉懊恼自己出门竟然没把外套带出来。
陈楚圆皱了下眉,不善看她:“你什么意思?”
曲深玉没有觉得她穿着暴露的意思,陈楚圆性感的衣服向来不少,她从来都不吝于展露自己的身材,向来懂得欣赏和取悦自己。
只是她坐陈楚圆对面,到时对方一弯腰她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吗?而且,这里又不是没人经过。
她吸了口气,走过去给陈楚圆重新扣上,低声道:“我回去给你拿外套?”
陈楚圆好整以暇地看她,过了会儿,把人给盯得不自在了才慢悠悠道:“曲深玉,原来你占有欲这么强啊?”
“……我没有。”曲深玉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并没有干涉陈楚圆穿着的想法,她只是、只是……
曲深玉大脑空白一瞬,只能笨拙的吐出三个听上去就底气不足的字眼。
陈楚圆当然知道她没有,曲深玉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但她调戏她上瘾了,挑挑眉故意说:“好意思动手不好意思承认?”
曲深玉堪堪回神,还放在她领口的手僵硬在那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陈楚圆向来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穿着审美,曲深玉不想自己因此被讨厌。
然而还没等她好好解释,陈楚圆却突然凑近了她,鼻息喷吐到她脸上:“你要是这么在意,多讨好讨好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以后只穿给你一个人看。”
‘轰’的一声,曲深玉觉得自己大脑宕机了。
第37章
陈楚圆拍掉她的手拢了拢衣领,饶有兴致地看她。
曲深玉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什么回应来,表情空白地看着她,像是被话里的信息量轰炸傻了一样。
陈楚圆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反正她也就嘴上逞逞威风,毕竟女人的嘴,骗人的鬼,除非曲深玉先穿,不然她才不会主动穿。
但这并不影响她看好戏,陈楚圆骨子里的恶趣味是掩藏不住的,她就喜欢看人被自己折腾得身心俱疲。
她凑近曲深玉:“傻了?”
曲深玉空荡荡的大脑这会儿才终于重新恢复了运转,她几乎本能的就想要离她远点,陈楚圆总是这样,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对别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连靠近她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对曲深玉来说,今天遭遇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去缓缓。
“走什么!”陈楚圆拽住她手臂,慢悠悠道,“不是怕我走光吗?坐我旁边帮我挡着啊。”
曲深玉僵在原地,她轻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现过一样。
她并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而且,过了这么久才回应,多少显得有些奇怪。
陈楚圆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她像一株清冷的白蔷薇,花瓣却偏偏透出了点不容易被人察觉出的粉,眸子像是笼了层早春的雾气,细腻修长的脖颈都透着堪折的姿态来。
怪让人想摘的。
曲深玉蜷缩起手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顿了顿,转头去看陈楚圆,像是想与她对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露怯,然而半秒后,她就把头扭了回去,像是要把桌子盯出一朵花来。
陈楚圆对她这态度搞得也有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但她惯来会装腔作势,自然的转移话题抱怨道:“怎么菜还没上啊?我都饿了。”
曲深玉立马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我去催催!”
然而刚站起来,她又坐了回去,陈楚圆抬眸看了眼,服务员已经走过来了,陈楚圆立马拿起筷子,新做的指甲在白皙的肤色下鲜艳得有些扎眼,让人想忽略都难。
曲深玉静了静,将手伸到她胸口,很有礼貌的隔了一点距离,足以让站着的人无法居高临下的看到分毫。
她脸色发木,脊梁挺直,仿佛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一样——如果她的眼睛能不只盯着桌子的话。
陈楚圆注意到了女服务员无语的眼神微妙的落在了曲深玉身上,对陈楚圆来说,这本该是件让她觉得丢人的事,可此刻她却有些无语的笑了起来。
她惊奇的想,这难道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矜骄的抬了抬下巴:“喂,曲深玉,人都走了。”
曲深玉立即把手收了回来,明明她并没有碰到陈楚圆,手心却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从她身上传出的热气来,以至于手心都冒汗了。
真奇怪,明明之前在陈楚圆面前完全褪去衣物时,她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她低下视线,目光轻轻地落在碗口,埋头苦吃,一点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陈楚圆将一片肉夹到她碗里,好像有些无语:“我也没虐待你不让你吃菜吧?你光扒饭做什么?”
曲深玉一下就红了脸,浑身都冒起热气来,捏着筷子的手都不由抖了一下。
“……你帕金森啊?”陈楚圆更无语了。
“别说了。”曲深玉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角。
陈楚圆呆了一下,仿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凶我?”
“…………”曲深玉吸了一口气,心里那点窘迫因为这三个字反而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领域,轻轻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陈楚圆呵了一声,横眉冷对:“别坐我旁边!”
曲深玉立马麻溜的回去了,虽然她知道这个行为会让对方更加生气,但她真的没办法再保持自如的态度。
她心里轻轻地说,曲深玉,你真没用。
陈楚圆垂下眼皮,继续用着餐,她当然不是看不出来问题所在,她又不傻,理论知识比谁都丰富,但这并不影响她逗曲深玉,逗完了才把人给放回去。
陈大小姐想骗人时,有着遗传自家长的绝佳天赋,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曲深玉完蛋了。”一直暗中观察的魏雨桐不由发出同情的感慨。
柳飘飘认同的点点头:“我还以为她绝对弯不了呢!”
她们会这么想也不是毫无根据的,陈楚圆青春期才是她最浪的时候,各种凸显身材、曲线的衣服都敢往身上套,她生得好,身材比例更是优越,天天打扮得跟妖精似的,还是那种刚刚成年的、诱人不自知的妖精。
欣赏美是人的天性,当初陈楚圆搅乱了一池春水,哪怕跟她不对付的同性,有时都会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而红脸,怀疑了好一阵自己的性向,只有曲深玉身为陈楚圆的同桌,从来都没有因此变过脸。
换个人那会儿坐在陈楚圆身边,时不时还要被她当靠垫,早该慌神了,也就曲深玉八风不动,有人问她今天对陈楚圆的打扮如何评价,她还能客观的说穿得挺好看的,末了才会委婉的蹙着眉添上一句穿太少了容易感冒。
正直、铁直、有些古板,是所有人对曲深玉共有的印象,她显然是能欣赏到陈楚圆是好看的,却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在青春期对异性或同性萌生好感时,去反覆确认自己究竟是直的还是弯的。
曲深玉一直都很确定自己喜欢什么。
不然陈楚圆的姐妹团也不会在得知她要对曲深玉下手时,觉得对方得恨死她了。
毕竟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的,曲深玉从来都没有对同性表达过超出正常范围内的好感,虽然异性也没有,但大家基本都默认了她是铁直了。
可现在这个观念却被曲深玉亲手打破了。
魏雨桐着实觉得大跌眼镜,自从上回看到曲深玉哭着一车后,她一直以为曲深玉是在忍辱负重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栽了,唉,造孽。
她心里得出了这么个评价,不知道该说陈楚圆手段高明还是该评价曲深玉意志不坚定,拿起包道:“我吃完了,走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也与她无关,但是要是被陈楚圆瞧见自己在,那她很有关系了,因为她会倒霉。
柳飘飘抓起包:“你等等我呀!我打听过了,G市明天有场地下爱豆演唱会,我们去那儿吧?”
魏雨桐顿了一下:“好看吗?”
“我姐妹说脸嫩又有腹肌,会跳脱衣舞!”
魏雨桐:“我最爱追星了,走吧。”
陈楚圆撂下筷子,瞥了眼窗外,锦鲤慢吞吞的在水里游着,光线下显得格外梦幻,不知是不是错觉,玻璃反射-出的人影中她好像看到了熟人,她也没在意,喝了口水没话找话:“你不去管你们员工?”
曲深玉道:“我给他们报了旅游团。”
说是团建,实际上很多年轻人根本就不爱这类社交,所以曲深玉问过大家的意见之后就直接给报了团,想去就去,不想去在酒店窝着打游戏就是了。
反正她听她助理说,对方是打算在酒店里打几天游戏的,等最后一天出门买些特产带回去。
曲深玉不太能理解这种做法,明明地方是他们选定的,到了却又不想出门,也不知图什么。
陈楚圆哦了一声:“你不去?”
曲深玉问:“你想去吗?”
她想了想自己的情况,经期呆着不动那简直是在挑战她的忍耐性,毕竟她闲不住,所以犹豫了一下,她才说:“去吧。”
曲深玉嗯了一声,重新帮她将温水倒满,才问:“回去了?还是你想拍照?”
“这有什么好拍的?”陈楚圆嫌弃地看了一眼,“又不能下水。”
陈楚圆曾经亲自下水在水里拍过美人鱼艺术照,虽然第二天眼睛就因此而发炎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喜欢水下摄影,因为拍出来的照片确实好看。
曲深玉怕她真又生出了下水去拍一套的想法,连忙道:“那我们回去吧。”
她的自我开解能力向来很好,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次陈楚圆没让她抱回去,毕竟她自己也吃到了苦果,当然不会再作死了,她那会儿都觉得曲深玉要把她摁墙上给那啥了。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里头没有别的人,只有摄像头在运转着,但并不是下楼坐的那个,陈楚圆盯着摄像头,突然说:“喂,曲深玉,你去监控室让他们把下楼时候的那段视频给拷贝下来然后删掉监控吧。”
这会儿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的事不太合适了,陈楚圆确实不是个喜欢将私人生活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人。
曲深玉在进电梯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陈楚圆在走廊时就不安分,哪可能进电梯就安分了,所以她抱着陈楚圆进去时就刻意背对着摄像头,还是找的角落站着的,绝对看不到她们做了什么,当然,猜肯定能猜到。
她很有底气地对陈楚圆说:“摄像头没拍到,我背对着的。”
陈楚圆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你是在暗示我?反正看不到,再来一次也可以?”
曲深玉:“……?”
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其实下楼时陈楚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抱着她脖子叭叭亲了几下,然后手从捧着脸滑落到了锁骨,曲深玉想避开时,她又把手指伸了进来,按了按她舌尖,故意调戏。
当时她慌极了,一口咬了上去,好在电梯门开了,她立马就冲了出去。
现在她也恨不得电梯立马到地方,曲深玉咬了下舌尖,轻轻道:“回去再说吧。”
她这么回答,陈楚圆反倒不知道怎么接了,她就是过过嘴瘾,但曲深玉好像是来真的……
陈楚圆想,她是不是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曲深玉这人天然黑吧?
不!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38章
陈楚圆没有接曲深玉的话,大多数时候,她都能把曲深玉欺负得像朵可怜兮兮呆在她掌心的花,是被扔进嘴里嚼得汁水漫开还是别在发间端看她怎么想,但很偶尔很偶尔的情况,她也会被对方的言语给噎到,正如此时。
毕竟她也只敢嘴上逞逞威风
所以她默不吭声的走回了房间,曲深玉看着她垂了垂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
在感情上,她总是很笨拙。
但陈楚圆也没找茬,所以曲深玉便没让自己多想下去,她将唐馨考虑周全给陈楚圆送来的未拆封化妆品都一一拿了出来,将包装撕开放好。
陈楚圆看着她的操作,一点都没有一起动手的架势,直到曲深玉进了隔壁卧室,她才瞪圆了眼:“等等?你要睡这儿?”
曲深玉不明所以:“主卧我已经让给你了,难道你想睡次卧?”
她有些不能理解,次卧的采光不像是能让陈楚圆喜欢的样子。
“谁要睡次卧?!”陈楚圆跳脚,她跟爸妈住的时候都是睡得采光最好的地方,她瞪眼,“你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住这儿?”
情侣旅游时住一起,那不是默认晚上会发生点什么吗?她、她还没有做好这种准备!为什么会突然跳到成人频道?!
曲深玉:“……你又没提前说,我只订了这一间,这家酒店挺火的,不提前订根本没房间。”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陈楚圆在在意什么了,毕竟之前她都那样了都没见陈楚圆下手,可见目前是不想跟她发生点什么的,可是她来得确实突然,曲深玉在飞机上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然而下飞机之后一查房间确实已经满了。
她做不出那种靠砸钱让别人主动退房间的事,而且这又是个大套房,一人一间没什么问题,跟在家住时也差不多,曲深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再多费周折。
然而陈楚圆根本不听她的,反而道:“敢做不敢认?呸!你下流!”
她用一种“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的目光看向曲深玉,曲深玉按了按额角,忍着心里的无奈道:“你可以把门反锁了,我要是半夜偷袭我就是小狗。”
陈楚圆呵了一声:“你订的房间你会没有钥匙?”
更何况,这种发誓有什么作用?她以前还没少赌咒发誓再理曲深玉就是狗呢,这种誓言真要有用她都不知道汪了几回了。
虽然曲深玉确实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可这纯粹就是在叩黑锅了,她摊手:“我确实没有钥匙,那你现在不放心怎么办?不睡觉就盯着我监视我?”
陈楚圆立即道:“你想得美!”
她气势汹汹的走到房门口把门关上,不到三秒又打了开来,探出个脑袋,“呸!”
然后门又很响亮的关上了。
曲深玉:“…………”
她站在原地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就算她们现在真的发生点什么,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毕竟自己成年了,而对方也早就成年了。
而且她都接受自己送的花了,显然对她并非毫无想法,所以她不明白对方怎么就突然炸毛了,明明之前不也是这么住的吗?但曲深玉又很清楚,今天过后,自己本来在上涨的进度,大概又要回落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拉着行李箱进房间,熟练的将自己带出来的衣服铺到枕头上,浅眠又认床的人,出门在外总是会很麻烦。
而另一边,陈楚圆一脸凝重的坐在镜子前。
曲深玉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她都没有准备好,虽然她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可成为情侣才多久呀?再怎么也得半年以后,感情已经稳定了再干这种事吧?
怎么可以搞突然袭击呢?
陈楚圆瘪了下嘴,觉得她真的好过分,她还没有想过要不要更进一步呀!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犹犹豫豫,既然对方都已经明示了,那她要不要同意?不同意显得她多冷酷无情似的,同意了那她不就上当了吗?
纠结了好半天,陈楚圆想,还是到时候看曲深玉表现吧,要是到时候情到深处,一切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样一想,陈楚圆就没什么负担了,她往身上喷了点香水这才上-床准备睡觉,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又爬起来回到了镜子面前,一脸凝重的看着镜子里衣着整齐的自己。
都怪曲深玉,衣服这么保守干什么?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审美!也一点氛围感都没有!
陈楚圆把锅甩给了曲深玉,这才抬了抬下巴,高贵冷艳的解开了衣领的扣子,又把一侧衣领给拽了下来,露出了自己雪白的香肩。
紧接着又把裤腿卷起来,露出了一截小腿。
维持着这个造型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陈楚圆满意的点点头。
完美!
曲深玉不是想夜袭吗?不是想发生点什么吗?她绝对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难忘的夜晚!
输人不输阵的陈楚圆不服输的想,想套路她?到时候没准谁套路谁呢!
陈楚圆矜持的走到门口,把被自己关紧的门打开,留出了一道缝隙出来。
毕竟曲深玉那家伙那么怂,万一看到门关得严实不敢尝试怎么办?楼层这么高从窗户走是很有风险的。
虽然陈楚圆在这之前没想过要做什么,可曲深玉既然想,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接受。
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她觉得接受不了停下就可以了,难不成曲深玉还敢强迫她不成?
陈楚圆握了握拳,她的功夫可还没荒废到底,曲深玉不可能打得过她!
她镇定的走回床-上,脚步略有些发飘,躺下后摆了个做作又凸显曲线的睡姿,安静的闭上了眼,过了会儿,陈楚圆又突的睁开眼坐了起来,一脸凝重的拿出手机。
因为陈楚圆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影响她尊严的事,她想教训夜袭的曲深玉,可她还什么都不会啊!
陈楚圆对颜色片一直都没什么兴趣,嫌弃氛围嫌弃身材嫌弃主角颜值什么都嫌弃,每回都是刚点开就关了,再加上她又没对象不急着了解这些,于是,刚刚陈楚圆忍不住脑补了一下,然后在两人脱完衣服面面相觑的画面上卡住了。
曲深玉说:你快上啊!
陈楚圆脑袋空空:我咋上啊?
这个画面直接就让陈楚圆羞愤到脚趾扣地,瞬间给清醒了过来,拿出手机找到陈怡
——“姐姐,江湖救急,上回你说要发我的学习资料呢?”
怕对方睡着了没看见,陈楚圆还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去,响几秒就挂,如此反覆,誓要让对方就算睡了也得醒过来回她。
果不其然,不到三分钟,那边语音条就发了过来,十分暴躁
——“陈楚圆你欠打是不是?不知道这个点我在睡美容觉吗?上了年纪的女人需要充足的睡眠你懂不懂?你这个月生活费没了!”
陈楚圆不服气的想,你天天加班熬夜也不少,就当今天又加了班就好了,有什么嘛!
但她语音条发过去时声音却又软又甜——“陈怡姐姐,江湖救急嘛,你不能不管你的宝贝~”
——“你不是我宝贝,你是我祖宗!上辈子缺德这辈子生了你!”
陈怡女士的起床气跟陈楚圆一脉相承,换作平常,陈楚圆就该闹了,但今天她决定忍了,见陈怡将文件发了过来还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可惜表情包没发出去,直接冒出了一个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
陈楚圆也不在意,反正明天她就会主动把自己放出来的,她将文件下载下来,手机因为文件太大而卡了会儿,她吸了口气,认真的研究了会儿,表情逐渐呆滞起来。
等会儿……为什么还要剪指甲带指套?
陈楚圆看了看自己新做的延长甲,大脑逐渐空白。
啊?
啊?!!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自己一个人想弄就能弄下来的,她自己平常都是得到专门的店里才能弄下来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陈楚圆犹犹豫豫地看了眼房门,虽然她还有张嘴,可第一次含蓄点才正常吧?她也会害羞的好不好?
如果让曲深玉动手,说实话,陈楚圆又不太乐意,毕竟要是曲深玉不行,她是该闭着眼睛夸还是直接让她爬。
她是受不得委屈的,脾气上来了更是如此,要是刺伤了曲深玉自尊心怎么办?
至于她自己……陈楚圆觉得,她怎么可能不行!她接吻都这么天赋异禀了!别的方面当然更厉害!从小就没有什么事是能把她给难住的!
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陈楚圆才下定了决心,今天还是不做到最后一步算了,本来就事发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能被这么赶鸭子上架呢?而且她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曲深玉,凭什么她想要就能要,那不行,她只能想想!
她不同意!
当然,陈楚圆心想,给点甜头也不是不行,毕竟情侣嘛,有些亲密的肢体碰撞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呼出一口热气,接下来就是万事俱备只等曲深玉进来了!
关掉手机,陈楚圆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想好了曲深玉半夜进来时她该怎么吓唬和欺负对方了,满心期待。
她克制住自己不去拿手机看时间,闭上眼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但过分活跃的思维却让她无法入眠,反而比白天还要精神。
不过陈楚圆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她白天睡过一觉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她在期待或是紧张。
她这么成熟稳重又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忐忑不安乃至睡不着觉呢?
该忐忑不安的是曲深玉才是,毕竟她的想法已经被自己揭穿了。
但她又不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之前都敢那么做,现在就更不可能不敢了。
不过,情况不一样,那回她不同意是因为她们不是那种关系,可现在她还是能勉为其难接受的。
……
当窗帘后的光线隐隐渗透进房间时,顶着黑眼圈的陈楚圆怒气冲冲的从床-上坐起来,怒视着开了一条缝的房门口。
曲深玉!你耍我?!
这个仇本小姐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呸!”
——“本小姐勉为其难配合你一下,半夜吓你一跳!”
——“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怂了?”
——“记小本本上!加黑加粗!”
曲深玉:???
第39章
凌晨五点,陈楚圆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恨恨地给曲深玉记上了一笔并置顶到了第一页作为近期必须要解决的待办事项。
早上七点,睡醒的陈怡女士想起了昨天半夜找自己的陈楚圆,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并注意到了昨天交谈中被忽略的信息,震惊地发消息询问——“你跟小曲睡了?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陈楚圆冷笑了一下把她拉黑,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是故意的!昨天还拉黑她嫌不该生了她,这个仇她也记下了!
早上八点,曲深玉估摸着陈楚圆应该醒了,便准备过去敲门,走到门口时她才发现,门竟然没有完全合拢。
要是被陈楚圆发现门竟然开了,她肯定是不会觉得是自己没关严实的,只会觉得是自己半夜做了什么,到时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曲深玉若无其事的把门给关严实了,免得被陈楚圆给记上一笔,这才敲了敲房门。
陈楚圆瞪着房门,被气个够呛,有些恼了,曲深玉她什么意思?难道她现在连吸引她进门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吗?
曲深玉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没有人过来开门,她以为陈楚圆是没听到,便又很有规律的、不轻不重的敲了会儿。
陈楚圆并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虽然作息不算特别规矩,但因为坚持一日三餐尽量整点吃,基本到点都是会自然醒的,所以敲门敲了一会儿没人应后,曲深玉就意识到不对来。
这个时间陈楚圆是不可能不醒的,就算真没醒,堪比闹钟的敲门声也足够让她醒过来,起床气会让她直接把手头的东西朝声源处扔过来,动静绝不会小。
而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显然是因为她已经醒了。
可醒了却不来开门,那只能说明——陈楚圆在有意晾着她。
能让陈楚圆生气之下干出这种事的,只可能是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为此曲深玉不由有些无语,真是的,她都说了她没那想法。
毕竟陈大小姐那是什么脾气,她要是敢不经过同意进去,可不止会是被拉黑那么简单,在陈楚圆眼里没准她的地位能直接上升到法制咖的程度了。
曲深玉好笑的摇摇头,耐心的等待起来。
现在陈楚圆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估计晾不了她太久的时间。
抱着这样想法的曲深玉,在门口被晾了一个小时。
曲深玉沉默,今天气性怎么这么大?是因为经期叠buff心情更不好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拧开门,陈大小姐正坐在梳妆镜前,不疾不徐的梳着头发,眼下贴着豆绿色的眼贴,听见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曲深玉走过去,想把手轻轻搭她肩上:“先去吃早餐再化?”
“别碰我!”陈楚圆愤怒的拍掉她的手,站起来直接朝后退了好几步,要与她拉开距离的意图十分明显,眼下的眼贴却因为这番行动而啪的掉在了地上。
气势汹汹的陈楚圆一顿:“…………”
曲深玉默了默,本来她还有些奇怪陈楚圆今天怎么会气性这么大,现在看到她眼下明显的痕迹立马就明白了。
感情这是怀疑她晚上会夜袭一宿没睡,结果因为她没去又觉得自己害她白费功夫更生气了。
气势冲冲的陈楚圆安静了半晌,她感觉曲深玉一定是在笑她!
曲深玉确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静了静,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会被记恨上,最后只好装成什么都没看到,体贴道:“我去门口等你。”
“站住!”陈楚圆气冲冲地走到她面前,她维持着自己高傲的姿态,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对方面前丢脸了,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愤怒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罪证!”
“…………”这还不是你自己作的!
曲深玉轻吸了口气,陈大小姐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了,她怎么会犯错呢?所以她熟练道歉:“抱歉,是我的错,我去写份一千字的检讨忏悔我的罪行?”
陈楚圆冷笑了一下:“就这你就想打发我?”
“……那你觉得怎么惩罚我你才能消气?”曲深玉笑了一下,细白的指尖放在运动衣的拉链上,语气缓缓,“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还是让我再哭一回?”
陈楚圆卡了一下,一瞬间感觉到了怎么叫心悸,全身的皮肤都仿佛被电了一下,这都是被曲深玉给气得!
她很少生气,却总知道该怎么踩她痛处上,她总能知晓,曾经陈楚圆得意洋洋的事,在什么时候会成为她不愿提起的黑历史。
曲深玉太可恨了,她就是故意这么干的!她就是想看她被刺激到、被欺负的样子!
她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有这么欺负对象的吗?
曲深玉默了默,她又怎么了?她不是在忍着羞耻提着对对方来说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吗?怎么还是把她给惹哭了?
“是我的错。”曲深玉觉得有点茫然,但她还是立即就温声安抚她的情绪。
“本来就是你的错!”陈楚圆抽抽噎噎瞪她。
“是是是,我的错,”曲深玉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快别哭了,眼睛都要肿了。”
这话比任何安慰都有杀伤力,陈楚圆本来就觉得熬夜让她眼睛有些浮肿,闻言顿时止住了要哭的势头,然后更加愤怒地瞪着曲深玉。
曲深玉轻而易举就理解了她眼中的含义,诚恳道:“都是我不好,我今晚也不睡了保证自己黑眼圈比你还重好不好?”
陈楚圆呵了一声,盯着曲深玉看了会儿,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个让她感到不太妙的表情,她十分自觉且明智的察觉到,陈大小姐又想出了什么昏招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大小姐矜持地抬了抬下巴:“出门旅游哪能穿成这样,你说是吧?”
曲深玉:“……你说的对。”
陈楚圆说:“我觉得你今天很适合穿裙子。”
曲深玉嗯了一声,不自觉思考起来,什么裙子?紧身的?性感的?
能让陈楚圆觉得出气的,大概也就只有这种裙子了,因为那确实是曲深玉平常从不会穿的风格。
她低了低眼想,但她其实也并不排斥穿,尤其是这样的她是展现在陈楚圆面前的。
曲深玉正这样想着,陈楚圆突然勾住她脖子,恶狠狠的朝着她嘴唇咬了下去,紧接着又下移,像吸血鬼一样,拎着她的后颈,牙齿摩挲着她细嫩瓷白的皮肤。
她就像是一朵被人从花园里摘下的白蔷薇,花瓣被人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甘甜的汁-液和诱人的花香在唇齿间肆意弥漫,被人蹂-躏时,也将自己的气味长久的留在了对方身上,时时回味。
像是过了一会世纪那么久,陈楚圆才终于松开了她,自觉冷酷无情的把一条黑色的吊带小短裙扔她身上:“出去。”
曲深玉手有些轻颤的抱住裙子,被拉开的衣领露出半截肩膀,泛着明显的红,她僵硬地走出去,关上门,靠在自己卧室的门上时还忍不住有些急促的喘-息起来。
她知道陈楚圆是在报复,她的逻辑总是那样好理解,觉得自己昨天吃亏了,便想要弥补回来,而怎么弥补,那自然是她昨天晚上想像的事了。
这实在幼稚,曲深玉摸了摸自己脖颈,她想,但其实这么幼稚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她因此占了便宜。
曲深玉想,如果陈楚圆的“报复”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她愿意一直“犯错”。
她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了些许羞愧,这不太道德,也不太健康,毕竟陈楚圆要是天天这么生气,她能把自己给气住院去。
曲深玉捧着脸,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换上被陈楚圆蓄意报复扔过来的裙子,吊带小短裙腰掐得略高。把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但现在,它什么也遮不住。
看着自己肩颈处的牙印和周围明显的红痕,系个丝巾或是拿粉底液盖一盖都不会那么明显,但陈楚圆看到了肯定会生气,所以最后曲深玉也什么都没做,她只把头发散了下来,这样只要动作幅度不太大,或者是有风,基本都是看不出来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咬破的嘴唇是没法遮住的,她垂眸笑了一下,这才走出去。
这样的痕迹,她不介意被别人看到。
陈楚圆早就换好了衣服,抱着双臂靠门上好整以暇地看她。
她穿了白色的吊带裙,肩颈雪白,发丝卷曲,红唇浓烈,一点都没有现在流行的纯欲风的感觉,只能让人感受到她嚣张的气焰。
曲深玉却只注意到了她穿的裙子与她身上的对比起来,只是换了个色。
是情侣装。
她单方面的这么认为。
陈楚圆看着她冷笑了一下,像是对她拿头发遮住的行为表示不满,但也没因此说什么,直接转身换上细高跟出门。
曲深玉跟在后面,想提醒她旅游团今天去的景点是山上,但想到缆车和游船,便放弃了提醒,毕竟有缆车穿什么鞋也无所谓了,除了看日出日落,也没几个出来旅游的会想去爬山,坐缆车欣赏一下就足够了。
不过曲深玉自己倒是换上了运动鞋——她更追求舒适而不是美丽。
反正也不丑。
她跟在陈楚圆身后下楼,对方穿着高跟鞋也走得虎虎生风,让曲深玉小跑着才跟上,电梯里的人见她们赶来,便伸手按住按钮让即将合拢的门打开,目光忍不住悄悄移向两个颜值出众的女性。
走在前头的白裙女性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嘴角下压着,带着点纯欲风的裙子都被穿出了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
后头跟着的女性穿着同款黑裙,清丽的脸上唯一不和谐的便是嘴被人咬破了。
她站在白裙女性的身边,轻轻勾着对方的手指却又被甩开,像朵在风中无助摇曳的蔷薇花,美好堪折,黑色的吊带裙也半点没显现出热辣的感觉,反而衬得美人更加脆弱美好。
众人不由想,这确定不是出门太急穿错衣服了吗?
第40章
曲深玉来J市之前就专门报了一个旅游团,她们到达指定地点时时间已经算晚的了,在规定地点等候的人数却少于三人,她拿了门票便与导游分开了,并没有与之同行的打算。
为了避免麻烦,曲深玉选择的是包团,早在来之前就提前说明过可能当天一个人都不来的情况都会发生,如今能来两个人,估计对导游来说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陈楚圆仰头看了看望不到头的石梯,虽然她能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但却不代表她愿意爬楼梯,脚下步子一顿,便立马调头走向了另一边的缆车。
J市出名的便是名山大川,各处自然风景美不胜收,与C市一样地处南方,多雨,连日的暴雨直到最近几天才停,专家判断短期内J市是不会再下雨了。
下不下雨陈楚圆不知道,但J市天气确实因此而短暂的、反常的恢复了高温,一点都没有即将入秋的迹象。
因为是旅游淡季,来往的游客并不多,来坐缆车的更是少,坐在缆车上,陈楚圆看着石梯上走走停停的行人,打量了一会儿便冷不丁开口:“你被骗了。”
曲深玉疑惑看她。
她指了指石梯上的人:“那些都是本地人。”
是本地人还是来旅游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曲深玉看了几眼,立马便明白陈楚圆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那些人看上去实在是太悠闲了,完全是不抱有目的性的走。
而如果一座山,本地人的人数大于来旅游的人,那基本说明这个地方就是本地人夏天的避暑圣地而不是旅游圣地。
就如同C市的某座名山,前后山票价差不多,但后山游玩性和观赏性却更低,是本市人平常饭后消食,夏日避暑的圣地,而前山却多道观、佛市,特色美食、表演绝对能让旅游的人尽兴。
显而易见,这个地方也存在着差不多的问题。
曲深玉看向陈楚圆:“那回去?”
陈楚圆:“……来都来了。”
她今天实在没什么精神折腾了,一是睡眠不足,二则是小腹的坠胀感如约而来,一点都没有迟到的意思。
本来这就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日子,却因为曲深玉的缘故而遭到了破坏,这让今早心情刚有所恢复的陈楚圆现在看曲深玉更不爽了。
这种不爽持续到了下缆车,变得更恶劣了起来。
“这缆车竟然不到山顶?!”陈楚圆暴躁了,“这什么破地方?!”
曲深玉也属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安抚道:“应该是有汽车或者轿吧。”
陈楚圆冷笑:“它最好有!”
曲深玉旅游经验不算丰富,但也去过一些名山大川,有些景区因为海拔、技术等原因缆车确实不会到山顶,但也会有其它解决方法。
然而走了一圈,曲深玉发现竟然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上去,可她们都选择坐缆车了,自然是因为不想走路,但又想去山顶。
毕竟登山的人,不就是想去山顶“一览众山小”吗?
曲深玉图省事,这次出门前根本没收集什么资料,只找了个口碑好的旅游团,如果陈楚圆不来的话,她会抱着开盲盒的心态在这座城市走走停停,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放松。
可陈楚圆出门,却向来是目标明确的。
她重新走回到陈楚圆身边:“要不我背你上去?不然回去?”
曲深玉估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和刚刚询问当地人对剩下路途的判断,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
“不要!”陈楚圆才没那个耐心享受爬山的过程,她抬了抬下巴,“还会划船吗?”
缆车停下的位置山路相对平坦,瀑布在这个位置形成了一个小湖,于是划船的项目自然也因此被推行了出来。
J市出名的便是山与水,赏不了山,陈楚圆立马就选择放弃转而去选择了水。
曲深玉点点头,不由觉得自己这次出门着实有些流年不利,自出门起就没顺过。
木制的小船坐上去不算稳,穿上橙黄的救生衣,两人面对面坐在船上,因为腿长,小船愣是被显出了几分逼仄。
这种老式的小木船位置有限,跟皮艇有些区别,划船的人是站在船头的,当初曲深玉她们上的学校因为后山有一片很大的荷花池,便也有这种小木船,学生经常会去划,常驻有救生员。
但虽然如此,那里还是因为家长的举报而停了,连荷花池都差点被填平。
如今已经过去了不少年,曲深玉也很久没划过船了,但她熟悉了一下就重新找回了手感,没有让木船在原地打转。
水路蜿蜒向上,宽阔平坦,随着前进却逐渐变窄,分出了两条岔路。
岔路其中一条是通往瀑布的,另一条则更偏僻一些,但绕个圈经过一个古寺仍然会回到瀑布,于是曲深玉只犹豫了一下,便拐进了偏僻的那条。
虽然陈楚圆心情不太好,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曲深玉的心情,因为这样的独处就足以让她觉得心情宁静了。
尤其是在陈楚圆不开口的时候。
溪水隐于林木之间,很是清幽,陈楚圆为此心情总算好了些许,有心情去欣赏周围景致来。
而曲深玉则更多的将目光放在了陈楚圆身上。
高大的林木间金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浅金的光描摹着她流畅的轮廓线,艳丽的五官是不属于周围清幽环境的明丽,却比大自然的风景更能让曲深玉感到放松。
陈楚圆对上她的视线,不耐烦道:“看什么看!看路!等下船翻了!”
“……抱歉。”曲深玉移开视线,果真不在看她,就像静谧的湖水,在无风时一动不动。
陈楚圆抿了下唇,她偷偷瞄曲深玉,见她果真没再看自己,不由更加烦躁起来。
她其实也没有说不让她看,只是她刚才的视线太明目张胆了,就像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湖水,炽热灼烈,让她实在没法忽视,就本能的想让她别看了。
以前曲深玉明明从来都不这么看她的。
她的目光总是没什么侵略性,清冷、沉静,是与任何人对视都不会感到冒犯的眼神,哪里像现在,虽然也没什么侵略性,但就是让人觉得怪不自在的。
这明明就是她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
陈楚圆瘪了下嘴。
曲深玉讨厌死了!
她低下头去,性格问题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出什么缓和示好的话来,过了会儿,陈楚圆掏出手机对准她。
“喂,曲深玉。”
对方顿时低下视线看她。
“不准动!”陈楚圆凶巴巴地说了一句,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
这样就不算在看她了!她是在看镜头!
曲深玉忍不住的抿唇笑了一下,她停下划船的举动,不由自主看向手机后的陈楚圆,逆光下,她精致的五官变得模糊,眼眸却比金黄的阳光要更加灿烂。
陈楚圆本来很稳的手因为她的目光不由颤了一下,她不自在的咬了下唇,才假装镇定的看着镜头,然而也许是心乱了,镜头也跟着摇晃了起来,像是在述说着拍摄者的心情,她羞愤的放下手机:“烦死了,不拍了!”
然而下一秒,陈楚圆意识到了不对,这根本不是她在晃,是世界在晃。
不过一会儿功夫,原本不算明显的摇晃就已经变得严重起来,溪水像是被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夸张得让陈楚圆都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她意识到她们正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里,陈楚圆霍然起身,拉住因为摇晃差点跌进水里的曲深玉:“快走!”
这个时候还呆船上,那无疑与找死无异,谁也不清楚地震会持续几秒还是几分钟,趁现在不严重,自然得尽快上岸。
两人都是会游泳的,溪水更是不深,站起来也没不过头,很快便上了岸,陈楚圆踢掉脚上不方便跑步的高跟鞋,看着周围的树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个杀人利器:“这附近有亭子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没?”
地震了往空旷平地或是躲角落里是常识,陈楚圆她们所呆的省市不算地震高发区,这些知识却还是知道的。
曲深玉心跳得极快,血液都仿佛在逆流,但思绪还算清晰,飞快拉着陈楚圆跑:“那边有个亭子。”
山上空旷地方比较少,身为被保护得比较好的风景区,这里的树大多都生长了许多年,高大又枝繁叶茂,夏季其中也十分凉爽,可在地震来临时,每一棵倒塌的树伴随而来的都有可能是一条生命的逝去。
赤脚踩在山中的地面上,带来的触感着实跟好搭不上边,但此时陈楚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在山上遭遇地震无疑是一件恐怖的事,曲深玉很快就松开了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大声叮嘱陈楚圆做出同样的举动,避免周围滚落的山石或倾倒的树木砸下时还能有挽回的余地。
土地开裂,山石滚落,天色应景的变得昏暗,一切都让人觉得仿佛进入了世界末日倒计时。
这条平常广受好评的清幽小道,在灾难发生时,却让人只觉得异常曲折蜿蜒。
也许是过了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陈楚圆混乱的思绪让她分辨不出究竟过去了多久,但她终于感受到地面不震了,回头看去,一些树木倾倒在了道路上,好在倒下时她们倒霉的没有正好处在树下。
地震后通常都会出现余震,还不是能让人放松的时候,陈楚圆吸了一口气,没有停下奔跑脚步,直到跑到亭子面前时才放松下来。
原本供游人休息的亭子已经倒了下来,如今却因一棵大树砸了下来而倾倒大半,巨大的山石撞断了吃撑亭子的一根柱子,狼藉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底下有没有人遇难。
心在怦怦直跳,陈楚圆一阵震颤,分不清那是余震还是她自己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