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个人了吗?”
被问的人沉默片刻,摇摇头,“没有。”
“呵……”问话之人嗤笑一声,冷嘲道:“你连效忠对象都找不到,还说什么效忠?”
被问人顿了顿反问道:“这不是正说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吗?”
那人脸色更差了,“不是我选择的,是你们逼我的。”
被问人,也就是如今的谭家家主,谭慈站起身来,走到那人身边,笑容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也极为温和,只是说话内容却极尽嘲讽与威胁,“谁让你是钟玄机的弟子呢?”
“他的一双眼睛那么神奇,好像能够看透世间万物,想必你也学到了他几分本事吧?”
“杨玄,我们早就盯上你了。”
“这贼船你是下不去了,少些抱怨,祈祷我和你能够早些找到那位共主,你也好早点摆正自己的身份,接受现实。”他微微勾起唇角,“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提一提你在玄元宗的位置。”
他微眯起眼睛,话语中满是诱惑,“比如,掌门。”
“凭什么掌门之位就是你师兄的?而且我还听说,玄元宗这届大师兄是你的儿子……”
杨玄眉头紧锁,低声怒斥道:“别动文州!”
谭慈笑眯起眼睛,唇边的胡须随着笑声微微抖动,让他看起来更加和善,“你放心,最有价值的还是你,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动他的。”
杨玄脸色极为难看,咬咬牙,说道:“……你总得给我一点线索,不然我怎么帮你们找他?”
谭慈顿了顿,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说道:“我们也没有太多线索……那位隐藏地很深,不过倒是有条大家都默认的线索,他的某位亲近子弟在九宗中,而且应该就在那群参加秘境比试的弟子中。”
杨玄沉默片刻,“你们的人不是已经潜进天下知了?有的人甚至还坐到了高位?”
谭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是最棘手的,整个天下知只有陈百知一人见过那位。”
“若不是知道陈百知的确没有篡位的心思,对那位也是真心臣服,我几乎要以为那位被陈百知架空了呢……”
“可是从未露面,却能让谭家主动投靠,还能让陈百知忍住那么大的诱惑,始终忠诚……”杨玄顿了顿,摇头感叹道:“的确是不简单啊。”
“但是”他声音微扬,眼神锐利,“我想知道谭家为什么会选择他当共主?就因为那天的巨变?”
谭慈微眯起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看着他开口道:“你以前从来没问过这个。”
杨玄坦然回道:“因为之前的我不在乎。”
谭慈眉毛微挑,轻笑一声,“好。”
“因为在我看来,他是最有可能挣脱天道束缚的那个人,也是最有可能……成神的。”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杨玄一脸惊讶。
谭慈摇摇头,“当然没有,这段时间天空的异动以及天下知的变化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这一点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天才,但是……”杨玄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了谭慈一眼,“你当真觉得……他能成神?”
谭慈点点头,“那是当然,若连他都无法越过那个层次,那千年之内,我们也没有打破那道壁垒的可能了。”
杨玄微阖双眼,遮住眼中的复杂,“没想到你居然对他寄予如此厚望……其他人是不是都以为你谭家疯了?居然又重新拾起早就被抛掉的理论。”
“呵……”他轻笑一声,语气复杂,“他们绝对想不到,你们早已换了方向。”
感叹完后,他又有些不确定,眼中忐忑与期许交杂,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他真的可以?”
谭慈立刻回道:“他一定可以!”
听到这话,杨玄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既如此……我决定加入你们了。”
他的声音急促还带着颤音,“我等得太久了,被困在大乘期数百年,我还能看到突破的那一天吗?”
静静地注视着杨玄,谭慈手掌微微攥紧,说不清楚心中的滋味,只是沉声道:“一定可以的。”
……
目送谭慈离开,尽管距离他们两人的谈话,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杨玄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他已经被困在大乘期数百年,几乎要以为自己再无突破的机会。
跟在钟玄机身边,纵使没有师父那一双神奇的眼睛,杨玄看过的东西也比修真界绝大多数人要多,他知道,大乘期绝对不是道修的姐姐,他还有路可以走,他也不甘心自己的未来只是大乘。
而这也是最后他拒绝了掌门之位的原因。
他志不在此,他的理想是在道修路上越走越远,而不是被繁务所累,整天都在操心宗门的现在与未来。
所以,在拒绝师父的安排后,他就搬进了登天楼潜心修炼,妄想有天他也可以靠着自己的修为打破束缚,一步登天。
可是,长久地不得寸进让他的希望一点点落空。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那个妄想,走下高楼,有了伴侣更有了孩子,但他还是整天呆在登天楼,没再闭关苦修,只是久久地望着天。
如今,如今……终于有希望了!
他激动地来回踱步,直到神识感受到门外人的到来时才强压下心中的欣喜,猛灌了几口已经凉下来的茶后才对着门口说道:“进来吧。”
门外人脚步顿了顿,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道:“父亲。”
杨玄眉目柔和了一瞬,“是你啊,文州,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杨文州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修炼上的问题。”
杨玄轻咳两声,“你说吧。”
……
又喝了几口凉茶,润了润嗓子后,杨玄继续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说罢,杨文州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道:“父亲,是有什么开心的地方吗?”
杨玄愣了愣,随后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唇角,那里还勾着浅淡的弧度,他眉眼柔和了一瞬,笑着说道:“确实有件开心的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杨文州点点头,“那我先去修炼了。”
“去吧……”看着杨文州离去的身影,杨玄默默思索着,道修的前路,自己研究了这么久都找不到方向,这说明自己从练体到大乘的过程中犯了太多太多错,以至于自己现在已经和正确的道路背道而驰,不然即使再缺少底蕴,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到希望。
可是,他儿子现在还是筑基期,基础打得极为扎实,又有自己指导,避开了不少修炼上的错误……若能早点找到那位,自己的儿子也能尽快走上正确的道路。
不过,儿子最近问的问题好像和他修炼的那部功法无关啊?而且以他的性格,刚刚就该继续追问下去……
神神秘秘地,想到这,杨玄摇摇头,不再去想。
“怎么?你也发现你儿子不对劲的地方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吓得杨玄心脏都漏跳了几拍,下意识以为师父发现了他和邪修勾结的事情,只是在听清楚话语的内容后,他便平静了下来,但也没有对自己刚刚情绪的异常过多掩饰。
他瞒不过师父那一双眼睛。
“师父,你吓到我了。”
房间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对方轻笑几声,坐到杨玄对面,玩笑道:“还和以前一样,胆子那么小。”
杨玄神情柔和,跟着说道:“谁叫师父总是喜欢逗我?”
没有继续玩笑,杨玄面容沉肃,“对了,师父刚刚说的……不对劲?文州吗?他怎么了?”
钟玄机摇摇头,“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情的,只是这件事情着实复杂,我正打算让你去负责处理,你也知道你大师兄是玄元宗的掌门,事务繁忙……”
杨玄打断道:“师父不必如此,且不说这件事情涉及到文州,单是师父的命令,我就绝不会推辞。”
“好,我要你去圣地替我监视一个人。”
看着师父那张严肃的面庞,杨玄沉声问道:“谁?”
“荀渊。”
“他是这件事情的核心,我也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去办,虽然这会耽误你的研究……”
垂眸思索的杨玄抬起头,认真说道:“没关系,师父,等处理完登天楼的琐事,我便动身去圣地。”
他记得,荀渊正是参加秘境弟子名单中的一个,而且在他看来,还是怀疑最高的一个,那位的亲近子弟自然也要是最不定真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位的线索。
“……不着急,等我和你交代清楚,这件事情至关重要,你千万谨慎。”
……
心里沉甸甸地,连钟玄机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是很清楚。
“钟玄机的气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杨玄头都没抬,声音低沉,“你又来了,有什么新线索吗?”
谭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很快褪去,“怎么会这么快就有新线索呢?只是有些无聊……”
直接打断对方的废话,杨玄心情复杂地说道:“我好像找到对方的亲近子弟了。”
“只是……”他摇摇头,“他好像比我们想象地还要心思深沉。”
他抬起头,看向谭慈的目光里带着怀疑与犹豫,“连他的子弟都如此,或者说,这也是他的布局……他真的需要我们吗?我能从他身上得到突破的方法吗?”
没有在意杨玄的怅惘,谭慈目光锐利,“是谁?”
“荀渊……”
叹了口气,正当杨玄想要整理好心情跟谭慈讲对方的算计时,就看到谭慈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谭慈摇摇头,“你找错人了。”
“他不是那位的亲近子弟,他是那位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他和另一位共主的存在,他们的优秀让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位。”
杨玄脸色也变得有些异样,“邪修?”
合着他们是一伙的?不对……好像也不是?
而且他师父刚刚还小声感叹,若是这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