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苍白着脸，弱柳扶风般走到沈小花的面前，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只有眼白，清冷的月色下像是用劣质的颜料画上去的一样。
沈小花握着剑柄的手凸起了青筋。她在矛盾中极力忍耐，甚至忍出了汗。
少女将苍白的手覆在沈小花握住剑柄的手上，悠悠地说道：“你不会杀我的。”
“我会。”话是这样说，但沈小花始终没有做出伤害少女的举动。
少女轻笑一声，视线在沈小花脸上流连了很久，才退后一步，像是踩着什么节拍一样，在寂静的夜里翩翩起舞。“你长大了，越来越像她。”
“你不配提她。”说话的同时，沈小花已经拔出了降魔剑，对着少女砍了下去。
少女如轻盈的蝴蝶，翩然飞到半空，优哉游哉地在空中荡起了并不存在的秋千。她说：“如果你的出剑速度再快上半分，我就死了。好遗憾。”
“很久不用这招，有点手生。”
“幸好你手生，才没有错过救下那些人类的机会。”
沈小花骤然停止了灵力的调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女。
少女望着天空叹息了一声，怅然地说道：“你和她的脾气也一样。”
沈小花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表示并不想听她废话。
少女又笑了，“咯咯”的笑声在寂静的山谷出现了回音，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笑够了，少女像谈论天气一样说道：“栖鸾山的祭坛，原来是妖精们为了将鸾鸟的妖力封印在山中，以借它的妖力修炼才建造的。可是后来有些妖怪不遵守约定，索取无度，造成栖鸾山异变。好可惜啊，要是八年前就出现异变，你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沈小花淡淡地说道：“传说鸾鸟一生都在寻找伴侣，死前也没找到，是带着怨气而死的。山中妖怪借它的妖力，是不是连怨气也一并借去了？”
“呵呵，小花花好聪明。”
沈小花又不说话了。被怨气与污秽侵染的修炼者，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一步步走向邪恶。
少女却继续说：“你们现在在祭坛里，很快就会成为填补祭坛封印的材料。所以，小花花，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你大半夜地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主要还是来看看故人之女。”
“呵。”沈小花冷笑一声，并不相信少女的话。她之所以天生面瘫脸，就是因为这个少女的诅咒。“你也有借助鸾鸟的妖力修炼吧。妖也好，人也好，不走正道终究会招来毁灭。自作孽是不可活的。”
“呵呵呵，小花花，你才十八岁，怎么正值青春年华就像个老太婆了呢？”
“有些人做事稳重像老太婆而已，但有些人就是个老太婆，还成天顶着一张十五六岁的脸。人类一般把这种人叫做老妖婆。”
“沈小花！”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走出困境。”
少女没了声音，但不详的预感已在她心中蔓延。
沈小花白天故意和蒋导说出真相，为的就是拖住节目组的步伐，等来这个老妖精。别看铃铛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实际上已经在这栖鸾山修行几百年了。沈小花八年前就知道这个少女和她爹妈那点爱恨情仇，所以料定这丫的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老妖精抱着什么目的来说出这些事，沈小花都不在意。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拎出一个小巧的化妆包来。
时代在进步，降妖除魔的工具当然也在进步。沈小花身上除了那件灵力凝聚而成的古装战衣、降魔剑，还有其他除妖的工具。比如化妆包里的腮红其实掺杂了朱砂。眼线笔、眉笔、唇膏等等也各有各的用处。
最开始的时候，沈小花没有破解这个幻术，怕的就是破解之后还有更糟糕的幻术丢过来。现在既然明白大家都是填补祭坛封印的材料，那这个幻术就有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少暂时不会要了大家的命。她需要做的，就是破坏祭坛，释放鸾鸟的妖力，永远免除不明真相的群众成为建材的可能性。
因此，飘在半空的少女看到了特无语的一幕。
沈小花不知念了什么法诀，轻松破解幻术，独自一人走出幻境，然后在铃铛少女的注目礼之下挥剑乱劈，实力演绎什么叫暴力破坏。
美人如玉，剑如虹。沈小花的先天灵力和后天修炼的法力都不是泛泛，降魔剑在她的操控之下劈山裂石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少女呆呆地飘在半空中，连荡秋千都忘了。
不说大榕树被劈得七零八落，就连榕树下的石碑，等边三角形的三排房屋都被劈得看不出原貌。若要形容现场情况，除了“惨不忍睹”四个字，就只有“战后遗迹”了。
“我现在不手生了，你要不要再试一次？”沈小花淡定地收剑入鞘，望着半空中的少女风轻云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少女疯狂摇头，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妈的，沈小花一直在演戏。
沈小花懒得理她，她看到节目组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村外的小河边，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来。
现在还是凌晨，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沈小花心想他们想睡就睡吧，也不打算叫醒他们。
铃铛少女却从天空中飘了下来，浑身颤抖地躲到沈小花身后，牙齿打着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必说出来。沈小花也不必问。因为四面八方的天空聚集了黑压压的妖云，飞快地朝沈小花所处之地聚集过来。
“大概整个栖鸾山的妖精都来了吧。这下惨了。”沈小花故作害怕地说。
铃铛少女抓着沈小花的后衣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说了一句：“我怎么样也是你小姨，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啧啧，我爸爸妈妈可不是妖。”
“我和你妈是拜把子的姐妹。”
“可惜你拜把子是为了和我妈抢我爹。”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沈小花：“好的。大人的事，我小孩子不管。”
铃铛少女怔住了。尼玛，八年前那个软萌又好骗的包子去哪儿了？要不是沈小花身上有她爹妈的味道，她绝对不信现在这个人就是八年前在栖鸾山上被她欺负得只会哭鼻子的小侄女。
“卧槽啊，老娘还不是为了你猜来通风报信的。你竟然学你爹拔屌无情？”
沈小花：“老妖婆，你的人设崩了哦。而且，你忘了，我也是想杀你的啊。”
拔屌无情什么鬼？
铃铛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