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桦拿了一串肉,咬下一块,肉碰到舌头咸到发苦的味道直冲鼻腔。吞下肉,他把肉串拿远看了看。色香都不错,唯独味道。
他把十根肉串递给等在一旁汪睿,“吃的时候拿水冲一下。”
“不至于吧。”汪睿咬下一块嚼了两口,然后咳嗽着回去了。
柯桦又挑了十个肉串放到烤架上,跟同样拿了二十根肉串的钱锦说:“开始。”
钱锦一脸郑重地点开架藏在蔬菜堆里的手机,搓着手点一下“重播”,视频重新播放——新疆羊肉串大师手把手教你烤串!分分钟拿下女朋友的胃!
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手上动作如出一辙,很像傀儡的提线胳膊。
翻肉,刷酱料,捅木炭。
视频里旺盛的火苗舔舐肥肉发出呲呲的有人声音。
现实中旺盛的火苗腾地穿起直奔两位帅哥的眉毛。
柯桦:“!!!!”
钱锦:“卧槽!我的眉毛!”
钱锦抓着一把串往后蹦,蹦的快,眉毛还在。
柯桦蹦慢了,手上的汗毛直接飞升。
钱锦笑得不行,伸手要摸柯桦的手背,被柯桦拿捅过碳的钩子抽了一下。
钱锦搓着手笑得停不下来。“真光滑,跟我妈做完那个什么嫩肤一个效果。”
柯桦自己也气笑了。“什么鬼技能!”
“这个技能永久冷却吧,不适合装逼,太容易自损。”钱锦心有余悸。
两个女生过来拿锡纸烤菜,钱锦立刻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有柯桦继续盯着屏幕紧跟大厨的步伐,刷料,洒盐,洒辣椒面,撒孜然,在架子上弹签子……
等女生走了,钱锦咬牙追赶进度,一顿乱洒。
“桦哥,你那个朋友还没吃东西。”
“不用管。”
八分钟的视频很快结束。柯桦收回撒料的手,把多余的料全都撒到了钱锦的肉串上。
“哎!多了多了!我撒过一次了。”
柯桦抓着十根肉串放到餐盘上,又端走一盒锡纸烤蔬菜。想了想,又从钱锦那里拿走两串。
“干嘛?!硬抢啊!我给我们欣欣烤的。”钱锦大声喊,“陈欣欣——柯桦抢你的串!”
“谁抢老娘的肉!放着我来!”副社长陈欣欣从女生堆里出来直奔烤架前,一把夺过仅剩的十八根肉串。瞪了柯桦一眼,然后果断又分出五根放到柯桦盘子里。
柯桦把餐盘向前伸:“谢谢欣姐。”
“打架辛苦了,多吃点。”陈欣欣朝柯桦发射了一个wink,“给咱们社团长脸了,这是姐赏你的,不够让小锦子再烤。”
程锦做作地抓着胸口的球服。“你们俩,背着我……”
柯桦不想看程锦五毛钱的演技,转头走了。
长桌另一头依旧只有那颂一个人,而且挨着那颂留了一个空位。也是整张桌子唯二的空位。
柯桦坐到空位上,拿了一串肉递给那颂。钱锦烤的东西好不好吃还不知道,样子很诱人。
那颂认真看了两眼,接了,咬下第一块后整个人石化,接着转头抓了两张纸巾吐在纸里。肉串扔回盘子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柯桦笑笑,猜到不好吃,但是没想到难吃到让人发怒。“谢了。”
他拿了一串自己烤的开始吃。
“不做人是你的座右铭吗?”那颂说。
柯桦全当没听见。慢慢品尝自己烤的肉串。
第二次烤的肉串火候没控制好,肉有点糊,但是味道很绝。
新疆大师傅有点东西。
那颂看了柯桦好几回,确定柯桦手里串很好吃,才坐起来,伸手抢过柯桦手上的肉串,把仅剩的一块咬进嘴里,眯着眼盯着柯桦。
咽下肉,那颂扫过餐盘里的烤串,挑挑拣拣,挑出九根看起来出自一人之手的烤串,全都堆在餐盘挨着他的那一头,“我的。”,然后把剩下那些看起来很漂亮的肉串堆到柯桦手边,“你的。”最后用签子在餐盘中间画了一条线,“过线就……”
柯桦立刻拿了他那一堆最上面的一根,张嘴咬住最后一块肉,然后从底下向上撸,整根签子上的肉一秒撸进嘴里。然后抽纸擦嘴,纸巾投进垃圾袋里,整个过程又狂野又无耻。
“你……”那颂惊在躺椅上,举着一根串愣愣望着柯桦,“太,恶心了。”
看着跟……龌龊!
柯桦慢慢咀嚼,他坐着比那颂高,看过去时有种俯视的睥睨感,还有种挑衅的意味。
那颂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眨了两下转头看屏幕。“有病!”他把餐盘往里一推,“拿走!”
柯桦的目的达到了。治这种少爷,他也不是没经验。柯茗茗个公主病都出院了,一个少爷病,几天的事儿。
又吃了两串,柯桦拿着钱锦的肉串去烤架前重新加工。顺便烤了一份生蚝。
李大明作为一名吃货比作为一位社长合格。生蚝个头大,很肥,味道鲜甜。虾是活的,烧烤店的送货员说处理过了,可以直接烤了吃。
柯桦烤了一份生蚝,一份虾。
端着两个餐盘回到长桌边的时候,桌上的餐盘里只剩七根签子。盘子边贴着一张纸条:再来一份。
那颂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遮阳伞,罩在脸上,睡着了。
柯桦坐下吃东西,视线穿过打牌的人,看向公园里。中午人不多,但也有不惧酷暑的小情侣牵着手在大太阳下散步,抓紧一切可以亲密接触的时间,不放过一切可以虐狗的机会。
“我去!亲了亲了!”打牌的男生欢呼起来,隔着两道铁网、一个足球场给公园里的哥们助威。
欢呼声、口哨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来。
换做平时,柯桦也会跟着吹两声口哨。余光里,遮阳伞动了,向下退去,露出一张烦躁的脸。脸的主人仰头往后瞅,红头发根根立起来像一把暗器,好像下一刻就要集体脱离头皮扎死那群没见过市面的菜鸡。
柯桦觉得那颂会骂人。他们班有几个炮仗性格,真动起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那颂搓着眼坐起来,伸手拿走了他剥好的虾。“疯了吧,看个亲嘴这么兴奋。”
“不用付费。”柯桦说。
四周的男生顿时笑起来。
钱锦拿生蚝壳丢柯桦:“还是桦哥有经验。”
那颂也拿了一个生蚝倒进嘴里,边嚼边盯他瞅。“经验大师,传授一下。”
“看那。”柯桦一指公园那边,“不止有人,待会还会跑来……”
“闭嘴!”那颂手里的壳砸在柯桦胳膊上,“那么喜欢狗!自己去找!去呀!”
去呀,来呀。
柯桦耳畔立刻响起那颂在公厕里喊得那一嗓子,其实他当时也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那颂是那么刚的一个红毛。本来以为他也就比汪睿凶一点……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还会跑来鸟。”柯桦把剩下的话说完。
打牌的男生再次哄笑起来。隔着半张桌子,另一头的女生好奇地往这边看。
那颂瞪着柯桦,又尴尬又想骂人,今天好几次被柯桦带的理解错误。这人就是故意的!思来想去打他是打不过柯桦,最后,把生蚝和甜虾全都吃光了。
三点半,太阳西斜,从公园里刮来的风透着凉爽。女生负责往箱子里装东西,男生负责往车上搬箱子和工具。
周智开了一辆福特猛禽,方便装东西。便携的户外设备装了半车,从烧烤店租来的工具装了半车。
东西装好,柯桦上车,朝一群站着吹风男生说:“再上来一个。”
李大明刚迈出一条腿,一只胳膊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
钱锦扶住李大明,开玩笑地说:“有没有感觉社长的王冠要掉?”
“别说,好险。”李大明做了个扶王冠的动作。
那颂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门,毫不犹豫上车关门,坐稳后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舒服吗?”柯桦问。
“凑合。”那颂扭了扭身体,手在旁边摸索一阵,椅子腾地向后倒过去,吓了他一跳。“卧槽!”
“下去。”柯桦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你能卸货还是能搬运?”
那颂睁开一只眼,瞅着柯桦半晌,给出一个答案:“我能帮你看车。”
“滚。”柯桦伸脚踢他。又朝外面往回走的几个男生喊:“换个人。”
钱锦背对他摆了摆手。“自己搞定!”
几个男生一致认为,那颂跟着柯桦最安全,红毛太凶,又一身少爷病,万一不小心惹急眼了,他们几个加一起可能也就打个平手,最后很可能在被柯桦揍一顿,人毕竟是奔着柯桦来的,而且柯桦还伺候了全程。
怎么说呢。相爱相杀,就挺香的。口嫌体正也不是不懂。
柯桦:“……”
他又转头看那颂,那颂睡得很安详。两只手交叉放到肚子上,手指有规律地弹着自己的肚子。
柯桦敲着方向盘,眯眼望着公园里的湖面,在a抛|尸和b揍一顿之间,选择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