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都在做这种梦，疯了也正常。
这是丹恒的唯一感受。
他对丹枫感同身受，甚至觉得丹枫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自我的，有些过于强悍，换做别人估计没到倏忽之乱就已经疯癫到能够进精神病院。
仙舟「罗浮」有精神病院吗？
如果有，他能去办一个年卡吗？
他一定会去天天光顾那个地方的，然后把精神状态传染给所有人。
让仙舟「罗浮」彻底疯狂。
而且也没有人告诉他天天都在做这种梦啊，还是第一视角沉浸式体验，紧张刺激。
隐隐之间甚至有一种“啊，这是不是在开盲盒，今天晚上又会做哪个人记忆的梦，能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记忆”的刺激和荒谬感。
盲盒害人。
但是感觉流光忆庭会很喜欢，收集记忆的应当会对「不朽」的龙裔的记忆感兴趣。
头疼欲裂，前一天感受到的记忆在他意识清醒之后纷至沓来，不断地侵蚀着他自己本身的记忆，试图让丹恒认为——
那些人就是他自己。
他就是一直以来的那位「饮月」，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轮回。
所以……
他是谁？
「我」，又是谁？
丹恒察觉到自己危险的想法，连忙清醒过来，好险，要不是自己抗压能力被锻炼出来了，刚刚都差点沦陷进去。
这下更加确信这种传承存在一个过于弱智的bug，凭什么要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的认知扭转成所谓的「饮月」。
他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人，而不是被捧到那些各种各样的位置上的完美的神。
强加给别人的枷锁，迟早会反噬到自己头上。
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诚不欺我哉。非常建议这群持明族的人能够被灌输一下中华文化，学习一下优良品德。
「不朽」都不在了，家都没了，现在都寄人篱下了，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连复兴持明族大业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怎么没见别的仙舟船上出这种事情？
就「罗浮」这些人一天到晚地想要搞事情，有那个实力吗？有实力早就不在仙舟定居而是去开辟新天地。
“哼，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破传承扬了，这都是什么东西。”他愤愤不平地说。
龙心：“你很有勇气。”
“不，你想多了，我没有勇气！”丹恒的表情非常平静，“我只是一个精神状态比你们任何人都好的普通人，相信我，我的精神状态很好的，没跟我认识的几个人都开始阴暗爬行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
据他的经验来看，对待神经，只能用更加神经的状态，以毒攻毒，用魔法打败魔法！
发疯创死全世界才是真理。
等到他长大，能够跟龙师对干了，一定要一拳一个龙师，让你们有二心，让你们想要跟「寿瘟祸祖」的人联合。
要不是及时止损，仙舟能被这群人搅得天翻地覆的。
岚的箭又得整没起码半个仙舟。
龙心：“阴暗爬行……”
听它的语气，貌似想象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动静。
丹恒平静地解释：“就是在地上爬行，要不我给你展示一下？”
龙心：“谢谢，不需要。”
瞅瞅，这效果非常有效，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就行。
龙师留下的信，说是准备接任仪式去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仪式可言，龙心都在自己身上。
或许，该走的流程还是该走。
全都跑去忙活，空无一人，现在是逛街的大好时光！
龙心：“……你这么喜欢逛街的吗？这街上有什么是能够天天看的，你不嫌弃烦？”
“并不，感觉还行吧。有些还是没怎么见过的，之前在……”丹恒及时止住嘴，他迷茫地看向眼前，只觉得有些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对。
比如他现在究竟是谁？
自己究竟是谁？
丹恒不知道，他不由自主地，跌跌撞撞地到镜子面前，慢慢地抬头，他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一张与历代龙尊相近无几的脸庞，再一看，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身影与丹枫相似。
丹枫？
不，不对。
那是「雨别」——
「最初」的那位龙尊。
那人默默地站在身后看着他，眼神淡漠，仿佛看向的，不是后继者，而是跟别人一般的凡俗之人。
“你是谁？”丹恒猛地回头，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任何人，回首再度望向镜子，镜子里仍然是他熟悉的「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惊悚片么？
也没人告诉他原来是这种精神折磨啊。
他的耳边仿佛再次听见了之前那句：
“你既是我，我既是你。”
丹恒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把你们彻底拉去永恒的「不朽」。”
做不到他也得疯，他才不会想着用化龙妙法把别人也变成持明族，要是做这种事，会遭到天谴的。
该死的十王司就不能把持明族赛博飞升吗？
反正都生育不了，化龙妙法再结合赛博十王司，他觉得应该能够让那些持明族借尸还魂。
只是一个猜想，能不能实现还得另说呢。
丹恒觉得自己就是天才，他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带领持明族走向巅峰，然后他成功做完这些事情，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理想非常地美满。
单是说说，都忍不住畅想未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做梦梦到化龙妙法。
真是让人非常期待。
丹恒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准备继续去听别人讲过往的仙舟历史，吃瓜才是头等大事，再怎么样也不能错失吃瓜的最前线。
偶然当一个混沌邪恶乐子人也是一件不失乐趣的事情。
他搓了搓手，带上自己的钱包跑到金人巷买吃的。此时的金人巷还不像开拓者刚来时那么萧条，尽管是清晨，仍然有一群老年人在这里坐着吃早茶。
本来准备凭借自己的记忆找找有没有店家，结果进去以后一个都不认识，看着店铺招牌，上面的字自己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
只能在一大片中间找到自己熟悉的东西，然后买下来啃啃。
丹恒一手一根串，本来看看有没有苏乐达，想了想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苏乐达，只能就罢。
跨越千年的时光，对于仙舟人来说，基本上就是一生的时光，当了那么多年的“短生种”，观念完全不一致，至少他想想还有一千多年才能见到星穹列车，然后跑路，就有点想死。
怎么还有这么久啊？！
仙舟人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忍受那么多年的。
现在他不光佩服丹枫，也佩服镜流和景元。
慢慢悠悠地走到星槎海中枢，利用身体优势，丹恒护着他的吃的挤到最前面，继续听说书人描述当年的「苍城」覆灭事件。
在文本里面对于这件事，几乎只有寥寥几笔：「苍城」于星历6300年被活化行星吞噬，很难想象当初的「苍城」究竟经历了什么，那里的百姓的感受又是多么绝望。
当初倏忽之乱死伤惨重，「苍城」那次甚至一艘仙舟都被吞噬，丹恒自认为用言语都无法描述出来场景。
他默默地听着，脑海里在提前几百年思考如何在减少伤亡的情况下把倏忽那鬼东西赶出仙舟，都来搞几次的事情了，他真的受不了，该说不说，看历史都觉得这玩意应该不是「丰饶」手下，而应该是「毁灭」和「丰饶」的结合。
幻胧应该跟倏忽有话题讲，干脆把倏忽关起来，然后等到幻胧来了，放出来狗咬狗。
不是想要建木吗？两个打一架去吧，最好是两败俱伤。
一只手拍了拍丹恒的肩膀，丹恒瞬间被吓得连忙手搓出来一股水流往身后泼，是什么人都没看清。
当丹恒看清楚对面到底是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与镜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镜流的小腿都被水打湿，她啧了一声，并没有生气，而是擦了擦身上的水。
周围看到这场面，又注意到那个小孩子的尾巴与龙角，大气不敢出一声，鸦雀无声。
僵直地站立半天，丹恒才小声道：“对不起啊，我真的没看清。”
“没事，是我唐突了。”镜流摇摇头，“昨日在桥上见过一面，不知能不能在一块聊一聊。”
她的语气并不似后面那般平静，眼睛还有着光，伸出手，向丹恒发出邀请。
丹恒点点头：“好啊，大姐姐。”
这个时间线是不是有些不对，不是龙尊先看到镜流，然后提出打架邀请，还被镜流打败了么？
“昨日在桥上一见……”镜流边走边说，走到星槎海的桥上，望着在空中飞去的星槎，“我们以前，见过吗？”
“不知道。”丹恒说道，他摇摇头，“应该也不算认识，在别人的言语之中听过一些而已，比如……「苍城」事件。”
镜流没有说话，他望过去，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出来她陷入在回忆里，过了许久才轻笑一声，转身看向丹恒：“是么？贸然做出今日此事，还请您见谅，之前了解过一些关于持明族的事情，展露龙相的，应该是持明族的龙尊吧？”
“应该算是吧，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丹恒的表情瞬间垮下去，语气都变得有些低沉，“也许是……？”
消极的情绪转瞬即逝，丹恒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但是姐姐，我看你很厉害欸，要不约定以后比拼一下？”
“好啊，那我等你成长到能够跟我比拼的那一天。”
镜流蹲下来，跟丹恒约定。
之后丹恒看见那位剑客的背影，她从不回头，也永远不会回头。
“所以……她都能打过丹枫，这位姐的实力太恐怖了点。”他喃喃自语，刚刚鬼迷心窍地提出跟镜流比拼，自己在想什么。
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连丹枫都打不过她，他一个啥都不会的，就算是成长个一两百年，到那个时候真的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