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第 291 章
韩烁说完, 察觉到帐篷里的气氛不对,态度变得谨慎起来:“怎么了?”
在场几人谁都没有说话,韩烁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摄像机后面看去, 试图向冯大丞求助。
冯大丞全程紧盯监视器,自然清楚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也感觉很气愤, 但节目还要继续录制,便用下巴指了指郭路权、萎衣那边,示意他逐个询问。
韩烁看懂了,试探着喊了声:“郭道长,能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郭路权脸色阴沉,长长地叹了口气:“诶——,这村子没得救。”
就算能救, 在场几人也没有出手的想法。
这里的人思想封建腐败,早已经被这里的大环境给浸染透了,都已经成为骨子里的东西, 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 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女婴受难,倒不如让这个村子彻底荒废下去。
其他几人也是这种想法, 纷纷表示:“这村子不用救了,就这样吧。”
村子里已经没有年轻人,更没有新生儿降生, 只剩下一些上了年纪, 黄土埋到脖子根的老人, 等他们一个个相继去世, 这里也就没人再受苦了。
至于那些搬出去住的年轻人,虽不能确保彻底改变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在周围大环境的影响下,想法总会有些改变。
之后郭路权、萎衣、李华城、谭梁山四人各自做出总结,将在这个村子里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一讲述。
因为8人分为四组,分开后直播间也分为了四个小窗口,网友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嘉宾展开窗口,但这样只能跟一队看完全程,想要看完四队的精彩表现,只能去追正片综艺,这也算节目组的一个小心机。
现在进行总结,网友们听到其他三组的讲述,一个个都气愤不已,大喊着别救他们,让他们全部都给我死!
韩烁听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僵滞,再次看向总导演冯大丞。
早之前节目组听说这个村子的事情后,特意飞过来与村长商议,并表示会尽力解决他们村子的问题,可现在却发现村子变成如今这模样,完全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似乎没有解决问题的必要。
这突然的变故让韩烁拿不定主意,冯大丞瞧见后对他招了下手,示意对方把话筒给自己。
冯大丞拿到话筒,语带笑意:“没想到8位大师的速度这么快,只四个多小时就将整个村子调查清楚,看来我们准备的三天时间完全用不上了,现在我倒是想问问几位大师,你们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由郭路权发言道:“明天我们会在那座山丘上办一场法事,将上面的怨灵超度。”
冯大丞问:“那今晚我们用不用在这里留宿?”
现在刚刚七点多钟,如果事情全部调查清楚,那他们其实可以返程回酒店,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就算再解决一下晚饭,也不影响晚上休息。
几位嘉宾互相用眼神一番交流后,齐刷刷地看向禾晔,想把这个问题交给他来回答。
其实他们是倾向回酒店的,再怎么说,房车、帐篷也没有酒店的大床房舒服。
但在他们之中,禾晔的能力最为突出,所以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冯大丞见状,直接点名询问:“禾老板觉得呢?”
禾晔没有立即应声,藏在袖子里的手掐算一番,应答道:“卜一卦吧。”
他总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还没调查明白,但也知道大家录制一天辛苦,想要早点回酒店休息。
董罗元闻言,猜测道:“禾老板是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调查清楚吗?”
禾晔点头回应。
其他人见状,都赞同道:“那就卜一卦。”
冯大丞见众人都同意,便问:“谁来卜卦?”
在场众人再次看向禾晔。
禾晔拒绝道:“你们来。”
几人相互扫视,最后决定让康治安来。
康治安让自家徒弟拿来自己常用的帝王钱,在一张小桌子上卜了一卦。
禾晔瞥了一眼,见卦象在意料之中后,便收回了视线。
至于其他七人中,五个道士,全都看得懂卦象,一个个都皱着眉坐回沙发上,只有萎衣、李华城低声询问:“康道长,卦象怎么说?”
康治安伸手将铜钱一枚一枚捡起,答道:“卦象显示静为大吉。”
也就是说建议他们留下。
可现在事情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他们留下又能做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帮村民解决问题。
萎衣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
空气突然寂静,直到禾晔清冷镇定的声音将其打破:“初一、十五的深夜里,村子里会传来小孩儿的哭声。”
其他人闻言,微微一愣:“什么?”
谭梁山瞬间反应过来:“啊对,这是我的线索提示。”
他光顾着气愤这里的村民思想愚昧,行为残忍,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初一、十五?”
郭路权掐指计算时间,猛地睁大眼睛:“今晚正好是农历十月十五!”
萎衣扬眉,诧异道:“这么巧!”
冯大丞适时出声解释:“今天拍摄的日子是特意找邱道长给卜算的。”
因为是最后一期录制,他们节目又有现成的卜卦大师,冯大丞便随机找了一位大师帮忙给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天宜开工,他们特意通知嘉宾,让他们提前一天过来拍摄,没想到正好撞上这件事。
邱洋感受到大家朝他投来的惊疑目光,苦笑道:“我也不知情,只是根据卦象显示选了今日。”
康治安建议道:“那便留下吧,今晚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禾晔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商量,没有插话。
冯大丞见众人都说不走了,迟疑道:“嗯——,如果今晚留下,那就要临时加赛,我们节目组只准备了两辆房车、两张帐篷,所以需要增加一个游戏来决定八位嘉宾的住宿问题。”
他从旁边的助理手中接过来一沓卡片,说道:“这里有60张卡片,范围是1-200以内,需要嘉宾进行猜答,如果猜到最小或者最大的数字,出现犹豫不定的情况,我们会进行一次提醒,比如猜对最大数字78,那么我会提醒手中卡片数值范围是1-78,直到猜错数字卡为结束。”
“你们依旧按照刚才的分组,各组派出一个人,最后以猜对的字数卡张数进行排名。”
“你们谁先来?”
8人互相对视,谭梁山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禾老板,要不你来吧。”
这12期综艺拍下来,谭梁山已经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是自己上场,那么他们今晚睡帐篷的几率会非常大,但如果是禾晔,结果便正好反过来。
禾晔也清楚这点,所以听到他让自己上,并没有推辞。
如果是其他季节,他不会在意睡的是房车还是帐篷,但现在是寒冬,他体温偏低,靠自己根本暖不热被窝,在帐篷里睡一夜明天指定会冻生病,他需要一辆有暖气的房车。
其他人也分别选出队里实力比较强的,康治安,邱洋,董罗元。
这次没有抓阄,而是按照召灵先后排名的倒叙,禾晔作为这期的最后一名,需要第一个开场。
他按照指使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之后两个工作人员从外面抬上来一张长木桌,桌上摆了六排数字牌,一排十张,正好六十张。
韩烁重新接回话筒进行主持:“那么现在数字1-200之间,禾老板可以开始了。”
禾晔被蒙住眼睛,没有视觉打扰,反而更利于他专心猜数字。
“197。”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报出了一个数字。
韩烁在竖起来的纸牌上扫视一圈,答道:“√”
旁边有工作人员将197的数字牌盖在桌面上,还没等他收回手,禾晔再次报出一个数字:“186”
韩烁:“√”
禾晔:“184”
韩烁:“√”
禾晔:“163”
韩烁:“√”
……
原本直播间的网友还对突然增加的游戏产生不满,但看着看着就感受到其中的趣味,也不由地惊奇。
小猴子酱酱:【我去,盲猜字数呀!】
湾仔大馒头:【好牛!】
速冻仿生人鱼:【妈耶,这种游戏在其他综艺根本看不到好嘛!】
芥末沾辣酱:【笑死,大师们玩游戏果然跟我们不一样,竟然靠掐算盲猜,200个数字,这怎么可能全部猜得准啊!】
被雨淋湿的小鸟:【艹艹艹,禾老板太逆天了,他竟然是从最大的数字往下猜的!】
又咸鱼地活了一天:【沃德玛,如果不是今天全程直播,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剧本了】
记得帮我关灯:【禾老板一定是在私底下提前把这些数字给背下来了,我不信!】
非著名专家建议:【握草,我家禾老板实在太牛了!】
小羊早点睡:【啊啊啊啊啊啊禾老板被黑布蒙住眼的样子好帅呀,想亲!】
是谁让芝麻开门了:【妈耶,你们快看他左手,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掐算的哪根手指。】
高冷的菠菜王子:【嗯……这掐算速度快得好假呀】
冰皮月饼:【我也觉得】
【禾老板牛批】
【禾老板牛批】
【禾老板牛批】
弹幕上突然出现评论刷屏的现象,以至于让其他网友生出反感,疯狂吐槽。
你的第六感不准:【某些人的粉丝别刷屏了行不行,这掐算的技能在场大师都会,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吹什么呀!】
海绵宝宝不吸水:【请某些网友不要给禾老板招黑,如果再刷屏,一律当黑粉处置】
忘川水不渡人:【对,真正的粉丝是不会给禾老板招黑的,上面那些不是我们禾家人!】
亿万少女的梦:【我去,猜对13张了】
奶茶三分糖:【20张了,禾老板不会要把这些数字卡全部猜对吧!】
财神爷的小宝贝:【禾老板加油,一定要全部答对,狠狠打脸那些说你实力不行的臭傻逼】
【32张!】
【46张!】
【51张!】
【58张!】
【59张!】
【60张,卧槽,真的全部猜对了!!!】
【我都想给禾老板跪下磕一个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
“恭喜禾老板全部猜对。”
听到韩烁语气激动地道出恭喜,禾晔伸手将眼睛上的纱布摘掉,眯着眼睛瞥向长木桌,见上面的数字卡片全部盖在了桌面上,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而在召灵环节拿到第四名的董罗元,不由地苦笑道:“禾老板,你这一番操作直接把压力全都转移到我这儿了,弄得我压力山大呀。”
禾晔闻言,微微扬了起唇角,目送董罗元走到中间的位子上坐下,任由工作人员用纱布蒙上他的眼睛。
第292章 第 292 章
随着两个工作人员把帐篷里的长木桌搬出来, 又有一张新的长木桌搬进来。
依旧是60张牌,牌面面向镜头,韩烁出声提醒:“董道长, 您可以开始了。”
董罗元同样掐算,嘴唇不停蠕动, 默声掐算。
其实若放在平时, 他掐算的速度不慢,毕竟在玄学圈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力必定不弱。
可偏巧他前面是禾晔,对方不光速度取胜,并且百无一失。
这让他瞬间压力山大,董罗元对禾晔有欣赏之意,也一直想与对方结交, 但并不想被网友放在一起对比,被人说他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竟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
董罗元越紧张越谨慎, 特别是第一张数字他足足算了将近两分钟才爆出:“41”
韩烁:“√”
之后又过了一分钟, 董罗元吐出第二个数字:“87。”
韩烁:“√。”
董罗元为了保证准确性,每个字数都会算两遍, 很快就引起了直播间网友们的不满。
谁说不喜欢吃菠萝:【妈耶,这也太慢了吧,我都快等睡着了】
一点点开心就好:【刚才禾老板那么快都用了二十来分钟, 他这将近一分多钟爆出一个数, 岂不是要算一个多小时?】
虾仁不吓人:【我想说节目组是不是弄太多了, 感觉三十张就差不多了】
橙子要抱抱:【哈哈哈估计导演组没想到大师们会算这么慢。】
喵呜有鱼:【主要是在场的大师都非常有实力, 导演组怕弄三十张排不出高低】
Gentlelove:【是的,虽然董道长算的慢, 但他的准确率还是可以的,这会儿猜11张了,准确率百分百。】
节目组原本是定的的确是30张,1-100数字以内,可一想到大师们能力非凡,说不定很快就给猜出来了。
况且他们原本做好1-3天的拍摄准备,结果四个组只用了四个多小时就给调查结束了,录制的节目素材根本不够。
现在他们只能从其他方面发掘看点,其实董道长速度快慢没多大关系,毕竟他们后期只剪辑精彩部分。
他只是担心嘉宾们吃饭的问题,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八点了。
冯大丞眼睛看向董罗元,脑袋微微倾斜,小声在助理耳边叮嘱了几句-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桌上的数字牌已经盖下五分之二。
董罗元又一次报出数字:“104。”
韩烁扫视一圈纸牌,眉头微微拧起,惋惜道:“抱歉,没有这个数字。”
这话让掐指卜算的中年道士动作一滞,他抿了下唇,再次掐算,虽然错了,但后面还要继续。
董罗元的神情看似镇定自若,但额角冒出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情绪。
MOONYE:【妈耶,董道长错四个了吧!】
超级聪明快乐蛋:【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人类为什么不能进化超能力:【刚才看禾老板掐算的那么轻松,我还以为这环节真的那么容易】
暴富暴富暴瘦:【对不起禾老板,我刚才说话太大声了】
诺贝尔一直讲:【艹,又被禾老板秀一脸】
想发财的小居居:【话说禾老板坐在后面好悠闲,倚靠在沙发上感觉都快睡着了】
好运滚滚来:【那当然了他用时那么短,还全部猜对了,不管怎样这第一的位置都坐稳了,要是我,我也能悠闲地打盹】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感觉病恹恹的禾老板别有一番滋味,啧啧,流口水】
坐在后面的禾晔并不知道直播间的网友在打他的主意,他此时在沙发上坐的十分无趣,其他几位嘉宾也一样,为了不打扰董罗元卜卦,他们都缄口不言,就那么安静地看着。
谭梁山甚至在后面偷偷掐决,想测一测自己的实力,但很快就败下阵来,前十个数字,董道长全部答对,他一口气错了三个,不敢想象自己上场会错的多离谱。
这一环节看似简单,但十分考验术士的精准卜算能力,况且这不是二十之内的数字,而是整整两百以内。
到了后期,董罗元眉宇间已经出现疲态,但还是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六十个数字,六十次机会,答错7次。
韩烁鼓励道:“已经非常不错了,请董道长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休息。”
董罗元摘下黑布,看了眼长木桌上还有七张纸牌没有盖下,感慨道:“这游戏还是挺有难度的。”
他知道禾晔卜卦厉害,毕竟在网上能经常刷到与他有关的视频,知道禾晔在直播间卜卦目前百卦百中,但通过这个游戏,才明白对方的实力到底有多逆天。
他刚才看起来那么轻松自如,自己上去了才知道掐算要废多少精力。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十倍百倍的努力,不如人家自带满分天赋。
在他暗自感慨之际,排名第二的邱洋已经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由着工作人员系上黑布条。
邱洋师兄虽比只他年长四五岁,但自小就入了道门,所以术法修为远在他之上,参加综艺后,就一直稳坐第二的位置。
至于稳坐第一的康治安,比他们高出一辈,见面需要称一声师叔,他在八位嘉宾中年龄最大,在玄学界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往那些富豪名人想见他一面都非常艰难,更别说求卦,这次要不是境合宫的声誉被陈罗昌、梁罗成两个师兄弟损毁,他也不可能亲自来参加节目。
虽然是半路加入节目,但他与邱洋师兄两人一直稳坐第一、第二的位置。
当然,前提是禾晔没有参加。
就比如现在,他60张数字卡片,算错了7张。
邱洋卜算的速度也只比他快了几分钟,60张数字卡,错了4张。
康治安作为最后压轴上场,可能是年纪大了,速度竟比前两人快不了多少,最后精力不济,错了3个数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时,也不由地朝禾晔竖起一个大拇指,对他表示称赞。
“好!”韩烁声音打破现场寂静的氛围:“真是辛苦四位大师了,给我们带来一场绝无仅有的游戏体验,现在我们已经根据刚才的表现做出了排名。”
“第一名是咱们的禾老板,第二名是康道长,那么就要委屈咱们的邱道长、萎衣、董道长、李华城四人住帐篷了。”
“因为萎衣是咱们中唯一的女生,所以节目组会给她准备一个单独的帐篷。”
“那么今晚我们的直播就到此结束了,深夜的村子里会不会有小孩子的哭声,这哭声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之后我们将会在正片里揭晓答案,大家记得周六晚八点准时收看,今天早点休息,晚安!”
直播与拍摄在主持人韩烁的致辞中结束,摄像老师带着各自的摄像离开。
一下子走了十几人,原本还显得拥挤的帐篷瞬间宽敞许多,韩烁问道:“各位老师辛苦了,我们的晚饭是在帐篷里吃,还是各自带回自己的住处吃?”
禾晔没有半分犹豫:“带回去。”
韩烁:“好的,饭菜就在帐篷外面,禾老板早点休息。”
禾晔一走出帐篷,就看到不远处正在等他的牧夕璟,他先去旁边从工作人员那儿领了两人份的饭菜,正准备朝牧夕璟那边走,回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他身后。
男人从他手中接过两份饭盒,带着他上了停在远处的房车。
车内温度适宜,看样子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开了供暖设备。
牧夕璟将盒饭放在了小桌板上,打量起狭窄的房车,眉宇微拧,眸底全是嫌弃。
“既然要留宿,节目组为什么不提前说?”
这样他可以提前把准备的保暖装备给禾晔带来,这种寒冬天气,禾晔靠自身根本暖不热被窝,而且这辆房车竟是两张床,一想到晚上禾晔要跟别人共处一室,牧夕璟就感觉很不舒服。
禾晔将已经半温的暖手宝递过去,打断对方的抱怨:“坐下吃饭。”
牧夕璟收声坐下,看着一次性盒子里的饭菜,连筷子都懒得拿起:“没胃口。”
禾晔见他大少爷脾气犯了,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吃饭。
等吃完了饭,他才一边收拾饭盒,一边缓缓说道:“我不会让自己生病。”
他清楚对方在生气什么,这段时间牧夕璟对他一直细心呵护,关怀备至,甚至准备了不少东西带到酒店,就是为了让他晚上睡的舒服一些,没想到节目组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让嘉宾们在村子里留宿。
没有好的住宿,晚饭也拖延到了十点多钟,只是两荤一素的普通菜式,这才让想要照顾好禾晔的牧夕璟生出火气。
禾晔将饭盒装进垃圾袋里,看着对方没动一筷子的饭菜,说道:“吃一点儿。”
话音未落,牧夕璟的手机震动,男人滑动接听附在耳边,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男人起身道:“我这就来。”
几分钟后,牧夕璟提着一个行李箱重新回来。
禾晔看着熟悉的箱子,微微扬眉,嘴唇勾起不易察觉地幅度,看来今晚不需要担心暖被窝的问题。
牧夕璟耐心询问:“你睡哪边?”
车座驾驶位后面有一张一米二的床,车尾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床,除了位置不同,其他没什么区别。
禾晔朝车尾指了指,然后安静地就看着牧夕璟一番忙碌,让原本单薄简陋的小床看起来暖烘烘的。
禾晔出声询问:“你住哪儿?”
牧夕璟不甚在意道:“节目组安排了帐篷。”
禾晔:“会冷。”
牧夕璟回道:“我不怕冷。”
他一只厉鬼又怎么会担心冷的问题。
禾晔沉吟道:“我们可以挤挤。”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睡一米二的床,的确很挤。
牧夕璟没应声,显然禾晔这个提议让他很心动,但一想到这辆房车上不止他们两个人,他就郁闷。
禾晔伸手指了指床帘,示意帘子可以遮挡。
两张床都有遮光帘,确保双方睡觉时有各自的私密空间。
况且他们只是睡觉,今晚还有事情需要调查,没心思想其他东西。
正这么想着,在帐篷里吃完饭的谭梁山走了进来,看到房车内的两人,笑着打招呼,随后他将视线放在了1米2的床上,嫌弃道:“床这么小?”
他转头看向车尾刚刚铺好的小床,问:“床这么小,你们两个怎么睡的下?”
谭梁山并没有觉得两人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他们是已经公开关系的情侣,睡在一起又有什么问题?
禾晔应道:“可以挤一挤。”
以往牧夕璟也总是抱着他睡。
谭梁山闻言,迟疑半秒,突然说道:“算了,我去睡帐篷得了,正好不用发愁晚上睡觉打呼噜的事情了。”
刚才来的路上他还在想禾晔能不能接受他晚上睡觉打呼的问题,要是不能承受他就去跟徒弟睡,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293章 第 293 章
“不用。” 禾晔阻拦道:“早点休息吧。”
谭梁山还想说什么, 就听牧夕璟道:“我习惯抱着禾老板睡。”
“……”
对方婉拒了你的一张床,并甩过来一盆狗粮。
谭梁山轻咳一声:“那你们介意我晚上睡觉打呼噜吗?”
禾晔:“不介意。”
牧夕璟听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就行。”谭梁山放心道:“那我先去洗漱了。”
谭梁山下车去找水洗漱, 禾晔看向牧夕璟,抬手敲了敲桌子, 示意他坐过来吃饭。
牧夕璟不情不愿地在他对面坐下, 辩解道:“我不会饿死的。”
禾晔漠然道:“不能浪费食物。”
牧夕璟无可奈何,只好将那份盒饭解决了。
在牧夕璟吃饭的功夫,谭梁山已经洗漱完,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拉上窗帘躺下休息。
原本,禾晔还在想房车里亮着灯,会不会影响谭道长休息。
然而,还没等他一局斗地主结束, 旁边床上就传出震天响的鼾声。
禾晔:“……”
牧夕璟:“……”
牧夕璟将盒饭收入垃圾袋,清理干净桌面,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人的洗漱用品, 带着禾晔走下房车。
此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 寒风凛冽,不少人背着风站在空地边洗漱。
因为条件简陋, 禾晔、牧夕璟也学着其他人,拿着矿泉水简单洗漱了下,便回到了房车里。
伴随着谭道长的呼噜上, 禾晔躺进被窝。
刚刚牧夕璟提前打开了电热毯, 这会儿被窝里暖融融的, 让体温偏低的禾晔感觉非常舒服。
很快, 牧夕璟凑了上来,从身后揽住他的腰, 将脑袋埋进禾晔的脖颈间,小声念叨:“感觉自己要臭了。”
“……”
这人的洁癖症又犯了。
寒冬腊月,一天不洗澡哪就至于臭掉。
禾晔不理他,牧夕璟也不生气,一副猫遇见猫薄荷似的,吸个不停:“你身上挺香的。”
牧夕璟微凉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贴在他脖颈的肌.肤上,让禾晔很是无语,低声斥责:“老实点儿。”
“嗯。”
牧夕璟应答的非常乖巧,可脑袋却没从禾晔的脖颈间离开。
此时房车里漆黑一片,全是一道道响雷似的呼噜声,昭示着另一张床上的人睡的有多沉。
他睡得香甜,禾晔、牧夕璟却睡不着。
禾晔没料到谭道长的呼噜声竟然这么大声,简直是能震塌房顶的程度,让他生不出半点睡意。
而牧夕璟则是心思根本不在睡觉上。
因为拍摄节目,两人大半天不见,此时美人在怀,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为了方便半夜起来,两人都是和衣而卧,明知道这种环境下自己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将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
他的手刚要作乱,就被另一双手逮了个正着。
禾晔隔着衣服抓住那只意图不轨的大手,担心被谭梁山听到,他甚至没有出声训斥,只重重地攥了下男人的手,做出警告。
牧夕璟覆在他耳边,小声卖乖:“我试一下你的体温。”
这借口禾晔一个字都不信。
他一只手攥着他的手,一只手去扯牧夕璟的手腕,直至将那只不老实的大手从衣服里扯出来。
禾晔不能说话,便拿起枕头旁的手机,点开备忘录快速打了几个字:【再不老实去睡帐篷】
牧夕璟握住他的手,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个字:【晚安吻】
禾晔:【不能】
牧夕璟:【他睡着了】
禾晔再次坚定的打出两个字:【不能】
牧夕璟没再打字,将脑袋埋进禾晔的后脖颈处一副委屈生气的样子。
禾晔:“……”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男人依旧没动静,完全不像往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禾晔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朝他侧躺,刚想看看牧夕璟什么情况,就感觉到原本搭在他腰间的手,一瞬间挪到了他的下颌。
下一刻属于男人清香的气息侵入鼻息,下唇被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下。
牧夕璟就是在等,等禾晔转身过来。
禾晔知道他在生闷气,如果不管不顾就说明是真的累了。
如果转身了,那自己一定不放过他,狠狠地索取一个晚安吻。
他运气很好,如愿所偿-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禾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吵醒了正在打呼噜的人。
禾晔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示意他适可而止,牧夕璟意犹未尽地放开对方,看着禾晔缺氧却不敢大声喘气的样子,心底一软。
不过他也知道禾晔耐心有限,自己不能再折腾了,否则就要被赶下车去了。
男人安抚地捏了捏禾晔软乎乎的耳垂,凑上去低声道了句晚安。
禾晔没回他,直接转回身去,感受到身后的男人重新贴上来,闭上眼睛。
然而,谭道长的呼噜声太吵了,禾晔根本生不出睡意。
眼看十几分钟过去,他依旧精神奕奕,无奈叹气,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给自己画张入睡符,突然听见一道似远似近的哭声。
禾晔不确定地睁开眼,抬手将车尾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
转而,那道哭声瞬间大了许多。
就是小孩儿的哭声。
禾晔将车窗合上坐起身,正打算从牧夕璟身上翻过去,就与对方漆黑的眸子对上。
牧夕璟也没睡着。
男人坐起身,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防止禾晔突然掉下床,一只手将床帘拉开。
两人各自穿好外套,走出房车。
不到半分钟,就看到远处的几个帐篷里陆陆续续走出几道身影。
是康治安、萎衣、李华城,以及几个睡眠浅的工作人员。
他们应该是刚睡下不久,从帐篷里出来时,一边穿外套一边揉眼睛,完全没睡醒的样子。
“哇啊啊哇啊啊哇啊啊哇啊啊——”
像是婴儿的声音。
这哭声不算大,只持续了十来秒的时间,之后恢复寂静。
过了三四分钟,哭声就会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襁褓中婴儿嚎哭,而是呜呜咽咽的儿童哭声。
那几个工作人员确定就是小孩儿啼哭后,立即去叫醒导演冯大丞等人,不过几分钟,全部的工作人员就都醒了,包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车上下来的谭梁山。
冯大丞顶着一脸刚睡醒的迷糊样,疾步走过来问:“大师们,接下来怎么做?”
康治安道:“一起过去看看吧,晚上分开走不安全。”
冯大丞点头答应:“行。”
旁边立即有工作人员问:“那我们呢?”
他们都是负责后勤工作的,倒不用跟着过去。
可等会八位大师带着摄影师一离开,剩下的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万一被小鬼缠上,他们根本招架不住。
康治安看出他的担心,安抚道:“你们留下继续休息,不用担心,我徒弟他们会留下看护你们。”
郭路权跟着说道:“对,我两个徒弟也会留下。”
很快,八位嘉宾在小孩儿的哭声中往村子里走去。
这哭声很空洞,似乎找不出源头所在。
十几人在村子里穿街走巷转了二三十分钟,依旧毫无所获。
郭路权出声提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招魂?”
既然这哭声不止,就说明附近有小鬼,与其漫无目的地找它们,倒不如让它们过来找自己。
其他人也纷纷赞成,问:“那谁来招魂?”
众人的视线在禾晔、康治安、邱洋三人之间扫视,最后邱洋主动请缨道:“我来吧。”
邱洋特意往前走了一段路,站在三叉路口处,从自己的挎包里一件一件地往外拿东西。
禾晔站在他不远处打量四周,感觉这路口有些熟悉。
他拿着强光手电筒往北方照了照,隐约看到那边有一座破旧的石桥,即刻反应过来,出声制止:“邱道长。”
蹲在地上的邱洋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禾晔朝北面抬了抬下巴:“那边是村民的地。”
邱洋反应过来,站起身拿着手电筒朝那边照了照,嘟囔道:“好像是的。”
李华城没有往这边走,疑惑道:“什么地,村里的坟地吗?”
谭梁山解释:“不是坟地,但也有不少散坟,在这儿招魂很可能把他们给招过来。”
邱洋朝南扬了扬下巴,说道:“往那边走走吧。”
禾晔提醒道:“那边路口连通乱坟岗。”
“……”邱洋:“那只能回到村子中间那条主路上。”
萎衣小声蹦出一句:“这么一看,怎么感觉这村子被坟墓包围了,北面有散坟,南边有乱葬岗,西边是他们的祖坟,啧啧啧。”
郭路权插话道:“他们村子的风水的确很差。”
众人等邱洋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开始往南走,准备绕回主路上。
这会儿村子里家家户户闭好门窗,看得出他们对这哭声虽然畏惧,但也已经习惯了。
往南走到半路,郭路权出声提醒:“从这条小路穿过去,一直往西走可以到主路上。”
众人没什么异议,便跟在他身后朝西边走,走到半路,哭声再次响起,禾晔听见这道哭声,突然止步。
走在他左右两边的谭梁山、董罗元发现后,疑惑询问:“怎么了?”
禾晔没应声,认真听着哭声,朝路北看去。
众人都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禾晔,直到哭声停止,禾晔才镇定出声:“走到这家门口时,哭声变重了。”
“啊……有吗?”其他几人十分诧异。
这哭声持续太久了,他们都已经产生了听觉疲劳,这哭声空洞幽怨,仿佛谁家的小孩夜里不肯睡觉一直哭闹,可有找不到哭声源头。
禾晔说道:“你们先走。”
他说完绕过李华城等人,朝路北这家大门走近几步,等着下一波哭声传来。
第294章 第 294 章
邱洋说道:“不急, 我们等你。”
禾晔拒绝道:“不用。”
刚才那道哭声只有几秒钟,他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不需要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耽误整个节目组的进度。
康治安想了下, 说道:“不如这样,邱师侄你带着四个人过去招魂, 四个人留下来查看这哭声到底怎么回事。”
邱洋闻言, 点头应好,之后便带着萎衣、董罗元、李华城离开。
董罗元原本是不想走的,奈何康治安没有要走的意思,郭路权与他一队,只能他跟李华城离开。
邱洋、萎衣、董罗元、李华城四人离开后,康治安三人朝禾晔身边走去,见他安静地站在一扇红漆木门前。
又过了大概一分多钟, 哭声再次传来,禾晔听到这哭声皱起眉头。
谭梁山站在他身侧,隐约间看到他的神情, 低声问:“怎么了?”
禾晔:“哭声变了。”
今晚的哭声一直在变化, 时而婴儿啼哭,时而幼儿抽泣, 时而女孩呜咽。
康治安也附和道:“今晚的哭声一直在变。”
谭梁山点头,问:“那我们还要在这儿等下去吗?”
禾晔:“再等等。”
这哭声三五分钟就会出现,一次持续十几秒钟, 这么频繁的哭声不可能没有重复。
谭梁山:“行。”
四人在这家门口大概站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听见一道明显比其他响亮的女生哭声, 其中还夹带着婴儿嚎哭。
他们听着这道哭声, 同时朝红漆木门望去。
在场几人谁都没有说话,竖起耳朵安静地保持了十几秒钟, 直到哭声止住。
郭路权语气激动且肯定道:“刚刚那哭声是从这院子里传出来的!”
康治安、谭梁山也跟着点头。
谭梁山问:“要敲门吗?”
禾晔:“他们不会出来的。”
深夜,又是农历十五,村子里到处都是诡异的哭声,突然听到敲门声只会让他们害怕的躲起来。
禾晔拿手电筒朝门上照了照,见门锁的把手油光发亮,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攥握,说明这门时常被打开,家有人居住。
这个房子的院墙是红砖砌成,足有三米来高,根本看不清院子里什么状况。
禾晔想了想,对谭梁山说道:“金元宝,有吗?”
谭梁山应道:“有。”
录制节目时,他习惯挎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装着不少东西。
他从斜挎包里找出一沓金元宝的半成品递过去,禾晔没全接过来,只抽了三张,将它吹鼓起来,又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张招阴符,走到大门左侧一块空地,将其点燃口中默念咒语。
片刻后,刚刚的哭声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听声音感觉小鬼就在他们几米之外的位置。
禾晔提醒道:“手电筒关掉。”
四人手电筒的灯光同时灭掉,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禾晔再次询问谭梁山:“蜡烛,有吗?”
不等他回答,郭路权便抢先说道:“我有。”
他说着摸黑在挎包里翻找,将一根还未用过的全新蜡烛递到禾晔手上,同时也给其他两人和分了一根。
禾晔的手指在蜡烛芯上揉捏了两下,蜡烛倏然亮起一簇小火苗。
火焰太小,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然而在禾晔给蜡烛尾端裹上一张符纸后,腾空画符念咒后,小火苗蓦地往上窜了窜,撕开了周围浓稠的黑暗。
这时,众人才隐隐约约看到几米外一只鬼影在晃动。
禾晔朝鬼影走近两步,让蜡烛的光亮将小鬼拢入其中,这下他们才看清小鬼模样。
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她扎着一个麻花辫,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
上衣、裤子都明显短了一大节,光着脚丫,脸上脏兮兮,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到额角有一个伤口。
她单眼皮,眼睛不算大,没有泪水,但眼白红通通的,看着可怜兮兮,像极了街上要饭的小乞丐。
但时间往前推几十年,农村家里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个样子,只有过年才可能有新衣服穿,平时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
那个年代因为缺少粮食,饥一顿饱一顿造成营养不足,女孩看着瘦弱且矮小,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红痕。
她怀里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小婴儿。
婴儿身上不着一缕,浑身青紫,肚子上还有未脱落的脐带。
女孩察觉到禾晔打量她们的视线,下意识将怀里的婴儿抱紧,伸手去捂她的嘴巴,试图阻止婴儿的哭声。
“你好”
禾晔放轻语调,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疏冷,看起来好相处一些:“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女孩看着他,没应声。
禾晔扬眉,放慢语速:“听不懂?”
女孩依旧警惕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禾晔见状,下意识回头,看向其他三人。
谭梁山走上前说道:“我来试试。”
他尝试着用生疏蹩脚的本地方言与女孩交流,因为说的慢,禾晔竟听懂了。
谭梁山面容上挂着微笑,慈祥地看着对方,轻声安抚,表示他们没有恶意,就是路过这里,听到她们在哭,想问问她们在哭什么?
可能是谭梁山的友善言行打动了小鬼,女孩儿终于怯生生地开口:“我们哭爹娘太狠心。”
谭梁山继续用方言交流:“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女孩呜呜咽咽地哭了许久,才被谭梁山哄着开口:“我爹娘太狠心了,就因为嫌弃我们是女孩,不肯要我们,将刚出生的五妹给闷死了。”
女鬼到底年龄小,没有太多防备心,在谭梁山一句一句的耐心引导下,哭着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她叫二妮,在家排行老二,因为是女孩,爸妈都不喜欢她,从小在家受尽冷眼,动不动就要挨打挨骂,她身上有不少新伤旧痕,都是被她爸妈打出来的。”
她从四五岁就开始帮家里放牛,平时还要给牛羊割草、捡柴,要是做不好,爹娘就会揍她,爹拿皮带,娘拿扫帚或者布鞋,有时候还可能是柳条。
她怀里抱着的女婴是五妹,刚出生两三天就被她爹用一块布给捂死了。
当时她住在隔壁屋子,看到天擦黑时,她爹将光秃秃、软踏踏的婴儿随手装进布袋子里提着急匆匆出门。
二妮知道她爹应该是要把刚生下来的妹妹扔到乱坟岗里去,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稀里糊涂的跟了上去。
当时已经进入冬天,天黑的很快,二妮看着她爹提着手电筒上山,便也跟着爬上去,想偷看一下刚出生的妹妹被埋在哪儿,结果刚上山没多久她就把人跟丢了。
明明看着她爹就在前面没多远,可不管二妮怎么跑都跟不上,眼看爹离她越来越远,女孩也顾不上会挨打,大声叫喊她爹,可前面的男人根本没反应,就一直埋头往山上走。
之后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她爹走远,手电筒的光线消失在黑暗里。
二妮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鬼打墙,不敢再往上走,开始凭着记忆往山下跑,她想着不管找不找得到爹,她先跑回家,只要跑回家就没事了。
可晚上的土山丘上太黑了,黑到她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她只能凭感觉一股脑地往前跑,最后不知道跑了多久,腿上没有了力气,二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的脑袋撞在了一个看不清的东西上,那东西很硬,二妮用手摸了摸,好像是一块大石头,她在石头上摸到了湿漉漉的东西。
她猜测可能是汗水,因为她感觉到额头上也有液体流下来,不等她探究清楚液体是什么,就瞬间失去意识。
“后来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是邻居三梅,比我大两岁,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她牵着三岁的妹妹过来跟我打招呼,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我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就被她给牵走了。”
二妮垂着脑袋低声抽泣:“我不应该好奇跟爹上山去的,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
禾晔让谭梁山传话,问她:“那个三梅是怎么死的?”
二妮回想了下:“听我娘说她生病了,一直高烧不退,后来就没再见过她了。”
禾晔继续问:“为什么说你爹娘狠心?”
虽然她爹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自己偷摸跟去乱坟岗,遇到了鬼打墙,算不上爹娘杀害了她。
二妮泪眼婆娑道:“第二天上午,爹娘在山丘上找到了我的尸体,就地挖了个坑给埋了,还把五妹的尸体给捡了回来,跟我埋在一起。”
“我死是我自己作的,怪不到他们身上,我也没记恨他们。”
“可他们后面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二妮说,她刚死第二天,她爹带着几个男人上山丘,突然将她的坟挖开,用桃枝用力抽打她和女婴的尸体。
女鬼掀起上衣,露出半个肚皮,上面不光有红痕,还有几处直接皮开肉绽,可见抽鞭子的人下手多重。
用桃枝抽完,他们用一张破床单将二妮和女婴的尸体裹了起来,拿不知道沾了什么的绳子绑住了她的脚,以及上身,还在床单里塞了铜钱,和符纸。
一边塞一边训斥告诫:“二妮,你和五妮下辈子不准再投胎到咱们家来了,要给你弟弟腾地方,我们家只要男孩,要是你俩敢投胎我家,我定让你魂飞湮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二妮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那些绳子绑在我们身体上,我们的鬼魂就没办法去阴间投胎转世,我们这些死掉的的女孩不投胎,那他们就只能生男孩儿……”
郭路权听到这话,瞬间生气怒火,骂道:“这是什么鬼注意,这些畜生简直疯了!”
谭梁山、康治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显然心里也憋着火气。
禾晔将蜡烛凑近,看着二妮、女婴的手腕上的确有被绳子捆绑的痕迹。
他微微拧眉,沉吟片刻,让谭梁山从中传话道:“按理说你的魂体被绑在了尸体里,是没办法出来作怪的,那你们为什么现在能找上门来?”
二妮摇头:“我也不知道。”
禾晔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色,不见半点月光,又问:“你们是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出来吗?”
第295章 第 295 章
二妮依旧摇头, 表示不清楚。
她死后长埋地下不见天日,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至某天,她感觉捆绑在四肢的绳子力道减弱, 她能轻易地从尸骨里挣脱出来。
她心存不甘,便抱着五妹找上门来。
原本大门上有门神把守, 他们是进不去院子的, 可现在这村子里的死气太重了,只剩下几十户,还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阴盛阳衰,小鬼占据上风,便能强行闯进院子里去。
谭梁山猜测道:“难道说暗地里有人在帮这些小鬼复仇?”
禾晔摇头:“不一定。”
谭梁山:“那怎么解释她们被锁了魂,还能出来作乱?”
刚才二妮一说红绳捆绑四肢, 他们便听懂了,知道这是一个锁魂的办法。
不光能锁死人的鬼魂,也能帮活人固魂。
所以有些八字弱, 魂体容易出窍的小孩儿, 可以在手腕、脚腕上绑上红绳,就是为了不让魂魄离体。
而用红绳浸泡掺了朱砂的公鸡血, 拴在尸体的四肢上,可以将逝者的魂魄锁在尸骨中,也可以称为镇在里面, 这样就没有办法找活人复仇, 更不能转世投胎。
一般这种都是那些做了亏心事, 害怕被厉鬼找上门复仇的人才会这么干, 没想到这里的村民竟然用来减少女婴的出生率。
禾晔沉吟道:“初一极阳,十五极阴, 今晚的小鬼很凶,或许是那红绳质量不行,所以镇不住她们。”
太阳为阳,月亮为阴。
每逢初一,新月轮换,当晚几乎看不到月亮,所以也是极阳之日,但阳极生阴,所以会滋生一些脏东西跑出来。
而十五,满月之日,阴气极盛,更不用细说。
因此一些地方都会有初一、十五不能出远门的说法。
谭梁山对于这个解释没有过多反驳,而是询问:“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哭声的源头找到了,就是土山丘上那些冤死的小鬼作乱。
可接下来呢?
康治安也让谭梁山传话,问女鬼二妮:“你们村子里的哭声都是与你情况一样吗?”
二妮点头:“嗯。”
康治安又问:“提出捆绑你们尸体的道士你认识吗?”
二妮摇头。
捆绑她尸体的这些事情都是她爹自己做的,其他村里人虽然帮着挖了坟,但捆绑尸体的事情却不敢上手,怕被二妮给记恨上。
至于那个道士更是没露面,就算跟来了,当时大清早太阳初升,她也没机会瞧见。
康治安不死心地又追问了几个问题,二妮都摇头表示不知,最后他只能放弃,给了禾晔一个眼神,示意他来处理。
禾晔沉吟半秒,让谭梁山劝解对方,先与他们离开。
在几人中谭梁山的道术虽不出众,但嘴皮子却很厉害,要不然也不能刚录制第一期就拿着手机游刃有余地与直播间的网友互动。
谭梁山:“……你在这儿哭又有什么用,打算唤醒他们的良知,让他们心生愧疚,喝药自杀然后去下面陪你吗?”
“别想了,不可能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回来哭,他们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就说明心虚,怕被你报复,就算你哭瞎眼睛,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觉得是你这个女儿不孝,生你养你结果死后还被你找麻烦。”
“别哭了,他们这样不配做你们的爹娘,跟我们走,我们办完事情会将你们超度,让你们去地府投胎,下辈子找个疼你们的爸妈。”
二妮到底年纪小,很快被说动了,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婴被谭梁山收入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瓷瓶里。
解决了二妮的事情,四人便打算离开,去跟邱洋、萎衣他们汇合。
临走时,郭路权还愤愤不平地看了眼紧闭的红漆大门,问:“难道咱们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康治安反问:“你觉得应该如何?”
郭路权:“报警啊,揭露他们虐婴杀女的行为,让他们吃牢饭!”
康治安摇头否认道:“且不说这事儿已经过去几十年,我们没有证据,警察会不会受理。”
“就说他们被抓去坐牢,意味着能离开这村子,对他们来说反倒是好事儿,现在村子已经变成这样,就算每逢初一、十五夜里被二妮、五妮这两只小鬼惊扰,他们都没搬走,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郭路权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明知道村子里已经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每月还被死去的女儿惊扰,这都没搬走,很大原因是他们没处去。
谭梁山问:“康道长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到最后也没生出儿子?”
康治安:“不敢这么说,但就算有儿女,也不一定对他们很孝顺。”
“今天下午我们在村子里探访时发现,现在这些村民之所以留在村子里,并不是因为对这村子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子女感情单薄,不肯将他们接走,他们无处可去,只能被迫留下来生活。”
谭梁山应道:“对。”
这一点他与禾晔也发现了。
康治安继续道:“看着村里人一个个死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精神折磨,或许这种钝刀子要比坐牢更难受。”
谭梁山立马想到了下午遇到的那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太太,或许她现在就处于精神折磨的状态中。
周围邻居去世的去世,搬走的搬走,那一片儿只剩下她这一家,孤孤单单一个人,平日里连个说话、帮忙的人都没有,或许人死了都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被发现。
这么一想,谭梁山、郭路权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至于禾晔,情绪倒是没什么起伏。
四人吹灭蜡烛,重新打开手电筒,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声继续往西走。
五六分钟后,他们到了村中间的位置。
这是一条五岔路口,东南西北,以及一条斜着的西北路。
他们过去的时候,邱洋、萎衣身前正有十几只鬼影飘动,哭得呜呜咽咽。
禾晔四人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听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摸着眼泪控诉:“他们说女儿是赔钱货,不需要女儿,他们要生儿子延续香火,所以要把我埋在地下不让出来。”
禾晔一听这话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不动声色地透过烛光看向她的手腕。
果然,手腕上有一条显眼的红痕。
之后,邱洋又问了两只小鬼,基本情况差不多,人死后父母会在尸体的四肢上绑上浸染过的红绳,让她们不能投胎转世,减少女孩降生几率。
在这些小鬼中,还有四个男生,一个七八岁,两个三四岁,一个还在襁褓中。
他们四个小鬼身上干干净净,并没有绑什么红绳,问了死因,也都是意外病死,没有一个是被父母给闷死,或者故意杀害死掉的。
在其他女鬼哭泣着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时,他们就那么安静地待在最后面,不敢言语。
将几只小鬼询问完,邱洋看向其他几人,出声询问:“要怎么处理她们?”
郭路权最先出声,建议道:“超度完送走吧。”
邱洋闻言,反问:“你们带东西了吗?”
在场几个道士陷入沉默。
在过来之前,节目组一直进行保密工作,根本不知道今晚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康治安建议道:“先将她们暂时收起来吧,等明天你们的师兄弟们来了,一起超度。”
萎衣适时出声提醒道:“其实可以请阴差过来,先把她们带回地府去。”
这样可以省去一些麻烦。
众人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随后下意识看向禾晔。
禾晔:“……”
也不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禾晔召灵的本事太逆天,之前几期不光随手招来附近阴差,还轻而易举地招来黑白无常两个阴帅,更有一次直接请来了崔判官。
当时崔判官与禾晔聊天时表现出来的熟稔劲儿,让他们不难怀疑禾晔在阴间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至于康治安、邱洋两人虽没有经历这些,但也想起有一期在失恋博物馆里寻物、找鬼时,禾晔直接带着两个阴差走马观花似的逛完几个展厅。
康治安说道:“禾老板,方便吗?”
禾晔:“嗯。”
召灵附近的阴差,对他来说的确不是难事,有拒绝的那会儿功夫,他都已经将阴差招来了。
地上摆着还未燃尽的蜡烛、香烛,倒是省了禾晔的麻烦,他从谭梁山那儿要来几张金元宝,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招阴符,重新燃香,烧纸念咒。
符纸很快燃尽,纸灰落在地面,香火一点点燃烧,不过半分钟,南边方向就响起了哗啦啦的锁链撞击声。
禾晔身后几人听到索魂链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睁大眼睛朝声音源头望去。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现。
禾晔简明扼要地将这村子里的事情给对方讲述明白。
两名阴差听完,皱眉道:“怪不得,这些年我们来这里勾魂,总是无果,竟是有人作乱。”
黑无常环视一圈这村子,不悦地轻哼一声:“看来这村子的报应也不远了。”
他说完,袖袍往前一甩,一条黑锁链从他袖袍里飞出,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将旁边那群小鬼,一个一个捆绑了起来。
谭梁山趁机打开瓷瓶,将二妮给放了出来,让她抱着怀中的女婴混入鬼群之中。
那条索魂链竟不受半点长度限制,将在场的十几个小鬼全部捆绑其中。
禾晔见状,蹲在地上,将几个金元宝点燃。
之后两只阴差被他送走,周围蓦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呜呜的寒风声。
禾晔将冻僵的手缩回袖子里,站起身道:“走吧。”
事情暂时处理,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至于那坑人的术士,便等到明天再来解决。
第296章 第 296 章
虽然下午在村子里调查时, 他们已经认清了这里的人有多可恶,但今晚一行,他们还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为了生儿子, 竟然连女儿投胎的权利都要剥夺掉,简直丧尽天良。
一行人沿着大路一直往北走, 大概七八分钟就走到了村口。
此时村口灯火通明, 冯大丞几人站在商务车边迎接:“几位大师辛苦了。”
郭路权脸色阴沉,说道:“村子里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们这里怎么样?”
他的徒弟立即应道:“我们这里没事,师父。”
冯大丞:“对,我们这里挺安全的。”
郭路权顺势问道:“那接下来还要拍摄什么吗?”
冯大丞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应道:“不用了, 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大家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吧。”
郭路权点头, 道了句:“那我先走了。”
之后康治安也说:“我也回去休息了, 上了年纪,熬不住。”
“好的, 早点休息。”
冯大丞客气地把几位嘉宾送走。
禾晔走在最后,与冯大丞点头致意,便也径直离开。
还没走几步, 就看到牧夕璟疾步朝他走来, 不等禾晔说话, 对方的大手已经伸入他的袖中, 触到他冰凉的手指,心疼地蹙起眉头。
禾晔任由他牵着自己上了房车, 车厢里的温度比之前升高不少,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热浪铺面。
禾晔在他们床边坐下,下意识将手伸入被窝,电热毯一直开着,被窝里暖烘烘的,让他舒服地轻叹一声。
“喝点水。”
牧夕璟将一只保温杯递过来。
趴在床上的禾晔重新坐好,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温正好,几口喝下去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他喝完水,牧夕璟顺手就将把杯子给接了回去:“快睡吧。”
“嗯。”
禾晔脱鞋之际,谭梁山也忙完回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拉上窗帘躺下,不到两三分钟,震天响的呼噜声就传来,睡眠质量不可谓不让人羡慕。
禾晔将脱了一半的鞋子重新穿回去,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坐回小桌板前,快速画了两张入睡符,等墨汁干后,折叠起来塞入枕头下,拉着牧夕璟上床躺下。
这次男人担心禾晔疲惫,只安分守己地抱着他,没有再作乱,加上入睡符的功效,两人闭眼后很快入睡。
这一觉直接到天明。
禾晔眼睛没睁开,感官意识倒先苏醒了,听到外面隐隐约约地交谈声。
他尝试着动了动酸痛的身体,感受到肚子上搭着一只胳膊,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
他看向车顶,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出来录制节目,现在与牧夕璟挤在房车里的一张小床上。
他微微偏头,便对上牧夕璟那双噙笑的桃花眼。
“醒了?”
男人的声音里也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禾晔:“嗯。”
牧夕璟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捏了捏禾晔的脸颊,夸赞道:“你睡觉的样子好乖。”
睫毛浓密上翘,鼻子高挺,因为被窝暖和,苍白的嘴唇也有了颜色,就连白皙的皮肤都微微泛起红晕,周身的疏冷气息散去,变得乖巧无害,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禾晔瞥他一眼,又朝他身后的床帘觑了眼。
牧夕璟知道他什么意思,轻笑道:“已经起来了。”
禾晔迷糊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房车里很安静,没有了震天响的呼噜声。
他问:“几点了?”
牧夕璟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8:26”
禾晔:“困。”
昨晚三点多才睡,算下来才睡五个多小时。
“我打算十点叫你。”牧夕璟温声哄道:“再睡一会儿?”
禾晔闭着眼睛,听到外面的交谈声,问:“外面在做什么?”
牧夕璟应道:“其他人叫的道士来了,昨天不是说要给村里的小鬼们超度吗?”
禾晔:“嗯。”
超度是康治安、郭路权这些道士的事情,倒是不用他上去帮忙。
不过禾晔还是起来了,拿着洗漱用品一下房车就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寒冬的早晨,真不是早起的好时候。
禾晔、牧夕璟洗漱时,其他工作人员以及道士已经在准备,等禾晔洗漱完,他们已经陆陆续续朝东南方向而去。
几个嘉宾带着其他几十名道士,以及摄像浩浩荡荡而去。
禾晔不用着急,先在房车上吃了个早餐,之后才去找李华城、萎衣两人。
他们与禾晔一样,不用参与超度法事,正坐在帐篷里闲聊,见禾晔过来,主动打招呼:“禾老板早上好。”
禾晔:“早。”
他随机选了个空位坐下,安静听着两人聊天。
萎衣问:“回你了吗?”
李华城:“嗯,说人已经抓到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萎衣:“这么快。”
李华城:“估计那道士没想到这事儿败露,警察过去的时候,他还安心地躺在家里睡大觉呢。”
萎衣:“心真大。”
她说完朝禾晔瞥了一眼,见他在听,主动解释道:“禾老板,今天一早节目组就去找村长问出了那个道士,随后报了警,这会儿人已经抓住了。”
这村子里的村民可恶,这道士更可恶,为了赚钱竟然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与那些村民简直是一丘之貉。
这时冯大丞与韩烁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三位大师起来这么早?”
萎衣、李华城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大丞相、韩大帅哥,今天还有什么拍摄任务吗?”
冯大丞笑道:“就剩下一个单人采访,其他的基本都拍完了,已经让人去拍摄那个被抓的道士了,节目最后以超度的场面收尾。”
“对了,你们不过去看看吗?”
萎衣、李华城道:“正准备过去。”
“那正好一起。”冯大丞招呼道:“禾老板要不要一起?”
禾晔拒绝道:“不了。”
如果不需要在入镜,那他就没过去的必要了。
冯大丞看了眼他白皙的面容,以及下眼睑的青色,沉吟道:“也行,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估计昨晚没休息好,要不然你先去做单人采访,之后我让人先送你和牧助理回酒店,你们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们还有杀青宴,我已经让人定好了酒店。”
禾晔再次拒绝:“杀青宴我就不参加了。”
李华城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面,但还是忍不住劝道:“禾老板赏个面子吧,我们都在一起录制这么多期了,杀青之后就不一定有机会再团聚了。”
冯大丞也附和道:“是呀,大家就是聚在一起吃个晚饭,不会太麻烦。”
他也知道禾晔最怕麻烦。
不光他劝,韩烁、萎衣也跟着挽留。
禾晔推脱不下,只能答应。
一说能回酒店,萎衣、李华城也不打算去土山丘上看了,跟着表示自己也想回酒店休息。
冯大丞也不阻拦,叫韩烁与工作人员先给他们录制单人采访。
采访结束后,让人开来一辆车把他们四人一起给送了回去。
大巴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小轿车不到五十分钟就走完了。
禾晔回到酒店时发现房间已经提前开了暖气,还备了热茶、果盘。
但还没来得及品尝一口,就被牧夕璟以手脏为由,拉去浴室里洗澡。
嗯……也不光洗澡。
午饭是酒店服务人员送过来的,下午禾晔睡了四五个小时,直到五点多钟牧夕璟的手机震动把他吵醒。
是冯大丞的助理打来的电话,提醒他们去参加杀青宴,就在酒店2楼的会议餐厅。
禾晔起床洗漱,与牧夕璟一起将自己收拾干净,踩着六点二十的整点进入餐厅。
可能是节目拍摄结束,大家都卸下重担,所以宴会上的氛围很好,各自与熟稔的朋友坐在一起说笑闲聊。
禾晔一进来,冯大丞等人便看到了他,招手让他来主桌上坐。
至于牧夕璟,他身份特殊,不光是禾晔的助理,还是他的男友,所以被工作人员安排在了禾晔旁边的位置。
主桌的位置很大,足足坐下二三十人,桌上的人禾晔只认识一部分。
其他七位嘉宾便不说了,还有冯大丞,冯大丞的助理,主持人韩烁,经过介绍得知其他几位是这节目的金主,以及这次因超度亡灵,被请来的几位德高位重的老道长。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都不屑于酒桌上的那套阿谀奉承,更没有以往酒桌上的圆滑世故,想接话便接,不想接话便安静地吃饭。
经商的人大多数都拜神信道,几个金主深知在座的大师个个能力不凡,自然不敢得罪,更不敢挑理。
一顿饭吃下来,禾晔倒没觉得不适,倒是准备走的时候,反被人给纠缠上了。
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拿着禾晔的一张明信片,一脸忐忑地走过来,弯着腰小声试探着问:“禾老板,我是你的粉丝,非常非常喜欢你,请问能帮我签个名吗?”
年轻女生因为太紧张,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发紧,甚至带了颤音。
禾晔抬眸瞥她一眼,没应声,但抬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明信片,以及签字笔,在下方签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谢谢~!”
年轻小姑娘表现的很激动,最后开心的拿着签名照,一路小跑着离开。
可能是见她要签名照成功,其他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一时间禾晔竟被人给包围了,坐在旁边的冯大丞见禾晔面上没有不耐之色,放下心来,笑着调侃道:“禾老板的魅力真是大呀,没想到我们工作人员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你的粉丝。”
不光禾晔,其他几位嘉宾也都多多少少被要了签名,或者合照。
幸而这是杀青宴,节目组里的人不算多,并且很有礼貌,禾晔倒还能应付,给她们一一签完名字,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带着牧夕璟离开。
第297章 第 297 章
两人回到酒店房间, 禾晔正想往沙发上坐,却被牧夕璟一把捞去洗浴间洗澡,原因是刚才与他接触的人太多, 身上会携带病菌,禾晔抵抗力弱, 需要好好消毒清洗。
禾晔对他这离谱的想法很不理解, 但又觉得洗澡不是什么大事,便顺了对方的意,好好清洗一遍。
洗完澡,禾晔躺进暖烘烘的被窝,拿起遥控器挑选电影,牧夕璟则在收拾他们上午脱下来的脏衣服。
他将禾晔这两天穿过的保暖衣重新折叠整理,放入置物袋里, 把明天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整齐的码在茶几上,才去盥洗台净手,躺进被窝, 顺势将倚坐的禾晔揽入怀中, 陪他一起看刚开始播放的电影。
可能是明天不用再录制综艺的缘故,两人的状态都非常松弛, 至少禾晔感觉身心舒适,但旁边男人的心思根本不在电影上。
中午在浴室里洗澡时,担心禾晔疲惫, 只草草要了一次, 对牧夕璟来说根本不满足。
可这会儿禾晔看电影看的认真, 根本没有那方面心思, 再说牧夕璟也不敢折腾太狠,担心禾晔身体承受不了。
眼看电影过半, 被窝里的温度让牧夕璟感到燥热,他拿起旁边床头柜上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试图把那股燥意给压下去。
禾晔听着耳略显粗重的喘气声,又感受到对方揽在自己肩膀的手无意识的在皮肤上摩挲。
“……”
两人都已经发生过这么多次了,禾晔不可能不明白对方意图。
算起来最近确实委屈他了,刚刚确立关系那段时间,牧夕璟恨不得天天缠着他,但得知他生病后,就一直克己复礼。
当时禾晔实在看不下去他半夜冲凉的行为,主动了两次,期间牧夕璟也是处处谨慎,生怕再给他弄病了,估计现在也是同样的担忧。
禾晔佯装不知,将左腿挪到了他大腿上,在触碰到某处,耳边传来一道沉闷的轻哼,同时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蓦地一紧。
下一秒,男人的一本正经瞬间崩塌,脑袋埋进禾晔的脖颈间,声音沙哑:“被你发现了。”
禾晔没应声,却感觉到睡衣的腰带被人解开了。
他不由地轻笑,就这点毅力,还装得那么一本正经-
翌日中午,由牧夕璟的司机驾车,三人回程,下午三点多钟到了商玺巷。
他们回去的时候,禾爸一如往常地坐在小凳子上绑纸扎,见他们回来热情的打打招呼,并且关切道:“儿子,你没事吧?”
禾晔:“没事。”
禾安康道:“那就行,你走这两天你妈都快担心死了,又怕耽误你工作不敢打电话、发消息打扰你。”
他说着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没事后,拿着手机给禾妈报平安。
牧夕璟找了一处空地打开行李箱,将其中两包东西拿出来放在柜台上:“禾叔叔,我跟禾晔买了一些特产带回来,你等下走的时候给阿姨带回去。”
禾爸闻言,忍不住说道:“怎么又买东西了,之前你给我们买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牧夕璟:“不急,慢慢吃。”
“你这孩子……”禾爸嘴上责怪着,脸上却乐开了花,对牧夕璟也是越看越顺眼。
刚开始得知他们在一起时,禾安康还不同意,现在再看,发现儿子的眼光真是不错。
牧夕璟这孩子性格好,出手大方,对他们也孝顺,倒是弥补了他们的一些缺憾。
倒不是说自家亲儿子不好,只是他这淡漠不亲人的性格有时候确实让人难过。
就比如他和老婆生病,禾晔极少打电话关心,顶多会问一句怎么样了?
或者一声不吭地打一笔钱过来。
虽然有经济上的支持,但情感上却总是少点什么。
现在小牧却将这点缺憾给弥补上了,就像老婆说的,有个人照顾自家儿子,挺好的。
禾安康的心态上发生转变之后,再看牧夕璟,简直是越看越喜欢。
禾晔在旁边将禾爸的态度全都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去洗手间净手后,从休息间里抱着一张毛毯,躺在摇椅里打游戏。
寒冬季节,天黑的比较早。
禾爸四点半就提着牧夕璟买的东西,喜滋滋地回了家。
五点多钟,牧夕璟去巷口去取两人的晚餐。
吃过晚餐,牧夕璟去巷子里巡街,禾晔继续瘫在摇椅里玩手机。
说起巡街,就不得不提起去录制节目前那具冻死在阎王庙里的尸体。
潘洋锋说那具尸体身上有悬赏金,当时确认死者身份后就帮他提交了申请,之后还特意发消息过来,说申请通过了,赏金会在15个工作日内打到他的银行账户上。
下午的时候,禾晔顺手查看了银行账户,目前还没有到账。
一局斗地主还没结束,牧夕璟就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店里。
“没什么事情。”
禾晔:“嗯。”
正常情况下,巷子里晚上不应该有活人过来。
毕竟鬼巷在周围的名气不小,一般忌讳的人晚上宁愿绕路都不会从这里路过。
牧夕璟转身将店门虚掩上,问禾晔:“今晚直播吗,还是再休息一两天?”
禾晔:“不用休息。”
录制一整天节目都没什么问题,三个小时的直播又怎么会坚持不住。
牧夕璟走过来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地去整理直播设备。
算起来禾晔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直播了,寒衣节后就只直播了一场,之后开始生病,被牧夕璟强制停播休息,病刚好没几天又去参加节目录制,导致现在视频下全是催开播的评论。
甚至前几天有营销号说他寿命将尽,马上要死了之类的谣言传出来,牧夕璟看着那些离谱的言论,直接给气笑了,甚至都懒得去澄清。
现在节目直播已经播完,估计没人再怀疑他去世的事情了。
晚上九点,牧夕璟打开直播,两人英俊的面容一同出现在镜头里。
他们开直播前没有发公告,所以前几分钟直播间没什么人,禾晔便拿起一旁的砚台,准备磨墨。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砚台价值不菲,使用起来也变得谨慎不少,三滴水,墨条一圈一圈打转,水瞬间变成浓黑的墨色。
墨条与砚台之间发出细小的摩擦声,听入耳中,倒十分地治愈。
之后,禾晔又往里面加入朱砂,墨汁的颜色逐渐变成了深红。
他拿起几张空白符纸,画了张霉运符,又画了三张招财符……
虽然许久不直播,但禾晔直播间的人气依旧不减,不到半小时在线人数就突破了十万大关。
有牧夕璟在,禾晔根本不用担心应付不来,或者冷场的问题。
弹幕里的不少网友都在追问他会不会继续参加《探灵》第二季的录制。
马上就要播出最后一期,不少网友都跑去官博下追问节目组会不会有第二季,官博虽没有正面回答,但也透露出有录制第二季的意向。
《探灵》第一季的热度很高,几次都打破了以往的综艺热度,目前为止都霸占香蕉app的综艺榜首的位置。
白兔短视频上也有不少关于他们节目直播、以及正片的精彩剪辑,热度出乎意料的高涨,几位嘉宾的名气也都随之提高。
第一期有这样的成绩,只要节目组有意向,那录制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以至于他们官博下面全都在喊第二季要原班人马。
其中让禾晔留下的声音最高,但《探灵》的官博装死,根本不表态,急得节目粉丝只能跑来直播间里来问禾晔。
“不会。”
禾晔丢出的这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将节目粉丝给浇了个透心凉。
评论区都在质问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和节目组闹翻了吗,说着说着就衍生出了节目组苛待嘉宾的舆论。
牧夕璟适时出声,帮禾晔解释:“禾老板跟节目组的关系挺好的,只是目前我们没有听说《探灵》会出第二季,如果出了禾老板应该不会再参加。”
“原因是他身体太弱,很容易生病,所以连第一季都没能做到期期录制。”
“之后一段时间禾老板会把生活重心放在养身体上,除了晚上会直播外,暂时不考虑参加综艺节目。”
“有直播,不会消失在大众视野,但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更不会去演戏。”
不少节目粉丝听完都表示惋惜,说以后可能都看不到禾老板大显身手了。
虽然直播间里也能看到禾晔,但每日只有三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比起节目里的那些惊世骇俗的神操作,卜卦到底差一些味道。
还有网友问,如果遇到灵异事件能不能去纸扎店里找禾老板解决。
毕竟直播间里的人太多了,她自认没那么好的运气,能让禾老板抽中。
牧夕璟看到后,下意识转头瞥向禾晔,见他神色如常,猜出对方的心思,应道:“如果真有事,可以来找,但要在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这段时间内。”
“至于那些为了照片、签名的粉丝,以及想要蹭热度,来店门口堵着拍视频、直播的人,可以参考之前那些人的后果。”
随着禾晔人气增高,网上便有不少网红想上来蹭热度,甚至假装粉丝来堵在纸扎店门口,还有蹲在直播间里疯狂刷礼物,提出想与禾老板连麦,被拒后就在自己主页出视频对禾晔指手画脚进行评判抹黑。
所谓人红是非多,说的便是这些麻烦。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顾忌自己的名声,拿这些‘吸血蛭’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但牧夕璟却不惯着。
第298章 第 298 章
至于牧夕璟做了什么, 禾晔并不知道,对方不说,他也极少去问。
但禾晔心里清楚牧夕璟帮他挡下了非常多的麻烦。
直播结束后, 禾晔瘫回椅子里,盯着桌面发呆, 牧夕璟见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某件物品,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耳垂。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对禾晔的滤镜太厚了,不管对方做什么,到了他眼中都会变得赏心悦目,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禾晔对自己放下了心理防御,在一点点地接纳他。
牧夕璟瞥了眼时间,已经12:21分,他问:“今晚还需要留下来守夜吗?”
禾晔:“都行。”
牧夕璟闻言, 建议道:“那还是回去休息吧。”
家里开着暖气,晚上睡觉要比在店里舒服许多。
禾晔:“好。”
话落,他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人捏住, 牧夕璟突然凑上来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下, 起身去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禾晔把一副童男童女的纸扎放在店门口, 又将店门上的木牌翻到了闭店那一面,与牧夕璟一起离开。
深夜的商玺巷里温度很低,一阵阴风刮过, 禾晔不由地瑟缩了下肩膀, 见牧夕璟朝他伸手过来, 下意识把手搭了上去。
两个高大的身影, 肩并着肩一起朝巷口走,禾晔的右手被牧夕璟握着, 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左边的口袋早已经被牧夕璟塞了一个暖手宝,此时被禾晔攥在手里。
牧夕璟握着他冰凉的手,突然唤了声:“禾晔。”
“嗯?”
牧夕璟好奇地问道:“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禾晔:“上课,打游戏,睡觉。”
牧夕璟:“冬天呢?”
禾晔:“也一样。”
他身边没有朋友,所以极少出去,也有同学主动跟他结交过,但后来都受不了他冷淡的性格匆匆离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吃饭、上课。
牧夕璟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冬天很冷,你怎么熬过去?”
“穿厚一点。”
禾晔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什么不值得关注的事情。
不过在他看来,的确不是太在意,寒冬来临,大家一样怕冷,他的体温只是比正常人低一些,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他爷爷体温正常,但也非常怕冷,一进入冬天就会在纸扎店里生起炭火,他跟禾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作为镇关人常年待在鬼门关口,身体早就被阴气浸染透了,所以才会畏寒。
禾晔也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牧夕璟却心疼不已,回想之前他每次触碰禾晔的手,都是冰冰凉凉。
而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禾晔很喜欢晒太阳,就算是炎夏季节,他也会躺在摇椅上,只让上半身躺在阴凉处遮光,整个下半身都沐浴在阳光下。
他的拇指在禾晔手背上摩挲了几下,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地懊恼:“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下雪了。”
禾晔出声打断他的自责。
牧夕璟:“嗯。”
两人刚走出巷口不远,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街道两边的路灯还亮着,可灯光昏暗,一整条路上除了他们两人,不见其他人影,就连车辆都非常地稀少。
禾晔一边走一边仰头看向天空:“今年的雪比去年多。”
牧夕璟察觉到对方在找话题转移自己低落情绪,应道:“对,去年这时候才下一场雪,前几天那一场大雪已经顶得上去年一整年的量了。”
禾晔:“嗯。”
牧夕璟的情绪有所平复,开始探究起禾晔之前的生活。
“禾晔,你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雪是什么时候?”
禾晔认真回想了下:“大概4岁那年。”
牧夕璟:“雪有多大?”
禾晔:“那场雪下了两天三夜,把我老家的房子给压塌了,不止我家,村里好几家的屋顶都塌了,还砸死了两个人。”
“当时雪太大,村里人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我帮忙指了位置。”
当时一场大雪直接压断了房梁,房顶一整个盖了下去,等邻居发现时,上面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雪。
那是一个六十岁独居老太太,平日里很少有邻居去她家,根本不熟悉房屋布局,几个人挖了半天都没能救出老太太。
禾晔被禾妈牵着去看热闹,看着飘在半空神情呆滞的老太太,但除了他,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她,全在另一头挖雪找人。
他疑惑不解地指着东南角,问禾妈:“妈妈,王奶奶不是在那儿吗?”
禾妈知道自家儿子天生阴阳眼,便跟那些男人说了禾晔指的位置,让他们试着挖一下。
结果没一会儿,老太太的尸体就给挖出来了。
之后,村长便抱着他一家一家地去那些塌了房子的邻居家里,让禾晔帮忙看压塌的房子下面有没有人。
禾晔像探雪仪器似的,帮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邻居。
牧夕璟闻言,浅笑着问:“那时候看到尸体、鬼魂这些会害怕吗?”
禾晔摇头:“不会。”
他从小就觉得那些鬼魂没什么可怕的。
禾晔沉吟了下,主动跟牧夕璟讲起小时候自己被当‘传话工具’使用的事情。
每个村子里都不缺灵异事件,他们村子也一样,经常有小孩被吓丢魂,或者八字弱,醉酒的男人被小鬼附身。
他们就会找到禾晔家里,问禾爸能不能把老爷子给请回来给看看。
他们老家到纸扎店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放到现在不算什么,但当时交通不便,给钱少了他爷爷根本不会回来。
于是一些不想花大钱的人就退而求其次,让禾晔来。
他有阴阳眼,能直接与鬼神交流,邻居便让他跟附在身上的小鬼商谈,看小鬼要怎样才肯离开。
那时候禾晔也不怎么会说话,基本是小鬼说什么,他就一句不差地传达给邻居,事后他会得到一个棒棒糖,或者其他小零食作为奖励。
后来他年龄大一些,有了自主意识,便不愿再帮忙传话了。
牧夕璟听得有趣,继续追问:“还有呢?”
他没想到禾晔小时候竟有这么趣事,不敢想还没桌子高的小禾晔一本正经地跟小鬼交谈的样子,一定萌翻了。
禾晔瞥他一眼,见他一副听上瘾的模样,随口丢出两个字:“没了。”
牧夕璟不依不饶地缠着禾晔让他再讲讲小时候的事情,见他闭口不言,只能主动追问:“禾晔,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或者男生?”
禾晔:“没有。”
他天生情感缺失,对男生、女生都没产生过多余的情感。
牧夕璟得到满意答案,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呢?”禾晔突然反问。
牧夕璟没有情感缺失,长相出众,一双桃花眼更是魅惑众生,他的性格也可以,至少在人前表现的儒雅温润,是现在很多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你呀,从头至尾都是。”
牧夕璟回答的十分肯定。
禾晔不解:“没想过换一段新感情?”
“没有。”牧夕璟非常坚定:“非你不可。”
禾晔:“为什么?”
牧夕璟苦笑:“说不清,可能是栽在你手上了。”
否则自己也不可能坚持了三十多年去找他。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小区门口,禾晔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会儿接近凌晨一点,小区里已经没几盏灯亮着,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雪花飘落在两人的头顶,在进入电梯后,融化成了小水滴,被头顶的灯光一打,晶莹剔透。
牧夕璟伸出左手帮他把睫毛上的水滴拭去,看着禾晔下意识闭眼,他不由地抿了抿唇,仗着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耍起流氓:“禾晔,突然想亲你。”
他说着突然欺身上来,将人逼到了角落里。
禾晔的下颌被人抬起,抬眸看向对方,牧夕璟俊秀的面容在眼前越来越近,让禾晔不得不下意识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熟悉且柔软的唇没有落下,反倒是耳边响起牧夕璟低沉的笑声。
禾晔刚想睁开眼睛,迟到的亲吻突然落下。
蜻蜓点水一般,迅速离去。
“诶——”
牧夕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黑眸中生出几分幽怨:“你真的好乖,忍不住想欺负。”
他在禾晔这里索取,虽会被拒绝,但最后基本都会得到满足。
刚刚在禾晔的眼神中,牧夕璟明明看出他不想在电梯里接吻,可在自己靠近时,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禾晔都会纵容。
包括在那些事情上,之前禾晔身体无碍时,牧夕璟比较放肆。
每每到最后,禾晔都会承受不住,他会红着眼尾,哑着嗓子问他还要多久?
而不是一脚将自己踢开,强硬地表示不要了。
仔细想想,或许这也是禾晔对他的忍让放纵吧。
思及此,牧夕璟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半分钟后,电梯到达,两人从中走出来,牧夕璟主动指纹解锁,将人带入玄关,关门时,顺势将人抵在了墙上,亲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霸道的攻略入侵。
禾晔被亲的有些莫名其妙,不懂他突然激动的情绪从何而来。
黑暗之中,他被迫承受,一只手与牧夕璟十指相扣,一只手抵在男人肩膀上,到底没能将人推开。
对于牧夕璟的亲近,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并且安然接受了。
第299章 第 299 章
凌晨两点, 松香路人行街道上。
禾晔、牧夕璟两人并肩站着,一阵寒风吹来,牧夕璟下意识朝挡在禾晔身前, 将他护在怀里。
寒风迅速席卷而过。
“啧——”
牧夕璟的耐心值到达顶点,他刚想去掏手机, 被禾晔伸手阻拦:“别催了。”
今晚他们在直播时, 在评论区看到有网友求助,说她女儿丢了,想求禾老板帮她找找。
禾晔正好瞥见,便让牧夕璟将人拉上麦,问了缘由。
得知网友是个中年女人,她女儿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前天晚上下班回家, 半路上失踪了。
中年女人说她当晚发现女儿没回来,就打电话联系,发现电话打不通, 就跟她老公开车去找, 可一直找到她们公司,也没找到女儿, 这才赶紧报了警。
报警后,警察调出路段监控,发现女生骑车进入这段松香路后, 凭空消失。
禾晔盘了女生八字, 发现她就在这片区域内。
一个成年女生, 如果不是被人绑架杀害, 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在没有跟家里人发生矛盾, 正常下班回家的情况下,不可能一天两夜不回家。
监控里,她又是在这段路上凭空消失,很可能是走错‘路’了。
松香路就在他隔壁区,二三十分钟的路程,禾晔便提出过来看看。
两人打车过来之后发现,松香路是一条南北路,只有两车道,非常的窄。
不光路窄,路两边还种了许多梧桐树,梧桐树枝干粗壮,需要两三人合抱才能圈起的程度,枝繁叶茂,直接将路面全部遮挡,就算是白天也不见什么阳光,非常阴凉。
白天烈日都照不透的树荫,到了晚上就更显得阴森。
虽然有路灯,但全都被树叶遮挡,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从远处看,南北路就像是一个昏暗的‘隧道’,时间一长,很容易形成阴路。
禾晔看到十字路口标有‘事故多发地段’的警示牌,又查到十几年前东北角有个小墓园,便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之后,他让牧夕璟拿着手机站在路边满足网友们的直播要求,自己强行打开阴路,去里面将迷失方向的女生带出来。
已经被困在里面两天一夜的女生看到他瞬间情绪崩溃,抱着他嚎啕大哭。
禾晔将人交给她父母后,做出一番叮嘱,便打算与牧夕璟打车回去。
没想到等了半天,都没能等来一辆出租车。
牧夕璟只好在手机软件上打车,但这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系统分配的那辆车还没到地方。
深夜的寒冬,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子一般,再加上禾晔体温偏寒,他摸着对方冰凉的手指,生不出半点耐心。
“再等等吧。”
禾晔安抚地摩挲着对方手指,示意他不要太焦躁。
但他也清楚,在其他事情上牧夕璟远比他有耐心,只有牵扯到他的事情上,牧夕璟的耐心值才会降低。
牧夕璟嗯了声,压下火气掏出手机查看司机位置,见对方距离自己只剩下二三百米,眉头才逐渐舒展。
半分钟后,一辆银灰色车子在路边停下,牧夕璟确定了车牌号,拉开车门先让禾晔坐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总算驱散了一些寒意。
牧夕璟坐上车后,主动牵上禾晔的手,不满地提出要求:“以后不准这么晚出来了。”
在牧夕璟眼里,别人的死活根本不能跟禾晔的身体相提并论。
再说,这世上又不止禾晔一个术士。
其他季节深夜出行也就算了,偏偏是最冷的寒冬。
禾晔当做没听到,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可刚有动作,就感觉到对方加了几分握紧的力道,不准他抽走。
禾晔斜他一眼,碍于前面有司机,他没有应声。
牧夕璟却不依不饶地捏他手指,力道不重,但一下又一下,仿佛禾晔不回答,对方就这么一直骚扰他。
禾晔:“……”
他反手抓住对方不安分的手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低声道了句:“累了。”
一句话瞬间让牧夕璟老实了,不敢再继续烦他。
禾晔目的得逞,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下,却没想到被牧夕璟抓个正着,耳边传来对方轻声嗤笑:“可以,学会拿捏我了。”
禾晔并未睁眼,嘴角的笑意却不由自主地加深几分-
冬至当天,禾晔、牧夕璟吃了一天的饺子。
禾妈做的,两种口味。
中午白菜猪肉馅,晚上茴香羊肉馅儿。
到了深夜12点,直播结束,禾晔感觉胃里的食物还没完全消化,就跟牧夕璟提议出去走走。
原本他是想去附近的公园走一圈,但牧夕璟觉得太冷,坚持不让,拉着他去做汗蒸按摩,还叮嘱按摩师帮禾晔多按一按帮助消化的穴位。
还别说,挺舒服的。
从按摩店出来,禾晔感觉整个身体都舒展开了,而且汗蒸的缘故,身体非常暖和。
但拉着他来按摩的人却不怎么开心。
禾晔见他回来一路上都不说话,进入电梯后,故意瞥了他一眼,用眼神询他怎么了?
牧夕璟神态别扭地埋怨道:“刚才那个按摩师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明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还一直夸赞你身材好,皮肤白,腰细,长得帅。”
他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
禾晔陈述道:“她也夸你了。”
牧夕璟:“没听到。”
他的注意力全在禾晔那里。
原本牧夕璟见禾晔总是坐得腰酸背痛,想着带他出来做个按摩,没想到竟是给自己倒了一壶陈年老醋。
虽然按摩时会特意垫上一次性毛巾,但一想到禾晔浑身上下被她摸了个遍,连脚趾都被按摩师夸圆润好看,就醋得不行。
牧夕璟越想心里越堵,回到家就把人带进浴室,从上到下,从里至外全都摸了个遍。
浴室里开着暖风,温热的水从淋浴头里洒落,禾晔一只手抵在墙壁上撑着,一只手紧紧握着身后男人作乱的手。
“牧夕璟,够了。”
男人听着他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眉眼间带着满足的轻笑。
“我要出去。”
禾晔强行将他的手推开,想要离开浴室,可没了牧夕璟的手指支撑,他直接顺着墙壁瘫软下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揽回怀中。
牧夕璟抚摸着他光洁的后背,温柔抚慰道:“别急,先缓一缓。”
他说着,将人带回浴缸里,两人一起浸入温热的水中。
禾晔刚被他欺负了两次,只感觉浑身绵软无力,不满地指责道:“牧夕璟,你过分了。”
按摩的事情明明是他提出的建议,按完却在这儿吃醋。
牧夕璟从身后环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禾晔白皙的肩膀上,不满地控诉道:“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
“……”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多看几眼难道能少一块肉吗?
禾晔:“下次换男按摩师。”
牧夕璟立即反驳:“那更不行!”
“……”
禾晔懒得搭理他,干脆瘫在男人怀里闭目养神。
牧夕璟一番沉吟后,说道:“有时间我去学,回来帮你按。”
“不行。”
禾晔拒绝的非常干脆。
牧夕璟不解:“怎么了?”
禾晔没有回答。
牧夕璟却猜出缘由,轻笑道:“怕我?”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在担心这个事情。
别人按摩,是认真的。
牧夕璟按摩,不用想都能猜到最后走向。
禾晔虽不同意,但牧夕璟还是去学了。
上午,纸扎店门口总是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找他看事儿,禾晔不得不被迫早起。
晚睡早起,睡眠不足,只能吃过午饭补觉,牧夕璟便趁机出门,回来时还会给禾晔带一些零食、水果或者甜品。
这么持续了大概一周时间,这晚禾晔洗完澡,刚准备躺下休息,就被旁边的男人一把给揽进怀里,纠缠着说要他试试自己学习一周的成果。
禾晔不忍打击他的热情,便配合地在床上趴下,感受着牧夕璟的双手在肩膀、脊背、后腰按捏,刚开始力道时轻时重,虽不娴熟,但到底有按摩的意思。
可按着按着,就变了味道。
牧夕璟这人还倒打一耙,拍着圆翘的屁股,质问道:“禾老板,你怎么老是勾引我?”
禾晔:“……手拿开。”
牧夕璟非但不听,反而过分的揉了一下-
冬二九,冬至后第二个九天,意味着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
禾晔又病了。
深夜,牧夕璟像往常一样,从身后环抱着禾晔睡觉,半夜突然惊醒,原因是怀中的人烫的像一个小火炉。
他醒来后,听到禾晔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探上对方的脖颈感受到对方不正常的温度,瞬间皱起眉头。
牧夕璟打开床头柜的台灯,看到禾晔泛红的脸颊后,立即翻身下床,去客厅的医疗箱里拿来温度计,测出禾晔已经烧到39.4°。
禾晔并不知道自己高烧,一直昏睡,知道嗓子发干,人被渴醒。
他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想撑着床起身,刚有动作,右手腕就被人攥住,耳边传来牧夕璟的提醒:“禾晔,别动。”
禾晔闻言,强行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穿着睡衣的牧夕璟坐在床边,他下意识想问怎么了?
却发现嗓子又苦又干,竟没能发出声音。
牧夕璟看懂他的神情,低声应道:“你发烧了,还在输液,右手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