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军师
自“新年快乐”后，方以和南时琛都静默了。
南时琛慢下步伐。
方以也没去实验室，躲在宿舍画稿，屋里只有电脑屏幕在发光。
陆应楚回来时，被藏在宿舍没开灯的方以吓一跳。
陆应楚去把灯打开，拖着行李箱进屋：“你这样也不怕眼睛瞎掉。”
方以用手遮住脸，让眼睛适应亮光。
陆应楚看到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啧声连连：“你干脆和泡面天长地久得了。”
方以放下挡脸的手，摇头说不行：“我明天要去吃食堂了。”
陆应楚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搬出来，里面有一大包鸭爪，递给方以：“你点名要的牌子，哥哥我排半小时队才抢到的。”
“谢谢楚哥，”方以欣喜地哇了声，他就随便在群里提一嘴，陆应楚还真给带回来，“下次你回去再给我买一袋吧。”
陆应楚拒绝：“以后节假日我也不回家了。”
方以拆了包来啃，一脸“你看我信你”的表情。
陆应楚：“真的，我被逼相亲。”
方以嘿了声，找纸巾吐骨头，八卦着：“楚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陆应楚瞪方以：“收起你那看戏的小表情。”
方以嘴里塞着鸭爪还在笑。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周尧也回来了。
陆应楚把行李箱往旁边挪，给周尧让位。
方以分享鸭爪：“麻辣味，楚哥请的。”
周尧整个人低气压，拒绝方以：“不了，没胃口。”
方以没多想，以为周尧是路途奔波劳累。
年纪最大的陆应楚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方以啊了声。
陆应楚让方以看周尧。
周尧情绪憋不过三秒，踢开行李箱，挠头：“……好吧，我想吐槽。”
方以丢掉爪子，起身给周尧搬椅子，陆应楚抽纸巾给方以，嫌弃方以嘴角上挂的辣酱汁。
周尧坐定，用一句话概括绷了整天的情绪：“苏为安给我的备注是‘a大化学周尧’。”
比风雪天还冰冷的字眼啊。
陆应楚皱眉头。
方以张了张嘴：“啊，就这？”
周尧表情都快哭了：“还就这？”
狗头军师方以改口：“好过分。”
陆应楚拍了下方以后背。
“不过，”方以发现了个漏洞：“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和你男神在一起？”
周尧：“……”
方以：“哦哦哦。”
陆应楚又拍了下方以后背。
方以觉得痛，比了个封嘴的动作：“哥，我什么都不说了，你手劲轻点。”
陆应楚让方以一边去啃爪子，他来问周尧：“你们微信是怎么加上的？”
周尧回忆了下：“在一个同城大学闲置群里加的。”
陆应楚：“那应该是一开始系统自动跳的备注吧？”
周尧又想了下，轻轻点头：“群已经解散了，不过我当时在群里给自己改的备注好像就是这样……”
陆应楚：“那就对了。”
方以坐在旁边跟着点头。
周尧却不怎么认为：“可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他没想过要改备注吗？”
方以：“对……”陆应楚一道眼神过来，方以闭嘴。
陆应楚伸手，要为周尧做系统分析：“介意我看下聊天页面？”
周尧为难：“昨天一气之下删除好友了。”
陆应楚：“……”
方以小声声地：“果断。”
周尧一句话分两段说：“……下午又加回来了。”
陆应楚啧了声。
周尧把手机拿出来，找出聊天记录：“只有下午的聊天内容，不过我觉得不像他平时说话的语气。”
方以挑眉，凑上去看。
陆应楚把屏幕分一半给方以，只看几眼，下结论：“对方军师有两下。”
方以嗯声拖得老长，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回复的语气有点南里南气。
方以退后，坐回原位，背着俩好哥哥，戳开和南时琛的聊天窗口。
聊天记录停在元旦那晚，方以选择不看先前社死的内容，拍拍黑色头像，给南时琛发消息：“你在苏为安那？”
南时琛对方以的消息无意外是秒回：“他在我这里。”
苏为安就在南时琛身边。
南时琛一笑，苏为安就跟着笑：“怎么样，我这个忙你帮得不亏吧。”
南时琛心情好，说话也欠：“嗯，谢谢你们的冷战。”
苏为安：“……说点像人的话吧。”
***
在陆军师和南军师一番眼花缭乱操作后，得了结果：苏为安约周尧周末去游乐园，面谈。
方以被这番操作惊到：“还能这样？”
纸上谈兵功夫了得的陆军师感慨：“对方军师肯定是个情感高手，花言巧语，手段高啊。”
方以不知道南时琛情感经验多不多，他不懂：“面谈为什么要去游乐园？”
陆应楚：“呐，这就是对方高明之处。”
方以唔了声。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嘴上说不想去，行动上却已经在看下周课表的周尧凑到方以桌前，顺走四五包鸭爪，说：“他身边那两位，廖家小少爷，南家大少爷，嗯……”
方以眨了下眼，又塞一包鸭爪给周尧，要他继续说。
周尧耸肩：“都很厉害。”
方以：“……”抽回一包鸭爪，这有说和没说一个样。
游乐园的安排是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每天，周尧每天都在挑衣服，左问陆应楚，右问方以，那天穿哪件好看。
被问烦了，陆应楚和方以：“你不是不愿去吗？”
周尧：“……啊哈。”
元旦过后的这周方以都在忙，实验数据出了错，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反反复复改试剂剂量都不对。
忙点好，忙点就不会去在意南时琛为什么这几天和他只有早安晚安的问候没有其他内容的分享。
游乐园计划定在周六。
然后周五那天陆应楚又临时要跑路。
陆应楚周六要跟万教授去c市参加学术会议。
陆应楚是主讲人，只能将游乐园计划里重要的“保驾护航”任务交给方以。
方以啊啊啊啊尖叫，他难受：“哥你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等哥成名了，”陆应楚拿着u盘，要去小卖部打印文章，“论文带你名字。”
方以呵呵：“给我一作吗？”
陆应楚笑：“想吧你。”
周六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尧方仅剩的狗头方军师偷偷摸摸跟在周尧身后出门。
来到游乐园，躲在一颗行道树下，方以探头探脑，看今日主角们汇合后，方以才左顾右盼。
不出意外，在另一棵树下，看到了对方军师……
南时琛今天穿了件驼色风衣，和方以身上这套还挺像。
南军师也看到了方以。
两人隔着六七米距离对望。
南时琛要过来找方以，方以头摇得像拨浪鼓。
主角们还在大门口排队买票，方以不敢大叫，对南时琛举起手机。
南时琛比了个ok手势。
这样背着主角们偷偷联系的感觉真奇妙。
南时琛在微信里明知故问：“你也在。”
方以：“小黄豆微笑。”
南时琛：“今天衣服很好看。”
方以表示：“我也觉得。”
南时琛：“小黄豆呲牙笑。”
方以强调：“咱们保持距离，别让他们发现了。”
南时琛：“小黄豆微笑。”
方以觉得下次有机会要好好给南老板科普一下所有表情包的意思。
***
主角们精/力/旺盛。
从大摆锤玩到过山车。
方以惨兮兮跟了一路，一边躲着不让主角们发现，一边和线上另一名军师汇报情况：“还好，没吵架，玩得很开心。”
陆军师已阅：“好。”
方以叹长气，决定下次一定要蹭两位哥哥的文章二作。
太阳升到正上空这会儿，喜欢刺激项目的主角们终于停下刺激，选择不刺激项目。
投圈套娃，丢飞镖扎气球。
方以在摊位附近找了块石椅坐下，远远看着主角们在摊位前碰小手。
有个高大的身影静悄悄来到方以身边，坐在另一半石椅上。
“我看那个投飞镖游戏挺不错，”南时琛声音低沉，“想去玩？”
南时琛发现方以对奖品区的白色猫咪玩偶看了很久。
熟悉的檀香萦绕上来。
方以转头瞧南时琛一眼，说：“等他们走了，我去玩一把。”
南时琛：“嗯。”
显然平静的项目不太吸引主角们。
主角们玩了两把，转身继续下一场刺激项目。
南时琛看那边的两人移开，站起来：“走。”
方以跟着走。
南时琛去找小摊老板买了十根飞镖，交给方以。
方以手残，丢了十根飞镖就戳中了一个气球。
方以表情有点小委屈，过去问老板：“那个白色猫咪要中多少个？”
老板冷冷地：“十个。”
只中十分之一的方以：“啊……”
南时琛又扫了十块钱过去，找老板要飞镖，对方以说：“我来吧。”
方以挡住南时琛，仰起脸：“拿到奖品送我吗？”
方以眼睛亮晶晶。
南时琛喉结滚动：“送。”
方以立马让道。
南时琛上手，有力臂膀发力，方以眨眼间的功夫，“砰砰砰”，十发十中。
目瞪口呆间，南时琛已经从老板那拿过玩偶，这次是方以被塞了满怀。
方以抱紧猫咪玩偶，眼里的南时琛像在发光。
南时琛扬下巴，说：“走吧。”
方以收起崇拜的表情：“哦哦哦，走。”
而往附近看，前方哪还有主角们的身影！
方以：“完，跟丢了。”
南时琛把人骗到身边，哪还有心情去管苏为安：“不用管，让他们自己去玩。”
方以捏着猫耳朵，“也是。”总得给主角们亲亲我我的私人空间。
游乐园挺大，两人不急着当军师，脚步缓下来。
周尧和苏为安喜欢刺激项目，军师们心照不宣，往温柔的项目区走。
路过甜品站，方以看到里头有在卖冰糖葫芦。
方以叫住南时琛：“你想吃东西吗？”
南时琛停顿脚步，看见了被方以瞧上的糖葫芦。
南时琛点头：“嗯，想吃冰糖葫芦。”
方以说也想吃，过去问价格。
店员把二维码摆出来，上面是明码标价，一根山楂味的糖葫芦三十五块。
方以深吸口气：“抢钱呢。”
园区的店员爱理不理。
方以抿唇。
南时琛走过来，“来一根山楂味的。”说完也不等方以反对，扫码付钱。
收到钱，店员便拿了串出来递给南时琛。
方以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人傻钱多。”
“是，”人傻钱多的南时琛把薄膜包装撕下来，先递到方以眼下，“吃。”
方以双手抱着猫咪玩偶，垂眸，竹签上红彤彤被糖衣裹着的山楂过度诱人。
南时琛让他吃。
方以咽了下口水。
那就。
不客气啦。
就着南时琛的手，方以过去轻轻咬走一颗。
山楂酸绵的口感混着糖衣的甜，在味蕾上冲浪。
方以把它们嚼得咔咔作响。
还好，贵是贵了点，口味没踩雷。
方以看了看南时琛，他想吃第二颗。
南时琛：“好吃吗？”
方以点头：“不错，想再吃一颗。”
南时琛拿起竹签，在方以的注视下，咬走下一颗。
“……”方以热起脸颊保持沉默。
南时琛是故意的，故意吃掉第二颗，故意凑近方以。
两人呼吸里都有酸甜的糖山楂味，南时琛：“怎么了？”
方以没躲，眸光微微颤，抱紧玩偶，说：“我还想吃。”
南时琛把竹签递过去：“呐。”
方以：“……”咬走第三颗。
六颗糖葫芦，一人一口吃完，咬到的果核用纸巾包住，丢到旁边垃圾桶里。
“还有草莓的，”南时琛意犹未尽，看摊位上的其他口味，问方以：“还要吃吗？”
方以定力也就到这儿了，再多来一次脸颊会红爆/炸。
“不、不了。”方以拒绝的同时，不过脑地说：“想吃冰淇淋。”
吃过糖，嘴里黏腻，想要点冰。
南时琛顿了顿。
方以以为南时琛会说教他，大冬天吃冰凉食物伤肠胃。
“刚那条街上有卖，有点距离，”南时琛嗓音很低，指着前面他们来时的路：“你在这等我，我去买。”
没有拒绝方以的要求。
“好，”方以弯眸笑，补充要求：“要香草味的。”
南时琛记下。
方以原地站着，等南时琛的背影走远，才动着僵掉的手臂，拿手机。
划走陆应楚的一堆短信息，方以控制不住了。
方块老师必须上微博乱蹦：“怎么办，被靠得好近说话啊。”
内容更新不到三秒。
可爱的读者粉丝们闻着味儿来了：
“可以算是性/骚/乱了？”
“楼上，嗯，怎么不算呢？”
“别乱说，这几个字明显带着点儿春心荡漾。”
“啊，可是现在是冬天，春天还没来呢。”
“马上要立春了哦。”
……
评论区没眼看。
***
主角们是彻底跟丢了。
不过双方军师没去在意这事儿。
南时琛邀约晚饭，他选了家附近的粤式餐厅。
方以抱着玩偶点头，没有拒绝。
周六，用餐的人多。
南时琛和店长认识，工作人员提前给南时琛开了间包厢。
方以紧紧跟在南时琛身侧，看着周身熟悉的装修。
好巧不巧，南时琛选的餐厅方以熟悉，甚至服务他们这桌的员工方以也认识。
方以表情僵了许多。
那男店员表情隐晦，视线在南时琛身上起起落落，欲言又止地问方以：“你这是……”
方以回应口气平淡：“我朋友。”
男店员：“不错啊，交了这么厉害的朋友。”
方以没回声。
男店员也不再说话，把菜单分别交给他们。
南时琛不出声，表情紧绷，他不喜欢那位男店员看方以的眼神。
等店员离开，南时琛才问：“你朋友？”
方以盯着桌上的花纹，老实说：“以前在这家店打过工。”
南时琛静了下，没从方以脸上看出其他情绪。
跳过这个话题，南时琛把点菜任务交给方以：“那你肯定知道哪道菜好吃，今晚让你推荐了。”
方以缓缓掀起眼帘。
南时琛俊朗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并没因为他在这儿打工的事露出什么怜惜亦或者不屑的表情。
方以松开藏在桌下的拳头。
自踏进店后凌乱的心被南时琛轻缓的语言抚平。
重重吐了口气，方以接下南时琛布置的任务，翻开菜单。
从第一页看起，方以根据先前上班的经验，说：“这个糯米鸡，是真的往鸡肉里塞糯米。”
南时琛评价：“这么厉害。”
方以抬头问：“这个花生苗，吃过吗？”
南时琛摇头。
方以：“它们像加粗版的豆芽，味道是脆的。”
南时琛：“那来一份。”
“拍黄瓜一份168，不值得。”方以看到下一道菜，“我舍友做的都比这里好吃。”
南时琛低笑了声。
“这道菜是虾和芝士蛋黄裹起来炸的，”方以用右手比了个大小给南时琛看：“里头虾肉这么大。”
南时琛：“也来一份。”
“龙虾汤浇这个脆米海斑，”方以语气带了些激动，“我第一次跟师傅去浇龙虾汁的时候，整个人都香迷糊了。”
南时琛学着方以的语气：“来一份。”
方以笑眼盈盈。
***
天全黑了。
吃撑的方以还抱着猫咪玩偶，踩着轻快步伐回到宿舍，推开门。
迎面撞见比他早一分钟回宿舍的陆应楚。
一天两个城市奔波，陆应楚一脸疲惫，但见了方以，陆应楚还记得关心询问：“老弟，你后面都没回我消息，怎么样今天？”
把当军师任务丢脑后的方以：“……额。”
背过手，将猫咪玩偶藏身后，方以一阵心虚。
陆应楚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