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间。
原本专注研究剧本等待试镜开始的人群出现了微小的骚动，不少人的目光都移向打开门走进来的少年。
就冲这张脸，必然是个劲敌。
这是在场多数人的心声。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江见山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刻迎出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男主角的看重：“你来了，就等着你到了再开始选角。”
“谢谢江导。”三哥开朗一笑，他生得极好，一笑间熠熠生辉，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
原来这就是直接内定男主角的人选，秋若水得知自己男主角被抢之后就已经暗中嫉恨，这会儿见到真人，更是坚定要把危险掐死在襁褓之中的决心。
“不用急，”科里按住自家艺人，心里也有几分可惜，当时在飞艇上遇上这位的时候，他就应该努力把人签下来，既然现在形成了竞争关系，那么他也只能够除之而后快，“先试试他的斤两。”
江导演一眼扫过去，哪里还看不出这些人的盘算？
今天试镜的就他、小助理和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尊重他意见的投资人j先生和知白编剧都有事不能来，确实是秋若水搞事的大好机会。
他向来不喜欢被动防御：“我看大家对于我这选角也有些疑虑，那今天就直播对戏的过程，让大家看看唐膳的演技。”
这还不够，江导演这段时间被赵总烦了好几次，便点名罪魁祸首：“秋若水，这里你咖位最大，你先来。”
秋若水这段时间也报了几个演技班，下过死功夫去细抠剧本，丝毫不惧：“好，今天我们试哪一段？”
“就警探遇见卡洛斯那一段。”江见山从旁边卡片中随手一抽，念出来。
科里松了一口气，初遇这一段，警探占有先天优势，更容易压住男主的戏。
这一动作极好地增加了压迫，瞬间将整部戏的中心拉到自己身上。
唐膳表情开始茫然起来，眼神游移。他是静默的，而这静默却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甚至开始猜测此人背后的故事。
以静制动，从表演的细腻和层次感上，唐膳先赢下一局。
秋若水果断打断对方的表演，抛出线索吸引观众注意力：“你的魔术表演开始于3:50，在那个时候……”
下一秒，青年发出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嘶哑的尖叫声：“火……那幅画画的是火……好多火……
极度的恐惧在他的脸上肆虐，让人看一眼就心中发寒。
这一段表演爆发力十足，猝不及防展现出来，既符合剧本描述，也让秋若水吓了一跳，急忙念出台词：“呵，总有些罪犯装神弄鬼。”
坐在一旁江见山嘴角上扬，掏出一根烟来，没抽，就叼在嘴里，很明显，秋若水已经乱了节奏。
按照原来的剧本，作为全剧主角最大的对手的警探冷静到冷酷，有着极其强大的内心，这句话说出来必然是正义凛然，而不是秋若水这般在慌不择路地掩饰害怕。
尖叫声骤然停止，青年晕过去了，然而他放在桌上的时候却轻轻的颤抖起来，这种颤抖从手部一点点蔓延到胳膊，蔓延到肩膀，伴随着低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冷笑。
警探谨慎地上前一步，随即，原本昏厥地青年抬起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警探扑倒在地，脸上的兽性和理智激烈地冲突着，一次次低下头露出属于犬类的獠牙，又在咬住猎物喉咙的前一秒艰难扼制，发出痛苦又狂躁的吼叫声。
这一段演技极为流畅，秋若水被压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
他成为流量之后出门就是前呼后拥，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直接忘记此时还在试镜，下意识放声尖叫起来：“救命！”
唐膳脸上的疯狂在瞬间散去，属于犬类的獠牙一秒收起，他站起身，高举双手：“直播为证，我什么都没干。”
他生的俊朗阳光，有意做出无辜之色时更像个大天使，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饱受惊吓当众失态的秋若水半撑着身子没起来，被吓到腿软，但是脸上的刻骨怨毒已经掩饰不住。
江见山还在那里火上浇油：“不错，小唐这次演的很投入，爆发力和表现力都是上乘，至于秋若水，对不起，你的失误太多了。”
在场的人都是秋若水的竞争对手，听了这话，都不给面子的笑起来，更有人道：“江导说的对！”
大屏幕忠实地转播着试镜间的情况。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摆好数把椅子，高层们在j先生身后坐好，大气都不敢出地看试镜。
好在，看到江导演点评，一直面色淡淡的j先生有了动作，右手在左手掌心轻拍数下：“好。”
赵总一开始看到自家小情人的表情就知道怕是要坏事，冷汗涔涔，如坐针毡，直到江导如实点评才松口气——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不讲人情公平公正的江导。
“江导这次男主角选的很好，”赵总放松下来，话也多了点，“最后那一段有个细节很不错。”
“噢？”j先生微微侧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人第一次流露出在意的情绪。
赵总受到鼓舞：“按照剧本，这一段男主角应该是被绑着的，所以他扑上去之前，有个快速挣脱绳索的动作，后面扑上去的时候，也有伤口用力的吃痛动作，这就是细节。”
“有道理，赵经理也了解过剧本？”夏新长知识了，看对方的眼光也不一样起来。
“这是个新的尝试，我总得了解一点。”其实是为了小情人看过一点的赵总打个哈哈，目光看向j先生。
可惜，这位神仙又看不出喜怒好恶了。
无法否认，短短的时间里，他对这位神秘客人从忌惮反感变成顺从，甚至来反抗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就好像这位天生就应该端坐云端，垂眼看天下人称臣。
赵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张地摇摇头，接着，就看到屏幕里新的一幕出现了。
他的眼睛睁大，恐惧几乎化作实质蹦出来。
“江导，出了点事。”小助理面带苦恼之色，急匆匆出来，低声告诉江见山。
江导正在看试镜，听了这话，挑眉低声道：“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之前分配给我们的服化道都找各种借口跑了，”小助理叹气，“我这几天联系上他们，想尽办法，说尽好话，他们也不来。”
江导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负责人：“老欧，我们剩下的安排你打算怎么办？”
负责人心中暗暗叫苦，他这几年代表公司和江见山沟通，也算和这位有几分交情，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是，这上面把事情压下来，要插手的人可是赵总，一手遮天炙手可热的赵总啊！
他一个可怜巴巴打工人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两难局面！
“毕竟公司比较忙，这些人也不好排工作，我保证……”负责人努力忽悠。
小助理言辞犀利：“有几个师傅现在还在休息时间，等着要接工作，是你不让他们接的。”
谎言被戳穿，负责人无可奈何，不在压低声音：“这就是公司安排。”
他们之间交头接耳早就引起不少注意，等他提高声音，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看过来。
负责人知道畏首畏尾做不成大事，看向尚未离去的秋若水二人：“你们缺化妆缺灯光公司知道，但是公司那么多人，谁不缺工作人员，人员安排公司是有规定的。要大制作，要顶级流量主演才能优先。”
几句话下来，江见山所面临的困境清清楚楚，而负责人看向秋若水，无疑也说明潜台词：公司希望秋若水作为男主角。
秋若水微微一笑，对着江见山点点头：“江导，其实我也愿意出演男主角。”
“我们若水之前就想做男主角，为这个练了许久演技，后来见没机会才开始苦练男二的戏，这才多有错漏。”科里补充道。
唐膳知道这人对他演主角有意见，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手，抿紧嘴唇。
一墙之隔，j先生开口：“顶级流量。”
明明是陈述句硬是被他说出无限嘲讽的味道。
秋若水的金主赵总一个激灵，想到自己一堆把柄都握在这位神秘先生手上，怒吼道：“太乱来了！这个小秋怎么做事的！”
j先生侧头不带感情地看他一眼。
赵总立马开门冲出去。
“赵总，您怎么来了！”负责人一抬眼就看见赵总从走廊大步流星地过来，立马起身。
听了这话，秋若水也是转身，笑颜晏晏：“赵总，我……”
他话说到一半，硬是塞回去，改成疑问句：“您怎么了？”
此时的赵总不复体贴恋人成功男士的优雅，双眼变成竖瞳，浑身紧绷，杀气腾腾。
啪——
一巴掌直接打在秋若水花几千万整出来的脸上，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你！”秋若水捂着脸不可思议道。
“我有让你以公谋私威胁导演了吗？能耐了你啊！”赵总吼回去，又转头看向负责人，“小欧，我也是看错你了，长本事了，居然学会拿资源卡人了，你今天就卷铺盖走人！”
这不是您授意的吗？负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赵总继续发威：“还有科里，你怎么带艺人的，降级吧，明天去带练习生，以后不予重用。”
一通输出过后，这位瞬间变脸，几乎是腆着脸凑到江见山旁边：“您要拍的东西太好了，就是我们公司需要的，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保证帮您安排好。”
江见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戏，迟疑着报上几个业内大牛的名字。
“好好好，”赵总赶紧点头答应，甚至继续追问，“这些就够了吗？要不要在加点投资？”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我们赵总疯了。
疯狂的赵总：老子所有把柄都在人手里，还管你们！
死道友不死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