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这话说出口后, 太宰治怔愣住了。
他的眼睛在那一刹那变得有些空洞,像是被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实打击到,和刚才精神的模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反转, 肉眼可见的苍白萎靡下去。
这个要求太无理了。
简直像是仗着大人喜爱所以任性妄为的孩子一样,
不管说什么都会被接纳, 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赞扬。
但是太宰治清楚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应该远不及那种程度。
他原本只是带着玩闹的心态过来为难我的,因为想看我不再挂着万事皆在掌控的自信表情,不要这么气定神闲的好像预知通晓一切,他想看究竟什么样的难题能让我感到苦恼并竭尽全力的去做。
但是最终,预想了无数难以达到的要求的太宰治, 选择了带有“将来”这样性质的结果。
他一时没有分清自己究竟是以何种心态, 何种心情说出那句话的,但很快,他明白过来了,又希望自己不明白。
聪慧通明的内心让他仿佛站在第三视角看待我和他, 天赋绝顶的心操师当然也能看穿自己。
不行,不应该……
太宰治下意识的要否定这个局面, 他的语气慌得好似不知所措仅靠本能在控制嘴巴般, “我说错了, 我想说的是……”
[好啊。]
我先他一步应道。
[这个结果在我这里, 是成立的。]
愿望是完成所有愿望,这是成立的。
这对我来说是能提起我兴趣的, 带有挑战性的事。
我其实一直蛮羡慕齐木楠雄被空助骚扰的, 别惊讶, 一成不变的日常或许楠雄会喜欢, 但我会腻烦, 我认为只有齐木空助的智慧和执着能让我费劲心机的使用超能力应对,有时候,惊险刺激的竞争能调动很多情绪。齐木楠雄感受不到紧张?不,他在和空助的比赛中能体会到时间紧迫的焦灼,能产生被角逐的压力。
太宰治这出意外,也能顺理成章的给我一些理由去花些头脑和精力,然后获得完成某事的成就感。
太宰治张了张嘴,喉咙颤动了好几下,才吐出声音,“我说,我刚才说错了。”
[那不算,你已经许下愿望了,撤回的话,不就相当于反悔吗?] 我耸了耸肩,轻笑着看向他,[先从第一个愿望开始,我同意你加入黑手党了。欢迎。]
因为太宰治好奇黑手党,并由此产生了“活”的念头。
虽然这个笔记对大雄而言没什么用。
太宰治目光沉沉的盯了我许久,倒是并没有多么开心,
随后他撇过头,“好啊,那便没有后续了。”
[用这种方法逃避也没用,我向来言出必行。]我站起身,随意的理了下围巾和外套,[既然是来找茬的,你要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吗?会被中也嘲笑的吧。]
太宰治猛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说过……”随后他又抵上下巴,自言自语,“你有千里眼,完全能检测到我们的动向。”
我不置可否,[嗯,毕竟我要确保一下你们的安全。]
“嘁。”太宰治扫了眼我的办公桌,“所以你每天都不认真工作,净会看别人在做什么。”
[哪有,这只是偶尔休息的放松方式而已。]
“放松方式就是观察人?”太宰治扯出个笑容,
[因为我大部分时间只呆在办公室,如果我出去的话,我有很多不错的选择,比如购物和骑机车,品尝美食也能让我心情愉悦,人类的行为在我这儿非常无趣,全是摸透的模式。]我走到他身前,[千里眼可是我进组织的资本,工作时间就用适于工作的能力,监视你们的任务进程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太宰治不置可否,“嗨嗨,用心良苦的首领大人。” 因为距离的拉近,他只好抬眸看我,这个视角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犀利,“那你的唇语掌握得不错。”
[我没有不擅长的事。]
太宰治又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你这样的人,去哪里都能混得很好吧,你不是还曾想当警察?”
他试探性的触碰我的过去,
“为什么当了黑手党呢?”
我沉思了一下,
[……你就当,由于各种不可抗因素,我在光明处避无可避,只能隐于黑暗处苟延残喘。]
太宰治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的作风为什么和里世界那么格格不入。
他很早便看出来,我杀伐果断,处理恶人或敌对组织的手法令人胆寒,却又仁慈宽厚,对待未成年人和无辜的平民时就像温柔的保卫他们的公仆一般,这两种矛盾的特质简直将人的理性和感性相互拉扯,硬生生拼接在一起。
他猜测我受过普通人的正面教育,应该还单纯烂漫的有一段平凡的生活,又不知道因何原因被逼得失去原来的身份,接受能在虎视眈眈的黑暗里厮杀拼搏的另一面教育。
会痛苦。
会非常痛苦,
一定要平衡的话,唯有漠视一切又遵从仁理的神性能自如处理。
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天要做的抉择很多,手起刀落收割人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如果还留有要保护孩子和平民的善意的话,那么也会为伤害他人而备受折磨。
太宰治看我的眼神逐渐幽深。
我轻轻拍了拍他蓬松的头发,[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他想的那些,我其实都没有太大感触。
因为我没有杀人的背德感,也没有救人的满足感。
更何况我杀的人该死,我救的人本来就该活。
我对这种事没有明确的喜爱或厌恶的普通人观念,就像把歪倒的栅栏扶正,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扔到垃圾桶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因为初始好友的经历和楠雄的记忆,我倒是的确偏向救人一方,所以日常与他人相处都算平易友善。
[走吧,我们去吃午饭。]我揽过太宰治的肩,他对这个姿势很是抵触,我能感觉到胳膊下的身体僵硬无比,[顺便叫上新加入的中也吧。]
中也之前来找我走过加入流程。
少年问了我一个问题,何为首领?
我当即给他翻出了几个光碟和几本书,《如何管理好组织》,《如何当好领导者》,《生钱的一百八十种方法》,《不要为下属生气》,《辨别人才,培养人才,重用人才》。
看到这些的中原中也:……
我说,通俗点讲,首领就是被组织推上至高点的走狗,为组织所奴役,为组织所推崇。你既要温和有礼,又要威严有力,你要善待下属亲近他们赏罚分明,又要让下属信任你尊重你忠于你,你们可以有良好的关系,但最重要的是明确的阶级制度。你是整个组织的指向标,你带给组织生,组织给予你活。
我又说,当然,这个理论只是我自己的个人见解。
不如说我能这么想,我都感到诧异。
我把兰堂的帽子给了中也,因为这个帽子是个特殊装置,能帮助他控制异能。
中原中也给我宣誓的那段我就自己留着,不告诉你们了。
“你这样子出门吗?”太宰治看着我显眼的特征和装扮,顺势不着痕迹的挣开了我的手。
我咧了咧嘴角,那个笑容很像是顽劣的不良。
太宰治被我的气质转变惊了一下,
我把太宰治推出门,顺便警告护卫不要胡思乱想,然后说道,[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后,我给太宰治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同一张脸,两个人。
[今天提前下班。]我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颈间的chocker即使在暗淡的环境下也泛着机质的冷光,戴着隐形的紫色瞳眸大大咧咧的暴露在他人视线下,眼睑睫毛的眨动清晰可见。
漆黑肃穆的西装被换下,我现在打扮的像个光鲜亮丽的时尚模特,为了掩饰惹眼的粉发,我还戴了个帽子。
我将头顶上的墨镜拉下,[走,没人能认出我。]
太宰治怔怔的看了我好久,
他没被绷带缠住的哪只眼睛瞪圆,像是直面了某种冲击般,
太宰治好像是第一次见我这个模样,大晚上刷街烦他时我都没怎么捣鼓过,前段时间又很忙,忙着给贫穷的港口mafia充盈钱包,每天摆着个冷脸吓唬人。
现在的我,就是脱离枷锁自由放飞的鸟(?),我闪闪发光!
……对。
太宰治看着我,心里默念,
闪闪发光。
***
无良的首领把正焦头烂额适应工作的新人拉了出来。
我站到中原中也背后时,周围人完全没有认出我,还当我是中也之前的熟人。
“中原,你朋友来找你了?”和中也同级的黑手党成员提醒他,“这个时间虽然是午休,但你必须先把工作做完。”
“我知道我知道。”中原中也咬着笔看着文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朋友?现在横滨内我哪来的朋友?”
他回头。
我稍微拉下墨镜给他对了个眼神。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倒吸一口气,眉毛扬起
我在他快要张开嘴时伸手捂了上去,竖起食指放在自己唇边,[嘘——]
“……”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
围观一切的太宰治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第52章 第 52 章
我把两个小鬼带到了最爱的咖喱店, 虽然很想开机车去,但违规太明显,两个人也都不想挤在一个后座上, 所以我叫上酒井陆斗开我的豪华轿车二号。
酒井陆斗的表情就是大写的敢怒不敢言。
今天是工作日,彻叶去上学了, 虽然正值饭点,店里却没有多少人,因为这里不在繁华商业区,周围也没有写字楼,营业高峰期只有晚上下班那段时间,老板能开下去我都诧异。
“果然, 又是咖喱。”太宰治不出所料的坐在我旁边, “你是咖喱脑袋吗?”
[因为我现在不在工作,所以我允许你对我开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将墨镜推上头顶,心情颇好的等着老板点餐,[只有这家的辣度能满足我, 果然相比起什么五星级酒店,还是普通的街边小店既美味又实惠。]
中原中也浑身不自在的坐在我的对面, 明明不想和太宰挨在一处才选择的座位, 可现在却要与我们两个人面对着面, 两个位置相比竟然哪边都是输的, 他攥着新买的裤子,“所以你叫我出来就是吃饭?”
[对, 按职场规则来说, 得有个加入仪式吧, 要交流下感情什么的。]
中原中也更加无语了, “哪门子的联谊会。”
[因为你很强, 很有潜力,所以这是你的特例。]我胡乱扯着理由,
太宰治无声的给了我一个眼神,像是在说,他把我看得一清二楚,才不信我的鬼话。
是这样。其实主要还是我比较喜欢中也才带他出来的。这个少年拥有很坚韧忠厚的人性,向我宣誓的时候没有一丝二心,我眼睁睁看着他在表达对我的忠诚时,好感度飙升到了可怖的数值。
这点真的蛮有趣的,虽然人可能对上级产生尊敬,但也需要从外收获到一定好处后才会回报好意,像中原中也这样情感充沛又真挚的人,我没见过几个。
咖喱店老板来和我搭话了,他的身材偏胖,但是长着一张令人倍感亲切的好人脸,嘛,毕竟能教出彻叶那种活泼善良的好孩子。
“今天不工作吗?”老板笑呵呵问,
[翘班了,BOSS可以随意上下班,不是吗?]我也笑着和他闲聊,[在大家工作日出门,完全不会堵车,买东西也不用排队。]
“真羡慕你啊……”老板真真假假的长叹一声,“又会开公司又会赚钱,人生大事都完成了一半,就差娶个老婆了。”
暧吁……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天性八卦的人类开始发功了,
“有中意的女孩子了吗?”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彻叶最近开始和我嚷,想有个弟弟妹妹,但我不打算再要了。”
我:[……]
他能这么问我,当然是因为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熟到可以互相关心私事,老板是个心思很轻的人,交友圈子很淡,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所以我才经常来这且愿意搭话。
“他应该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吧。”
我还没回话,太宰治就先替我答了,
我耷下眉毛,表情说不上的失落,[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没信心?]
太宰治瞥我,“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我的恋人是横滨——这种话吗?”
我的恋人才不是横滨。
我说,[追我的人比横滨大学的学生还多。]
话一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表情齐齐变得一言难尽,连老板都沉默下来。
我就知道,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的。
老板看出这个话题有点儿让我难对付,快速点完餐便转身离开了。
[好了,既然现在没什么事,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我两手交握抵上桌面,首领当久了,这个姿势也习惯性摆出,[太宰,中也,想看猫王吗?]
太宰治:“……”
中原中也:“……”
中也率先反应过来,“猫王?电影吗?”
[不是,我指横滨的猫王。]
“啊……”
中原中也真的询问道,“那种东西存在吗?”
“笨蛋,怎么可能存在。”太宰治嗤了他一声,“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小矮子。”
“哈?”中也马上就要急。
我打住他们,[行了,心平气和一点儿,你们两个都是。]我拍了拍距离近的太宰治的脑袋 ,[我说真的,我现在就能让猫王带着小弟们从咖喱店的玻璃门前走过。]
太宰治的脑袋急速运转,猜测着我如何能做到这件事,人类的心声本来就快,通常都是一闪而过,思考中的太宰治就是一闪而过xN,我听得有些辛苦。
(某公司研发出了强力诱饵,还是捕了一堆流浪猫一齐放出。)
(他为什么提猫?)
(那个猜想是对的吗……)
(从哪找来了驯兽师吗?)
(变猫的异能力者?)
(动物沟通的异能力?)
(什么时间筹备的,吩咐谁准备的,怎么悄无声息的,没有盈利性,那么目的是什么,逗我开心?)
以上,只发生在一秒之内。
太宰治:“好啊,那你表演吧。”
这可是为你准备的,可不要一幅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啊。
动物不比人,动物的行为要更加难以控制,却又非常单调好懂,因为动物有更直白的生存本能,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寻找食物填饱肚子。太宰治曾有一瞬好奇过,无法沟通的动物像人一样形成阶级族群,被统治引领会是什么景象。
因为是超出常规的事,和大多数人少时天马行空的想象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他下一秒就对此嗤之以鼻,但怎么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童心。
我给一切就绪的齐木小雄发了段心音。
很快,门外走过一只白猫。
这只白猫的体型中等,干干净净,从猫脸的审美角度来看,它有一双大眼睛,高鼻梁,小尖耳,不胖又不瘦的两腮,走路身姿也是猫科动物常见的优雅,它在门前蹲下,然后再也没有动作,但莫名能从它的气质中感受到人性化的倨傲。
太宰治不知想笑不想笑,“这是猫王?它为什么戴眼镜?”
[猫王总是不一样的。]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这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家养猫吧。”
我轻笑了一声。
停住的白猫眯了眯眼,然后头转向身侧,似是给谁一个明示。
随后他起身继续走,随着他的移动,玻璃门外走过了另一只猫,亦步亦趋的跟着白猫的步伐追在它身后。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数量多到已经没有耐心数下去,这些猫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井然有序地走成一条直线,步伐一致,神态严谨。
这种景观称得上奇迹了,是能让动物研究学家集体轰动的一幕。
有路人拿起了手机拍照录视频,我预计下午就会有人慕名前来,事件发酵大约需要两天,工作日后将会有大批游客涌进横滨。人类无法与动物沟通,更何况相比起狗,猫的智商还要低一些,且桀骜不驯,在城市中生活更是谨慎无比,这场景不管怎么都解释不通,也无法追查出起因,人们会对未知产生浓烈的好奇,继而被吸引而来。
小雄,麻烦你带着小弟们再绕着城市表演几天了。
这可都是钱,我开的商业街要靠你大赚一笔。
而为了让社交媒体的目光转向横滨,还需要一件更加能引人注意的事——
[太宰,今天晚上九点,将会有一场流星雨。]
我对震惊的两人说道。
“什么?”太宰治将视线从玻璃门外收回,呆滞般重复道,“流星雨?”
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划拉手机,“气象局没通知啊。”
当然不会有通知。
因为那场流星雨是人为制造的。
太宰治想到了什么,
他因惊异而睁大的眼睛缓缓敛起,声音沉了下来,说道,“齐木……”
[嗯?]
“你到底为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消失。
因为他看到我的视线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门外,
太宰治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连成群结队的猫也都走干净了,
随后,店里冲进来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他神色匆匆,见到我在看他,慌忙作出了一幅若无其事的姿态,却压着帽檐走向了我。
我抿着嘴角,在他掠过我时也不动声色的盯紧了他,
男人坐到了我的身后,一手紧张的伸进衣服口袋,腿脚不自主的抖着,
我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离男人几乎同样近的太宰治自然也闻到了,
我点了点太宰治的手背,让他坐到中也的旁边去,然后捏了捏自己的指骨,
太宰治照做了,他起身的动作非常轻盈且自然,嘴上还说这掩饰性的话,“老板还没做好吗,我坐得腿都要麻掉了。”
对危险敏锐性极高的中原中也觉察出了我们两人的异样,他微微侧身向我们身后看了眼,但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好皱眉无声比了个口型,“怎么了?”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没有看透蹊跷,却能紧绷精神待命。
其实不用他出手。
我起身从男人的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有控制力度不将他的脊椎压断。
“你——!”
男人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剧烈挣扎起来,“你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救……”
他的脸迅速涨红,显出窒息的痛苦之色,老板闻声赶来,店里的另外两个客人也看向此处,
“齐木,你在做什么?!”老板惊道,
[在日行一善。]我随口应道。
我把手伸进男人的口袋,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来,
遥控器上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看着就让人感到不详。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发现的,我应该没有暴露才对。”男人的声音带着缺气的沙哑和停顿,他两只手用力的掰住我的手臂,却觉得我的力气大到不可撼动,“救命……”
他向周围人投去无助的眼神,
我把遥控器丢向中原中也,[收好了,这玩意儿能炸掉两艘客船。]
稳稳接住的中原中也睁大眼,“炸/弹的遥控器?!”
我又从男人的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对讲机,丢给了太宰治,[找到对面的同伙,收拾掉。]
太宰治叹了口气,“这真是额外工作啊。”
男人颤抖着手想去摸裤兜里的防狼喷雾,他脑海里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都惊讶他竟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不过毕竟是在逃的罪犯,防狼喷雾可比管制刀具好用得多。
我这么久没把人勒晕,看来力度不够,不过我不敢再大力了,一不小心他的头都要被我的拧下来。
我一脚踹开他的凳子,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正当我职业病突犯,要把男人五花大绑并送入警察局时,
门外跑进来了一个人,
他穿着便服,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一头卷发因直面风流略显凌乱,露出清俊的眉眼。
哦,他衣领上还挂着我的同款墨镜。
来人一眼看中了发生争执的我们,抬脚向这边走来,一边拿出证件一边自我介绍,嗓音熟悉得我都不需要花时间辨认,
他说:
“搜查一课,松田阵平。”
……哦呼。
第53章 第 53 章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怎!么!可!能!
我当然能听到他的心声, 但是我没有在人群中认出他来,我已经默认在这个世界里绝对不会碰到熟人,所以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应该用惊悚来形容, 但大概我瞪大眼盯着警官先生的目光太执着,一幅明显受到冲击的模样,看上去就像——
1,见到警官吓破胆。
2,偶遇过往的熟人。
3, 碰到心动男嘉宾。
没错, 在场的人持有这三种想法。
但我根本没心情去辩驳, 青年越走越近, 我按着炸弹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只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
“啊——”
犯人的惨叫声惊醒了我, 我回头, 发现掌心下的手腕触感不太对劲, 变得软绵绵的。
我透视了一下, 犯人的手骨被状况之外的我捏碎了, 肌肉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我松开了手,并且站起了身,犯人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暂时没有力气再爬起来逃跑, 一边断断续续的哭一边骂我不留情。
这话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比你口中要好。
[或许我该把你扔进被你藏了炸弹的客船里。]我冷冷道, 下意识不去注意松田警官。
人有时就会这样, 因为紧张惊骇而逃避某件事时就会转移注意力, 逮着一只羊使劲薅毛,
[还是说你更喜欢被我踩断脚跟或者膝盖?]我不经大脑的说出了很让人惊悚的话。
当黑手党太久了, 我的语言系统逐渐向暴力进展,以前我就算想想也不会大咧咧的说出来。
本来还想感谢我抓捕了罪犯的松田警官:“……”
卷发青年扫了眼我的着装,心里大致估摸了一下我的年龄,便自然而然的把我当成了大学生一类的普通人,放狠话也可以说是年轻气盛,因见义勇为而热血上头。
哎?
我察觉到了怪异。
松田警官轻咳了声,他追捕犯人时跑了两条街,进门前还在微微气喘,“总之,谢谢你帮我制服了他,不然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犯人轻托着自己的手腕,面部狰狞道,“他把我的手捏断了,好痛!快叫救护车,要不然我的手就要废了——”可能残疾的恐惧让他顾不得其他,他在地上蜷得像个虾米,还滋生出了燃烧理智的怒火,“这算故意伤人吧,身为警察,难道就对这一切坐视不理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有权利得到保护,你的行为完全能直接枪毙。]
犯人突然哑火,“……枪毙?”
他究竟有没有报社的自觉?
不过犯人的普遍特点便是缺乏同理心,却极度自私自我,受不得别人半点儿伤害,此时叫嚷着保护的罪犯,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笑。
“你根本没有证据,什么炸弹,什么遥控器,是你莫名其妙的上来就攻击我——”他发热的大脑逐渐冷却下来,顺势当起了被欺凌的受害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按钮而已,你按下去也不会发生什么。”
[你以为我会按下去?]他的狡辩落入我的耳朵,我只觉得吵闹,[是不是你,等你另一个同伙落网再说。]
松田警官熟练的拿出手铐,显然站在我这一边,他对着犯人明显红肿起来的手腕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向了另一只手。
我先他一步夺过手铐,执起犯人受伤的手腕就戳了上去,然后把自己的手穿进了手铐的另一环。
“你这是?”松田阵平讶异,
“齐木!”太宰治唤了我一声,语气有些急,
我若无其事的晃了晃和犯人连在一起的那只手,目光灼灼的看向松田警官,[好了,他跑不掉了,我们把他送入警局吧。]
太宰治攥了攥拳。
不一样。
太宰治看着粉发青年陌生的神情,
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人会对生命中的不同人物扮演不同的角色,比如面对父母,那个人或许永远是个撒娇求爱的孩子;面对比自己弱小,或者知识和心理层面低于自己的人时,会表现的更加温厚强大;而面对知心的朋友,往往能展现出轻松又自在的——热情模样。
我听着太宰治的小作文,却无暇关心。
没办法,我被松田警官吸引住是理所当然的吧。
面前的青年还是一头的蓬松自然卷,微微上挑的不驯眉眼,但是与我熟悉的不同的是,他的脸部线条更加清瘦坚毅,呼吸带出了淡淡的烟草味。
是松田阵平,但又不是。
看得太入神,他的脸变成了头骨。
……嗯……头骨也是松田阵平的。
眨了眨眼,我冷不丁发现松田阵平也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如果算上我透视他脸的时间的话,我们两个竟然已经对视超过十秒钟了。
我伸手掐上了他的脸,
“嘶——”
房间里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糟糕,又得意忘形了。
我泰然自若的把不听话的爪子收回来,没错,手感也是松田阵平的。
但是……
“你叫什么名字?”面前的松田警官问我。
但是,他不认识我。
为什么?我来到的明明是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第二个松田阵平。
[齐木,齐木痞雄。]我边说道,边使劲将犯人拉了起来,犯人原本故意泄力瘫在地上,却被我带的整个拎起,他受力的手腕再次传来剧痛,惹得他又嚎出了一声惨叫,
我不耐的威胁道,[闭嘴,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的下巴卸下来,就尽管不配合。]
大概我的语气很森冷,他哆嗦了一下,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或许都有。
我转而对松田阵平道,[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吧,他还有数量不明的同伙,你去警局的路上可能会被袭击,所以,加上我吧。]我的语调微微扬起,相比起当首领时的严厉清冷,这个声线反差极大,几乎要让我判若两人。
松田警官若有所思的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抢答,[我曾经想当一名警察,所以对犯罪一类的事情很敏感,也是得益于当初自学得来的知识,我应对犯人时还算轻松冷静。]
还算轻松冷静?轻松冷静地捏断他的胳膊吗。
[横滨的警察现在都调去了港口客船那,你只是意外嗅到了罪犯身上的炸/药气息,所以跟来的对吗?]我不给松田警官插嘴的机会,[现在给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的机动组放心拆弹就好,我有车,能把这个人直接送去牢房。]
松田阵平:“……”
他已经感受到了我的积极。
不,这个积极怎么看都很莫名,他在想我接近他的动机是什么。
中原中也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发展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他说道,“首…不,齐木先生,你要去警局吗?”
[对。]我抽空分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抱歉,你们自己回去吧。]
“下午的工作呢?”
[翘了。]我毫不犹豫道。
场面突然陷入了三秒沉默。
我想起来重要的事,于是认真吩咐,[咖喱请给我打包,太宰,放我办公室的桌子上。]
说完这些,我拽着犯人出了店门,松田警官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话变少了很多,周身气质也颓废了些。虽然人的确会改变,警校时的他年轻且意气风发,现在应该是长大了吧。
门外等候的酒井陆斗见我出来,称职的迎了过来,他的目光从上到下,落到了我和别人铐在一起的手上,
“……”酒井陆斗的脚步猛地顿住,他惊诧道,“齐木先生?”
[去横滨的警视厅。]
“啊?”
酒井陆斗怀疑自己幻听,“您是说……把自己送进警局吗?”
[……]我瞥了他一眼,[别乱用词。]
不,你现在做的不就是那种事吗。
酒井陆斗面无表情的腹诽着,
黑手党老大要去警局?哈?疯了吗?
[这位是松田警官,一起去。]我介绍道。
不,更不对了。
酒井陆斗抽了抽眉角,
什么松田警官,你一个黑手党为什么要热络的和警察待在一起,还,额……跟上赶着白送一样?
这个形容就有些过分了吧。
我微妙的看着酒井陆斗,
他对我的形象好像有些幻灭,以前只是觉得我偶尔不靠谱,但是冷气和杀气常存,现在却觉得我在倒贴。
松田警官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看我们互动,像是因工作轻易的完成而感到了懈怠和无趣,竟然还侧头打了个哈欠,我看过去时,他却立即把掩在嘴前的手正经放下,身体好像都紧绷了一些。
我拉开车门,却没有进去,而是给松田警官让出道来,[你先。]
松田警官:“……”
酒井陆斗:“……”被抢了活的他瞪大了眼。
酒井陆斗演技精湛地诚惶诚恐道,“齐木先生,我来!您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哦,因为我和犯人铐在一起的是左手,日本车道是靠左行驶的,我先进去的话,犯人将会坐继我之后第二位置,把我和松田警官隔开。
顺带一提,我的豪华轿车,没有副驾驶座。驾驶座的旁边备着保护我的一切道具。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慢一步从店里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尤其太宰治,那脸色像是掉进墨池一般黑沉沉的。
我趁松田警官进车后,在外面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宰治挥开我的手,声调冷硬的问我,“齐木,你在想什么?”
我说,[在想爱情。]
第54章 第 54 章
我话说出口后, 太宰治的表情顿时变得很迷茫。
其实我说这话出来有逗他的意思,也有各种心声的影响在,
这么多人都在腹诽我鬼迷心窍, 所以我顺势就真的表演了为爱降智,当然这都无伤大雅,而且这个原因能很好地为我现在的行为做出解释,我一定要搞清楚松田警官是怎么回事,这莫名的世界观和时间线又是什么情况。要不然我能怎么办, 像小孩子一样突然要和松田警官成为至交好友吗, 太立不住了啊喂。
……虽然现在的理由也立不住吧。
当然, 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心情因素在。
不看到他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多么想念他们。
普通人或多或少都会困于相思之苦, 因为他们在时间的推动下与亲密的人天各一方, 我本以为我永远都不会感受到这种情绪, 因为只要在地球上(甚至月球或太空站), 我随时都能去到想见的人身边。
而现在我恍然发现, 我已经和初始好友们分别快两年了。
[就这样, 我先走了。]
我匆匆留下这句话, 拽着犯人上了车。
我下意识双手环胸,哦,没法环,因为犯人和我的一只手铐在了一起。
松田警官正在单手发着短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墨镜戴了上去,微低头的侧脸很是潇洒随性, 见他拿着的款式没怎么变的手机, 我都能感到一阵欣慰, 再听听他的心音, 嗯, 果然如此,他是在给萩原研二发消息。
[给朋友的短信吗?]我搭话。
“是啊。”松田警官懒散应道,“不过就算我发再多条,他也收不到了。”
……?
我转头看他,
“因为那个家伙,在四年前工作的时候,被炸弹炸死了。”
松田警官如此平淡的说。
“咣当。”
正在平稳行驶的车辆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酒井陆斗以为压上了什么路障,本没怎么在意,却见车身越来越不受控制,像是天崩地裂一般的打转加速,他紧攥方向盘想调整路线靠边停下,却发现刹车板完全失灵。
“齐木先生!”酒井陆斗第一时间提醒我,他的声音因为剧烈晃动变得破碎不稳,“车辆失控了,这是地震了吗?!“
“划啦——”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汽车突然如同自动驾驶一般冲了出去,酒井陆斗神经一紧,“是敌袭,有人给车动了手脚——”
马达自己启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车内的温度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升高,这让酒井陆斗想到了极其不妙的事,他猛拉门把,却发现车门被死死封住,
该死!这种情况下只能跳车了吧。
酒井陆斗将手伸向了武器箱,想把玻璃轰碎,
松田警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抖落了手机,他下意识弯腰去捡,又是一阵难以抵挡的波动,简直比过山车还要激烈,
“小心,抓好扶手!”松田阵平皱眉喊道,身体传来面临危险的信号,他攥紧放在自己身侧的一只手,忽然一个晃眼,只觉自己一头扎进了身边青年的怀里。
下一秒,晃动停止了。
这场骚动如出现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酒井陆斗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耳边传来镇静的清冽嗓音,
[好好开车。]
明明意识并未跟上,身体却已经乖乖照做,酒井陆斗恍惚的看着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一堆疑问,最后只是心有余悸道,“结束了吗?”
是的,结束了。
我看着跌入我怀里的松田警官。
刚刚心率有点儿紊乱,所以连带着车也跳起了舞。
我是没怎么着,仍然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车里的另两个人倒被我连累得东倒西歪。
我面不改色的对松田警官说,[看来这车该换了。]
松田警官缓缓直起身,一手拿着自己捞到的手机,怔怔的看着我,“是……车的原因吗?”
[对,还要赖司机车技不好。]我无情道,[回去就给陆斗降工资。]
没关系,酒井陆斗不会感到不公,因为他拿双份工资。
车辆一路开向警局,我眼眸垂下,[你不放开我的手吗?]
“嗯?”松田警官疑惑的转头,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他瞪大眼,触电般松开了我的手,这慌乱无措的模样有了几分我认识的阵平的影子,“抱歉,因为刚才太突然了,我很紧张。”
[没关系,毕竟是我的错。]
“和你什么关系,机器的故障,又不是人为。”
我心虚的撇开视线一秒钟,随后放轻声音,[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那个殉职的朋友?]
松田警官摸了摸鼻子,“萩啊……没什么,这个事件现在也能在网上找到当年的新闻。”
他揭过了这个话题,一幅不想和我多说的样子。
我却从他的脑海里听了个详细。
……
抱歉啊,我好像让你被迫回想了痛苦的事。
我抿紧了唇,有些心烦意乱。
***
我把犯人送进了警局,然后接受了笔录和一些简单的调查。
这在我的超能力辅助下,都过得很顺利。
除了一位刑警先生目光犀利的盯了我好久,且阴阳怪气的问了我一堆废话。我知道他发现了我的身份不对劲,但是他没有证据,因为他,我多在警局耗了好几个小时,
结束后,我坐在警局的走廊上,明面上在等着官方即将发给我的奖金,实际在等松田警官。
松田警官和几个同行聊了一会儿,确定炸弹真的拆除后,拉开房门走了出来,还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了我,
“咖啡喝吗?”
[可以,谢谢。]
松田警官又道,“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吧……”
他还是没有萩原研二细心,即使过了这么多年。
看了眼天色,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说,[没关系,咖啡对我的影响不大。]
“你在这边上学吗?”
[开公司。]我拉开咖啡罐,浅浅抿了一口,[不要看我这么年轻,工资是你的百倍不止。]
松田警官笑了笑,对此没什么争辩,“你的墨镜,和我的好像一模一样。”
我把头顶上几乎要成为发箍的墨镜拉下,比了个大拇指,[因为这个款很帅。]有松田阵平的时候,我不和他抢,没他在身边,我便找遍全日本买下了它。
“我也这么觉得。”松田警官也拉下墨镜,小小的和我互动了一下,“你把你的两个同伴丢下了,他们好像都不太开心。”
[事分轻重缓急,他们不开心也不行,只能委屈他们了。]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在与人说话时频繁做别的事,往往是一种不自在的表现,我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松田警官,但的确局促得有些不像平时的我,[你没有在车上吓到吧?]
“车上?”松田警官坐到我的旁边,一时没想清我在指什么,他顿了两秒钟,“啊,你说汽车失灵的事啊,这对我来说是连噩梦都不会做的程度,我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倒是常做一些和计时器赛跑的梦。”
他像是陷入了温暖又好笑的回忆,不自觉的说多了,“听说这个梦的寓意是压力过大,不只是我,萩也连做了好几晚。不过梦境都是相反的,我们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务……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本已经停止倒计时的炸弹突然又亮出了死神的镰刀。
可惜我不会做这种梦,我做梦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整层楼的……”松田警官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中,他手指轻刮着易拉罐的表皮,并不刺耳,但是会在人心间留下难耐的涟漪,“……”
我听着他的心声,知道预知梦在这个世界完全应验了。
得做点儿什么,现在的松田警官可完全一副难过又可怜的样子。
我扯开了话题,[今天那个炸弹犯的同伙找到了吗?]
“没有,搜查课的还说,他们可能已经出了横滨了。”
出了横滨?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哦,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是黑夜的时间了。
松田警官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照片,摆在我的面前,“这是在犯人的钱包里发现的,是他的两个同伙,你若是看到了可疑人物,请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通知警方。”
我瞥了两眼照片,把上面的两张人脸记在了脑海里。
[等我一下。]
我拿出了手机,给现在一定在尽职尽责加班的森鸥外打去电话,铃声响了没两下便被接通了,看来那边的人果然在用肝工作,
[森先生,有件事要麻烦你派几个人。]借着墨镜的遮掩,我两眼斗起使出千里眼,[我要抓两个罪犯,照片待会发给你,他们一个在雷鉢街附近的那座桥下,一个混进了我们的二号仓库,两个人身上携带足以炸毁两栋楼的炸/药,抓捕的时候最好不要惊动他们……]
松田警官默不作声的看我流畅的一句句吩咐,
等我挂了电话,他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很聪明。]我搬出了曾经搪塞戏耍初始好友们的理由,[你饿了吗,要不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奖金还是直接让他们打到我的私人账户吧。
我站起身,一手拎着咖啡,[或者你要在这里等罪犯落网?]
松田警官也站了起来,却婉拒了我,“不,其实我的主要工作地点在米花町,再不去赶列车,今晚就回不去了。”
我:[……]
明白了,现在就让列车停了吧。
第55章 第 55 章
因为横滨藏了两个炸弹犯, 而其报社的地点要么是人员密集的购物商场或医院,要么便是交通枢纽,我用了点儿手段, 让这些地方封闭了起来。
既然如此,让犯人们也多在外逍遥几个小时吧。
松田警官的手机得到官方通知时,我装作毫不知情的关切问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很苦恼,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列车停运了。”松田警官删除了这条讯息, “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因为横滨比较特殊。]我说, [这里的势力很复杂, 非法的武装分子拉帮结派, 警戒能力比外面强很多。]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黑手党?”
[嗯, 有。]我坦然, [但是他们不会伤害平民, 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落魄野犬寻求庇护的收纳所。]
这个形容让松田警官一愣,
“为什么我感觉你对黑手党的感官还不错?”
[……没有吧, 陈述事实罢了。]
“为了避免你误会, 我还是要澄清一下。”松田警官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晦暗又认真,“黑手党不是什么酷帅有格调的身份,不要对他抱有幻想和憧憬, 他们违法犯罪的事可不少,不伤害平民不是基本的道德准则吗, 难道因为他们是违法组织, 所以下限低好几个档次, 这点都变成优点了吗?”
我被他怼的一阵哑然。
松田警官倒不是在责怪我, 只是嗅到黑暗犯罪的气息所以更加敏感而已, 他觉得我是个涉世未深又满胸热血的年轻人,怕我误入歧途所以多言了几句罢了。
[我明白。]我缓缓说道。
我意识到,松田警官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没有异能力的观念。
横滨为什么会这么混乱,硬要说的话,都是拜异能力所赐。因为他使武装战力崩坏,让人类不再惧怕热武器,让人类拥有了胡作非为的资本。
而且我最近还发现一件事,我发现,外来的不明人员,皆为寻找一个能力强大却不知详情的东西。
他们渴望那个东西简直拼命到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
松田警官拽了拽自己的领口,反应过来自己职业病犯了,“抱歉,我有些激动。”
[没关系,我理解。]
“说起来,我坐计程车的时候还路到过贫民窟。”
这个我有在治理了,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
我向松田警官解释,[因为当年的军事基地爆炸,那一代死伤了很多人,形成了三不管街区,如今这些没有身份没有工作的普通人,只能窝藏在那里混混度日。]
其实那个地形好好规划一下的话,能建成一个不错的特色街,又临近风景优雅的海边,海路和陆路交通都算通畅,再稍微做做营销,应该能激发出商业潜力,或者搞一个主题游乐场也行,但是难在大批的贫民要怎么安置,那块地皮的购买金和建造费从哪里出。
超能力者很想一夜之间搞定这种事,但是太抢眼了,还是慢慢改吧。
“军事基地爆炸事件?”这种大型悲剧,松田警官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却像是慢半拍接收了一段记忆般,思维凝滞了好几秒钟,“啊,想起来了,是八年前的事。”
[……]
这一幕太过奇怪,我留意了一下。
[总之,希望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好吧。]
因为列车停运,我终于约到了松田警官一起吃晚饭。我叫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酒井陆斗驾驶“故障”的汽车,把我们送去餐厅。
“叫计程车也可以。”松田警官对比过山车还刺激的乘坐经历耿耿于怀,“可惜,要是有个会修车的人在,这么长时间早就找出问题原因了。”
所以万能的酒井陆斗还需要学会修车是么。
我给了酒井陆斗一个明示的眼神。
酒井陆斗接收了我的明示,并表示回去就熬夜进修,他面对着又要脱离下属视线单飞的我,僵硬的扯出个笑容,“齐木先生,现在已经七点了。”
[嗯,我知道啊。]
“太阳早就落山了。”
[我有眼睛。]
“您出来已经很久了,‘竞争对手’会钻空子的。”
[钻吧,没关系,不差这一会儿。]
酒井陆斗:“……”他认为我一定明晓他的潜台词,却一直在装聋作哑。
酒井陆斗咬牙高声道,“齐木先生,不要任性。”
我本在和松田警官讨论打车相关,闻言冷冷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
这个语气明显变得不同,已经不是今天下午平易近人的我,而是上午邪魅狂狷(?)的我,酒井陆斗喉咙一紧,却仍然要冒着我的眼刀说,“晚上很危险,要不您找个人随行?”
随行什么,当电灯泡打扰我约会?
松田警官试探地问,“为什么要让下属陪同,难道齐木身价过亿会被人抢劫?”
“因为……”
[不需要。]我打断他们两个,[我说没事就没事,陆斗,自己回去,不要让下面的人知道我不在。]
遭了我这么多次拒绝,酒井陆斗觉得自己费再多口舌都没法撼动我的铁石心肠,他低下眉,“是,我明白了。”
我如愿以偿的和松田警官吃了晚饭,虽然过程很平淡,客气得仿佛在谈生意,而且他也没选择我的同款套餐……真是和他待得越久,我越能体会到松田阵平对待我的不同。
晚饭过后,因为松田警官想看横滨夜景,所以我们顺势而然的一起在月下散步了。
……嗯……第一回 。
以往我经常骑王子载着松田阵平在街上疾行,风会吹走我们两个的声音,所以他只是搂紧我的腰,很少说话。
我能听到他如雷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僵硬却总会慢慢放松的手臂。
那时候的夜晚总是很平和安宁,我们偶尔会碰上聚众打闹的不良,然后默契的将他们一窝端了。松田阵平能把这当成战果和降谷零炫耀一番,当着淡金发少年的面揽住我的肩彰显存在感。
而现在,时间变得好漫长。
松田警官和我的话题没有警校时的热切和私密,毕竟我们的关系只能算是认识了六个小时的陌生人,虽然他对我的好感度达到【普通朋友】的级别……这么想想,我在不满什么。
[我听你的意思,你之前应该在□□处理班,是最近才转入搜查一课的吗?]
“是,才调入五天。”
[为什么来横滨?]
“你能猜到的吧,聪明的亿万富翁?”
[……]他竟然还调侃了一下我,这个性格还是刺毛啊,[我猜,你找错人了。]
松田警官突然沉默了下来。
[三年前的11月7日,警局收到了炸弹犯发来的一份传真,上面是个数字三,接下来第二年的同一天早上,炸弹犯发来了数字二,如同犯罪倒计时般,你推测今年的11月7日,也会收到传真。]
松田警官看向了我,
[但是今早有人效仿那个炸弹犯,给警局发去了传真,还附加了藏有炸弹信息的预告函,你以为是他,便去往信息所暗示的那个地址。]
我像是在念一个摆在面前的剧本,[“住着五个巨人的靠海城市”——也就是横滨。]
松田警官收起了玩笑一般的散漫态度,他的眸子在夜色里也很明亮,让我想到了天天的星星。
…………哦,天上的星星。
我看了一眼表,还有时间,不着急。
“你为什么能知道这些?”
[你可以当我是横滨有权有势的人。]我高深莫测的弯了弯嘴角,[我的消息网比较广,能知道很多事。]
松田警官终于确信我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轻浮,
我知道气质能影响人的观感,但因为这样就当我是个有钱所以爱耍皮的少爷,我真的会伤心。
我说,[你只是没见我穿正装的样子。]
只是因为我在你身边表现的太自然温和。
“这也能猜中吗?”
[能,我会读心术。]
松田警官被我的说法逗笑了,
他的笑容还是和我见过的一样好看,又多了一丝几年沉淀的魅力,
松田警官将手伸进怀里,似乎想拿出烟来,“我有个朋友也自诩有看透罪犯心中所想的本事,他的观察力和情商很高。”
看吧,没人会相信我在说真话。
我把手插入兜中,借着衣物的掩饰变了盒烟出来,松田警官摸半天烟没摸着,转眼就看到了伸到面前的我的手。
我的手还是没有任何茧,任何伤痕,骨节分明肌肉匀称,一双看着便不是劳碌命的手。
松田警官不动声色的将偏移的视线收回,接过了我的烟,“谢了。”他扫了眼,惊讶,“是我喜欢的牌子。”
当然,我死那天晚上,你就在阳台上抽的这种。
烟的味道我尝过,不怎么喜欢,有时候倒也会拿着装逼,因为吞云吐雾神情慵懒的模样很高深莫测不好惹。
有烟了,松田警官却没有找到火。
“奇怪……”松田警官翻出了自己戳了个洞的口袋,“这是什么时候破的?”
[给你变个魔术。]
我打了响指。
橙黄的火苗在我的指尖点燃,于夜色中显得异常温暖耀眼,我将他递到松田警官的嘴边,青年的唇似乎蠕动了一下,因为他叼着的烟小幅度的晃了晃,
我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搓,火苗熄灭了。
松田警官眼里的火光也跟着消失不见,他复而抬头看我,“你会的小把戏倒是不少。”
我笑了笑。
松田警官并没有吐烟圈,只是任它烧着,他突然凑近我,轻声道,
“所以你说的‘在想爱情’……是什么意思?”
***
晚上八点五十分,太宰治爬上了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的上层的天台,这里说是楼顶,其实也是直升机的停放场。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离天空也最近。
太宰治扶了扶被风吹得有些歪斜的耳机,往天台边缘走去。
耳机里只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似是在和谁对话般,问题和答话一句接着一句,如同在唱独角戏。
是今天遇到的刑警先生,他在和齐木痞雄说话。
太宰治走到了天台边,倾过身体往下边望了望,这个视角看过去的景色其实并不好,所有东西都变得渺小且朦胧,如同吸引人坠落的深渊一般向太宰治伸出了手,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将耳机摘了下来,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仰面躺下,
今天并不是什么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尤其现在,横滨的上空凝聚了一道厚厚的云层,别说星星,连月亮都快被挡住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准时让我看到流行雨……不可能的吧。
太宰治等了一会儿,又把耳机贴在了耳边,
那边还传来刑警先生与人交谈的声音,
还有五分钟……
太宰治扯出个虚无的浅笑,这个表情只是他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情绪时下意识挂上的面具,没有任何意义,硬要看的话,还有些空洞可怖。
三分钟……
太宰治将耳机扔到了一边,然后黑着脸坐起了身,
他究竟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像是在找一个绝佳位置,然后满怀期待的等着看一场演出一样?太奇怪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嘲笑言而无信的首领大人。
太宰治一手撑着地面站起,他又看了眼天台边,却没再抬头,随后毅然转身向来时的楼梯走去。
[我准备的好景要是没被主角看到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可在空旷有风的天台上,竟然没有被风吹散,也没有模糊失真,清晰的就像在大脑里响起一样。
太宰治睁大眼,不可置信的回头,
月色随着散开的云彩一点点铺开,轻柔的照在粉发青年的身上,他的发丝和衣服轻轻扬起,神情却很是温和平静,太宰治站在原地,于是拂过的月光便一点点爬上了他的脸。
[不抬头看一眼吗?]
青年说道,一步步缓缓走近,
[可不能赖我不守约啊。]
太宰治便顺着他的语意抬起了头,
也就是在他看向天空的一刹那,一道针一般的流线划过黑幕。
[嗯,九点,一秒不差。]粉发青年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抬头,
[看,流星雨开始了。]
重要的往往不是流星雨,
重要是和谁在一起。
第56章 第 56 章
“所以你说的‘在想爱情’……是什么意思?”
松田警官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神情带了几分狡黠戏谑,简直像是坏心前辈逗弄青涩年轻人一样。
他能听到那句话我并不意外,因为我又不是单给太宰治一人发心音, 我很习惯将心声根据物理学传递给小范围的人,所以当时在车内的松田警官也有份。
我看着他的脸,总是会和自己认识的松田阵平混淆,
[因为我有一个追求者,和松田警官长得很像。]我说着无法求证的实话, [而碰巧的是, 我对他也有一定好感, 但是因为不可控因素, 我和他分开了, 松田警官的出现就是在让我死去的心脏活过来。]
我不怎么会修饰隐蔽些什么, 常常有话直说, 现在也只是告诉松田警官我的真实心情而已。
松田警官没想到我能这么直白的和他分享称得上隐秘的事, 成年人的世界有两种类型的暧昧关系, 一是含蓄的看破不说破, 二是露骨的谈论情爱和欲望。
而我好像处于中间偏后者的。
松田警官意外于得到我这么认真的回答,噎住一样后移了下身体,“这个好像叫什么……备胎?不对,替身?”
被称为代餐应该更合适。
[我接近你的目的大概就是这样, 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害你。]我碰了碰眼睛, 美瞳戴得些许久了, 干涩得有点儿不适。这个动作让我的巩膜上覆了一层水光, 衬得眸子又清澈又动人, 眼底还微微泛红, 看着怪可怜的。
我:[……]
他在想一些什么糟糕的形容。
“抱歉,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你想多了,他还没死。]
“啊?”松田警官明白自己误会了,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但是你能这样说,这段感情应该也是以悲剧收场吧。”什么死去的心脏,什么不可控力被迫分开,还寂寞到看到模样相似的人就不顾一切的靠近。
我:[……]
悲剧收场,原来你这么咒自己啊。
[还没有结局。]我抿了抿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他不能就此结束。]
这话外人听起来是不能让这段关系从此断绝。
但对我来说,是另一层含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松田警官笑起来,“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他不会吃醋吗?”
他还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他”这个代称………男性啊,虽然齐木看起来的确很有魅力。
[……不会吧。]我不确定道,[不过他吃的醋够多了,不差你。]
松田警官:“……”
这是什么糟糕的发言啊。
[要交换联系方式吗?]
“我会卷进奇怪的三角关系吧。”
[不会。]
松田警官捏着下巴的打量着我,“……我觉得你很危险啊……”
[……]
“我是第几个?”
我都为自己喊冤,[你别误会,你是第一个被我主动要联系方式的。]
但是松田警官还是高兴的和我互换了号码。
没错,我发言再不靠谱,也不能妨碍他对我产生好感。
[有空的话可以和我发短信。]我想起了他手机里所有讯息只能有去无回的联系人,[因为我也没什么朋友。]
“那两个小朋友呢?”
[两个小朋友不算。]我说,[他们和你是不同的。]
松田警官被我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你这样的说话方式……怪不得。”
现实中并不缺乏用好话来拉近关系的沟通方式,社交达人的对事准则便是一味的称赞和鼓励,强烈渴求外界关注的人还会广撒网,说一些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对你好”,“和她只是表面关系啦,我迫不得已才和她相处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优秀的人”,“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到安心”这种虚无缥缈的漂亮话,有些小傻瓜真信,但是大部分人都能区分出这些台词的水分在,然后笑嘻嘻的用类似的招数还回去。
但是……
松田警官悄悄看向身边的粉发青年,
他的气质虽然张扬又轻浮,但却仅停留在表面,稍微相处下都能感受到其内里的稳重和冥冥中给予别人的强烈安全感,因为这种矛盾的吸引力,才能惹人喜欢吧。
是真的,他说的话出自真心。
松田警官几乎百分百判断道,
我和松田警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耳边响起齐木小雄的声音,
[别只顾着自己高兴了,还有正事要做呢。]齐木小雄正飘在太空,身后聚集着一堆流星体和大小适合的石块,强大的超能力使它们稳定在原地不动,只要他在约定时间把它们打入大气层,这些流星体便能与大气摩擦燃烧从而产生光迹,其实常见的流星雨并不如大部分人想象的那般如下雨一样,凡是有一颗星星在肉眼可见的移动,便能称为流星雨。但那样可是少了很多趣味。
[我在这边辛苦工作了这么久,一看你竟然在和人谈情说爱。]齐木小雄气得有了埋怨之意。
[你也学会乱用词了吗?]我分心回他。
[你忘记太宰了吗?]
[没有。]相距这么远的我们不能听到彼此的心声,[我一直没忘,他的事被我好好压在心底呢。]
[快到时间了吧,你不赶去他身边吗。]齐木小雄盯着走动的秒针,[那个孩子明明很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
就像在等待春天的樱花,夏天的祭奠,秋天的枫林和冬天的雪,
是能让人对未来产生期盼的事,
但是这些所谓的美好,要有一起做的人才有意义,因为分享能慰藉人心,一加一大于二。
[没关系,来得及。]我对齐木小雄说,[太宰早就把我那些秘密猜得七七八八了,就比如此时放在我衣领里的监听器,我可没把它捏碎或扔掉。]
[……]齐木小雄安静了一会儿,[还有三分钟到九点了。]
[你准备吧。]
联系就此切断。
松田警官在这时提出想去看海,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很适合去海边。”他说。
这是想和我继续待在一起的理由。
“现在叫计程车的话,好像有些困难,价钱得是白天的三倍吧。”
[我得回去了。]
我打断了兴致勃勃的他,
松田警官含带笑意的眸子怔了怔,他很快掩饰过去,“那我帮你叫个车?虽然是你邀请的我,但今晚还是要谢谢你陪我。”
[不用,陆斗很快就过来。]我婉拒了他的好意,[我们手机联系。]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我的身侧缓缓停住一辆车,
“英菲尼迪?”松田警官从造型上就认出了这辆车的品牌,
不出所料的,这是我另一辆豪车。
车窗摇下,酒井陆斗的脸露了出来,
我早先便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来这边接我,
“BOSS。”酒井陆斗唤我。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原因,他的神色也变得深沉许多,黑色着装更是非常应景,
松田警官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一种既视感。
[我先走了。]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向卷发青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再会,松田警官。]
***
上车后的第二秒,我便瞬移去了港口mafia大厦的楼顶。
我的后座和驾驶座之间隔着一层黑布,这是为了防止我不被外界窥探,也是在保护“大人物”的隐私。我借着这个封闭空间,大胆的用了超能力。
一眨眼,我就看到了背对着我欲要离开的太宰治。
[我准备的好景要是没被主角看到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
……
……
[看,流星雨开始了。]
天边落下梦幻的星光,我和太宰治仰头望着那边盛宴,不禁也由衷感叹了一句,
真好看啊……
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象往往会被人赋予希望的意义,我的耳边充斥着他人的心声,其中饱含了祈求渴慕的情绪,即使是对生活早就失去幼稚幻想的黑手党,也会不由自主的在这时从心底许下愿望,
(让我明年升职涨工资!)
(希望能快点儿找到正经工作……)
(请告诉我的爸爸妈妈,我很想他们,希望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一些。)
(求求了,让我变漂亮一点儿吧!)
(希望我的孩子快乐平安的长大成人……)
人们最大的欲望在这时显现出来,
我想起了一段很浪漫的话,
——你知道流星为什么会坠落吗?
——因为它背负了太多人的期待。
我的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算了,今天就不觉得他们吵闹了。
“齐木……”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的眸里似乎照进了漫天的星光,
“你究竟为什么……”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
很怪异,我突然一阵耳鸣,紧接着身体传来了极其不适的信号,我皱眉捂住了头,甚至还不自觉的弯下了腰,
“齐木!”
这般痛苦的姿态吓到了太宰治,他伸手扶住我,话音模模糊糊的传进我的耳朵,“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思维迟钝的反应了一会儿,轻轻晃了晃脑袋,
几个呼吸过后,我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我搭上太宰治的一边肩膀,支撑住自己脱力的身体,安慰道,[没事……应该是累到了。]
的确是疲惫的感觉,但好像还混了什么其他的,我并不能详细描述,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太宰治托着我的重量,匆忙翻出手机,“找‘外科医生’,森先生也行,他们的医术都信得过。”
我将他拨号的手按下,以防万一还夺过了他的手机,[我说了我没事。]
“可是……”
[当首领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也是会累的,所以没关系。]我直起了腰,开玩笑,让他们检查我的身体?检查出我那能举起山丘的怪力,还是钢针不进的坚硬皮肤,[行了,别一脸我要死的模样,你紧张过头了。]
说着,我掐上了太宰治的脸,[你刚刚看流星雨的时候,明明笑得很好看。]
太宰治呆住,“我刚才……笑了吗?”
没有。
但是我唬他呢。
他当时脑袋里被惊喜冲刷得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做表情管理。
在我们说话间,这场人造的流星雨逐渐落幕。
它出现的突然且盛大,消失得也迅速且无声无息。
完事的齐木小雄瞬移回了我的办公室,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你怎么了?]
[累了吧。]
[你不是经常摸鱼?]
[你不能冤枉我。]
[认真来讲,超能力者的身体哪有这么容易累,你又没怎么使用超能力,又变猫又制造流星的是我,累也应该是我累。]齐木小雄用透视眼看了看我们这边的情况,[而且你可以给自己的身体时间回溯,完全能成为不眠不休的永动机。]
虽然时间回溯不能缓解精神疲劳。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般人的话,也会时常有身体不灵光的时候吧。]
我一边和太宰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和齐木小雄分析原因。
下楼梯时,我突兀的感受到了双腿的滞涩感,像是生锈的零件一般,我的膝盖在踏入下一个台阶时完全没有打弯,这导致的结果便是像冒失的普通人一样——
从一级一级的台阶上,狼狈的滚了下去。
我怔怔的瞪大了眼,在身体完全停止滚动仰躺在地时,不明所以的望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
倒是没有骨折受伤,痛感也很少。
我大脑发懵的坐了起来,
“齐木——”
太宰治的喊声从斜上方传来,随后是蹬蹬的脚步声,
黑发少年在我旁边蹲下,“这也是因为累到吗?”
[……]
我认真的看向他,[你要允许完美的我也有失误的时候。]
“指摔跤吗?”
[对。]我拍打着衣服灵活有力的站了起来,[我只是一不小心。]
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你现在模样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一样。”
那是不可能的,从来都只有我诅咒别人的份。人的运气是波动的,但好运和厄运的发生频率往往趋近于一个数值,我应该就是走了霉运。
[那为了我不再摔跤,能麻烦你扶着我走吗。]
虽然不屑一顾的腹诽了一通,摔惨的我还是胆战心惊拉住了太宰治的手。
第57章 第 57 章
我认真研究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并不会看病, 所谓检查也不过是跑跑跳跳扔扔球,我没有齐木空助那种神奇的科学技能,如果齐木空助在的话,可能会扯出一大堆听着就跟天书一样的理论。
我有一个猜想。
就像青少年的生长痛一样,我是不是也在适应超能力的增长,伴随一些不可避免的麻烦。
不过这不能被证实,因为我没有齐木空助。
[最近谨慎使用超能力吧。]齐木小雄建议我,[超能力增强的过程肯定不稳定, 你要是用了瞬间移动,然后去了什么诡异的地方就不好说了,念动力之类的应该没问题。]
[不瞬移,我怎么去吃英国大学的自助食堂。]我很悲伤。
齐木小雄学会了我的勾嘴邪笑, [我替你去吃。]
第二天我照常呼吸, 行走, 吃饭, 工作也完成的很顺利。
太宰治今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以他的平常水准, 普通人一周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两天就能做完,这还是他嫌弃部下不给力的情况下的效率,但是今天,我上午给他的任务, 他下午就给我交上了报告。
我看着手中的报告, [……你找别人代写的吧。]
“嗯?不可以吗?”他竟然理直气壮的反问我。
[你的宝石业务未免打理得太好, 让外来的赃物变成市场上明面的商品……这套流程完美得无可挑剔。]我从那乱七八糟的报告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毫不吝啬的夸奖他, [替你写报告的部下不懂你的门道,只能写出一些浅显表面的东西,我猜,你还催命一样的让他在半小时内写完任务书对吗?]
我对他能力的夸赞并不会让太宰治产生情绪波动,不如说,他觉得这些东西太简单易懂,挑战性极低,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看出来了就给我一些更难的任务啊,不要把我当成小矮子一样照顾。”他不满的向我讨要道,缓缓吐出两个音节,“BOSS。”
……怎么回事,他叫我声首领我都要心花怒放了。
“宝石的走私流程已经完全成熟,接下来交给中也打理吧。”太宰治说,“我想要更深入的,更符合黑手党身份的任务……”
[那可都不是什么好任务哦。]
“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太宰治定定的看着我,“给我一些,你平常在做的工作。”
毕竟他加入黑手党的最初动机便是靠近我。
而同时,太宰治想寻找能让他觉得生命富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东西太唯心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也不敢断定什么能让他觉得生命有意义。
毕竟对我来说,我的生命无比宝贵,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自由的活下去。
但是太宰治现在仍对未来抱有期望,这么一想的话,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自杀了。
而且我发现,太宰治在有意识的模仿我。
并非模仿我的性格,他在模仿我对外表现的人格,模仿我对食物和时尚的追求,模仿我工作时的认真和偷闲,模仿我要么对人冷脸,要么对人温和的阴晴不定。
[太宰,现在的任务你觉得无聊吗?]我问站在我办公桌前的少年。
“无聊,无聊至极。”
[但是即便是杀人的任务,也是无聊的。]
“……”
[你没有体会过,所以我口说无凭。]因为太宰治真的很聪慧,我可以由衷承认,他比我还要聪慧。他摸透了人心的弱点,所以在攻击别人时便能狠戾的打中要害。
我预想过,如果太宰治对付我的话,以他的能力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不要一幅看透我的样子啊……”
[若是我告诉你,你所好奇的死亡,其实一点儿也不有趣呢?]我说,[人类的多数死亡都是意外,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迫停止了生命活动,所以他们的大脑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向你展现复杂的东西。]即使在将死未死的状态,也可能都是迷茫的。
“那么你能接触死亡吗?”太宰治几步走近了我,“你说这些,只会让我更想亲眼看看。”
黑手党的首领应该是最接近死亡的人,相应的,他也是最接近活着的人。
我给了太宰治一些能让他的履历乌漆嘛黑的任务。
我总有一种预感,到时候太宰治会很落寞的再来找我。
黑夜里的丧家之犬可没有明媚有趣的特质,太宰治在他们身上,只能找到令他厌恶的东西吧。
***
走私宝石的工作到了中原中也的手里,酒井陆斗还跟我说,中也被邀请加入了旗会,是我下面一个干部候选者暗示给“钢琴人”的,说要监视中原中也有没有反叛之心。
松田警官已经回了米花町,发短信给我说炸弹犯明天应该就会有所动作。
又一个第二天,我头疼欲裂的从床上醒来,齐木大雄的石像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
我做了预知梦,和上次一样的预知梦,不过只有松田阵平的戏份。
我看到了爆炸的摩天轮,掉落的残肢,还有围观警员的惊喊,
今天,看来是今天。
我瞄了眼钟表……今天的醒来时间好像要比往常晚一些,酒井陆斗怎么没来叫我。
我的手机里有一条松田警官发来的短信,他说炸弹犯果然向警局发来了传真,只不过不是数字,而是一封挑衅的预告函,他正在去往预告函中暗示的摩天轮。
那个摩天轮就是他丧命的地方吧。
我用千里眼看了眼松田警官的位置,他正在车上,被墨镜遮住的脸看不出情绪,我当即给松田警官发去了信息:不要去摩天轮。
我盯着这几个字沉思了几秒,嗯,好傻,完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要求,不会有人做的。
松田警官很快回了我:为什么?
我:我得到消息,摩天轮里被安置了炸弹。
松田警官:那身为专家的我不是更要去了吗?
我皱了下眉,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会被炸死,他明明可以打开观景舱跳出来,稍微看准角度的话,擅长拳击的他有很大几率扒住摩天轮的支架捡回一命,可他偏偏等到了炸弹爆炸的那一刻。松田阵平在学校时的表现很好,是我一眼挑中的天才,难道能剪断线不成?我要说他将会在拆弹的时候犯错,松田阵平肯定不睬我。这是他的要职,他一定会踏进地狱。
所以是因为什么,和萩原研二的情况一样,炸弹突然被人引爆了?或者被威胁了?被绑在观景舱里动不了?
鸡肋的预知梦,为什么只给我梦个结果,要给我看就让我围观细节啊!
我翻身从床上落地,用超能力让被褥飞舞着自己叠好后,简单的穿上了我的西装三件套,习惯性搭上红围巾出了休息室。
酒井陆斗几乎和我同一时间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BOSS,您醒了?”我的好助手语气轻快的向我问好,“休息的还好吗?太宰大人说您有些累了,所以今早我便没有打扰您。”
我再睡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匆匆问道,[陆斗,你会开直升机吗?]
万能的酒井陆斗已经习惯了我的刁难,他熟练道,“我现在就能学。”
[算了,来不及了,我让小雄开吧。]
酒井陆斗:……小雄?你儿子?他看着才六岁吧?
齐木小雄还在黑手党的医疗部装病,因为他要时常应付一下看望他的中原中也,收到我的消息时,中原中也正站在他的病床前。
[让我开飞机,你不如让阿呆鸟来。]
阿呆鸟精通各种交通工具,他曾经用一艘破船艇溜得一批刑警晕头转向。
我考虑了下,立马就让阿呆鸟去我的天台准备了。
[我出去一趟,重要且紧急的任务暂时交给森先生,其他工作留下来。]我对酒井陆斗吩咐,[给上面要个批准,我要开直升机去米花町。]
“米花町?”酒井陆斗摸不清我的套路,“您为什么要去米花町。”
尽职的卧底先生想掌握我的所有动态。
[你只管按我的命令做就行。]时间紧迫的我没工夫和他扯皮,[不用声张,我很快回来。]
我坐上了阿呆鸟开的直升机,先斩后奏,毫不心虚的来了个违规高空飞行,半个小时就到了那座游乐场。
(操控室被炸毁了,摩天轮停不下来!)
心灵感应的范围内传来警官们焦虑的心声,我拉开直升机的门,烈风吹得我发丝乱飞,衣摆狂舞。
“BOSS!您做什么?”
阿呆鸟操控着直升机在半空中小幅度盘旋,见我手脚迅速的丢下了软梯,惊得大喊,“您要下去吗?”
[看准那个72号观览车,我要靠近那。]在旋翼转动的噪音中,我的话语清晰地传递给阿呆鸟,
“是!”
我听到松田警官在里面。
他正坦然的等待着死亡,还有心情对着禁止吸烟的警戒语抱歉,静静盯着炸弹的倒计时。
我从他的心声中得知,在炸弹爆炸的前三秒,显示器上将出现犯人埋藏炸弹的另一处地点,而松田警官停止拆弹便是因为这。如果摩天轮再次启动,收到震动的炸弹便会立即爆炸。
我顺着软梯向下爬,楼下围观的群众已经被警官们疏散,但这个高度,他们在远处也能看到举止危险的我,
“那是谁——”
是我熟悉的目暮警官的声音,
“上面这么快就派来支援了吗?”他理所当然的这么想到,
“不是啊目暮警部,我们根本没有请求支援,上面不会派人来的。”一名警员迷茫道,“而且他的直升机型号,明显是私人直升机!”
“什么?!”
我终于爬到了72号车厢的位置,松田警官已经发现了我。
“齐木——!”他难以置信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救我们的大英雄。]
“别开玩笑了,这里很危险,你快上去!”
[你先跳出来。]我又往下爬了两米,到了72号厢的偏下位置,然后一手抓住软梯,一手伸了出去,[轻轻的跳,迈脚就行,不会有颤动的,我能抓住你。]
“不行,我得看炸弹的显示器。”
我指了指额头上戴的精密望远镜,阿呆鸟友情提供,[用这个看,我试过了,能看到。]
松田警官被我准备充足的架势噎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厢门,
百米的高空,仅是往下望就能令人发怵,松田警官看着向他伸来的那只手,随后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
下落的过程很短暂,失重都没有感受到多少,因为他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入了安稳的怀抱。
下方传来惊呼,一直紧张得注意这边的警官们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松田警官紧紧搂住我,软梯因为冲力小小的晃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处境很惊险刺激,那可真像在云中荡秋千。
“你的力气很大嘛……”松田警官觉得锢住自己的那只手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他艰难的动了动,“你稍微松下力度,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使了太多劲,
“快上去,我们要找到能看到显示器的角度。”被正事塞了一脑袋的松田警官催促道。
他发现以我们现在的姿势,他先抓着软梯上去更加便利,于是一手捞过了我头上的望远镜,我条件反射的低头往下看,同一时间,他按住我的肩膀往上一挺——
我们的脸狠狠撞在了一起,他的鼻子还很倒霉的磕上了我的牙,
“嗷呜——”
松田警官痛得眯起了眼,我很快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生理性泪花,他抬眸望向我,似乎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委屈,
我:[……]
……这个角度这一幕,简直和松田阵平被辣哭一模一样。
好涩哦。
[好好的为什么要长这么高的鼻子。]
“这赖我吗?”
下方传来一名女警气急败坏的呼喊,“不要这么有闲情逸致的聊天了!你们两个快点儿到安全的地方去!”
第58章 第 58 章
“不要这么有闲情逸致的聊天了!你们两个快点儿到安全的地方去!”
下方女警的喊声中气十足, 松田警官呲牙,从嗓子眼里颤出了几声笑, “佐藤生气了。”
佐藤?普通之神佐藤君?
乍一听到这个姓让我回想起了齐木楠雄崇拜的少年,那是个各项指标都完美达到平均值的人,虽然毫不出彩,是我不会感兴趣的类型,但也不得不说他很特别。
我一边帮助松田警官往上爬,一边想到。
随后我发现,我又想到了齐木楠雄。
我好像许久没有想他了,想他的频率肉眼可见的降低。在刚逃离他身边的那段时间, 我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提起他,仿佛我是他永远摆脱不掉的影子。但是现在,我发觉他已经不知不觉淡出了我的世界,有很多其他事物占据我的心神。
“你在走什么神啊?”松田警官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他的声音在高空中变得模糊难辨, 虽然并不能影响到我, “炸弹还有30秒就要爆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可能被波及到, 快上去!”
我们两个顺着空梯向上, 阿呆鸟似乎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一部分听到的,一部分猜到的,他驾驶着直升机缓缓上移, 且离得摩天轮远了些, 免得我们在空中危险的荡来荡去, 松田警官还抽空夸奖了一句, “你的司机技术不错啊。”
阿呆鸟的确很厉害, 他操控的直升机又稳又灵活。
很快,松田警官看到了炸弹显示器上出现的地址,“是米花中央医院。”他喃喃。
下一秒,炸弹爆炸,强烈的冲击波震碎了观览室,尖锐的残骸射了出去,且非常不走运的朝我们飞来。松田警官抓紧了空梯,对危险的反应令他撇开头闭紧了双眼。
我的眼里亮起绚丽的光圈,那块疾驰的铁片在空中突然转了个弯,如同碰到了什么障碍物般改变了飞行轨迹,直直掉了下去。
[先上去。]我对松田警官说道,
松田警官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自言自语道,“……没打中吗?”
[不会打中的,放一百个心。]
“这个时候的玩笑可一点儿都不会起安慰作用。”松田警官向下方望去,然后高声喊道,“安置炸弹的另一个地点是米花中央医院——”
“米花中央医院?!”
得到消息的警官先生们行动迅速的组织起来,却不忘还困在空中的同事松田,他们的情绪来了个大起大落,刚在庆幸炸弹爆炸却无人受伤,又要为另一处的安危殚心竭虑。
“直升机在哪降落?”
“演出台——游乐园里有个露天演出台,台前是一大片空地,降落地点选在那里最合适。”
“那我们去接应他们。”
抬头的警官们看到了直升机的前进方向,“等等,为什么我觉得他们去了别的地方?”
“什么?!”
阿呆鸟开着直升机往一处高楼去了。
那是当然的,他肯定不会让我落在警察堆里,那种行为在他眼里和背叛组织一样,他在见我成功救下人后,便自然而然的觉得我要避开警官们,和人单独谈谈。
没错,阿呆鸟联想出了我和松田警官的关系。
在他看来,我不惜从横滨飞过来亲自去救的人,一定是我的重要之人,且是我要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明显吧,我和松田警官阵营对立,即使这样我还要来救他,他也一幅认识我的模样,我们的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阿呆鸟一边从直升机的挡风玻璃里注视着自己选中的目的地,一边带着些许激动心情的想着——
——不会是地下情人吧。
BOSS是一个年轻人,且过往很神秘,先代在位时就没有挖到一丝一毫关于他的情报,只知道他空降了组织且能力惊人,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过往也很正常。
在警方的地下情人,我回去不会被灭口吧。
阿呆鸟想得越来越深入,
我要是被灭口了,钢琴人他们会想办法为我说情吗?因为撞见了BOSS和情人的约会而死,我这一生也太不值了吧。
喂,他在天马行空的想一些什么不可能的事啊。
我听着耳边阿呆鸟的碎碎念,一阵麻木。
虽然阿呆鸟在愉快的脑补小剧场,但他的手下操控仍然精准且利落,他对交通工具的使用技术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先代还真是会招人才。
“直接去米花中央医院。”松田警官对我说,他唇边的笑意有一些恣意,有一些紧张,有一些兴奋,他对那个炸弹犯执着已久,如今终于揪住了他的尾巴,像是多年夙愿有了突破口,“专家要去那边把另一个炸弹也拆了。”
我稍微分析了一下局势。
现在去医院的话,我可能会被围住,因为警方已经接到了通知,下令把医院封锁起来,高空飞翔的我们也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到时候想离开可能不太简单,会被留下来调查。
[好,去米花中央医院。]
但最后,我还是顺了松田警官的意,让阿呆鸟把直升机直接开去了医院。
松田警官把望远镜还给了我,他看出这是贵重的东西,还怕给我弄坏了,
高空的气温有些冷,我从松田警官的心声中听出,他感到手指有些麻木,身体也一阵阵传来了冷意,大概是肾上激素逐渐退去的缘故,他甚至觉得身体疲惫起来。
我向上走了几节,伸手将他锁进了怀抱和空梯之间。
“齐木?”
[小心不要掉下去。]
我悄悄往我们身边加了一层保暖膜,让松田警官当成自己心跳加速所以发热就行了。
没错,松田警官的心脏的确跳得更欢了一些。
这一幕我并不少见,但在松田警官身上还是第一次。
啊,毕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即使是松田警官也会害怕的,虽然他表现的那么平静无畏,可人对生命的敬畏和追求是本能的。他本以为自己会寂寞的一个人死掉,再也完不成和挚友的约定,不能亲手将犯人绳之以法,只能和挚友一样化成灿烂又遗憾的烟火。
他还这么年轻,本拥有无限的未来。他用那么久的时间长成富有知识和技能的大人,若是被恶人毁掉的话,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松田警官不自在的攥紧了手指,迎面而来的风将他额前的卷发拂起,我便能看到他清晰的眉眼,和垂下眼睫遮住的眸中神色。
终于,直升机在松田警官催命一般的暗里呐喊中靠近了米花中央医院的天台,黑发青年近乎是无措的挣开了我的手,翻身落在地上,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轻轻呼了一口气。
(终于下来了。)
松田警官在心里庆幸,
(再那样下去可能要控制不住脸红起来,该死的生理反应。)
我在他之后跳到地面上,直升机缓缓降落,卷起的风流几乎让人睁不开眼,不过我和松田警官都带了眼镜,所以没太受影响,但我一个没留意,松落的围巾从颈间飞了出去,还没等我伸手去抓它,松田警官先一步把它从风神中抢了回来。
“给。”
飞机的噪音逐渐减小,松田将围巾递给我,“你今天本在工作吗?穿得非常正式啊,看着挺有范儿的。”
我现在还穿着首领的衣服,是一套沉闷的配色,极具威严。
松田警官觉得某一种既视感更重了。
“我们先去找炸弹。”
但是他暂时忽略了这份怪异,将心放在了更紧急的事情上,
[不用找。]我说道,[炸弹在三楼的厕所,从进门数第三个隔间,在马桶的水槽里。]
“哎?”松田警官怔住,他的眼神微妙的变化了,却不是往轻松的方向变化,“你为什么会知道?”
[……]
我察觉到了丝丝冷意。
来自面前青年的,带了几丝戒备的敌意。
但那很快就被松田警官收了回去,“先不说这些,拆弹要紧。”
[不穿防护服吗?]
“那个东西,几个人协助都要穿好几分钟,可能来不及了。”松田警官潇洒的留下这句话后,向天台的楼梯口义无反顾的跑去。
在他身后的我没有动作。
阿呆鸟在这时来到我的身后,等待我的指示。“BOSS,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我将望远镜还给了他,[你在飞机里待命,我跟他离开一下。]
“围巾我替您收着吧,要换一身便于伪装的衣服吗?”
我将围巾解下来给了阿呆鸟,但是并没有换衣服,[没关系,这身也不至于多么显眼。]
***
我在松田阵平之后进了卫生间,他正把水箱里的炸弹小心翼翼的搬出来,炸弹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锡纸,不能知道这是什么型号的,也不能知道它是否有倒计时。
我用透视眼观察了一下,发现炸弹上的倒计时还剩两分钟,为了避免不想要的结果,我在松田警官划开锡纸后伸手触摸了它一下。
“这是……”
松田警官睁大了眼,
面前是一份散架的零件,引线和火药各玩各的,并没有被组装起来。
我把炸弹的时间回溯到了一天之前,
[被戏耍了吧。]我邹道,[炸弹犯只是想捉弄警察。]
松田警官的肩膀松懈下来,咬牙低声道,“可恶的家伙……”
回去就让太宰把这个罪犯抓到吧。
我冷冷想到,
然后把他送进审讯室,好好招待一下。
“不行,线索断了。”松田警官的眉宇皱在一起,“这样的话不是毫无进展吗?我们根本没有关于炸弹犯的其他信息。”
不,是有的。
我看着地上的炸弹零件,将手上薄如蝉翼的手套悄悄摘了下来,然后蹲下身想摸上弹体,
碰巧这时,松田警官的手动了一下,我们两人的皮肤意外相触了,
霎时间,潮水般的记忆向我涌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占据我的大脑,而我被迫在一秒钟之内消化他们,
这是我的一项超能力——心灵占卜。
我的右手在触碰到任何物体时,能得知它过去的思想信息,碰的次数越多,信息便越久远,作用在人身上也是差不多的效果,所以我现在接收了松田警官的记忆。
我在这段记忆中,发现了被我忽视的东西,
“碰——!”
爆炸声四起,松田警官瞪大眼,冲向卫生间唯一一扇窗户,他慌忙向爆炸的声源望去,
“碰!”
“碰!”
“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令人心惊胆战,但这声音并不震耳欲聋,证明爆炸的威力和范围是不大的。
围在医院四周的警察们被巨响吓得捂住了耳朵,他们近乎绝望的想着,炸弹爆了吗?他们来晚了吗?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爆炸的地点并非一定会受害惨重的病人楼房,而是——
“……树,只是树着火?”
松田警官哑声道,
眼前的一幕透着离谱的怪异,莫名令人的心惶惶颤抖,像是被什么人的情绪影响一般,
松田警官看到粉发青年毫无反应,
“齐木,你怎么了?”
[……]
我抬起了头,眸里一片平静,
没什么。
我想到,
只是知道诸伏景光早已去世了而已。
第59章 第 59 章
我把树给炸了。
我故意的, 因为不炸它炸得可能就是楼房,我在紧要关头转移了超能力的宣泄口, 警官们从未往树上调查过,所以也说不清是否有炸弹安置在上面。
楼下的警官们忙着灭火,松田担忧的看着我,
他觉得我在伤心。
真奇怪,我明明表情管理做得这么好,他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我不做停顿,将右手放上了原本想要摸的弹体,物体身上存储的信息接连向我传递过来, 我说不清此时的我是不是带着一种用另一份记忆麻痹我的想法。
炸弹的记忆从昨天开始,因为我把它回溯了一天的时间,很快,犯人的脸便露了出来, 接着, 是他的藏身之处, 弹体记住了犯人如何把它从不正当的渠道买了回来。
我又碰了碰炸药, 引线, 等等零件, 这些物体从哪里生产,从哪里倒卖,经由谁手,所有一切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齐木?”松田警官疑惑于我的停顿。
[没什么。]我用左手把包裹着它们的锡纸一拢, 递给松田警官, [把这些交给警方吧。]
松田警官接过这堆危险品, “外面发生了爆炸, 这个医院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地方藏着炸弹。”他的神色仍然凝重, “但是我看着,探测仪和警犬都已经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对了齐木,你知道还有其他炸弹点吗?”
他想起了我总是知晓一切的冷静模样,在刚到米花中央医院时,也是我一下子说出了炸弹的位置。
[没有了。]我回答他,
我和松田警官出了卫生间,闻讯赶来的目暮警官正好到了门外,
“松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他急得额角冒汗,我见过他最多的动作好像便是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脸。
“还得多亏了齐木来救我。”松田警官将危险物递给了专门处理班,把我拉了过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听他说本来想当警察,所以总是关注罪犯冲动行事,看来警视厅得好好奖赏他一下了。”
他为什么一边骂我一边夸我。
我看向目暮警官,打算向这位不是熟人的熟人自我介绍。
但是当目暮警官面带微笑的把目光转向我时,他的整张脸瞬间僵住,心里晴天霹雳般骇然。
[……?]
(这,这个围巾是——!)
哦呦。
我面不改色的打着招呼,[齐木,齐木痞雄。]
目暮警官拉了拉帽子遮住自己的瞳孔地震,掩饰性的轻咳几声,“你,你好,我是目暮十三。”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他脑海里疯狂刷着屏,
(这个发色,这个围巾,还配有私人直升机,再加上暗线传来的最可靠有用的情报,那副绿色的眼镜和发卡!)
他知道我啊。
我看着目暮警官,了然,
毕竟已经爬到了警部的位置,知道得多一些也合理。
我毫不遮掩的特点就是行走的标签,更何况我一直没把酒井陆斗怎么样。老实说,我时常好奇如果我身份暴露了会发生什么。我会和警官们打一顿吗?还是耍得他们团团转,他们会出动多少人来抓捕我……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我把脑海里的剧场甩掉,松田警官安抚着迟来的佐藤警官,他们这几天都在一起工作,佐藤警官本绝望的以为松田会死掉,还在后怕伤心,松田正摆着令人发火的欠揍嘴脸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趁他们不注意时,悄悄回到了医院的天台。
“BOSS。”阿呆鸟在等我,
[走吧。]我踏上直升机,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事情解决了,回横滨。]
飞机的噪音引来了警官们的注视,医院里的几人也发觉了我的突然离开,不过也都来不及了。
松田警官用没电的手机给我发来了最后一条短信:怎么这就走了?
他还想请我吃顿饭,而且为了照顾我的消费水平,不惜痛下血本。
我在直升机上用千里眼锁定那个罪犯的位置,发现他身处米花中央医院对面的办公楼,正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观察着这边。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我短暂的思考了几秒,最后决定……不用黑手党的手段了。松田亲自抓到他会更好。
我给目暮警官的手机发去了信息:罪犯在对面写字楼B座12层,带着蓝色的帽子,穿灰色外套黑色工装裤,现在去围堵他还有机会。
做完这些,我把手机丢到一边闭目养神。
……
……嗯。
我透过窗户向下方看去,
阿呆鸟把直升机升到了六百米左右,这个高度,我听不到其他人的心声。
好安静。
***
我听到了一些让我不悦的事情,虽然已经炸了几棵树,但我还是有些郁结。
心情不好的结果就是,我去商场刷爆了我的卡。
我用流星雨和猫王为横滨引来了些外来游客,开设的商业街赚了不少钱,我稍微扣了一些当我的工资,剩下的买买地皮,投进城市建设。
身体不可控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超能力的使用也很顺畅,我在小雄的帮助下瞬移了几次,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松田警官倒是一直在和我用手机联系,但是我看着那些短信,却时常感到没由来的厌烦和疲惫。
“喜新厌旧了?”
太宰治曾在我某一次已读不回后凉凉说道。
[别乱用词。]我说。
“不是首领大人的心仪对象了?”大概我的神情很平淡,太宰治继续聊着这个话题,“阿呆鸟和旗会的人谈你的八卦,你又多了个深情不悔的人设。”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的用了“人设”这个词?
[中也告诉你的?]
“也只能是他了吧,组织里谁敢和我这么说话。”
港口mafia里,太宰治的名字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我还管用,因为他是疼痛的专家,在刑讯这一块比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还厉害,他最擅长给人的心理施加压力,很多时候,在真正难以忍受的疼痛到来之前,被审讯的人便先精神崩溃了。
[中也都找到伙伴了哦。]
太宰治眼神淡漠的扫了我一眼,“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因为他认为,没有人能理解他。
这话我才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理解我,齐木楠雄也不能理解我,
但其实,人和人本就是如此。
我仍然有一堆朋友,他们让我免于孤独,我本以为自己不会感到孤独,如果我没有经历过热闹的话。我并未对初始好友们吐露过埋在深处的秘密,没亲口和他们说一些掏心挖肺的话,但他们仍能和我相处得亲密愉快,他们了解我,是从我的日常作风中读解出来的,是可能连我都不自知流露出的人格特点。
这就够了。
[松田警官约我出去玩,但是首领太忙了,我根本没空。]我装模作样的向太宰治诉苦,
“森先生向我说这些我还能信,你说这些,就像拿着一百亿在向我哭穷。”
我眨眨眼,[……这比喻好犀利啊。]
“你明明晚上还出去飙机车。”
[你吃醋了吗?我今晚可以带你一起去。]
“别乱用词。”
我弯眸笑了笑,
[太宰——得到的东西永远都会失去,倒不如一开始便没有——这是你说的,对吧。]
太宰治顿了顿,然后狐疑的看向我,“是又怎么样?”
[对人而言也是如此,亲密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去,或因情感因素放弃这段关系,或因疾病意外生物终局而死去,倒不如一开始便不结交。]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而如果一个人可以永远不死,你害怕吗?]
是否还害怕与他相遇,是否害怕有人长生不老。
太宰治怔住了。
因为我话中的信息量,他的眼里混杂了不可置信和几分微不可查的抵触。
我轻笑了一声,掠过他向前走去。
而他在我的身后,突然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
***
这段时间,我的预知梦频频发生。
我很少做预知梦,但偶尔也会担负拯救世界的任务,灾厄并不经常发生,齐木楠雄一年也就解决几次大型地震,两年粉碎一颗撞向地球的星体,三年搞定一座喷发的火山。
我在某天早晨醒来时,预知到曾去过一次的沿海城市,将发生一场史无前例的海啸。
这场海啸并没有被环境气象局监控到,人们毫无防备,城市如往常一般运作,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灾难将打破这份祥和。所以我断定,这是异能力引起的,本该不存在的死亡。
我瞬移到了那片海域,挥手对着升起的海浪打了下去。这场还未成型的海啸便被我杀在了摇篮里。
我飘在空中,看到下方有一艘巨大的游轮。
游轮上举办着拍卖会,富豪们正沉醉在金钱的盛宴里,但有几道心声是不同的,他们富含着恐惧和憎恨,是人们在将死的绝境会发出的声音。
我和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的费奥多尔对上了眼。
他和我上次见面时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苍白无血色的皮肤,瘦削高挑的身形,幽深的紫红瞳眸。
他的鞋子沾上了几滴颜色不详的液体,我的视线从那片污迹上淡淡扫过,然后对上了费奥多尔震惊睁大的眼睛。
他说,“……你是?”
(齐木?)
嗯?
我确定了一下我的外形和穿着,我是男体没错啊?
不过我的模样的确和女体很相似,费奥多尔见到我便联想到她也正常。
[路过的。]我环胸立在空中,打算等瞬移的读条时间过了就走,[不用在意我,]
费奥多尔的下一句话让我神色微动,
“你也是为‘书’而来的吗?”
书,那是什么?
我轻轻落在游轮的栏杆上,明明是极窄的落脚点,我却平稳的如同在花园散步,
[书是什么?]我直接问道。
他会因我的问话,而下意识在心里想答案。
由此我很快便得知,书是一本白底无字的空白书,传说写在上面的任何内容,只要是完整的故事,便能在这个世界上成真。
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所以那莫名其妙聚集去横滨的零星组织,为了某种存在挤破脑袋的异能者们,在寻找传说中能改写结局的东西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东西被称为“书”,长什么模样。
紧接着,费奥多尔的心声遗憾的告诉我,这艘游轮上没有“书”,只是虚无缥缈的假消息罢了。
但我的心脏却突兀的悸动了一下。
这个时不时的悸动伴随了我整整半个月。
直到某天,我在我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本无内容的书。
它如此毫不起眼,却冥冥召唤一般勾引着我(?)。
我:[……]
我拿起这本书,问酒井陆斗,[你放的?]
酒井陆斗迷茫的看向我,“这是今早后勤部新到的笔记本,我见您的要用完了,就挑了一些拿过来……怎么了吗,BOSS?”
书出现在我面前,它来找我了。
不知为何,有个声音这么告诉我。
直觉告诉我,往这上面写东西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而他人得到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简单研究了下它,却实在没从这上面发现什么,而且我对这东西的感官很微妙,所以三天后,我把它丢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炉。
于是下一秒,我看到世界开始崩塌。
地震和火山喷发相继到来,目之所及的海域如同拼图一般散去,明亮的天空碎裂成一片片,露出令人胆寒的无尽漆黑。人们的负面情绪集体爆发,向我彰显着他们的恐惧和绝望。
这末日的景象吓得我拔下一个抑制器,把世界的时间紧急调回了一天前。
因为这个仿佛世界根基起源一样的致命特性,我把书封在保险箱里,丢去了自己看准的一片荒岛。
本以为这个插曲差不多就结束了。
可我在某天,听到了太宰治极度恐惧和震撼的心声。
他从未如此失控过,所以正在办公的我,下一秒便瞬移到了他的身前,
——我看到,太宰治的手里拿着一本书。
第60章 第 60 章
太宰治的手指接触着书的表皮, 他的瞳孔震颤着,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心声杂乱无章,说是他自己的思维, 但其实只是机械的接收着一大堆信息, 被迫读取罢了, 这个状态和我用心灵占卜时很像,我不做犹豫,几步冲到他面前夺过了他手里的书。
太宰治的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跌倒,我伸手将他揽入怀里, 然后皱眉看向书,单手翻开了页。
没有, 上面仍然空无一物。
明明我也拿着书, 却没有受到影响,为什么?
[太宰,太宰?]我轻轻拍了拍太宰治的背, 但少年紧皱着眉, 全靠我支撑着才没有倒下,他的脸颊上甚至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身体瑟瑟发抖。
[你冷吗?]
但是他的心声里并没有传来冷的信号,发抖是因为生理上的冲击,还是心理上的难耐?
[太宰?]我又唤了一声他。
过了几秒钟, 太宰治像是终于在庞大的信息量中得以喘息,他猛地直起身,然后向书伸出手, 作势要抢, “给我。”
我把书举高, [不行,你刚刚那么痛苦。]
“给我!”
他的声音沙哑且沉重,像是从嗓子眼里拼命挤出的音节,带着主人震动激荡的情绪,
太宰治用力拽紧了我的衣服,他努力转动疲惫的大脑想理由说服我,“齐木,就算你拿着它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是吗?只给我一分钟就行,再让我看一分钟。”
[这个所谓的现实里的一分钟,是那份记忆的二十多年。]我的语气也不禁变得冷硬起来,太宰治只要还在思考,我便能知道他得知了什么,他在接触这本书的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到了平行世界另一个自己的故事。
他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和两个友人在一家酒吧相谈甚欢。
看到其中一个友人的前路蒙上了血色,但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他还没有看到。
他沉溺于记忆里的安详平静,他为那个不知去向的友人焦虑担忧。
我抓住太宰治的手,他的挣扎在我的牵制下毫无用处,所有异能力者碰到这本书都会这样吗?还是只有太宰治是不同的。
我放轻声音安抚他,[这本书先放在我这儿,事关重要,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处理,把它扔掉或毁掉吗?只有我的异能人间失格和这本书相碰,才能产生奇妙的特异点,我能窥见另一个平行世界,而这些情报,你能同一时间从我的脑袋里获得。”太宰治凝视着我的脸,一手按上自己的胸膛,“你完全能把我当成一个媒介。”
[我不需要知道平行世界的故事。]我握住他的手,想给摇摇欲坠的他传递些力量,[那是平行世界的发展线路,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在平行世界看到我了吗?没有,所以那份记忆没有意义。]
太宰治笑了一下,这个几乎看不清的笑容凄惨又孤独,
“齐木,”
“什么都没有。”
他说道,像是用光了力气,嗓音变得轻柔又难过,
“即使离死亡如此近,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人生是没有价值的。”
他目光空茫的抬头望向我,
“人们费尽一切追求的东西,到最后都会被死亡带走,疲于奔命的一生,碌碌无为的一生,光鲜亮丽的一生,本质来说都是等价的。”
他压抑的情绪像是终于被书带出了宣泄口,这个少年站在我的面前,踉跄的似乎下一秒就能跌倒在地,
“齐木,你能看透人心吧,什么都能轻易做到,什么都不出所料,如此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不过是呼吸,吃饭,恋爱,排泄……”
[呼吸,吃饭,恋爱?这不就已经足够有趣了吗?]
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反问语气,这么对他说道,
[视觉,味觉,听觉,嗅觉,触觉,那都是活人才能有的。仅仅拥有这些,我就感到无比满足了——原本我是这样想的。]
若是我回归了本体,那么我就不复存在。
“你拥有复数以上的异能力,你本身就能不被规则所束缚,你与普通人组成的社会格格不入,所以齐木……”太宰治带了几分嘲意,挖苦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如众人渴望一般活着?”
[因为我喜欢受人欢迎。]
我平静道。
这个答案让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
“就只是因为这个?”
[是。]
我没有一丝停顿的肯定道。
[我想要呼吸,想要思考,但是这点是不够的,]因为我是看到楠雄拥有无数羁绊而产生欲望的,[我不仅要呼吸,不仅要思考,还想要拥有与他人的联系,我希望我是被他人需要和爱着的。但如果现在还没有的话……]
像是被触到了内里,我的话也不禁变得多了起来,[我便继续活着,活着,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需要我,爱我的那个人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果我停止了思考和呼吸,那么这一切都将不会发生。]
太宰治滞涩的喃道,“爱你的?”
[和我爱的。]我补充道。
情感是双向的。
我不在意的人爱我,那么就算他爱我爱到天崩地裂,我也仍然不在意他。
我也需要喜欢的事物,我情感的寄存点有很多,最根本的在最开始就说过了,我被这个世界迷住了。
这个世界“存在”,便比我回归本体的“无”好一万倍。
良久,太宰治颤动苍白的唇瓣,“你从我的脑袋里实时读取了那份记忆,为什么那个世界没有你。”
[很简单,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我的目光一错不错的注视着他,
[生命本身就是没有价值的,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心灵感应之下,太宰治的情绪影响着我,我感到胸口蔓延出细细密密的酸涩感,这让我觉得呼吸都艰难了几分,[高尚的哲学家都说,生命的价值是奉献的价值,或许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吧,他们为了父亲孩子朋友,心甘情愿的付出着,你也并不讨厌奉献这种行为不是吗?]
[但是暂时没有找到无法理解的话,便不用理解,如果理解很痛苦的话,就欣赏别人就好了。]
我和太宰治对视着,少年的眸子虚虚闪着光,几根汗湿的发丝黏在他的眼睑上,让他看上去竟然有些狼狈和脆弱,
[看着我吧,你不是一直都被我所吸引吗?]
我的嗓音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那是我对自己的肯定和对他的邀请,
[因为你觉得我和你一样,但是我拥有比你更多的成熟和勇气。]
[不会做的话,就看我怎么做。]
[因为我是最热爱生命的,没有人比我更想活着,和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得到除了执着于生存以外的信息。]
我将那本书收入怀中,轻轻拨开太宰治凌乱的碎发,另一只手抓紧了太宰治的手腕,
我笑了起来,带了几分挑衅,话音一转,
[还有,生活没有乐趣?你怎么敢在我的面前说这种话?]
我打了个响指,怔愣中的太宰治只觉得眼前一花,周身温度突然热的像烧着火炉一般,空气中饱含着野草和雨水的气息,这个转变拥有十分的不真切感,仿佛在游离诡谲的梦中。
[非洲大草原,你随时可以和野生动物互动。]
我的声音传进他的大脑。
太宰治才惊觉自己正身陷狼群,他的瞳眸转动得飞快,因眼前的环境而讶异,“这是你的能力?瞬间移动?”他看向自己被我拉住的手腕,但是手腕上缠有绷带,所以人间失格不会发动。太宰治改为与我双手相握,他裸露在外的指尖贴着我的皮肤,“再来一次。”
我曾对他使用过意念操控,心灵感应,太宰治知道这点。
但是这些,都是在我不触碰他的前提下发生的。
我牵着他的手,唇边的笑意不减,[急什么,你才刚来到这。]
我的超能力读条时间还未到。
“这些狼可是对闯入它们领地的我们虎视眈眈。”太宰治幽幽开口,手却紧张般用了些力度,
[它们不敢。]
我阴恻恻的看向狼群,向它们勾了勾手,
[怎么,想要攻击我们吗?]
我对太宰治用上了强制心传心。
这项超能力可以让他被迫听到别人的心声,对狼也是同样的道理。
太宰治只觉四周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明明不是人类的语言,却诡异的能知晓那声音富有的含义,
(什么生物?两脚兽说话了?!)
(可恶,竟然敢小瞧我们!)
(我该怎么做,补过去?咬他的脖子——!对,没错,下一任狼王就是英勇又无畏的我!)
群狼龇牙咧嘴的低呜着,
(哇哦,好恶心。)太宰治捂住耳朵,不出意外的发现并没有用,(我竟然听到了狼的想法,快给我关掉!)
他更隐秘的心里正为这个现象震惊着,我没拆穿他,而是向动物们释放了威压,
[吵什么,都安静一点儿。]
它们个个低下了耳朵,如同打了败仗似的,发出委屈一般的呜咽声,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没受影响的太宰治好奇的转眸看我,“……你做了什么?”
下一秒,我们出现在了珠穆朗玛峰,
[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来看日出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在我们周围加着保温罩,云海蛰伏在我们的脚下,[你总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象。]
太宰治站在被我过滤好的舒适微风中,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
他在惊异,
因眼前的壮阔和绮丽而惊叹,
即使是太宰治,也会为美丽的事物而感动心脏的跳动,
“我记得这里的温度应该有零下四十度。”
[嗯,因为我,你才没有被冻死。]
紧接着,我把太宰治带到了很适合跳伞的高空。
太宰治因为我的的念动力悬浮着,他立刻就猜想到我要做什么
[你的愿望之一,高空坠落却不会疼痛。]
我松开了太宰治的手,然后撤销了念动力,
少年立马被重力拉扯着下落,他的脸色因生理上的不适变得惨白,眉宇也蹙了起来。痛苦到来的一瞬间,人的心底会不可抑制的疯长出求生欲,所以太宰治讨厌疼痛,因为身体在本能的渴望生存。
但太宰治的适应能力和平衡性都很好,他很快稳住身形,强风将他的衣摆和刘海儿向上拂起,他无法睁开眼,却保持着身体在空中轻盈直立。
我与他同一个造型,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相对静止,
[怎么样?]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这个高度摔下去,什么都不会感觉到就死去了。]
太宰治没有张嘴,因为张嘴会让气流涌进他的口中,他学习能力极好的用心声回答了我,
(现在就死去的话……)
[现在就死去的话,你就永远都不了解我了。]
我说道,
[你不会知道我是谁,不会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不会知道我能再给你什么惊喜。]
这不就已经足够有趣了吗?
我拉过太宰治在恶劣天气下逐渐冰凉的手,带着他瞬移回了我们最开始的地方。
脚跟站到地面的太宰治脱力般扶住一边的墙壁。
短短几分钟,他感觉自己经历了太多。
(好想吐……)
他的心声这么告诉我。
[嗯,一般来说瞬间移动是不会产生晕眩感的,但你又是去炎热地带,又是严寒高地,又来了个高空跳伞……]
太宰治捂住嘴,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痉挛,
(为什么我的人间失格不管用……)
他已经熟练的开始用心声和我拉呱了,
[很简单,因为我用的是超能力。]我走上前去,伸手触摸了他一下,将他的身体时间回溯了二十四小时,[现在好点儿了吗?]
(超能力又是什么……)太宰治再次捂住自己痉挛的胃部,(感觉……非常饿。)
[嗯?]
觉得不该的我透视了一下他的胃,
[啊,原来你昨天这个时候没吃饭,肚里空空。]
太宰治嘴角微抽,“这究竟是……什么变态的能力。”他神色难辨的看了我一眼,(超能力者,真是辛苦。)
我不置可否。
[去吃饭吗?我可以带你去吃最正宗的蟹肉料理。]
“你的心灵感应范围是多少?”
[不告诉你,你自己猜。]
“就算是这种小事也要给我找乐子吗?”
[不光给你找,我自己也想玩。]我撇了下嘴,[麻烦聪明的太宰大人给我的生活增添趣味吧。]
“明明感到厌烦还要自我困住做一个小组织的首领……吗?”
[是这样,不过我还挺满意的。]我说,[如果我现在退位了,那么那些忠于我的下属,对我产生的好感,马上就会转移给下一任首领,简直像是我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一般。]
“……”
太宰治顿了一下,
“你是这么想的吗?”
[……]
“……”
他的心声告诉我,很多人不会因为首领的换代而抛弃我。
算了,心操师大人的心里话,姑且还是能信的。
***
和太宰治摊牌后,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和我之间的微妙关系变化。
原来如此,所以人与人互相理解还是需要沟通,语言不只是信息传递的作用,重要的是语言之间的互动,我看到太宰治崩溃时流露的内里,他也听到我亲口说出的目的和欲望,我们还一起来了场环球旅行。
简直是冲突的完美解决方式,就像闹矛盾的小姐妹吵了惊天动地的一架,然后和好如初甚至更亲密了一样。
因为我们都掌握了彼此的秘密,这种亲密是隐形却深重的。
太宰治开始更加热衷于寻找我的破绽,我究竟在什么时候用了超能力,用了什么样的超能力。
“房间里有牛排的味道……所以你偷偷去外面吃过了?”
“左手写字右手翻书,怪不得你的效率这么高……啊,就算如此你还要把任务分给森先生,真是摸鱼的忠实爱好者。”
“心灵感应,瞬间移动,时间回溯,千里眼,与动物沟通,怪力,浮空术,调节温度……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太宰治低低地自言自语,“流星雨又是怎么做到的,引力吗?召唤?制造幻象?”
此外,太宰治观测我心灵感应范围的方法要简单得多。
他先是在mafia大楼底层试探性的叫我的名字,(齐木,齐木?)
[干什么?]
(你果然能听到啊。)
太宰治大致计算了一下整栋大楼有多少人,以及水平方向上的人数,
(这么多人,你是怎么分辨出我的心声的?)
[习惯了就能听清了。]
太宰治消停了。
他又站到大厦之外,再次从心里唤道,(齐木?)
[不要让我分心。]我第一时间回应了他。
(……你还有口嫌体正直的属性啊。)?
他在想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口嫌体正直的是齐木楠雄,不是齐木痞雄。
书被我带在了身上,本来就是小巧薄薄的一本,带着行动并不算麻烦。
我并没有和松田警官失去联系,虽然我常常用工作忙这种理由来搪塞他。
直到某个工作日,松田警官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
他给我发短信说:我坐上了去横滨的列车,你要不要来接我?
我不去找他,他倒来找我了。
我盯着这段文字看了好久,稍微有些意外。
我对松田警官有很明显的移情现象。喜欢的人会因为长时间不见面而在心中无限美化,我现在基本上只记得初始好友们的好,这份思念之情在遇到松田警官之后每天递增,如今又让我蠢蠢欲动。
“想去吗?想去就去好了。”
我这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碍了太宰治的眼,“反正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我讶异,[你监视了松田?]
“毕竟是能让港口mafia的首领的魂牵梦绕的人啊。”太宰治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调查了他的过去,父亲是名职业拳击手,被误认为杀人犯而被警方逮捕从而错过重要比赛,因此想要改变警视厅什么的,是很显眼明了的入职动机啊。”
[然后呢?]
“他被外界称为冷酷且高傲的刑警,很大部分是因为四年前好友的死亡吧,这样的生平经历和性格转变也不突出。”
[所以?]
“所以,被好友剥夺了剩余人生的他眼中,完全没有你。”
太宰治落下了这句话。
“你在因为这点不满吗?”
[……]
太宰治以为我在醋。
以为我在追求爱情的路上发现喜欢的人心有所属,还是已经去世的白月光,他以为我颓废于自己的晚出场,所以对和松田警官的关系耿耿于怀。
[说是不满又有点儿过。]
但这个心情太过复杂又微妙。
[你就当一切和我最初想得有些出入,所以被打击了兴致吧。]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接松田警官。
看他那张脸就够了,反正也是同位体的松田阵平,没差。
“叫几个人吧。”太宰治说,“首领出行没有保护人员,像什么样子。”
[那样的话,松田会有危险。]我将围巾小心的摘下,[低调一些,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出去了。]
本身就是与黑恶势力对抗的刑警,再被我的敌对组织盯上的话,可能会被抓去当成威胁我的人质,往后的职业生涯肯定也布满荆棘。
“你又要一个人行动吗?”太宰治默默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不作阻拦,他怅然般拉长了语调,“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就是没有敬畏之心啊。”
[敬畏?对谁的?]
***
虽然自信的这么说了。
但是当我在车站旁的饮品店接到松田警官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心情指数降低。
我做了简单的伪装,倒没有打扮得多么花里胡哨,我觉得镜子里的我很像是齐木楠雄——原来我只要将面部表情放松,穿得朴素内敛一些,就和齐木楠雄难以区分。
松田警官坐在装饰得很有情调的咖啡店,店内的光线暧昧又昏暗,因为车站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又是工作日,所以此时店内并没有其他人。
“好久不见。”
松田警官戴着墨镜,笑意盈盈的向我说道,
他在室内戴墨镜的毛病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我休假了,因为解决了一堆大事件。随后我发现自己在爆炸处理班必不可缺,所以又申请调了回去。上边给我放了三天假。”松田警官看上去兴致勃勃的与我说道,他招呼我在他身侧落座,仅是简单的带了一个背包,“上次来横滨是因为工作,走得也匆忙,这次就呆两天吧。”
[横滨没有仙台大阪好玩吧。]
“可横滨有你啊。”
松田警官拉下墨镜,对我露出了明亮的黑色眼睛。
“看你没穿西装,所以今天终于没在忙了?”他有所指的暗示了一下,然后推给我一杯咖啡,“其实要说旅游的话,年轻时也去过很多次了,现在的休假大多就是和朋友聚餐聊天,联络感情。”
[……]
我没有动那杯咖啡。
[松田,]
“嗯?”
松田警官搅着自己的饮品,闻言转头看我,
我的眸光平静到有些死寂,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扬言在休假的他,外套下有一把枪。
而这个咖啡店里,也埋伏了一整个机动小组。
我早知道的。
我想,
但是我还是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