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丑娃亦被爱

    两人回到寝房,福泽早就前一步跑回去,已通知大家就位,有了初雪先前的经验,大家配合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言堇云的第二胎较初雪那次顺利许多,午时言堇云还能平缓下来,自己用膳,谢渊全程陪同。

    过后,疼痛来临之时,谢渊紧紧握住言堇云的手,眼中满是心疼。除了在言堇云耳边轻语安慰,谢渊无计可施。

    “云儿,别怕,我在。”

    疼痛间隙,言堇云偶尔抬头望向谢渊,温柔一笑,试图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还好,不必太过担忧。

    “别担心,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言堇云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

    谢渊握住他的手,力道更紧了几分,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好,云儿,再坚持一下,我很期待孩子的平安降临。”

    稳婆和侍女们忙碌而有序地穿梭着,为即将到来的临盆做着最后的准备。

    寝房内弥漫着一股既紧张又期待的气息。言堇云的脸色虽因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眸依旧炯炯有神,这就是他的坚韧。

    谢渊坐在床边,不时地用温热的帕子轻拭他额上的细汗,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无尽的心疼与爱意。

    “少君,老规矩,吸气,您是有经验的,照之前的方儿来,好,很好,就这样……”稳婆的声音沉稳有序,言堇云听从着,每一次呼吸都尽量调整自己的感觉。

    时辰在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突然,一阵更为强烈的疼痛袭来,言堇云知道,来了,他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一手紧握成拳,一手紧紧抓住谢渊的手。

    日落西山,冬夜降临,沁雅轩灯火通明,一声强劲有力的哭啼声贯穿沁雅轩的每个角落。

    谢渊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恭喜少君,恭喜三爷,是位少爷。”

    谢渊点头,将孩子抱到言堇云身边,此时的言堇云精神还算尚佳,这次老二的临盆似乎顺了些。

    “云儿,来,看看我们的儿子。”谢渊把孩子的小脸面向言堇云。

    言堇云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孩子稚嫩的脸庞上,嘴角轻轻扬起,“儿子,我是爹爹,欢迎你来我们家。”

    “父亲亦然。”谢渊接话,随即一吻落在言堇云嘴角,一吻落在幺子额上,“谢谢云儿,又为我添一子,辛苦你了。”

    言堇云微笑着摇摇头,抬手摸摸幺子,“他看起来很健壮,这孩子真好看。”

    “是,比初雪壮些,抱着怪沉的,但这小子可没哥哥好看。”

    “哪有像你这样的父亲,他若是听能懂,估摸着要恼你不可。”

    “嘿嘿,这是事实,这小子得认。”

    “安之,儿子模样似你。”

    “我倒觉得相似云儿多一些,太小了,待他大些可好辨识。你累了,歇会儿吧,我陪着你,这小子让人抱出去给母亲他们瞧瞧,瞧瞧她的大胖孙。”

    言堇云不禁咧嘴失笑,“好!”

    堂屋里的初雪想往寝房闯,国公爷抱着他,不让他过去,“太翁,初雪要爹爹。”

    “好了好了,刚刚初雪听见娃娃哭声否,且等等,一会儿便能见到你爹爹了。”

    “不,爹爹难受,初雪要爹爹。”初雪自前面听到言堇云痛苦的喊叫声,便开始闹,他担心自己的爹爹。

    这时,堂屋的门从外面被打开,福寿进来,满脸笑意,行过礼后便报喜,“少君生了,位小少爷,大小均安。”

    “好好好,我们瞧瞧去。”老太君带头先行。

    “少君已歇下,小主在外间等着呢?”

    “走走走,你爹爹给初雪生了个弟弟,太翁带你看弟弟去。”

    “弟弟丑丑。”这是初雪对弟弟的第一印象。

    国公夫人哈哈直笑,看着怀里的小幺孙,“刚刚出生的娃娃都是如此,过几日张开了,弟弟就好看了。”

    “哎哟,是个健壮的小家伙,瞧瞧这臂力。”老太君将一指放小家伙的手中,他便紧紧的抓着。

    “是啊,抱着怪沉的,比哥哥出生时大块些。”

    “来来来,给老夫抱一抱。”国公爷看着小小的孙儿,亦想过过手瘾。

    见大家都冲着弟弟去,初雪不高兴了,“不要弟弟,要爹爹。”

    说着便往内室冲,正巧撞上要出来的谢渊。谢渊蹲下拦住他,“小点声,你爹爹刚歇下。”

    初雪一脸委屈,“父亲,初雪要爹爹。”

    谢渊抱住他,安慰道,“初雪乖,爹爹刚刚生了弟弟,累得睡着了,他无事,初雪想看看爹爹,那答应父亲,咱们小点声,莫把爹爹吵醒了。”

    “嗯嗯初雪不吵。”

    谢渊把他领到床边,初雪真的小心翼翼的趴在床旁,枕着他的小脑袋,安静的看着熟睡的言堇云。

    突然转头小声问谢渊,“爹爹还痛痛吗,初雪刚刚听到声音了,爹爹难受。”

    谢渊坐在床旁的凳子上,伸手摸摸他头,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爹爹生弟弟,是个痛苦的过程,生你时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初雪,日后要好好孝敬爹爹,因为他很辛苦才生下你们。”

    “孩儿知晓了。”

    “方才可有见你弟弟?”谢渊问道。

    “初雪不要弟弟。”

    “嗯?先前是谁,趴在爹爹的肚子上,说弟弟出生便带着他玩,现在怎反悔了?”

    “弟弟太丑了。”

    谢渊一愣,不禁失笑,那小子的确模样不佳,浑身通红到泛紫,脸也皱巴巴的,确实很难入初雪的眼。

    “他是初雪的弟弟,如果连初雪都不喜他,何人会喜他呢?这样的话,弟弟会难过的。他若是难过了便会哭,哭了便会吵到爹爹,那该如何是好?”

    初雪将脸枕在自己手臂上,思考片刻,“那初雪要弟弟,初雪陪着弟弟,不让他哭闹。”

    “这便对了,好了,爹爹你也看过了,出去吧,你该用晚膳了,然后乖乖去歇着,明日爹爹醒了,初雪再来,可好?”

    谢渊将人送出去,晨霞进来照看言堇云,晓曦和乳娘照顾刚出生的小主,其余人总算安下心,散了去用晚膳。

    言堇云一觉睡到次日一早,感觉有人在抚摸他的脸颊,这种触感不可能是谢渊所为,谢渊不会拿他脸上眼鼻口把玩一遍又一遍。

    言堇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初雪那白皙的小肉脸,“爹爹醒了?”

    “原来是初雪啊。”

    “是我,爹爹。”

    “你父亲呢?”

    “父亲去看弟弟,弟弟方才哭了,好大好大的声音。太母说,我们家又有一只小牛,会大声哞哞。”

    言堇云被初雪逗乐了,抬手捏捏他的肉脸,“初雪为何不去哄哄弟弟?”

    “父亲让初雪陪爹爹,不能离开的。”

    此时晨霞进来,发现言堇云醒了,故意责备道:“小初雪,你干什么了,方才我出去时公子还睡得好好的,怎你来便醒了?是不是初雪吵的。”

    “初雪没有,是爹爹自己醒的。”

    “我不信。”

    初雪急了,拉着言堇云的手,“爹爹、爹爹,您快同霞姨姨说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爹爹自己醒的,与初雪无关。”

    晨霞和言堇云同时笑出声,晨霞把初雪拉到身前,替他整理衣裳,“时辰到了,小初雪该去学塾了,福泽在外边候着呢?去吧。”

    初雪走后,晨霞替言堇云用软枕垫着,让他靠着床头歇歇,一直躺着也怪难受。

    “听初雪刚说,弟弟晨起哭了,安之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是怎么回事?”言堇云担心问道。

    “小主没事,公子莫担心。便是方才乳娘喂好小主了,小主便哭,主母夫人以为他没吃饱,便让乳娘再喂了些,小主吃得多,吐了一些,估摸着自己吓着了,哭得更大声了。”

    “主君听到声音便过去了,也是奇怪,主君一抱,小主便不哭了。可是主君不放心,让郎中来一趟,现在正看着呢?”

    这时晓曦把膳食端进来,言堇云还是不放心幺子,“晨霞,你去看看如何了?”

    “行,那公子您先用膳,放心没事的,小主健壮着呢?”

    晨霞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好着呢?早便说了小主无碍,就是吃太多了。公子您快吃,主君让您好好用膳,吃好了,主君再带小主一同过来。”言堇云这才放心。

    谢渊抱孩子进来时,言堇云的视线只盯着孩子看,“安之,我想抱抱他。”

    “好,他怪沉的,我帮你托着。”

    言堇云将幺子搂入怀,此时孩子已熟睡,他终于可以细细打量,“较昨日白皙些,就说小家伙不丑,我们幺儿好看着呢?郎中如何说?”

    “你儿子壮如牛,什么事儿没有,就是胃口好,挺能吃。”

    言堇云听了不免一笑,“我们幺儿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多吃些,才能长得健壮些。”

    这时谢渊突然开口问他:“云儿可想好孩子的名字,也不能老是幺儿这般叫他。”

    “安之有无钟意的名字?”

    “这次我想云儿亲自为他取名,这个孩子,你怀他艰难,中都危机、叛军来袭,他也算是同我们踏过鬼门关又回来的孩子,同你护着国公府,护着我们的家人,我想你为他赐名,长辈们也正有此意。”

    “既然这样,我倒有一个。”言堇云自中都脱险后,还真为幺子留意了一个名字。

    “说来听听。”

    “谢燃。”

    ——TBC——

    第八十二章  娃丢了

    “云儿,哪个燃字?”

    “从火燃。”

    “取此字何有深意?”谢渊好奇问道。

    言堇允温柔一笑,“自然是有的,这个字自中都脱险起,我便备着,不管生儿生女,或是双儿,其字都能用之。”

    “谢燃?小燃,燃儿,的确如此。”谢渊轻声确定道。

    言堇云依旧笑容满面,“我所理解的‘燃’字,是这个孩子,在危难时刻,为我点起了希望的火焰,在我绝望之时给了我力量之光;这个字亦有活力、朝气蓬勃之意,希望如我所愿,愿我们幺儿茁壮成长。”

    谢渊望着言堇云,十分满意幺子的名字,“好字,已经如云儿所愿,你的儿子的确茁壮。”

    言堇云听着,心满意足地看着怀里的孩子,不一会儿,谢渊便接过孩子,将他放在一侧,得让言堇云歇息了,他还不能久坐。

    言堇云也很听话,乖乖躺着,因为儿子就在身旁,他只要侧头便能清晰地看到儿子的睡颜,这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谢渊守着两人,只要谢燃一醒,他立马将人抱走,不让他打扰到言堇云。也因为有了初雪这个先例,现在谢渊在照顾他的小儿子时,已经变得非常娴熟和从容不迫。他对幺子的照顾也是得心应手,轻松自如。

    申时,苍暮抱着初雪进了沁雅轩的大门,屋里的谢渊夫夫已经竖起耳朵倾听,远远便听见两人的嬉笑声。

    “弟弟像舅舅,壮壮如牛。”初雪捏着苍暮的肩膀说道。

    “哦,那挺好,弟弟长大了可以保护我们初雪。”苍暮宠溺地摸了摸初雪的头。

    “初雪才不要弟弟保护,父亲说,初雪是哥哥,理应照顾弟弟。”

    初雪带着几分小大人的模样说着话,让屋内的言堇云和谢渊欣慰一笑。

    苍暮也是满脸笑意,赞同道:“嗯,不错,我们初雪长大了。弟弟在何处?带舅舅去瞧瞧。”

    苍暮原本只想看看孩子便返回,言堇云才临盆不久,多有不便,身体还非常虚弱,需要多休息,他不想前去打扰。

    不过凑巧的是,言堇云和孩子正巧这个时候都醒着,谢渊夫夫也听到了苍暮和初雪的声音,便高兴地唤他们进屋来。

    谢渊在一旁抱着孩子,言堇云半靠于床头,两人在逗孩子,见苍暮进来,也招呼他过去看看孩子。

    苍暮缓缓走近,目光中满是温柔,他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望向那襁褓中的小外甥。

    谢燃在谢渊怀中十分乖巧,苍暮见了,笨手笨脚地也想抱抱小外甥。

    “哥,我可否抱抱他。”苍暮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期待,眼神里满是对这个小生命的疼爱与好奇。

    言堇云点头,谢渊把孩子给他,苍暮自然知道怎么抱孩子,当年初雪他也是有练过手的。

    然而,面对年幼的谢燃,即使是身材高大的苍暮也无法做到轻松自如,他仍然显得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地将孩子稳稳地接到自己的怀里。

    苍暮憨憨一笑,流露壮汉柔情,“哥,这小子的确健壮。”

    言堇云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是,挺会吃的,过些时候,你再来,定又长一圈。”

    “能吃是福,挺好的。”苍暮依旧僵硬着手臂,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小外甥。

    “舅舅,初雪也想抱弟弟。”初雪就站在苍暮身旁,踮着脚丫子用尽全力试图窥视襁褓中弟弟的模样。

    “来,上父亲这来。”谢渊把他抱到腿上,让更好地看到弟弟,“初雪现在还小,弟弟太沉了,你抱不动,会伤到他的,待初雪长大些,再抱好不好?”

    “好吧,那初雪可以跟弟弟说说话吗?”初雪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向谢渊恳求道。

    “当然可以。”

    初雪缓缓地靠近,小手轻轻地碰了碰弟弟柔嫩的脸颊,跟谢燃聊起孩童间天真的话语。

    苍暮则看向夫夫二人,询问孩子是否取名。

    “谢燃,从火燃,云儿取的。”谢渊回答。

    “谢燃?我哥取的自然有深意。”

    谢渊对上言堇云不禁一笑,仿佛在说:瞧你的好弟弟,果真以你的话唯命是从。

    三人就孩子的名字又谈论着,突然初雪喊道:“弟弟又变丑了。”

    原大人们都只顾着自己说话,谢燃就静静地躺在舅舅僵硬的怀里,再加上初雪在一旁不停地朝他说话,估摸着这样令他感到不适,于是便皱起小脸,酝酿的哭声即将到来。

    初雪的声音一闭,伴随着就是谢燃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声音极大,怀里的孩子似乎使出浑身的劲儿在喊,小脸通红,苍暮一时竟不知所措。

    言堇云伸出手,“没事,孩子给我。”

    谢渊抢先一步,抱过孩子轻拍带哄,直到谢燃哭声逐渐小下去,才让晨霞抱下去给乳娘。

    孩子的哭声令苍暮自责不已,言堇云安慰道,“只是饿的,吃饱就睡了。今日可还有事儿,要不留下陪初雪用晚膳。”

    “舅舅陪初雪嘛,父亲总是陪爹爹在这儿,初雪都一个人用膳,好不好舅舅。”

    苍暮只好答应,小的带不动,那便带大的,也算安心些。

    两日后,丞相夫人和侧夫人才姗姗来迟,错过了小外孙的出生日。这次同行的依旧是双生子,只是如今的言堇阳已玉树临风,言堇月也亭亭玉立。

    “原本前些天便要动身的。”丞相夫人有些自责,“府里还有些事儿,昨儿才算处理好,你娘亲便是要等我,不然也早来了,堇云若怪就怪母亲好了。”

    母家人来言堇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怪罪的道理,“母亲能来堇云高兴,哪敢怪罪。”

    “时隔多年又诞一子,就说咱们家堇云这福气呀,都在后头。”丞相夫人乐呵呵地。

    谢渊给岳母们安排落座,言堇云依旧半靠于床头,母家人都围坐于床旁,谢渊只好靠边站着。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大家能来探望,便是堇云最大的福气。”

    侧夫人抓起言堇云的手,关心道:“这次临盆可顺利?”

    “娘亲瞧我可好?”言堇云笑靥如花。

    “精神头不错,便是清瘦依旧。”

    “我吃的,全都被您小外孙收了去,您是没瞧见,那小子壮的,我抱一会儿都嫌累。”言堇云一想到幺子,便满脸幸福的笑意。

    “那现下趁着坐月子期间,得好好补补。”

    “我可不兴那些补物,腻得慌。”

    “不得挑嘴,我得陪着你出月子不可。”侧夫人可不许言堇云耍性子,说什么也得为他补补。

    前两年言堇云也带着初雪回大都,两年未见弟弟妹妹,言堇阳、言堇月似乎又换了模样,属于他们风华正茂的年纪,精气神十足。

    “阳阳和月儿也能来,二哥太开心了。记得你们上次来时,还小,带着年幼的弟弟们上蹿下跳的,如今都这般沉稳了。哦对了,雪团雪圆生了三只小幼崽,此时便在院里。”

    “真的吗?二哥怎不传信告知我们一声。”言堇阳兴奋道,他们可稀罕那两只雪狼了,回大都后,每与言堇云通书信,都会问上一句关于雪狼的事儿。

    “近几月的事儿,加上先前的动乱,也便忘了提起。”

    提到了动乱一事,一家人便就着这事聊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了他们来看言堇云的同时,也要看看孩子的。

    这时福泽来了,瞧着有事,但又不急的进去禀报,而是悄悄掀起门帘,朝谢渊招招手,谢渊走过去,福泽探个头,轻声问道,“少爷,小主可在这儿?”

    “他不是乳娘在照看吗?”

    “啊?乳娘刚刚找曦姐姐,说小主不见了。”福泽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屋里大伙听见了。

    “什么?孩子不见了?”床上的言堇云突然惊呼,众人也紧张得站起身。

    “还愣着干嘛,快遣人去找。”谢渊冲福泽吼一声。

    言堇云也急忙下床,谢渊连忙上前制止,“别担心,你待在屋里别出去,我去找我去找,劳烦岳母们照看云儿,儿婿去去就来。”

    双生子也跟着谢渊出去找孩子,大家在沁雅轩开始慌忙找寻孩子的踪影。谢渊则来到乳娘处,照看谢燃的乳娘和众侍女跪一地,都在自责不已。

    原是乳娘的衣裳被谢燃吐脏了,看着小主睡着了,在外间的摇床里睡得正香,乳娘便进里间换身衣裳,出来时孩子便不见了,原以为是晓曦受命来将孩子抱去主子屋里,一问才知孩子不见了。

    “这里都找遍了?”谢渊问,他现下不想发火,得找孩子先。

    “回少爷,找遍了。”福泽回道。

    “除了你们几个,方才有谁进来过。”

    众人摇头,一旁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侍从站出来,“少……少爷,小的见有人进来过。”

    与此同时,在一张圆桌底下,有小孩说话的声音,还不止一个,“弟弟乖乖的,哥哥去抱小狼崽进来,我们一起玩儿。”

    “你别去了,燃燃太重了,我抱不动他。”

    “要不,让他躺在这里,我们一起去抱小狼崽过来,它们三只,我也抱不完,走吧。”

    “好呀!”

    ——TBC——

    第八十三章  谢燃奇遇记

    众人赶到初雪寝房时,里边并不见几个孩子的行踪,谢渊进屋转一圈也没什么发现。

    “去把那小兔崽子给我找出来,小的看不好,大的也看不住,要你们可用。”谢渊眉头紧锁,心中也暗自责备自己的疏忽。

    知道是初雪把谢燃带走的,谢渊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呢?还是该笑。

    是他自己让初雪照顾弟弟,喜爱弟弟,什么事情记得带着弟弟。

    现在好了,初雪遵循父亲的意思,真的有好好爱护弟弟,真令人哭笑不得。

    下人四处散开,开始寻找孩子的踪迹,谢渊与福泽在初雪寝房门口急徘徊着,这时远处传来小狼崽的叫声,于是他们循声而至,才算找到人。

    只见初雪两手臂腋下各夹着一只小狼崽,由于该姿势使小狼崽感到不适,从而引起它们的不满直叫唤。

    而另一只小狼崽则在立夏的怀里,他们身后跟着雪团和雪圆,因孩子在叫唤而担忧,才一路跟着。

    “初雪。”谢渊控制着自己,见初雪他们身边没有谢燃,也是着急。“弟弟呢?你们是不是把弟弟带出来了?”他的话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没有,弟弟没有带出来。”这是立夏说的。

    “那你们将弟弟放哪儿了?”

    “弟弟在里面。”立夏懵懂地指指初雪的寝房。

    谢渊不禁疑惑,在屋里?刚刚找了的确没有。突然他灵机一动,嘴角瞬间抽搐几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耐心问道:“你们是不是把弟弟藏起来了?藏哪儿了?快带我去寻。”

    只见两人还不肯放下小雪狼,谢渊上前,一把抽走他们怀里的小雪狼,放在地上,上手抱起立夏,牵着初雪便快速往初雪的寝房里走。

    初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立夏怀里也空了,小狼崽的叫声也戛然而止,随后跑去后面投入父母的怀中。初雪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被谢渊牵着走。

    到了屋里,初雪一下子甩开谢渊的手,谢渊把立夏放下,只见两孩子快速钻入桌子底下,福泽会意,立马上前掀起桌布,此时初雪便从里边拖出一个足以容纳一个幼儿的竹篮子。

    谢渊的目光落在那个竹篮子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的苦笑,那个竹篮子是言堇云为小狼崽准备的暖窝,这下好了,小狼崽没被装进去,倒成了初雪用来装弟弟的用具,甚至懂得贴心地给谢燃盖着小被褥。

    “弟弟醒了。”初雪兴奋抬头,一脸天真地看着谢渊。

    谢渊把幺子从篮子里抱起来,紧张与气愤过后,现在剩下的就是难以自控的笑意。

    把幺子抱到怀里,不免失笑,但忍不住逗起幺子来,“哥哥和姐姐把你藏在这儿,你怎么也不哭一声,让父亲好找。”

    “弟弟听话,初雪让弟弟乖乖,不能哭的。”初雪一脸得意道。

    “你们就这么把弟弟带到这里的?他这般重你们如何抱得动他?”谢渊有些不解。

    “不抱,弟弟重重,”立夏摆摆手,认真回答,“立夏和初雪抬,抬弟弟。”立夏指了指一旁的竹篮子。

    谢渊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被两个小家伙折腾得无可奈何的模样。“行了,你们继续和小雪狼嬉戏,弟弟我带走了,下次不许再这般,记住了,弟弟还小,他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他的话带着一些纵容,同时也带着一丝严肃的警告。

    他轻轻伸出手,用食指在初雪的额头上轻轻一弹,这个动作既像是责备,又像是来自父亲的教导,“待你爹爹得空了,定会好好与你说教说教,竟害你爹爹着急。”

    “父亲,我们不能带弟弟玩吗?”初雪不解还感委屈上了。

    谢渊轻笑出声,“可以,但现下不行,你们看弟弟,是不是还很小。再说,你们理应与我们说一声,我们找不到弟弟,该有多着急,你们可知晓,我们都快把沁雅轩翻个遍了。”

    谢渊的话已经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他明白,初雪和立夏并无恶意,只是孩子天真地玩闹,但这也需要让他们理解一下大人会因此担忧。

    初雪闻言,他听懂了,低垂下小脑袋,小声应道:“好,初雪知晓了。”

    “好!”立夏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谢渊立马把孩子抱回寝房,不能让言堇云着急着,不然他一会儿得亲自出来找不可。

    临走时,想了想,怪有趣的,于是谢渊又把幺子放回竹篮子里,连同篮子一起抱回去。

    一进屋,谢渊把篮子往桌上一放,招呼大家过来,“来看看,初雪和立夏干的好事。”

    众人围上来,都不急着抱孩子,两位外祖母更是开怀大笑起来,言堇云同谢渊一般,嘴角不禁抽了两下。

    “可查看仔细?孩子没受伤吧?”言堇云说着便要掀开被褥查看孩子的情况。

    “没事,我看这小子还乐得跟哥哥一起,被藏在桌子底下,醒了也不知嚎一声,乖巧得很。”谢渊笑着摸摸幺子的小脸。

    谢燃睁开眼睛好似在看周遭的人,刚醒不久的他,双手举过头顶,面容扭曲,大大给自己伸了个懒腰。

    侧夫人总算没忍住,伸手把他抱起来,沉甸甸的小外孙,果然如他爹爹所说,壮如牛犊似的。

    “天,这么沉,初雪是如何把弟弟抱走的。”

    “抬的,跟立夏两人用这个篮子抬走的。”

    谢渊的话又让众人不禁笑成一片,“这是小狼崽的暖窝呀,这俩孩子,他们人呢?得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言堇云倒吸一口凉气,还好都是虚惊一场,没出什么事。

    “见孩子没事,他们两人现在同阳阳和月儿在一块儿,我便没让人回来,都跟雪狼闹着呢?”

    “这两孩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言堇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爱,他看向谢渊,两人了然一笑。

    晚膳桌上,除了坐月子的言堇云,大家都在,为言堇云母家人接风洗尘。初雪和立夏又免不了被长辈们一顿说教,但大多是为谢燃鸣不平,太冒险了。

    谢渊自然招待岳母大人去了,言堇云在寝房里用膳,目光时不时瞟向床榻的方向,此时谢燃已在床榻中央呼呼大睡。

    晚膳过后,这是初雪五年多来,第一次体验到,来自爹爹的不善。

    初雪在回沁雅轩时,被谢渊告知爹爹很担心弟弟,现在都不敢让弟弟回乳娘那儿,初雪应该去给爹爹认个错。

    言堇云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熟睡的谢燃。初雪进门时,像个犯错的孩子怕受罚,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入内。

    谢渊推推他,“去吧。”

    初雪鼓起勇气掀开门帘,向内室探个头,小声喊了声:“爹爹。”

    “进来,到我这儿来。”

    “爹爹。”

    “站一旁,站一会儿,别出声,你弟弟快醒了。”

    等了许久,谢燃依旧没动静,初雪快站不住了,“爹爹。”他又朝言堇云又弱弱地喊一声。

    言堇云抬手示意他别出声,初雪难受得即将要掉金豆子,“爹爹,初雪腿痛了。”

    言堇云见好就收,“过来,站累了?”

    “嗯嗯。”初雪挪着小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言堇云身边,尽量不发出声音。

    “知道为何罚你站着?”言堇云轻声问道。

    “知道,爹爹,初雪知道错了,初雪不该把弟弟藏起来,害爹爹担心。”

    言堇云拍拍一旁的床,一脸柔和,“上来坐这儿。”初雪快速蹬了靴子,爬床上坐好。

    言堇云轻拍熟睡的幺子,“你看,弟弟他还很小,他目前只会做三件事,吃、睡以及哭泣,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还不能同初雪和立夏妹妹一般,会走会跑。所以现下初雪不能独自带弟弟出去,也不能用篮子将他抬出去,明白吗?”

    初雪使劲点点头,“孩儿知晓了,父亲也跟初雪说过,初雪记下了。”

    “初雪可否想过,若是你们不小心绊倒了,初雪可以自己爬起身对不对,但弟弟就不行,他太小了,这会使他受伤的。”

    初雪站起身,上前抱住言堇云,“爹爹,初雪记下了,爹爹别担心了。”

    言堇云终于面带喜色,“见初雪如此疼爱弟弟,爹爹甚是欣慰。方才站累了吧,爹爹给初雪揉揉吧。”

    孩子情绪来得急去得快,初雪也不客气,把双腿往言堇云面前一伸,“爹爹揉揉,初雪疼。”

    “好好好,给初雪揉。”

    谢渊再进来时,就见三人在床榻上嬉闹,谢燃也醒了,看来初雪安全闯关。

    现在令谢渊头疼的,便是如何将谢燃从言堇云手中抱走,送去乳娘处,言堇云还未恢复,如今还不宜夜里照看孩子。

    近日之事来得突然,言堇云还未从担忧中走出,倘若现下孩子离开半步,他便显得异常紧张。

    如今真把谢渊难住了,但也不能让谢燃留下,这不利于言堇云歇息。

    为此谢渊顿感头疼,如何想个好法子?

    ——TBC——

    第八十四章  总得留一个

    言堇云和初雪在逗谢燃,谢燃仿佛能听明白似的,这个天真无邪的小生命,尽管还无法用言语表达,却好像能捕捉到面前爹爹和哥哥的每一个挑逗,并回应着他们的欢笑与温柔。

    谢燃瞪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急切地挥动着小手,蹬动着他那肉嘟嘟的双腿,试图回应两人的逗弄。他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嘴里咿咿呀呀胡乱回应。

    初雪抓着谢燃的小手,轻声说道:“弟弟呀,你要快快长大,这样哥哥就可以带你出去玩了。”随后抬头看向言堇云,“爹爹今日对不起,初雪会等弟弟长大的。”

    “好,乖。”言堇云笑着摸他的头。

    “初雪,你爹爹可原谅你了?”谢渊走近故问初雪,刮他的小鼻子,“下次可还犯?”

    “回来了,母亲他们可都安排好了?”见人回来言堇云问道。

    “放心,都安排妥当。”

    “父亲,初雪不会了,初雪会等弟弟长大的。”初雪笑着回答,眼睛弯成了月牙,透着无邪的纯真。

    “乖,你能明白就好,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你那儿去了。”听了谢渊的话,可能是今日犯了事的缘故,初雪快速下床套鞋,准备走人。

    “先等等,你弟弟刚刚醒来,现在精力旺盛着,你同他再说说话。”言堇云第一次在初雪被谢渊下“逐客令”时挽留他。

    初雪就等这话呢,那鞋套了半天没套上,一脚蹬远去,重新缩回床里,继续逗弟弟玩去。

    谢燃看到哥哥又回来,更是兴奋,小手小脚动得更欢了。言堇云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

    谢渊摇摇头,默默给孩子拾回鞋子,放到床旁,假意警告初雪,“容你再待片刻。”

    待谢渊盥漱回来,乳娘已候在外间等候多时,晓曦在内室劝着,言堇云今日便不打算放孩子走了。

    “公子,把小主给乳娘吧,奴婢同乳娘一起照看,您还不放心吗?再说小主方才在您用晚膳时才喝了点乳汁,一会儿入睡了不喂些,得饿着不可。”

    “孩子今夜便留我这儿,你现下抱去喂些,待他吃好了,你再抱他回来。”言堇云再三叮嘱着,生怕孩子再次不见。

    “公子,您身子不便,夜里不可过于劳累,还是交给我们吧。”

    “就这么定了,你快些去,不然他一会儿饿着就该闹了。”

    晓曦把孩子抱走,言堇云的目光跟随着谢燃,直到他们出了内室。

    谢渊进来,“孩子被抱走了,云儿,你也该入寝了。”

    “孩子过会儿便回来,我等着。”言堇云轻声回应,目光一直朝门口瞧。

    “我让她们不必把孩子送过来了,你安心睡个觉,初雪?你怎还不走?”

    “啊?父亲,初雪就走,初雪走了。”初雪一听,站起身就要下床。

    谁知言堇云坐于床上,一把将初雪揽入怀里中不让走,“别走,孩子不在,我放心不下,安之,让晓曦把孩子带回来吧。”言堇云看向谢渊,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谢渊在床边坐下,细心劝道:“待你身子好全了,随你怎么带都行,现下孩子小,离不开乳娘,你身子尚未恢复,就别逞强了。”

    言堇云面露难色,直盯着门帘处,好似期待下一刻晓曦会抱谢燃进来。

    谢渊看出他的不安,伸手将他连同初雪一起揽入怀中,“放心吧,今日之事,算是小意外,我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有,别乱想。”

    “安之,不行啊,孩子现在不在,我心静不下来。”

    谢渊知道他今日真的被吓得不轻,“要不这样,今夜初雪留下,我看你现在也不想放他走。”

    谢渊自当明白,与其谢燃留下,半夜哭闹,言堇云不得安睡,还不如让初雪留下,他大些,一觉能睡到天明,也不会打扰到言堇云歇息。

    起码有个孩子在,言堇云这才静下心来,这一夜总算安稳度过。

    其间最得意的莫过于初雪,即便不小心犯了错,却阴差阳错获得了意外之喜,以至于他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次日清晨,言堇云醒来时,谢渊已经不在,被隔开的初雪,没了谢渊的阻隔,此时已滚入爹爹怀中。

    言堇云使坏,捏捏大儿子的小鼻,初雪拍开,揉揉自己的鼻子,缓缓转醒。

    “爹爹,又欺负我。”初雪睁开眼睛,带着浓浓的小鼻音,嘟着小嘴抱怨,却也满脸的开心。

    言堇云笑着摸摸他的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宠溺,“可醒了,小懒猫。”

    “嗯。”初雪四处张望,天已大亮,“初雪是小懒猫,那爹爹便是大懒猫。”

    言堇云哭笑不得,“小小年纪,嘴倒会贫,好了,起来吧。”

    两人穿戴整齐,晨霞让侍女端来早膳,摆在外间,时隔多日,初雪总算又能陪爹爹用膳。

    送走初雪,言堇云总算想起一早还没见过幺子。侧夫人像是能感应到儿子的不安,和丞相夫人抱着谢燃便来了。

    “来,咱们燃燃看爹爹来咯。”两位夫人抱着小外孙乐呵呵进来。

    言堇云早就在外间翘首以盼,见孩子进来,急忙站起身迎接,并伸手想要抱孩子。

    “你坐着,用不着你,身子要紧,看看就得了。”侧夫人抱着孩子坐到言堇云身侧,让他更好地看孩子。

    谢燃醒着,睁着大眼,仿佛知道眼前之人是爹爹,开心地直蹬腿。

    丞相夫人惊喜道:“瞧瞧这小机灵,一见到爹爹,就乐得合不拢嘴,手舞足蹈的,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同哥哥一般,都是机灵的乖孩子,一听到爹爹的声音就开心,日后啊,要记得好好孝敬你爹爹,你爹爹历经千辛万苦,才生下你们兄弟二人。”

    言堇云听着也开心,“娘亲,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些,孩子这点大,哪能懂这些。”

    “懂,如何不懂,我小外孙聪明着呢?燃燃说是不是?”

    侧夫人逗着孩子,谢燃咿呀出声,小手挥舞,仿佛在回应外祖母的话。言堇云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温暖,昨日的不安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三人加一孩子,亦能使他们乐此不疲地乐呵良久。有时对孩子的挑逗、有时对大人的叮嘱,两位夫人亦是十分满足。

    谢渊回来时,就见一小身影在沁雅轩门前晃悠,迟迟不敢入内。

    “立夏,你在这做甚?怎不进去,外边冷得很。”

    立夏站在一旁,像个知道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谢渊将她抱入怀中,进入沁雅轩,“立夏怎么了,可以跟小叔叔说说吗?”

    “立夏想看小狼崽。”立夏低着头,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见。谢渊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想看便去看,为何徘徊于门前不进?”

    “立夏还想看弟弟。”

    “亦可,小叔叔带立夏去。”

    孩子突然很纠结,“可是母亲说,不让立夏看弟弟,把弟弟带出去,就打打打。”

    立夏小手示意,在自己臀部拍了拍,看来昨夜挨揍了,谢渊一想到王氏的性子,立夏难逃一劫。虽知不是什么重罚,但足以令孩子记忆深刻。

    “立夏要看弟弟不碍事,只要立夏不带弟弟出去,弟弟还小,很容易便被伤到,这便行了。”

    谢渊温柔地解释着,尽量用孩子能懂的话语来安抚立夏的不安。立夏听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真的吗?那立夏不带弟弟,立夏还来沁雅轩。”

    “好。”谢渊微笑着点头,抱着立夏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

    谢渊抱立夏进来时,立夏见到谢燃,虽然嘴上说想看,但却又不敢靠近,还是怕会挨揍。

    “立夏这是怎么了?”言堇云奇怪,立夏和初雪一样,可稀罕这个胖乎乎的弟弟了,今日这是?

    谢渊笑解释道:“许是昨日回去挨揍了,现下不敢过去,估计还怕呢?”

    “好好与孩子说教便是了,为这事儿揍孩子,二嫂也真是的。立夏来婶君这儿,不怕。”

    谢渊将她放下,立夏缓缓靠近,言堇云把她搂在怀里,“你母亲打你了,疼不疼?赶今儿她若来寻你,婶君再好好与她说道说道,让她怎可打我们立夏。”

    “婶君,立夏不会再带弟弟出去,弟弟小小。”立夏抬头对着言堇云十分认真说道。

    “是,弟弟还小。”随后言堇云面向谢渊,“怎是你抱她进来,她一人来的?”

    “见她一人在门口,估摸是。”

    几人说话间,外边来了人,的确是来找立夏的,知道孩子在这儿,也放心退了去。

    待两位岳母带着立夏出去,言堇云看着熟睡的幺子,意味深长,“现在如此乖巧,日后还不知同哥哥姐姐那般,如何闹腾。”

    谢渊轻笑一笑,“孩子天性,也与我们脱不了干系,云儿愿他日后如何,好生引导便是。”

    “但愿吧。”

    不过越期待的事儿,往往越事与愿违,真到那时,言堇云只能无奈摇头,“将门之辈,岂能祈祷他安分。”

    ——TBC——

    第八十五章  辰暮承福

    谢燃的满月宴,并不像哥哥初雪那般隆重,但谢渊夫夫把能相邀之人都邀来了,就连现居于中都行宫的太上皇,也来讨酒喝,贵客光临,这无不也算是一场盛宴。

    之所以给幺子办满月宴,而非百日宴,那是因为谢燃同哥哥初雪一样,都降生于入冬期间,按日子推算,百日又得落在新岁里。

    今年特殊,新帝继位,定会在新岁里,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到时,不出意外,国公爷这个太翁与右丞相这个外祖,包括为动乱奉献过大者等有功之臣,定被相邀前往大都参宴。

    为此,既然多人会缺席,不如早替孩子办了,亲朋好友也可抽空走这一趟。

    出嫁两年多的辰暮,也在吴勉的陪同下,紧赶慢赶,总算在孩子满月当天到达。

    连续两三日,言堇云接待宾客较多,都没能好好与辰暮叙旧。

    直到宴席的热度渐渐退去,亲朋好友也陆陆续续被送走,他们义兄弟之间才有机会好好谈心。

    “哥,你千辛万苦生的孩子,怎模样都不随你。”辰暮抱着谢燃,坐在言堇云对面的椅子上,他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外甥,逗弄着他,嘴角挂着宠溺地笑。“你看这眼睛、这鼻子,都像极了主君。”

    言堇云坐在贵妃榻上,凑过身去,伸手轻轻戳了戳幺子的小肉脸,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如此一看跟谢渊更是如出一辙。

    孩子笑了,言堇云也跟着笑着,“似谁不重要,他都是我与郎君的孩子。”

    “的确,若是我肚子争气些,也想生个随夫君模样的孩子。”辰暮一谈到自己,面露难色。

    此话说得言堇云都有些心疼他,急忙安慰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们还年轻,不急于一时,慢慢来,还是说那边有人又因你迟迟怀不上,急你了?或是待你不好?”

    辰暮急忙摇手,“不不不,夫君待我极好,大嫂对我关照有加,公公婆婆亦不用说。是我的问题,没能尽快为夫君添一儿半女,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你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是不是族中出现异议?这怕什么,主家都未曾多言一二,你莫要管他人如何。你要记住,你是国公府少君的弟弟,给我抬头挺胸做人。”

    “哥~。”辰暮不禁落泪,看来真在族人那里受了委屈。

    “好了好了,这次回来多住上几日,我带你走走,中都名医也不错,瞧瞧你是何故。”

    “南边的郎中都说,是我身子寒邪严重,亦可能是幼时亏损引起。”

    言堇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别担心,就算天大的问题,也有解决的办法。的确是你们兄弟二人幼时吃了太多苦,如今便应该好好享福,所谓先苦后甜,好日子都在后头,那些苦难不再有了,好好过好当下的生活便可。”

    言堇云伸手替他抹泪,谢燃蹬着小腿,大大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悠。

    言堇云从他怀中接走谢燃,让孩子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看看你,莫哭了,不然连燃燃都笑话你这个舅舅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谢燃似乎感应到言堇云在说他,小手在空中挥舞得勤,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在回应他的爹爹,也在安慰他的小舅舅。

    言堇云继续劝辰暮:“别想那么多,你的身子,慢慢调理,总会有办法的,这时还真会多想,我那时何尝不是呢?如今也有了他们兄弟二人,所以你放宽心。”

    辰暮也缓缓收了眼泪,点点头,他轻抚着谢燃的小手,这份亲情的温暖让他心中稍感宽慰。

    晓曦进来便看见有人眼眶红红的,不禁调侃道辰暮,“与公子叙旧怎还哭上了,要是那边待你不好,趁早回来吧,晨霞照看初雪都顾不全,就别指望她能再照顾主子,你要不要回来?我们可缺人手了。”

    “曦姐姐。”面对晓曦的调侃,辰暮弱弱地喊了一声。

    “怎么?舍不得你郎君?那我们便不跟吴公子抢人了,好好过活儿吧。”

    辰暮总算面露喜色,回家的感觉真好。

    近半年来,辰暮因孩子的事情,时常郁郁寡欢,吴勉看在眼里。

    现下有机会陪他回到中都,可以看得出辰暮较先前乐观些许。

    为此在吴启与谢瑶返家时,他提议想陪辰暮在这儿多待一段时日,再说中都亦有吴氏产业,许久不来,也得走走视察一番。

    因此,两人就这样留在沁雅轩,辰暮哪也不想去,就想陪在言堇云身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言堇云、晓曦、晨霞和辰暮,主仆四人时常抱着谢燃在一处闲聊。回忆过往有趣之事,笑谈如今初雪与谢燃的欢快。

    主仆四人只要在一处,便能欢声笑语连连。

    吴勉夫夫二人这一留,便待了一月余,其间言堇云带着辰暮把中都名医都逛了一遍,连大都的都不放过,托言堇荣帮忙寻找医者,谢渊亲派下人去迎接。

    但得到的结果始终一致,眼看新岁在即,他们也打算返回商翎,毕竟两人在外良久,家中长辈自然担忧。

    辰暮心有不舍,于是在还没走之前,每日早早便醒,除了跟晓曦照看谢燃、团圆一家也受到他细致入微的照顾。

    这几日中都降小雪,还伴着细小冬雨,为此,地面结上了一层光滑的薄冰。

    言堇云命大家尽量无事便别外出,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但团圆一家哪能懂这些,尤其是那三只淘气的。

    时常偷偷跑出主院,到后园钻竹洞去。今日亦是如此,白日便走了,辰暮都寻不到他们。

    但傍晚回来时,却只看到两只,此时雪圆子寻不着孩子,急得直叫唤。

    辰暮只好带着它去寻那丢失的小狼崽,雪圆子沿着气味,总算在一处竹洞旁发现了被竹丛夹住动弹不得的小狼崽。

    辰暮将小狼崽解下,仔细查看一番,发现它无事,心疼得抱在怀里。

    往回走时不忘对怀里的小雪狼一顿说教,没太留意脚下的青石路,结果一脚踩空滑倒,摔进了一旁的竹丛。

    当他爬起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脚剧痛无比。雪圆子围着他着急叫唤,似关心他,但也无措。

    辰暮把小狼崽放到地上,自己在旁边众多枯枝败叶中,抽出一枝能支撑身体的,借助竹枝之力,一步一步缓慢蹦回去。

    这一幕被出来寻他的晨霞吓坏了,急忙将人扶回屋,并告知了其他人。

    言堇云连孩子都没放下,急匆匆便出门朝辰暮那儿去。

    “哎呀,我的少君啊,孩子给奴婢,外头风大冷得很,不可带孩子出去。”乳娘急忙接过谢燃,晓曦为言堇云披上厚衣,才让人走。

    言堇云到时,辰暮靠在床头,已脱掉脏兮兮的外衣,侍女在为他擦拭手肘处的伤口,右脚腕处明显通红一片。

    “可喊了郎中?”一进门言堇云便问道。

    “福泽去喊了。”晨霞答。

    言堇云坐在床沿,心疼地对辰暮上下其手,想打量辰暮还有哪处有伤。

    “怎这般不小心,寻它们让侍从去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你这般,我该如何向勉儿交代。”

    “哥,我没事,一点小伤,无须担忧。”

    “小伤?小伤便不用养了?过几日 你们便要启程了,这下好了,我如何放心让你们离开。”

    辰暮像个犯事的孩子,安静着听言堇云唠叨。郎中给扭伤的脚腕固定后,嘱咐莫要随意走动,避免伤势加重

    晚些吴勉回来,见辰暮如此也是心疼。经商议,辰暮也算因祸得福,吴勉想让他把伤养好再返程。实在不行,大不了他二人留下过新岁有何不可。

    辰暮如果能留下过年,言堇云及整个沁雅轩,那些曾与辰暮共事的人都很开心。苍暮就更别说,许久未曾与弟弟一同过年,自然高兴得没话说。

    吴勉夫夫二人还真的在国公府过的年。为此,身为哥夫的谢渊,为了表示欢迎二人留下过年的诚意,特意从各地寻来各色美食,只为年关好好招待他们。

    谢渊自知吴勉走南闯北,什么美食不曾见过,为此,谢渊所寻的,能多奇特就多奇特,虽然造型浮夸,但味道都是不错的。

    当晚守岁,孩子们吃得多,睡不下,都在府里闹着。而大人们也吃得满足,陪同着孩子,回味着美食。

    谢渊的用心,让整个国公府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着烟花,笑声和烟花得璀璨光芒在空中交织,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大家在旁边陪着,偶尔也会被孩子们的顽皮逗得大笑出声,尤其襁褓之中得谢燃。

    夜色催更,大家高高兴兴的共度佳节,久久不愿散去,

    只有辰暮突感不适,提前回到住处便吐得天昏地暗,经郎中一诊,更令大家惊喜万分,辰暮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先前只顾着脚伤,许久不曾向郎中问脉,这下好了,辰暮承了沁雅轩的福气,新年新气象,喜气临门。

    ——TBC———

    第八十六章  如年少依旧

    辰暮的情况,就同言堇云当年怀初雪时很相似,前期状态不是很好,胎象不稳,为此他们也是等胎儿过了头三月余,才返回商翎。

    吴勉夫夫走后,沁雅轩仿佛一下子少了点什么,毕竟相处这么久。言堇云此刻才深刻理解到,当年谢瑶在送走他们时,心中那份失落与不舍。

    以肉眼可见的,言堇云近来兴致不高,谢渊特地抽出空来,带他出去一趟。

    夫夫二人并未跑远,谢渊只是将人带到君安楼那处,又去了在半山腰上的梅园。

    说来也奇怪,自两孩子出生以来,二人的确鲜少外出待太久,都不免担心起府中的孩子。

    一进园子,这里有了些改变,言堇云之前带初雪来过,许久未来,谢渊又让人加盖了一些屋子,方便日后再带孩子过来玩耍。

    快入春了,梅花枝头已无残雪,但此时亦争相开放,满园鲜艳夺目。

    谢渊牵着他,二人沿着园边一路欣赏美景,言堇云不禁感叹,“当年,第一次踏入梅园那次,那夜安之好不容易与我诉情,我却糊涂至极,白害你误会。”

    谢渊闻言,微微一笑,故作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你倒还记得,亏我当时鼓足勇气,真心相待,云儿却无动于衷。”

    言堇云惭愧一笑,“记得,一辈子也忘不掉,安之待我的好。”

    “放心吧,我会一直如此。”

    谢渊握紧他的手,拉着他继续走走停停,眼看日渐西斜,言堇云提议回吧,孩子们说不定该寻他们了。

    谢渊牵他进入新建成的屋子,里边的暖炉烧得正旺。谢渊把他推到桌前,桌上已备好膳食,看来谢渊早有准备。

    “今日就你我二人,孩子我已交代下去,会有人好好照看他们,你无须操心。”

    “怎么?今夜是不打算回了?”言堇云不禁疑惑,初雪不见他二人非闹腾不可。

    “云儿说了算。”谢渊把决定去留的选择交到言堇云的身上。

    看着这一桌的美食,谢渊定是下了心思,言堇云心中既惊讶又感动,怎可驳了他的美意。

    于是言堇云笑了笑,“居然谢三爷盛情相邀,言某自当陪同便是。”

    谢渊哈哈大笑,将人按坐在座位上,从桌上拿起一壶酒就往他面前的酒杯倒酒。

    “好香啊,这是何酒?”那酒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言堇云不禁好奇道。

    谢渊把酒杯递给他,言堇云微微皱眉,随后不禁失笑起来,“你今日便犯浑吧,我现下如何能饮酒?”

    谢渊的笑容更深了,“云儿把我当什么?我就算犯浑也不会拿我君妻开玩笑。这是醪糟酒,甜的,云儿尝尝。”

    “醪糟酒?咱们酒楼的新品?我真能喝?”言堇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新奇的酒。

    “在他处早便有了,还是勉儿讲与我的,只是这酒在酒楼卖不开,甜味甚重,一般酒客可不兴这口。”

    言堇云听他这么一说,对这酒的兴趣越浓,“那你让我饮此酒,是不是就说明,这酒对于我这般,还有女子或是体弱之人有益。”

    “正是,云儿先尝尝再做评说。”谢渊颇有期待言堇云的反应。

    言堇云端起酒杯,小呡一口,甚甜,但很可口,糯米芳香,于是他抬头一饮而尽。

    “不错,值得一饮。”

    “可你之口?此酒常饮可利肠胃,活血化瘀、温寒补虚。你若喜欢,我派人去习之,就算不售卖于酒楼,也给家里人备一些。”

    “嗯,的确如此,再给我倒一杯。”言堇云觉得不错,让谢渊再给他一杯。

    得到言堇云的肯定,谢渊甚是满足,笑着拿起酒壶再为他斟满。

    这时下人又端上一碗圆子汤,谢渊往他面前推了推,并介绍说:“方才你所饮的是醪糟酒,是去了糯米糟的,这是原酒,酒水与糯米粒混合,加热后可加入一些可口补物,功效更佳,云儿也尝尝?”

    言堇云闻言,接过碗来,他舀起一勺,吃下一颗小圆子,又喝一勺汤,温热的,香味扑鼻,他兴奋地舀起一勺,递到谢渊嘴巴,“你也尝尝看,味道美妙极了。”

    谢渊虽先前已品尝过,但君妻将勺子都送到嘴边了哪能不接。

    谢渊含笑接过,“看来云儿甚是喜爱。”

    “是不错,可以引进,到时候让大家也尝尝。”言堇云又吃下两颗圆子,喝了几勺汤,随后便被谢渊制止,一桌菜未曾动筷,光喝汤算什么?

    谢渊笑着摇了摇头,将碗接过来放在一旁,然后拿起筷子,开始为言堇云夹菜。

    “云儿,你多吃,今日就当是我们的私宴。”谢渊体贴说道,眼神中满是对君妻的宠溺。

    言堇云笑着点了点头,开始享用这顿特别的晚膳。夫夫二人边吃边聊,从二人奉旨成婚,到过去的种种回忆,再到如今孩子们的趣事,仿佛一切都过得很快。

    饭菜果腹,酒过三巡,醪糟酒虽香甜可口,但也是酒,许久未沾一滴酒的言堇云,此时也是面颊微红,一脸满足之态。

    初春的风,带着冬日残余的凛冽,穿梭在大地的怀抱中,尤其是在这静谧的山腰之上,入夜了,寒意更浓。

    不料言堇云的小酒劲一上来,热得他只想朝外走走。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梅树,风吹梅梢,花枝摇摆。

    言堇云突然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梅园中,大笑着,开始向梅园深处奔跑,谢渊担心他会绊倒,紧随其后。

    口中还不忘关切地提醒他:“慢点,当心脚下,别让那些梅花碰伤了你。”

    谢渊的声音在身后时时响起,温柔地抚过梅园中的梅枝,带来了一丝暖意。

    来到梅园深处,言堇云终于停下,扶膝喘着粗气,待谢渊跟上,才缓缓直起身子,回过头来,目光如水,与谢渊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随后相视一笑。

    “安之可想看我舞剑?”言堇云的话语轻柔,却充满了深深的怀念。

    谢渊会意,这是属于他们的过往,咧嘴一笑,“今日出门未曾佩剑,如何舞剑。”

    言堇云折下一梅枝,“有它足矣。”

    说罢,言堇云就着周围的忽明忽暗的灯光,在一片交错的梅花丛中,似被包裹着翩翩起舞。

    这次虽没了白雪相衬,但风进了梅园便迷了方向,吹在舞剑之人身上,其衣着、青丝随风飞舞,凌乱而不失华美。

    谢渊再次着迷,移不开眼,仿佛当日白雪中的少年又回来了,青涩、不甘与被爱。这座梅园,算是二人倾心的见证之地。

    舞剑毕,言堇云屹立不前,冲着谢渊,便是一副柔和之态。

    良久,谢渊拂开交错的梅枝,来到言堇云身前,与之四目相对。

    谢渊抬起的手,如同最温柔的画师,轻柔地拂去言堇云脸颊上那随风飘散的青丝。他的手指在言堇云的颈脖上轻轻覆过,带着无尽的柔情。

    他微微倾身,晚风带着梅花的香气吹动着他们的衣角,他将言堇云的身躯缓缓拉向自己,随即印上他那还轻喘着粗气的红唇。

    是夜,半山腰的风,夹杂着令人面红耳赤的不堪声。

    咬牙切齿声,“阴险狡诈……之徒,这便是你的目的吧。”

    爽朗笑声,“略施小计,不足为奇。”

    “怪我……遇人不淑,嗯~,你轻点。”

    “云儿不喜欢?”

    言堇云侧目,不敢与之对视,谢渊将人掰回,在其唇上重重落下一吻。

    甚至附耳相告,“孩子都俩了,每次与云儿共赴云雨,云儿还是这般模样,令夫君倍感兴奋。”

    言堇云面赤如火,极力推开身上之人,“谢安之,你不害臊,莫……莫再说了。”

    “我偏要说,自燃燃出生,你说,我们多久未曾如此,云儿可知我忍得多辛苦,你都不曾体谅一下你夫君。”

    “体谅你如此欺负我?”

    “嘿嘿嘿,这般久了总要多点补偿不是。”

    接下来,便是言堇云支离破碎之声,“嗯~,慢点……饶了我吧,我这身子……还在恢复。”

    “我已询过郎中,云儿身子早已无碍,放心,你可以。”谢渊邪魅一笑。

    言堇云给他一记刀眼,换来了又是一阵翻云覆雨,这下言堇云有些慌了,“你今日……便不打算……放了我?”

    “春宵苦短,云儿自当珍惜啊。”

    “别……别来了,安之,我真受不住。”言堇云眼含热泪,楚楚可怜。

    谢渊使坏,“也行,今日且先放过你,但云儿是否有所表示?叫几声为夫,让我高兴高兴。”

    “安之。”

    “不是。”

    “三爷?”

    “换过。”

    “初雪父亲。”

    “云儿你故意的?”

    “燃燃他爹。”

    “我看你是有意的。”

    谢渊在言堇云身上挠痒肉,使他尖笑连连,“哈哈哈,夫君,夫君,夫君我错了。”

    “既然错了,便要受罚。”

    “啊?不可,我不行了。”顷刻间,言堇云只觉得天旋地转,谢渊由身后抱住他。

    为何又是这般?言堇云急忙收了声,迎接下一场风起云涌。

    ——TBC——

    第八十七章  小家别趣

    谢三爷家的小娃,长了一年,已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孩子,相识之人总夸赞言堇云会养孩子。

    的确,谢燃按着小时候的体格成长,那小身板总比同龄的孩童要大上一圈。

    自他周岁过后,谢渊便不让言堇云再抱他,每抱一阵子,第二日言堇云定会双臂酸疼不已。还好如今他已会走路,只是还不能快速奔跑,但也减少了时常闹着叫人抱的要求。

    但小孩子天生自当好满足,只要喊累了,言堇云将人往怀里一搂,便可心满意足,也不乱哭闹。

    初雪说,他弟弟就像个小憨包,不知道他整天瞎乐什么?

    但是初雪依旧很喜爱这个弟弟。初雪喜爱弟弟的方式,就是在谢燃还走得不太利索的时候,爱抱着谢燃去找爹爹和父亲。

    父亲和爹爹倒是没找到,但弟弟是抱不动的,最后只能托举着谢燃的两侧腋下,将弟弟硬生生地拖到父母寝房。

    为此事,害得谢燃哭闹了两日,因为他的脚后跟和小臀部被磨红了,火辣辣疼了两宿。

    言堇云抡起竹条便要揍初雪,谢渊自然于心不忍。初雪做什么最快,那便是向言堇云认错最快。诚心认了错,但父子俩还是换来该有的惩罚。

    夜里谢燃难受哭闹,谢渊的惩罚便是负责照看。白日里谢燃患处擦药,初雪的惩罚便是为谢燃擦药,各个应付得得心应手,把言堇云哄得心服口服。

    谢源因战功显赫,被朝廷赐了府邸,前几个月一家四口已搬出了护国公府。

    将军府在中都城南,离国公府不远,王氏闲来,总是带孩子时常回来坐坐的。

    谢峥一家,久居江塘,似乎也沉迷那南边风光,竟无再回中都之意。

    国公爷了然,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仅剩谢渊一家,府中长辈说什么也得把他们看紧咯,不然怕这家子亦保不住。

    国公爷同城中老一辈的叔伯,都退离了朝廷,远离了纷争,他们认为,新的朝廷,自然由新一辈来开拓、守护,他们老了,守不动咯。

    为此,老人家们剩下的,便是聚众切磋棋艺,以及切磋那戎马一生的看家本领。沙场下来了,都是一群糙人,偶尔也到军营溜达一圈,给后辈们添添堵,自寻乐趣。

    久而久之,这些都已乏味,也便打起了自家孙儿的主意,老家伙们硬生生倒是把自己组成了一个斗娃的营队。

    这便不得不说,就连行宫里的那位,若是孙儿也在旁侧,估摸着也非拉出来不可。

    令言堇云扶额苦笑的,不是这些长辈的胡闹,而是他家那伶俐可人的双儿啊。

    谢燃幼小自是带不动的,初雪倒成了国公爷爱不释手的大乖孙。时常与他太翁跨马出郊、奔腾校场、入山中狩猎,于营区观摩武斗等,哪儿还有点双儿该有的雅态。

    这完全违背了言堇云的本意,从前他自身虽如此,但那是他自找的。但初雪,他本想以双儿之道、娇养为本,好好教导着,这下好,全废了。

    言堇云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渐渐发现,初雪在这股“野性”的熏陶下,竟也展现出了不同凡响的坚韧与果敢。

    每当他目睹初雪与国公爷一同归来,那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的是超越年岁的自信与满足,心中那份担忧便不由自主地化作了欣慰。

    而谢渊则是不以为然,“初雪这样挺好的,没人要求双儿就该如何。与其按部就班让孩子长大,不如让他好好做自己的事,此番更有意义。”

    “你便知纵容,日后若无人讨他,你方知后悔去吧。”

    谢渊不怒反笑,“若那人连这样的初雪都拿不下,何故做我的儿婿,简直痴人说梦。”

    言堇云无奈摇头,“行了,随你们闹吧,适量就行,父亲那我自是不敢,但你俩小心点我的竹条子。”

    “或许,这也是一种成长的方式吧。”言堇云暗自思量着。

    转头又伸手捏了捏,坐在谢渊腿上幺子的肉脸,“还有你,日后莫像你哥哥那般淘气,不然,也莫怪爹爹不客气。”

    言堇云起身走了,谢燃捂着脸,抬头看了看谢渊,一脸委屈,“唔~爹,坏。”

    谢渊笑着帮他揉揉小脸,安慰道:“乖,不碍事啊,爹爹今天犯浑呢。”

    这日,谢燃独自在摇床里醒来,左瞧瞧右看看,房里没有大人在。

    他坐在摇床里,大眼睛像两颗闪烁的黑珍珠,努力地寻找着大家的痕迹。他的小手紧紧抓住了摇床的床栏,小脸上逐渐凝聚起一丝困惑,紧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不安开始在心底蔓延。

    他要哭了,正在酝酿哭意,刚张嘴要嚎,门便从外边打开了一条缝。

    初雪探个头进来,“弟弟,你醒了?”

    谢燃定睛一看,“哥哥!”此时的谢燃已有一岁又五月,抓着摇床的床栏颤颤巍巍便站起身。

    朝初雪伸出手,用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与撒娇,开心道:“抱~,弟弟。”

    初雪疾步上前,扶着他,有点为难,“抱不了,燃燃,哥哥抱不动你,你乖乖待在这里,哥哥去喊曦姨姨来,爹爹还没起呢?”

    “哼。”谢燃一屁股坐回床上,赌气道:“不,爹爹,要。”

    “啊,要爹爹?可这床栏好高呀,燃燃要怎么才能出来呢?”

    “哥哥,笨。”

    “哥哥才不笨呢?嗯~?我想想。啊,我想到办法了,燃燃你站起来。”

    谢燃听话地站起身,认真听初雪解释,“燃燃你踩到这个床栏上,哥哥背过去,你搂着哥哥的颈脖,哥哥背你出来,好不好。”

    谢燃还真听懂了,努力地点头,“背背。”

    谢燃照着初雪的话做了,起初挺顺利的,但当谢燃收起脚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初雪的身上,初雪瞬间憋红了脸,踉踉跄跄勉强迈出两步,双腿便使不上劲,一下子跪了下去。

    初雪总算控制不住自身的平衡,兄弟俩双双倒在地上,还好因言堇云怕冷的缘故,沁雅轩里但凡言堇云待久点的屋子,都铺着厚厚的地衣。

    因此,兄弟二人即便摔倒了,也无碍,都呵呵大笑着,自感有趣极了。这点摔不碍事,关键是成功把弟弟弄出来了。

    谢燃快速爬起来,伸手拉起初雪,“起,哥哥,找,爹爹。”

    “好了,知道了,燃燃的鞋呢?”

    谢燃两手一摊,也疑惑状,“不见了。”

    初雪四下找找,最后钻到摇床底下拿出谢燃的小鞋子,举到他面前,“坐好,会穿吗?”

    谢燃看看鞋子,又抬头看看初雪,抿嘴摇头。

    “就知道你不会,坐好,哥哥给你穿上。”

    谢燃坐于地上,兴奋地摆动着双脚。

    “别动,你这样鞋穿不进。”初雪跪坐在谢燃对面,小心翼翼地帮他把鞋子穿上,即使初雪的动作略显生涩,但也努力帮弟弟套上。

    兄弟二人折腾好一会儿,终于能出门。初雪牵着谢燃,小心穿过高门槛,朝他们爹爹的寝房进发。

    自谢渊夫夫只带着初雪去了一趟商翎,参加辰暮孩子的百日宴,再回来后,谢燃有机会就黏着言堇云,生怕爹爹又跑哪儿去。

    辰暮肚子争气,一胎便落下一小子和一双儿,双生胎。吴氏长辈不知有多高兴,笑得合不拢嘴,辰暮这一胎也算为自己长脸,狠狠地鞭策那些曾经说他闲话的族人们。

    谢渊特地带妻儿在栖迟小居小住了半月,顺便带初雪去了解,那里是他来到父母身边第一次长居之地,也算是属于他与父母之间美好记忆的开始。

    直到本月初,父子三人才回到中都,也难怪谢燃如此,再不好好盯着,爹爹又得不见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怎么都出来了,又寻爹爹去?爹爹还没起呢?”晓曦正往回赶,碰上了两人。看谢燃那整齐的一身,“今日燃燃怎么下的床,又是谁帮燃燃穿戴得这般整齐呢?”

    初雪举手,“是初雪,曦姨姨,初雪厉害吧。”

    晓曦惊讶,她认为应该是婢女所为,想逗逗谢燃来着,“哇,我们初雪这么厉害呀,那你是如何把燃燃由摇床上抱下的,那床栏可高了。”

    “哥哥,背背。”谢燃也为哥哥的厉害感到自豪。

    晓曦蹲在兄弟二人跟前,听初雪手舞足蹈地讲述,他帮谢燃脱离摇床束缚的辉煌事迹。

    好在初雪也大了些,考虑到孩子们都好好的,也便没对初雪进行说教,只提示道,叫他当心,莫把两人都伤到便可。

    还鼓励初雪,“初雪长大了,越来越会照护弟弟,往后你爹爹自当轻松不少。”

    有了晓曦的鼓励,这个将弟弟背下床的习惯,直到谢燃都能独自睡大床了,依旧未改。

    只要逮住初雪,谢燃总能撒泼打滚,赖皮着让初雪背他下床。

    直到多年后,两人都长大了,初雪再也无法承受谢燃的重量,也实在不想坚持了。在一次谢燃执意要窜到他背上时,他往旁快速一闪,谢燃狠狠砸在地面,这习惯才得以结束。

    ——TBC——

    第八十八章  谢燃探亲记

    次年春,当万物复苏、繁花似锦之时,右丞相府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喜事,那便是言堇月大婚。

    这意味着谢渊一家要前往大都,谢燃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同家人第一次去大都外祖家。

    得知即将出远门,谢燃前一日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像一只好奇的小鸟,整日围绕在言堇云身边,比平日里更加黏人。

    他的眼睛总闪烁着期待,时不时问言堇云:大都在哪里呢?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我们是坐轿子还是乘马车呢?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爹爹的家真的在那么远的地方吗?那我们的家不是爹爹的家吗?每一次提问都充满了好奇。

    言堇云倒是被问烦了,看着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带上的想法。

    “莫问了,去了便知,再多问燃燃便留下吧,爹爹可不想带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出门。”

    谢燃闻言,不但没住口,还上手拉了拉言堇云的衣角,稚声稚气地抗议道:“燃燃就是燃燃,不是小鸟。”

    “好好好,那燃燃可否安静片刻,容我收拾东西。”言堇云伸出食指推了下谢燃的大脑袋,“第一次带你出门,东西还真多,要不燃燃别去了。”言堇云故逗他。

    “不,要去。”谢燃上前拉过在一旁收拾床铺的晨霞,“霞姨姨收,爹爹,歇。”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燃燃,公子说不让你跟着,你便知讨他欢喜,那霞姨姨方才还忙了许多事儿,这会儿正累着呢?”

    “嗯~,都歇,燃燃喊下人。”谢燃说着就往门外跑。

    晨霞笑着拉住他,“小主莫折腾了,公子不带我们燃燃去,霞姨姨带你去,别担心,玩去吧。”

    得到肯定,谢燃才走,言堇云不禁对着门口失笑,“这般小便知巧言令色、百般奉承,也不知讨了谁的习性。”

    “在奴婢看来,这并不算奉承,这是我们燃燃聪慧、明事理。若说讨了谁的习性,倒没有公子的影子,都随主君去了。”晨霞捂嘴遮笑,这话只敢当着言堇云说。

    言堇云笑着伸手敲她的头,“这话莫让你主君听了去,他可不认。”

    “嘻嘻嘻,随谁都好,在奴婢眼里,咱们家两位小主都聪慧过人,是人中龙凤,无人能及的。”

    “少夸赞了,这一天天地,他们如何,你看不见吗?”

    “公子,您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相比其他孩子的闹腾劲,我们小主这不算什么。”

    “好了,赶紧与我把这些都收拾了,估计得留大都住上一段时日,那边的生意也得转一转,许久不去,得好好犒劳犒劳大伙。”

    “这些奴婢来收就好,公子您去歇会儿。”辰霞想接过言堇云手里的活,言堇云摇了摇头。

    “不了,如今晓曦有了身孕,沁雅轩里事事都是你在亲力亲为,你自个也注意些,凡事多吩咐下去,让下人来做,别太累着。”

    “奴婢不累,方才逗小主玩儿呢?再说他们哪懂得如何伺候公子,奴婢不放心,还得奴婢来。”

    “你同晓曦,还有苍暮兄弟二人,皆是我身边重要之人,他们三人均有归处,现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剩你了。”

    晨霞噘嘴不满,“公子,您又来了,晨霞不愿,您也莫急,晨霞只想伺候您和小主们。”

    言堇云轻笑,“如何是我急,再不急便成大姑娘了,哪能一辈子都守着我,这不白白耽误了你。”

    “晨霞甘愿。”

    言堇云无奈发笑,“便由你吧,待你真正遇到了,也不用我拦着。”

    晨霞靠近,抿嘴一笑,讨好道:“公子您就别操心了,主君和小主们的事儿还不够您操心吗?反而还有心思管起我的事来。”

    言堇云轻轻推开她的头,那动作中带着几分纵容,“我看啊,燃燃那察言观色的机灵劲,便是从你这儿学的。”

    晨霞笑而不语,麻利做着手里的活。

    第二日出发,谢燃一直好奇地伸头往外瞧,两次、三次,言堇云便懒着再扶着他,哪有一出城,便一路扶着他站在小窗边看风景的,马车晃得人犯晕,言堇云便把他推给谢渊。

    谢渊接过,直接将他推出去跟福泽,“福泽,让他跟你坐这儿,看着点他。”

    福泽犯难,“外边风大,小主坐这儿如何好啊。”

    谢渊瞪了福泽一眼,“少啰唆,他要看风景,由他去,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他闹腾,你也刚好能提神。”说完,将谢燃塞到了福泽的身侧,自己则返回了马车里。

    谢燃兴奋地挤在福泽身边,晃着双腿,小手紧紧地抓着福泽衣裳,生怕被马车的颠簸甩出去。

    无法,福泽只能伸手揽住谢燃小小的身板。就这样,谢燃同福泽,还有马夫,三人坐于马车前,摇摇晃晃一路,有说有笑。

    这正合谢燃的意,初雪想出去还不得呢?福泽为谢燃介绍沿途的景色,惹得他惊叹连连。

    不过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兴致起时精神得很,路途才刚过半,便坚持不住了,什么美景都是浮云。

    谢燃靠着福泽昏昏欲睡,福泽向里边轻喊一声,“少爷?少爷?小主乏了。”

    谢渊闻声探出头来,拉起孩子的手臂,“困了?进来。”

    谢燃迷迷糊糊站起身,谢渊将他拉进来,抱着让其入睡。此时的言堇云也揽着熟睡的初雪在打盹。

    直到马车入城,沿街的嘈杂声才把他们父子三人惊醒。

    谢燃揉揉惺忪的眼睛,又想扒开小窗户往外看,谢渊不让,他也作罢,不过被打扰睡意的他似乎兴致不高了。

    丞相府门前,长辈们早便望眼欲穿。大家只在谢燃出生时去的那次,过后便再不曾见到外孙们。

    如今兄弟二人都长大了,真令人稀罕。

    言堇云早便提点过,初雪大些,还记得外祖家长辈,一下马车便朝长辈们冲过去,嘴里亲切地挨个喊人。

    谢燃刚醒,一出马车就对于陌生的地方一时反应不过来。原本他还跟在初雪身后,见哥哥一溜烟跑没影了,谢燃抬头一看,眼前皆是生面之人。

    侧夫人见谢燃无动于衷,便叫他,“燃燃,来,过来,上外祖母这儿来。”

    谢燃眨巴懵懂着大眼睛,迟迟不敢上前。

    言堇荣更是等不及,笑着朝谢燃走来,“呵,这大个小子,是谁呀?是我们家燃燃吗?来,到大舅舅这儿来。”

    眼看言堇荣即将靠近,谢燃急忙转身,紧张扎进言堇云腿间,抱住他爹爹的大腿,就当把自己藏起来。

    言堇荣不放弃,刚上手扯这个稀罕的小外甥,谁知谢燃立马嚎起来,吓得言堇荣愣在原地。

    “燃燃乖,你莫哭啊,大舅舅不抱不抱。”言堇荣高举双手,一时无措。

    谢燃这么一嚎,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丞相爷直接推开言堇荣,“上一边去,瞧你把孩子吓得。”随后笑脸盈盈,“燃燃,乖孙,我是外祖父,不怕哈,咱们到家了,走,随外祖父进府,里边准备许多有趣之物,就等燃燃来了。”

    丞相爷话音未落,便弯下腰,试图以他那慈祥的面容和温和的语气安抚谢燃。然而,小家伙显然还沉浸在惶恐之中,紧紧抱着言堇云的大腿,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

    缓缓转出头,看看丞相爷,又看看丞相爷身后宏伟气派的府门,吸着鼻子,“燃燃家,不是。”

    “是,如何不是,这是你爹爹长大的家,现在燃燃既然来了,它也便成了燃燃的家,外祖父随时欢迎你们。”丞相爷耐心解释,试图让谢燃理解

    言堇云也蹲下,抓着谢燃手,“这便是爹爹时常与你说的,爹爹在大都的家呀。好了,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替幺子抹了泪,对上丞相爷,颇有歉意,“父亲,他许是刚刚醒来,闹脾气呢?”

    言堇云将幺子往前轻轻一推,“这是爹爹时常与你说起的,燃燃的外祖父,去,给外祖父行个礼。”

    谢燃盯着丞相爷,不为所动,犹豫片刻,双手才慢慢抬起。

    “免了免了,不需讲这些礼节,来。”

    谢燃看向言堇云,见言堇云点头,才敢冲进丞相怀里,甜甜地喊了声:“外祖父。”

    丞相爷高兴,抱着小外孙就站起身,中途不得不踉跄两步。

    谢渊夫夫急忙上手扶着,“岳父大人,使不得,他会走,这孩子沉着呢?”

    丞相爷闻言,大笑出声,笑声洪亮,“老夫还没到风烛残年之时,区区一个娃儿,还不至于抱不动。”他一边说着,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来,初雪,随外祖父入府。”

    丞相爷怀抱着小外孙,手里牵着大外孙,走在前头,领着一家人浩浩荡荡进门。

    言堇荣落后一段,对着夫夫二人,“老头挺倔吧,方才我拉那小身板,结实得很,不沉太怪,这娃养得好啊。”

    谢渊失笑,“小儿顽劣,颇有这一身,大哥说笑了。”

    听后,言堇荣哈哈大笑,“孩童天性也,弟婿,请!”

    “大哥,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