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现下跟那时的场景没有太多区别。
你仍旧能够感知到湿黏的蠕动的血肉,和肌肤之下星神身上正在活动的眼睛。
大量的丰饶力量在向你的身体涌入,通过唇齿,通过紧密相连。
如果可以,如果你想,药师可以割开自己的身体,将你容纳进祂的血肉。
祂不会介意这种事,祂只为能够诞育自己的令使、自己的妻子而感到欣喜。丰饶的星神在无私这方面,向来是过于无私的。
因为知晓你在祂的怀抱里仍旧不得安宁,因为知晓你的命途出现了偏移,为了能够让你感到欢喜,为了能够解决你的烦忧,祂当初就采取了那样的方式。
现在你们关系比往日令使与星神的关系要更加紧密,在让你感到欢喜这件事上,你想不到药师的底线。
祂根本没有底线。
「黏着系数百年的执着不休?」
问题不是这个,是我现在真的会有偏到巡猎命途上的危险吗?
「玩家具有任意命途的适性。」
……
「你在想什么?」
要不,彻底走巡猎命途,换了岚算了。
这个念头的诞生,确实让你的命途出现了大幅度的偏移,但你身后就是药师。你过于旁若无人,故而第一时间得到的不是巡猎的注视,而是药师的藤蔓,药师的注视。
你除了得到了药师的美色,一无所获。
在当下,丰饶令使瘗玉的设定已经被你贯彻落实,宇宙里对你的认知都与你的设定挂钩时,你又对新的挑战跃跃欲试了。
药师不会阻拦,祂只会试图安抚你。
“药师,你说我去巡猎命途杀了岚怎么样,然后就能占据巡猎命途给予你解脱了。”
祂只回:“善。”
“你会继续给我力量吗?”
“可。或会干扰巡猎命途,汝可自行判断。”
你亲了药师一口就去隔壁巡猎的命途了。
起先,人们不知道这变化,瘗玉身上丰饶的气息仍旧深厚,药师仍旧会因为瘗玉的因由降临丰饶星系。
直到巡猎追寻着药师的踪迹抵达了祂所在之处,巡猎的光矢如常的贯穿了瘗玉,这次却带来了让见者为之愕然的变化。
丰饶令使瘗玉,对巡猎星神岚那瞬间的仇恨让她由丰饶令使变作了巡猎命途行者。
听起来很轻巧,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瘗玉是丰饶令使,背后有丰饶星神的药师。普通的命途行者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命途变了的事都不常见,何况令使?
那到底是多么强烈的情绪,可以让一个令使走上与自己所行的道路背道而驰的路?
“但是,丰饶星系不还是老样子吗?一样的混沌,一样的包容,一样的慕死成风。”
对于这件事,丰饶星系上一群准备等死的人不得不来开个会,就令使(?)瘗玉是否会再度抵达丰饶星系的问题进行了很没有必要的探讨。
一个因为对巡猎的仇恨踏上了巡猎命途的丰饶令使,一个便是走到了巡猎命途依旧被药师无私接纳的命途行者,是不是丰饶令使瘗玉有什么区别?
丰饶的命途会扭曲人的思维?
如此说来,巡猎的命途难道就不会吗?
没必要的担忧。
“巡猎的话,我们里指不定会出几个寄托破裂,真的能恨上瘗玉的解脱者了。不如先在这里庆祝一下他们的成功好了,我还有得熬呢。”
在这会议上无论是看上去正常情绪稳定的、疯疯癫癫的,萎靡不振的,行为艺术的,都是求死不能者,憎恨和别的情绪挤出来都没几分,要他们担心瘗玉的问题,有点难度。
看起来理智得不像死了千百次又活下来的人:“谢谢,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失落,别人的成功却是让人揪心。我心脏没了,体验不了,就不参加了。”
“我正在向瘗玉祈祷,大概需要几个小时,没空参加。”
“之前熬夜试图猝死,现在准备睡死。”
“你试图让一个疯子听话吗,你是真疯了吧?”
此起彼伏的拒绝。
会议的组织者,看上去只是有点颓废,精神状态却比看起来最阳光开朗的一位要好上很多的人:“那就讨论一下星系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外来者?”
“要上班啊?”阳光开朗的人很干脆利落的给自己来了一刀,“我受伤了,给大家先打个样。”
“算了,他们都捅不死我们,他们算什么威胁?是药师不来了,还是其他令使降临次数少了,都将就活着呗。一切如常吧。”
……
“会议上充分交流了意见,并达成了一致,会谈是有益的,不是他人说的,组织者睡不着,就让其他人‘亦未寝’。
至于就哪方面达成了一致,这个嘛,大家想必都明白,总之啊我们要坚决的毫不动摇的执行下去,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反馈,就这样啊。
明白了吗?
当然了,回到自己的居所里,也不要吝啬的跟瘗玉祈祷一下,没有回应,那就是没有变动。”
每个人看到手里会议记录上的内容,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他们认真起来算上去可以说句很久之前了,那次是别人做的太过分了,他们就跟人谈了谈他们是为什么求死不能。
“提议吧,这人要不要揍一顿?”
“同意。”
全员一致通过。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这里死亡是一种恩赐,让人死一次,与其说残忍,不如说你们确实是好朋友。
谢谢,他们虽然人都成这样了,但还没饿到这种程度。
事实证明,这个没有必要的丰饶星系高层决策会议确实没有任何必要,而会议的组织者为了这个没有必要的会议,付出了足足一个月的免死期,足足一个月,让他的精神直接追平精神最岌岌可危的高层。
好在,没有必要是因为瘗玉如常降临了,以巡猎命途行者的身份,才让组织者的精神没有超越那位高层。
赎罪券用了一堆,抱着瘗玉哭了半天,又被人抽了一些丰饶的祝福,还自己给自己死去活来几次,才让人精神好了一些。
“现在我能死了吗?”人不要什么面子。
这是你的丰饶星系更换的第几任执政者来着,你想着这样的问题,又分明在用温和的声音说:“等我看看能不能成为巡猎的令使。也许是丰饶的影响才让我对你们无能为力,巡猎针对丰饶,或许我会在成为巡猎令使后,可以看到你们就能给予解脱。”
你凝视着他头上不曾变过色的绿名:“如果巡猎不行,那就毁灭。”
这句就轻的仿若叹息了。
“要我们帮忙吗,我们身上丰饶的力量,可以让巡猎的命途走的更远吗?”
“我会感到痛苦。”你平静的。
在人的情绪低落里伸手摸了摸人的头发。
态度给了,原本就没什么动静,被慕死风气笼罩的星系,就继续平稳的存在下去了。
现在,你面对的问题便是:如何跟巡猎见面能打起来。
自从你成为了巡猎命途行者,巡猎契合度日复一日增长后,你想要见到巡猎就等同于长时间的与药师纠缠。
祂不见你。
你倒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祂是害怕见到你,怕你对祂的恨意,或者是别扭,对你更改命途只为恨祂而无所适从。
那不像巡猎的岚,反倒是更像仙舟的将军岚,至少作为仙舟将军的岚还是个人。
人的情绪给作为人的岚,称得上合适。
巡猎的星神不见你,你更倾向于,你身上丰饶的气息没有药师不过是几日就被巡猎的气息搅碎。没了丰饶的气息,巡猎自然不会顺手过来给你一箭。
「你准备怎么办?」
反复横跳。
又可以称作让人精神炸裂的丰饶和巡猎命途更替之旅,可以让见者无不沉默,然后逼出来一句“有病吧”。
你可以做到。
巡猎星神岚见到你身上的丰饶和巡猎气息混杂的情况后,手中的光矢偏移了片刻,没有贯穿,只是光矢掠过,冲散了你身上的丰饶气息。
一下,你又从丰饶令使瘗玉成了巡猎命途行者。
但不长久。
丰饶孽物里会混着你,然后药师降临,祂不得不与你又陷入那个熟悉的情况。
如此反复。
祂终于想要从中解脱出来,至少你不该成为祂追猎药师时药师的屏障。
巡猎的力量在你身上留下了岚的印记。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丰饶星系的故事吹进了千家万户,吹进了他人的闲谈,吹进了公司,吹进了学者的参考资料。
关于一个丰饶令使利用丰饶和巡猎之间的拮抗关系,和自身与丰饶星神的特殊关系,踏上了巡猎命途,试图找到求死不能者的解脱之法的故事。
巡猎的星神无法杀死这位令使,因为药师会降临。
只要令使不在丰饶之上,星神和令使之间就不是死结,由此诞生了一个解法,那就是让令使被巡猎永久标记。
不能重回丰饶,不会出现在巡猎的光矢下,然后,等待他人的祈求让药师忘却自己的妻子。
非常好的方法。
所以你就这样一步步的接近了巡猎,然后爆发了巡猎和巡猎的命途行者之间的争斗。
你是以对岚的恨意走入巡猎的。
结局是药师降临,人们无从知晓这场具体过程无法得见的争斗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作为亲历者,你只不过是进一步的利用你跟药师的组合在逼迫尚存一些人性的岚罢了。
成功率不做考虑,你最大的靠山是存读档,有这个在,岚不得不给你想要的答案。
你对巡猎的契合度迎来了一次暴涨。
事后你寻思,这挺像强取豪夺的啊。
第42章
有人为你的强取豪夺付出了代价。
他们捧着光速更新的参考资料,一边赞叹着公司的消息灵通程度,一边咬牙切齿的开始了加班。
从瘗玉这个名字最早出现的记录开始,一群宇宙里可以称得上万里挑一的头脑们开始了对前丰饶令使现巡猎行者瘗玉的全方位调查。
状况焦灼到什么程度呢?
“瘗玉”这个名字延伸出来的论文就有数百篇。虽说这些头脑们对水论文得心应手,但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是他们对瘗玉的所有了解都没有足够的资料进行支撑,二是公司给的信用点和态度都意味着他们可以全是猜想但不能没有任何成果产出。
奢侈的题海战术。
不止是这些头脑们在搞题海,生生来拼概率,还有几位从丰饶星系直接调回公司总部的基层工作人员来辅助。
让他们直观的认知到什么是死一般的平静。
他们在卷的生不如死,那几位在泡茶吃东西,勉强解释了一句他们在演示自己在丰饶星系上工作的一天。
八点半抵达工位享用早餐,九点开始工作,十点半结束上午工作,十一点半吃午餐,中间一个小时的空闲是纯粹的空闲,做什么都行。
至于下午,下午他们不会出现在公司,而是在记录街道上的信息,推销公司的产品,还有进行心理治疗。
公司基层员工在丰饶星系上最需要保持的不是业绩,而是心理健康,不会在模糊了生与死的世界,觉得死亡不足为奇,无论是自身的还是他人的。
“那些本地人的忠告是,活的幸福是件好事,不要见了别人死就想死,请珍惜一下你们那还能活的幸福的生命。”
一个基层员工叙述了一下在丰饶星系的种种见闻,并解释了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比如这个忠告,背后是本地人的无可奈何,“赎罪券不够发了,他们也不想上班处理什么集体自杀的恶性事件。”
“那心理治疗?”
“在他们开的福利机构,满大街都是,算免费领晚餐的餐厅。他们对人的心理无能为力,但让人吃一顿饱饭给人一个安静或者全是同类的环境还是可以做到的。”
“没有专业的心理治疗师?”
“没有,只有死去活来求死不能躺的生无可恋需要别人来治疗他心理的精神病。”
感谢丰饶星系,作为瘗玉理念的具象化,让他们可以在卷的生涯里透了口气。
题海战术大抵是有用的。
毕竟他们统一了对“瘗玉”这个名字的意见,认为这只是前令使用到现在的代号,而不是本名,来源于仙舟文化里的“瘗玉埋香”,近义词香消玉殒,再进一步,就是早夭。
而沿着他们考据出来的脉络,这位前令使在拥有瘗玉这个称号前,已然制造出了多起绝灭事件。
最早的一起发生在第二次帝皇战争结束后不久,一支丰饶民族群连同所在星球都归于沉寂,范围并未波及到星系。
目前可标定该丰饶民族群为瘗玉诞生族群,寂灭星球为瘗玉母星。因为随后发生的几起绝灭事件,波及范围都没有局限于一颗星球,一支丰饶民族群,是无差别打击。
短时间内发生的,星系距离相隔较远不满足短时间内打击的时间因素条件的,达不到令使级别破坏力的。
三个条件一摆,在座各位学者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思是瘗玉她当时清了一堆丰饶民的分支,只是局限于掠夺丰饶祝福以求长生的丰饶民思想,还没得到药师赐福成为令使?”
“不止,她可能还有一个善于发明创造的头脑,至少,她手里应该有便携的跨星系装置。”
“武力值当时也是明摆着的歼星级,还有余力。”
那些丰饶民的分支全被抹去了族群,没有放过一个,等事情发生后才有人见证,并记录下现场毛骨悚然的静谧。
与她成为令使后初期的行为方式如出一辙。
那么现在可以对瘗玉的人生经历做出如下归纳了:
未成令使前,抹去数十支丰饶民族群,无有遗漏,除诞生地外,皆为无差别打击。
成令使后,初期在宇宙制造出数百星系寂灭事件。沉寂一段时间后,再度出现致毁灭令使诛罗死亡。
以诛罗死亡为分界线,其后因践行思想炮制数十星系寂灭事件,直至重构丰饶星系,其思想广为人知,才扼制其绝灭星系之行为。
期间,与巡猎星神正面遭遇多次,因丰饶星神降临,并未遭受重创。
不久前,由丰饶命途转投巡猎。
整个人生经历看起来更适合作为毁灭令使的简历表,不太像是丰饶令使,以及巡猎。毕竟一般的丰饶令使,比如倏忽,收割自己培育出来的丰饶民不会这么快,不像这位,果实刚长出来就被收割了。
“瘗玉,更像是在说碰到她的人都将死亡了。”
“我倾向于这是她对自己的看法,在丰饶民的族群里活着,对于孩童来说应当是个噩梦。前期还好,还有人性,后期,她和诞生她的父母可能都是被圈养的……食物。”
如果是后一种出身的话,她对自己母星的感情——
或许是憎恨。
要去寻找这种憎恨的痕迹,她将死当做人之解脱的思想诞生的萌芽,就必将往前推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她活的这些年岁里,只有无知无觉之时没有被恐惧、没有被死亡、没有被仇恨笼罩。
“基于这个设想,我们还可以推测一下她对巡猎的仇恨,不仅仅是因为祂的光矢伤害了她。那是看见了解脱,而对方偏偏迟到她自身已然归了丰饶再无解脱之时,巡猎对丰饶的每一次追猎,都引动了她年少时最原初的恨意。人的仇恨总不是无根浮萍,而是越复杂越触到人的伤口,便越长久越猛烈。”
“如此勉强可以解释跨命途的机制,但正如你所说,只是个猜想。写上吧,至少态度要给足。”
对一个令使的溯源当然不会开始于现在,从她行动开始,就有人记录这种事,才有他们考据的资本。
那么,现在至于这么费劲吗?
主要是一个态度。
这态度他们需要给公司,公司需要给的是谁就不清楚了。学术的东西一旦跟金钱雇佣关系牵扯上了,就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来在态度上做文章。
而什么是态度,是论文的数量,是他们讨论的时间,是他们的实验模拟次数。
一堆人嘴上说都是猜测,实则就差一个丰饶令使瘗玉的本名了。
那会是什么,至少不该是瘗玉这个她对自己的诅咒。
——是第十四区域05号个体,是待杀的羔羊。
又为什么这样的身份会出现在简单模式?
当然是它过关的模式,不应该是一场屠杀,而是一场虽然称作是逃亡实则没什么难度的旅游。
地图全开,透视挂拉满,NPC一个不漏的显示,你所在的区域还有逃出去的流亡者留下的暗道,你甚至不需要再绑一个工具卡就能轻松逃走的简单关卡。
这很正常,模拟器那时说身份地狱不要怕,这意味着通关的阻碍小的可怜,外面看管这片区域的还是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变成绿名的黄名。
确实,在乙女向的游戏中,可以元素杂糅,但主线的基底会是爱。又基于各种人的XP,出现一个反派攻略角色,极其正常,只要好感足够,就算他无恶不作,他仍旧会因为想要得到玩家的心而作出任何事。
而你,你在这样一场轻松的逃亡流程中,选择了一场屠杀。
那个丰饶民眼睛还挺好看的,其余的,你的评价是,像个人外系帅哥。
没了,死时跟其他丰饶民没什么不同。
模拟器上个周目憋了一堆的话,这场屠杀过后,也没了。
现下你这么个情况,只能说是你自己选的。
只有岚,算是真的倒大霉了。
这位星神被迫让度出了一些巡猎的命途力量,被迫看着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祂将来也得看着你因为巡猎的力量对那些求死不能者没什么用处而想要杀死祂。
“我感知不到我对那些人的恨意。”
“巡猎的星神不是基于复仇的理念驱动对药师的追猎的?”你凑近了一点,手指虚按在眼前的半人马星神身上,“岚,别告诉我,巡猎的哲学概念里没有复仇。”
“……”星神沉默不语。
“只有永无休止的恨意才能让我对目之所及的所有对象都给予解脱。”
“然后我才肯放过你。”
“能为了自己的自由,稍微努力一些吗,嗯?”
目前看来是不能,巡猎星神仍旧处于被迫搭理你的状态,祂要是跟人的思维一样,祂就应该明白这叫用发疯的表象来掩盖甩锅的事实。
你不能解脱他们这是一个你的问题,你也总能找到接锅的,还会得到一群被你的问题折磨疯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解脱了,因为你已经做好了打结局的准备。
但结局何时抵达,要看岚这边的进度。
你始终恪守让人解脱之时,要让被解脱之人信任亲近你的原则,换句话说,你还蛮想跟巡猎的星神打好关系的,不能成药师那样,成为祂的信任存放点之一都行。
你或许得想想看,与那位仙舟将军岚是如何相处的。
希望你还记得当时的一切。
之后,就是你对着画像上的人和上面的四个大字在巡猎星神面前说:“不得不说,岚你做人和做星神,都跟强取豪夺结下了不解之缘啊。”
你吹了吹画像上未干的墨迹,证据是伪造的,经历却是真的强取豪夺式的。
第43章
第一次强取豪夺的故事不是一个与友好沾边的故事,也不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故事。
只是一个碰见了的故事。
用强取豪夺来形容,不过是身份之上难以弥合的对立,和被欺骗了的感情,以及岚在其中的被动。
巡猎的岚未曾诞生前的仙舟,你不是令使,只是简简单单追逐着丰饶赐福的丰饶民。
可以说双方都是非常青葱的岁月,岚还没有经历拒绝长生后的冰封,你也没有在仙舟上看到被培育成熟的丰饶祝福。
你看着还是幼苗状态的建木,和周围的黄名绿名,望洋兴叹了。
真是天杀的倏忽,他日后没有啃下来也就算了,怎么还让人变成了刺头呢?
可你难道就会空手而归吗?
不能的,你哪次来被丰饶赐福的文明哪次不是连吃带拿能一锅端就一锅端的,这次无非是锅正在造,你不能连吃带拿太多而已。
那就利用一下仙舟的可移动特性好了,你觉得这样正在航行路上的文明很适合当做你的移动锚点,让你远距离打击敌人。
正是因为你在仙舟上进行隐秘改造的行动,你多留了一段时间,就碰见了岚。
仙舟上长生的恶果在他们吞下之前就有人看清了,然而无力阻止,是智者太少了吗?不,是因为对长生的渴求和对自己能够解决问题的信心。
虽然,你当时不知道仙舟贵族们,哪里来的信心,但他们都有一部分人这样想了,准备让丰饶祝福全民推广了,你自然是乐见其成。
岚这一小撮反对派就成了异类。
故事的前情提要确实很长,因为故事的发展可以说是无波无澜,你们在一个双方对各自的危险性都不高的时间遇见,然后可以说是轻佻的玩了玩感情。
或许没有涉及到感情。
不过是一个仙舟云骑和一个无所事事的短命鬼的相遇,两个人都知道长生泛滥会带来的恶果,短命鬼甚至还可以说出长生之祸的征兆。
碰到一起也没有特别的活动,只是喝茶聊天。
内容嘛……
就是岚问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个短命鬼,他当时的语气用词总归是没这么直白的,就当你转译过来失了岚的含蓄吧。
你说要是没有得到丰饶祝福,你可以短命得用早夭来形容你的生命,总归是寿不过二十载,往前蹭蹭应该没关系。
“而且,我早死应该是对很多人都好的一件事。”你手撑着脸,用闲谈的语气来说这样一个明显的事实,“我也希望自己早死一些,活的太无聊了,每天都做一样的事,日复一日活着。你看起来活的不错,要不你想想仙舟有诅咒人早夭的意味的名字。”
他皱了下眉,仙舟的老古板他算不上,只是道德不允许他应下这样的事,而且“你不了解这些?”
“我看起来像读过很多书的样子吗?”你讶然,“我看起来是父母双全的吗?难得碰上一个文化人愿意搭理我这个仙舟文盲的,我当然会尝试找你了。”
“说真的,你有时候说话文绉绉的,我都听不懂,只能喝茶。”
又称作文化人和文盲的交流。
好在,你不是绝望的文盲。
岚绷着脸给你带了笔墨纸砚时,你被学习的恐惧扼住了,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想说,你要教我认字吧?”
他颔首。
他甚至计划好了,你认识基本的字后,就让你读些什么书,还特意问了一句你的年纪。
你答:“二十。”
“……”
白日的光影里,那些可以长长久久使用的文具被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还有制作时绘制上的松与鹤。
岚只说:“换个地方吧。”他对着你疑惑的目光缓缓的,“这地方没有树荫。”
有了树荫就会说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
光线充足了,便又想再找到一片适宜的树荫。
你就这么被人带到了医士面前,被压着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医士得到的结论是一堆文盲不应该理解的词,说你这身体亏空久甚云云,他无力回天。
坐实了你的命不久矣。
他那时“嗯”了一声,就领着你出门去了。
后来你在知道丰饶祸端的前提下,服用了建木之实,用丰饶祝福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现在,你可以给我起一个早夭含义的名字了,我不想活到见到长生代价的时候。”
“文化人起的名字应该会好听一些吧,不会是十四五这样的名字吧?”
“不会。”他重复了一遍,“不会。”
十四五是你告诉他的名字,你说你给自己起的,一年有十二个月,异想天开时会有十三个月,十四个月比异想天开的距离还要远,是不必存在的,五的话,可能是你的出生日期里的数字。
“不存在的我诞生于世”这是你名字十四五的意义。
但,在他的“不会”之后,你有了“瘗玉”这个名字,覆盖掉了十四五。
他没问你为什么选择服下建木之实,这是他被冰封后醒来时,见到你才问的。
中间种种,你只能说改造后的仙舟移动锚点是真的好使,岚醒的也是真的及时。
你跟岚的重逢跨越的时间你没有具体的概念,岚是有的,因为他从你的身上看到了长生的代价。
他被冰封休眠之前,你对自己即将面对的祸端充满了忧虑,想要早早死去。他那时在做完了自己对长生的表态,知道了自己面临的结局时,无端的想起,他休眠结束后,你会不会还在。
醒来后,那时对彼此最难看的结局的猜测都抵不上此刻的现实。
你成了丰饶民。
正如他当时教你认字一样,你一笔一划的教他丰饶民背后代表的含义,直至白纸上都是他的字迹。
你用记忆里如出一辙的性格来对待他,让他笔下写出来的尽皆是你制造的灾祸和仙舟目前面临着的危机。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很安静。”意识到他的目光出现了些微的偏移,你善解人意的,“别担心,我不会对你们昔日战友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起来了,所以来见见你。”
仙舟用来安置这些被冰封休眠的仙舟人的地方,安静是一个最基本的要求,你一瞥,都是黄名,所以才如此安慰岚。
你跟岚所处的环境,只是借用了这个背景,真正谈话的地方并不是直面这些岚被冰封的袍泽。
至少,有一个便携的私密空间的隔绝在的。
就在这个便携空间里,你唤醒了被冰封的岚,他问出了你当时为什么会服下建木之实。
“想要等到你醒来,需要足够长的寿命,你的反对意见太过尖锐,我自然见得到你的下场。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吧,权当……”你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毕竟你永远是想一出是一出,想要每一次都编好情深意重一些的借口,着实考验你的反应。
“……权当,我没有服下建木之实,将死于二十。”
“不必,你既然背离仙舟,那我们便不死不休。”
“知道啦知道啦,但岚,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费了这么大劲是为了单纯的叙旧吗?只是赶在你彻底死亡之前,将自己以前没能拿到手的东西拿到手而已。”
你在岚这个古仙舟人面前,直言不讳的说你背离自己最初的想法后,渐渐反应过来你当初可能是见色起意,单纯的图人身子,不然怎么会能跟人聊的很好。
你跟岚的距离很远,声音又轻,听到人耳中便只剩朦朦胧胧的,“……想不起来了……但脸好看,那就是看脸的。”
谁会记得千百年前的事,你忙着杀人放火收割他人,能看着系统记录背出来这么一截就已经是有十成十的耐心了。
之后就是在仙舟人没有过来唤醒岚之前,跟这位仙舟将军玩了一把囚禁,短暂,但确实让人身心愉快。
他从你这里得到丰饶民的信息和仙舟目前的状况,你从他身上得到了欢愉,真的是贯彻了图人身子这一想法。
他不能逃吗?
他逃了仙舟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你采取了常用的威胁方法,用他在意的仙舟来束缚他,而不是用有形的锁链。
“我现在是令使了。”骗他的,你只是能杀令使。
他会赌吗?
你好奇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中看见什么,他闭上了眼睛,你看不见。
你索然无味,只能摸摸人的腹肌,用男色来治愈自己的心灵。
要不要刺激一下?
你那些日子都在“要不要更离谱一点”和“他看起来快撑不下去了”之间游走,偶尔有点良心,大多数时候都没良心。
你怀疑囚禁这个CG显而易见的激发了你性格中更加恶劣的一部分,让你看见岚,就很容易联想起一些脆弱的事物,会勾起你的摧毁欲。
明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脆弱,只是在忍辱负重,准备对你一击必杀来着。
“这就是困住别人的错觉吗?”你喃喃的,“怪不得……”怪不得A选项里博识尊会计算出那样的时刻,还选择了走下去。
无论以何种方式,这种方式,都会给囚禁者带来一个错觉——被困住的生命属于我。
仙舟人过来的时间晚几天,可能巡猎的星神就被你扼杀在萌芽之中了,直接被你一波CG和后日谈带走。
你真心实意的建议岚:“以后强大了记得对我一箭穿心。”因为岚的遭遇换到你的身上,你会将人挫骨扬灰。
这过程里有没有爱?
这需要去问岚。
你有的只是浅薄的喜爱。
这就是你第一次对岚强取豪夺的全过程了,要不是后来你真的成了令使,跟药师有了密切的联系,你跟岚应该早就出了结果。
第44章
与巡猎僵持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要长,你是在巡猎身边回忆了一下往昔,然而真的实操起来,巡猎的岚跟作为人的岚并不一样。
你的临终关怀,险些没有用上就直接进入了BOSS战。
因为时间太长了,长到你已经没有了耐心,都快准备再次转命途,换一个目标了。
明明所有的选择都是最正确的,巡猎的岚却仍旧不为所动,这样的情况,你死磕祂,那简直是消耗你的游戏热情。
你每天做着正确的选择都麻木了,一边跟岚尝试互动,一边想自己这个周目结束一定要休息老长一段时间,一个月不碰这个游戏。
祂的反馈感还不如药师呢。
药师那边是纯粹的没底线将无私刻在了命途的哲学概念上,你索取得心安理得,甚至因为太轻松而没什么成就感。
岚是命途力量给了,也就是给了,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沉默以对。
你命途再度出现变化的时候,祂才有所回应。
好消息是这次不是丰饶,你不是被他当胸一箭。坏消息是,你这次的命途偏向是毁灭。
但岚的反应令人沉默。
你到现在才重新想起,每一个星神在人的价值观里,都可以说是有什么大病。
总归是难以理解的存在。
——祂开始亲近你了。
你:。
你吐槽:“这跟吊着我有什么区别,岚,你好好一个星神,不要学人类的坏习惯。”
岚还没有回应,模拟器本着不让你的话落地下的好意,本能的回应了:「有没有可能,祂知道你清地图前的准备工作,指望着冷处理好让你安分一段时间。」
你寻思着确实有可能,毕竟你选定目标后,还是蛮专一的,轻易不会被旁的事吸引注意力,清地图的频率自然而然的就降下来了。
你已经三百年没有出去搞事了。
只能跟着巡猎清清丰饶民,灭星的事是越来越少了。
“没有。”
“什么?”
你跟模拟器聊的热火朝天的,注意力不集中,听到第三者的声音,脱口而出。
“毁灭的命途不会给你想要的。”
你跟半人马的星神面对面,这次是你沉默了。
你似乎都能听到阿哈的笑声了“他信了他信了哈哈哈”,然而这里并不存在阿哈。
只是你的想法。
你们之间沉默了很久,直到你接了巡猎的话:“祂年轻,好杀,跟诛罗一样。”
“没有药师,你会死。”
三百年刷的好感或许是在这一刻淌了出来,你从巡猎星神上恍惚是听见了岚。
便是后期的被你强取豪夺过的仙舟将军,见你也称不上是寡言,那是对你力量的警惕,对仙舟大敌的一种虚与委蛇。
星神的这种反应,让你想起的就是这个时刻的岚。
他说的也是:“你会死。”
你试图分辨过他的语气里到底有些什么复杂情绪,结果因为你没能精通情商,故而,什么都没听出来。
你从星神身上既然找到了人的影,那你回“借你吉言”应当是没问题的。
你怕什么死?
BOSS战再不济保底都是刷吐了才赢。
这个flag确实不能立。
你熬过了对岚的临终关怀期,转丰饶直接开了祂的BOSS战后,你重开了几百次。
BOSS战期间药师没有出现,你祈求药师在巡猎死之前拒绝给你治疗,祈求祂不会干扰你和巡猎的斗争。
祂答应了。
这几百次重开里,你一堆的失败过程被存读档操作覆盖,留下的只有你胜利的结局。
在药师的感应中,就是你跟巡猎发生了争斗,不知持续了多久,等一切平息后,药师赶到,见到的活着的存在是你。
“汝已如愿。”
“是,药师,我们不久后都可以解脱了。”
你身上的伤势在药师到来前已经愈合,岚给你的伤口,很深刻,然而无法阻止你的愈合。
你身上还有前一位星神的遗留,巡猎的力量不可忽视。药师向你伸出了手,将你揽进了怀抱。巡猎的力量让祂感觉到了刺痛。
丰饶星神只是全然的欢喜,为自己妻子的达成所愿。
祂不久后将毫不反抗被你杀死。
……
“呼。”
这个周目确实很长,你看着屏幕上的结局,对模拟器感慨道:“D选项我再也不会这么乱来了,难度加到卡bug了,太累了。”
「……希望如此。」模拟器主打一个信一点,就只信一点。
你在游戏里说你不会说话,它信过,然后你的表现告诉它,你在游戏里嘴里全是花言巧语没一句真心的。
嘴上说“好好好”心里想着怎么杀人全家。
它现在就是随缘。
你对它的无趣表示差评。
这次CG也是一堆,其中还有一张特别的CG,你在CG上看见了你自己,眼神慈悲的你自己,在你身边,是死去的药师和岚,祂们成了你背后的影子,身边的同行者,前方看着你走向祂们终结的旁观者。
宇宙无言,你看着CG图里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行走的自己踩碎了自己的影子。
「称号:以死为名的情书」
「这是从某个个体中流淌出的冰冷爱意,送给你,直到你死亡之后,才可以阅览。」
「称号效果:在你死亡之前,你会得到他人毫无保留的爱意,当然,就像你所做的那样,他人最后的爱意是赠予你死亡。」
「使用次数:1/1」
你,看起来很有意思,要不要D选项用一用,你这边因为CG暴增,称号都一堆了,但简单模式,用到称号的时间确实少。
何况这次还有药师和岚的CG,你是不知道两个星神的生命历程里能诞生这么多CG的,有一种过量的感觉。
不过翻看这些CG,你倒是能从描述里找到一些以前注意不到的事。
药师是一贯的无私,从头到尾,祂都以无私的心态来面对你,便是你跟祂难得有一段脱离丰饶命途不见面的三百年,祂只是每有心神动摇之险,就降临一次丰饶星系。
CG上说,那三百年,药师降临频繁。
终局的CG描述上,这位星神自己解脱了还念着祂的妻子,“愿吾妻不复苦海沉沦,终得解脱。”
岚跟药师的心态平稳就不一样了,你在看到CG描述之前:他被你囚禁了都能忍辱负重,为了仙舟甘愿自缚。看了CG名字「迷惘」之后:不是大哥,都这样了,你迷惘个什么啊?
再定睛一看,哦哦哦,是这么个迷惘啊,故人不复,其约仍存,他迷茫的只是该以怎样的方式履约,他只是害怕你无法解脱。
你该早死一些的,死在你们未曾谋面前,十四五就不会成为瘗玉。
或者你们见了一面就不必再见面了,一面之缘,他便不会迷惘,你也不用服用建木之实。
在坚定的杀意里,这些可称得上是旁枝末节,那段日子里让他迷惘的旁枝末节。
他在那段日子里身体和精神都被你搅得天翻地覆。
你不是不知道岚对你有没有爱吗?
一个仙舟的将军,你晃晃悠悠还能找到他,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等你。
这是相当奢侈的情感。
还诞生得恰逢其时。
仙舟贵族们若不是因为他反对他们对长生的决策,卸下了岚的权利,他应当是没有时间遇见你的。
亦不会有时间去等你。
这种行为,可能构不成爱,但构成在意足够了。
人一在意,便会因为在意之人,产生片刻动摇。
「迷惘」记录下了他动摇的时刻。
你看岚的CG,看到的是你动摇他/祂的过程。
有爱吗?
身为将军的岚对你称不上爱,但够得到在意,或者说喜欢,之后又被你的所作所为冲的粉碎,扭进了其他。作为星神的岚,祂可以称得上情绪的事物,依旧是被你的所作所为搅得一塌糊涂。
在意、遗憾、动摇、杀心……星神无法杀死你,无法逃离你,祂仍旧想要杀死你,想要逃离你。
你跟祂的争斗,也是对祂的解脱了。
「……精彩。你是健全的恋爱不谈,非要碰畸形的恋爱啊。」
跟毁灭的那个周目,难道就健全了?
「所以你可以继续尝试畸形的恋爱。」
你被模拟器评价为畸形的两段恋爱经历,怎么说呢,在后日谈里给人带来的冲击无疑是精神毁灭级别的。
「……
……
………
丰饶的令使杀了巡猎和丰饶,一个人尝试扭曲两个命途,她成功的那一天仙舟和丰饶命途的行者唯有沉默。
药师的死不那么令人惊讶,巡猎的死就让人万分迷惑。
“我们的研究有意义吗?”公司的学者问丰饶星系的执政者,“你多撑了几百年,精神都快崩溃了,我研究的东西在今日都成了废纸,这一切有意义吗?”
执政者懒洋洋的:“有啊,我可以活下去了。”
“你能憎恨现在的瘗玉了?”
“不能。”他点了支烟,在烟雾缭绕里,他的精神像是醒了过来,“我说的是不排斥信仰她,她杀了药师,我能在她成为丰饶星神的世界里活下去。”
“你疯的够厉害的。”
“精神寄托嘛。”叼着烟的执政者对学者说,“你不如关心关心宇宙里其他人的精神状态,这边都在求死不能里疯的七七八八了,不用担心。”
学者翻了个白眼:“关心他们?然后回去加班?现在除了那群乐子人和那个乐子神,有笑的出来的?”
公司说,极少。
仙舟说:无人生还。」
你对模拟器说,你迫不及待准备体验D选项它给的畸形的恋爱对象了。
第45章
被禁忌知识污染的地域和一个历史中微不足道的女性,在这片光景里,不过是落日铺在地上的一片血色。
无论是绿意盎然的居尔城还是城外目之所及的沙子和枣椰树,跟你亦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在这座王城里,不过是藩王的众多子女之一,只有一点或许称得上特殊,你是镇灵「睡莲之女」利露帕尔与这位藩王奥尔玛兹的女儿。
你的名字是希琳。
虽然你说你想看看模拟器会在D选项给你安排什么畸形的爱,但也不能这么畸形。
在前一轮加强版的A选项中,你跟艾尔海森研究过居尔城的历史,倘若没有意外的话——
「如你所想。」模拟器认可了你的想法。
这岂止是畸形。
又岂止是选项里说的背叛与悲剧。
你跟模拟器诚恳的说你打BOSS打的手痛,进入了懈怠期,所以你想强行让可以代表神罚的魔神出面。简而言之,你想知道赤王在哪。
有了具体的地点后,你将被你用了药师CG诞生的称号的赤王从闭关中拖了出来,让他选定你为居尔城的掌权者,着着实实的享受了一把什么是暴君后,冷酷的重开了。
熟悉的开场CG,俯瞰居尔城全景后,你当下还是居尔城藩王的女儿希琳,而非重开之前那将赤王的声名都一并拖入谷底的暴君。
现在,玩家对于接下来的剧情心情算是可以心平气和了,至少,可以体验一下什么是俄狄浦斯式的悲剧了。
你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这被称作你的先知。
但你的母亲知道,你的先知让你明了自己的命运,让你向她祈求来自母亲的怜爱。
她的女儿,她那要无辜受难的女儿,没有说任何让她放过自己的话,只是捏着一捧赤沙,向她寻求此生唯一的一件事:
“毁了我的心智吧,母亲。”
你从利露帕尔那儿回来后,看着面板上可视的心智条,对此表示满意,这下子你想疯就疯了。
心智破碎的人,本来就是病了。
「你准备干什么?」
旁观一次,看看称号彻底发挥的威力。
你的心智被你一日日调低,你一日日长大,一日日的变成了整个居尔城里沉默的疯子。
沙漠里的清泉可以流淌出蜜语,从你口中里淌出来的只有对他人的预言。
你的身躯和你的灵魂在分离,你在月亮下看水面上你的倒影,你只能看见一轮月亮。
清醒的神智无法通过肢体通过口舌传达,只有箴言能够穿透二者之间竖起的屏障从口舌传达。
这样的情况下,你见到了自己的胞兄基斯拉,赤沙之地彼时可以称得上是最耀眼的一位英雄。
命运告知你,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
你走脱命运的第二次机会,无论基斯拉此后如何,其品行最开始是高洁还是伪善,至少此刻,他愿意为了你做些什么。
只要你开口。
正如你浪费了第一次机会,没有向利露帕尔开口说你不想要这样的命运一样,你这次亦是没有开口。
藩王的女儿希琳只是站在那里,对着一同被诅咒的兄长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灵魂短暂的被拼凑了起来。
那个微笑,在此后的年岁里,已经成为帕维兹拉万的基斯拉可以将它称作梦魇。
昔日的英雄,在污黑里已经待了许久,从权力中诞生的狂热欲望中,他仍旧可以看到希琳初次见他的那个微笑,和那一场毒宴进行时短暂的相伴。
“听从欲望,你就会得到一切。”
“然而欲望也会让你失去一切。”
英雄的眼睛凝望着希琳,凝视着希琳脸上的笑意,他的生命在见到这个微笑时,就已经被诅咒侵蚀了神智。
直到有人戴着黄铜面具,砍下了他的头颅,他才听到希琳除箴言之外的笑声。
于是砍下他头颅的人亦被希琳所诅咒。
他闭上了眼睛,什么也听不见了。
污黑吞没了他的一生。
砍下他头颅的人,也很快的在诅咒里被吞噬了一切。
你这次没有脱离命运,在命运的末尾,你这个串联通篇却说不上如何重要的人物,在居尔城里的累累血迹中见到了利露帕尔。
月亮没能照透的黑暗刚刚吞没了活的短暂的暴君,你在月光下,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镇灵。
然而你不能对她说上一句:“母亲,你的诅咒我帮你施行了。”这样平淡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让利露帕尔的心情出现变动的话了。
你旁观了这么久,体验了这么久,等待的不是一个母亲的眼泪,而是你使用过称号的对象。
在你看上去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情况下,称号会让被使用的对象做出些什么,是否符合描述。
模拟器吐槽你大费周章的去做了个无用功,借着去见利露帕尔的功夫顺便给赤王用了称号,就为了看看称号的效果符不符合称号说明。
它说:「你无聊。」
你不想清BOSS,C选项杀得天昏地暗,杀到你换了个环境都佛系起来了,那就只能找个安全一点的方式体验游戏了。
但这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被禁忌知识污染的沙漠,赤王算是行走的污染源,哦,当然现在不是大后期,赤王还有理智,研究得还比较粗浅。
你在利露帕尔的怀里看到了赤王,看到了他绿名后面跟着的“称号生效中”,还有“被污染”。
上一盘的暴君里,这并不妨碍他被你拖出来给你来一个强宣称,使自己的上位变得名正言顺,可以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反对者驳斥为渎神者。
暴君时,你的心智没有问题。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心智被你拉到底后,你跟人正经说个话都得玩一堆小游戏,已经沉默寡言了老长一段时间。
赤王作为收尾者,看到的居尔城的大变动,和悲剧里承上启下的人物只余一副躯壳的模样,他只能看向利露帕尔。
这是她的过失。
利露帕尔对赤王说,“这是我的过失,我的主人,我的愚蠢导致了我选择错了人,我的憎恨又散布了遍及三代的祸端,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镇灵抱着自己心智破碎的女儿,向自己的男主人叙说自己的过错。
月亮落了下去换上了沙漠的太阳,居尔城里没有了利露帕尔了,也没有了你。
你见过的枣椰树在这场遍及三代的祸端中被摧残了不少,又有新的长了起来,正如居尔城里平静下来的一切。
你之后是看不见了沙漠里的枣椰树和赤念果了,就算能看见,也不是居尔城那里能看见的。
你被赤王带进了他闭关研究禁忌知识的地方。
赤王,也就是阿赫玛尔,魔神阿蒙,在此前有过明确的好感对象,就是三生魔神之一的花神。
他带回禁忌知识的路是花神用性命开的,他研究禁忌知识也是为了复活花神,而花神又是你的母亲利露帕尔的女主人。
你对这样的魔神使用了称号「以死为名的情书」。
他会挣扎吗?
对花神的爱意会从血肉之中生长出来试图动摇称号的蒙蔽吗?
你没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因为人的一生里可以拥有不止一段的感情,魔神的生命里亦然。你现在的状态也不会让人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你心智破碎。
偶尔状态好了一点,尝试着多活动活动,到了一个魔神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便会想起你的死亡。
那一定不是可以让人高兴的场景。你在建筑物的水力机关前,他想到了你的溺亡,在一堆草叶前,他想到了你的中毒而亡。
灾祸不会到你面前。
但你可以自己找寻灾祸。
他盯着你,又想起了这样的可能。
你安静的躺在榻上,魔神耳聪目明可以听得到你的呼吸声,他仍在想,你会不会突然停止呼吸。
他想过治疗你的心智破碎,但临到你跟前,又停止了任何想法。你的经历以魔神的目光来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恢复正常会不会伤害到你?
阿赫玛尔的研究进度一再拖延,他无法专心的工作,到了一种一错眼就会觉得你将死亡的地步。
你看着焦躁不安,从你身上搜寻你灵魂仍旧存在的证据的阿赫玛尔,跟模拟器说可怕。
「为何?」
他都记不住花神了。
「就是因为记住了,才恐慌于失去。」
没有回应是一件可怕的事,你想了想,觉得做人不应当如此,又看了看魔神的行为……你收回了自己的良心。
他看上去快被称号的效果逼疯了哎。
你回想了一下称号的效果,“毫无保留的爱意”,在无回应的情况下,这样的爱意会制造出怎样的故事?
单靠你的想象,你想不出来。
阿赫玛尔放下了手头正在的进行的工作,这位沙漠的赤王,看着只有些本能的你,开始了他的毫无保留。
血肉,寿命,情感……能构成魔神也能构成人的物质都成了他的敲门砖。
最后是被伪造的记忆。
做到了这一步,你很难说他想要的是怎样一个希琳,是心智无损前的希琳,还是经历一切却得到了好结局的希琳。
你的心智条在一点点的往上爬,灵魂与躯壳的隔阂缓慢消失。
你得到了他修饰过的记忆。
一个你挣脱命运却没什么实感的记忆,你的清醒也是断续的,这断续的清醒,吐出来的也是预知:
“不要继续,你会死。”
等你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多,那些虚假的记忆就被戳破,你笑的流眼泪,捧着魔神的脸,说:
“你也被诅咒了啊,赤王。”
第46章
赤王阿赫玛尔并不因为其魔神的身份而免于灾祸。
他与你的胞兄基斯拉和你的儿子希鲁伊在命运里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你说他也被诅咒了。
此时在沙漠里,你的胞兄和你的儿子的故事尚且未被时间扭曲淡去,成为另一番模样。
那些被困在元能构造体里的镇灵在唱着破碎的歌谣,沙漠的月光下,又有银瓶里的镇灵看着舞女们演绎这些故事。
风还没有将故事里的血腥气和扭曲的情感吹散,于是镇灵的歌里有着森然的恨,于是这成了被诅咒的歌,注定要消散在沙漠中。
那是你们三代人的命运。
你的父亲因为权利背离了你的母亲利露帕尔,背叛了这位睡莲之女的期望,让她从爱中清醒,发出了祸及三代的诅咒。
你的胞兄因为母亲利露帕尔从上而下祸及三代的诅咒,因为血缘的关系,因为你的心智破碎,因为自身的欲望,沉沦于命运,最终被扼断了生命。
你的儿子在被你的胞兄驱逐出居尔城后,即使得到了来自利露帕尔的警示,得到了你的预言,依旧被命运拖回了居尔城。
甚至因为你错过了跳出命运的机会,却试图用短暂清醒的片刻,尝试偏离命运,你的儿子希鲁伊得到了更大的痛苦。
镇灵在唱着,希鲁伊没有挣脱命运,他得到了最亲的两个人的篾言,却在不该停下的时刻停下了。
“母亲啊母亲啊——”
“你的爱意是最恐怖的诅咒。”
“母亲啊母亲啊——”
“你的孩子停下了脚步。”
“母亲啊母亲啊——”
“命运的无足鸟落在了他的双肩。”
短命的暴君尚且没有被命运追上时,他的祖母利露帕尔警示他,碰到神庙不要停留,他路过一个神庙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清醒的母亲。
他停了下来。
命运就在这时抓上了他的脚踝。
他的母亲安安静静的对着他微笑,平和的告诉他不要回到居尔城,永远不要。
“你会杀死你的父亲,你会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招致死亡。命运正如无足鸟,从居尔城里飞出来,试图找到你,让你成为它行走于人间的双足。”
清醒的母亲看着他,仿佛在他的身上见到了追赶而上的命运,见到了他肩上停留着的疫难的鸟。
希鲁伊听到了自己母亲希琳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到尘土之中的声音,他听到了无足鸟翅膀的扇动声。
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哭声。
“我的母亲为什么要爱着我呢?我又为何要爱着我的儿子呢?”
命运在此刻不是无足鸟的形状,是为他哀恸的母亲,是不复清醒的希琳。
他逃不掉了。
他触碰到了他的命运,他的母亲为他为自己的命运而流的泪水。
没有谁能逃脱遍及三代的诅咒。
没有名字的镇灵们在元能构造体里日日哀嚎,为自己的命运,为自己生母希琳的命运。
三代的诅咒,三代的诅咒,让它们无法解脱,让三代的血脉都被诅咒般的爱、污浊的爱困住无法解脱。
夫妻。
母女。
兄妹。
母子。
在镇灵的歌声里,变成了在宴会上夺走藩王和其三百子女性命的蜜酒,变成了希琳微笑说出的预言,变成了希琳的胞兄和儿子的命运,变成了镇灵的老祖母利露帕尔的悔恨。
所以你说赤王跟你的胞兄和儿子没有什么区别。
在镇灵的歌声中被保存的遍及三代的诅咒发生的惨状,原本只是因为权利因为利露帕尔的引诱所引发的一系列悲剧,因为增加了其中掺杂的爱意的浓度,血腥复仇的基调里多了甜蜜的毒药。
正如镇灵歌声中那被添了蝎毒的蜜酒,它们能在宴会上夺走藩王和他的子女的性命,让居尔城落入你和你胞兄的手中。也能让你的胞兄和你的儿子都饮下它,从中搜刮一点爱的痕迹。
你见过你的胞兄你的儿子在你膝上依偎着的模样,被权利和命运掌控的两个人,神情都太过相似,痛苦也是。
你很好的遵循了命运,帮自己的母亲贯彻了遍及三代的极刑,并因为自己那一点零星爱意所生发的偏离命运的行为,将这极刑也施加于自己的母亲。
施加于你那试图阻止命运的母亲。
镇灵的爱与恨都过于极端,你拥有这一特质,你的母亲也拥有。但与你的母亲不同,你没有能力,你的恨不会具有力量,你的诅咒你的眼泪都是弱者对自己的命运的悲鸣。
然而她竟然爱你。
然而你也竟然爱她。
于是三代人,没有一个人从极刑里生还。
毕竟在模拟器里,爱的力量被无限放大了,放大到让你都心生恐惧的程度。
便是一个手无寸铁,只能等待着被伤害的命运的人,都能借着它来扼住任何一个人的咽喉。
歌唱这些的镇灵们知晓这种力量,它们曾借此挣脱了束缚它们的装置,只为回到自己生母的怀抱,也得到了一个拥抱。
听到镇灵的歌的存在也知晓。
阿赫玛尔是一个知晓者,他知道自己被什么所诅咒,知晓自己的终局不会因为他拥有魔神的力量而动摇。
然而,爱扼住了他的咽喉。
“真奇怪。”
被爱束缚的另一个人如此说,“为什么您会选择跟那两个人一样的命运。我的母亲称呼您为男主人,她的女主人是三生魔神之一的花神,她说过您爱慕着她的女主人。”
女性安静的看着魔神,又似乎在从他的身份上找寻些什么,直到在魔神身上找到了想要见到的影子,才终于肯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
“我对我的母亲,恨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好奇怪啊,好奇怪啊,我明明没有那么爱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恨意。”
“是因为没有可供憎恨的人了吗?”
你碰了碰魔神的眼角,指腹蹭上了一点金粉,放在月光下应当会很漂亮。
“您知道她的意识还存留多少吗,是否可以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她会为此感到痛苦吗,会长长久久的为此痛苦吗?”
“她……还会爱着我吗?”
你伸出了手臂,如同枝蔓般攀附在赤王的身上,如同诅咒般拖赤王入泥沼。可你现在的姿势分明是希望从赤王身上找到与利露帕尔相似的东西,比如你的儿子希鲁伊死亡的那夜,她对你长久的拥抱。
男性的身躯于下一刻变成女性的柔软,面部轮廓柔和了下来,阿赫玛尔回应了你,出口亦是女性的声音:
“她在爱着你。”
你的面部表情凝滞了片刻,然后才是歇斯底里的:“我不信!”
痛苦与憎恨从未在你脸上如此直白的显现。
“她倘若能爱我,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命运?”
“她怎么能说她爱我!”
你的情绪爆发是突然性的,他用着女性的身躯,女性的声音,在安抚着你的情绪,得到了一句森然的:“你将不会如愿死去。”
你在他的怀里,视他如仇人。
又在崩溃之后继续下去了自己的行为。
你再次问他:“她会为此感到痛苦吗?”
“会。”魔神回答。
“那你亲我吧,正如我的丈夫曾对我做过的那样。”
女性的身躯重新回到了男性的体态,魔神吻了下去,做了你的丈夫。
你醒来时身体蹭上了更多的金粉,魔神眼睛周围的金粉已经晕开,只剩浅淡的痕迹。
“我想看看它在月光下的样子。”
阿赫玛尔说好。
你便见到了月光,和金粉在月光下的样子。
居尔城已经不在,你在它的废墟前,带着恶意的向魔神介绍你在其中经历的一切。
“您再痛苦一些吧。”
你用着恳求一般的语气,“再痛苦一些吧,别让我一个人这么痛苦啊。”声音到最后拖出来颤音。
“好。”
你只是一个疯子。
这无关你的心智。
你跟阿赫玛尔情绪上的联结并不依托于魔神本身,而是依托于利露帕尔对他的尊重,对他的称谓……这不重要,阿赫玛尔不在意这些。
至少,你的情绪没有崩溃到在神智清醒之后便想要死去,你对你的母亲的执念让你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已经足够了。
这是他最初的想法,在爱之一途上,魔神和人大抵是殊途同归,满足了一种渴求,便想要人满足更多的渴求。
然而,从你的身躯里无法挤压出正常的爱,它总与某些东西密不可分。这种非正常的爱要是更多一些也好,可它却没有满足人期望的能力,它极度缺乏,便是尽力给予,也很难满足魔神的渴求。
爱是伤害,是痛苦,是诅咒,是束缚,是扭曲。
你理解了这样的爱,见到了持爱之人的种种,于是你倾泻给了魔神这样的爱。
一场灾难。
你未曾得到完全正面的,不掺杂其他的爱。
你的爱,与其说是爱,倒不如称之为对魔神的诅咒。
阿赫玛尔接受了。
他接受了你因为想要利露帕尔更加痛苦而转移到他身上的非正常的爱,那并非情人之间的爱,只是对他人爱与恨的附加品。
他接受了。
“太好了。”你对他的全盘接受感到了惊喜,“我以为我不会有正常一些的丈夫。”
这次你应当是想到了你不正常的丈夫们,你皱了皱眉,情绪就此淡了下去。
镇灵的歌声里有了赤王的存在,它们的声音动听,在月光下升腾起迷幻的雾。
你能听见元能构造体里的它们。
这些从你的身躯里被孕育出的镇灵,残破,难以称之为镇灵,做的是奴隶的工作。
你侧过脸,看身旁的阿赫玛尔,难以忍耐般的嗤笑出声。
第47章
它们是你的胞兄和你的孽债。
你的胞兄曾经为了权利使你诞下了这些镇灵,用来成为居尔城的资源,他甚至以为这样做可以使你诞生强烈的恨。
被恨倾覆好过一具空壳。
“你必须记住我,希琳。”
他在你面前,在他认为灵魂已经抽离的空壳面前,说着这样的混账话,做尽了混账事,却软弱得仿佛一阵风过来都能令他以为那是你的恨意,可以令他猝然死去。
他将命令当成了祈求,被隔绝的无风的居室里只有空壳在听着他的嚎啕。
令人厌烦。
他是一个令人厌烦的可怜虫,是放纵自己欲望从不收敛的暴君,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卑劣却行禽兽事的伪善者,是做了禽兽事又要用爱的名义粉饰的垃圾。
你在他身上瞧不见一点英雄的辉光,只有被权利侵蚀的污黑。诅咒分明爬满了他的全身,他还固执的以为你的怜爱会是良药。
你又凭什么会怜爱于他?
凭你们的血缘?
凭他弑父弑亲攫取的权力?
凭你破碎的心智?
凭他被希鲁伊砍下的头颅?
还是凭这些遍地的孽债?
沙漠里的月光是迷雾,是银纱,是憎恨之上漂亮的爱。
你在这样的月光里,看着魔神,一声嗤笑后复又看向你的孽债。
魔神不能阻止一个母亲试图拥抱自己的孩子,不能阻止一个疯子平静并不歇斯底里的情绪宣泄。
你的泪水滴落在了束缚孽债的构装体上,然后是沙漠里许久之前流行过的摇篮曲。
是利露帕尔哼唱过的曲调。
记住的人都可以哼唱这样的曲调,但在不同人的哼唱里,轻柔的曲调被赋予的意义不同。
你此刻在想着什么?
被元能构装体有些尖锐的棱角刺伤时,你在想些什么?
试图找寻赤王踪迹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这样的夜晚,他们听见了希琳的声音,轻柔、悦耳的诅咒了这片沙漠。
一并诅咒了赤色的君王。
使王城陷落的镇灵与人的女儿,在这样的夜晚看见了阿赫玛尔,看见血脉诅咒里背后存在的影子。
命运在那样的夜晚让枣椰坠地,赤念果被沙漠带走,居尔城的过往在月下生长。
“凡你所求,皆不可得。”
轻柔的仿佛仍旧在唱着摇篮曲的调子,命运从这样的调子里落到了魔神的双肩。
阿赫玛尔对你的诅咒依旧是不在意的,即使它会成真。他收敛了自己的心绪,只是弯着腰伸手愈合了你被刺伤的流血的伤口。
“你想看别的什么吗?”
他是你丈夫中最正常的一位,至少现在是。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不必想起自己胞兄那令人厌烦的嚎啕,不必想起自己儿子深藏痛苦的啜泣。魔神的寿命比起人来太过漫长,他便有了看上去足以支撑很久的耐心。
只要你能继续向他索取。
只要他能继续奉献。
你们便还能做情意绵绵的爱侣。
直至有一日,崩塌之日来临,沙漠的烈阳坠落,他被污染的恶果成了他无法逃开的命运。
如果只有你们两个的话。
一个被诅咒的故事里出现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被诅咒的故事中的伏笔,被波及到成为故事一部分的参与者,成为故事里命运的推动者。
阿赫玛尔是沙漠里的烈阳,你注视着他的双眼总会被刺痛。秘密不喜欢发生在白日,月光之下有更加隐秘的肮脏事。
你的前半生碰不得烈阳,现在试图从烈阳身上找寻他人的痛苦往往是一无所获,你的眼睛注视他时,他从未体验过深刻的痛苦,亦不能让你的母亲利露帕尔感受到多么深刻的痛苦。
你是无能为力的希琳。
你是命运蠢笨的执行者。
你是毁掉了自己仍旧不能让人失去一切的母亲。
居尔城生长于你的皮肉,阿赫玛尔在你眼中扎根,你的诅咒你的预言是沙漠里的一场雨,做着无谓的挣扎,却不能在流沙的表面哪怕存留住一刻。
那只是一场淋过了,只有缺水的蠢货才会张着嘴去接的雨。
阿赫玛尔,你的丈夫,他倒是乐意去做那个张着嘴的蠢货,但那场雨根本无法从烈阳中坠落。
“沙漠里也有绿洲。”
“但你不会是。”你愤恨的,“我恨毒了太阳。”
“那便去恨。”
他的脸出现在你的眼前,你的丈夫注视着你眼中他的倒影,说让你去恨,无所顾忌的去恨。
去诅咒这太阳坠落。
去痛斥这太阳给你的苦厄。
直至这太阳坠落。
直至这太阳因你的苦厄而崩塌。
你对你的丈夫,这沙漠里的太阳,回答道:“我可以选择注视月亮。”
“这天空之上并非只有一个星体。”
“我一定要注视月亮。”
这是无用的希琳,无能为力的希琳从丈夫身上见过的最深的痛苦,因你对月亮的渴求。
你试图拔出眼中的阿赫玛尔。
但在此之前,你从阿赫玛尔的痛苦里,为你感知到的事物先犯了疯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伤害了我后才爱我?!”
“为什么你又会因为爱而放下权力?”
“这种一无是处的东西,这种……一无是处的东西!!”
你与你那令人厌烦的胞兄因着被诅咒过的血脉,有着一脉相承的恶疾。在无法解脱的痛苦里,都选择了将痛苦施加于旁人,让他人承担你们所有的负面。
他选择了伤害你。
而你……你的面前只有一个不确定的目标。
倘若爱是那样的东西,你便能够捅得赤王阿赫玛尔鲜血淋漓。然而,一把匕首捅进去撕扯开的伤口带出来的血液,远比不可见的精神伤害要更加直观。
他人让你痛苦,你报之以……不爱他???
荒谬荒谬荒谬荒谬……
你因为疯病陷入了谵妄。
又由此见到了月亮。
你于森林的梦里再度清醒,抓住了制造梦的魔神,“救救我。”
救救从未得见爱的宽容的我。
救救从未得见爱的真容的我。
在沙漠里徘徊的诅咒随着你的移动游荡到了森林,攀附上了女性魔神的裙摆。现在你成了一个张着嘴等待雨水的蠢货,试图从看上去没有伤害过你的魔神面前祈求爱意。
无论是什么样的爱都好,它们都不是你被伤害后才诞生的爱。
女性柔软的手臂伸了过来,你在草木的气息里又陷入了另一个宁静平和的梦。
你在梦中注视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从自己的神情里找到了许多人的影子,唯独没有你自己。你的自我在这副身躯上的体现,是溺亡于痛苦带来的破碎。
然后是更深层次的梦境,你在一层层堆叠的美梦被魔神妥帖的安放于你记忆里某个没有烦忧的午后,你尚且还能见沙漠的太阳,有着单纯的睡意。
你依旧睁着眼睛。
直到魔神在你的梦境里有了可视的形态,将你的身躯置于她的怀抱,你终于肯入睡。
你正如你所说,你一定会注视着月亮,而月亮也会在你的梦境中温柔的注视着你。
她没有提到阿赫玛尔这个名字。
她只是用着你不常称谓的,魔神曾经告诉过你的真名来指代阿赫玛尔。
你的身躯里涌动着对赤王阿赫玛尔的恨。
却没有对魔神阿蒙的一丁点情绪。
纵使“阿赫玛尔”“阿蒙”只是一个魔神的两个不同的称谓。
“阿蒙将你托付给了我。”她从你的梦里见到了许多,从你的心绪里也读到了许多,这位千树之王无意让你回想起引诱你发疯的经历,她只是轻轻的,“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呢?”
“希琳。”你不会否认你身上的一切。
“那么,希琳,你喜欢森林吗?”
“我喜欢月亮。”
你便成了森林里的希琳。
然而这个名字,注定与阴谋与命运与噩兆无法离分。
你见到了须弥的太阳因为污染而筹谋着坠落,又因为你对他森然的诅咒而功亏一篑。
你在梦境里见到被污染的魔神,他将自己锁在赤王陵中,你从未对他的样子如此感兴趣过,在梦中打量了他一个日夜,等到月亮落下又升起,你终于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现在不在闪耀,便也成了月亮。
你不会感到灼目,不会因为直视太阳而遭受酷刑。
你甚至可以对他抱有几分怜爱。
正如你怜爱你那些被困于构装体的孩子们。
你这时才认定他是你的丈夫。
“我的丈夫,如何能从我的痛苦里脱身呢,又如何能不成为可怜虫呢。”
你并不惧怕从梦中透出来的不详,你可以不在那么小心翼翼的抱着魔神了,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他嗤笑,为了他的愚蠢,你由衷的感谢着他曾爱过花神,感受过不能失去的痛苦。
他对神的爱给他埋下了祸端,他对你的爱……你现在可以从容见证了。
“你的痛苦会成为我生存下去的时间,而一旦你生起不想忍受这种痛苦的心念,我会从你给予我的生命里挣脱,奔赴死的净土。”
“这是我的预言。”
“你当历经我子嗣的痛楚,百年千年万年,直至磨损将你的存在磨灭,而我终将解脱。”
“这是我的诅咒。”
你捧着魔神的脸,纵然你记不清他的面容,却仍旧可以对着他说出:“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最爱你了。你可以期待你对我的爱,我对你的爱,都能让彼此肠穿肚烂痛不欲生。倘若,爱真的这么有用的话。”
你宁可相信你明日就会从这不该拥有的生命里解脱,你宁可相信有一条毒蛇钻进了阿赫玛尔的肚子使他肠穿肚烂痛不欲生。
你不相信你的预言你的诅咒真的会给你带来你渴望的结局。
你不相信爱真的能剥夺一个魔神的一切。
你只是无能的希琳。
你只是没能死去的恶灵。
但你没能即刻解脱。
你被阿赫玛尔用他痛苦的时间困在了人间。
第48章
你奴役他如同你的胞兄奴役你的子嗣:他之痛苦是你生命之甘露,他之力量是你现行的权威。
你视他如人视你:他之命运将是你曾行过的命运,他之困境将是你曾走过的困境。
所有加诸你身的痛楚因威权的转移而扑向了赤王,可赤王并非无能的希琳,便是落到了尘土里,也仍旧拥有力量。
你的所有施行,都在他的默许之下。
这是你现下的情况。
人之爱恨已然可怖至极,镇灵与魔神之间出现的爱恨,那却是最恶毒的诅咒。
所有最极端的情绪都须得占据下来,所有与之有关的一切都须得共享,无论是命运还是身份。
便是单向的,也不会阻碍这一切的发生。
你只是用诅咒击穿了他的命运,而他,却分明想要你身为的镇灵的恨意因为他而永不能平息。
你不信赤王不清楚这些,不清楚倘若你们身份倒错,受到苦难的仍旧是“希琳”,而不是“阿赫玛尔”。
无论这“希琳”是你还是阿赫玛尔。
无论这“阿赫玛尔”是阿赫玛尔还是你。
受难者只有无能为力的“希琳”。
便就当他想要替你受难,践行你的命运,那么现在充当着“阿赫玛尔”这一角色的你,本身的力量基本全由扮演“希琳”的魔神提供,又该如何说明?
他不是昔日的你。
他不是仍旧痛苦的你的子嗣。
你从他的痛苦里,再度被命运凌迟。
你不信他不清楚。
你们现下身份倒错,痛苦却一如既往,并不因威权的转移而转移。
希琳仍旧是希琳。
阿赫玛尔仍旧是阿赫玛尔。
只有你试图注视的月亮会沉默的看着你,然后叹息,她试图将你从命运的泥沼中带出,自己却泥足深陷。
这并非她的问题。
你说,只是提瓦特的命运难以更改,我的预言注定我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疯狂,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你只想让她顺其自然。
大慈树王在这方面总是固执己见,跟赤王一样。赤王不让你死,大慈树王想让你活的更轻松一些。
在森林里的夜晚里,你靠在大慈树王的怀里听过兰那罗的歌声,作为大慈树王的眷属,他们跟同样身为魔神眷属的镇灵看起来不一样。
他们也认为你不一样。
他们认为的镇灵与你是不同的,他们说的应该是花神还存在时的镇灵,是你的母亲利露帕尔那样的镇灵,而不是你这样的。
你无从想象那时的光景,你想不到三生魔神齐聚在一起的场景,更加无法将须弥人口中的赤王与你所见到的赤王对上。
但那仍是很好的夜晚。
布耶尔使周围的枝条生长,发出荧光,天上之星光落入林间,生灵之欢唱近在咫尺。
你在梦里也能听到布耶尔轻柔的声音,模糊的:“睡吧睡吧,希琳,愿你的梦里永远……”
永远宁静。
永远平和。
永远会有这一片森林。
你曾是沙漠的女儿,赤王的妻子。现在你是森林的女儿,树王的妻子。
因为爱是猛烈的毒,是最正当的继承他人遗物的联结。
你可以用这个身份轻而易举的褫夺教令院对年幼的草神的监护权,至于真实性,你只用出现在教令院,便无人敢对你发出一声质疑。
与森林为伴的人群,甚至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你冠之以树王遗孀的称谓。
你跟树王的关系模糊不清,你跟赤王的关系确凿无疑。
赤王阿赫玛尔并未陨落,他只是在赤王陵里封闭着自己,将所有的沙漠子民都交给了自己的妻子希琳。
树王,在二代草神出现时,她与希琳的关系只能是模糊不清。
你认同这种模糊不清。
因你只记得与她相关的寥寥无几的事,记得那个夜晚那片森林,其后记忆便是模糊一片。直到污黑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草木枯萎,她牺牲了自己,让草木恢复了活力,你才仿佛刚从梦中苏醒,记忆清晰起来。
“我并不清楚布耶尔跟我的具体关系,她的遗泽只是指引我来找你。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神明是你的事,我只会保证你应有之自由。”
新生的神明对你的话语理解得很快,回的也很坚定:“我明白了。”
“如果你想要些什么温情的东西,大概需要将我认作母亲。我并不擅长给予他人爱意,只是有些做母亲的……不成功的经验。”
你蹲下了身,做了一个示范,两条胳膊松松的环绕了一下新生的神明,“就像这样。”
你彼时在须弥的声名因为一个王城的倾覆和两个魔神相继的陷落,与极端的爱与诅咒无法分离,被视作“悲剧的序音”“命运的喉舌”“受到诅咒的爱”。
他们因为魔神的力量畏惧你,因为你的预言和诅咒的相继实现而畏惧你,又因为人自身的利益而尊敬你。
你在沙漠里的子嗣,和困住它们的元能构装体一并被摆上了神坛,几经轮转,倒成了他们信仰的活的图腾,还有一批人试图从它们的歌谣里解读出你的预言。
沙漠如此。
森林亦然。
面对威权,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低头。
你不担心这样的你会无法保证新生的神明纳西妲的自由,只要你存在,她便可行动自如。
你没有什么可以教导她的,也不存在着什么惊世的智慧或者布耶尔的遗留要告诉她的,你被赤王的痛苦延续生命到如今,脑袋早已经愚钝。
你只是笨嘴拙舌的跟新生的神明道别,又从森林走到沙漠,走到了赤王陵面前。
这是一个巍峨的建筑。
在沙漠里,人们经过这里就会被看守建筑物的狮身人面像用带有压迫性的目光注视,直到他们飞快的跑远。
是一个被赤王科技全方位覆盖的建筑,你远远的就听到了自己子嗣的声音。
“母亲!”
你不曾得见这建筑被风暴包裹拒绝所有人的窥视的样子,你想不到什么是黑色的沙暴。
你只是走了进去。
见到了自己的丈夫阿赫玛尔。
如此寻常。
这算是你跟阿赫玛尔相隔许久后的见面,亦是你整个人生里少见的心平气和。
你端详着阿赫玛尔险些被你忘得一干二净的脸,重新在脑海中又勾勒出一个白发棕肤的魔神形象。
等你稍直起身子,魔神向你伸出了一只手,污染在他身体里越发严重,他伸出的一只手上却没有污染的气息。
你搭了上去。
这次是魔神的肢体攀附上了你,像是在确认你的真实不虚。
是你们之间称得上最平和的相处时光,却发生在一个魔神污染深重全靠执念的时期,发生在你的癫狂从行为转向了思想的时期。
你在阿赫玛尔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每一次吐息,询问他:“你的爱还能够支撑多久?”
“我不知道。”污染和磨损没有让他的头脑出现明显的理解障碍,“你想要做一件需要时间的事?”
“是。”
你承认了,“我无法将自己从命运里拖出来,无法将你我分割。”你听见了阿赫玛尔的一声闷笑,接着说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从怨恨里解脱,让我们从彼此伤害的循坏里走出来的方法。”
你用尽了一生的虚情假意,柔情蜜意,“我想要预言一次天理。阿蒙,你会帮我吗……我们……”
你恶心得说不下去了。
“你会放过希琳和阿赫玛尔,但不会放过你自己和我。”魔神阿蒙轻轻安抚着你,“因为你只会放过两个代表广泛意象的名词,从不会放弃确凿的复仇对象。”
“我很高兴,你到此刻仍旧在恨我,我们仍旧被命运绑缚。”
“我以为,只有我从未想过解脱。”
你避开了他的下一次安抚,魔神收回了原先一下下轻抚着你的背的手,让它自然垂下。
“磨损是彻底伤了你的脑子吗,阿赫玛尔?”
“嗯。”他点了点头,很乖的样子,“磨损确实损害的是我的精神,抱歉,我现在跟之前确实不能相同。”
还有余力关心一下你的精神状态,魔神以一种相当随意的方式摊开了自己的身体,“我的治愈力尚且可以,你不必收敛自己,强迫让自己保持理智。”
“你我已然疯了,也不妨更彻底一些。”
你极其安静的看着他。
魔神的太阳一样的眼瞳被污黑附着,你的眼睛里是被压下去的裂痕。
在疯的程度上,你们大概是能旗鼓相当的。
他困住你。
你试图将诅咒撒上天空岛。
阿赫玛尔轻声说:“他睡着了。”
“总会有人要让他醒来。”
所以你需要时间,所以你会回到沙漠,你的母亲大概没能想到,你当日对她唯一一次的祈求,会让你的命运遭受了三倍的厄难。
你的恨意无法平息。
轻易的便走近了恐怖的命运。
“我原本看到的有关于我的命运里,我会在希鲁伊死亡后成为游荡的恶灵。阿赫玛尔,你的爱可真是比命运还要恐怖。”
“你的恨亦是如此,希琳。”
你在沙漠和森林之间游荡,正如命运里那个荒野上的恶灵一般,等待着可以让天空岛苏醒的人。
你等了五百年。
阿赫玛尔的痛苦延续了你五百年的寿命。
他还是人形魔神的样子,你的眼瞳里见到的却并非只他一个。
你窥见了第一位将这种知识带回来的存在的影子。
“我会一直一直的痛苦下去。”
“不要停止对我的恨。”
你看见了龙的鳞片。
“可你诅咒我凡我所求,皆不可得。”
龙的眼瞳。
“现在,不用担心了,希琳。”
绿色的名字:魔神阿蒙·龙王尼伯龙根。
一个以杀掉两位星神才写就的情书凝聚而出的称号影响下诞生的奇迹。
第49章
多么奇迹呢?
奇迹到就像仙舟人看到了瘗玉磨死了巡猎星神一样,这本应当是一件不可能存在的事,它却偏偏发生了。
阿蒙和尼伯龙根的混合体也本不应该出现,这里的仙舟人——草之龙阿佩普,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看你和混合体的眼神跟看两个怪物相差无几。
提瓦特有人的心愿足够强烈就能够让神明投下视线获得神之眼的规则,但这个混合体的出现,是绝不可能得到规则的允许的。
“僭越者不会容许龙王尼伯龙根通过他的造物而复苏。”
面前的事实却是,魔神阿蒙确实是因为对一个个体极其强烈的执念,在不择手段的延续自己的痛苦的路途上,通过污染的媒介,将尼伯龙根的意志带了出来。
将自身当成了尼伯龙根复苏的养分,将自身除意识外的所有一切都用来让尼伯龙根存在于天空视线的死角。
龙王尼伯龙根,是僭越者尚未抵达提瓦特前,龙中当之无愧的龙王,亦是僭越者抵达之后,率领众龙反抗的龙王。
魔神阿蒙,僭越者造物。
镇灵之女希琳,僭越者造物。
阿佩普思考了半天,阿佩普.exe停止运行。
这位在沙漠里蛰伏休养的龙王在感应到尼伯龙根的气息时,就以极快的速度扑了过来,撑起草龙的气息来试图混淆天空之上的感知,然后就在赤王陵里见到了这么一个……存在。
但凡魔神阿蒙他有个龙的样子,阿佩普都能说服自己,毕竟僭越者抵达之前提瓦特是龙的国度,龙的存在被参考在所难免,指不定就有什么遗孑在这个过程里通过未知的方法混了进去。
龙的遗孑引来尼伯龙根的意志,还做到这一地步非常合理。
可魔神阿蒙压根跟龙搭不上边,说他是奇形怪状的龙阿佩普都觉得牵强。
然后,他就因为对一个僭越者造物背弃本能的强烈感情,用尽一切方法来延长自己的痛苦时限,用尽一切方法来帮助她完成对天空岛的诅咒。
他——
完成了龙的事业,让龙王尼伯龙根半复苏了。
阿佩普:……
你可以形容一下她的这种感觉:原始人向你出售了一份核聚变技术,是否购买?
混合体——告知你可以依旧称呼他为阿赫玛尔,实际上可以算是全盘接受了阿蒙的一切资产除了一小部分意识外的龙王尼伯龙根——对当下的情况无疑是了解的,无疑是可以胡说八道的。
他确实在胡说八道。
他说:“就当我们通过世界之外的知识产生了联结,达成了一致好了,不要考虑太多。你觉得呢,希琳?”
龙的眼睛看向你,你从中感受到了两个人担忧的视线,“阿佩普接受不了尚且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为此而沉默呢?难不成,你终于觉得魔神阿蒙是你的爱人了?”
“……真是一条恐怖的命运。”
你终于有了一些认知,对自己在C选项的所作所为。因为你给赤王的称号,替你在不同的世界观里找到了那些事情的等价物,让你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
“毫无保留的爱意”。
“就像你所做的那样,他人最后的爱意是赠予你死亡”。
你直直的看向似龙也是龙的魔神:“你永远不会失败,因为我不会失败。”
「以死为名的情书」这个称号,真正的作用压根不是让人可以获得一个随意索取的对象,而是一个堪称万能的许愿机。
瘗玉想要解脱丰饶和巡猎,事有曲折,但她成功了,无论这有多么不可思议,她成功了。
赤王因你对他的索取而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禁忌知识,试图获得更加长久的时间,于是他复苏了尼伯龙根,他也成功了。
瘗玉没有失败,只是事有曲折。
赤王也没有失败,只是事有曲折。
简直就是:你祈求,消耗介质(被使用称号的个体),你得到。
这玩意儿指不定还带增幅的,你说自己想要到天空岛散布诅咒,赤王直接给你整出来天空岛前几个版本最强的诅咒尼伯龙根。
附赠一个大脑宕机的草龙阿佩普。
你不知道这究竟是你在C选项里的操作太癫了,还是赤王本人太癫了。
总之,你见到那个名字后,到现在还没找到全情投入去扮演的感觉,内心仍旧充斥着被自己和赤王一起癫到的无力感。
好在,你不是一个人,还有阿佩普。
若是龙王尼伯龙根是单纯的龙王的话,他们龙族的大计你应当会是一个边缘人物。
你可以顺利的溜走。
奈何,保持着人形的魔神身上出现了诸多龙的特征,竟然也没落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尾巴。
他面上带笑,带鳞的尾巴缠住你的双腿:“是对阿蒙说的?”
你很想问阿佩普,你们龙里的龙王就这?不是该反杀了阿蒙的意志然后让你干脆利落的死去吗?
现在这种情况没龙管管吗?
阿佩普没见过龙王尼伯龙根,但对尼伯龙根的形象有所幻想过,可惜面前的混合存在既然名字是“魔神阿蒙·龙王尼伯龙根”那就根本不可能是纯粹的带领龙族反抗的那位龙王。
魔神阿蒙必然是意识清醒的活着且在同一副躯壳里忍受痛苦。
所以阿佩普这边三观正在洽谈中,暂时帮不了你。
“你的复苏会让阿佩普这么惊讶?”
“我自己都很惊讶,法涅斯,就是你们口中的天理对自己的造物掌握就算再差劲,也不会让我借着人和魔神的身躯复生。正因为他喜爱你们,所以让你们有了诸多规则,宁可抹去你们一部分可能性也得让你们整体活的时间长一些。我这样的存在,要是能通过他造物的漏洞活了,那就是你们的灭顶之灾。”
尼伯龙根给你很详细的普及了一下你们的存在对于天理的意义,以及最初诞生的源头,在确定你的基本常识没问题了之后,才又仔细的解释了一遍魔神阿蒙做了些什么。
你不仅是击穿了他的命运,还击穿了他作为魔神的本能。
“人类相比于魔神太过弱小,但法涅斯没有不喜欢的,强大的魔神就有了爱人的本能,没有施加具体标准全靠魔神自身理解的爱人。”
“阿蒙这个法涅斯造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作为魔神就已经失格了。”
“你的眼睛看到了些什么,跟我的说明不一样吗,希琳?”
在讲述的最初,就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对魔神的认知,你的认知是魔神是法涅斯的碎片结合提瓦特的质料出现的,魔神爱人的由来是因为法涅斯他爱人。
“你这样,你这样。”阿蒙的面容你很熟悉,这样一张脸上生了一些点缀似的鳞片,被尼伯龙根用的时候,你看到的便只是暗日了,“你这样,岂不是说法涅斯虽然没醒,但你的名字已经在他心里很不同了。”
“赤王和树王,已然是两个碎片了,现在剩下的魔神又还有多少。阿蒙既然能靠着对你的执念拉动我的归来,他说不定真的能将这心念传达到法涅斯的心中。”
他像是听到了些什么,复又问你:“阿蒙让我问你,你说你一定要注视月亮的时候,命运那时候就促使你走了最合适的一条路吗?那么,命运有没有告诉你,布耶尔有没有给你想要的?”
“你说你要散布诅咒到天空岛,是不是不是出自纯然的恨意,而是对可能会发生的命运而感到恐慌?”
“如果我说是呢?”你反问。
“世界树会让你失望的,它是个没用的东西。这是我的话,不是阿蒙的。你要是只是想增加登上天空岛的概率的话,那就是真不愧是预言家。这还是我的话。阿蒙说的只有一个抱歉。”
“现在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吗?”他看你。
“请继续。”
“别那么客气啊,我继承了阿蒙的绝大部分,自然也包括妻子。”
那么就继续下去。
魔神的本能被击穿,加上你的祈求,阿蒙不会尝试将自己的绝大部分都舍弃,换得法涅斯的降临,只为让魔神阿蒙的存在不再纯粹又能拥有漫长的寿命。
他只能向深渊方向狂奔,这位魔神的执念之深,深到他能从深渊的力量里找到尼伯龙根,深到他除了痛苦的活着别无所求。
“我意识复苏的时候,问他什么算活着,他说能感受到痛苦,能勉强称之为个体。他是为了长久的痛苦才寻求漫长的不会磨损的寿命的。”
被敷衍的阿佩普:。
她早已经从纠结中走了出来,现实则告诉她,她不如不走出来。
现在的龙王尼伯龙根在对镇灵之女希琳详细解释过一切后,还很坦然的说自己的意志严格意义上跟阿蒙是一体的。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他的残留意志本就不多,否则也不可能坐下来跟阿蒙谈条件是吧,混合起来会是什么奇怪的事吗?
又恬不知耻的表示希琳想认为他是什么他就可以是什么。
龙尾将人腿缠的严严实实才对人说得大方极了,说人要是接受不了也行,他都没关系。
阿佩普头一次觉得这狭窄的赤王陵是如此之大,如此之空,仿佛她拼尽全力都不能让人看见自己。
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形是如此耀眼,明明是常人大小,相当迁就对方了,那个龙王尼伯龙根却拼命示意她离开。
你:“我们三个还是讨论一下怎么对付天空岛吧。”
阿佩普感受到了极其刺龙的目光,她坐了下来,对着镇灵之女:“你想怎么做?”
“枫丹有一条水龙王,他会在水神解决枫丹诅咒之时,枫丹预言实现之日,获得完全的古龙大权。”
“这倒是罕见。”尼伯龙根接茬。
你们三个人就如何诅咒天空岛进行了详尽的讨论,阿佩普在其中没有表露出任何龙对人的冷待,尼伯龙根也尽量正常得像个尼伯龙根。
你们商讨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在阿佩普走后,尼伯龙根脸上挂着笑:“所以,你的那个预言,是只对阿蒙说的吗?”
你很想说有区别吗?
混合体说是即是阿蒙又是尼伯龙根,实际上还可以说是既不是阿蒙又不是尼伯龙根。
你进去不了一个应当充满憎恨的状态,混合体自然能察觉到你对他的恨意在面对他时削减了。
你还以为他是以为看到了你们之间产生爱的可能而做出来的这幅样子,以你完全陌生的尼伯龙根的性格为主体,尝试着让你产生好感。
结果你想多了。
一个能被执念深重的魔神捞出来的龙王意识,怎么会有正常的概率。二者相加,从不存在负负得正,只会向深渊更近一步。
他的龙尾今天是一刻也不曾放开啊。
绿名和红名交错是种什么体验,是一种你要是不能继续将情绪锁在他身上,今天指不定就是你被深渊浸泡的日子。
“希琳,你不恨我了吗?”
龙的瞳孔拉直成了一条竖线,他记得你此前的眼睛,恨意填满了它,而现在,里面没什么什么特别的情绪,仿佛你的爱恨一夜之间丢了个一干二净。
“是阿蒙的特质太少了,你恨不起来吗?明明我特意保留了脸。”
“还是尼伯龙根被你视作无关之人,没有资格涉足你们的故事?”
只能说他前期癫得太狠了,现下你见了混合体,你感觉不到可怕,只是有点想笑。
那就笑呗。
大不了笑完就结束游戏。
“为什么不想想我预言的代价呢?”
他停住了。
“看起来,我现在被拿走了极端的情绪呢,怪不得我见到你竟然都忘了去恨了,实在抱歉。”
“你之所求,皆不可得。”
尼伯龙根想起了这句诅咒,原来,命运就在这里注视着他吗?
第50章
他跟赤王阿赫玛尔的区别此刻就显现出来了,但你宁可不要这样的区别。
你没什么极端的情绪,痛苦的是阿蒙,这方面他忽而又分的很清,就算脑袋里面神经痛了,还能笑出来:“那你别这样诅咒我好不好,我还想着能做一个讨你喜欢的丈夫?”
“大概不太能了,我……现在有些迟钝。”
“这就是说,你现在跟阿蒙没感情了是吧。”
嗯???
他的眼睛不仅是竖直的一条线了,感觉还亮得惊人。
“太好了,那你现在不就是龙王尼伯龙根的妻子了。”
你很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先不说你什么时候跟阿蒙双箭头了,就尼伯龙根这模样,你总觉得下一刻可能就直奔18+了。
你不太了解龙类,只能做些基本的推测,但尼伯龙根的表现告诉你,你压根不用怎么了解龙类,它们的尾巴会非常诚实的表明龙的所思所想。
原本就没松开过的尾巴象征性的给了你后退一步的余裕,之后就是收紧,你退一步它拉近三步。
这样也就算了,你还感受到了某一处鳞片的异样。
尼伯龙根看了看你的表情,脸颊上黑晶一样的鳞片呼吸一般微微张开了些许。
“你要拒绝吗?”
谢谢,但是18+剧情是否有些过于频繁了?且不说你这几百年里匮乏得跟赤王没有别的加深感情的方式,单说最近,赤王合成之前对你的纠缠,现下又来了一个龙王。
你很想知道黄油跟模拟器的区别到底会是些什么了。
是黄油里不能看到清水的纯爱吗?还是没有不讲任何感情的屠杀线?
模拟器说这些无关紧要,它被你玩成基建模拟器都没说什么,现在被整出了黄油功能,你就多担待点,反正以后指不定哪个副本周目里就又碰到了一条龙。
你还是没能逃脱深渊。
你也不太想回想起那是个什么过程,就,尼伯龙根凭借一己之力,将某个你从小说上看到的对龙的刻板印象直接按死了。
所以,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龙呢?
你反正已经叶公好龙了。
「但是选项里出现龙的概率真的蛮多的。」
这里很多龙吗?
「肯定啊,一个原初就是龙的世界,另一个世界还有龙的命途,仙舟上的龙尊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你要是真对龙过敏了,那推荐你下一轮选项里找那维莱特脱敏,他是龙族的年轻人,性格温和,好骗,不是尼伯龙根这个老油条。」
万一下一轮选项里没他呢?
「你这个选项里有尼伯龙根吗?」
没有。
你原本早该结束游戏进度的,奈何赤王的操作层出不穷,你本着想看看他还能整什么活的心思等到了现在,然后等到了尼伯龙根。
他以前正常的性格如何你是不知道的,现下不正常的状态倒是一清二楚。
你在赤王陵里走到何处都能在自己的腿上看到一条缠着的龙尾,连里面的光影晃动,都藏匿着尼伯龙根的力量。
深渊的力量包裹了赤王陵内部的每一寸,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看似独处的时候,这里力量延展成尼伯龙根知觉的触角。
你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包裹舔舐,被勾缠,他总是看上去很大方,不见你也无妨,却在这种地方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换种方式见你。
忽视可以吗?
可以。
他会自己找存在感,直到你整个人被深渊的力量吞没,被扯入他的身体,那会是另一个混乱的场面,因为阿蒙的意识还存在于他的躯体。
在知道你的生存需要阿蒙的痛苦后,尼伯龙根可以说是笑着做出了堪称冷酷的选择——在癫这方面,他没有阿蒙那样的创新能力,只有习以为常的冲击性行为。
他说这是他以前的生活方式,还看起来很无辜的:“而且,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阿蒙难道不会更痛苦吗?在你活和你不高兴面前,我没办法不选让你活的选项啊。”
龙的鳞片讨好的蹭了蹭你:“你要是实在是生气的话,拔我的鳞片也没关系的。”
“拔了你的鳞片,你是不是又要说要不直接一步到位将诅咒转到你身上算了?”
“这是你的想法,那太好了,能转移吗?”
尼伯龙根脑袋里痛的更厉害了些,得到些什么,总要付出些什么,偏偏试图算计他的人因为执念之人的诅咒功亏一篑,又偏偏龙是欲壑难填的一种生物,至少他是。
他可是很遵守规则的,被人算计都老老实实按照规则来走,没有试图做出任何规则之外的行为。
脑袋里的阿蒙在说「闭嘴。」
闭嘴做什么,希琳都没叫他闭嘴不是吗?
在等待他的妻子,龙的妻子回复的时间里,龙很有耐心,可以容忍脑袋里愈演愈烈的疼痛,可以容忍这幅身躯有龙的寿命龙的一切却被称作魔神的事。可以容忍自己的合作伙伴的声音。
龙一直都是温顺的,感恩的,在初次见到阿蒙时都是收敛起爪牙的,一副宽容的任人宰割的样子。
但是有了妻子,那就不能太过温顺了,爪牙也应当磨得锋利些。魔神有了软肋都知道拼命活下去,就像阿蒙。作为有死敌的龙,有了软肋,那自然得更强一些不是。
尼伯龙根尖利的牙齿磨了磨这幅身躯的口腔肉,直到嘴里出现血腥味,就是他的妻子沉默得有些太久了。难不成真的跟阿蒙旧情难忘?
别扯了,她连龙都不喜欢,还会喜欢阿蒙。
阿蒙还在脑袋里说些什么他是见了希琳才那么温顺感恩的,怎么可能。阿蒙要不干脆问问阿佩普,有哪个龙会像他这样,在魔神偶尔泄露出来的那一点记忆里窥见了一个人模糊的影像,就跟法涅斯的造物一拍即合被他轻易从深渊里找到的?
阿佩普听了一定会说荒谬的。
龙怎么会这么……能忍呢?忍到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
“你在想些什么,阿蒙不能死。”
“我真的要哭了哦,希琳。”尼伯龙根张开了嘴,指着被自己牙齿折磨过的一块口腔肉,“你看,我是多么忐忑不安啊,结果你真是不喜欢我的鳞片啊。”
龙摇了摇自己短短数日就保养得油光水滑的尾巴,将它塞到了你的手里,“你难道就不想掀起那块硬鳞,出口恶气吗?龙的再生能力可是很强的。”
刚来的阿佩普如遭雷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啊尼伯龙根???你再说一遍?这就是龙王之中的龙王吗?我到底追随了个什么东西?
你有些震撼的看向了阿佩普:“你们龙,都这样的吗?”
“……”
阿佩普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变数带着你的母亲利露帕尔出现在了沙漠,希琳,你现在就要见水龙吗?”
“时间应该还没到吧,那位变数,是叫旅行者是吧,他抵达居尔城的遗址时,不是才开始命运吗?”
尼伯龙根看起来略微正常了一点,“而且那位水龙王,就算没有联络,也会在本能的驱动下对上法涅斯吧。我本人更是不相信,法涅斯会容忍一个掌握了完整古龙大权的水龙王活蹦乱跳。他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更不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连条水龙都无法应对。”
“改一下计划吧,水龙王的立场不会偏移的情况下,递封完全之龙才能打开的信,也是达成命运的接触。你的命运,是只要完成接触就可以触发是吧,希琳?”
“不是,是我说出口的时候,它就必然会发生,跟形式没有任何关系。跟他接触,不过是我想见他。”
“你是喜欢人类吗,希琳?一身人味确实方便行动。”
“我要见他。”
“好吧,我们去森林。”
阿佩普:好亮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