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闻知
何不见和越荒州两人自从来到灵天玄都后, 还没有离开玄都去游历过灵天，对灵天和其余三大宗知之甚少。
何不见只从学堂夫子和藏书楼内对灵天有个最基本的了解。
灵天是由四大宗的祖师联手钉定的，其内糅杂有不同世界的许多碎片, 这使得无比辽阔的灵天之内除了秘境极多之外，还有许多与不同世界重合的地点。
比如灵天四大宗之一的昆仑玉虚宗，就是位于昆仑山上。
何不见第一次知道时还吓了一跳，昆仑不是太元世界内的祖山吗，怎么会在灵天之内。
之后他才知道，因为太元世界是开天辟地时第一批形成的世界，其内形成了不少洞天福地，像昆仑、瑶池、蓬莱、方丈、瀛洲等等这类神地, 原本是位于太元世界内的, 只是后来被四大宗的祖师们以莫大威能移到了灵天之内。
这也使得许多太元世界内的人以为这类的仙家福地只是传说，根本不存在，实际上它们都是存在的，不过是被移到了灵天内。
何不见一直非常想在灵天之内游历，去拜访其余三大宗、探寻各个秘境、结交各宗派弟子，只是还未来得及, 没想到在问心秘境之中竟然将要与这一代最顶尖的人们相遇了。
华凝安主动开口，说：“其余三大宗这一代亦有天骄, 万化归一宗有张道一, 据说筑基期就可凭空画符、号令鬼神；金阙太极宗有尤胜舟，他悟性奇高, 甚至一度被人怀疑是大能转世；昆仑玉虚宗有华鹤归、陆钓雪……”
“除却三大宗之外，灵天内也另有得到秘传的奇才。”
华凝安之前可是太无宗的内门第一人, 而且至少表面上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因而交游十分广泛, 能将三大宗的领军人物一一道来。
何不见听罢，想要游历灵天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最好他和越荒州这次从问心秘境中出来便能结成金丹，他们两人结成金丹后，在灵天游历才安全一些。
李危弦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可不要仗着自己出身四大宗且天赋绝佳，是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就轻视问心秘境。”
“每次问心秘境开启，五十五位一代领军弟子进入，能活着出来的最多一次也没超过三十人，最少一次更是一个都没能出来过。”
“问心秘境内竟然这么凶险吗？”楚银烛略微吃惊。
“是，”李危弦道，“问心秘境的凶险之处就在问心，我进入问心秘境那次，光是亲眼见到的走火入魔的同辈就有三人。”
“走火入魔……”内门大比中排第六的筑基大圆满弟子林幽喃喃着，光想想这四个字就让人心惊肉跳。
修士最惧的便是心魔，一旦走火入魔，修士会形神俱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李危弦继续道：“顶着走火入魔的这样大的危险，四大宗和灵天的修士还是要争抢进入问心秘境的资格，就是因为现在灵天内的上品金丹真人，多数都是自问心秘境中走出的，我与了灭，也是在同样。”
“问心秘境可以让修士明见本心，明了自己的执念、忧惧、爱憎、贪求、妄想。”
“看得破便成就上品金丹，看不破便心魔缠身形神俱灭。”
李危弦的话一出，小舟内一片安静，十位弟子都凝神细思。
“怎么，怕了吗？若不敢进去，现在还可放弃名额，我传消息给宗门，让后一位弟子递补上来。”
小舟中的十人没有一人放弃这个名额，若现在放弃便是怕了，这样道心便有了缺陷，种下了惧怕的种子，百分百不可能成就圆融无瑕的上品金丹。
再说他们是太无宗这一代的前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心、有自己的骄傲，每个人都想成就上品金丹，岂会在这时退缩。
李危弦等了会，在心中暗暗赞许。
修行之人必须有一颗坚定的道心，也必须有自己的信念。
“除却走火入魔的风险外，问心秘境中有许多重宝和秘法传承，你们入内后也少不了相争，相互之间必然会有厮杀。”
“四大宗的弟子还好，主要要小心的是那从灵天内选出的十五人，他们中有的甚至可能是隐藏很深的魔修，甚至有的早早联盟在一起，进入问心秘境后专门伏杀四大宗的弟子夺宝。”
“问心秘境十年开启一次，也就是说，你们进入之后，要么在其内突破金丹被秘境自动排斥出来，要么待上十年等下次问心秘境开启时将你们排斥出来。”
“且问心秘境十分古老神秘，它的空间壁障极其坚硬，除却十年一次的开启外，一旦你们进入其内就与外界隔绝了。”
“除非你们动用一些付出极大代价的禁法，否则不能和外界取得联系，金丹以上也不能插手问心秘境内，也极难推算出在死于其内的弟子死因。”
“久而久之，灵天便形成了一个默契，进入问心秘境后生死自负，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
内门大比排名第八的白抱石疑惑地问道：“问心秘境如此神异，它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李危弦回想了一下关于问心秘境的种种猜测，道：“四大宗的老祖、真君们研究过，没有确切的结论，只有猜测，说它是太初时形成的第一批世界的碎片。”
“极其重视心性的金阙太极宗祖师曾经透露过一二，称问心秘境曾是‘囚魔之地’。”
“问心秘境的来历，这对你们来说不重要，我还要提醒你们的是，你们被排斥出问心秘境时，是随机出现在问心秘境方圆百里之内的。有些心思不纯之辈，会专门在这个范围内伏击你们。”
“除却在秘境内小心，被排斥出秘境时要更小心，有些金丹真人没办法进入问心秘境，不代表他们不会在十年后去秘境外蹲守你们。”
秦停听了皱眉说：“在问心秘境外蹲守围杀我们，居然有金丹真人这么大胆，胆敢得罪太无宗吗？”
萧淡水听了开口道：“太无宗也有敌人。”
“灵天内有的是人不期望有更多天才成长起来，太无宗的名号有威慑力，但不是什么人都吓得住。”
是啊，何不见心中认同，对那些铁了心的金丹真人来讲，在灵天内伏杀太无宗的弟子又如何，大不了逃遁至万界中，太无宗就是想追究也难。
李危弦继续道：“不过不用过于忧心，胆大包天的凶徒毕竟是少数。”
“再说，或许你们能在问心秘境内突破至金丹也说不定呢。就算不能突破至金丹，十年后宗门也会派金丹真人来问心秘境外接引你们。”
林幽又问道：“真人既然也是从问心秘境中走出的，不知能否跟我们仔细讲讲问心秘境内的具体情况，哪里最凶险、哪里可能有机缘。”
“不是我们不想跟你们说，”李危弦无奈道，“问心秘境每次开启后，其内的地形会重新随机，每次进入所见、所遇都不同。”
“且你们进入后的出现的地点也是随机的，以防万一，你们最好尽快和同门会和。”
林幽听了也有几分失落，不过这样也对，如果问心秘境内丝毫不变，十年进去一次，早就把其内给探明了，问心秘境也不会如此神秘了。
李危弦等了会儿，见其他人没有再想问的了，总结道：“问心秘境，修士一生只能进入一次，明见本心，危险与机遇并存，你们要好好把握，我等着你们之中有人晋升上品金丹。”
“多谢真人解惑。”众人道过谢后，便各自冥想。
何不见表面也闭目冥想，其实偷偷传音给越荒州：“师父给你的传信是什么，我的只有四个字，骷髅论道。”
越荒州传音过来，也只有四个字：“罔两问影。”
何不见听了陷入沉思之中，这两者在藏书楼内所藏的诸天之书中，倒是有记载，但这和问心秘境又有什么关联呢？
李危弦的小舟舟上上刻有传送阵的阵纹，可以穿梭空间。
在跟他们交代完可以说的后，李危弦启动了小舟上的阵纹。
没多久，小舟便载着十二人穿梭到了灵天的西部，这里距离问心秘境还有一段距离。
“问心秘境所在是一处古老的废墟，那里的空间并不稳定，因而没办法建立传送阵。只能穿梭到临近的位置，再飞过去。”李危弦解释道。
这一叶扁舟又飞行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到了问心秘境所在之地。
在天空俯瞰地面，何不见看到了李危弦所处的那处废墟。
也许是因为问心秘境每十年开启一次，围绕着那处废墟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镇子。
小镇四周刻画有防御阵纹，何不见一眼便看出这出自太无宗的手法。
此时临近每十年一次的开启日，天空中不断有遁光落到镇外，修士现身后步行走入小镇中。
李危弦的小舟却直接穿过了小镇的防御法阵，众人直接落在了小镇内。
很快就有身着月白道袍的修士迎了上来，道：“在下昆仑玉虚宗弟子，请真人随我等前去休息，今夜子时就是问心秘境开启之时。”
李危弦收起小舟，一行人被昆仑弟子引入了一处古雅的府邸中休息，随后那弟子就告退了。
李危弦环视一圈，对他们道：“四大宗钉定四极，昆仑玉虚宗在灵天西南、太极金阙宗在灵天西北、万化归一宗在灵天东北、玄都太无宗在灵天东南。”
“问心秘境位于灵天的西荒，名义上是各门各派共有，实际上是由金阙太极宗和昆仑玉虚宗轮流派人看守管辖的。”
“好了，晚上子时才是秘境开启之时，你们想去小镇逛逛结交些人也好，想在此冥想打坐也好，随意吧。”
说完，李危弦和萧淡水知道有他们在，这十个弟子也放不开，便上楼各自寻个房间冥想去了。
大堂里一时间只剩下何不见等十人。
华凝安看了眼何不见，随即转身离开了大堂。
两位真人和华凝安一走，大堂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第062章 不及
楚银烛他们以前和华凝安的关系都不错, 但自从华凝安在幻情力量的影响下，暴露狰狞、狠毒的一面后，他们与华凝安之间就尴尬了起来。
楚银烛等人默默疏远了华凝安, 毕竟谁也不期望自己成为幻境里被来回扎针的那个人。
华凝安一走，林幽便蹭到楚银烛身边，连声道：“师姐、师姐，那昆仑玉虚宗的华鹤归与华凝安师兄同姓，两人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楚银烛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两人应当是没关系的。”
林幽听了又道：“据说那华鹤归天生一头白发, 刚出生时便有仙鹤被其吸引在其上翱翔不去, 还是婴儿时就被抱入昆仑修行。长大后更是风姿绝世、宛若谪仙，不知多少前辈们赞叹过，说他独绝一代、无人可出其上。”
“听听这夸的，太夸张了吧，不知道还以为真的是仙人在世呢。我没亲眼见过他，不好说, 楚师姐有没有见过他？”
楚银烛点了点头。
林幽又问：“那华鹤归与华师兄相比如何？”
楚银烛断言道：“皓月与萤火。”
林幽怔了，喃喃道：“真这么夸张啊。”
华凝安在内门大比之前能成为公认的内门第一人, 除去他的修为外, 也是因为他风度翩翩、俊美不凡，见之令人如沐春风。
这样一位风容甚盛的公子, 在楚银烛口中与华鹤归相比，却远远不如, 这让林幽有些难以想象。
“那我还真要亲眼看看。”
林幽说着又看了眼何不见与越荒州，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要说风姿容貌还在华凝安之上的，这两位师叔祖也是啊。
林幽大着胆子靠近，问何不见与越荒州：“两位师叔祖不好奇，不想亲眼见见华鹤归吗？”
“自然是好奇的。”何不见笑着道。
他当然好奇，那可是白毛唉！
越荒州却没答话，一如既往地沉默。
众人闲聊了几句，便出门逛的出门逛，去冥想的去冥想。
半天时间倏忽而过，很快就将要到子时了，何不见等十人早早在大堂中等着萧淡水与李危弦。
离子时还剩一炷香的时间时，李危弦才提着一盏琉璃宫灯走下楼来，萧淡水跟在她身后。
何不见等人看到那盏琉璃宫灯还有些惊讶，在场的都是修士，最弱的如秦停都是筑基初期的修士，都能在夜间视物，不知李危弦为何要提灯。
李危弦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冲着他们眨了眨眼，说：“灯下看美人才是最好呢，你们不是想见华鹤归吗，走吧。”
林幽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当时也没用传音，这宅邸的隔音当然瞒不过金丹真人的耳力，被李危弦听到了。
一行人离开宅邸，走向小镇的中心——问心秘境所在的废墟。
他们到时，那片废墟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除却要进入问心秘境的人之外，更多的是小镇内凑过来围观的路人。
他们大多是修士，围过来只是想见识见识这十年间崛起的领军一代，尤其想领略一下四大宗的真传弟子的风采。
只要他们不闹事，四周维持秩序的昆仑、太极宗弟子也不赶他们。
李危弦提灯带着弟子走至围观人群外时，她和萧淡水身上没有收敛的金丹真人气息让人群不自觉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身穿青云衣、白霓裳的李危弦提着琉璃宫灯，穿过人群走至临近废墟的最前方，宛如神女，她站定后道：“玄都太无宗。”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太无宗到了啊，是吟心真人和了灭真人！”
“华凝安果然来了，韦束龙呢？”
“楚仙子和云仙子也来了！”
李危弦带人来时，金阙太极宗和万化归一宗的人已经到了，这大宗同源而易流，相对于太无宗、玉虚宗而言，关系更为亲密。
两大宗带队的真人遥遥冲着李、萧两人点头示意。
与此同时，三个宗门的弟子也在互相打量。
围观的人群也在低声交谈着。
“早听闻楚仙子乃太阴之体，吐纳月华，高洁出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无宗来了两个筑基中期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个筑基初期？他来问心秘境干什么，太无宗没人上的话，不如把名额让出来。”
“快闭嘴，那可是四大宗之一，两位真人当面你也敢说？”
“不知这次有几人能在问心秘境中成就上品金丹，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昆仑的华鹤归。”
“这可不一定，要我说最可能的还是万化归一宗的张道一。我见过他出手，凭空画符、号令鬼神，一符成而万魔伏，是万化归一宗这一代的道子，天赋绝佳。”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陆续又有人穿过人群赶到，不过来的并不是昆仑玉虚宗的人，而是那得到了十五个名额的各门各派的弟子。
何不见一个都不认得，只能默默从围观群众那里听一耳朵。
“‘青女’冷玉凝！在问心法会上一鸣惊人，力压同辈，夺得第一名，据说出身于青要山，是这一代的青女。”
何不见看过去，便见到一位头挽高髻、面若霜雪的女子，她虽站在那里，却宛如站在九天之外，周身散发出的都是刺骨的极寒气息。
天边又有一人长啸一声，越过众人，“轰”地一声落下，他踩在大地上时，大地仿佛都在颤动。
何不见看着他不由得眯了眯眼，这人浑身精气澎湃、气血极其旺盛，定眼看去简直如同一尊熊熊燃烧的火炉，气势逼人。
“王负山！”人群中有人惊呼他的名字。
王负山“哈哈”一笑，突然看向太无宗这本，大步走过来，问道：“韦束龙呢？他怎么没来？他不是说下次见我要一刀把我劈成两半吗，怎么自己没来？”
华凝安回道：“韦束龙败于越荒州师叔祖的剑下，本命法器被毁，来不了了。”
说着华凝安看向越荒州，王负山跟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越荒州。
王负山不敢置信地说：“上次我见他他就已经筑基大圆满了，他败在一个筑基中期手中？”
华凝安笑了笑，状似平淡地道：“败了，而且是败于一剑之下。”
一剑？还是筑基中期打败筑基大圆满？
一时间太极宗、归一宗、其余名额拥有者都看向了越荒州。
不仅如此，他们暗暗将对太无宗这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的预估上调了不少，看来这三人不是凑数的，而是实打实能越阶战斗。
一瞬的惊讶后，王负山大笑起来，摇着头说：“亏韦束龙那么狂傲，这次踢铁板上还把腿踢折了吧！”
“你叫什么？”
越荒州神情淡漠，不为众人的视线所动，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定虚，越荒州。”
“好！”王负山豪气冲天地说，“进入问心秘境后，有机会定要领教一下定虚兄的剑！”
王负山之后，又有一个服饰颇为奇异的女子自人群中走出，她只以某种香草编织而成的衣服遮住了大半身体，另有大半身体露在外面，所露之处皮肤均绘以神秘的咒文。
“‘潇湘楚女’芈楚。”叫出她名字的人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惊惧。
随后，一位黑发如瀑、身形瘦削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的样貌很是英俊，但问题在于过于英俊了，且他的脸骨相明显，加上一双狭长的眼，这英俊中就带了三分邪气。
看到他，何不见心中便莫名涌起一股不适。
“闻人启，闻人家的少主。”
闻人家？何不见倒是听说过这个姓氏，这是灵天内少有的修仙世家。
修仙这种事，看天资、看机缘、看心性，哪怕是大能的亲子也可能资质平庸，连筑基都筑不了。
加上越是强大的修士，诞育后嗣便越艰难、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大，是以灵天之内传承方式是以门派师徒为主。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以血脉为牵系传承的修仙世家，闻人家就是其中之一。
其余人在秘境开始之前陆陆续续赶到，直到最后，距离子时就还差一刻不到。
就在这时，人群外，一人发声道：“昆仑玉虚宗到。”
人群无声地让开了一条通道，露出了说话的那人。
何不见看到那头白发时，立刻明白了这人就是华鹤归，也明白了为何楚银烛说华凝安与他相比，就像萤火比之皓月。
华鹤归一身鸦色道袍，反衬得白发更为醒目。
他迈步向前，站在众人之前，白鹇失素，皓鹤夺鲜。
最初的寂静过后，便是更多的议论，连一直想亲眼看看华鹤归的林幽都叹服道：“确实是百闻不如一见。”
在众人的叹服声中，越荒州却垂下眼，低声道：“不过如此。”
林幽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看向越荒州，这是“不过如此”？
这位越师叔祖要么是个瞎子，要么是块毫无审美的石头。
但林幽转念一想，越师叔祖是个剑修。
就……剑修，正常。
林幽凝重地点了点头，说服了自己。
何不见听到“不过如此”这四个字时，比林幽心情还复杂，除了不能理解之外，还颇有些担心。
不至于吧，师弟不会真的修炼修傻了？
紧接着，何不见就听到了越荒州的后半句话：“不及师兄。”
何不见惊讶地回头，正撞上越荒州看过来的眼神。
何不见分辨了一会儿越荒州的神色，凭借他看着越荒州长大、和他形影不离对他的理解，他看出来了，越荒州是认真的。
不是恭维、不是奉承也不是有意地赞美。
越荒州是认认真真觉得，华鹤归不如他好看。
何不见听了笑起来。
高悬于天的皓月伴着群星洒下光辉，李危弦手中的琉璃宫灯也焕发着温暖的光，除了李危弦外，提灯前来的修士不少，甚至还有拿夜明珠出来照明的。
这所有的光加在一起，在何不见的笑容下都显得黯淡。
林幽也听到了，他扭头正撞上何不见的笑容，有些狼狈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顿时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哦，越师叔祖不是瞎子也不是石头，更和一般剑修不一样，他说的倒是确实。
第063章 进入
跟在闻人启身后的一位金丹真人看着华鹤归一行人, 冷笑一声，道：“昆仑真是好大的架子。”
华鹤归带着昆仑玉虚宗的人走上前，道：“昆仑来迟了, 但有没有架子不是由来没来迟决定的。”
其余三大宗的人闻言都有些惊讶，面对一位金丹真人，昆仑发话的居然不是跟随而来的金丹真人，而是华鹤归。
跟在华鹤归身后的金丹真人顶着众人视线，笑而不语，一副任由华鹤归发话的样子。
众人不由得了然，昆仑看样子对华鹤归很有信心，哪怕他还未成就上品金丹, 便默认他可以代表昆仑了。
闻人家的金丹真人眯了眯眼, 一股沛然煞气向着华鹤归压去。
华鹤归傲然而立、丝毫不为所动，他面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化解了那股带着金丹真人威压的煞气。
煞气搅动起的风仅仅吹动了他道袍的下摆，墨色的衣摆向两边飞起，搭配着他那头飘荡的雪白发丝，恰如仙鹤展开双翼。
华鹤归平静地道：“诸位真人, 现在还是以将要开启的问心秘境为重。”
“哼，小辈。”闻人家的真人冷哼一声, 不再和他这个小辈纠缠, 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废墟上空。
何不见在他们交谈时，除了注意现身要进入问心秘境的修士外, 一直在打量着面前的这片废墟。
这片废墟占地面积不算大，散发着极为古老神秘的气息。
不过何不见听说, 原本问心秘境附近的废墟面积极为浩大，如今被小镇围起来的只是核心部分, 大部分遗迹在时间的侵蚀下，已经与小镇外茂密的原始森林融为一体了。
这片核心废墟内横亘着大小不一的巨石，还有断壁残垣，这些石头或许曾经是灵石，但经由不知多少年岁月的侵蚀，早已没了灵性。
原本无坚不摧的石料上，也出现了风化的痕迹。
整片废墟露出来的地面上刻着许多纹路，废墟的神秘气息大半是从这些纹路中散发出来的。
何不见一开始以为是阵纹，他细心揣摩了片刻后便放弃了，这些纹路不是阵纹，似乎是推演某种道法、道术的过程，只可惜由于岁月的侵蚀，纹路早已模糊不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想也是，若是这些纹路真能揣摩出什么，四大宗早就揣摩过了，也轮不到他来学习感悟。
这片废墟中唯一保存得较为完好、也较为醒目的，便是一处巨石砌成的高台。
那高台上并没有那些神秘纹路，也没有任何装饰，与其他巨石不同，哪怕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它上面依然没有丝毫风化分迹象。
它浑然一体、毫无斧凿痕迹，仔细感受之下，竟然有种浑融无缺的意蕴在。
此刻，已快到子时了，那处高台的正上方空间不断震荡着，连带着这附近灵气不断波动。
随着灵气波动，原本万里无云、明月高悬的夜空中，渐渐涌现出了大量云团，同时又刮起了狂风。
狂风吹动着云团连接在一起，在废墟上空形成了一片云海。
云海随着空间的震荡波动扭曲，缓缓旋转着形成了一个漩涡。
狂风烈烈、云海滔滔，风气云涌之间，那处漩涡中浮现了一些幻象，有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有冰雪覆盖的高耸雪山、还有熔岩汇聚而成的湖泊，这种种景象中，有许多何不见只在典籍里看到过的异兽、凶兽生活在其中。
李危弦冲着萧淡水点了点头，随即萧淡水纵身而起，向着小镇外的原始森林飞去，与此同时，其余三大宗的金丹真人和其他门派的金丹真人同时化为遁光飞向小镇外。
李危弦的神色严肃起来，她低声道：“问心秘境即将开启，了灭去接上次进入问心秘境的弟子去了，现在由我护送你们进入秘境。”
“问心秘境的地貌每次开启都会改变，其中生活着各样凶兽，虽说没有金丹期以上的，但这些有蛮荒异兽、上古凶兽有些天赋神通，连金丹真人有时不察都会饮恨。”
“你们进入后一定要有所权衡取舍，记住，活着出来。”
何不见等人纷纷应是。
何不见则趁着这个空档，传音给越荒州：“进入问心秘境后我们必然会分开，在秘境中我们境界偏低，不如我们先会和，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几年，突破到筑基后期再说。”
越荒州向着何不见眼神示意，表示同意。
何不见又从储物玉坠里拿出一条星珠链，递给越荒州，让他戴在手腕上，同时传音道：“虽然宗门玉佩在一定范围内可以互相传音，但为防外一你把这个随身带着，不要收进储物空间，这样我能感应到星珠，好去寻你。”
何不见看着越荒州接过后，同样戴在左手上，心满意足。
至于同宗的其他人……
何不见与他们结识的时间还短，也并不完全信任他们。
不是何不见疑心重，是问心秘境中情况复杂，何不见只完全相信越荒州。
等他和越荒州会和闭关突破后，再去寻同宗的其他人。
子时已至，高台上方的漩涡中种种幻象散去，空间向内坍塌，问心秘境开启了！
“去吧！”李危弦提高手中的宫灯，照向天空中的那处漩涡。
四大宗的四十位弟子兼其余灵天内选出的其余十五位弟子各显神通，化为剑光的化为剑光，施展遁法的施展遁法，同时飞向那处漩涡。
何不见化为一缕薄雾遁入漩涡之中。
漩涡中心的空间极度不稳定，似乎在急速扭曲变幻着，何不见化为的薄雾艰难地穿过那震荡扭曲的空间。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已自动存档。”
在越过漩涡后，何不见被空间震了出去，在山林间现出了身形。
这里是……
何不见站定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片山林中生着极为高大的古木，光何不见看到的最粗的树，也要至少二三十人合围才能抱住，碧绿茂盛的叶片附在交织的树枝上。
何不见抬头想要看看天空，却连一丝天空都看不见，只能看到被阳光照得通透的叶片所组成的碧玉般的天空。
这些树不知在这里生长了多久，在它们身上有种宏大的静谧。
行走在这些巨树下，何不见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在这些古木眼中，自己会不会也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何不见散去那些浮起的思绪，首先试着用玉佩传音给越荒州，结果失败了。
何不见又试着拿玉佩联系了楚银烛、云烟树等人，结果又失败了。
果然，在问心秘境中没办法通过法器传音。
何不见又放开灵觉，转而去感受星珠。
然而他放开灵觉后，首先感应到的不是星珠的方位，而是极其强烈的灵气和一股极淡却极其勾人的馨香。
那香味极其浅淡，但却勾得何不见心神一荡。
何不见赶紧默默运转心决，收束念头，强迫自己忽视那股香味，去感应星珠。
他感应到了，可惜的是星珠在离他极远的地方，这意味着他和越荒州离得极远，不过好歹他知道了大致的方位。
知道大致的方位后，何不见在想之前感应到那股极其浓郁的灵气和淡淡的馨香。
这片森林的叶片下就飘荡着似有似无的雾霭，森林内的灵气比灵天之内的还要多。
本来灵天之内充斥的灵气便极多极浓，否则灵天也不会成为万界修士都想来的修炼之地。
但这森林中的灵气甚至是灵天中灵气浓度的几倍，灵气多到让何不见怀疑森林间飘荡的雾霭会不会是灵气凝结而成的。
而他所感应到的森林内灵气极其浓郁的地方，怕是要比灵天内的灵气浓郁个十几倍，那恐怕真的会是液体的灵气。
极其浓郁的、疑似液态的灵气和淡淡的、能摇动人心神的馨香，何不见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典籍，想到了几种可能。
由于地势和空间的缘故，大地有可能会出现一些聚集灵力的穴眼，凡人将这穴眼视为葬尸的风水宝地，甚至还延伸出了寻龙点穴等等一系列说法。
实际上这种地脉汇集之地，除了阴属性的穴眼之外，其余灵穴用于葬尸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种灵穴是极佳的修炼、灵药栽种之地，有些灵穴得天地之精华，会自然生成妙用无穷的灵泉。
像当初天苍山下，由于有仙人遗蜕在，那洞窟里便自然形成了泉眼，流出了灵泉，在生机断绝的大旱之年里还能滋养出崖底的奇异景象。
当初康兴运也正是寻到了那灵泉，才治好了他被罪孽侵蚀、又被文清一打伤的身体。
那馨香传来的地方，要么是灵泉，要么是更为珍贵的地乳。
地乳是灵泉的进阶版本，除了内蕴的极其浓郁的灵气外，还蕴含有地脉中汲取出的极强生命力，更可以滋养神魂。
何不见觉得，但凭那香味可以勾动他神魂的效用来看，更可能是地乳。
反正现在离越荒州太远，若是地乳，值得他先过去看看。
何不见小心放开灵觉，跟随着那淡淡的香味引导，向着那个方向行去。
第064章 迷宫
何不见本想施展遁术快速飞至前方, 然而当他运起遁术时，却发现遁术在这片森林中无法施展出来。
何不见又抬头看了眼头顶枝叶组成的碧色天幕，皱了皱眉。
这些生长得极高大的古木在这样灵气浓郁的地方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 它们虽然没有诞生灵智，但它们的枝、叶、干都沾染了灵性。
这些交织在一起的枝叶组成了碧色天幕，将这片飘荡着雾霭的林下空间与外界分隔开来，使得他没办法在这里施展遁术。
何不见试着选了一颗树，运起灵力攀树而上，想要爬到树冠层上再运起遁术。
然而当他站在树冠上准备继续往上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席上心头。
不，不对劲……
修士到筑基期会修炼出灵觉, 灵觉不仅能够外放探查一定范围内的景象, 更能对危险有所预知，很像加强版的直觉，不过比凡人的直觉要敏锐、准确得多。
没有修士会忽略心中突然涌起的危机感，何不见也不例外。
何不见没有贸然继续向上脱离树冠层，他想了想，从储物玉坠中取出了一块下品灵石, 试探着将它抛出树冠层。
当那块下品灵石被扔到树冠层之上后，那块灵石内的灵气仿佛被什么吸走了, 其内的灵气快速流失融入到了下方飘荡的雾霭中。
那块下品灵石连一刹那都没坚持住, 立刻就变成了普通的石头，砸落在森林中。
站在树冠上的何不见心中一惊。
怪不得这片森林中灵气这么浓郁,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可能存在的灵泉或地乳，还因为这片森林本身就会向外界吸取灵力。
林中飘荡似有若无的雾霭还真的是灵气液化而成的。
何不见又拿出了一块灵石, 这回他没有扔出树冠层，而是以灵力将它悬浮, 看看被吸取灵力的具体界限在哪里。
几次试验后，何不见发现了，不是脱离树冠层会被汲取灵气，而是脱离了雾霭的笼罩就会被森林汲取灵气。
明白后，何不见只能放弃了离开森林施展遁术的想法。
一块下品灵石连一刹那都坚持不了，若是他飞到森林上空，很快就会被吸干。
何不见从树上下来，重新回到地上，只能转而运起灵力，纵身而起，像凡间的武者施展轻功那样，在林间快速穿行。
由于树冠遮蔽了大部分的光，除了盘缠在古木树干上的老藤之外，森林的中下层植物并不算太多，这反而方便了何不见穿行。
在穿行中，何不见发现这些古木不仅树叶是碧绿的，连落叶都是绿的。
那些经年积累的绿色落叶将地面都铺成了碧绿色，他没有在地上发现一片黄色或褐色的落叶。
这片森林的奇异之处不仅在此，他发觉这片森林里最大的异常是没有动物。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安静得可怕。
这种诡异让何不见感到不安，他宁愿这片森林里生活着各式各样的妖兽、蛮兽，也不期望这里如此安静。
何不见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加大调用灵力，尽量加快自己的速度。
根据灵觉的指引，何不见沿着逐渐抬高的地势向上走，他预计自己翻过脚下的这座山才能抵达那股馨香的源头。
何不见以灵力纵身攀山，速度极快，他很快就来到了山巅。
山巅高大的古木渐少，取而代之的是较矮较细的小树和各色绿油油的杂草、藤蔓。
到了这里，树木那如绿云一样遮蔽天空的树冠终于不再那么浓密，终于有几缕阳光穿透密林照射了下来，那飘荡的似有若无的雾霭也淡的几乎没有了。
谨慎起见，何不见又扔出一块下品灵石尝试了一下，发现有天光的地方，哪怕没有雾霭也不会被汲取灵力。
何不见这才松了口气，纵身立于山巅，抬头看到几片细碎的天空时，竟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何不见攀上山巅的一颗树，穿过冠层，终于看到了问心秘境内的天空。
蓝天之上，几朵白云缓缓移动，悠然相抱，一轮大日挂在天上，照耀这这片大地。
问心秘境内的天空和灵天没什么差别，白天也有太阳，何不见运转“引星落辉决”，也能感应到诸天星辰。
这样何不见就放心了，问心秘境虽然与外界相隔，但与日月星辰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隔断。
何不见在冠层之上又一次试着用玉佩联系越荒州和同宗其他人，结果依旧失败了。
唉，看来之前联系不上，不是因为他身处林中和雾霭笼罩下的结果，是问心秘境内的联络方法失效了。
何不见又极目向周围远望，随即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一眼望去，这座山的周围附近有八座相似的山围聚在一起，山上全是古木组成的密林。
原本置身其中觉得似有还无的烟雾，在远眺之下反而是极其明显的青色雾霭。
算上他所在的这座山，九座大山围聚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个天然的碧绿口袋。
口袋里除了苍翠的古木和飘荡的雾霭外什么都没有，而他则是那个一头扎进这个绿口袋的小虫子。
哪怕他现在暂时能脱离冠层，也不能施展遁术，因为前后左右都是密林覆盖的范围。
不过好在这次登高让他知道了离去的方向，要离开时在森林中纵身穿行就好。
此外，他也知道了那股馨香的源头在何处，按照地势和方向来看，就在这九座大山围聚的中央，只有那里是地脉汇聚、灵气最为浓郁之处。
何不见从树干上下来，心中有数后，再次纵身向着大山围聚的中心处行去。
到达山巅之后便是要下山，这次他再行进于古木参天的密林中，当时远眺下极其浓重的青色雾霭又变得似有还无。
这可真是……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何不见一路穿行，越接近山下，那股馨香便越是浓烈。
一段时间后，何不见停了下来。
他在碧绿的落叶掩映间，看到了几块灰白的骨头，那明显是人骨。
这那几块骨头位于一颗古木之下，何不见用灵力扫开周围的碧绿落叶，看到了一堆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的人骨。
人骨中散落的一些法器已经完全没有了灵性，同样被侵蚀得不成样子。
这是之前几次问心秘境开启时，进入林中的修士吗？
何不见注视着那颗离人骨最近的古木，在那上面看到了歪歪扭扭的刻痕。
“迷宫，陷阱？”何不见辨认出了那刻痕，心中顿时一凛。
等等，他刚刚从山巅下来，一路向着馨香最浓郁的地方前进，已经走了多远的距离了？
不对劲……按照他之前在山顶看到的高度，现在他应该已经下到山底了，为什么他还没有看到灵泉或地乳。
何不见不再贸然跟随地势向下，而是开始回忆之前在山巅所看到的地势，同时何不见又放开灵觉，感受着那馥郁香味的来源。
迷宫、陷阱……
何不见突然想到了进入问心秘境之前，在废墟地面上所刻画的那些阵纹，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是迷阵！”
与其说这片山脉是迷宫或陷阱，不如说这九山围聚的盆地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迷阵。
何不见比照着《真经》中对于迷阵的记载，他越发肯定，这里就是一处天然形成的迷阵。
怪不得，若他并不精通阵法，恐怕就要遇见大麻烦了。
也不知他面前的这位修士是怎么死的，是因为走不出迷阵被困死的，还是贸然飞出树冠层被吸干了灵力而死的？
主要是，他就算走不出迷宫，难道不能用法器砍倒周围的巨木，砍出一条路来吗？
何不见看向那颗刻了字的巨木，脑海中刚升起这个想法，灵觉便传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决不能攻击这些巨木，何不见心中若有所悟。
或许这个修士并不是被困死的，而是因为在巨木上刻字才被吸干了灵力而死的。
何不见暗暗叹息，以灵力将周围的落叶覆盖在灰白的骨头上，默默诵念《度人经》。
知道这里可能是一处天然迷阵后，对何不见而言就有了方向。
他根据《真经》的记载，结合自己之前登高所见的地势，推算出了大致方向。
这次他不再跟随着馨香的指引，而是根据自己的推算，走走停停，不断修正前进路线。
就这样在密林中行进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后，何不见终于离开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灵泉！地乳！”
离开密林后，九山环聚的盆地竟然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湖泊，有的小湖汩汩向外冒着清澈的泉水，有的小湖则是乳白色的。
何不见没想到，这处盆地里居然灵泉和地乳并有！
然而这里最珍贵还不是灵泉和地乳，而是位于正中心的一处只有巴掌大的小湖，那都不能称之为湖，只能算是一处水坑，但其内的水居然是金色的！
那小小一片金色的湖水上不断有金色莲花绽放，复又快速凋零，随即又有新的金莲绽放。
“地涌金莲，这是……金液吗？”
何不见不敢置信。
金液是炼制玉清金液丹的主材料。
玉清金液丹的最重要功效，便是辅助未结金丹的修士结成金丹、辅助已结金丹的修士弥补金丹瑕疵。
对于没结金丹的修士而言，无论是什么修为，哪怕是毫无灵力、连感气都做不到的凡人，服用了玉清金液丹都可以直接结丹。
但这样依靠外物结成的只是下品金丹，八百年寿数一到便要化为尘土。
这也是凡人间流传的“炼成金液丹，服之可白日飞升”的传言的由来，对于毫无修为的凡人来讲，金丹真人与仙人无异。
可问题在于，凡人误解了“金液”的含义，误以为金液是以水银、朱砂等等“金”炼化而出的，何其荒谬。
第065章 寻觅
对于没有服用过玉清金液丹, 依靠妖兽内丹或其他外法成就下品金丹的修士而言，得玉清金液丹便可升为中品金丹。
只要结成中品金丹便可寻一处山脉化为山神地祇，那样至少有个一千五百年的寿数, 比之正常八百年的寿数能翻近一倍。
而对于中品金丹的修士而言，虽然弥补金丹缺陷升为上品金丹全看心性，但服下玉清金液丹也可明心见性、增加他升为上品金丹的概率。
金液可是连金丹宗师都会出手争抢的极为珍贵的天才地宝，甚至连结成上品金丹的修士都会出手。
对于结成上品金丹的修士而言，他自己是结成了上品金丹，可谁的师门里没有结下品或中品的师兄弟与师长呢。
由于对金液的需求很大，灵天之内已经有两三百年没发现过金液了，想要得到金液需要去万界寻找, 没想到问心秘境之内居然有金液。
何不见志在上品金丹, 未来他和越荒州都用不到金液，但是妙正长老结的是中品金丹，师门内还有其他长老结的是中品金丹，既然看到了就必须取要拿到。
不过何不见可没有被金液冲昏头脑，凡珍宝存在之地必然有大凶，外围的天然迷阵只能算是小难关, 想要拿到金液还要从长计议。
何不见还是如之前的那样先是投石问路，扔了几块下品灵石过去。
灵石滚落在金色小湖旁边, 灵气没有被吸干, 灵石也没有破碎。
那处巴掌大的小湖不起涟漪，其上依旧有极小的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没有危险？
何不见不太信。
这里不处于青霭笼罩的范围内, 何不见试着运起遁术化为云雾。
在他运起遁术那瞬间，金色的小湖突然泛起点点涟漪, 围绕着小湖周围的湖泊突然传来极大的吸力，何不见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向着周围的小湖流去。
何不见立刻中断了运行遁术, 然而他体内的灵力还在不断向外流出。
电光火石之间，何不见没有再动用遁术或调用灵力，而是转身大步跑起来，一头扎进了青霭笼罩的森林间。
果然，他赌对了，回到森林中后，他体内灵力的流失停了下来。
何不见赶紧从玉坠中取出一枚真灵丹吞下恢复灵力。
他明白了，在这群峰围聚的谷底，一旦脱离青霭的笼罩，修士就不能运用灵力。
还好他投石问路时手里的下品灵石是之前在森林里就取出来，一直袖在手里的。
那难道不使用灵力，直接拿个容器过去盛金液就可以了？
何不见想起刚刚金湖泛起涟漪时，他好像从湖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不，不行，不使用灵力直接靠过去还是太危险了。
望着林中似有还无的雾霭，何不见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从玉佩里取出了能够储存山泉、地乳和金液的容器，选了其中一个容器，以它吸纳了不少周围的雾霭。
这些雾霭一旦离开森林就会快速消散，何不见也没打算靠雾霭撑太久，只要等帮他争取到几秒的时间就够了，他的动作必须要快！
然后他又取了一颗真元丹含在口中。
准备好后，何不见抱着容器先跑到金湖周围的小湖泊里，灌了八瓶地乳、四瓶灵泉。
随即开启了装着青霭的那个容器，在雾霭笼罩住他的那一瞬运转灵力激活了身上的法衣，同时化为一道遁光向着金湖飞去。
这样近的距离，何不见顷刻便飞到了金湖上空，他身上笼罩的雾霭已经将要散去了，何不见赶紧将准备好的容器对准金湖道：“收！”
金湖突然泛起激烈的波澜，其上开了又谢的金莲乍然崩散，一股沛然金光向着四周绽开。
这金光勾连裹挟着九座大山的地脉，其威力大致相当于筑基大圆满的全力一击，且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何不见护身的银色星图泛起激烈的涟漪，随即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裂痕。
何不见左手上的星珠一个又一个崩落融入碎裂的星图中，勉强维持着星图没有完全消散。
尽管如此，那金光还是透过了星图的裂隙照在了何不见的身上。
何不见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碎掉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与此同时，青霭终于散去，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四周传来，如同无形的猛兽围着何不见，凶狠地撕扯吞食着他体内的灵力。
快了，马上就快了！
眼见着金液涌入容器内，何不见也发了狠，他吞下了真元丹，补足了灵力，召出了碧绿宝珠，以一道充满生机的碧光照耀自身稳住在金光下将要崩解的身体。
巴掌大的金湖并不深，其内的金液有五分之四都被吸入了容器内，只剩一个浅浅的底。
何不见也看到了那在湖里沉浮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三张符箓。
在这危急时刻，何不见伸手以灵力勾动那三张符箓，将符箓和容器拿到手中。
拿到符箓后何不见心中便涌起一阵狂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三张符箓竟然是小挪移符。
小挪移符可以瞬移到方圆百里内的任意一个地方，对此时的何不见来说几乎等同于救命。
何不见毫不犹豫激活了一张小挪移符，下一刻身影在半空中消失，出现在了又一片森林中。
现身后何不见还没站稳，就听见远处一声怒吼，遥遥望见蓬勃的血气冲天而起，与一头身披鳞甲的蛮兽碰撞在一起。
是王负山？
何不见的灵觉没感应到周围有其他蛮兽，他选择在这里现身也是因为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何不见赶紧赶紧将所有容器装进玉坠中，收起了碧绿宝珠，又吞下一颗真元丹，感受着真元丹的药力沁入血肉中缓解了他浑身剧痛。
随后何不见又运起隐息匿气决，将自身的气息降到了最低。
隐息匿气决原本是萧淡水教给他，让他掩饰自己的修为增长的，这法决对金丹以上没什么大用，但糊弄糊弄金丹以下足够了。
何不见这时就很庆幸，在问心秘境之内不允许有金丹及以上的力量存在。
他收金液时，那些飘在金湖上的金色莲花可以勾连九座大山的地势，其威力可湮灭靠近的活物，要是在问心秘境之外，就是成就上品金丹的真人都要遭到重创。
而他之所以现在还有命在，就是因为在问心秘境之内，那金色莲花也最多展现出筑基大圆满的威能，不能勾动更多地脉力量。
尽管那金莲只能发挥出筑基大圆满的威力，却也几乎打碎了他的星图，差点将他的□□崩解。
虽然付出了一定代价，但还是值得的，他这次不仅得到了地乳和灵泉，还有整整一瓶金液！
何不见又拿出仅剩的那两张小挪移符看了看。
这小挪移符不知是谁留下的，之所以还能使用是因为它落进了金湖中，有湖水的浸泡才使得小挪移符上的灵性没有完全消失。
何不见估计应该是哪个和他一样发现了金湖的修士，仗着自己有小挪移符在手，想要靠近金湖收取金液。
他应该是也发现了在金湖附近不能调用灵力，因此在被金莲袭击时完全来不及反应。
有小挪移符又如何，来不及激发，也是饮恨当场，这三张小挪移符便落进了金湖中。
这也给何不见敲响了警钟，幸好当时他想到了利用青霭，借着青霭的掩映激活了身上的星图，挡下了金莲最初的那下攻击。
尽管后来青霭散去，他受到吸力的影响承担了更多压力，总也好过这个手拿小挪移符的人。
这问心秘境内当真是遍地机缘，又处处凶险，一不小心就会翻车，他还是更谨慎一点为妙。
他现在法衣上的星图碎裂，虽然可以修复但需要时间，他不能再去冒险了，当务之急是去和越荒州会和，找个隐秘坚固的地点闭关，好尽快突破到筑基后期！
何不见化为一缕薄雾，绕过了王负山与蛮兽大战的战场，施展遁法向着星珠指引的方向飞去。
问心秘境不知到底有多大，在以遁术飞行过程中，何不见人面鸟身的凶禽、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的巨兽、形似猿猴的凶兽……
这些异兽身上流淌有来自上古蛮荒岁月的血脉，若说修为基本都是筑基大圆满，但在对战中却极其凶悍。
何不见甚至看到过三位金阙太极宗的弟子对战一头背生双翼、长有三颗头颅、形似猛虎的凶兽，还陷入了苦战，只能且战且逃。
何不见深知这些异兽不好惹，因此也极力躲着它们，他能感觉到，自己和越荒州之间的距离在急速拉近。
在飞遁过程中，何不见自然也看到了同宗的林幽，只是他没有选择过去相认，而是绕开继续赶路。
最多再过一天时间，他就能飞遁到越荒州所在之处。
又飞遁了半天后，此时正是后半夜，何不见飞遁到了一片起伏不大的丘陵处，刚一进入这范围内，他便感觉到了极其浓郁的阴气。
何不见放开灵觉，探向下面的丘陵，却发现这哪里是连绵的丘陵，分明是一片连绵的乱葬岗……
这下面不仅有人类的骸骨，甚至还有许多凶兽的骸骨。
第066章 死咒
尽管飞在空中, 何不见还是心惊肉跳。
这片乱葬岗阴气极重，不知道是不是何不见的错觉，在飞入这片乱葬岗后, 天空中原本明亮的月色一下子晦暗了起来，一切景色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何不见不想节外生枝，想要绕过这片乱葬岗。
然而也不知道这片坟地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他偏移了方向飞了一会儿，发现还没能离开这片坟地的范围。
再这样飞下去他就偏离方向太远了，无奈之下，何不见只能再调整回原方向，将遁术运用到极致, 力求快点穿越这片坟地。
又深入这片坟地一段距离后, 呼啸在晦暗的夜里的风声渐渐扭曲变了调，宛如无数怨鬼在哀嚎哭泣，坟地上不时燃起幽绿色、冷蓝色的鬼火。
飞在半空中的何不见，由于视野的优势，还看到许多腐尸在地面上徘徊，甚至还有浑身缭绕着绿气的僵尸纵跳如飞……
这诡异的景象差点让何不见以为自己回到了幽冥地。
埋在这种地方, 连快要进化成绿僵的人尸都有，若是蛮兽的尸体化为僵尸, 那……
何不见越发小心谨慎, 他又飞遁了一段距离，遥遥看到了一个通天彻地的黑色气柱。
这片延绵的丘陵中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天坑, 那黑洞洞的天坑向上喷涌着漆黑的阴气。
那阴气浓郁得如同实体，形成了何不见所看到的贯通天地的黑柱, 这黑柱周围有不少鬼火在飘荡旋转。
在那黑柱附近，竟然有一个人, 他身前有一杆黑色的长幡，正不断以阴气淬炼那杆长幡。
那个人……修的是鬼道？
何不见有些惊讶。
四大宗秉承三位道祖的真传，修习的都是最正统的道经，灵天在四大宗的统辖下，也是修正道的较多，少数修旁门左道的不敢冒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
这次进入问心秘境的，居然有鬼道修士，他面前那杆长幡正是鬼道修士都会祭炼的百鬼幡。
不过修鬼道也与他无关，何不见也不想靠近那冲天的黑柱，打算绕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碧绿的庞大影子向着何不见化为的薄雾撞来。
何不见一直防备着，面对这袭来的碧影毫不慌张，当即召唤出赤红宝珠向着那鬼影轰去。
赤红宝珠射出的赤芒带着斩灭一切的滔天杀意，当场洞穿了那扑来的碧影。
何不见化为的薄雾轻灵地从碧影中心的洞穿过，快速飞向远方。
那碧影吃了大亏，怨恨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啸，震得何不见大脑一疼。
何不见的遁术被迫中止，在天空中现出了身形。
看样子是被缠住了。
何不见有些无奈，这时他这才看清刚刚扑过来的碧影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只形似猿猴的凶兽魂魄所化的妖鬼，看它鬼体的凝实程度至少有百年修为。
它足足有十几米那么高，躯体大部分呈碧绿色，只有巨大的双爪呈现出腥红色。
妖鬼的胸膛开了个大洞，正是刚刚被赤红宝珠轰出来的。
妖鬼胸膛的大洞汲取着周围的阴气，缓慢愈合着，它怨恨地注视着何不见，突然伸出腥红色的双爪。
一股黑气自双爪上弥散开来，大地上那些游荡的腐尸的头颅突然飞起，被黑气贯穿连缀，落到妖鬼手中化成了人头串成的长鞭。
妖鬼抡起人头鞭便向何不见抽来。
那串成鞭子的腐尸人头脸上还残留有死前最后一刻的神情，腐烂的肉块还往外流着恶臭的汁液。
与此同时，那妖鬼还不断发出刺耳的哭嚎，那声音震动何不见的魂魄，让他头痛欲裂。
何不见皱了皱眉，这人头鞭仅仅是恶心可怖，但到底不是法器，只是凡物，因此他轻而易举躲过那人头鞭
随后他伸手一指，赤红宝珠绽放出九道光芒，以不同角度向着碧影轰去。
九芒归一。
何不见心中厌烦，出手就是杀招，务求一击消灭这妖鬼。
本来深处坟地，这周围还不知有多少妖鬼僵尸，远处还有个鬼道修士，被这妖鬼一阻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事。
九道红芒前后交叠着击中那碧影，妖鬼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尖啸，甚至吸引了附近飘荡的鬼火过来企图阻拦赤芒。
然而这妖鬼修行百年，也才不过初入筑基的修为。
九道红芒摧枯拉朽，一下就将这妖鬼打散了。
妖鬼尖啸声消失后，何不见本想继续施展遁术离去，之前那在黑柱旁淬炼百鬼幡的鬼道修士却裹着黑风突然遁至近前。
那鬼道修士手中的黑色长幡发出吸力，将那被打散的妖鬼残影部分吸入幡中。
“道友且慢。”
那修士挡在何不见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袍裹住了自己，黑袍的兜帽也遮掉了他大半张脸。
尽管如此，何不见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的赤红宝珠看。
何不见冷声道：“道友，我同门师弟就在前方等我会和，我急着赶路。我不知你是谁，就当没见过你，如何？”
那道士阴冷地目光自赤红宝珠移到他身上，手中的百鬼幡微微晃动，他问：“你炼制这法器的材料是从何而来？”
“与你无关吧。”何不见一边回答一边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张小挪移符，袖在手中。
这道士是筑基大圆满修为，又在这坟地上，拥有地利，若是打起来实在于他不利。
身穿黑袍的道士名叫谷风，谷风认出来了面前这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是太无宗的弟子。
他也在迟疑要不要出手，他感受到了何不见的赤红宝珠内蕴含着滔天杀气和死意，炼制成这法器的材料绝对出于一处大凶之地，甚至要比这处死葬地要凶上千百倍。
将这样的材料炼制成一个正道修士的法器，简直是暴殄天物。
要是在他手中，以鬼道法门，他成就上品金丹后甚至能炼化出灵器，未来有望晋升为灵宝都说不定。
有了这宝珠，别说金丹，就是元婴、化神都望。
反正这里是问心秘境中的死葬地，一个筑基中期而已……
谷风心念电转，状似没有敌意，道：“是我冒昧了，今夜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
说着谷风让至一旁。
何不见没有立刻激发小挪移符，毕竟这符箓只剩下两张，是保命用的，不到生死一线的时刻不能浪费。
何不见一边施展遁术，一边警惕地化掉几颗星珠灌入赤红宝珠中。
果然，在他化为雾气将要遁走那一刻，谷风的百鬼幡中传来一声声索命厉啸，一道道漆黑的鬼影裹挟着阴气、煞气向着何不见袭来。
何不见早有准备，赤红宝珠绽放出一道道赤芒，打散了扑过来的鬼影。
“道友这是何意？”何不见取出了几张之前在宗门购入的符箓，向着谷风击去。
一道道雷电劈向谷风，让谷风神色一变，他施展护身术法，吸引了那黑柱中的阴气给自己身上披上了一层铠甲，挡住了几次雷劈。
同时不断摇动百鬼幡，放出一道道鬼影和死气。
“借你宝珠一用！”
何不见冷笑一声，又扔出几张雷符，同时以赤红宝珠向着谷风轰去。
谷风在这死葬地能得到阴气相助，何不见也发现自己的赤红宝珠在此发出的红芒威力也有所加大。
“有这个心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轰！”
红芒、雷光与怨鬼、阴气碰撞，搅动了周围的空气，连带着鬼火上上下下不断飞舞。
何不见与谷风交手也吸引了许多在大地上徘徊的鬼物，一些能够飞行的阴鬼、白骨鸟向着两人飞了过来，只是这些鬼物一时忌惮雷火，只敢远远围着。
被雷光压得只能防御的谷风没想到何不见这么难缠，大宗门的弟子就是这点讨厌，符箓都像是不要灵石一样，一洒就是一把。
谷风眼见着那些被惊扰的鬼物围了过来，知道再拖下去哪怕他杀了何不见夺得了宝珠，自己也不一定能在鬼物的围攻下逃出去。
谷风一声厉喝，百鬼幡摇动，一只燃烧着熊熊碧焰的巨大鬼手自黑幡中伸出。
“这是你逼我的！”
鬼手出现后，四周围过来的鬼物本能地又退远了些。
这竟然是鬼王的一只手！
谷风的百鬼幡里居然有一只金丹鬼王！
问心秘境里鬼王无法全部现身，但它单一只手所放出的威势就不可匹敌。
那鬼手上熊熊燃烧的烈焰轻易穿过了雷符放出的雷电，向着何不见抓去。
何不见骤然变了脸色，转头就向着天边远遁。
放出了鬼王一只手的谷风也不好受，他惨叫出声，黑袍之下有大块大块的腐肉掉了下来。
何不见想要甩脱鬼手，可那鬼手速度极快，且越来越大，几乎有遮天之势。
何不见听到了谷风的惨叫，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干脆不再逃，自玉坠中召出了一把断萧。
“呜……”
一声幽幽的萧声响起，那仿佛能抓握天地的鬼手顿时定住。
这个时候何不见没有激发小挪移符逃走，反而转身向着谷风遁去，同时化掉几颗星珠。
“九芒归一！”
一道道赤红的光芒击向谷风。
谷风大惊之下只能仓促用百鬼幡抵挡，可仍有几道红芒打破了他的阴气盔甲，击在他的黑袍上。
阴气盔甲寸寸碎裂、黑袍也被红芒撕破，露出了一部分满是腐肉的身体。
“你有灵器！”谷风不敢置信，随即他想到了，“不，不过是已经破损的灵器，半截断萧，是了灭真人给你的灵器。”
何不见一言不发，趁着鬼手被定住，他再次激发红芒打向谷风。
谷风想要再役使鬼手，却发现鬼手被定住、纹丝不动。
凭借他筑基大圆满的修为，能役使鬼王一只手已经是极限，没办法再役使其他怨魂厉鬼。
眼见着红芒攻来，他咬了咬牙，再次祭出百鬼幡抵挡，同时双手结印。
一种极其不详的黑光自他身上传到他的双手间，随即他大喝道：“百鬼噬体，给我死！”
他话音一落，何不见身上便泛起不详的黑光，一张张鬼脸显现在他的皮肤上，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开始泛黑。
死咒？
这是鬼修中都少有人会的即死诅咒，要发动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谷风发动这一次，他百鬼幡内炼化的所有鬼会被全部耗尽，这一下把他多年收集炼化的苦工全部花去了。
谷风也是肉疼至极，这次要不能夺到何不见的赤红宝珠，他就亏大了。
死咒的效果也是恐怖的，何不见皮肤发黑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
第067章 磨剑
距离死葬地不远的地方, 越荒州击退袭杀过来的剑奴，遥遥看到了在空中划出不同轨迹的一点赤芒。
越荒州穿过高台上空的漩涡，进入问心秘境后, 便出现在了一间石室内。
这间石室内躺着几具骷髅，在他现身那刻晃动着站了起来，向他扑来。
这些骨头架子是被周围的阴气沾染了才能活动的，它们也没什么修为，越荒州连拔剑都不用，一挥袖就将它们打散。
这里似乎是某处墓室。
越荒州环顾四周，除了那几具被打散的骷髅外，石室内什么都没有, 那些骷髅的随身物品也早已朽坏。
越荒州抬起左手, 看了看手腕上的那串星珠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何不见来找他会和。
只是这石室似乎在地下，他要先去地面上等待。
石室连接着甬道，越荒州进入甬道后又遇见了几个飘荡的阴魂，只是都不成气候，被他随意打散了。
这处墓室并不大, 越荒州既没遇见厉害的阴物也没捡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说这墓穴里有什么异常之处，那就是阴气太重了。
此处的阴气是普通墓穴里的百倍千倍, 之前那几具骷髅要是在普通墓穴里可能早就朽烂了, 那些阴魂本也不可能成型，是过于浓重的阴气沾染才使得这里滋生了许多阴物。
越荒州很顺利便离开了墓穴, 来到地面上。
到了地面上他才明白为什么那墓穴里阴气那么重。
他站在地面上放眼向远方望去，能看到贯通天地的阴气组成的气柱, 和绵延了不知多少里的乱葬岗。
他所在的这处墓穴距离那黑柱还很远，位于这片乱葬岗的边缘, 所以其内虽然因为过于浓重的阴气滋生出了阴物，可那阴物都没什么修为、不成气候。
距离那黑柱越近，阴物便越多也越强，越荒州看到了许多徘徊的僵尸、厉鬼。
那些阴物有一部分发现了他这个活人，向着他这边冲了过来，却在靠近到还剩十里时便停住了，似乎有无形的结界拦住了它们，让它们只能在边界处徘徊。
越荒州大致知道了它们为什么无法靠近，他转过身，注视着身后的绝壁。
与黑色气柱相对，越荒州身后是一片直上直下、近乎垂直于大地的悬崖绝壁。
注视了这绝壁一会儿，越荒州想到了什么，化为一道遁光飞至高空。
当他快要飞至山巅的时候，便发现不能再向上飞了。
越荒州感觉到了，这座山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空间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锁闭了。
进入这个范围内的人宛如进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中，向上最高只能飞到与山巅平齐的位置。
越荒州又改为向远处飞，果然在飞到距离山峰快五十里的位置时，就再也没办法向前。
那些徘徊在这里的阴物看到他靠近，疯狂地冲向前方，又重重撞击在无形的屏障上，无法再靠近分毫，只能怨恨地看着越荒州。
越荒州与它们只有一线之隔，可惜越荒州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
越荒州又看向那座险峻的山峰。
虽然不能飞得更高更远，但这个高度和这个距离也能让他大致看到这座山峰的全貌。
这座山峰四周的山壁都一样直上直下，简直就像是被谁削成了这个样子。
越荒州又飞回到了山壁近前，细细观察着峭壁。
这山峰的绝壁上布满了各式各样、深浅不一的剑痕，其中有些剑痕也散发着独特的剑意。
这些剑痕并不是来自同一个时代，而是不同时代的不同剑修留下的。
其中有些古老的剑痕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的，尽管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散发的剑意却依旧清晰。
灵天内凡是能领悟剑意的剑修都是天骄，可傲视一代，但这么难得一见的剑意在这里却留下了不知多少，一时间竟然显得芜杂。
这座山绝对能被称为剑峰。
剑意，越荒州也有自己的剑意，面前这些铭刻在绝壁上的剑意还不足以让他感到震撼，真让他感到震撼的，是这绝壁上本身所残留的剑意！
剑峰能有如此平滑的峭壁，绝对是一位大能以剑削出来的，这直上直下的峭壁本身就是那大能留下的剑痕。
峭壁本身散发着无匹剑意，单这剑意便压过了峭壁上所有剑痕散发的剑意，甚至锁闭了山峰周围的空间。
越荒州体悟着面前峭壁散发出的剑意，皱了皱眉。
不够，那股沛然无匹的剑意内蕴在山峰中，只是向外散发了一点点，要体悟这剑意，但那散发出的一点并不够。
越荒州沉思片刻，召出了自己的斩渊剑。
斩渊剑出现那刻，面前的峭壁宛如活了过来，其上各式剑痕中内蕴的剑意激射向五十里外徘徊的阴物。
那些阴物根本来不及躲闪，剑意没入它们的体内，逼得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嚎。
不多时，阴物的右手化为了各式各样的长剑，随即它们踏过了那无形的界限，步入了这片被锁闭的空间，向着越荒州袭来。
剑奴，越荒州看出来了，这些阴物被剑意驭使着，化为了剑奴。
这是在考验他，想要试试他的剑吗？
越荒州握紧斩渊剑，回头看了眼剑峰，神情毫无波动。
那就来吧！
越荒州拔剑出鞘，一道道如长虹般的剑气向着剑奴击去，轻易洞穿了那些剑奴。
越荒州飞身而起，在这片被锁闭的空间中不断与剑奴过招，在过招的过程中体悟着那些不同的剑意。
沉溺于战斗与体悟中，白天、黑夜，复又白天，黑夜再次降临，越荒州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黑柱的方向传来的灵力碰撞声惊醒了他。
越荒州击退剑奴，望向黑柱的方向，围绕着黑柱，无数幽蓝、冷绿色的鬼火上上下下起伏飞舞，好似在跳一曲独属于阴间的祭舞。
在那鬼火中，越荒州看到了那绽放的红芒。
是师兄。
越荒州停了下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好像有点过于沉溺于战斗中了。
越荒州又一次看向身后壁立千仞剑峰。
他不能再停留在这里，要想办法打破锁闭的空间。
越荒州以体内生生不息流转的灵力灌入斩渊剑内，乌黑而毫无花纹的长剑当即分化出数把长剑，斩向袭来的剑奴。
剑气分化。
这与韦束龙在演法坛上以错金长刀使出的天罗地网一样，是使剑气分化成数把长剑，以剑气自动斩向敌人。
越荒州之前一直没用剑气分化，而是与剑奴亲自过招，是为了体悟剑奴释放出的剑意。
如今惊醒之后，越荒州以分化的剑气挡住了剑奴，重新回到了剑峰绝壁前。
他感受着剑峰绝壁散发出盖压一切的无匹剑意，又感受着那其上纵横交错的无数道剑痕散发出的有些芜杂的剑意，若有所悟地道：
“他人之剑意终属他人，可参看却不可体悟。”
“他者皆芜杂，我之剑意，方是唯一。”
进入问心秘境前，他刚刚得到了萧淡水的传承，体悟了萧淡水的了灭剑意。
然而也正是这次传承，让他不自觉地开始试图“学习”他人的剑意，乃至于与那些剑奴交手时，竟然沉溺其中，不断试图去体悟和学习。
他的心，他意志，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自己的剑意。
若无那点红芒惊醒他，不知他还要沉溺多久才能意识到。
话音刚落，越荒州身上的剑意冲天而起，那股湮灭一切的剑意横扫这片锁闭的天地，竟轻易将那些剑奴化为飞灰。
分化而出的长剑纷纷飞回，重归于越荒州手中所握的那把斩渊剑。
越荒州的荒寂剑意碰撞到剑峰时，绝壁内涵的无匹剑意霎时被激发。
越荒州眼前浮现出一把三尺青锋剑。
青锋剑，是最普通最低级的剑，基本所有入门的剑修第一把剑就是宗门发的青锋剑，越荒州也曾经用过青锋剑练剑。
就是这么一把“凡剑”，却仿佛自九天而落，化为浩然的青色剑光，轻易削掉了高山的一部分。
“天地枷锁，我剑破之。”
“高山大岳，不过是我磨剑石尔。”
青锋剑化为的青光消散，只留下两句傲然洒脱之语。
此后，越荒州眼前浮现的幻象中，时间流逝，有不少剑修来到剑峰前。
他们有的顿悟后，以剑在绝壁上留下自己的剑痕；有的枯坐剑峰下竟被困死，化为白骨，白骨复又化为尘土；有的参悟前人的剑意，竟然走火入魔，把自己练为了剑奴……
时间如流水、天地如磨盘，流水淌过，磨盘转动，磨碎古今多少剑客。
剑峰依旧立在这里，只是绝壁上添了许许多多道剑痕。
直到今日，直到越荒州也来到这绝壁之前。
幻象消散，越荒州握着斩渊剑，自语道：“锁与破。”
那以高山大岳为磨剑石的大能，其剑意在破、也在锁。
那“破”之意，与他的剑意有相似之处，当然也有更多的不同。
“破”在于破除一切枷锁限制，而他的“荒寂”剑意则更多在于终结一切，使得万事万物都归于寂灭。
越荒州已经明白了，大能的、前辈的剑意到底只能算是参考，终究一切要落到自己的剑意上。
剑修的剑法招数，都是自剑意中演化而来，剑意便是剑修的道，这也是为何唯有领悟了剑意的剑修才特别被重视的原因。
唯有寻到了自己的剑意，剑修才寻到了自己的道，才有叩问大道、继续修行的可能。
他自己的荒寂剑意要演化出何等样式的剑法招数，他还没踏入金丹，暂时还没法推演。
但萧淡水和这位前辈却已经自剑意中推演出了剑法招数。
萧淡水的了灭剑意，“了”是指了断因果、缘法，“灭”则是指灭除一切敌人。
所谓的“了”，越荒州还做不到，只习得了“灭”的真意，演化出“灭”字剑诀。
剑峰的这位前辈，剑意可演化出“破”与“锁”两字剑诀。
“锁”字剑诀，封禁一定范围内的空间，使得敌人无法飞遁。
“破”字剑诀——
越荒州望向远处被定住的碧色火焰和不断绽放的赤芒。
“破”字剑诀，破尽一切封禁！
一念起，剑出鞘。
斩渊剑如黑龙出水，刺破了剑峰周围的封禁。
“破！”
越荒州飞出剑峰，化为一道遁光向着红芒所在之处飞速遁去。
第068章 飞剑
黑柱旁, 何不见看到皮肤上迅速发黑腐烂的痕迹，知道对方发动了死咒。
对于诅咒何不见了解的不深，死咒蔓延的速度也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
何不见思维飞速转动, 果断选择召出碧绿宝珠。
宛如翡翠般剔透又满含生命力的碧绿宝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何不见整个人笼罩在内。
那在何不见体内快速蔓延开来的死咒，面对碧绿宝珠洒下的光芒，简直如同冰雪暴露在烈日下，以极快地速度消融着。
谷风的死咒是以献祭百鬼为代价用出的，只要百鬼的阴气耗尽，死咒也会自然解除。
“什么？！”谷风不敢置信。
那满含生命力的碧绿宝珠天克鬼道修士。
眼见着何不见身上的死咒快速消弭，谷风只能咬咬牙, 看向了那贯通天地的黑柱, 神色间露出了些许疯狂之色。
“收！”
谷风勾动了周围的阴气，灌入百鬼幡中，竟强行将被定住的鬼王手收回了百鬼幡中，随即竟要将百鬼幡掷入黑柱中。
不好！
何不见正以碧绿宝珠消磨着体内死咒的力量，看到谷风的所作所为，大致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那阴气组成的黑柱是自天坑中喷涌而出的, 勾连汇集着死葬地上的阴气和煞气，若百鬼幡扔进去, 借着地利或许可以让鬼王突破问心秘境的限制, 发挥出几分金丹的威能。
何不见此刻正处在碧绿宝珠的笼罩下，只能消融数枚星珠, 以赤红宝珠拦截那飞向黑柱的百鬼幡。
谷风既然掷出百鬼幡，做这最后一搏, 自然不能让何不见轻易拦截。
他双手结印，竟然从旁临时拘来了一位厉鬼, 让那厉鬼迎向红芒。
他不需要这厉鬼对抗赤红宝珠，只要能阻一阻赤芒，让百鬼幡成功进入黑柱内，他就有希望赢！
厉鬼被赤芒击中发出了怨恨的咆哮，谷风也再次惨叫出声，身上又落下几块腐肉，像是与厉鬼感同身受。
疼痛让谷风越加疯狂，他看着百鬼幡即将进入黑柱内，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我要抽出你的魂，让你的魂魄永远被我役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天边突然有一道乌沉沉的暗芒，极速向着这边飞来。
由于那道暗芒在鬼火和阴气的掩映下并不显眼，且速度极快，直到那暗芒靠近了何不见与谷风交战的地点，两人才发现了那道暗芒。
那乌沉的暗芒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要与光的速度等同。
它划过天际，如一条“线”割开了夜幕，也在谷风来不及反应时割开了他的脖颈。
谷风的余音还在天地间飘荡时，他的人头已经离开了他的脖颈，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头颅，谷风那具本就腐烂的身体更是加速腐败，很快就化为了一滩烂肉坠落在地面上，与死葬地融为一体。
何不见大惊，他不知那乌芒究竟是什么，连忙激活了破碎的星图护住自己的身体。
幸好，下一刻拿到乌芒现出形态，何不见一眼就认了出来：“斩渊剑！”
是师弟啊。
何不见松了一口气，收起了护体的破碎星图。
斩渊剑静静悬浮在何不见面前，却不见越荒州的人影。
何不见估计他还在远方没能赶来，干脆以飞剑斩杀了谷风。
这大概就是小说里写过的，剑修役使飞剑，千里之外取敌人项上人头吧，何不见在心中暗暗赞叹。
由于谷风已死，何不见身上的死咒霎时消散，他皮肤上发黑腐烂的痕迹也被碧绿宝珠完全治好，不留一点痕迹。
何不见没有急着离开，斩渊剑在侧，他要在这里等等越荒州。
他飞近地面，看着落在地上的谷风的头颅，以灵力灌入碧绿宝珠中，使碧芒洒在那头颅上。
何不见可不是想要治他，他没那么好心，在碧芒的照耀下，谷风的人头快速腐烂，同样化为了一滩烂肉。
何不见又以碧芒照耀这那滩烂肉，直到烂肉变成黑水渗入地面，这才罢休。
鬼道本就不是活人应该修的，看谷风身体腐烂的样子，就知道他因为修鬼道，阴气侵入了血肉中。
也正因此，他的尸体才会在碧绿宝珠那满含生命力的光芒下化为黑水。
也就在这时，化为遁光的越荒州终于赶到了。
悬立的斩渊剑飞向他，被他握住，收了回去。
“师兄。”越荒州远远的也看到了何不见之前放出的护体星图破碎了，因而语气中带着担忧。
何不见笑了笑，说：“我没事，还要多谢你及时的那一剑，看来你在问心秘境又有多得。”
“嗯。”越荒州点点头。
人飞遁的速度到底比不上飞剑，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越荒州直接用出了自己刚刚习得的“破”字剑诀。
飞剑而出，无物不破，轻而易举击杀了谷风。
何不见则看向旁边的黑柱，跟越荒州大致讲了讲事情经过：
“刚刚那人名叫谷风，是个鬼道修士，他想要夺我的赤红宝珠，不敌我之下将法器百鬼幡掷入了黑柱中想要借黑柱之力。他虽然已被你所杀，可百鬼幡到底是落入了黑柱中。”
越荒州道：“他已死，法器会遭到重创，无人操纵之下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那百鬼幡里封印着一只鬼王，我只怕鬼王借此机会，自那破损的百鬼幡中脱身。”何不见到不是担心那百鬼幡会出什么事，而是担心被封在幡中鬼王。
自天坑中喷涌而出的阴气极其恐怖，何不见与越荒州都没办法靠得太近，更没办法打捞上来百鬼幡彻底毁掉它。
何不见叹了口气，道：“只能期望万一那鬼王脱身了，也会被问心秘境的规则排斥，被自动送出秘境。秘境外有那么多金丹真人，灭掉鬼王十分容易。”
在两人说话间，围过来的鬼物越来越多。
之前这些鬼物是忌惮着战斗不敢靠近，现在是忌惮着何不见身边高悬的碧绿宝珠。
鬼物们厌恶宝珠散发出的生命气息，却又垂涎何不见与越荒州。
随着围过来的鬼物增多，碧绿宝珠气息的威慑力逐渐减弱，鬼物们蠢蠢欲动。
见状，何不见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我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越荒州点了点头。
两人化为遁光，绕过了那围过来的鬼物，向着远处飞去。
在飞出了死葬地后，越荒州传音给何不见讲述了自己在剑峰领悟剑意的事，随后道：“剑峰之后有一片延绵的山脉，要闭关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好！”
何不见与越荒州飞过剑峰，在那片延绵的山脉中盘旋了一圈。
越是盘旋飞行、观察地势，何不见就越是心惊。
这处山脉随不似他发现金液的地方、九峰围聚，却也是近看有奇山兀立，远看则有群山连亘，如一条大龙盘卧在大地上。
尤其神奇的是，这片山脉的中心有一处极其幽深的谷地，恰似大龙盘卧守护的地方。
何不见因体质的缘故，分辨出了这片山脉中灵气最浓郁之地就是那处深谷，便带着越荒州落下。
“就是这里。”何不见道。
这片山脉虽然地势不凡，但比起何不见一开始落入的绿色牢笼，这里要正常多了。
山脉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植物，也有诸多如蛮兽、凶兽出没。
刚落下，他们就看到了山壁上开出的不同大小的洞窟。
何不见看着这些山洞，道：“这不是溶洞，是被人挖出来的，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来这里闭关的人。”
何不见跟随着体质的指引，选了一处灵力最为浓郁的山洞。
进入洞窟后，何不见看到了洞壁上嵌着一些细碎的灵石，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伸手摸上洞壁，以灵力探过去，随后有几分失望地道：“这里好像是一条已经形成的灵石矿脉，可惜这里灵力浓度没有那么高，只形成了一些细碎的下品灵石。”
“正是合适的闭关地。”越荒州道。
“倒也是。”何不见听了收回手。
“我看这山谷里灵力浓度不低，山脉连绵起伏、走势如同卧龙盘踞，若有灵石矿，必然会是一座能产出上品灵石的大矿。”
“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这种矿脉连下品灵石都产出极少，开采所得和所付出的不成比例，除了散修之外，连小宗门都不会来开采这样的矿脉，顶多在矿脉上开些洞府作为弟子的闭关地。
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也正巧适合闭关。
何不见取出几块灵石，在山壁和洞口刻下阵纹，以灵石为阵眼、阵纹为通路，布下了有防御、隐匿双重功能的阵法。
何不见布置阵法的时候，越荒州掐了个清洁的法决将洞窟内清扫一番，又拿出两个蒲团放在地上。
越荒州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何不见忙忙碌碌刻画阵纹。
那些神秘的、繁复的阵纹刻满了洞窟入口的地面和四周。
阵法完成之时，一阵灵力波动，洞壁上的细碎灵石发出微光，洞口霎时消失不见。
“好了！这些嵌在洞壁上的细碎灵石倒是方便我布阵了，我以它们为中介勾连了灵石矿脉的力量。”
“这灵石矿脉虽然没办法产出中品、上品灵石，但到底体量庞大、是一整条矿脉。”
“除非是金丹真人在，哪怕是那些进入问心秘境的筑基大圆满修士一起联手，也没办法对抗整条矿脉，更没办法攻破这阵法，我们可以安心闭关了。”
何不见很有成就感地一回头，就看到了越荒州盘坐在蒲团上等着自己，旁边还有个空着的蒲团，颇有几分乖宝宝的感觉。
乖宝宝？
何不见想到之前越荒州飞剑削下谷风头颅的事，在心里笑自己，这怎么联想到的。
第069章 突破
这洞窟不知是谁挖掘出来的, 洞顶极高，向着山体内深入得也极远。
结合这里是山谷内灵力最浓郁的地方，何不见怀疑挖这个洞窟的人估计是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挖出更高级的灵石, 不过显然也失败了。
这宽阔的洞窟反而方便了何不见与越荒州两人闭关。
何不见坐下后，便和越荒州讲了自己取到了金液、灵泉和地乳的经过。
听完后，越荒州没有在意金液，反而道：“所以你法衣上的星图，是在取金液时被击碎的？”
何不见有些奇怪他怎么重点在这里，说了句：“是。”
“太冒险了。”
“冒险也是值得的！”
越荒州抿嘴不说话了。
何不见从储物玉坠里取出小挪移符，装着金液、灵泉和地乳的容器，将这些分了一半给越荒州。
“刚好小挪移符还剩两张, 我们一人一张, 在问心秘境里保命为上。”
“为防万一，金液我们一人拿一份。”
“灵泉和地乳我特意收了双份的，我这里还有当时在藏宝阁里选的千年白玉参，有这些足够我们突破到筑基后期了！”
何不见拿出的这些宝物，摆在洞窟里，顿时让洞窟内的灵气更加浓郁了。
这些宝物, 哪怕是四大宗的内门弟子都要心动，其他宗门的弟子更是想都不敢想。
越荒州没有推拒, 将小挪移符和金液收入木簪中, 随即又取出了一朵绽放的重瓣血色莲花，道：“白玉参你留着, 先吸收这朵万载血魄莲。”
“其内的辉光我已吸收了，本体是留给师兄的。”
正是他得自幽冥地的那朵万载血魄莲本体。
当时他吸收了万载血魄莲上流转的凤鸟辉光, 本体到一直存在他手里。
之前内门大比开始之前他们闭关了一年半，本来那时他就想将血魄莲本体交给何不见, 只是因为那一年半他们更多是消化游历心得、巩固修为，还用不上血魄莲，他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送出去。
何不见接过血魄莲的本体，却摇了摇头，道：“血魄莲本体这样的极品灵药，最独特的药力是帮助人脱胎换骨、弥补先天缺陷或延长天寿，若只单纯吸收灵力，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手中的白玉参药性温和，灵力更为醇厚，更适合我们此时寻求突破。”
何不见是百脉通玄灵体，选得上是最好的体质了，更没有先天缺陷，距离天寿将近更是还远，干脆把血魄莲装入容器内收到玉坠中，等以后有适合的时机再使用。
越荒州也提醒了何不见，当时他将九节青玉竹炼化成了碧绿宝珠之前，还摘取了一部分青玉竹的枝叶，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分给越荒州。
何不见也取出了一部分青玉竹的枝叶，交给越荒州。
以前还不觉得，何不见跟越荒州交换平分了所得的诸多灵药宝物后，才发现他们俩的气运当真是不凡。
旁人难得一见的灵药宝物，他们两个却是每人都遇见且得到了不少。
何不见思索了一下，气运对于修士来讲也是较为玄秘的领域，影响一个人气运的因素很多。
就先天而言，人的气运天生就有薄厚之分，有的被气运所钟之人，也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他们有的刚出生就能获得天降机缘，出门摔个跤都可能是被灵宝绊倒的。
就后天而言，气运还会随着修士修为的进步而逐渐增多，且修士的性格、行事所造成的因果等等也会或多或少影响着气运。
气运对于修士而言既重要也不重要。
气运会带给修士更多机缘、奇遇、宝物以及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巧合，但修仙到底是修的自己的道，若修士不能坚定自己的求道之心，给他们再多的机会他们也无法把握。
久而久之，无法把握住命运给予的机会，气运也会慢慢变薄散去。
像越荒州这样一路修成大罗金仙的天命之人，他到底是被气运所钟才能一路修到大罗金仙，还是因为修到了大罗金仙才被气运所钟呢？
何不见觉得这可能是个修为与气运同步演进、互相影响的过程。
原时间线上，越荒州生于遭到连年大旱的越地，这出生显然不能算好。但他却能遇见前来探查的文清一，而被文清一带走踏入仙途，这便是突逢机缘、命途转变。
若他真的一点先天气运都没有，恐怕早成为满地饿殍中的一员。
之后随着越荒州修为越来越高，气运也越来越浓厚，他的机缘也越来越多，直至跨过一切阻碍、度过天劫羽化飞升，又一路修到大罗金仙。
说到底是越荒州求道之心坚定，把握了每次命运给予的机会，才渐渐成了气运所钟的天命之子。
此时间线上也大差不差。
何不见觉得自己的先天气运大概来自于系统，系统给了他关于仙蜕的指引，随后他跟在越荒州身边蹭了不少天命之子的气运，加上他也确实把握了每次机会，才能得到这么多的灵药宝物。
对于气运的思索，让何不见有了更多明悟，说到底事在人为，修士绝不可仰仗天命、妄想凭借着机缘灵宝不断进阶，到底还是要追求大道。
何不见运转心决，渐渐进入冥想状态。
放置千年白玉参的盒子打开放置在何不见面前，露出了其内摆放的千年白玉参。
这千年白玉参通体雪白、四芦并发、首尾具全，根须更是长且茂密，几乎盘踞满了安放它的盒子。
何不见不用吃下这支千年白玉参，只需冥想时以心决为引，慢慢汲取千年白玉参内的灵气和药力为己用。
同时，在以百脉通玄灵体精化提纯后，何不见也会将药力输送给越荒州。
何不见感应着千年白玉参的中正平和的药力与经脉内流淌的灵力汇合，原本在体内潺潺运转不息的灵力越发壮大。
在不断运转灵力在体内行大周天的同时，何不见也在回望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在得到这些宝物时有没有被狂喜俘获？让华凝安当众出丑、战胜他这个内门第一人时，自己有没有生出轻浮骄狂之心？
每一次叩问自己，他的灵觉便壮大一分。
筑基期要开三窍，何不见从初期进阶到中期时已冲开了阴窍，如今便是要进一步冲开阳窍。
阴窍形与势合、统一于“虚”的关键，阳窍便是气与劲合、统一于“灵”的关键，冲开阳窍方能气顺劲合、头顶虚灵，调用灵力时能更加得心应手。
时间缓缓流逝，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修炼过程中，汲取完千年白玉参的药力后，何不见也汲取了灵泉和地乳，这两者就需要他吞服入口中了。
灵泉清冽、满含灵气、极为纯粹，地乳则呈现奶白色、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灵泉入口和喝水没什么区别，但地乳的味道则有点奇妙。
它只是颜色呈乳白色，但并不是奶制品没有任何奶味，就口感而言很像水，却又有着水所没有的馥郁香味。
那香味并不让人恶心，反而在入口之后，让何不见仿佛看见了郁郁葱葱的森林，看到了锦绣繁茂的花海，看到了山川河流。
何不见的灵魂似乎随着那馥郁的香气在大地上遨游，看到了大地上的一切景物。
何不见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藏书楼内的书记载地乳的功效时，只说它可以滋养神魂、妙用无穷，却又没办法详细说明这个“妙用”究竟是何“妙用”。
地乳使他与大地直接的联系更为紧密，使灵觉对外界的感知也更为敏锐，那感觉就像是给近视眼戴上了眼睛、或是擦掉了窗户上的水雾。
一下子，让何不见发现，原来在个体之外广袤世界有这么多的细节，是这么的鲜活而美丽。
这也让何不见对灵觉有了更多的理解。
人认识世界、观察世界只能通过五感，一旦五感丧失凡人也就失去了感知世界的方法。
而修士的灵觉则是由壮大的神魂外溢而成，是不依附于肉身的、直接由灵魂感知世界的一种方式。
这为修士观察世界多增添了一条渠道，也使得修士能够感知到凡人所不能感知的蕴藏在世界万物内的真理，比如大道的存在。
灵觉越敏锐，对于修士来讲便能获得更多外界的信息，从而更深更好地领悟大道。
地乳带给他的效用并不是一时的，而是长存的，果然是妙用无穷。
两年后何不见的灵觉和灵力已经足够壮大，在灵觉的指引下，如长江般浩瀚的灵力冲向阳窍。
与此同时，像是呼应一般，何不见也感应到盘坐在他旁边的越荒州同步开始冲击阳窍。
何不见的积累足够，冲开阳窍没有遇见任何困难，灵力一冲而过。
阳窍开，何不见顿觉体内的灵力如臂使指，一切都圆融如意。
至此，何不见结束了闭关。
在何不见睁开眼那刻，越荒州也同时睁开眼。
两人一起闭关，在气机的牵扯下几乎是同步冲开阳窍。
越荒州在剑峰下所感所悟对他而言同样极其深刻，在何不见输送精纯的灵力帮助下，同样是顺利突破。
第070章 岔路
两年时间, 他们双双突破至筑基后期，这样两人一起行动，在问心秘境内也不算劣势了。
在闭关的时候, 何不见也听见了外面传来的种种动静，听到了进入问心秘境的修士与凶兽之间的战斗声。
“两年了，外面倒是热闹，我们倒是没必要去外面乱逛、掺一脚这热闹，师父给过我们关于突破的提示。”
何不见沉吟片刻，思索着赤元子分别给他与越荒州两人的提示：骷髅论道，罔两问影。
“骷髅论道比较好理解，只是这能与我论道的骷髅究竟在何处呢？罔两与影相关, 那这罔两指的便是影子之外的影子……”
何不见低头看着越荒州脚下的影子和影子外黯淡的微阴, 道：“难不成你的影子会说话吗？”
越荒州平静道：“时机到来时它或许会说吧，不过那能和师兄论道的骷髅，也许就在这附近。”
倒也是。
何不见也在想那骷髅到底在何处，这片山脉外有延绵千里不止的死葬地，甚至有贯通天地的阴柱，是最有可能找到那骷髅的地方。
何不见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这只玉盒, 其内原本通体雪白的千年白玉参，在被何不见汲取了灵力和药性后, 变为了淡黄色。
虽然依旧须尾俱全, 但除了个头太大以外，和普通的人参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何不见伸手将它自盒中取出来, 道：“现在它无用了，我们干脆在这里挖个坑将它埋进去, 再滴几滴灵泉灌溉一下，看它还能不能在这里扎根生长。”
“这里也算是一处灵穴, 还比较隐蔽，它若能扎下根来，会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越荒州点了点头，他以指为剑，在地上挖出了一个深坑。
何不见将白玉参的主体埋了下去，只留绿叶部分在土上。
越荒州默契地将土盖了回去，何不见又取出灵泉给它滴了几滴。
眼见着地面上的绿叶舒展开来，何不见道：“好，剩下就看它自己了，祝你好运，别再被人挖出来。”
何不见说完，正想问越荒州要不要去死葬地再逛一圈，已被他封起来的洞窟里竟然从后吹来了一阵满含灵气的风。
这阵风呼啸着从山体深处吹向洞窟外，来的突然，消失得也极快，宛如有人在他们身后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阵诡异莫名的灵风让何不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与越荒州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后看去。
洞窟向山体内延伸得极深，且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尽头，何不见以灵觉探进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已经在这里闭关了两年了，按照正常来讲，哪怕是有什么异常，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
难道……
“是因为我们提到了骷髅论道和罔两问影？”何不见若有所思道。
越荒州道：“进去看看。”
何不见点了点头，两年时间过去，他法衣上的护体星图已经恢复了，他们两人人手一张小挪移符，真有什么危险也逃得掉。
两人一同向着洞窟的深处走去。
何不见两人向内深入了大概能有两里的距离，到这里洞窟由原本的三丈高渐渐收缩到只有大约一人高，人工开凿的痕迹也近乎消失。
“我以为这洞窟是人为开凿的，如今看来，到更像是天然形成的，那阵是后来有人发现这里后，在天然洞窟的基础上进行扩大。”何不见观察着洞壁道。
再向前洞窟大约还有个十几步的深度，站在这里何不见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山石，因而他们没再向前走。
何不见摸上洞壁，以灵觉透过洞壁向内探去，随即摇了摇头。
“到这里洞壁上已经嵌有半个巴掌大的下品灵石了，看样子之前那人开掘到这里后不死心，又向着四周和深处开掘，却一无所获，因此没再向内挖了。”
“我也确实没有感应到更大或更高品质的灵石。”
“可前面是封死的山石，在山体内部，哪里来的风呢？”
何不见话音刚落，又有一阵风凭空从封闭的洞穴内生成，吹拂过两人。
这次放开灵觉的何不见终于感应到了这阵风的来源，这风居然是自洞壁后吹出的。
在这阵风吹来的时候，何不见亲眼看到前方的山石泥土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般，主动向着两边挪去，露出了山石后的晶莹剔透的洞窟。
何不见立刻传音给越荒州：“进吗？”
“进。”越荒州的回答也简短有力。
达成一致的两人不再迟疑，趁着这阵风还在的时候，化为遁光闪进了那个晶莹剔透的洞穴。
两人进入后，那阵风也渐渐消失。
何不见进来后才发现，这处洞窟之所以晶莹剔透，是因为这里上下左右全是灵石，虽然只是下品灵石，但这么多的下品灵石也是少见。
“所以这里真的是灵石矿脉？”何不见惊讶地环视四周。
如果说外面那些细碎的下品灵石没什么开采价值，这里面可不一样了。
这处有这么多的下品灵石，说明山体深处还有品质更高的中品、上品灵石。
这样一条灵石矿脉，若是放在问心秘境外，那些中小门派必然会互相争夺。
越荒州望向洞窟的前方，道：“再继续向前。”
这处晶莹剔透的洞窟是天然形成的，何不见并没有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窟蜿蜒曲折，且不断向下延伸，也不知究竟有多深、多远。
一路上，从外围的下品灵石，到周围洞壁上开始出现些许中品灵石，再到何不见踩踏的地面完全变为中品灵石所铺就，这让何不见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洞窟还在向下延伸，前面绝对有上品灵石，就是不知会不会有极品灵石。”何不见喃喃道。
下、中、上三品灵石之间的兑换比例都是一百比一，何不见与越荒州作为太无宗的真传弟子，并不缺下品、中品灵石，但上品灵石就较为珍惜了。
极品灵石更不是何不见这样的筑基修士能够接触到的，估计连金丹真人都没有。
区别下、中、上三品灵石等级的，仅仅是灵石内蕴含灵气的浓度，这灵气是中正平和的、没有属性的区别。
但极品灵石据说只在小世界开天辟地之时才能形成，大多深埋在地层之下，且极品灵石内蕴含的力量分为不同的属性，其内蕴含着那属性力量的一丝大道真意。
若修士能得到一块与自身所修之道属性相合的极品灵石，对他们体悟力量本质有较大的帮助，而且极品灵石可以作为炼制灵宝的材料，这才是极品灵石珍贵的原因。
何不见他们走到这里之前，这条矿脉放在问心秘境之外，还只对中小门派来说意义较大，走到这里，恐怕连四大宗和其余大派都要加入到争夺中来。
洞窟四周的中品灵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其内光华流转、璀璨非常，何不见感叹道：“早知道我们在这里闭关了。”
“有宝物的地方必然有危险。”越荒州道。
倒也是，这里虽然灵气比外界浓郁，但肯定不那么安全。
在两人向下的过程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又出现过几次。
何不见想起了系统，忍不住在心里问道：“这灵风是从何处吹来的？我也没听说过灵石矿脉里会起风啊。”
系统这回没有装死，回答道：“在玩家之前，也有修士遇见过这阵灵风，他们将之称为‘地脉吐息’。”
“有些修士认为地脉如地龙会在地下游走，偶尔会接近地表吐纳灵气，形成灵风，这种灵风常常出现在自然形成的山洞中。”
“在灵风吹拂的时候，逆着灵风便可寻到地脉。”
“‘地脉吐息’是一种很罕见的现象，不是专门探地脉寻灵石矿的人，都不知晓。”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还算幸运，之前开掘山洞的修士恐怕就没能遇见地脉吐息，没能进入灵石矿。
何不见与越荒州又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何不见估计他们已经身处地下一千米的位置了，而这洞窟还在向下延伸。
漫长的时间和地层压力使得洞窟四周的中品灵石出现了横向的层叠结构。
在一层层的灵石层间，何不见看到了如繁星一样嵌在其中的上品灵石。
之前的中品灵石他们不缺，上品灵石两人还是要取一些的。
越荒州放出剑气，乌黑的暗芒轻灵地在洞壁上游走，如切豆腐一样切开坚硬的灵石层，剜出了几块上品灵石。
两人一边向下，越荒州一边不断以剑气剜下上品灵石，到最后总归给了何不见五十块上品灵石，自己收下了三十块。
“谢谢师弟。”何不见笑得眉眼弯弯。
对他而言，上品灵石除去当钱花以外，还能用于布阵，因此越荒州多分了他一些。
两人此时走到了一处岔路。
一路走来这洞窟虽然蜿蜒曲折，但却没有岔路，这中间也有几次风吹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见岔路。
岔路一共就有两条，正好对应着他们两个人。
何不见略一思索，改用传音道：“这岔路像是专门为分开我们两人准备的，但我们又不是必须要分开。不如我们选一条一同踏入，探索完了一条再退回来走另一条，如何？”
越荒州回道：“好，左还是右？”
何不见以灵觉探了探，两条路之间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何不见有系统，可以参考下系统的意见。
这系统平时除了读档存档外，也就能给点提示了、当当资料库了。
“系统，这两条路我们要选左还是选右？”
系统这回却没有回答。
又装死，何不见习惯了，他看着两处洞窟，在本能和直觉的引导下，果断道：“左。”
越荒州信任何不见，与他一同走向左侧的岔路。
就在两人踏入岔路那刻，刚刚还在何不见身边的越荒州身影霎时消失不见。
没有空间波动，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系统之所以没回答，是因为预料到了他们必然会被分开吗？
何不见默默捏紧了小挪移符，继续向深处走去。
何不见踩在中品灵石铺就的地面上，四周的灵石映出了他独自一人前进的身影。
沿着曲曲折折的洞窟前行了约三百步后，何不见看到了洞窟的尽头。
洞窟的尽头有一大块由上品灵石砌成的方台，方台上盘坐着一具骷髅。
这具骷髅的每根骨头都由内而外透出莹润的光泽，仿佛因为在矿脉中存在了太久，骨头都即将化为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