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缺失的童年
虽然神崎的形象和井闼山众人在赛场上看到的很不一样, 但饭纲掌到底是可靠的队长，还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甚至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神崎同学, 要喝点水吗？我们到达目的地还要一会儿。”
抱着书包的神崎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虽然看不清表情, 但还是快速的摇了摇头。
被拒绝了……相当合理。
但是不得不说, 在面对这个状态的神崎澈也的时候……可比在赛场上让他们放松多了。
井闼山的众人对视了一眼, 最终, 饭纲掌在古森和其他同伴“鼓励”的视线中，无奈的继续转头, 看向身后那个沉默的过分的少年：
“神崎同学, 不用局促，古森的朋友就是井闼山的朋友。”
神崎：点头。
“更何况, 我们已经在球场上战斗过两场，彼此已经十分熟悉了。”
神崎：点头。
被“霸占”了两个座位、嫌弃的佐久早驱逐了的古森一屁股坐在了神崎的身边，听到饭纲前辈的这话, 却是忍不住眼角一抽。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现在澈也了解井闼山，恐怕比我们自己还要深入了。
可此时执着于缓和气氛的饭纲掌并没有注意到古森怪异的眼神，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神崎少言寡语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在一起一周的朋友…总这么不说话不是个办法。
饭纲掌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原来即使在赛场下，神崎澈也也有办法让他汗流浃背。
于是，在饭纲掌忍不住眼神漂移之后, 他又扯出了一个全新的话题来：
“啊哈哈…对、对了，澈也你之前一直在东京, 对于宫城县的高校们应该没有什么了解吧？”
神崎：点……什么？
宫城县？
他点头的动作忽然一顿, 迟疑的抬起头来。
怎么觉得这个县的名字这么耳熟呢？就像最近一直能在耳边听到过一样……
忽然间，几个快速闪回的画面在神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居酒屋大爷、来排球部汇报其他县区晋级者的猿杙、以及见到的和白鸟泽对抗的稻荷崎……
“腾”的一下, 在饭纲掌愕然的视线中，猛地站起来的神崎摘下了口罩的下半张脸错愕的张了张嘴：
“我们……”
“——要去的是宫城县？！”
……
静。
周围的井闼山众人面面相觑。
饭纲掌眯了眯眼睛，将视线从震惊的神崎身上移开，一点点、一点点移动到旁边还在嬉皮笑脸的和其他队友说话的古森元也身上。
“嗯，我跟你说，昨天我……嗷！！”
……
片刻后，坐在神崎身边的古森双手捂着脑袋，蛋花眼委屈的不敢嘻嘻了，嘀嘀咕咕着：
“我以为我说了的……”
狡辩完之后，古森捂住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大包，在饭纲掌双眼一眯的注视下连忙转头，一脸亲近笑容的看向神崎：“啊，澈也你对宫城有什么介意的吗？”
“……没有。”
倒不如说，有些顺利的出乎意料了。
我想见识一下乌野，正在愁因为不是同一个赛区、而且乌野还没有出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识到那位大叔口里的“小巨人宇内天满”的时候，井闼山就带我来到了宫城。
如果这时候再告诉我，要去交流的学校刚好是那个豪强乌野，我真的会怀疑这个世界开始对我好起来……
“交流的学校是白鸟泽哦。”
——果然不是啊！
神崎无力的闭了闭眼，内心的小人大喊了一声，他为自己居然对自己的运气、或者说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期待感到羞耻，用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和的睁开了双眼：
“好。”
好个屁啊。按照自己的逻辑来看，白鸟泽刚刚作为“新起之秀”打败了“老牌豪强”乌野的话，这两个队伍怎么看都是不对付的两个队吧！
虽然神崎已经在大叔那里得知，现在的乌野暂时“落寞”了，但是在他前世的一般认知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落寞的豪强也是豪强，就像历史悠久的名校或者底蕴丰富的公司，即使他们可能目前来看表现的略微有些失意……
但只要他们的底蕴还在、他们的根基还在，那么他们当初是如何形成属于他们的王朝的，他们未来早晚就会如何复刻。
于是，在体会到了音驹那“维系”力量的强大之后，神崎只会对乌野更加感兴趣。
因此，在听到井闼山这次交流的对象是白鸟泽之后，他已经做好决定——
要偷偷摸摸去乌野附近看看了。
但凡换一种东西、不是神崎唯一执着的事物排球的话，神崎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但正式因为它是排球，所以神崎不可能停止对它的向往。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看到的救命稻草一般……
——那是神崎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唯一的光亮了。
*
在抵达宫城县之后，神崎跟随井闼山的众人下了车，感受着鼻间即使隔着口罩也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心旷神怡。
这么一算的话，自己上一世好像的确没有享受过这种离开大城市之后的自然和宁静呢。
从孤儿院出来后就在一直不间歇的上学、考一个不好不坏的成绩、上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最终也找到一个顶级糟糕的工作。
虽然就算是神崎也没办法说清楚这其中的等式到底是怎么达成的，但他就是想这么评价自己之前的公司。
纯属出于个人恩怨。
因此，此时的他看着周围满眼的绿色，原本阴沉漆黑的双眼不自觉的有些许波动。
他旁边的古森灵活的从车上跳下来，他就直接多了——
“哇！好清新的空气！！”
他张开双手，做出了神崎在排球场下永远不会做出的举动：
他张开双手，在神崎呆滞且复杂的视线中，于佐久早嫌弃的“啧”了一声的背景音下，用力抱住了车子旁边最近的一棵粗.壮的大树。
神崎眼角抽动了一下，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他，一后退就和完全和自己同步后退的佐久早对视了。
……
片刻后，古森捂着脑袋上再次出现的大包，对着身前捂的比圣臣还要严实的神崎笑了笑：“澈也，你对于宫城县了解多少呀？”
双手揣在口袋里的神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完全不了解。”
归根结底，现在的神崎除了乌野和白鸟泽之外，连宫城县有什么具体的特色与其他学校都不知道。
古森：“太好了！”
神崎：？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歧义，就连圣臣都幽幽的看向自己，古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轻咳一声，连忙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如果澈也你不知道宫城，正好这次可以带你好好了解一下，反正在和白鸟泽的交流定的日期是在后天。”
“啊，那就……”神崎一愣，正打算说“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就可以”之类的话，却忽然被站在自己身侧的佐久早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有什么好逛的，我们应该不是来玩的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澈也…也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神崎：其实我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诶？”古森茫然的眨了眨眼。
“比起那个，既然井闼山就在这里，你不想和我们提前配合一下吗。”佐久早无视古森呆呆的豆豆眼，转而平静的看向身侧抬头的神崎。
听到佐久早的话，神崎眉毛微挑。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事，但他没想到提这件事的人会是佐久早圣臣。
他自认自己与对方没有熟稔到古森那种程度，因此在面对后者的询问时，语气也更加正经了一些：
“不用麻烦，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
佐久早：“……”
他沉默了半秒，然后果断抬起头，看向另一边装鹌鹑的古森。
被好友看似平静的眼神威胁了，古森内心微叹一声，面上却是笑容灿烂，一把将神崎拉了过去：“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
看着被古森拉到前面聊起来的神崎的背影，饭纲掌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后，转头看向身侧的佐久早：“圣臣，你是觉得……”
说到这里，饭纲掌微微一顿，但还是低声凑近了几分：
“澈也会愿意帮井闼山走出困境吗。”
听到饭纲掌略显担忧的声音，佐久早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他声音平静：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平稳的像是在肯定一般。
迎着饭纲掌意外的视线，佐久早甚至没有转头，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面色依旧冷淡，但那漆黑的双眼里却闪过一抹浅淡的迷茫：
“但，总要尝试一下。”
感应到饭纲前辈惊讶的视线，佐久早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而且…与他和古森这样的二年级不同，饭纲前辈这样队内的三年级…今年就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虽然佐久早圣臣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是……
——他不想留下遗憾。
*
神崎并不知道自己被现在的井闼山当做了救命稻草。
他或许认识到了井闼山目前存在的困境——当然，在普通的高校排球部中，这种实力卡在中央不上不下甚至可能根本不是问题，毕竟井闼山和一般的排球队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是…如果想要冲刺冠军，那么现在的程度恐怕还有所欠缺。
不过，在神崎的思维中，只是这种事并不会让他想方设法的解决，一方面是因为问题还没有落到他的头上来、另一方面，则是凭借神崎年长的心灵年纪，对于他来说，只要在学校范围内的问题，都称不上问题。
到了未来，会有更多不得已的时候、也会有越来越多力不从心的事件出现。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神崎“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该考虑的是……
“我没玩过游戏。”神崎坦然的看着身边换上了睡衣、此刻用看怪物一样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古森。
他“可怜”的经历很快迎来了井闼山其他人的关注。
明明他说的“我没玩过游戏”是拒绝的意思，但似乎在这句话的加持下，所有人都开始执着于为他“拯救”缺失的童年生活了。
而且到底是谁规定的，没玩过游戏的童年就是缺失的了啊！
就不能是不感兴趣吗？！
……
片刻后，坐在屏幕前的神崎手里捏着游戏机，刘海破天荒的在排球场下被他夹了起来。
此时的他满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屏幕上再次死掉的角色，不敢置信的捏紧了游戏手柄。
“——再来！”
第062章 宫城县奇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困得摇摇欲坠的古森连手里的游戏手柄都快拿不住了的时候，他身边的神崎终于通关了。
周围的井闼山的其他人早就睡得七横八竖，除了从门外回来的佐久早还站着之外, 周围的其他人都倒下了。
“……”站在门口的佐久早微微低头，看着地面上酣睡着的队友, 抬了抬头, 一眼看见的就是丢脸的趴在神崎身上呼呼大睡的古森。
他的表情一皱, 满脸嫌弃, 大步走过去, 一把将软骨头一般的古森整个人拎了起来，解救了最下面的神崎。
“抱歉。”神崎看着佐久早的臭脸, 果断的道歉, 迎着后者烦躁无比的视线，快速的承认了错误：“他们是为了陪我。”
“这群家伙到处睡, 和你有什么关系。”佐久早凶恶的盯着周围的队友们，打断了神崎承认错误的话语，杀气腾腾的盯着这些留给自己烂摊子的家伙们。
毕竟就算这些家伙再年轻身体强壮, 如果这么睡一晚的话恐怕明天也都别想起床了。
……
片刻后，在神崎和佐久早的合力、以及佐久早毫不犹豫的将古森摇醒帮忙之后，终于是把所有人都放回了原有的地方。
在球场之下力气都变小了的神崎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呼出一口浊气，稍微缓了几秒钟。
他头顶的发夹都在刚才的忙活中不知不觉的掉落, 黑色的短发垂落下来，因为刚刚洗完澡的缘故格外柔顺。
这么一闹, 也没了睡意的古森凑过来, 好奇的看着气喘吁吁的神崎：“话说回来，澈也你也没有平时看上去身体那么瘦弱, 怎么体力这么差？”他捏了捏神崎手臂上的肌肉。
神崎面无表情的躲开了古森的“魔爪”，平静道：“很简单，你在遇到你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即使不困也会哈气连天。”
“这种事也能这么唯心的吗？！”
无视古森嚷嚷的声音，望着关上门走进来的佐久早，神崎单手支撑着榻榻米站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休息了。”
“……”站在门口的佐久早顿了顿，随后微微颔首，看向明明刚刚打游戏时精神奕奕、现在却懒散的打起了哈欠、眼底下的乌青更重了几分的神崎澈也，平静的让出了走向门口的道路。
盯着对方就这么打开大门、即将离开的背影，忽然，沉默的佐久早开了口：
“为什么…那场比赛中，我能拦下枭谷其他人的扣球。”
“——却唯独拦不下你的。”
佐久早在古森惊讶的视线中，就这么定定的盯着神崎停住的背影，语气低沉的开口道。
让古森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圣臣居然真的会主动开口询问……
可在思考到底为什么之后，古森的表情又有些复杂，忍不住压抑不住希冀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那边神崎的背影。
他也…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体力这么差的神崎在接球的后半程根本没有自己这么疲惫，就算是有对方刚刚说的“爱好”的问题，平心而论，古森元也并不相信自己对于排球的爱好会比神崎少多少。
于是，在两位井闼山大腿的注视下，停在了门口的神崎背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下一刻，他的身体缓缓侧了过来。
他面色平静，漆黑的双眼毫无高光，此刻却异常的寂静。
面无表情的神崎平和的看向身后神色复杂的两人，他泛白且不健康的唇抿了抿，最终坦然道：
“——因为你站的还不够高。”
说完，神崎在佐久早和古森不约而同愣住的注视中，转身走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
“咚。”
门被关严了，房间内只剩下了这两位井闼山的好友。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古森，他的表情有些犹豫，看向身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圣臣，上前两步：“圣臣……”
“神崎澈也说的没错。”
佐久早低沉的声音，从他低垂着头的方向传出来。
在古森复杂的注视中，佐久早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下一刻用力握紧。
他缓缓抬起头来，冷漠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无论是从哪个层面来说。”
“我做的都还不够。”
*
次日，神崎预想中的古森来找自己打球的事并没有出现。
站在门口的他十分惊讶，听到饭纲掌无奈的说佐久早和古森在住处后面的排球场训练的事情，迎着后者歉意的表情，他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却是十分欣喜。
“没关系。”
——太好了！
内心美滋滋的神崎与井闼山的其他人告别，在难得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内，拒绝了井闼山其他人要带自己逛一逛宫城的邀请，选择独自出发。
开玩笑，如果再让他们跟着，自己怎么才能偷偷溜进乌野一探究竟？
神崎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穿着常服，恢复了最开始到来时的装束，独自走出了住处的大门，来到了街道上。
可是……
走出寂静的居民区，来到街上的神崎口罩下的面色迷茫，恍惚的环视四周。
——我该到哪儿去找乌野呢？
困惑不解的神崎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他打量着周围的路人，似乎试图想像之前碰到音驹的人那样，直接碰好运的看见一群身穿乌野校服的学生。
可惜，或许是碰见音驹已经花光了神崎本就不多的运气，他走了十几分钟，连个穿校服的学生都没看见。
导致他走了半天，非但一无所获，反倒是因为自己的打扮出了一点汗。
无奈的神崎擦了擦鸭舌帽下的汗水，无视被压着的头发翘起来的模样，看了看周围的路人，试图寻找能够给他指明方向的路人。
既然乌野是学校，那么就找个学生模样的人问问看吧……
挑选一个“合适”的路人问路这种事，对于神崎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思考的大事。
于是，在他“千挑万选”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合适的……
——排球场。
没错，他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再度被排球吸引了目光。
瞬间将“乌野”这件事抛之脑后，神崎的视线中带着几分好奇，盯着那边那个在无人处坐落着的露天排球场，望着里面似乎产生了争执的众人，爱看热闹的本性让他忍不住驻足。
场地内吵吵闹闹的人看模样还是学生，只不过都穿的是常服，他们似乎彼此认识，此时正在争吵一些神崎听不懂的话题。
“哈啊？你在开什么玩笑——”
忽然，在神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动作下，一道格外清亮的嗓音就这么冲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央。
因为独特的音色，让神崎一下子捕捉到了声音的主人的身影。
在他的注视下，那道高挑的身影毫不客气的单手放在腰上，此刻正略显刻薄的对着对面的几个少年说话，语气嚣张无比：
“我的托球怎么可能有人打不出去，那样的人是废物吧废物吧~”
“什么？你还嘴硬？我现在随便在旁边找个路人打的都比你刚刚好！”
对面的少年似乎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此时面红耳赤的看着他，不服输的挺直了胸膛：
“那种人根本不存在！！”
他对面模样好看的少年嗤笑一声，无视旁边同伴欲言又止的制止动作，似乎也被对方不肯承认失误的行为气到了，转身就面对排球场之外：
“好啊，我就给你找个路人——”
刹那间，场地内所有的少年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顺着及川彻的动作，一齐看向了排球场之外的区域。
——原本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神崎陡然一顿。
“……”沉默不语的他看了看对面那个停顿了一下，对自己露出笑脸的陌生少年，僵硬的环顾四周，却在自己的周围没看到一个人影。
喂！！
这就是乡下吗？！怎么连看热闹的人都只有我一个啊！！
从昨晚开始不止一次赞叹远离城市的区域静谧且空气良好，而在此时，神崎的内心对这个县的好感瞬间被牵连的跌至谷底。
不，绝对要拒绝，这种事情太尴尬……
“小哥~”
忽然，在神崎转身就要“逃跑”的那一刻，一道悠悠的声音忽然从神崎的背后传出来。
似乎是因为先开了口的原因，当对方的手臂搭到神崎的肩膀上时，他并没有反应很大的窜出去，而是僵硬的石化在原地。
此时的及川彻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还在笑眯眯的看着身边这个“腼腆”的男生，无视后者抗拒的动作，勾着对方的肩膀留住他：
“很简单的，只要跳起来、把球扣出去，就好了哦~”
“帮个忙嘛。”
——我不要！！
……
还是来了。
绝望的神崎站在球网之下，大脑晕乎乎的，迎着旁边岩泉一欲言又止的歉意视线，茫然与抗拒均被掩盖在了鸭舌帽和口罩之下。
于是，当对面的人下意识的望过来之时，看见的之时一个格外阴郁的口罩男的模样。
“……哈，那就来试试呗。”对面的那个少年看到穿着外套的神崎富有欺骗性的瘦弱身材，原本有些心虚的内心也同样燃起了希望，甚至还有闲心放狠话：
“及川彻，你以为你随便拉一个路人过来就行了？刚刚分明那一球就不该那么托……”
“好了好了，吵死了。”
刚刚还“哄”着神崎留下来的那个悠悠的嗓音此刻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站在球网这一侧的及川彻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好像听到什么格外难听的声音一般，在对面的人气的黑了脸的举动下挑眉：
“还是说，说这么多……”
“难道你怕自己会输给一个普通的路人小哥~？”
“你！！”
……
看着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的及川彻和对面的人，杵在那里的神崎·刚刚获得IH冠军·澈也，作为一个普通的路人小哥，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要打就快打啊。
打完这一球我还要去乌野见识一下宇内天满呢。
第063章 神崎什么
似乎是神崎的心声起了作用, 当他有些不耐的时候，及川彻和对面人的狠话也停了下来。
转过身来的及川彻笑容再度变得灿烂：“小哥，不用担心, 我会适应你的。”
“你到时候只需要跳起来，然后用你最大的力气把排球打出去就好了。”
“我相信你, 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的哦。”及川彻轻轻眨了眨眼睛, 安抚着神崎这个被拉进来的路人, 和刚刚嚣张的模样判若两人。
听到对方的话, 神崎微微一顿, 还是第一次在自家二传手之外的二传口中听到这句，“我会适应你”的他愣了半秒, 原本不快的心情轻而易举的因为这句话变得和缓起来。
他微微点头：“……好。”
虽然多半也还是我适应你, 不过能听到这样被重视的话已经很开心了。
他看向给足了自己情绪价值的及川彻，望着后者笑眯眯的眼睛, 第一次在队友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样话语的神崎有些感动。
而神崎一感动，他就决定，要帮及川彻找回场子。
他神情坚定, 此时的认真程度，不亚于当初的IH决赛。
——我会帮你的。
好人。
*
“好人”及川彻笑眯眯的迎着岩泉一谴责的视线，眨了眨眼，转而拿着手里的排球，快速的在掌心旋转了一圈, 然后稳稳在手里抓住。
“……”还挺会耍帅的。
神崎瞥了他一眼，却得到后者一个鼓励的视线和点头。
原本在内心吐槽对方的神崎一顿, 果断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哟, 那么要来了哦，小哥~”及川彻呼唤一声, 手里握着排球，瞥了一眼旁边蓄势待发的那群别的学校的排球手，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以为我身边的是个普通人就没办法了吗？开什么玩笑。
如果只能靠攻手的强度参与比赛的话…根本称不上一个合格的二传手。
微微昂起了头的及川彻眼底带着骄傲，唇角微微勾起，开始观察神崎的身形和高度。
……并不算特别高，但是看身材跳的应该不会低，刚刚勾肩膀的时候感受到了肩膀上的肌肉，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瘦弱。
在内心衡量了一下的及川彻双眼微微眯起，快速思考了之后，他将排球丢向后面的岩泉一，一个视线都没有望过去。
无奈的岩泉一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性格，只好站在合适的位置，将手里的排球高高击向球场的前侧——
“啪！”
排球来到了及川彻的头顶，在他专注的含笑注视中，这枚排球微微在空中滞空了微秒。
紧接着，在他凝神的目光下，猛然间下坠！
及川彻的双手微微抬起，一边确认着另一边对手的位置和分布、一边主要关注着身边这个路人小哥的位置……
……嗯？
忽然，及川彻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他的视线中，本该是重点关注的路人小哥此时的位置不只是凑巧还是怎样，居然正正好好的站在了自己认定的最佳进攻的区域！
及川彻原本淡定的表情忽然一愣，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的神色。
话说回来，虽然这个小哥遮挡的很严实，但是我怎么总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呢……？
虽然及川彻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现在的时间显然无法让他做出充足的思考。
于是，他看准时机，借着那个小哥所处的位置的好处，直接将排球轻盈的托到了对方的面前！
……果然好低。
神崎眼镜后的双眼带着“果然如此”的情绪。
这一记对旁人来说正正好好的托球，对于以跳跃闻名的神崎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
不过神崎的性格注定让他无法骄傲的让其他人顺应自己——毕竟他自己对排球天赋的自傲，足以让他以最低限度的程度要求他人。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样生来就拥有天赋的。
他的右脚微微后撤，在及川彻眯着眼睛打量的视线下，腿部几乎是本能的开始用力——
而他对面的三个陌生少年看着神崎这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模样，对视了一眼，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赢定了”的字样。
——这绝对是一个连助跑都不会的运动白痴！
在球网另一侧三人相视一笑的反应下，神崎习以为常的盯着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排球，慢吞吞的没有动作。
他的帽檐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黑色的刘海下，厚重的黑框眼镜将那双冷漠的眼眸完全遮盖。
漆黑的瞳仁中，倒影出眼前近在咫尺的高高的排球的缩影。
……他之所以直到现在都在观察，只是因为没必要着急。
就算是比这更高的排球，他都能游刃有余的瞬间跃到和他平齐的位置。
既然决定了帮这个小哥获胜，那就要说到做到。
虽然神崎的适应能力很强，但到底还是第一次见面，更何况他的身上还带着这些厚重的累赘，正因如此，他在观察的时候多费了一些时间。
不过，剩下的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了。
在微秒的观察时间越过的那一刻，被及川彻二传抛起来的排球在神崎的计算中，无比精准的到达了它的最高点。
在那一瞬间，神崎起跳了。
——在及川彻缓缓眯起了眼睛的注视、对面的三人同时呆住的视线下，刚刚还“一动不动”的黑发少年忽然飞跃了起来！
他飞跃的动作轻盈的可怕、仿佛脚上安了弹簧一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跳跃了起来！
刹那间，他的高度瞬间和排球平齐——分毫不差！
对方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的不适和别扭…他的反应不禁让人意识到，即使这一球更高一点，他依旧能做到游刃有余！
迎着所有人震惊和及川彻微妙的注视，此时的神崎面无表情，对于这轻巧的一球，毫不费力的挥下了手臂！
“嘭！”
一阵对于枭谷十分熟悉、对于众人来说略显古怪的声音扣球声响起！
可在下一刻，在包括及川彻在内的人惊讶的目光下，这一记扣球的终点……是球网对面的球场前场区域！
这一个不同寻常的选择，彻底把对面的三人组搞迷糊了。
要说他不会打排球的话……他原地能跳的这么高！
要说他会打排球的话……明明这么好的机会打空地，可他的落点居然是前场！！
就连站在神崎澈也身侧的及川彻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可现在显然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思考——
因为神崎的扣球已经抵达了前场！
“……可恶！”
刚刚和及川彻吵架的那个少年瞳仁微缩，意识到自己判断错了排球的落点之后，迅速且慌张的朝着场地的前场飞扑鱼跃过去！
可在他重重跌倒在地的同时，高速旋转着的排球忽然一个提速、角度在旋转中发生了改变，直直的朝着鱼跃飞扑失败的少年身后的空地袭去！
他身后的同伴连忙反应过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本能的同样朝着改变了方向的排球落点鱼跃而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嘭！”
伴随着一阵闷响，排球就这么在二人中央的空地落下，在他们茫然的视线中高高弹起——
击碎了两个少年人的排球梦。
……
落地的神崎无声无息，只不过跳跃的动作还是有些大，他头顶的鸭舌帽一时不察掉落在地。
神崎一惊，连忙蹲下来准备去拿，却忽然在地面上、自己的帽子上看到一只陌生的手——
他微微一愣，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疑惑的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幽深的看着自己的视线。
“……”及川彻的双眼带着探寻和玩味的眯了眯，不排除深层次的警惕和好奇，他将地面上的藏青色鸭舌帽捡了起来，忽然扬起一抹笑容：
“还给你。”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帽子，神崎原本被对方的那一眼看的发紧的内心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谢……”
“——神崎澈也同学。”
对方的下一句话，让原本直起腰来的神崎陡然一僵。
他错愕的抬起头来，望着对面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及川彻，眉头下意识的微微皱起，刘海下的双眼颜色瞬间一暗。
而在二人的身侧，原本失落的坐在地面上的三人组不约而同的一愣。
他们恍惚的抬起头来，脸上一个个带着痴呆的表情。
……
……什么澈也？
神崎……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对面的这个阴郁的家伙……
——是IH冠军副攻手？！！
*
迎着三人的不断鞠躬道歉，局促的神崎站在原地，还是他身后的及川彻笑眯眯的凑上来，将手臂搭在神崎的肩膀上，对眼前的三人说着“算啦”，才让三人猛地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和及川彻产生了争执自觉心虚逃走。
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狐假虎威”。
“……”神崎盯着那三人逃走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同时无比流畅的将及川彻放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直接推了下去。
经历了木兔和黑尾之后，除却古森比较懂得社交距离之外，神崎已经对这种情况处理的得心应手了。
他微微侧头，看着身边虽然带笑、但主要还是观察的及川彻，微微点头：
“那我就先……”
“及川彻。”
忽然，对方在神崎准备告辞的前一刻，率先含笑昂了昂下巴，对着他伸出手来。
盯着后者示好的动作，神崎原本因为被对方直接喊出名字有些怪异的内心平复了几分，无视自己身后岩泉一那惊讶的注视，平和的握住了及川彻的手。
“……神崎澈也。”
第064章 谁转学了
放下了手的及川彻挑眉, 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沉默的神崎，笑容带着几分深意：
“神崎同学……和杂志上与比赛录像中看起来差别很大呢。”
然而，听到了及川彻的话, 神崎却忍不住一愣：
“……杂志上？”
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反应，及川彻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情：“对。”
他单手放在腰上, 没忽视神崎有些抽动的眼角, 笑眯眯的看着他：“月刊排球, 神崎同学可是上面的常客。”
……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是暗路教练每次面对自己说的一大堆话的时候提到过, 被我无意间忽略了吧。
摇了摇头的神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按照他的猜测，杂志上应该也就是关于整个枭谷的报道, 最多提一句自己是新出炉的天赋新人之类的话吧。
并没有想过自己独占版面的事, 此时的神崎抬起头来，因为在对话的缘故, 而且反正也被认了出来，也不好继续戴着口罩，索性直接将口罩摘了下来：
“你的二传很不错。”
神崎说的是实话。
毕竟如果平平无奇、而且以后不会有交集的话, 像神崎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多浪费一秒在闲聊上的。
然而，让神崎没想到的是，原本笑眯眯的及川彻在听到了自己的评价之后，反而收敛了笑容。
怎、怎么了……？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神崎一愣, 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另一侧的岩泉一，试图用眼神向他求救。
——可岩泉一看到的就是神崎澈也打量自己的目光。
有了刚刚评价及川那家伙的前车之鉴, 此时的岩泉一迎着神崎的注视, 竟然有些紧张。
……
不对啊。我还没在他的面前扣球过，我紧张什么呢。
反应过来的岩泉一眨了眨眼, 心态平和了下来，反而是双手抱臂，用看戏的状态看向那边的及川彻。
在神崎寻求帮助无果之后，忽然间，及川彻张了张嘴，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单音：
“……啊。”
他严肃的表情消散，恢复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对方的手指比起刚刚收紧了几分：
“能得到神崎同学的赞赏，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干嘛说话这么怪。
神崎眉心一跳，只能勉强让自己不多想，轻轻摇头：
“无论有没有我的赞赏，你的二传实力都很好。”
说完，他不顾再次愣住的及川彻的反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戴好帽子和口罩，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我怎么觉得最近自己总在要“逃跑”的时候被逮住呢。
神崎的脑袋上顶着一团乱麻，但动作却十分从心的转了过来。
望着身后上前一步的及川彻，迎着后者认真起来的含笑眼神，还未来得及露出疑惑表情的神崎就被对方重新伸出来的手打断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是青叶城西的二传手，及川彻。”
“旁边这位的青叶城西的主攻，岩酱哦~”
“——是岩泉一。”
听到二人的话，神崎微微颔首，同样握住了及川彻重新伸过来的手：
“枭谷的副攻手，神崎澈也。”
迎着及川彻灿烂起来的笑容，神崎表情平和：
“对了，既然你们是宫城高校排球部的，那你们知不知道乌野在哪儿。”
及川彻：……
“哦，还有白鸟泽——”
“啪。”
在神崎茫然的视线中，瞬间变脸的及川彻面无表情甩开他的手，在身后岩泉一无奈的注视下，冷脸转身：
“岩酱，我们走。”
“…等等啊及川。”
岩泉一无语的拦住耍脾气的及川彻，歉意的对茫然的神崎笑笑：
“抱歉，别理这家伙，我可以告诉你。”
“——岩酱也不许告诉他！”
……
片刻后，气呼呼的及川彻抱着脑袋上的大包，终于不再非要拉着岩泉一离开了。
额头还带着尚未散去的井号的岩泉一转过身来，面对着眼角抽搐的神崎澈也，饱含歉意道：
“抱歉，刚刚麻烦了你，现在及川这家伙还这个态度，我让这家伙和你道歉……”
“不用了。”神崎连忙摆手，怕看到及川彻的脑袋上再多一个包，迅速见好就收：
“如果你们和这两个学校有恩怨，我可以去问别人……”
“当然没有！谁会和他们有恩怨啊！”上一秒还抱着脑袋的及川彻立刻哼了一声，走了过来，努了努嘴，虽然刚刚那么说，但还是一一给神崎说明了方向。
及川彻：“这就是乌野的走法了，至于白鸟泽……”
“——不用了，乌野就够了。”神崎下意识道，毕竟到时候他可以和井闼山的人一起行动，只要他们知道就好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随口的这句话，却让上一秒还哼哼着的及川彻双眼一亮，一副满意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眼光，乌野可比白鸟泽好得多。”
……看来白鸟泽的人缘不是很好，是因为打败了大家一直支持的老牌乌野的缘故吗？应该不至于吧。
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因为那天醉酒的大叔完全反了，神崎眼神怪怪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澈也君只是为了见乌野就千里迢迢来到宫城？”及川彻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流畅的改变了称呼。
已经习惯了枭谷的人当初改称呼改的十分顺滑的事情，因此现在的神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摇头：
“不是。是技术交流。”
“诶？枭谷的所有人都……”
“是井闼山。”在眼前两个青叶城西茫然的视线中，神崎纠正了他们的话，“我是和井闼山的人一起来的。”
可神崎没想到，在自己话音刚落之后，眼前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就连及川彻身边的岩泉一，此刻都有些犹豫。
不明所以的神崎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天色，意识到现在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之后，准备和两个人告别，启程前往乌野。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身后及川彻迟疑了很久才吐出来的话就让他一僵：
“……你转学井闼山的事情，在公开之前，我们不会传出去的。”
“——谁转学井闼山了啊！！”
……
猛回头的神崎花了不少时间，才让眼前的二人明白，自己只是和井闼山的人关系好……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前提是怎么来的，但是他是因为这个，才和井闼山的人一起来宫城县交流的。
这一来一回，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可神崎并不觉得不必要。
——这种事还是尽早说清比较重要！！
看到岩泉一的脸上露出因为误会了有些尴尬的神情，神崎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明天你要去见白鸟泽了？”旁边的及川彻却是双眼微眯，一下子察觉到了关键所在，双手抱臂，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
“你…之前在IH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白鸟泽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及川彻微微抬头，对上了神崎摇头的动作，有些惊讶。
“没有。”迎着及川的的惊讶，神崎坦然的直言，毕竟他说的是实话，那位大叔的事也没必要说……
“可是白鸟泽晋级了IH……”
“但是他们输给了稻荷崎。”
在及川彻讶异的话说到一半之际，神崎平静的嗓音就打断了对方的话，让后者迟滞片刻的同时，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正常来说，晋级IH正赛的队伍最后就剩那几个，每个都有可能成为枭谷的对手，最起码的了解本来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是怎么从神崎的这个语气来看，他似乎并不打算提前研究可能对上的对手呢？
及川彻眼角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一下平和的神崎。
——这个不是嘴上嚣张、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没必要在意败者？
这倒是及川彻误会神崎了，他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也的确不会觉得顺便了解一下其他强队有什么麻烦的，但时间有限，在IH期间他只来得及了解东京的队伍。
——毕竟东京那些数量庞大的排球队就够神崎喝一壶的了。
再加上神崎研究对手也基本上都是在对局中亲自经历才会有效，因此在和狢坂对上之后，渐渐地，神崎就有些不太在意主动寻找其他队伍的信息的事情了。
毕竟他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高中生。
排球部……只是一个社团活动而已。
他单手放在口袋里，微微垂下的双眼抬起，没有向及川彻解释的意思，而是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而且，这不是总有机会对上的吗。”
“……”及川彻沉默了半晌，忽然轻笑一声：
“你说得对。”
在神崎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现在就打算邀请神崎去青叶城西看看的及川彻也收回了自己的念头。
正如对方所说的。
真的能对上的队伍……不需要主动邀请。
他们会打败其他障碍，作为胜者出现在枭谷的面前，就如稻荷崎。
而像白鸟泽——最后只会从眼中消失，成为一个来看乌野的连带队伍。及川彻不无报复的恶意揣测着。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更没有必要邀请神崎去青叶城西了。
——毕竟如果真的邀请了，这嚣张且骄傲的家伙，也是会拒绝的吧。
及川彻的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没有实力……连和这家伙对上的机会都没有吗。
他深吸一口气，却忍不住回想神崎刚刚站在自己面前，吐出的那句“你的二传实力很卓越”的话。
……虽然他平时最讨厌的就是神崎澈也这种天赋霸道的存在，但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他的思绪并没有那么不耐烦。
或许是因为这家伙的眼光不错。
扬了扬唇角的及川彻笑眯眯的看着神崎：“话说回来…我听说神崎同学……在排球比赛上的前场区域，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什么？
神崎一愣。
时至今日还不知晓“前场噩梦”这个称号的他愣住了，茫然的眨了眨眼，倒是没多想，只是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
“如果你指的是拦网的话……当然。”
他迎着及川彻跃跃欲试的视线，平静道：
“我是副攻手。”
“是吗，但是我看你刚刚看我的时候，似乎对二传的事也比较了解？”及川彻单眉挑起，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而是在岩泉一不妙的注视下，不退反进，逼近了神崎一步。
他刚刚的确是说会让青叶城西拥有站在神崎澈也面前的机会不错……
——但现在的他就站在神崎澈也的面前。
他可不会浪费这样大好的机会。
第065章 神崎的击球点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望着身侧的及川彻, 神崎的脑袋上出现一团乱麻，莫名其妙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我记得……我最开始不是打算去找乌野的吗？
神崎开始回想起刚刚和及川彻说话的经历——他只记得及川彻对自己笑着说了些什么、不但用温和且循循善诱的语气，甚至自觉的勾住了自己的肩膀, 将自己重新拉到了那边他们刚刚“夺下”来的排球场地上。
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对方试一球的请求。
及川彻的原话是：“很好奇在录像中, 和击球点那么高的澈也君配合的赤苇选手的感受。”
虽然神崎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什么体验的必要……
而且啊。称呼又变回澈也君了。
果然, 他没看错, 虽然一样的自来熟, 但是显然及川彻的底线变化的灵活性要远超枭谷的人呢。
不知道旁边这个冷漠的黑发少年正满心复杂, 在内心拐着弯的骂自己脸皮厚，此时的及川彻挑了挑眉, 对球网另一侧对自己露出不赞同目光的岩泉一视若无睹。
“哟, 那么先尝试一下~”及川彻握着手里的排球，在身旁神崎的点头示意下, 笑眯眯的将手里的排球向上抛了一下——
“这个高度怎么样？”
“嘭！”
“还可以再高一点点。”
……
“唔？那这个呢？”
“啪！！”
“差不多了。”
落地的神崎如此说道，对着身边双眼发亮的及川彻微微颔首，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说出这番肯定的话之后，重新接住岩泉一抛过来的新排球的及川彻反而笑容灿烂：
“诶？不过我觉得澈也君还能做的更好哦~！”
“等……”神崎一惊，可当他准备制止及川彻的动作的时候，对方已经笑眯眯的将手里的排球再度托了起来！
“嘭！！”
及川：“看, 这不是好好的扣出去了嘛。”
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的神崎愕然的抬头，不敢置信于及川彻居然把话说的这么轻……他的击球点本就比一般的球手都要高的多, 可刚刚的那一球已经不只是高了一点点的程度了！！
如果要是有助跑倒还好……可我是毫无准备的原地起跳啊！！
神崎抱怨的抬起头来, 看到的却不是预料中及川彻心虚的表情，而是后者略微有些兴奋的笑容。
“……不愧是澈也君, 那种程度的扣杀，作为二传手的我可是从来没敢想过啊。”
及川彻双手握着不止何时拿起的一颗全新的排球，向来都是他主动适应队友、向下兼容的这位二传队长，此刻罕见的感到了痛快和期待的情感。
作为互相成就的二传手和攻手，如果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产生包容适应的举动的话，就会变成一加一小于二、甚至可能小于一的结果。
但如果情况相反，习惯了适应他人的二传手遇到潜力无穷的攻手的话，就像饿了许久的老虎遇到肥美的绵羊一样让人垂涎欲滴。
于是，当神崎看到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握紧了手里排球的及川彻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时候，他的额头上滑下行行黑线。
……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及川彻：该死的天才，接招吧！！
*
良久后，气喘吁吁的神崎双手支撑着膝盖，鸭舌帽早就丢开了，口罩和眼镜也摘了下来，如果不是没有随身携带发夹出来，恐怕他现在的刘海也已经掀起来了。
因此，现在的他的狼狈都挡在了头发之下，旁人无法看到他遮掩之下其实已经涣散的视线。
“不、不愧是澈也君……”
同样气喘的及川彻虽然最开始不需要跳跃、但是到了后来不断托出高的吓人的排球，而且因为大部分时间都为了刁难…为了考验神崎澈也，他也必须跳起来托球才能保证角度和速度都恰好。
正因如此，现在的他同样弯着腰，双手支撑着膝盖，只不过没有发型遮挡面部表情的他为了不让自己表现的狼狈，只好咬牙坚持着、维持着表面的正常。
“……”旁边的岩泉一看着这边的二人，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排球放到框里，饱含歉意的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神崎：
“真是非常抱歉，及川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其实在刚刚的时候岩泉一就想阻止这两个人了，可是让他无法做到的原因是，不只是及川这家伙在搞怪，神崎同学居然也由着及川闹。
而且……虽然岩泉一很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到了后期，他似乎在那位神崎同学的脸上……看到些许沉浸的专注和凝神。
就像，他对于这种荒唐的不断用超高击球点扣杀的方式……有些乐在其中了一样。
——的确如此。
在枭谷，循规蹈矩的赤苇从来不会做这种事，他的击球点永远都是神崎最舒服的高度，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永远是队内最稳定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每次和赤苇一起训练的时候，神崎显得都有些游刃有余。
当然，这是比较好的说法。
如果要坦诚些说的话……就是有些过于无聊了。
这种事当然不会是赤苇的错，这是赤苇的优点和温柔之处，所以在神崎的眼中，每晚枭谷的训练除了被他当做最普通的社团活动看待之外、就是他帮助其他队友调整移动时多余的小动作的时候。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气喘了一会儿的他微微抬起头，刘海被夜风吹散，露出了那双没了眼镜之后格外醒目的纯黑色双眼。
那双眼底的漆黑与阴暗一如既往，只不过今天，在这种不属于任何比赛的情形下，他破天荒的在他认为“无趣”的排球场之下的世界中，露出了些许波动的视线。
他从没在排球比赛之外的世界中……这样兴奋过。
直起腰来的他看向对面甚至仍然能露出笑容来，显然“尚有余力”的及川彻，深吸一口气，表情比起最开始的冷漠，不由自主的缓和了几分：
“我的体力太差了。”
否则应该能继续再来几轮的，可惜今天是坚持不住了。
可神崎话音刚落，他对面的及川彻原本完美无瑕的笑容就忍不住一僵。
实际上才是那个努力坚持才没有露出狼狈表象的及川彻沉默了半秒，抬起头，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来：
“哈、哈，的确，你还要勤加锻炼啊。”
“澈·也·君。”
……
最终，心旷神怡的神崎和咬碎了牙的及川彻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岩泉一友好的同样交换、告别了之后，心情颇为不错的拿好自己“爆出来”的装备，启程返回。
他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转身之后，上一秒还露出完美笑容和自己挥手告别的及川彻，下一刻瞬间腿软了一瞬，被身后无语的岩泉一一把捞起来才不至于原地跪下。
“唔！澈也你回来了啊！”
当神崎回到井闼山的住处时，正好看到几个井闼山的队员站在院子里的排球场上，似乎正在进行短暂的训练。
敏锐的古森一眼看到了门口这个熟悉的黑发阴郁身影，立刻热情的挥手致意：
“听说你今天一天都在外面？”
“你去哪里了呀？”古森双手握着手里的排球，笑嘻嘻的看着走过来的神崎。
然而，在他这个稀松平常的问话问出来的一瞬间，原本还轻松自如的神崎前进的动作陡然一僵。
神崎：“……”
僵住了的他忍不住眼角抽搐，开始回忆自己的整个白天。
对、对了……我一开始是要干什么来着？
哦……
打算趁着明天去找白鸟泽之前，率先看一下乌野来着吧……？
所以呢？
傍晚昏暗天色下，神崎低垂着头，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古森眼疾手快，才没让神崎脱手的帽子直接掉落在地面上。
“诶？不能说吗……”古森迅速接住了神崎的鸭舌帽，好奇的抬眼。
可弯腰的古森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明明澈也还是面无表情，可古森就是觉得自己在那张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
“没事。”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是出去买苹果，结果揣了一个西瓜回来吧。”神崎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用一个贴切的比喻总结了自己的一天。
内心叹息了一声的神崎微微抬起头。
还好，今天的经历也不算坏……
“给。”
神崎一愣。
他看着一脸单纯的古森递给自己的苹果，刚刚才有些洒脱的内心忍不住又是一紧。
迎着神崎僵硬的注视，古森一边递着苹果，一边一脸笑意的抬了抬下巴：
“正好，我下午出去看到就买了，刚刚摸过球了，洗洗再吃哦。”
说完这话，他好奇的在神崎单薄的身体周围四处看着：
“瓜在哪儿？”
神崎：“……”
旁边的佐久早面无表情的将古森另一只手上的排球一把夺过：
“你就是。”
*
片刻后，在庭院旁边的椅子附近，井闼山的教练笑着走了过来，坐在正在那里休息的饭纲掌身边。
二人的座位中央被好好放置着一个红苹果。
“神崎刚回来，就被他们揪着去打球了？”井闼山教练看向那边的场地，忍不住吐槽了一声：“他们也真敢啊。”
饭纲掌闻言讶然的转过头来：“您怎么会这么说？”
井闼山教练停顿了一下，随后悄悄用手挡住嘴，用只能被饭纲掌听到的嗓音悄声道：
“实话告诉你，在面对澈也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在以前面对特别严格死板的同事的感觉。”
“明天要去见的白鸟泽的鹫匠教练就是这样的。”
“……”饭纲掌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教练，微微摇头：“您对神崎同学的误会太大了。”
“神崎同学虽然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实际上还是很好说话的。”
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饭纲掌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抹让他在赛场上背后发寒、甚至在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直到现在想到都会手颤抖一下的视线。
于是，在井闼山教练玩味的表情中，他默然的补充上了一句：
“……在排球场下。”
“哼哼。”旁边的教练忍不住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了二人中央的东西，凑近了饭纲掌一点：
“我知道。你内心还是有些怕澈也的？我当然明白，作为二传手，在面对‘前场噩梦’的时候，自然会感到压力了。”
教练若有所思的眺望着那边还在活动着的一众少年：
“不过也是没办法吧……毕竟是那家伙啊。”
“咔嚓。”
饭纲掌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听到身边的成年人感慨万分道：
“那孩子，似乎天生…唔，就是为了排球而生的。”
“咔嚓咔嚓。”
……
“等等。教练您在吃什么？！”
第066章 我只是客气一下
第二天, 站在井闼山队伍中的神崎看着从厕所里跑出来的井闼山教练，莫名看到了贪凉后痛不欲生的自己。
不过好好的怎么会闹肚子呢？疑惑的神崎目光闪烁。
可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状态的井闼山教练却是轻咳一声：“咳嗯。既然大家都到了……”
古森：“早就到啦。”
“……那我们就出发吧！”教练斜睨了一眼无情拆台的古森，看着后者笑着求饶的表情, 轻哼一声，带着队伍们上了车。
出发。
启程, 白鸟泽！
*
此时的白鸟泽的确正在等待着。
坐在椅子上的天童觉努了努嘴, 看着身边擦拭着汗水、喝着水的牛岛, 歪了歪头, 凑近对方：“若利君——”
“嗯。”
“一会儿就要见到井闼山了。”天童觉挑了挑眉, 观察了一下周围，凑近对方, 虽然用手挡住了嘴, 但是根本没有放低声音，用周围的人都能听清的语气“低声”道：
“要是来技术交流的是枭谷就好了！”
周围的人无奈的看着天童觉。
自从上次在东京被迫“偷听”了枭谷和稻荷崎在走廊的那场对话之后, 天童就一致执着于想清楚为什么神崎澈也会对他们白鸟泽另眼相看的事情。
这段时间东京IH正赛在进行、他们在鹫匠教练的命令下，不免要观看比赛录像。
可每次看到枭谷的比赛时，天童都会纠结的再次陷入这个问题。
偏偏枭谷又成了冠军,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天童每天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此时的他苦恼不已，懊恼的捶胸顿足着，遗憾于来的人不是枭谷。
可他旁边的牛岛却顿了顿，完全不知道天童的纠结——因为他在看录像的时候都保持绝对专注, 所以此时的他面露不解的看向天童觉：
“为什么。”
天童觉对牛岛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
牛岛没能解读出来天童的表情意义，又不能作罢, 因为天童一定会闹, 所以他只能闷闷的开始“牛岛式”猜测：
“……因为是冠军？”
天童用力摇头。
“因为木兔选手在？”
天童恨铁不成钢：
“因为里面显然有若利君的崇拜者吧！”
话音刚落，不只是牛岛, 甚至旁边的监督老师都一顿，和其他白鸟泽的选手一齐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这是什么道理？天童这些日子到底思索出来个什么？
“很简单啊。”天童理所当然的站起来，摊开手：“既然若利君说自己不认识枭谷的那位神崎君，而神崎君又对白鸟泽会获胜这么笃定，显然就是早就知道我们了——”
“而我们白鸟泽最著名的，当然是名气响当当的若利君了！”
天童动作夸张的用双手笼住牛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周围的其他人纷纷点头。
的确，无论是名气还是事实上，牛岛若利都是白鸟泽的灵魂。
是真正意义上独一无二的王牌。
某种程度上和狢坂的桐生八有些相似——只不过与白鸟泽围着牛岛行动不同，狢坂的桐生八更像是队友们的保护伞一样的存在。
迎着牛岛疑惑的视线，天童觉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哼哼说道：
“要知道，这位神崎选手在这次IH之前，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这次一出场，不但惊艳了所有人，而且唯独对咱们白鸟泽另眼相看——可见在没有参加比赛的国中时期，神崎选手是观看了我们若利君的比赛的~！”天童觉笑眯眯的看向牛岛。
白鸟泽的众人欲言又止，他们虽然觉得天童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但是在看着对方此时这幅不着调笑容的模样，总觉得分不清这家伙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单纯在开玩笑耍他们开心了。
于是，迎着队友们的注视，天童觉笑的更加开怀：
“但是呢~在看了若利君的比赛让神崎选手对日本高中排球产生兴趣之后，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了高中排球部！”天童觉握了握拳，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但是没想到——”他又很有戏剧性的变幻了表情，好像在表演舞台剧一般：
“本以为只是平均水平的若利君其实已经是这么厉害的存在，没有了解过高中排球排名的神崎君大失所望，看着眼前这些自己从前以为遥不可及的选手们落败在自己手中，失望至极——”
天童站在原地，做作的露出一副高傲且失望的表情，用手抵着自己根本没有眼镜的眉心，叹息着摇了摇头：
“最终，面对着落败的对手，发出‘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无趣啊’这样的感慨。”
白鸟泽：……
牛岛：“原来是这样。”
——别信啊！！
就算前面的话稍微有点可能性，但是后来天童这家伙表演痕迹越来越重、越来越离谱了啊！！
笑嘻嘻的天童表演完毕，正准备收敛下来和身后的牛岛解释，自己其实也没想明白的时候，忽然，他们的门口处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哦？井闼山的人已经到——
天童微微侧头，和身后的队友们一同转身，看向身后的门口处，却目光一凝。
他们意外且茫然的看向门口处。
……缓慢走进来的一众身影中，站在偏右方、那个一眼就吸引了他们所有视线的黑发少年的身影。
那是？
白鸟泽的人面面相觑，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其他的人是井闼山的选手不错，可那分明就是他们这些日子每天看录像中十分熟悉的那位——神崎澈也啊？！
白鸟泽的人在惊疑不定，此时的神崎内心也有些荒唐。
好巧不巧的，当他和井闼山一起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天童觉表演的尾声。
也就是最后，那显然是在模仿着谁、一副十分臭屁的模样。
神崎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好好奇到底在模仿谁啊，感觉被模仿的那家伙超级讨人厌，真的不会被套麻袋吗。
……
在井闼山的人到来之后，他们的教练率先和鹫匠教练交流了一下，不过看鹫匠那平静的样子，显然他们早就对神崎澈也也会一同到来的事进行过交流。
正因如此，此时的鹫匠并没有率先将打量的视线放在佐久早圣臣的身上——而是直接看向了站在边缘心不在焉的神崎澈也。
在看到后者现实看比镜头里更严重的黑眼圈时，鹫匠严格的表情微微皱了皱。
他和身边的井闼山教练交流着，另一边的监督老师则是在意的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看向里面关于神崎澈也信息和经历的一张表格。
资料上，右上角神崎澈也的二寸照片中，画面上的人目光无神、表情涣散，好像永远都打不起精神来一样，双眼自下向上阴暗的看着镜头，漆黑的双眼毫无高光，眼窝处的黑眼圈浓厚的吓人。
“……”默然的监督老师看了一眼照片上吓人的神崎澈也，又抬了抬头，看向那边无所事事、双手揣在口袋里心不在焉的黑发少年。
现实中的神崎并没有录像和照片中那么阴沉渗人。
相反，他反倒能从面前的这个少年身上嗅到和自己类似的一些气质……是错觉吧。
在神崎被其他人观察的同时，他已经在井闼山的队伍中，来到了白鸟泽众人的面前。
牛岛十分沉默，和井闼山这一侧的主将饭纲掌寒暄了几句——不过显然都是饭纲掌在说，牛岛默然的点头或者回答。
他向白鸟泽众人解释了神崎的事情，不过显然他们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们上一秒才念叨着如果来的要是枭谷就好了……下一秒，枭谷里他们最想见的神崎澈也就出现在了面前？！
于是，虽然白鸟泽的众人性格内敛，但在欲望驱使之下，还是忍不住悄悄看向那边站在边缘的身影。
只不过白鸟泽里显然还是有脸皮厚的存在。
“——神崎君~！”
原本还在观察着周围的神崎忽然听到一阵腔调奇怪的呼喊声，下意识的转头，就看到一抹耀眼的红色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对方比神崎高上不少，但神崎向来都是自下向上看人、还会让人反而感到压力的那种存在，因此当他听到动静，侧头看向身边的天童觉时，他眼镜后的双眼不自觉的微微上挑，三白眼盯着对方：
“你好。”
“我叫天童觉哦。”被神崎礼貌但冷淡的态度回应了，天童觉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善如流的做了自我介绍。
神崎微微点头，即使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姓氏，作为礼仪，还是回应道：
“我是神崎澈也。枭谷的。”
经过了昨天的误会事件，现在的神崎已经不会节省这句补充的话了。
天童觉笑眯眯的勾住神崎的肩膀：“我们当然知道~毕竟是新鲜出炉的IH冠军嘛，神崎君今年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哦~”
我出了好大的风头吗。神崎眸光闪烁了一下，迅速压下心头雀跃的念头，面上依旧无表情：
“多亏了有前辈们的教导。”
“……”天童觉顿了顿，听着神崎这成熟的对话、以及和自己设想中完全不同的冷静模样，忍不住努了努嘴，摸着自己下巴，煞有其事的看着平静的神崎：
“神崎君……表现的像个超级成熟的大人哦~”
神崎内心一紧。
在前世被各种前辈们斥责没礼貌之后，现在的神崎说这种场面话几乎已经是本能了，即使在枭谷里一直都是他在调整那些少年的动作，可在对话的时候他还是会下意识的用这种说话方式。
于是，当他迎着天童狐疑的目光时，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
“我…我只是客气一下，你不会当真了吧。”
……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刚刚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好像无论是那边对话的教练还是这边对话的两个队长都停顿了一下吧！
绝对的吧！！
我果然还是说错话……
“噗。”
在神崎的内心绝望、双眼也渐渐无神了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
疑惑的侧头，神崎看见的就是单手搭着自己的肩膀，笑的本就狭长的双眼此刻眯起来的天童，后者似乎也忘记了原本打算询问在东京那件事的想法，笑眯眯的叹息着勾着神崎的肩膀：
“……神崎君，果然还是很有趣啊。”
*
“啊，话说我这么勾着你，你应该不会突然打我一拳吧？”
神崎：“……当然不会。”
“唔。所以要在一会儿训练赛上的时候偷偷针对我了？”
神崎：“……”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多么阴暗的一个人啊！！
第067章 与白鸟泽
在双方的队员简单的言语交流过后, 那边的教练似乎也说完了话，分别坐在了两侧的休息区上，看着做着热身准备的双方队员。
白鸟泽这一侧, 坐在椅子上的鹫匠双手抱臂，身后站着监督老师。
监督老师手里的文件夹上的资料, 已经由刚刚单独的神崎澈也的那一张变成了井闼山队员的资料。
毕竟虽然神崎澈也值得关注, 但他们这次主要的交流对象还是井闼山。
“……”面色冷硬的鹫匠听着身后监督老师的数据汇报, 微微颔首：“嗯。井闼山队员们整体的实力都不错。”
能让一向以队员身体数据和绝对的实力为评判标准的鹫匠教练说出这样的话来, 井闼山的综合实力的确是过硬的。
毕竟无论是一个队伍主要的进攻点佐久早、还是防御满分的古森元也, 都能让整个井闼山攻防兼备，看上去毫无漏洞。
……但正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毫无漏洞的队伍, 接连两次败给了枭谷。
沉默不语的鹫匠目光幽深, 一点点、一点点的将视线从井闼山众人的身上，转向了另一边和古森对话着的神崎澈也的脸上。
在他的视线中, 此刻已经摘下了眼镜、将刘海夹向一侧的神崎，这才变回了他们这些看惯了他比赛录像的人熟悉的模样。
冷漠、面无表情、三白眼凶鸷且容不下任何排球之外的事物。
……很不错的特点。鹫匠矜持的抬了抬下巴。
就是身体素质不过关。他皱了皱眉，看向百密一疏的神崎澈也的外表, 挑剔的打量了一下，看着对方和井闼山自由人类似的身高，不满的“啧”了一声。
而且……有点矮了。
*
“阿嚏。”
原本听着古森给自己紧急科普白鸟泽信息的神崎忽然一顿，然后在对方关切的视线中，捂着口鼻向另一个方向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古森在意的歪了歪头, “宫城和东京的气候是有些差异……”
“没事。”
神崎摆了摆手，打断了古森的话：“谢谢你的告知, 我和饭纲前辈有点事要说。”
说完, 他无视身边古森瘪了瘪嘴嘀咕着“为什么不和我制定特殊战术……”之类的胡话，走向那边认真准备着的饭纲掌。
……而饭纲掌, 说实话，在神崎澈也的视线转向他的那一刻，就敏锐的感知到了。
不过在对方走到自己身后、呼唤自己名字之前，他都一直佯装没看见，认真的做着自己的动作。
直到听到对方呼唤自己的名字，饭纲掌咽了咽口水，这才避无可避。
……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后遗症，现在只要在正式的赛场上看到做好了准备的神崎，就会觉得有些紧张啊。
明明已经和普通状态的神崎相处了不少的时间、而且也能对平时状态的神崎君抱有平常心了，结果到了赛场上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发寒。
不知道自己产生了这么深远的影响，此时的神崎平常的看着饭纲掌，在后者认真的视线中，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对方听。
在听了一会儿之后，饭纲掌原本紧绷的表情一点点放松下来，也沉浸在神崎的话语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可能会出现失误。”
“没关系。”神崎微微颔首，果断的回复：“失误也没关系。”
“只要像我说的那样把球托起来就好了。”神崎没有注意到饭纲掌因为自己的话有些哑然的表情，用尽量精简的语句道：
“交给我就好。”
说完，他似乎又怕给对方带来压力，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只是一场训练赛而已，别紧张。”
“……好。”饭纲掌无奈的笑了。
还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前辈、而且还是队长，但神崎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像在对待小孩子一样，对于做前辈做久了的饭纲掌来说，还真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话说回来，怎么感觉枭谷的后辈们都十分成熟呢。
无论是枭谷的二传手二年级的赤苇，还是现在这个一年级的神崎……
疑惑的饭纲掌脑海中忽然冒出一阵熟悉的“heyheyhey”的大喊声。
他闭上了眼睛。
好了，不要想了。
够了。
*
白鸟泽的监督老师做了临时的裁判，他吹响了哨声，双方的队员也各自站定。
神崎站在侧方的位置，这个区域是他在枭谷时更喜欢的区域。
因为在这个地方，他可以看到所有队友的状态，也可以立刻与赤苇进行眼神交流。
可当他站在井闼山的队伍里，下意识的寻找着自己那冷静的二传时，却只看到了侧头盯着对面的饭纲掌时，他才悠悠的移开了视线。
果然…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和枭谷的队友们站在一起了。
忽然一下变回原点，还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双手相握的神崎望着对面站在发球线之后的牛岛，身体微微发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井闼山的接球位自由人……古森这家伙在干嘛！
神崎双眼睁了睁，看着和当初面对着自己清闲悠哉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古森元也，忍不住一顿。
该不会是因为……我站在这里吧？
在神崎内心产生这样不妙的念头的同时，他忽然看到古森转过头来，对自己期待的眨了眨眼：
【我也要‘那个’！】
……无语的神崎闭了闭眼睛，在这种时候，倒也没说凭你的程度不需要之类的话。
因为，牛岛的发球已经要到了——
“嘭！！”
巨大的声响从白鸟泽的那一侧传过来，第一次听到这样巨大的声音，饶是神崎澈也，此刻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发愣。
在这一侧，他才算是终于意识到，在比赛前古森朝自己说的那句“大炮”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微微后退了半步，神崎那双三白眼微微眯起，眺望着快速掠过大半个球场的排球，脑海中急速的思考着。
虽然神崎澈也对牛岛若利并不了解，但他出众的从来都不只是对球员的分析和预测而已。
他擅长的不是观察。
而是“排球”这个事物本身。
……
“东南两步！很重。”
“哟西！！”
当那冷静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在白鸟泽众人、包括场下的鹫匠教练都有些疑惑的视线中，原本一动不动的古森忽然双眼一亮，爽朗的应了一声后，毫不犹豫的按照神崎所指向的方向机械化的移动着。
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将双臂伸出，咬紧牙关，用力一接！
在移动过后，古森的接点看上去比一般的接点要偏右一点，但是……
“啪！！”
在角度和方向的作用下，原本高速旋转着的排球在特殊的角度弱化了力道，被古森用力的接了起来！！
当一声巨响过后，古森兴奋的低呼一声，旁边白鸟泽休息区的鹫匠却是“腾”的一下站起来了！
他原本冷漠的眉眼此刻写满了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一枚几近完美的接球朝着井闼山的前场飞去！
喂喂……开什么玩笑……
一向以“绝对的实力”为基准的鹫匠惊讶的愣了片刻，随后猛地转头，看向了这一球背后真正的推动者——神崎澈也。
当他惊疑不定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在他眼中的神崎澈也……他的视线却正落在白鸟泽的众人身上。
鹫匠微微皱眉，不能理解的盯着他。
在他的注视中，本该全身心都盯着这一球的神崎就像毫不关心一般，反而是用专注的视线盯着球网对面的排球手，好似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观察着对方的机会一般。
……为什么？
虽然鹫匠看不明白神崎澈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直觉告诉他……
——很不妙。
当鹫匠在观察神崎的时候，前方的饭纲掌也和佐久早完成了一次标准的配合，当排球从高高跃起的佐久早手中被击出时，角度诡谲且高速旋转的排球十分难缠，突破了白鸟泽的防线，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哔。”
监督老师将分数做出了变动。
“呜呼！”这一球得分，最舒服的当然是古森。
此时的他兴奋不已，高兴的看向旁边还在观察着的神崎，笑嘻嘻的凑过来：
“我们两个真是太强了！”
神崎：……
旁边的井闼山攻手无语的看着嘚瑟的古森：“明明就是人家神崎君一个人的功劳吧，接球机器？”
听到队友这么嘲笑自己，古森也不恼，而是双手叉腰，哼哼的撇了撇嘴：
“那咋了！”
……
“哇哦，真神奇。”站在球网这一侧的天童扒着球网，做出一副眺望的样子，盯着对面被古森和井闼山攻手围着的神崎，感慨的说着：
“像是超能力者一样。”
旁边的二传手白布听到天童的话，平静的转过头来：“天童前辈，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
“我就说说嘛。”天童笑嘻嘻的放下手，转过头来，“而且啊，一直听说、而且在录像中看到的，都是神崎君完美复制下来对方排球手动作的样子。”
“还真的很期待看到他复制我们这边的人的模样呢~”他看向身后平静的换位置的牛岛，挑了挑眉：
“比如说，看到两个若利君在打排球？”
“模仿习惯，模仿不了力气吧。”白布双手抱臂，耸了耸肩道。
“……谁知道呢？”
*
“——可以。”
听到佐久早的问题，神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表情——只有在赛场上撩起刘海的时候，他的表情才会被那张平时里遮挡太多的冰块脸表现出来几分：
“而且…我也很想接触一下对面的二传手。”
一般路过的饭纲掌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而心事重重的他来到自己的位置时，听见的就是对面前场的二人对话的声音。
恰巧听到了白布所说的“神崎模仿不了太多”的断言。
“……”饭纲掌眼角微微抽动，悄悄看向对方的眼神上多了些许怜悯。
同为二传手，但为过来人的怜悯。
第068章 有开心一点吗
“呼……呼……”
气喘吁吁的声音在白鸟泽的场地内出现, 天童觉欲言又止的看着身边动作逐渐僵硬的白布，转头和身后的川西对视了一眼。
好像…稍微有点不妙呢。
在他们的注视中，对面的球网下方、一道总是如影随形出现在那里的身影伫立在下方, 刚刚完成了拦网的他落下来，和身边刚刚完成了合作的井闼山攻手击了个掌。
而实话实说, 神崎对于对面二传手白布的针对并没有十分夸张。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不是正式的赛场, 另一方面……
白鸟泽的战术简直简单直白到令人发指。
所有人围绕着牛岛若利制定的计划和进攻, 明明是队内的大脑选手, 居然也毫不例外的被牛岛牵着走。
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 神崎对白布的好奇心就少了很多。
虽然这么说会有些残忍……但是至少对于神崎来说，研究白布的价值、甚至没有昨天青叶城西的那位及川彻同学多。
当然了, 因为这种话神崎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因此只是在内心随便说说而已。
于是，在饭纲掌惊奇的视线中, 神崎收回了放在白鸟泽身上的目光。
……转移到了牛岛若利的身上。
“！”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神崎举动的饭纲掌内心一紧，连忙下意识的看过去——
却对上一张只是微微一顿、随后就如常的平静面庞。
饭纲掌：？
他匪夷所思的看着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牛岛若利，眼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啊？
怎么回事？
看刚刚白布的反应, 显然神崎君的功力并没有降低，可为什么在牛岛的身上不管用？
饭纲掌不死心的揉了揉眼睛，在数个球的时间后，确认牛岛若利真的没受到任何影响之后，他终于泄气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粗线条的好处吗。
或者说……因为没有恶意, 只是在窥视，所以牛岛完全没从这种视线中感到压力啊。
但是。饭纲掌纠结的皱了皱鼻子。
正常来说！不管目光中带着什么情绪, 究竟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只要是被人一直用阴森森、潮湿的目光盯着，一般人都是受不了的吧！
联想到自己之前、甚至一直延续到现在的痛苦经历, 饭纲掌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在看到咬牙切齿盯着神崎的白布时，这种不甘心又迎刃而解了。
……算了。
他在这方面比个什么劲儿呢。
……
“嘭！！”
牛岛的排球在神崎的视线中不断缩小、最终快速的划过他的身侧、在古森接球不及的懊恼声中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
被排球带起的烈风掀起了鬓角的黑发，神崎微微侧头，观察牛岛的视线不变，可下一刻，一抹摇晃着的红色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hey~”
熟悉的声音让神崎眉心一跳，看着对面的天童觉，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
虽然在东京遇到的队伍中，也不乏绝对力量的王牌主攻手——譬如他们家的那位。
但是真正意义上符合那晚大叔抱怨的“明星选手”、“绝对力量”的人，神崎澈也直到今天才看到。
那个人就是牛岛若利。
他的击球技术没有任何华丽的成分、同样也不存在任何勾心斗角和缜密的思维。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天赋、自己的努力、自己浑身的力气，赋予到手里的这颗排球上，形成了恐怖的攻势。
而这种行为也可以被扩展到整个白鸟泽的队伍中——白鸟泽的所有人成员将自己的能力聚集在牛岛的身上、牛岛又将自己的能力聚集在排球之上，才成为了这样强大的存在。
……
但这样是不行的。
和身侧的佐久早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的神崎在内心叹息着说道。
这种程度的队伍，偏偏奉行的准则就是和神崎一开始相悖的。
他一开始加入枭谷的时候，被暗路教练叫出去谈话，询问他多次模仿其他队伍球员的球风，会不会对自己的球风产生影响的时候，神崎的回答就十分坚决。
之所以神崎不会因为模仿别人而被影响，归根结底……是因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崎澈也式球风”。
他可以是任何样的排球手，他可以擅长进攻、同样可以坚持防守，他一切一切的选择都是针对当下的比赛环境和身边的队友水平的。
——因为他个人的天赋和能力足以支撑他的任何决定。
于是，当排球从饭纲掌的手中被托起来、高高的飞向半空中时，那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即使是熟练二传的饭纲掌神情都有些复杂。
“啪！”
白鸟泽的球网一侧，期待已久的天童觉瞳仁微缩。
不只是他，就连他身后的其他队友们此刻都微微愣住。
虽然早就期待见识神崎君的那个超高扣球了……可。
视频里看到的排球虽然高…但是有高到这种程度吗？？
不只是白鸟泽，在见到这种托球时，就连后方原本自信满满的井闼山众人都有些凝滞。
……好像、昨天在训练场尝试的时候，高度没有这么夸张吧？
古森豆豆眼眨了眨，忽然大惊失色！
——难道饭纲前辈失误了？！
他下意识的寻找神崎的身影。
这下可糟糕——
就在他内心出现这样的心声时，忽然间，他的身前掠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神崎的动作并不像木兔那样大开大合到，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的到临。
作为副攻手，神崎的移动就和他阴暗的眼神一样，始终润物细无声，每次都是看上去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却充满了强大力量和诡异计谋的进攻。
当然，这或许和神崎起跳扣球几乎没有助跑动作有关。
可这一次。
在包括井闼山选手和教练们错愕的视线内，在全场除却饭纲掌所有人呆滞的视线中，那道黑色的身影脚轻踏地面，移动的动作，破天荒的带起了一阵烈风——
神崎、助跑了！！
在他们的注视中，那道向来冷静的身影，此刻快速掠过他们，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猛地用力、高高跃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飞跃，那道黑色的身影就这么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高高来到了井闼山这一侧的上空！
“——嘭！！”
那挥臂的姿势仿佛在所有人的内心回放了数次，白鸟泽方的自由人山形隼人，在看到那枚从高空径直来到自己这个方向的排球时，瞳仁剧烈的颤抖着——居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阵巨响之后，排球在山形隼人的身侧重重落地！
“……”激起的烈风让山形隼人的头发随风而动。
当他颤抖着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惊疑未定和迷茫清晰的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轻盈落地的神崎即使跳了那么高，落地时的声音依旧轻到微不可察。
可此时此刻，神崎落地的声音却仿佛一记警钟，在无论是井闼山还是白鸟泽的所有人心底重重响起。
他们一个个表情复杂的看向对方冷漠的眉眼。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会对山形隼人刚刚的反应做出斥责的行为。
因为即使是他们……在被从高空瞄准扣杀的情况，也很难不产生退缩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之后，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起来的鹫匠教练面色难看，猛地转身，一把“抢”过了监督老师手里的文件夹，拿着笔，手指微微颤抖的笔走龙蛇在一页资料上写下了标注。
【极度危险。】
监督老师眉心一跳，下意识的顺着那张资料向上看去，在看到右上角那熟悉的冷漠无神照片时，又忍不住有些哑然。
……的确如此。
他表情百感交集，转过头来，看向那边站在井闼山场地，甩了甩手，和身边的饭纲掌对话着的神崎澈也，忍不住抿了抿唇。
和最开始会思考是不是因为录像的原因低估了高度的白鸟泽成员不同，作为旁观者的他和教练们都一眼看出，神崎澈也的击球点就是和前几天的IH时不一样了。
那击球点更高、更难以捉摸、更具有威慑力。
这个人真正危险的并不是他的实力、甚至可以说不是他那几乎逆天的天赋。
——而是这个人本身的成长性。
他不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焦躁、毕竟即使是最冷静的选手，带有年纪的影响总是很难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因此很难改正错误和获得进步……但是神崎澈也不一样。
监督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神崎澈也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进步。进步。
——还是进步。
……还是不够。
站在球网下方的神崎望着滚开的排球，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和那天与及川彻配合时还是有区别，或许是因为当时及川彻只是想看看我的极限在哪里、而饭纲掌内心还会害怕我跳不到那么高。
神崎微微摇头，一转头看见的就是饭纲掌略显紧张的视线，思考的表情一顿。
望着这个虽然成熟、但是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年轻了的队长，神崎眼底的郁色消散了一点，吐出来的声音也低低的近似于气音。
其中隐藏很深的那么点温和，几乎少的让人难以捕捉：
“感觉怎么样。”
以为自己会被指出失误的饭纲掌一愣：“什么？”
被追问的神崎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只是平和的看向他：
“我的一个…朋友和我说，给攻手托这样的排球会很刺激。”
迎着饭纲掌愕然震颤的视线，神崎对他扬了扬唇角：
“刚刚有感到开心一点吗。”
说到这里，神崎微微一顿，在饭纲掌抿了抿唇复杂的注视下，将自己刚刚的想法转换了一种方式，低声道：
“……更高一点也没关系的。”
神崎看了一眼旁边的白鸟泽众人，想起稻荷崎的前车之鉴，还是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身体微微凑近他：
“这样的机会不多有，趁着我还在，可以让你多体验一会儿。”
沉默的饭纲掌看着神崎这“偷偷摸摸”的动作，忽然有些哑然失笑。
……这是在把我当做小孩子吗。
不过。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好。”
第069章 我要回枭谷
良久后, 当夕阳落山之际，双方球员的表情都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在最后一球落地的那一瞬间, 今天的技术交流就这么结束了。
落地的佐久早面色依旧平静，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他微微侧身, 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神崎。
后者此时已经弯下腰来、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如果不是旁边的古森眼疾手快的拎起他的衣领, 恐怕他会直接疲惫的面朝地趴下去。
“……”到底是怎么在训练赛中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佐久早欲言又止, 看着那边被几个人架着送到了休息区椅子上的神崎，不明所以的移回目光, 正在奇怪时, 忽然对上了一双熟悉、但是此刻罕见的发光的双眼。
饭纲前辈？
佐久早一愣，在他的注视中, 一向冷静的队内主将，饭纲前辈，此时同样累的双手颤抖, 但是看对方灿烂的神色以及从未如此明亮过的双眼，佐久早忍不住抿了抿唇。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他微微侧头，这次看向另一边低垂着头休息的神崎眼中的奇怪少了几分，多出了些许缓和的温意。
*
带小孩太难了。
呼出一口浊气的神崎涣散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点，想到刚刚自己在饭纲掌面前夸下海口后的教训, 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可就在他低垂着头休息的时候，忽然, 他的身边坐下了一道身影。
看着后者自在的抖了抖的腿, 神崎一下子分辨出，是那个爱笑的天童觉。
低垂着头的神崎没有抬头, 他全身放松快速休息着，双手随意的搭在腿间，并没有因为天童觉的到来而抬起头。
二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坐了一会儿。
半分钟后，缓过来一点的神崎正准备抬头，一睁眼，忽然对上了一双睁的大大的、瞳仁却十分细小的双眼。
“……！”
他猛地抬起头，眼角抽动了一下，匪夷所思的看着刚刚弯下腰由下自上看着自己的天童觉。
既然被神崎发现了，天童觉也不维持这古怪的姿势，而是笑眯眯的坐直了身体，挑眉看向他：
“澈也君——”
整整打了一天排球才改变了称呼，而且还加上了敬语，比某些自来熟的家伙要懂事多了。
看着虽然外表会让人误会、但内里果然还是个好孩子的天童，神崎欣慰的点了点头。
可看着神崎点头举动的天童觉却疑惑的挑了挑眉，不过他很快变回了笑脸，笑眯眯的看着神崎，也不说自己刚刚是在关心他的事情，而是扯开了话题：
“澈也君超级帅气的呀——刚刚在场地上，简直就像飞起来一样夸张。”
听到天童悠悠的声音，神崎单眉挑起，也没有否认，而是微微点头：“即便如此，你也拦了几颗球，不是吗。”
“啊呀。运气而已啦。”
天童觉立刻做作的挡脸笑了笑，可那双幽深的眸子却带着些许探寻。
虽然神崎说的很好听，但天童觉自己最清楚，自己那几次的拦网成功，也是基于对方没有要直接进攻得分的缘故才得手的。
他缓慢的眨了眨眼，快速的思索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我在杂志上没有听说，原来澈也君和井闼山之间的关系这么熟悉吗？”
在及川彻那里听到过这个杂志的事情，尚且不知道自己占据了一整个版面的神崎疑惑的看向他。
毕竟应该是介绍枭谷这整个队伍的杂志，怎么想都不会用太多笔墨写我这个新人的交友情况吧。
——而且这种事情本身也是个意外。
神崎无语的抬头，对上那边正在和白鸟泽的大平狮音讲话的古森的表情，偏偏后者还没看出神崎谴责的眼神，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不过现在说这种话也没什么意思了。
——毕竟现在的他，和井闼山众人的友情算是货真价实的了。
无奈的神崎怀疑，会不会古森一开始抱着的就是这样的打算，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让他挥出脑海。
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明明只是一群孩子们，我干嘛要用大人肮脏的想法想他们。
于是，快速的结束了自己微秒中的思考，神崎平静的侧头看向好奇的天童觉，面对着后者实际上想要试探的问话，直接的点了点头：
“嗯。”
……嗯？
这是什么回答？
饶是天童觉，此时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也忍不住愣住了半秒。
片刻后，他再次露出了早上面对神崎时那无奈的笑容——
“好吧，好吧。”他笑眯眯的凑过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们加个——”
就在天童觉将自己的手机递到神崎面前时，忽然，神崎的另一边座位上默不作声的坐下了一道身影。
神崎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见的就是笑眯眯的坐在自己另一边，迎着自己的视线，歪头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古森。？你是怎么瞬移过来的？！
我怎么记得上一秒看见你还在和白鸟泽的人聊天来着？？
天童觉：“……古森同学？”
作为交际能手的古森刚刚和白鸟泽的其他成员聊完天，当他随意的看向这边的方向，却看到的是和神崎凑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天童、以及刚刚神崎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的画面——
于是，当古森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下意识的走了过来、坐在了神崎的身边。
完全不觉得神崎那一眼并不是在向自己求救，此时的古森笑眯眯的迎着天童的疑问，热情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于是，在面对天童觉疑问的话语时，古森挑了挑眉：“可以坐吧？”
天童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当然。”
下一刻，天童的表情恢复过来，侧头看向身边的神崎，在古森看似无辜、实际上眯着眼睛的注视中，与不甚在意的神崎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毫不避讳的直接睁大了眼睛，满脸好奇的看向神崎：
“除此之外——”
“我能知道，为什么神崎同学对白鸟泽另眼相看吗？”
天童毫不犹豫的发问让神崎懵了半秒。
片刻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艰难的看向对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那天、在东京体育馆……”
“嗯，白鸟泽也在喔~！”
轰！
神崎身体摇晃了一下，在古森不明所以的关怀视线中，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说出口的事情，暗中居然被这么多人听到了！
——我再也不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了！！
无奈的他睁开双眼，无声的叹息一声，稍微措了一下词：
“……我和，东京的音驹排球部的人认识。”他用尽量简短的话语，省略了大叔的事情：
“而音驹和宫城的乌野有交情，而IH宫城的晋级者是白鸟泽。”神崎平静的说完这番话：
“因为听说过乌野的实力十分强悍，所以会好奇白鸟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解释完之后，原本只是好奇的天童和关心的古森，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呆滞的神情。
等等……所以说，你知道白鸟泽，只是因为在意乌野？？
堂堂白鸟泽、居然是沾了乌野的光？！
这次，就连刚刚对天童怀有警惕想法的古森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小小声凑近神崎：
“只是因为音驹的人的原因吗？但是……”古森迎着神崎似乎从自己的表情中感应到了什么，皱眉的表情中，吞吞吐吐道：
“但是哦，最近几年宫城县晋级的队伍、其实都是白鸟泽来着。”
所以呀…其实白鸟泽会晋级，应该称不上爆冷来着？
神崎眼角一抽，看着古森诚恳的表情，内心忽然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忽然，他在一左一右两个少年茫然的视线中，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边闭上了眼睛、一边抬起手来制止了古森的话：
“等等等等。”
他一言难尽的嘴角抽动着，本来就不是傻子的他在古森这番话和二人的表情之后，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几秒钟后，沉默许久的神崎抬起手来，声音有些艰难：
“抱歉，可能话题转换的有点快，但有一件事真的必须必须要确认一下——”
“请问、乌野，是否有‘宇内天满’同学？”
……
片刻后，站起来的古森忍俊不禁，看着蹲在白鸟泽墙角、双手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真的变成了一朵蘑菇的神崎，和身边同样眉毛乱飞的天童觉对视了一眼。
天知道他们到底忍的有多么辛苦，才没有在刚刚和神崎解释完一切的时候笑出声来。
古森单手握拳，放在了嘴边掩盖颤抖的唇角，轻咳一声：“咳嗯…其实、其实没事啦，澈也你之前也不太了解——”
“……噗。”
天童不小心泄出一分笑意，让古森原本就强扯出来的话题一顿，连忙制止住后者——
而在古森紧急搂住白鸟泽副攻手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转头，但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脸侧传来一阵阴暗的注视。
不、不妙！
古森大惊，连忙和身前的天童觉交换了个视线，被古森眼神“威胁”了的天童觉连忙收敛了笑意，无比严肃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后者松开了自己之后，天童觉满脸认真，将所有的笑意敛下，朝着角落里那个浑身弥漫着黑气、和周围画风截然不同的黑色身影走去：
“阿拉，没事的，澈也君，我和古森君都会好好替你保守秘密的哦~”
笑眯眯的天童觉走到神崎的身边，手下意识的想要搭在对方的身上，却被下方弥漫着的刺人的黑气冰的抖了一下。
而他身后的古森在看到天童话音刚落，神崎身边的黑气就少了几分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也扯出了一抹笑容走过去：“没错没错，澈也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种根本算不得什么问题！”
“是呀，因为过去从来没关心过排球赛事，只是知道一些很久远的名人的老古董什么的，根本一点都不丢人……”
地面上萎缩的神崎悲愤的转头，沙哑的声音带着绝望：
“——都说了是误会了！！”
而且不要说出来啊！
就算是很少关心赛事、平时都想当然的家伙，也不想被人这么直白的评价吧！！
丢脸的神崎捂住了脸，在身后古森也忍耐不住的笑声中低气压变成了蘑菇。
……枭谷就没人会虐待老人。
我要回枭谷！
第070章 我不是弱者
虽然神崎傍晚的时候那么说, 但是这次的交流时间长达一周，现在也不过只过去了两天而已。
也就是说，现在的神崎还可以继续在宫城县待五天之多。
*
洗漱完毕的神崎躺在榻榻米的软垫之上, 黑色的短发此刻披散开来，往日总是当做遮蔽物的头发和刘海此刻四散在枕头上, 光洁的额头和纯黑色的双眼没有了遮挡之后, 阴郁的气息瞬间消失了大半。
而正如枭谷的其他队友们所说, 其实神崎如果不是这幅打扮的话, 算得上一个相当标准的扑克脸帅哥。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 神崎澈也的长相是甚至比佐久早圣臣更标准的帅哥脸，在他眼中浓重的黑眼圈其实最近已经隐约消散了不少, 像是多了一层眼睛下方的阴影一般, 只让神崎原本就幽深的双眼更显得深邃。
没有经历过成年的熬夜和加班、奔波与吸烟喝酒的神崎，此刻最佳的形容词就是——干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黑点和痘痘, 干干净净，白皙且五官端正，是标准的杂志上总结的贵公子的长相。
——但很可惜, 神崎没有公子命。
此刻的他双眼无神的看着手机上的账单目录，面无表情的退出界面，看着银行卡打进来的之前编写程序和接的私活赚取的工资，眼底的神采微不可察。
他平静的将消息界面退出，却忽然看到一条新信息：
【及川彻】：去白鸟泽了？
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 神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及川彻那张带着玩味笑容的面庞。
【神崎澈也】：嗯。
在神崎回复之后，对面的及川彻立刻迫不及待的发问：
【及川彻】：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
神崎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他从床上坐起来, 靠着榻榻米后方的墙壁，任由黑色的短发垂落下来, 不解的捏着手里的手机，并不明白及川彻的意思。
还能怎么样，普普通通的排球部而已。
及川彻和白鸟泽处在相同的县区，显而易见，神崎不认为对方会是真的问自己白鸟泽怎么样，大概率是在问自己的看法。
于是，神崎坦然的将自己的想法修饰了一下发送了过去：
【神崎澈也】：正常。
可神崎的回答十分简洁，却让身处青叶城西的及川彻原本含笑的面庞露出一抹凝滞。
这是什么回答？及川彻匪夷所思的挑了挑眉，他抿了抿唇，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原封不动的发了过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从神崎澈也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但是及川彻知道，神崎澈也给他的感觉和从前那些仗着天赋为非作歹的家伙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及川彻从这家伙的身上感到了浓厚的热爱。
一种……或许连他自己本人都没察觉到的、对排球深层次的热爱。
正因如此，即使对方在大众的眼中和及川彻最讨厌的那种人无异，可经过了那一整个下午的二传和超高扣杀配合，此刻的及川彻虽然没有说，但内心还是下意识的将神崎当做了同一阵营的自己人。
因此现在的他虽然自己不明白，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从神崎那里得到白鸟泽并不怎样的回答。
于是，紧皱眉头的及川彻表情臭臭的，在队友们欲言又止的视线中抱着手机，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的视线好像在面对着什么难题一般。
【及川彻】：这是什么回答？
在将问题抛回给神崎澈也之后，等候了几秒钟的及川彻有产生了些许后悔的念头。
……我不该这么说的，就算神崎这家伙可能有点不一样，但说到底还是那种靠着天赋就无法无天的家伙——
“叮咚。”
忽然，原本一脸懊恼的及川彻手里捏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而上一秒还作出一副对自己无语表情的及川表情立刻一空，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转过头来，眼底带着些许隐晦的期待的看向屏幕上的回复——
……
片刻后，低垂着头的及川彻默然的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而在一般路过的攻手国见英在偷懒而心虚的一瞥之后，疑惑的站定了脚步。
国见英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刚刚是自己看错了吗？
他怎么看到……及川前辈在一个人单手揣兜、脸上露出了之前惹岩泉前辈生气时才会露出的贱兮兮的得意笑容了？
【神崎澈也】：大概就是，明天我不会过去了的回答。
及川彻：嘛，神崎这家伙果然很不错~！
*
在回复了及川彻的信息，半分钟没有得到他的回复的神崎就收起了手机。
神崎说那句话当然不是及川彻想象的，对白鸟泽失望且不感兴趣了的原因。
……也不是因为白天天童觉的事。
无语的神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盯着微微发红的额头，揉了揉眉心。
只是这是在出发前就说好的事情，在这一周的时间里，神崎大部分还是处于自由活动的时间。
除却抽出两三天参与技术训练赛之外，神崎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毕竟井闼山也带来了自己的替补副攻手。
于是，按照最开始商量的那样，神崎打算隔一天一去。
不过，在看到自己和及川彻这么说了，对方依旧没有邀请自己去青叶城西看看的神崎有些无奈的再度躺下。
……唉，因为和东京的那些自来熟相处久了，以为这样的态度就是可以去参观排球部的意思了呢。
神崎完全没想到，这只是因为及川彻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且在他的眼中，现在的他、或者说现在的青叶城西，对神崎发出邀请的话一定会被拒绝，所以及川彻不会在这时邀请他。
在及川彻的眼中，最起码青叶城西要有能站在枭谷、或者说神崎的眼前的能力，才有资格提出这样的邀请。
于是，没能等到邀请的神崎只好继续自己事先的计划。
……
等等，既然乌野没有宇内天满，那我去干嘛呢？
刚刚躺下的神崎猛地支棱起来，满脸愕然的坐了起来。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青叶城西的事也提醒我了……
——我就这么偷偷去拜访乌野，真的不会被误会是偷师或者捣乱的家伙吗？！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神崎沮丧的“噗”的一声倒回床间，将手机丢开之后，用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一阵低微的哀鸣声。
*
乌野排球部。
“阿嚏——！”
正在奔跑着的日向上一秒还激昂的表情瞬间收敛、他在其他队友们同样停下来，或嫌弃或关怀的视线中，表情皱成了一团，就这么大声的打了个喷嚏。
“……baka。”影山原本有一瞬间忧虑的表情瞬间一滞，最后变成了有些恼羞成怒和无语的愤怒，低声骂了一声，转身低气压着去捡排球。
“唔唔。”没有听到影山的话、听到也不会在意的日向揉了揉鼻子，在菅原前辈关心的目光下豆豆眼摇头：
“没有感冒。”他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前辈，乖乖的回答了，同样疑惑的揉了揉脑袋。
旁边的大地笑了笑：“是因为这几天专心学习太疲惫了，让病毒入侵了的原因吗？”
说到学习，上一秒还热情洋溢的日向立刻变回了霜打的茄子，无助的跪倒在地。
——连某个刚刚去捡排球的二传手都僵住了。
菅原责怪的看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大地，后者无辜的耸了耸肩：“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不擅长就无视吧。”
“毕竟这可是关乎你们能不能去参加过两天的东京合宿的关键。”
双手抱臂的大地坦诚无比，身后路过的月岛萤“呵”的冷笑声，立刻在“奄奄一息”的日向背上连插两箭。
在菅原慌乱的摆手之下，月岛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面条泪跪地的日向：
“某些家伙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崎选手吧？”
“结果到头来，人家成了IH冠军，一个却还要因为补考的原因，连东京合宿都没办法去——”
月岛萤在身后的山口汗流浃背的视线中，用手指轻轻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即使是面对着自家队友，毒舌也毫不客气：
“怎么，难道你是觉得待在宫城……”
“神崎澈也就会自己巴巴的来乌野主动找你吗？”
日向：唔呃！
菅原大惊：“翔阳！别死啊——！”
*
井闼山住处的排球场上，额头带着细密汗珠的饭纲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排球。
然后用力一托！
“啪！”
高高的排球——
在跳起来的佐久早的头顶飞了过去。
维持着二传的动作僵硬住的饭纲掌：……
挥了个空、落地怔住的佐久早：……
对面原本在严阵以待、等待着接球的古森：……
旁边双手抱臂的井闼山教练一拍额头，叹息一声：
“……看来要少让你和神崎同学接触了。”他迎着饭纲掌石化的视线，开玩笑一般道：
“否则井闼山的二传手要被策反了啊。”
“！！抱、抱歉！我这就调整！”踉跄了一下的饭纲掌连忙举手承认错误。
球网对面，古森笑眯眯的双手抱臂：“这大概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吧？”
说完这话的他被佐久早一记凉飕飕的眼刀瞪了，连忙缩了缩肩膀装起了鹌鹑。
然而，当佐久早瞪完古森之后，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满脸歉意的饭纲掌：
“不用。”
“诶？”饭纲掌一愣，没能理解佐久早的意思。
闭了闭眼睛的佐久早再度睁开，深黑色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愣住的饭纲掌：
“我说，不用迁就。”佐久早眼底带着深邃的漩涡：
“饭纲前辈。”
“——我不是弱者。”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井闼山的众人对视一眼。
终于，饭纲看向井闼山教练的双眼中带着惊喜，连忙转头看向身边罕见主动起来的佐久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