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存在感不要输给雨
于是, 在第二天，除却启程继续和白鸟泽技术训练的井闼山众人之外，再度落单了的神崎继续独自行动。
在昨晚之后, 神崎虽然对去乌野的这个计划产生了后悔的念头，但既然事已至此, 神崎也不想浪费这次的机会。
并不知道今年乌野也会参与东京合宿的他还以为, 这是为数不多见到乌野的机会了。
于是, 站在房间里的神崎拉开窗帘,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盯着昏沉的好似要下雨的天空，他的心情明媚了几分。
“好”天气, 真不错。
经过了前天的事, 神崎已经不打算继续戴口罩了，但他依旧戴上了鸭舌帽, 里面穿着米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卫衣外套，拎着井闼山教练留给自己的黑色雨伞, 走出了住处。
来到了宫城的街头，神崎环顾四周，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此时这个县城的街上也没有太多行人。
心情更不错了的神崎一向阴暗的表情松缓，目光扫视了一圈, 正准备按照之前及川彻的指引寻找时，视线忽然一凝。
……
片刻后, 买了一根雪糕走出来的神崎咬着白色的雪糕上部, 两只手匆匆忙忙的撑开雨伞。
最终，准备吃完雪糕再继续走的神崎来到了一个公交站牌下方, 将雨伞收了起来，专心致志的单手捏着雪糕棍，将雪糕三两口咬了下来。
啊，好凉。
从以前到现在都有贪凉特点的神崎爽快的想着，感受着嘴里冰寒的气息，靠着亭子的一边，安静的赏着宫城县的雨景。
他眺望远处街区尽头的绿色，眼底带着舒缓的情绪。
上一世总是在大城市里加班，每天见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汽车和尾气，即使是自己最爱的雨天，也很少能嗅到这种让人迷恋的树木气息。
就在神崎沉醉在这种无所事事的宁静中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身侧传来一阵抱怨的声音，三两个少年的身影闯入了他孤孤单单的世界——
“你这个笨蛋！都怪你不听我的拿伞，我们才会淋雨！”
“怎么能怪我！谁知道会这么突然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快往里面一点，躲雨要紧！”
……
很快，原本闲适着的神崎在这阵欢快的少年音的作用下，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也不再像刚刚那么放松，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雨伞。
就在他准备撑伞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他听到那三个少年交谈的话语中，出现了自己在意的词汇。
在神崎的余光中，那抹头发是耀眼的橙色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将雨水拍打下去的同时，声音带着希冀道：
“田中前辈说会带伞过来，咱们能在上午的训练开始之前到达乌野吗？”
……
乌野？
正打算撑开雨伞的神崎动作一顿。
一身黑色装扮的他缩在角落里，对于自己被三人忽略的事情感到习以为常，此时低垂着头的鸭舌帽下方，脸上略带错愕的僵在原地。
会、这么凑巧？？
忽然间，神崎想起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巧合的遇见了音驹的场景。
他的神情中染上了些许欲言又止。
我就和“垃圾场大战”的这两位这么有缘吗？
就算我是个成年人中的垃圾，也不至于和垃圾场设定这么重合吧。
神崎内心吐槽了一声，但还是从心的收起了雨伞，动作微不可察的缩回到了亭子下方，仗着存在感低，明目张胆的“偷”听着那三人讲话：
日向先是单手挡雨，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看了一眼站牌外侧，顿时被迎面而来的风雨打的缩了回来，苦着脸道：
“啊，看这雨的样子，没有什么要停的趋势哇。”
站在他身侧的影山双手抱胸，此刻也没有继续埋怨日向忘记他的嘱托的事情，而是皱眉看向外侧：
“这下糟了…早知道我就该拜托一个更靠谱的人。”
日向无视影山的嫌弃，只是满心想着会不会训练迟到的事，反倒是二人身边的西谷夕一脸淡定：
“放心啦，既然我已经通知了龙之介那家伙，就不用担心了。”
影山和日向一顿，二人不约而同的双眼微微上翻，脑海中浮现出田中前辈在乌野训练时总是一脸亢奋的欢呼的模样……
日向：“这下惨了。”
影山：“都怪你。”
“喂！对前辈的可靠给我稍微信任一点啊！！”
旁边的神崎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关键信息来。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三个家伙非常吵……我的意思是，的确是乌野的人。
悬崖勒马的神崎勒住了自己的吐槽，笃定的想着。
然而，当他数次做好准备，即将转身插入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并且问到乌野的时候，都会在即将开口的那一刻被某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我……”
“真是的，搞了半天学习，结果早起折磨人不说，现在训练也要迟到了！”影山忿忿的低声抱怨着。
“你……”
“没事啦，我们要相信田中前辈！”双眼发亮的日向显然是轻易的被西谷夕说动了，振奋的握拳安慰着。
“乌……”
“哼哼！放心好了！虽然龙之介那家伙比我差一点，但还是可以信赖的！”西谷夕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在保证的同时，还不忘自信一句。
神崎：……
数次酝酿完毕被打断的他原本还带着些许纠结的表情瞬间消散，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撑起了自己的雨伞。
……放弃！
就在神崎道心破碎，一次的外向将换来一生的内向的时候，忽然间，他的身边传来一阵疑惑的低语声：
“话说回来……”影山一脸困惑的看向身边的两人：“从刚刚开始就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的身边一直有其他的声音？”
神崎猛地停住脚步。
日向眨巴了一下眼睛：“有诶。”
神崎：你们终于意识到……
西谷夕：“是雨声吧。”
——是我啊！是我这个大活人的声音啊！！
不要在这种方面输给了雨这种东西啊！！
……
虽然西谷夕发出了这样奇怪的断定，但显然那边的三人还是终于注意到了，这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的事情。
听到身后的呼唤声，神崎原本就有些犹豫的表情顿了顿，还是默默的收起了自己手里的雨伞。
他有些沉默的转过身来，在被注意到之前想的好好的，但是当被呼唤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沉默。
神崎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西谷夕微微收缩的瞳仁彰显着他无需再多言。
因为——
“神崎澈也！？！”
西谷夕错愕的声音让身后一个好奇、一个思考的两个一年级愣住了。
原本神情随意的影山目光微凝，日向则是直接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
在二人的视线中，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黑发身影听到西谷前辈的呼唤声后，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冷静的微微抬头，露出那张在帽子下方的面庞——
那张脸对于后面并没有像白鸟泽那样观看过比赛录像、而且最近还在专注于训练和学习的两人来说略显陌生。
可是对于自从神崎第一场比赛时八比零对手开始，就已经关注过神崎澈也的西谷夕来说，这张脸对于他来说并不生僻。
于是，当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面庞出现在三人之前时，最先带来的，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呼吸微微一滞的西谷夕这才想起来，关于杂志上和菅原等人口中描述的神崎澈也真正的模样：
天赋强大、或许存在的目中无人，但毋庸置疑的是……
初次参赛就震惊全日本高中排球、并和枭谷排球部夺得了IH冠军的神崎澈也，无论是谁来看，都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超级天才。
而此时此刻，这个超级天才……
就这么神奇的站在他们面前。
想到听到的关于神崎澈也的传闻，对上那双毫无高光的纯黑色双眼，沉默不语的影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变得艰难了起来。
他的呼吸一点点沉重起来，甚至隐约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怎样的反应，影山的表情有些难看。
西谷夕一脸复杂的看向神崎，数次张了张嘴，却都被对方那阴沉冷漠的双眼看的堪堪止住。
就当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凝滞、西谷夕都快认为他们恐怕很难“留住”神崎澈也，对方就要这么无视他们转身离开了的时候，一阵忽然响起的热烈嗓音猛地插入众人中央：
“——真的假的？！！”
猛地窜到了神崎和西谷夕中央的日向的大喊声瞬间冲破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猛然间抵达了在场几人的耳边。
响亮的声音震的神崎大脑“嗡”的一声。
西谷夕一急，注意到在日向对神崎发问之后，后者皱了皱眉的动作，连忙抬手想要将眼前的后辈拉到自己身后，继续刚刚老母鸡和小鸡崽一样的姿势。
不过他显然有些低估了日向的脱离控制的能力——
“你真的是神崎澈也吗？！”
“就是那个枭谷的神崎澈也？！”
“我之前就在黑尾前辈他们那里听说过你了！！”
激动万分的日向终于得偿所愿，现在的他也顾不得身后西谷夕的呼唤声，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星光，双手握拳，无比兴奋的一步步向前。
而在他步步逼近的动作中，神崎澈也也眼角抽动着，随着日向的动作一步步后退。
直到日向的最后一句话落下，背后接触到了公交站牌外面的雨水的神崎一个激灵。
……黑尾那里听说？？
在神崎愕然的张了张嘴的同时，注意到神崎澈也表情变化了的影山眼角一抽，虽然同样对神崎澈也十分好奇、且充满了挑战的欲望，但是此时的他还是压制下自己的欲望，猛地拉住身前那个丢脸的橘子头的衣领：
“baka！”
西谷夕同样上前一步，一向性格跳脱的他在此时倒是表现出了前辈的神情，他略微正经的看着神崎：
“……神崎同学，日向他只是——”
然而，他的话却被身前的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
“你们、刚刚说……”
在原本还在手忙脚乱的彼此牵制着的影山和日向下意识抬头、西谷夕停了下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向前看的注视中，站在边缘的神崎澈也不顾自己一部分身体进入到了雨中，此时正一点点、一点点的抬起了头。
下一刻，那张在鸭舌帽之下、黑框眼镜后无神的纯黑色双眼定定的落到了三人的身上。
可隐约的，他们就是在那双毫无高光的双眼中看到了些许危险的漩涡。
紧接着，他们听到那个有些沙哑嗓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从黑尾那里，早就…听、说、过、我了？”
第072章 与乌野
于是, 以一种奇异的话题，乌野三人组暂时留住了神崎澈也。
“嗯。”被询问的日向毫不犹豫，对着身前比自己高上许多的神崎澈也抬头点头：
“是黑尾前辈说的哦。”
“哦？那黑尾…前辈都说了什么？”眼角抽动的神崎双手抱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快速解决了一块雪糕的原因，此时他的嘴一张一合, 吐出来的话带着森然的寒意。
日向疑惑的挠了挠头, 不过还是一脸乖巧的如实相告：
“黑尾前辈说, 神崎同学的跳跃能力很强大。”日向精炼的将那日黑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事话语总结出来, 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说, 神崎同学在某种程度上，和我有点像。”日向扣了扣自己的侧脸, 有些不好意思道。
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和他同为副攻手、也同样都是一年级新生, 但是对方才刚刚获得了IH的冠军。
日向翔阳当然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或者说成绩感到自卑，他只是意识到, 随着自己解释的话语，神崎澈也原本算得上平静的视线一点点变得疑惑起来。
的确如此，在听到日向的话后, 神崎的注意力很快将由谴责黑尾转变成了对他所说话内容的不解。
他轻轻的眨了眨眼，明白黑尾不会在这种地方上胡言乱语，因此他后退了半步，在日向有些局促的豆豆眼的注视下，毫不掩饰的双手抱臂打量着他的身形。
望着对方澄澈的双眼, 神崎思索了半秒，开口时吐出来的声音低沉：
“你刚刚说…你的跳跃能力很强？”
“嗯！！”谈到自己的事, 日向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了点头, 不等身后影山瞳仁微缩的抬手阻拦，他就猛地抬起头，任由自己橘色的头发因为动作微微翘起：
“——澈也不如和我们一起去乌野排球部，让我演示给你看吧！！”
“喂！！”当影山意识到日向说了什么，瞳仁微缩的下意识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日向这家伙……已经完完全全的说出来了！
他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神崎澈也的脸色——
……不管怎么想都会拒绝吧，无论是被现在连晋级IH都做不到的乌野邀请、还是说被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自来熟副攻手邀请……
“好。”
……
好？！
影山猛地一个趔趄。
在抓住身前比自己矮许多、但是十分可靠的西谷前辈站稳之后，猛地抬起头的影山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就、答应了？
“好耶！！”日向翔阳兴奋的举起双手，在神崎熟练的后退的动作下，激动的跳了起来，在空中做了个夸张的劈叉的动作。
“……”熟练的躲开了的神崎面色复杂。
看着眼前稳稳落地的橘子头少年迫不及待的神情，透过对方，神崎隐约看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白毛队长的虚影。
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而对面的影山则是显得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的无视了那边叽叽喳喳的日向，转而看向身侧的西谷夕，希望得到对方的解释。
——关于神崎澈也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答应这种事的原因。
可当他侧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向西谷前辈的视线却倒映出了对方同样神采奕奕的面庞。
……啊。
影山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来，西谷前辈也相当兴奋啊。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哪里不对劲的话，我也很想和试一下这家伙的实力啊。
影山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压抑着的战意，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的神崎澈也。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乌野排球部，站在原地的月岛萤单手扶额，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
“你们就是靠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把那个‘前场噩梦’带回了乌野？！”
他在山口慌乱的阻止下，猛地将手指向了站在门口、在菅原面带笑容的欢迎中将湿淋淋的雨伞放到一边晾干的神崎澈也的身影！
山口忠吓坏了，不过真正让他感到慌乱的源头，似乎是挚友毫不犹豫的指向门口那个大魔王的手：
“阿、阿月…神崎、神崎澈也看过来了！”
汗流浃背的山口忠快急死了，连忙小小声按着月岛萤的手，尴尬道。
“……”默然的月岛顿了顿，平静的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好似刚刚指向门口的神崎澈也的人不是他一般。
就在此时，一旁同样聆听着日向三人解释的乌养教练摇了摇头，双手抱臂，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
作为教练，他当然仔细的研究过这个今年到目前为止最热门的选手的资料。
可…到现在为止，他的研究都没什么确切的收获。乌养教练抿了抿唇，面色凝重的看着那边和大地与菅原交谈着的黑发身影。
“居然会产生邀请那个神崎澈也来乌野的念头……”乌养教练感慨万千道。
“——真是天才啊你们！”一旁的田中面带兴奋接话道。
接了话的他将语境完全改变，面带激动的拍了拍身边西谷夕的肩膀。
显然从刚才接到他们直到现在，田中亢奋的状态还没能平息下来。
在月岛萤脸色越来越黑的注视下，田中和西谷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每说出一句话，月岛萤的表情就在山口忠的注视下黑上一分。
……真是疯了。
他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烦躁无比的移开了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了另一边的神崎澈也——
却毫无征兆的和眺望着这边的神崎对上了目光。
“……”默然的月岛萤烦躁的眼神一凝，在他的注视中，正在和泽村前辈和菅原前辈对话的神崎澈也，正定定的看向他们的方向。
而且刚刚的视线，显然是毋庸置疑的将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吧。
……啧。不想被怪物盯上啊。
月岛萤内心不耐烦道，面上却是慢吞吞的移开了视线。
*
不知道那边的队员们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了这样的对话，神崎听着眼前菅原的歉意的声音，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
神崎音质独特的像是冰块一样的嗓音再度响起，吐出来的话语却让菅原微微一愣。
在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家队友们强拉着对方来乌野的菅原一愣的注视中，神崎平静的微微俯视着他，冷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礼：
“是我答应了日向同学的邀请，并不是日向同学强拉着我来的。”
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彼此交换了名字——即使神崎澈也根本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
毕竟黑尾那家伙早就替他在乌野自我介绍过了。神崎咬牙切齿的想着。
没想到即使自己来到了宫城，都还生活在黑尾铁朗的“统治区域”下，神崎有些无奈，但是面对着温和的菅原，他还是下意识的放低了嗓音：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擅自打扰了你们的训练……”
“——不不不！完全没有！”菅原一惊，连忙抬手就推辞，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侧的乌野主将。
接收到菅原的视线，泽村大地立刻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面带微笑的看着神崎：
“谈不上打扰，我们都很欢迎神崎同学的到来。”
啊——好有分寸感的队长先生——好有礼貌温柔的二传先生——
简直太难得了！
神崎内心的小人双手合十感动无比，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只是纯黑色的双眼深处根本无人能察觉的地方稍稍融化了一点。
于是，三人一边朝着那边走去，一边十分成熟的寒暄起来。
“话说回来，神崎同学怎么会突然来宫城呢？”泽村大地一边引导着神崎前进，一边好奇的问道。
他话音刚落，不等神崎回答，旁边的菅原就连忙温声道：“啊，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就不用回答了。”
没想到对方会加上这么善解人意的一句话，神崎内心的小人再度佛光普照，面上依旧冷静：
“方便。”
于是，神崎就将之前说过好几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二人恍然大悟，大地对菅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小跑着到了乌养教练的身边，显然是将神崎刚刚的话转述给对方了。
在听到神崎原来是来和白鸟泽技术交流的，众人都了然。
虽然刚刚在IH预选赛上输给青叶城西，甚至没能碰上白鸟泽，但他们显然不会怀疑白鸟泽的强大。
……不过在此程度上，在IH正赛中将八强的白鸟泽远远甩在身后、夺下了IH冠军的枭谷，才是让他们真正感到忌惮和敬畏的存在。
而此时此刻，他们将这种情感完全投注到了神崎澈也的身上。
毕竟和普通的一年级不同，在枭谷这次的夺冠中，神崎澈也起到的不是吉祥物一般的作用——甚至恰恰相反，作为新人的他在短短时间内进化成了枭谷内中流砥柱一样的存在。
正因如此，神崎澈也才会收获到这么多关注的目光。
可显而易见，现在的他不会考虑这种事。
或者说，对于神崎而言，已经是生命中唯一擅长的事的排球如果再无法出挑的话，他的生活又会变回前世那种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的。
也正是因为对排球的在意，神崎才会做出许多和自己性格不符的行为。
——比如说在下雨天，孤身一人来到其他学校的排球部。
看着笑嘻嘻的凑过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着“要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弹跳能力”的日向，神崎挑了挑眉。
脱掉了厚重的卫衣外套的神崎穿着宽松柔软的白色内衬，双手抱臂，对着日向抬了抬下巴。
吐出来的话语却不是旁边月岛萤猜想中的嘲讽的不屑内容。
在后者微微皱眉的困惑视线中，站在他们面前的神崎面色冷漠，低沉的声音开口，说出口的话语的内容却是和外表与音色截然不同的平和：
“我很期待。”
第073章 我可以为你演示
在神崎说出坦然的话语、而非月岛和那边的乌养教练等人猜测的不屑嘲笑时, 他的内心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如果没有日向翔阳刚刚说的那句“黑尾说你和我很像”的话语的话，神崎或许真的会在内心不以为意。
神崎在这种方面上十分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排球方面实际上是拥有着过人的自信的。
——但他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宣之于口。
于是，在有了“黑尾评价”buff的日向即将扣球的时候, 神崎的内心是有些许期待的。
他有些好奇, 黑尾眼中的自己和日向相似的特点究竟是哪里。
毕竟如果只是跳的高的话, 神崎不觉得黑尾会多此一举的提出——否则那家伙的真正目的是在外面抹黑我的形象, 作为一个反串黑。
……当然,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现在的神崎还是期待日向能给自己展现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于是，他在乌养略显复杂的注视中, 站在了他的身侧。
不止如此, 在后者略显惊讶的反应下，神崎甚至还十分成熟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敬语应用的十分熟练和到位，让原本准备好面对一个绝世天才的乌养都有些哑然。
……倒不如说太有礼貌了啊，总感觉让我幻视在便利店兼职时遇到的那些社畜买家……
乌养教练连忙将脑海中诡异的画面挥出脑海, 轻咳一声，主动对身边的神崎低声道：“关于‘超级快攻’，你现在都知道什么？”
神崎沉默了两秒。
片刻后，他坦然的看向乌养教练：“名字。”
……刚从我这里知道的是吧！
被神崎这个过于诚实的回答噎了一下，乌养无奈的眼角一抽, 但还是轻咳一声，虽然掩饰的很好, 但脸上还是染上了些许隐藏很深的笑意：
“既然如此, 我敢保证，你会很惊讶的。”
会吗？
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
在已知名字的情况下——难道这个攻击的特点不就是快吗？
就像之前枭谷的“杀手锏”, 木兔的超高平行线滞空球一样，名字就代表了他的全部特性，因此在木兔搞怪的将其称之为“那个”的时候，神崎只是稍稍有些无语，并没有出言反对。
某些程度上，他们这些过于直白的招式命名都比较危险。
和某些热血少年漫中起个招式名都要两三行不同，他们体育竞技给招式命名就是这么一目了然。
……实在是没必要。
如果这时候乌养教练说的是“见识一下我们乌野的霹雳无敌旋风球”的话，神崎真的很难绷得住。
糟糕，现在想想都要笑出来了啊。
努力压制着自己唇角的神崎用力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球场之上，以防自己被自己的吐槽逗笑——
可就在他抬头看向球场上的那一刻，注意到球场上球员的站位，原本还要主动固定自己思维的神崎忽然一顿。
他的眉眼间多了些许沉思，瞬间被乌野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如果是“超级快攻”的话，这个站位还怎么做到“快”？
看着和影山之间的距离称不上非常迫近的日向，神崎在乌养教练心满意足的视线中皱了皱眉。
而且日向也说了，他的弹跳力很出色，所以说应该是……
“嘭！”
——什么？！
忽然，神崎耳边猛然间炸裂开来的排球落地的声响，让他愕然的僵住了。
他匪夷所思的揉了揉眼睛，脸上没有惊讶，反倒是眉头紧锁的迅速展开了思索。
在乌养微愣的视线中，神崎双手抱臂，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边配合着的乌野众人，嘴里阵阵有词的嘀咕着一些话。
“……”乌养张了张嘴，可没能插入专注思考的神崎的话语中，只不过虽然他和神崎是初次见面，但他总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妙。
和参与过IH正赛的一些队伍的教练不同，相比已经体验过和神崎打比赛是怎样的“病毒”一样的体验的其他教练，乌养教练现在虽然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还是没办法说清楚自己到底是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现在就算他意识到了不妙之处也来不及了。
他总不能现在抬手遮住神崎澈也的眼睛吧——况且还是他们邀请人家过来的。
于是，此时的乌养额头带着冷汗，忍不住频频侧头看向身边的神崎。
明明眼前的乌野众人还在进行着日常的训练，可现在他这个教练的注意力完全被身边的其他队伍的选手吸引走了。
……
片刻后，场上3v3训练的乌野队员在乌养抬手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笑嘻嘻的日向小跑着跑过来，完全不见疲惫的意思，他乐呵呵的来到了手臂上挎着自己的卫衣外套、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神崎：
“澈也！”
这么一会儿就喊上名字了啊。
看着后者兴奋的来到自己身前，听到对方讲刚刚关于快攻的事情，神崎挑了挑眉，注意力凝聚了些许。
在日向有些亢奋的和神崎聊着排球的时候，后方的影山略显踌躇。
他捏着手里的排球，看向这边被日向挡在面前的神崎澈也，眼底带着些许犹豫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一般。
不过或许是因为日向始终喋喋不休，影山也体会到了一把刚刚在外面神崎的心情，数次措辞准备上前、都被日向再度承接的话语打断，只能黑着脸站在一边。
和菅原稍微说了两句话的大地一转头，看见的就是正热情的拉着神崎仔细的说着自己打排球时的想法和感受的日向、以及站在一边独自黑着脸生闷气的影山。
大地：？
他面带疑惑的看向了另一边，自从神崎来了之后就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东峰旭。
东峰旭站在角落，此时正小心的扒着球网，明明是个大个子，却显得有些畏缩的看着这边比他不但矮、甚至还看起来瘦弱不少的神崎澈也。
旁边的西谷夕看不下去，站在后面抬起手用力的拍了拍旭的后背，不顾用力的拍打把本就胆战心惊的对方吓了一跳的举动，只是大大咧咧道：
“站直！”
“……！”旭虽然吓了一大跳，可迫于西谷严肃的目光，也只能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体，眼角含泪的闭着眼睛，听着眼前的西谷训话。
周围的乌野队员表现十分精彩，但此时的神崎却是专注的听着日向的话。
实在是对方的话让原本就在思考着“超级快攻”的诀窍的神崎十分在意。
在刚刚的观看中神崎就隐约发现了，每次日向的击球都让人猝不及防、且每次跳跃起来的速度和反应力、弹跳力都是相当惊人的。
在这一点上……他似乎明白黑尾为什么会说出他们两人有相似点这样的话了。
——毕竟在打球的时候，一眼看上去，神崎也是毫无征兆的凭借着晚其他人一步的反应、却迅速跳到了比对手都高的高度。
只不过比起日向的“快”，神崎更集中于个人能力中的“跳跃”能力的展现。
双手抱臂的神崎靠在墙壁上，听着眼前毫无保留的日向自己对排球的见解，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不过……想要达成这样的攻击方式，除却日向翔阳的能力之外……
——队内的二传功不可没。
他微微侧头，看向了一边早就站在了一边，正“安静聆听”着的影山飞雄。
神崎望着影山冷静酷哥的脸，单眉挑起，在后者有些紧绷的注视下，内心微微叹息一声，主动移开了视线。
刚刚惊喜于神崎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影山：！
为、为什么移开了视线？！
没注意到在自己的主动退让之后，影山非但没有满意，反而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
神崎的想法很简单，并不了解影山的他先入为主，从影山的长相和表情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一个性格冷酷的二传手，再加上对方刚刚在赛场上精彩的表现，他本能的将影山当做一个心思缜密、冷酷无情的天才二传手。
正因如此，在刚刚对上影山“警觉”的注视时，神崎率先退让的移开了视线。
他不太想和这位乌野的二传手产生冲突。
旁白：嘛，猫不想引起冲突的时候才会避免对视哦。
于是，误会了影山意思的神崎移开目光后，再次对上了神采奕奕的日向，正巧对方将自己的感受刚刚说完，因此神崎流畅的微微颔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你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才闭眼的？”
在日向刚刚因为神崎前半句话的赞同露出笑容的时候，他吐出来的后半句话就让他灿烂的笑容猛地僵在原地。
不只是日向，就连周围上一秒还在悠闲交谈着的乌野众人都微微一静。
……看来，这些看似在忙自己事的乌鸦们都在偷偷的注意着这边的对话呢。
问出这句话的神崎并没有因为周围的安静而改变神色，他放下了抱臂的双手，单手放在腰上，无视旁边乌野二传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犀利”起来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收敛笑容、失落的低头的日向，音质独特的声音平静开口：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低垂着头的日向抿了抿唇，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
“抱歉，我不是很会说话，但我可以稍微为你演示一下。”
忽然，神崎再度开口吐出来的话语打断了日向想要自我安慰的话。
“什——？！”听到这话的日向一愣，随后猛地抬起头，错愕的看向眼前的神崎澈也，瞳仁颤抖了一下。
他旁边的影山也猛地皱起了眉头。
他们一下子都明白了神崎的意思……可这种话过于离奇，让他们下意识的误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迎着所有人神色各异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站在视线中心的神崎平静的眨了眨眼，抬手伸向正在抱着排球的影山的方向，声音平和的再度重复：
“我是说。”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演示一下。”
他平静的纯黑色眼眸对上影山震动了一下的双眼：
“——睁着眼睛该怎么做。”
第074章 以后会做到的
乌野的训练场上, 球网的两侧分别站着排球手。
一侧是跃跃欲试、脸上写满了兴奋的西谷夕；另一侧则是神色复杂的影山、以及在他欲言又止的回头注视下，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黑发少年。
站在那里的神崎澈也面无表情，对上影山确认的目光, 微微颔首。
他甚至没有穿运动服，只是那件白色的宽松内搭和黑色长裤, 黑色的头发仍然在眼前, 再加上刘海, 完全和比赛中的状态截然不同。
但就是现在, 这个阴郁孤僻状态下的神崎澈也, 提出要“尝试”一下乌野的招牌进攻。
“……”站在另一旁的乌养教练对于身侧经理担忧的呼唤，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的他虽然外表冷静游刃有余, 但实际上内心思绪早就乱作一团了。
他隐约回忆起来, 在刚刚观看着乌野的人训练时，他就了身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如果我尝试一下……”之类的话。
——可关键在于, 当时他以为神崎澈也说要“尝试”的，是如何应对他们的快攻啊！！
谁能想到，这家伙上来提出来的就是要在日向的这个位置上！
不、不对。
乌养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说是站在日向的位子上进攻都太谦虚了。
——人家分明就是直接要帮日向演示：如何睁着眼睛扣球了！！
他深吸一口气, 在队内新经理仁花体贴的搬来椅子的举动，晃悠了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乌养教练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不是神崎要考虑的事情，此时的他甚至连周围乌野其他人或期待或复杂的注视都感应不到, 而是上前半步，对犹豫思考着的影山道：
“不用配合我, 就按你和日向习惯的来。”
听到神崎的话, 影山微微一顿，随后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高度也是吗？”
神崎一愣, 随后立刻点头：“当然。”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本来主动配合他们的人是神崎，可影山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遗憾的神色。
不等神崎想明白影山的遗憾究竟从何而来，对方就已经认真的对自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开始吧。”
“……”看着对方这幅堪比IH级别认真的表情，神崎张了张嘴，可“不用这么紧张”的话到了嘴边，又因为后者过于坚定的注视咽了回去。
……算了。
孩子想咋玩咋玩呗。
微微后退了半步——虽然神崎本人在这种扣球高度是不需要助跑的，但似乎是为了让日向看的更清晰一点，他特意准备了一段虚假的助跑距离。
只不过这样一来，因为不会借用助跑的力气，还要跑过这一段距离，神崎起跳时要做的准备就更多。
不过显然这种牺牲对于神崎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
旁边的菅原却是察觉到了，和身边的大地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惊讶。
显而易见，在他们眼中、或者说耳中听到的关于传闻中的神崎，似乎并没有这么细心的形象。
“——要快哦！澈也！”
旁边日向双手作筒状喊出来的声音，让这边原本惊讶的两个前辈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无奈的横线眼神情。
应该不用提醒神崎同学这个吧……
想到之前IH赛事直播中神崎每次出其不意的奇攻的速度，并不需要努力复习、好好看完了全程的两个前辈有些好笑的想着。
神崎：“嗯。”
忽然轻飘飘飞入耳中的声音，让原本好笑不已的两个前辈笑容一僵。？！神崎澈也回应了？
他们惊讶的转头，可不等他们思考，视野中的那道黑色身影已经移动了——！
在乌野所有人瞬间严肃起来的注视中，那道距离球网有一段距离的身影脚踏地面，忽然轻巧的跑动了起来！
他跑步的动作和速度都极快——但声音却让人惊讶的微不可察！
当他三两步跑到了球网下方、忽然一个轻微的停止的动作，将原本助跑带来的助力轻易的泄散的时候，站在原地的他做出了一个变相的原地起跳的动作！
可就在那一刻，动作并没有日向翔阳那么大开大合的他——竟是直接飞跃了起来！！
“！！”亲眼见证了对方的跳跃能力，被猛地镇住了的影山的冰块脸终于维持不住，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个人能力托出了这一球——！
排球在影山的手中被传递出来，空中的神崎望着那瞬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排球。
……他的眼神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波动。站在另一侧双手抱臂的月岛萤眼神复杂，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果然是…真正的天才。月岛嘴角的这抹笑容不知是针对神崎、还是日向，亦或者是对于再次见到了天才的他自己。
被心思实际上十分细腻的月岛注意到了视线的神崎，实际上的确十分轻巧，他一方面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超级快攻”，也瞬间获得了比刚刚看了十几次还要真切的感受和体验。
但在另一方面，他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日向的事。
——就当是，给体验的费用吧。
神崎心声低语道，心满意足的他在微秒间做出了决定，就这么在旁观的人瞳仁微缩的注视中，将视线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
……从排球上，转移到了对面的西谷夕身上。
“！！”场下的日向清晰的看到了神崎这无比明显的视线转移的过程，原本脸上还带着兴奋的他表情陡然一滞。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艰难，特别是在看到神崎这宛如喝水一般流畅的动作，再联想到自己频频失误的现状，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久违的窒息感。
可这感受只是一瞬间，就被他迅速挥出脑海，取而代之的，是双眼亮晶晶的注视着神崎澈也的目光！
做到了！澈也真的做到了！！
他太棒了！！
日向的双眼带着光芒，看着对方的手臂在空中用力挥下——！
“嘭！！”
比起之前的日向，更加沉闷一点的击球声响起，排球在神崎标志性的瞄准动作之后，无比精准的朝着球网对面的西谷夕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并不是比赛，只是一场体验，因此神崎并没有吝啬将球“喂”给西谷的机会。
于是，在西谷双眼放光的注视中，就是这颗被打的漂亮无比的排球，正直挺挺的朝自己怀里撞的画面！
喂，虽然和事先说好的挑战不一样，不过……
——超爽的啊！！
伴随着一阵巨响，笑容畅快的西谷夕就这么用力一接，将这枚一方面难度拉满、一方面又乖乖的来到自己怀里的排球接了起来！
“呜呼——！”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他爽快的振臂欢呼了一声。
这响亮的一记呼声惊醒了周围被震住的众人。
站在田中身边的东峰旭更直接，他在西谷夕的这声欢呼中颤抖了一下，欲哭无泪的咽了咽口水。
好、好可怕的声音……夕是怎么能笑出来的啊……手臂一片通红了啊！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旭这么夸张的反应，也被神崎的这一式惊到了，缓过神来之后，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呵。”
站在另一边的月岛发出一阵清晰无比的嗤笑声。
不过这时候的笑声，显然嘲笑的对象不会是神崎澈也。
旁边的山口神情中浮现出了担忧，他转头看向了在发出那道嗤笑之后，就始终保持着默然、一言不发的阿月，抿了抿唇。
阿月……
不过，神崎澈也这个人。
之前的比赛并不知道，还能因为不清楚将对方的出众看作是个人能力的强悍，可在这一次看了一会儿就完美、甚至可以说是超越的复刻了他们乌野的招式的情况下，已经不能简单的当做能力了。
山口的眼神中带着复杂、以及隐约的闪光，看着那边被迅速飞奔过去的日向欢呼着“太棒了”的神崎澈也，眼底带着隐约的羡慕。
——这分明是…他从未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啊。
不清楚自己的这一次简单的尝试和演示，居然给乌野的人带来了这么多的震撼和思考，此时的神崎望着热情的毫不吝啬夸赞的日向，瞥了一眼旁边的影山。
而影山在对上神崎瞥过来的一眼后一震，冷静的脸上挤出来一分“慌乱”的神情，轻咳一声，接了夸奖犹如倒豆子一般的日向的一句：
“……嗯，很厉害。”
不知道这种夸奖对于影山这种人已经相当难得了，神崎只是平静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一秒。
我不是让你夸我的意思啊。
已经习惯了在赛场上复制其他人的神崎理所当然的垂眸，没有接二人夸赞自己的话，而是微微敛眸，盯着日向橘色的发顶，直接明了：
“像我那样睁眼，做不到吗。”
“…暂时做不到。”
被直接问了的日向这次没有像刚刚那样沉默低头，而是笑容微顿，下一秒恢复了正常，语气平常的看着神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日向坦然的眼神与神崎平静的双眼相对。
沉默弥漫了几秒钟。
然后，在乌野其他人略显紧张的视线中，位于视线中央的神崎表情不变，只是微微点头，清晰的捕捉到了容易被人忽略的真正重点：
“暂时做不到，也就是说……”
日向咧了咧嘴，笑容灿烂，双眼弯成了月牙状，似乎对于神崎的话感到十分高兴：
“——以后会做到的！！”
他坚定的声音在乌野的场地内回荡着。
迎着日向的笑脸，神崎单眉挑起，看着与木兔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热烈面庞，干涩的唇抿了抿。
片刻后，在乌野其他人好似要将眼珠瞪下来的视线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
特殊音质的声音依旧冰冰凉凉：
“嗯。”
“我也觉得。”
第075章 叠甲高手
在神崎以日向的视角完成了乌野的超级快攻之后, 心满意足的神崎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的确变得好说话了一点。
至少在影山犹犹豫豫的对自己提出“想要按照神崎习惯的高度配合一下”的请求时，神崎并没有拒绝。
挑了挑眉的神崎很好说话的点头同意了。
哄小孩子开心而已, 他之前也是这么对饭纲掌的，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 影山显然没有及川彻那样在尝试过一次, 就不依不饶的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想法, 而是在达成了一次之后, 得到神崎的肯定之后, 就双眼闪烁着有些兴奋的神采，走向了另一边的乌养教练, 和他低声交谈了起来。
“哄小孩”想法没有实施的神崎微微有些发懵, 不过还是将手里的排球抛给了那边的田中，看向对方, 主动提起了自己在意的事：
“前几天的IH宫城县预选赛，你们是输给了白鸟泽吗。”
神崎原本只是将这句话当做展开话题的引子——毕竟在接触下来，他也认为乌野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预想的正常人略高一点, 因此就直言不讳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发问之后，田中挠了挠自己的寸头：
“不是。”
神崎：？
嗯？我做梦了？之前去东京的难道不是白鸟泽……
“——我们输给了青叶城西。”坦然的田中打断了神崎怀疑自己的心声。
看着神崎愕然的抬头的视线，田中没有沮丧的神色，反而露出了笑容, 凑近他努了努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乌野看起来很强！”
说完这话, 他就信誓旦旦的握紧了拳头：“下次对上青叶城西, 我们乌野一定会赢的！”
……
等等等等！
放狠话的事先稍微搁置一下，先不要说乌野居然不是第二名, 只说青叶城西这个队伍的名字……
——是不是有点太耳熟了啊！！
神崎表情怪异的看着对面的田中，思考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及川彻？”
“诶！神崎你知道及川彻？！”在神崎发出低语的时候，他身后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来，是一脸惊讶的抬头看着他的西谷夕。
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神崎稍稍躲避了一下，但还是强行忍住了，侧头看向身后的西谷：
“嗯。之前在宫城的时候偶然遇到的。”想到那天的经历，神崎有些无奈的双手抱臂，微微叹息一声。
的确算是非常正规的“偶遇”了。
也怪我，没事总看什么热闹。
不过听乌野的这些人一说，没想到这个青叶城西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一点。
又想到及川彻在和自己交谈的时候就没怎么聊过青叶城西，而且也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要让自己见识一下青叶城西的事情，神崎有些怀疑自己。
他开始怀疑及川彻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热情与自然，是不是都是对方伪装出来的？？
他欲言又止的抬了抬头，看着眼前凑在一起，已经快和自己把青叶城西对外展示的底细全部说干净了的田中和西谷，怀疑自我的双手抱臂。
脑海中浮现出及川彻对着自己含笑的表情，只不过经过这一番对话，这笑容也由真诚转变成了敷衍了事。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新得的这个IH冠军的含金量。
……难道是我的名次排的还不够高？
忽然，在想到这件事的时候，神崎猛然间想起自己之前在IH对战稻荷崎的时候产生的一个念头。
于是，在迅速忘却及川彻之后，他内心踌躇了一下，面上面无表情，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人：
“你们…知不知道关于现在日本高中生排球手的排名？”
这个问题让原本畅快的说着及川彻的田中和西谷不约而同的一愣。
不过他们并没有询问为什么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只是面面相觑，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然啊！”X2。
在听到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之后，神崎纯黑色的双眼深处微微一亮，抿了抿唇，有些在意的上前一步，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
“在之前的IH上，我见到了排名第一的二传手和自由人。”
田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啊…是说稻荷崎的宫侑和井闼山的古森元也吧。”
旁边的西谷也十分振奋的举起了手臂：“第一自由人！真的好好奇啊，一定很强吧！”
“……”看着眼前一举一动都十分爽朗自信的西谷夕，神崎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勾住自己、做出一些在井闼山中略显画风不符行为的古森，嘴唇动了动，但还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他将“渴望”的眼神看向了旁边的田中，试图用眼神暗示对方继续说下去。
可或许是神崎这张扑克脸的原因、亦或者只是因为他的三白眼实在过于显眼，以至于将他的情绪遮挡的干干净净，他只能看到田中大笑一声，拍了拍西谷的肩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对了，神崎和井闼山这么熟，还和井闼山进行过几场比赛，你对古森元也好奇，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西谷也是双眼一亮，立刻有些振奋的看向了神崎，眼底的渴望才称得上无比醒目。
在这方面毫无疑问输了的神崎：……
他内心叹息一声，面上却冷静的回答了二人，而且因为这个问题十分受其他人关注，周围的乌鸦们也悄悄地竖起耳朵偷听了起来：
“古森…的确很强。”神崎用面无表情的脸说着夸赞的话，强烈的违和感让身后的大地和菅原对视一眼。
“不过这种排名还是过于主观了。”他的下一句话话锋一转，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枭谷的人、或者枭谷的暗路教练的话，会立刻意识到神崎的下文要说什么。
那套经典的【神崎澈也关于排球比赛的独特见解】。
迎着乌野众人的注视，神崎双手抱臂，语气波澜不惊：
“排球比赛永远不能靠一个人决定。”
这个曾在IH上无数次在绝境中挽救了枭谷的冠军副攻手如是说道。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环视周围好奇的年轻人，径直看向了露出沉思表情的乌养教练，低声道：
“所谓的强者，除却能力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在赛场上的发挥和选择。”
迎着乌养有些愕然的视线，神崎语气熟练且平和的说出了那句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的能力如何并不是关键，在赛场上起决定作用的永远都是决策和脑力。”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就算再强大的人，如果思想出了问题，无法认清自己的定位是排球手而不是指挥者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输。”
戴着眼镜的神崎锋利感被冷静沉稳取代，赛场上那个无往不利的利刃此刻安静的站在原地，迎着乌野众人“虽然没理解但是好厉害”的注视，无意间对上一双皱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眼镜后的双眼。
不过在和神崎对上目光后，月岛萤立刻移开了目光，掩饰着内心微微震动的情绪。
旁边的乌养在思索了两秒后，忽然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那是因为你已经获得了能力，或者说你身边的对手和队友都是高层次的人吧。”
神崎：“前半句话的确如此。”
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乌养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还真是和他最开始认定的神崎澈也的形象相差不少呢。
一开始只看过录像，乌养根据对方的决策和打法误以为对方是善用心计、在赛场上只为了获胜什么都愿意尝试的狠厉的人。
在见到本人的那一会儿，看着对方是如何安静的看着乌野训练的时候，乌养认为对方并不激进，相反，他似乎只是冷静理智的过了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可在现在，听完了对方的那一套理论，乌养又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毫不矫情的承认了自己的确很强大的话。
无奈的乌养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
甚至于还不掩饰自己对一些对手太弱的直白评价。
……他真是看不懂这个复杂的神崎澈也了。
他显然要比一般这个年纪的人复杂很多……倒像是乌养自己这种经历了许多事的成年人一般，让人不能用简单的形容词评价。
不过——
看着被他的队员们围住，三言两语就揉了揉脑袋答应了继续去打球邀请的神崎，乌养眉头微挑，若有所思的露出一抹笑容。
神崎君，的确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虽然外表很冷淡、平时颓废，赛场上冷厉，但无论他外表看上去怎么臭脸，说出的话怎么自怨自艾和烦躁，他的步子始终是不停的。
……
不一会儿，站在乌野的大门口，听着门外的雨声，乌养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靠墙而立的神崎，正准备开口之际，忽然被一脸冷漠的神崎打断了话头：
“话说回来，乌养教练的工资是多少？”
乌养：……？
忽然被这个不太友好的话题噎住，犹犹豫豫的回答了之后，他看到身边的神崎用复杂的眼神打量了自己一眼，然后在自己不妙的视线中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神崎：“谁都不好过啊。”
别突然发出这种好像已经做了几十年社畜一样的感慨啊！！
还有、你怎么说话比我爸还古板！！
在乌养瞬间抹去刚刚对神崎的好印象，悄悄后退准备逃离的脚步中，他突然听到旁边人沉默半晌后提出的问题：
“你不觉得影山可以做的更好吗？”
忽然听到关键话题，乌养刚刚惴惴不安的表情瞬间褪去，他皱了皱眉，一脸严肃的看向旁边的神崎：
“你是什么意……”
“啊，当然，我不没有指点你们乌野的意思，我也只是个过路人，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分寸感的人，只是随口提一嘴。”忽然，刚刚还冷静的双手抱臂的神崎打了个冷颤，像是突然缓过神来一般，对着身边刚刚还沉思着的乌养立刻摆了摆手。
乌养一愣：“嗯？啊，没……”事，你继续说。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略显急切的神崎再度打断：
“而且我也没有找乌野的茬的意思，影山是很优秀的二传手，啊当然，日向也很优秀，不过我没有说乌野的其他人就不优秀的意思，我是想说……”
呆滞的看着毫不留漏洞的神崎，乌养瞪圆了眼睛。
——你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这样更让人觉得你这家伙成熟的要命啊！！
第076章 人在伞在
“停停, 我明白你的意思。”
眼看着神崎就要把乌野的每个人都夸一遍，乌养连忙摆手制止了对方的这个行为，有些无可奈何的看向他：
“我知道了, 我很想知道你关于影山的看法，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听着乌养教练客气的过了头, 显得有些无奈的语气, 神崎眨巴了一下眼睛, 感觉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
乌养：就是想听我好好地请求你才可以是吧！讨厌的小鬼！
迎着乌养教练谴责的视线, 原本想要替自己解释的神崎默默的闭上了嘴。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好立刻进入正题。
于是, 迎着对方的视线，神崎双手抱臂,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边跑跳着的乌野众人：“影山作为二传手的才能很高。”
他微微侧头, 看向身边闻言瞳仁微缩的乌养，面无表情的直言道：“比起在IH正赛的一些队伍也差不了多少, 更何况他只是个一年级生。”
最重要的是，影山的一年级和自己相比，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崎在内心补充道。
而站在他身边的乌养之所以惊愕, 是因为神崎所说的内容是他平时接触不到的内容——神崎参加过IH正赛，亲身经历过其他的强队！
想到对方刚刚只凭观看，就分析出了乌野的超级快攻的精髓所在，并完成了复刻的画面，乌养的眼底染上了意动的神情。
……如果是神崎的头脑的话, 一定能够看出更深层次的内容，且对方的信息比自己掌握的要全的多。
感受到乌养心动的目光, 神崎挑了挑眉, 意识到不用自己多费口舌让对方相信自己之后，正打算直接说的时候, 让他意外的是，他身边的乌养忽然正色面对他。
然后，在神崎瞪了瞪眼睛的微呆的注视下，只是稍作犹豫，就诚恳的对着自己微微低头，语气中丝毫没有芥蒂因为是长辈和小辈的颠倒：
“请你指点乌野。”
神崎：！！！
不、不能这么做！！
这个从小被生活毒打后，无论作为前辈还是后辈都是被排挤的人，此刻震惊的看着倒反天罡的乌养教练，甚至下意识的僵住，才没有直接后退。
他呆滞的看着乌养保持着低头请求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反应过来后，他一边急着想要扶乌养直起来，又一边下意识的观察着周围的乌野的众人，紧张于这里的画面有没有被人看见。
可让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一幕被旁边的顾问老师武田一铁看见后，对方的反应比僵在原地的神崎还要大——
“什么！让我来！”
武田老师有些激动的先神崎一步扶起了乌养，虽然并不清楚乌养教练为什么要请求神崎同学，不过出于对他的信任，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到自己身后，然后在神崎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视线中，忽然一脸坚定的取代了乌养教练的位置：
“我更擅长拜托别人！神崎同——”
“停！”
神崎猛地抬起手，将一脸坚定的武田老师用力扶住，制止了后者的行为。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无奈神色。
别、别把这种能力自豪的说出来啊！！
只让人更心酸了啊！神崎内心的小人面条泪，回想起自己每次项目孤立无援、但是因为自尊不愿意弯腰请求别人，最后都遗憾落败的经历，用力的将一脸懵的武田老师掰正。
“……你们误会…算了。”神崎懒得多说，只是迎着武田老师一脸茫然、乌养专注的注视，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既然日向睁开眼睛扣球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先让影山突破？”
让影山突破？乌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神崎松开了按着武田老师的手，微微抬起头，越过他看向了后方的乌养，平静的陈述着：“别小看了二传手在队内的重要性。”
这个总是在比赛中针对敌方二传手的人如此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乌养教练上前一步，脸色沉重的看向神崎，“只是…很难。”
神崎挑了挑眉，脸上的意思显而易见：
很难吗？
乌养：……
他意识到眼前的这家伙只要产生了破局的方法，就一定能够达成的事情，有些失言，但还是闭了闭眼，一脸认真的盯着神崎：
“那，神崎同学有什么看法吗？”
说到这个话题，神崎活络的大脑就立刻畅通起来，说出来的话也不需要瞻前顾后，纯黑色的眼睛平和的看着他：
“很多种解决的方法，如果在枭谷，我会让木兔前辈做超级快攻的攻手，因为赤苇前辈很擅长主动配合木兔前辈——啊，顺便一提，很抱歉，我回去后也会让枭谷尝试复刻哦。”
乌养教练：“……没什么抱歉的，再说了，你刚刚难道不是已经复刻成功了吗。”
而且还远远超越了日向的现有程度。
神崎微微颔首：“再比如，如果是稻荷崎，只需要让宫侑那家伙谦虚一点，或者试着让北前辈做攻手，宫侑会乖乖配合的。”
但是北前辈或许不会有日向这么充沛的能量。神崎也流畅的咽下了后半句话。
“如果是狢坂的话，臼利…很难达成稳定的进攻，我会放弃。”
臼利：？喂！！
“而如果是井闼山的话，复刻就十分轻松了。”神崎双手抱臂，对于最后一个例子似乎没有展开讲的意思：“他们的攻手攻防兼备，还特别有脑子，没有参考价值。”
乌养：……
此言一出，不只是无语的乌养教练，就连只是懵懵懂懂的听着的武田老师都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向。
一眼看见了对方没心没肺的对着黑着脸的影山大笑的样子，不忍直视的收回了视线。
挥去脑海中奇怪的画面，乌养教练单手摸着下巴：“你的意思是…需要二传手主动适应攻手？”
听到对方总结出了自己想说的话，神崎沉默了半晌，还是微微点头：“的确。”
“要试着把重心转向攻手——毕竟你们现在之所以能达成，是因为二传手影山能够完成完美的托球，即使日向提前起跳也没问题对吧？”
在乌养教练刚刚准备点头接话的时候，神崎忽然推了推眼镜，那双三白眼冷淡的看着他：
“但是，远远不够。”
在眼前二人被自己的眼神震住愣住的注视，神崎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场地上的几人，一向低沉的声音此刻有几分沉浸在思考中的呢喃：
“无论是二传手…还是副攻手，都没开发到极致。”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们还只是一年级生，但另一方面……
他看向赛场上眼观六路的影山，双手抱臂，没有继续开口点拨，因为乌养教练也已经陷入了思考。
——影山还能做到更好。
他现在尤其要做到的就是……
“把主动权交给攻手。”神崎侧头，看向因为自己的话瞳仁微缩的乌养教练，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冷漠：
“你们都没让日向自己选择扣点，让他怎么把眼睛睁开？”
……
良久后，雨停了。
站在门口的神崎再次穿上了卫衣外套，戴着鸭舌帽，对着身后的乌野众人挥手道别。
日向恋恋不舍的看着神崎的背影，甚至在影山无语的箍住他的动作下、眼看着还下意识的想要跟上神崎的背影一样。
“澈也！还会再来吗？！”
在影山制止不及的“baka”的骂声下，日向双手作筒状，对着远去的神崎呼喊着。
神崎的脚步微顿，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古怪，不过还是抬手摇了摇。
他不会再来了。
不过倒不是因为宇内天满已经不在乌野了。
神崎在日向背后“不要啊——”的呼喊声中，脚步不变的离开了乌野的范围。
只是因为…现在的乌野能看到的内容，已经被他全部看完了。
无论是那个招牌的怪物快攻，还是那个混淆的多方位进攻…亦或者是那个戴眼镜的副攻手用脑子打球的模样。
走在雨后湿润的地面上，神崎平静的站在了公交站牌下。
脑海中浮现出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抢着请求自己的模样…他的脸上又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再说了，这件事的回报，神崎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毕竟乌野不是枭谷，他没办法对着其他的选手直言不讳的说出他每一个起跳时的多余动作和走神的模样，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点明他们的困境。
不知道其他队伍巴不得神崎这么对待他们，此时的神崎抿了抿唇，又想到青叶城西明明也很不错，但是及川彻却没有邀请自己去看看的事情。
……明明聊的还不错，还在一起打了小半天的球。
眼镜后的那双纯黑色眼睛无神的移开，又想起自家那些大笑着十分快乐的队友们。
唉。
想回枭谷。
不一会儿后，还没等到公交车的神崎看了看眼看着又要下雨的天色，面无表情的去摸自己身边的雨伞。
……？！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我雨伞呢？！
……
片刻后，想到自己在日向面前挥手表示不会再去乌野的话，神崎双手捂脸，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出了痛苦的闷声。
*
乌野，看着旁边始终闷闷不乐的日向，菅原无奈的坐到他身边：“怎么了，不高兴？”
听到菅原的话，日向立刻忿忿的抬头，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带着失落，像是淋了雨的小狗：
“澈也就来了一次就说不来了…是不是我看了他的演示后还是没做到睁开眼睛，他对我失望了？”
菅原闻言一愣，随后温声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会呢，我看神崎同学比想象中的好说话。”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不来了，而不是和你说再见呢？”菅原对懵然的日向眨了眨眼。
在呆了半晌后，日向的双眼陡然间绽放出光芒：“真的——”
“呵，当然是假的。”一般路过的月岛毫不客气的戳破了日向牌气球。
于是，在菅原大惊失色的注视下，“日向牌气球”瞬间泄气，萎靡了起来。
沮丧的他在菅原手足无措的视线中面条泪向旁边倒去，侧躺的时候，忽然触碰到一个硌人的东西。
疑惑的他转身，忽然从身后掏出来一把陌生的黑色雨伞。
日向：？
就当日向满头问号的时候，后方帮助队内经理收拾场地上的排球的武田老师忽然支棱了起来：
“啊！”
他一脸惊慌的看向日向：
“那是神崎同学的雨伞！我帮他晾干之后收了起来，忘记还给他了！！”
武田老师手足无措的喊着“完了完了”，他身前握着雨伞的日向却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太好了！”
他在众人怪异的视线中举着手里的雨伞，好像在举着什么火炬一般：
“有雨伞在，澈也一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啊！！
神崎是什么不小心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吗！？
第077章 还是枭谷好
于是, 在宫城的这段时间里，神崎就在白鸟泽与乌野和闲逛中消磨了最后的几天时间。
当规定的回东京的时间到了的时候，神崎还有些恍惚。
对于他来说十分难熬的生活, 居然也有过得这么快的时候。
……绝对是因为是安静闲适的小县城的原因。坐在返程的车上，神崎后仰着看向窗外的景色, 平静的抱臂闭目休息。
只不过在无人察觉的时候, 他放在手臂上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该、回东京了。
他的日常生活的主流就该是学习和工作。
排球只是他生活的一个调剂一般——高中时期的比赛冠军并不能证明什么, 这只是因为他破天荒的获得了一群不错的队友的原因。
等到高中毕业…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 等木兔他们这些三年级毕业之后, 我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
像最初说的那样，一切回到原点。
神崎颤动的手指平静了下来, 微微睁开的双眼再度变回了毫无高光的纯黑色双眼的状态, 疲惫且毫无神采。
“……叮咚。”
忽然，他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虽然现在的神崎已经不会像前世那样, 听到手机震动声就会认为是来了新工作，心立刻收紧，但他还是疑惑的将手机拿了出来。
在他打开屏幕, 看到新信息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怔然。
【及川彻】：算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走了吧？
【及川彻】：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起有句话忘记和你说了。
【及川彻】：你副攻的能力也不错。
神崎瞳仁微缩，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评价及川彻“二传的很不错”时, 对方那怪异的表情。
所以…这句话是不服输、还是说是真心的呢？
就在他呆住的这一刻，刚刚安静下来的手机再度连续震动数次——
【日向翔阳】：我要和澈也第一个道别！！
【影山飞雄】：东京见。
【天童觉】：临走的最后一天居然没来白鸟泽, 澈也的心好狠啊~不过听说在宫城逛了逛, 怎么样，有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的计划吗~？
当他满脸复杂的看完全部的新信息之后, 他才恍惚的发现，自己原来这一趟增加了许多新联系人。
除却这些和自己说话的人之外，包括岩泉一、乌野的其他人、甚至于白鸟泽的一些人都添加了神崎的联系方式。
沉默不语的神崎手指轻轻在手机的边缘摩挲着，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正在心底缓缓酝酿着。
就当他缓缓回神，满脸复杂的一个个回复完毕，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后，他的眼前忽然一闪。
下一刻，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出现在神崎的面前。
旁边的古森迎着神崎发愣的注视，自己“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苹果，将手里的这颗对着神崎递了递。
看着对方只是怔愣的看着自己，也不伸手也不拒绝的模样，古森一脸困惑，但还是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直接抬手将神崎的手拉了出来，强迫对方握住了苹果。
“……谢谢。”
在古森满意的含笑的注视下，神崎双手捧着手里的苹果，面色复杂的微微低头。
冰冰凉凉的苹果在他掌心里，微微发热。
*
“别看了，木兔前辈。”手里握着排球的赤苇微微侧目，看着身边不知道第几次转头望向窗外的木兔，面色平静：
“就算你看的次数再多，澈也还是不会忽然出现在枭谷的。”
“啊。”木兔转过头来，扣了扣自己的脸，一脸认真的按住自己的心口：
“我和澈也有心灵感应！”
赤苇：？
在赤苇转头忍耐不住的好似看傻子一样的视线中，木兔不服气的挺起了胸膛：
“在IH的时候，我只要转头看一眼澈也，澈也就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不管怎么想，那都应该是澈也的厉害才对吧。
别做出这种在医院治好了病结果感谢上帝的行为啊，给我好好的感谢后辈对你的照顾啊。
旁边一边路过的木叶无语的看向木兔，可就是这一眼，让他微微愣住。
“——澈也？”
木叶惊奇的声音让木兔好笑的摆了摆手：“真是的，这招式木叶你前几天用了好多次啦！”
“每次都骗的我转头，结果你就偷偷扣球！”
他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自豪的抬头闭眼：“我这次不可能上你的当了！”
……
片刻后，没有听到回应的木兔呆呆的睁开双眼，茫然的转头，一眼看见身前的队友们都消失了。
下一刻，他错愕的转过头，看向团团围住门口的队友们。
在他的视线中，被团团围住的中央，一抹微微晃动的黑色身影如此明显。
木兔：！！！
居然是真的！！
他大喊了一声，连忙冲上去，却茫然的发现自己被挤在外围，根本挤不进去了。
豆豆眼的木兔在边缘不断的“hey”着大喊，希望能被看到，可这时候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他这个王牌了。
木叶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神崎，看着神崎伸手去抢被小见春树不由分说的接过去的包的模样，笑眯眯的勾住他的肩膀：
“太好了，前辈们可是担心坏了。”
“……担心什么。”神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包再一次被“抢”走，无奈的转过头，看向身侧的木叶，身体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于进入枭谷界地的那一刻已经放松了下来。
木叶煞有其事的看向他：“当然是担心澈也会不会乐不思蜀，把在枭谷眼巴巴等着的前辈们忘记了！”
神崎：……
原本眼底带着隐晦笑意的神崎肉眼可见的有些无语，他揉了揉眉心，在众人的大笑声中，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恰恰相反。”
他在众人微愣、然后发亮的注视中，眼镜后的双眼飘忽，声音也越来越低：
“正是因为在外面接触的队伍多了，才发现……”
“……还是自己的队友们更舒服。”
无论是批评起来根本不用在意前后辈、还是熟悉度以及信任度的事。
……
低垂着头如此说着的神崎耳边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就连背景音里一直“heyhey”的大喊着的木兔前辈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内心忍不住一慌，下意识的抬起头——
糟了，是我说的太直白了吗，我平时是不是不该因为他们性格就直接说出他们的失误……
罕见的有些慌乱的神崎刚刚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双蛋花眼。
神崎：“……你们别这样。”
虽然和自己惊慌中想到的情况不一样，但松了一口气的神崎吐出来的话却没什么变化。
特别是木叶这个家伙，明明就是笑了，但是看到周围队友们的表情之后，做作的揉了揉眼睛！
猿杙前辈你别用那张天生笑面蛋花眼啊！
还有、鹫尾不要面无表情的落泪啊！好恐怖啊！！
在神崎预感到不妙，一步步后退的动作下，他身前的前辈们对视一眼。
下一刻，在神崎转身就逃的动作下“饿虎扑食”上去：
“澈也——！！”
这次木兔抢到了前头。
——指的是在暗路教练听说澈也回来了，高兴的回来时，看见被团团压在下面、只能无力的伸出一只手求救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就是第一个压在神崎身上大喊着的木兔。
暗路教练：……
他看着自家的一个宝贝要把另一个宝贝“砸死”的模样。
“——木兔！！”
……
片刻后，喘了一口气的神崎接过赤苇递过来的水，对后者投过去一个感激的视线。
而理智的没有冲上去、而是明智的拿着水早早的等在一边的赤苇微微颔首，平和的在木兔眼巴巴的被暗路教练训的时候，坐到了神崎的身侧：
“在外面不高兴了？”
“…噗咳！咳咳！”
在赤苇平和的拍打着后背顺气的视线下，神崎震惊的看着不言则已、一言惊人的赤苇，欲言又止道：“赤苇前辈…你怎么会这么想？”
于是，在他茫然的注视中，原本被他认定最冷静的赤苇前辈挑了挑眉，语出惊人：
“……我以为，澈也是因为在外面打的不高兴了，才会觉得枭谷好。”
说完，他不顾神崎震惊的视线，悠悠道：“还想着去问问古森……”
“千万别！”神崎郑重其事的握住赤苇的肩膀，在后者挑眉的注视下，“拜托了。”
于是，原本就是开玩笑的赤苇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泄，在神崎有些呆的视线中，含笑看着他：“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
神崎：“……”
于是，他在赤苇微微惊讶的视线中，无表情的站起来，拎着手里的水瓶，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枭谷场地的角落里。
*
刚刚训完木兔的暗路教练走回来，兴致勃勃的准备问问神崎的感受，看见的就是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赤苇，上一秒才在他身边看到的神崎只剩下空荡荡的虚线。
人呢？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最后顺着赤苇难言的视线，径直看到了角落里独自一人蹲着自闭、简直阴暗的要和角落的阴影融为一体的澈也。
暗路教练：……
本以为只训木兔一个就够了。
——你们这些前辈都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澈也很脆弱的吗？！！
而且木兔有办法哄好，澈也该怎么办啊！！
绝望的暗路身后的木兔疑惑的歪头，豆豆眼眨了眨。
“啊！”
他忽然恍然大悟的大叫一声，吓了站在他身前沉思着的暗路教练一大跳。
他一脸惊奇的指着神崎的方向：“澈也在装蘑菇！”
说完，他不顾暗路复杂和赤苇平静的视线，兴致勃勃的来到了神崎的身边，一脸笑意和感兴趣的和他并排蹲下。
下一刻，上一秒还阴暗着的神崎猛地站起来，在身边的王牌先生茫然的豆豆眼抬头注视下，冷静的回到场地：
“我好了。”
——原来能治好神崎的道具反而是木兔吗？！
第078章 可以写噩梦吗
神崎回到了枭谷, 变相的可以确定，东京的合宿时间快要到了。
在离开宫城的时候，神崎曾经收到过影山的一句“东京见”的信息, 他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意思是会晋级春高，然后和枭谷在东京的春高相见的意思。
在枭谷一众前辈们的补考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 神崎这边的工作也再次进入了正规。
便利店内, 穿着店内围裙制服的神崎单手支在腰上, 看着眼前被自己罗列的整整齐齐的一众货物, 有些强迫症的他心满意足, 甚至因为整齐的画面心情颇为愉悦。
“——澈也？！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那熟悉的悠悠的嗓音，神崎眼中原本兴致盎然的神采瞬间散去。
……啧。
片刻后, 转过身来的神崎盯着双手抱臂斜靠在门边上的黑尾, 迎着后者兴师问罪的视线，一方面感觉莫名其妙, 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虚。
他纯黑色的双眼眨巴了一下，看着黑尾这幅等待自己先开口的样子，默不作声的转身去搬箱子……
“不是吧, 许久未见，澈也就这么无视我吗？”黑尾不再维持刚刚的模样，意识到神崎根本不是会主动的性子，无奈的松懈下来。
他三两步快步来到神崎的面前，即使还单肩背着包, 依旧利落的直接将地面上的两个箱子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
神崎不懂，枭谷的人也是, 黑尾这家伙也是, 只要他们在便利店看到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帮我干活了。
我看上去有那么弱不经风吗？
——至少和黑尾这家伙比是这样的。
即使黑尾平日里整天“站没站像”的弓着腰, 但也比神崎要略高一点，更不要说他没有穿外套后，黑色短袖下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
相比之下，裹得一点也没漏的神崎，是真正意味上的穿上衣服一点身材都看不出来的类型。
于是，和神崎一比都元气满满起来的黑尾轻而易举的将箱子搬起来，侧头看向身后的神崎：“放哪儿？”
被问到的神崎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有所思的拿起旁边的本子，慢吞吞道：
“你等等，我找一下。”
黑尾：？
他都要被气笑了，在神崎终于“大发慈悲”的找到了之后，将箱子堆到架子最上方，他神情微动，明明刚刚被神崎整治过，转头就重新笑盈盈的看向他，一脸惊奇：
“这架子这么高，澈也你能放上去……嗷！”
黑着脸的神崎踢了黑尾的小腿一下，明明根本没用力，对方还是夸张的大叫了起来，甚至还用谴责的视线看着神崎，搞得神崎以为自己是什么欺负人的恶霸一样。
神崎双手抱臂，没有欣赏黑尾表演的意思，而是直接随意的坐到了后方的椅子上。
反正现在也没客人，和这家伙闲聊一会儿也不会怎样。
然而，就在神崎刚刚坐下的那一刻，上一秒才含笑转头的黑尾忽然若有所思，看着他身下的椅子，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神崎：？
就在神崎微微皱眉，打量自己周围有没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对方笑眯眯的凑过来，敲了敲桌面：
“不擦一擦就坐吗？”
神崎：……
他只是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谁踩椅子放箱子了？！我只是比你稍微矮不到十厘米！！
神崎无语的泄气，看对方这幅无奈的神情，黑尾也不再调侃，而是趴在桌子上，好奇的看着他：
“我听说……你前几天去宫城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
“你别管。”黑尾摆了摆手，无视神崎阴暗的视线，感受到那视线的重量，还是快速改了口：
“反正不是木兔。”
神崎：……
彳亍。木兔。
“嗯。去了一趟。”神崎表情淡定，完全看不出内心正在放狠话的意思，甚至还有闲心站起来继续整理店里的东西：
“你没活干吗。”
黑尾无视神崎的后半句话，脸上带着兴致的看向神崎：“那你见到乌野了吗？”
“……见到了。”神崎微微一顿，忽然语气低沉，眼神也一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幽幽的看向身后完全没有心虚意思的黑尾：
“如果不是我去了宫城，我还不知道我在那里还有一个‘如·此·相·像’的朋友。”
黑尾眨巴了一下眼睛，瞬间想起了之前日向的事情，笑嘻嘻的凑过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神崎对于黑尾这幅厚脸皮、好似看不出人脸色的行为有些无奈，也懒得和他继续使眼色。
反正到了最后总是会被黑尾这家伙拖过去。
于是，相比之前愣愣的看着枭谷的众人搬东西，神崎一边随意的回复着黑尾，一边毫不客气的指使着对方给自己搬货。
黑尾也不恼，任劳任怨的当免费劳动力，同时不忘侧头去打探消息：
“怎么样，我说的没什么问题吧。”
“还行。”神崎思索了一下，果断的回复了他：
“挺让人意外的，跳跃能力也很出色，只不过还是和我期待的不太一致。”
黑尾将箱子放到架子上，转身倚靠在墙上，满脸感兴趣：“怎么说？”
“不太好说。”神崎说出了这么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成功看到黑尾脸色一黑的模样，挑了挑眉：
“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
“具体能不能达到我的期待，还要看下次见面。”神崎在黑尾惊讶的视线中平和道：
“毕竟能说的我都和乌野的教练说了……你这什么眼神。”
原本面无表情的神崎在看到黑尾一点点变得不敢置信的视线之后，终于诡异了起来，不妙的后退了半步——
然后，在黑尾凑上来的那一瞬间，无比流畅的退进了身后的收银台后，顺便反手关闭了进出的小门。
“——你居然指点了乌野？！”
黑尾不敢置信的声音伴随着后者“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的声音，一同响起。
“……”神崎表情怪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指点？算不上，只是简单说了两……”
黑尾：“那有区别吗？！”
……为什么没区别。
在神崎无言的视线下，刚刚还一直悠闲自得、甚至还有闲心言语五次三番调侃神崎的黑尾此刻一脸不忿，咬着自己的指甲，在神崎的收银台面前来回踱步，嘴里还嘀咕个不停：
“没想到最后居然让乌野偷跑了……我以为盯着户美的那群家伙就足够了……啧，井闼山……”
虽然神崎没听清黑尾的话，但也能从对方隐约吐出来的一些关键词猜到大致意思，额头上滑下黑线，眼镜后的三白眼此刻带着无语：
“你很在意这个？”
“——那当然！”黑尾猛地转身，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是我先发现澈也的！”
“就连日向也是我先发现的！”
神崎：……别用“发现”这么奇怪的词汇形容人啊。
无语的神崎看着嘀嘀咕咕的黑尾，平静的用旁边用来取货的杆子将他直接怼到角落里，给后面早就出现的客人让出通道来。
他无言的快速为那个额头带着冷汗的客人结账，忽视身侧还在阴暗低语的黑尾，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一些习惯有一点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了身边的朋友。
——比如赤苇开始喜欢开一些面无表情的玩笑、黑尾也学会阴暗的快速用没有标点的方式嘀咕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给眼前的客人结账：
“八百日元。需要袋子吗。”
“不、不用了……”
“好的。”神崎毫无感情的说完这一套话，直接收下对方递过来的日元，快速在收银台的机器上扫了一遍。
就当他决定在这个客人离开后就赶走碍事的黑尾的时候，忽然，在他眼中应该立刻转身离开的客人犹犹豫豫的转过身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被陌生人的视线看的微微有些不适，神崎阴恻恻的看向身边的黑尾。
是觉得这家伙可疑吗？我还是现在就把他赶出……
“——请、请问，您是神崎澈也选手吗？！”
忽然，那个一脸犹豫的顾客忽然咬了咬牙，在下定了决心之后，三两步凑近了收银台，眼底带着希冀的光芒。
神崎：……？
被忽然说出了名字，还戴着便利店帽子的神崎眼镜后的双眼破天荒的有些茫然。
“是、是我。”他在黑尾玩味笑容的注视下，有些发愣的下意识回复着。
可下一刻，刚刚还无比犹豫的客人忽然激动无比，他猛地凑前一步，是神崎被吓得后退后才克制了自己的行为，脸上带着兴奋的看着他：
“真、真的是你！”
“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是你的偶像…啊不不，你是我的粉丝！啊不不不！！”
“搞砸了……”
看着眼前的顾客慌不择言的模样，还没有从被学校之外的人认出来、甚至对方显然也不是排球手的震动中缓过神来的神崎表情一言难尽，抿了抿唇，颤动了一下，却没能吐出来话。
眼前的情形稍稍有些僵持之际，刚刚还笑眯眯的看着的黑尾忽然上前一步，站在的收银台边缘，笑着摆了摆手：
“对哦，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崎选手啦！”
“不过要小点声哦。”黑尾用食指放在嘴边，悄声道：
“神崎选手不太喜欢招摇呢。”
“最好是以后也不会被人知道他在这里哦~！”
那个紧张腼腆的男人立刻恍然大悟，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虽然显然因为偶像效应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但还是表示明白的用力点了点头。
“……”神崎眼神复杂的看向对此游刃有余的黑尾，又瞥了一眼那个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下意识的垂下了目光，放下身侧的手稍稍蜷缩了一下。
黑尾：“——要签名吗？”
男人：“要！！”
神崎呆，瞪大了眼睛：什么！？
片刻后，晕晕乎乎的神崎茫然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笔，恍惚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啊，抱歉，可以再加两个字吗？”那个男人此刻也放松了不少，高兴的看着神崎。
望着对方高兴的笑脸，神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之前比赛时给自己加油的观众席的众人的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男人兴奋无比，期待的双手合十：
“可以写一个‘噩梦’吗？”
神崎：……？
黑尾：噗。
第079章 东京合宿
眼神怪异的送走了那个高兴无比的粉丝, 神崎眼角抽动了一下，到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要写奇怪的东西。
……难道是井闼山的粉丝，故意在耍我的了？
他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却忽然摸到有点发热。
神崎：！！
他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居然感觉到有些发烫！
不过神崎清晰的知道, 自己并没有紧张或者害怕的情绪……果然又是在犯老毛病了。
想到自己每次稍微有点成绩就会忍不住心底自得的事, 神崎有些丢脸的低下了头。
希望没被黑尾那家伙看见……
“喂！澈也！你刚刚听见没有, 那家伙居然问我是不是也是你的粉丝！就算我没穿音驹校服…但我好歹也是主将啊主将！！”
黑尾气愤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神崎脸上因为高兴而浮现的热度瞬间褪去。
他抬起头, 面无表情但是斜睨向黑尾，那双三白眼漫不经心的眯起, 脸上的悠然与随意几乎气死人不偿命：
“哦, 真可惜。”
“大概是你的发型还是不够耀眼吧。”神崎故意说道，却是将桌面上的镜子转了个面, 让黑尾看看自己边缘翘起来的乱糟糟的头发。
“……啧。”不爽的黑尾虽然忿忿，但还是随意的压了压边缘翘起的头发，靠在了收银台旁边的柜子上：
“话说回来, 你刚刚说下次再见到乌野才能评价，是什么意思啊。”
神崎：“……”
你怎么还记得这茬啊？！你这个“说回来”的话也太回来了吧！
“字面意思。”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神崎懒得再拖延，几乎是直言不讳：
“乌野的超级快攻存在一些问题，我提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期待下次见面他们能改进吧。”
“唔。”因为早就猜到了, 因此现在的黑尾得知神崎只是改进了超级快攻，倒也没有特别眼馋, 而是一脸困惑的抬头：
“但是……”
“——你要求他们用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改进完成, 是不是要求有点苛刻了？”
……
静。
片刻后，在神崎僵硬的抬起头、甚至发出“咔咔”的声响时, 黑尾煞有其事的后退半步，迎着那阴暗恍惚的视线，预感到不妙的战术后仰。
“怎、怎么——”
“你刚刚说，不到…一周？”眼角抽动着，神崎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动作夸张的黑尾。
黑尾挑了挑眉，倒是不再后退，而是笑吟吟的凑近，将柜面上的硬币抛来抛去：
“你不知道啊。”
“乌野……也会参加这次的东京合宿啊。”
……轰。
黑尾猛地一震，惊疑的左顾右盼。
什么炸了的声音？！
下一刻，还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的他就感觉后腰上戳了个硬邦邦的杆子。
“嘎吱。”
便利店的门被打开，被神崎“扫地出门”的黑尾满脸茫然，不解的转身拍了拍大门，好笑的看着里面浑身弥漫着黑气的神崎，隔着玻璃门声音有些许失真：
“不至于吧！澈也！难道你和乌野还发生了什么不对付的事？”
无视身后黑尾的噪音，神崎按着自己的额头，眼镜下的纯黑色双眼带着恍惚和绝望。
……我说影山怎么突然和我说“东京见”这样的话。
我还以为是对方这次信心充沛，觉得春高预选赛一定能得冠军的意思……
我还、我还……
——我还让他“加油”！！
加什么油啊？！是让他坐车的时候加油还是怎样啊？！
神崎痛苦的抱头，发出一震闷闷的哀鸣声，为自己丢的脸。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油并不是多余的。
因为某个二传手，现在来东京最要紧的事并不是大巴车是否有油。
——而是他的期末成绩。
*
于是，到了东京合宿那天，坐车抵达合宿地点的神崎正打算随枭谷的众人进去时，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却看到了日向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日向】：等我！！
神崎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情，不解的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认为乌野会稍微迟到——
“澈也！”
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忽然在神崎耳边响起，他微微转头，看见的就是一张最近刚刚熟悉起来的面庞。
神崎的眼神松缓了一些，在枭谷的众人好奇的视线中，对着不远处对自己笑眯眯的菅原抬了抬手：
“菅原前辈。”
“好巧。”大地也笑了笑，两个队伍恰巧在同时下了车，他立刻走向枭谷的主将木兔的方向，友好的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乌野的队长，泽村大地。”
木兔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边和大地握手，一边快速的眨了眨眼睛：“hey！你好！”
他活力满满的打招呼，虽然并不认识泽村大地，但是因为刚刚对方和神崎的熟络对话，还是充满热情的带着灿烂的笑容，和对方彼此介绍着。
站在边缘的神崎接收到身边同伴疑惑的视线，转过身来，将揣在枭谷外套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语气平缓的介绍着乌野：
“这是宫城县的乌野排球部的各位，在宫城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他们学校拜访。”
“……原来如此。”木叶眨了眨眼，很好的隐藏下眼底的惊讶，转而看向那个站在前方、刚刚最先和神崎打招呼的菅原，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感谢你们对澈也的照顾。”
“不不，算不上照顾。”菅原连忙摆了摆手，同样友好的和木叶开始寒暄对话起来。
两个笑眯眯的人你来我往着，比另一边被木兔弄得有些发晕的大地看上去更像主将之间的对话。
而作为两个队伍真正的连接纽带，神崎则是看了看乌野的队伍，没能找到那抹橘黄色，有些奇怪的单眉挑起，疑惑的再度四处看起来，最终视线落到了正站在边缘看着自己的月岛萤身上。
“……你在找那两个家伙吧。”月岛目光和神崎相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下一刻又快速变回了自如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容浮现出了几分嘲笑。
“……嗯。”望着对方标准的嘲笑脸，微微昂着头的神崎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笑容扩大，内心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两个家伙期末考试没通过，在补考。”
神崎：“……”
他下半张脸的嘴微张，在月岛萤满意的视线中僵硬了片刻，然后快速掏出了手机，再看日向的那条信息时，那句话中的豪情壮志已经消失了。
反而有些滑稽。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次真心实意的回复了一个“加油”过去。
在两队人并排进入合宿的体育馆内，神崎清晰的感受到原本热闹的场馆内安静了半秒。
下一刻，大片的视线落到了枭谷最中央的黑发少年的身上。
在东京参与了合宿的队伍眼中，那抹在阳光热情的枭谷队伍中的黑色十分明显：后者低垂着头，黑色的短发盖住了眼睛，只有下半张带着不健康的白的脸露在外面，唇紧紧地抿着，身上散发着一股显而易见的颓态。
对于除了音驹和户美之外的队伍来说，这样的神崎澈也让他们有些恍惚。
毕竟这样浑身上下写满了颓废和疲惫意味的孤僻少年…可是和赛场上始终掌控着每个人眼球的张扬嚣张的冷漠副攻手截然不同。
当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抹阴暗的身影上的时候，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摇晃了一下，站在神崎澈也身前的木兔高大的身躯将那些落到神崎身上的视线尽数挡住，双手举起，十分期待且兴奋的欢呼一声：
“hey——我们来了！！”
*
“终于到了。”音驹的区域内，上一秒还在和队友说这话的黑尾自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在听到木兔亢奋的大喊声的同时，扬了扬眉毛，笑眯眯的转身。
坐在另一旁的研磨一顿，慢吞吞的将想要去摸游戏机的手收了回来。
他眼神平缓且有些复杂的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
……唉。
这边的研磨身边的抗拒气息在黑尾好笑的视线中攀升，而另一边，刚刚还在被夜久认真的告诫着的高个子新人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好奇的抬起头，轻而易举的越过夜久看向了那边的方向。
“夜久前辈，枭谷的神崎同学已经到了吗？”灰羽双眼微微发亮，带着好奇的盯着枭谷的区域，眼睛快速的搜索着，却怎么也没找到记忆中那个嚣张冷漠的身影。
反倒是有一个看上去黑沉沉的陌生人……
“别找了。”
“最中间的那个就是。”双手抱臂的夜久面无表情道。
然后，他在灰羽猛地瞪了瞪眼睛惊讶的视线中，率先预知到他要说什么，毫不客气的打断：
“对。就是他。”
“嗯。和赛场上完全不一样。”
“敢说没分寸的话就教训你。”
“……”灰羽张了张嘴，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把自己的话都说完了的夜久前辈，不解的挠了挠头，双手抱臂，也不再多说，而是好奇的盯着那边那个阴暗的身影看个不停。
后方的黑尾笑眯眯的走上来，站在灰羽的身边，随意道：“列夫不用好奇，晚上的时候我会请澈也留下来的~”
夜久一顿，怪异的看向盲目自信的黑尾：“怎么可——”
“因为澈也和你的夜久前辈有一个在IH时的约定哦~！”黑尾的话打断了夜久的疑惑，后者瞳仁微缩。
下一刻，在预选赛音驹落败的那场比赛后的那段对话，再度浮现在夜久的脑海中：
【“嗯？你和井闼山的自由人？没什么差距啊。”】
【“你要是实在好奇，我一会儿和井闼山比赛的时候帮你注意一下好了。”】
回忆结束的夜久眼神恍惚了一瞬，有些复杂的看向那边的神崎，抿了抿唇，轻咳一声：“…你别听他胡说。”
黑尾挑了挑眉：“怎么能是胡说呢？”
夜久斜睨了黑尾一眼：“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不只是神崎同学，就连我都忘个一干二……”
“诶？可我看夜久分明记得很清楚嘛。”黑尾坏笑一下，在夜久额头浮现出井字号的同时，敏锐的做出了躲闪的动作。
灰羽茫然的看着两个前辈的互动，望着气急败坏的夜久前辈去踢黑尾前辈的模样，正不明所以的时候，眼睛一动，忽然顿住了。
他惊讶的张开了嘴，望着视野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身影，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那道身影站在夜久前辈身后，率先张了嘴。
下一刻，于黑尾笑吟吟的注视、夜久猛然僵住的反应下，那虽然话不多、但是因为音色过于特殊的冷质嗓音响起的一瞬间，夜久立刻反应了过来说话人是谁：
“好久不见，啊，只是对夜久前辈，没说黑尾。”
无视身前顿时变了脸的黑尾“诶——”的不满声音，夜久连忙转身，看着身后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后的神崎，内心暗恼自己居然没注意到，然后轻咳一声，抬起头来，表情自然：
“……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听到夜久认真的回答，神崎眼睛缓慢的眨了眨：
“谢谢。”
……静。
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夜久抿了抿唇，刚刚准备开口的那一刻，他身前的神崎在夜久没再说话之后，开口说起了自己过来的原因：
“我是来稍微说一下的。”神崎平静的垂眸看着眼前的夜久：
“之前答应好的专题…我是说关于井闼山自由人的话题，还需要吗？”
夜久愣住了。
“看吧，我就说澈也绝对还记得——呜！”
笑吟吟的黑尾被夜久反手推了回去，后者脸上的复杂瞬间褪去，双眼因为神崎的话微微发亮：
“需要。”他明确的回答着。
而在他们的视线中，神崎反而松了一口气。
然后，在包括黑尾在内的人呆滞的视线中，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电脑，随意的摆弄了两下，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吐出来的话则是无比平和：
“那就好。”
“我总结了一下，列了一个表。”
夜久：……？
第080章 含金量还在上升
片刻后, 晕晕乎乎的音驹三人组和神崎告别，转身回到了自家队伍的范围。
山本一转头，看见的就是恍惚的黑尾和夜久、以及另一边眼睛亮晶晶的灰羽。
“你们怎么……”山本疑惑, 刚刚开口，吐出来一半的话就被兴奋的灰羽打断了：
“神崎澈也选手好帅！！”
他在山本茫然的视线中, 手快速的比划着, 似乎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只能语无伦次的表达自己的心情：
“呃、他…他很……商务！”
山本：？
*
不知道那边的灰羽列夫在自己离开后对自己做出了无比精准的评价, 此时的神崎回到了枭谷的区域, 听到队友们所说的规定之后，眼睛微微睁了睁：
“……一会儿的组队训练输了的话……要绕着整个场地鱼跃？”
丢脸是一方面、这么大的场地！
平时枭谷的日常训练神崎都没办法全程做下来！更别说鱼跃这种对神崎来说本身就很生僻的东西了。
——因为他总是在抵达那样不得已的情况之前就判断出排球的落点, 提前赶往。
于是, 当神崎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已经腿软踉跄了一下。
“澈也……”旁边的木叶连忙手一抬, 将身边这个脆弱的副攻手捞起来，无奈的准备安慰的时候，下一刻, 原本像一条死鱼一样的神崎猛地抬起头来——
下一刻，在木叶微愣的视线中，神崎挣脱了他的束缚，大步朝着那边正笑容灿烂的和暗路教练交谈着什么的木兔身边走去。
站在暗路教练身边的经理雀田熏率先注意到了神崎，她“哦”了一声, 随后摸了摸口袋。
就在她正准备拿出事先预备的发夹的时候，大步朝着他们这边走的神崎忽然停在了木兔的身边。
“哈哈, 那当…唔？澈也？”
原本正一脸自信的对暗路教练保证着什么的木兔忽然注意到自己余光中的身影, 疑惑的发出一阵鼻音。
然而，就在转头的那一刻,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抓住了！
“唔哇！澈也！”木兔一惊，不过还是睁大了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罕见的按着自己的澈也。
他本能的微微缩着肩膀方便眼前人的动作，好奇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木兔前辈。”神崎眼镜后的纯黑色双眼定定的看着木兔，严肃的声音让木兔原本好奇的神色也下意识的正色起来：
“在！”
“一会儿的训练，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输！”
“诶？”木兔豆豆眼，随后看着松开自己转身离去的神崎，不明所以的直起身来，在暗路教练笑眯眯的注视下摸了摸后脑勺：
“唔，澈也的话，和教练你刚刚说的一样呢。”木兔坦然的看着笑着的暗路教练，稍稍停顿了一下——
然后猛地挺起了胸膛，高喝一声：
“好！”
他的大喊声让原本笑眯眯来搭话的黑尾动作一僵，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我有了绝对不能输的理由！”
凑过来的黑尾好奇：“是什么？”
木兔转头，一脸坚定的双手叉腰，昂了昂下巴：
“是‘绝对不能输’！”
黑尾：？
越来越看不懂你们枭谷了啊。
*
于是，在接下来的合宿训练中，枭谷率先分到的对手就是户美。
在枭谷众人惊讶的视线中，站在对面的大将优笑容温和的对着别起了刘海的神崎挥手打招呼。
赤苇和身侧的木叶对视一眼。
总觉得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澈也已经和许多队伍结交过了呢。
好神奇。
他们看向那边的神崎，却发现后者还是一如既往冷漠的表情，甚至在回应户美的人的时候也只是抬了抬眼睛，并没有十分热情。
冷静的赤苇眼底罕见的浮现出了疑惑的神情。
可接下来，他就隐约明白户美为什么会这么客气了。
“——澈也君怎么不扣球？难不成是觉得面对我们没什么必要吗？”
听到对面传来的悠悠的声音，这边跑动着的枭谷众人脸色一黑。
直爽的小见春树一边跑过去轻松的将排球接起来，一边毫不客气的大喊了一声：
“哇！开始了！澈也不要听！”
听到枭谷同样毫不遮掩的话，原本习惯了的户美众人也是笑容一僵。
作为说出那话本人的大将优甚至眼角一抽。
……他早就知道了，这种方法对于枭谷来说，只对木兔一个人管用。
其他人根本就是会毫不掩饰的直接反驳的。
而且——
正巧跑动到前场的神崎听到对面大将优的话之后，步伐只是稍稍停顿，疑惑的侧过头来，将视线从户美的二传手身上转移到大将优的身上，毫无高光的双眼中带着微弱的疑惑。
像是在奇怪大将优为什么在打球的时候忽然“闲聊”。
不过他还是流畅的低声回答道：“没有。因为刚刚的环境我不适合扣球。”
大将优眼角一抽。
我没在和你聊刚刚的情形应该选择怎样的对策啊。
不过他眯着的眼睛中眼珠稍稍转动了一下，再度扬起了笑容，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我还以为是澈也君这就开始累了呢，既然累的话，不如早点下场吧？”
此言一出，原本在观察着排球的赤苇眉头微皱，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了对面阴恻恻笑着的户美。
“……”此时的神崎也稍稍察觉到了户美的风格。
他平静的将视线从排球上移开，最终定定的看向了球网对面的大将优，眼底的冷漠和审视让大将优的笑容稍稍有些僵硬。
……咳嗯。我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大将优有些心虚的想着，毕竟只是一场技术交流的比赛。
他还想和神崎交好来着。
大将优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反思自己的时候，对面眼神阴沉且复杂看着他的神崎内心却是在微微叹息：
【攻击性太低了啊。】
果然还是小孩子吗，连骂人都这么客气。
想到曾经在办公室被前辈指着咒骂、甚至被诬陷进而被所有人用异样的视线看着的经历，神崎微微摇头，看向大将优的视线也忍不住因为那段糟糕的回忆稍稍有些阴沉。
……明明是你在逃避工作和责任，凭什么说我不尊重前辈。
啧。
好不爽。
垃圾就乖乖在垃圾站里待着啊，为什么因为我不是垃圾而指责我呢。
这个该死的世界。
眯了眯眼睛的神崎此时已经听不见对面的户美在说什么了。
他只是在对面犹豫要不要将矛头重新对准木兔的时候，表情阴沉的死死盯着排球，毫不犹豫的一次又一次高高跳起！
“嘭！”
“啪！”
“嘭——！”
一次又一次的瞄准、一次又一次的超高扣杀。
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神崎不受控制的回忆起自己的过去，想到自己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被人看不爽的经历，对于自己想做成的事最后都会失败的烦躁感久违的再次笼罩了他的内心。
……真是糟透了。
高高跃起的神崎咬牙，脑海中浮现出某次失败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的自己、以及周围欢呼雀跃着的竞争者们的画面，他的脸上不甘心的神色一闪而过。
在这样的神情快速掠过的同时，神崎的瞄准已经几乎成为了本能的举措——
在他无神的双眼的扫视下，眼前户美的排球手的动作和脸在他视野中掠过，每个人的脸都被他忽略成了空白。
户美每个人的动作和预备的方向角度，在全神贯注的神崎眼中，好似变成了火柴人的草图，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他冷静的过了头的视线扫过所有人，最终锁定在一道同样看不清脸、但是能看到动作的人身上。
……突破口。
百分百沉浸状态的神崎面无表情，所有的思考都在一瞬间结束，他也完成了最后的瞄准——
“嘭！！”
“哔——！”
再次落地的神崎呼出一口浊气，耳边清澈的哨声让他阴沉浑浊的视线清明了一瞬间。
原本阴暗疲倦的神情一顿，眼底的暗色褪去了些许。
神崎的视野重归正常，他内心微微叹息一声，再度抬头，刚刚被他忽略以至于一个个变成了白板的户美的众人的脸也再度清晰起来。
他们一个个表情恍惚、像是还没从刚刚接连不断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一般，呆滞又茫然。
而在他们的面前，刚刚被神崎看到“突破口”并瞄准的那个方向，急切无比的扑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排球在自己的手臂上被弹飞的大将优，正呆呆的趴在地面上。
……啊。
脱离了不好的回忆的神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原来刚刚看到的突破口是你啊。
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操作变形……
“澈也——！”
趴在地上的大将优哀叫出来的声音让神崎的心声猛然一顿，他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
此时的神崎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过头了，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牵连了户美的事。
可让神崎意外的是，大喊了自己名字的大将优非但没有谴责自己，而且爬了起来，双手合十，一脸歉意的笑容凑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刚刚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他在其他人惊讶的视线中，在比赛结束的哨响的一瞬间就小跑了过来，在旁边的木叶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小心的将神崎勾了过去，轻声道歉个不停。
显而易见，他将神崎刚刚过火的举动，当做自己说的哪句话伤了他的心。
虽然他还没真的开始嘲讽，但是……
大将优的嘴角抽了抽。
他原本的想法是刺激神崎多扣没必要的球，然后用偏僻的球路让他中计，扰乱心神，疏于防守。
而且用一些巧妙的反弹球让神崎超强的拦网能力失效，以达到让他泄气的目的。
——可是我连第一步都还没达成呢。
澈也破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大将优头疼不已的叹息一声，想到刚刚被打的惨烈的画面，忍不住嘴角一抽。
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被牵连了，他赶忙在自己的计划中将“用言语刺激澈也”这条中抹去。
下次还是直接在操作上设计吧，言语刺激这样的行为还是只适合用在木兔身上——本来以为澈也表现得很颓废，心理防线弱一点会有用……
可这也太脆弱了！
关键是澈也破防了之后真的很可怕！真的很可怕啊！！
大将优表情皱成一团，讪笑着看着旁边一脸怪异、不知如何解释的澈也。
……惹不起。
*原地的枭谷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他们上一场百分之八十的分数的夺得者澈也就这么被拉走，诚恳的道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就算是队友，他们也没从户美的哪句话中找出澈也生气的点。
倒是他们身后这个……
鹫尾：“赤苇，你要不要哄一下木兔……”
赤苇淡淡的看了一眼从刚才被户美的大将优随便一句就戳漏气了的木兔，又看了一眼被挑衅后将所有怒意转变成攻击力的神崎的背影，微微叹息一声。
……澈也的含金量还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