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我可以是佐久早
“什么？那边结束了——？！”
在听到枭谷和户美的比赛结束了的时候, 这边的灰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仗着身高，直接光明正大的溜神去看那边的情况。
不只是灰羽, 在听到这件事的黑尾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脸“贱兮兮”勾着澈也去说小话的大将那家伙, 单眉挑起。
“……好快。”研磨幽幽的声音响起, 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 有些艳羡的看着那边早早结束的枭谷。
当姗姗来迟的日向和影山抵达、进入乌野的战局的时候, 兴奋的日向最先想到的就是去寻找神崎——却在得知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茫然的豆豆眼。
于是, 坐在旁边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其他队伍结束更换对手的枭谷这边，一直能感受到乌野那边姗姗来迟的那位小个子副攻手频频看过来的视线。
猿杙小心的凑过来, 偷偷对身边的赤苇低声道：
“赤苇…你认识那边那个橘头发的吗？”
闻言, 赤苇摇头，但是却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大概是在找澈也。”
猿杙惊讶的挑眉, 随后有些感叹道：
“……澈也虽然外表冷淡，但是果然还是有人能知道他的好的。”
小见：“是啊。”
鹫尾：“没错。”
木兔：“澈也超好！”
赤苇掀了掀眉毛，看向旁边排排坐的队友们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前辈感在奇怪的地方出现了啊。
*
不知道乌野的人已经到全了, 此时的神崎好不容易说服大将优自己真的没有生气，而且答应对方自己还是户美的朋友，无奈的做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保证，才终于抓住机会，躲进了厕所里。
无奈的神崎叹了一口气, 想着反正还有空，索性就这么站在外围的洗手池旁边发呆。
然而, 他并没有做出曾经最喜欢的洗脸清醒的动作, 而是随意的拿出了手机，趁着这个间歇回复着信息。
没意识到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此时的神崎还在惊奇于，自己居然这么容易的将那些让人不爽的经历抛之脑后了。
虽然以前神崎也能让这些心情不影响自己，但那都是被强行压制下去，和这次发泄后就如流水一般消失不同。
以前的方式随时有着积攒爆炸的危险，可现在的神崎却没有太多波动。
他感到神奇，回复了信息后收起了手机，看向了洗手池前方镜子中的自己的脸。
在他的视野中，那张苍白的脸一如既往，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双纯黑色的眼中的疲惫和倦怠少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光亮。
“……”沉默不语的神崎时隔多日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有些复杂。
好像什么都没变。
——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话说回来，我好像好久没有感到…胃痛了？
神崎怪异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奇特的神情一闪而过。
是因为没有比赛的原因吗？可按照以前的自己的习惯，就算是这种集训合宿，也会让我感到抗拒。
当初可是从木叶口中听到就很快起了反应啊。
一个冠军…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低垂着头的神崎沉默不语，望着自己的身体，眼神被放下来的刘海尽数遮挡。
下一刻，他的唇角一点点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但是。
——感觉还不错。
*
合宿第一天的训练很平常，除了早上最开始的那一场和户美的之外，之后的每一场训练都十分正常。
甚至在下午再次和户美训练的时候，凭借着户美快速转变对策，以及他们和音驹不相上下的超高能力的防守和灵活变化，还给枭谷造成了一点麻烦。
甚至就连神崎，都有一次被打手出界的经历。
——不过天知道户美的人得分、看到神崎愕然的转头看球时，内心有多么紧张。
作为得分的那一方反倒心虚起来，在擅长让人心态崩盘的户美这里实属少见。
不过神崎倒没有因为打手出界心情变化，而是在转身看到户美一堆堆狭长的双眼紧张的盯着自己的时候，被吓个不轻。
瞪、瞪着我？
是在挑衅吗？
毒蛇们齐刷刷的关注让当时的神崎懵了一瞬。
甚至在最后枭谷获胜之后，原本就已经让神崎保证过的大将优还是小心的走过来，询问“我们还是朋友吧”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在最后的一声哨声后，看着木兔扣杀成功的神崎，终于泄了一口长长的气。
……好累。
只是打排球都累成这样，不敢想象如果枭谷还要做整场的鱼跃惩罚的话，我会累成什么样。
幸好不需要。
因为全胜而稍稍露出些许缓和神情的神崎，一把揪住想要去凑热闹排队鱼跃的木兔，按住豆豆眼挣扎着的对方，感慨万分的看向门外的夕阳，心情舒畅道：
“——终于结束了。”
*
但没完全结束。
吃完饭独自走在路上的神崎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站在体育场门口，一人一边笑着看向自己的黑尾和木兔。
木兔热情的摆着手，黑尾则是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倚靠着墙壁。
神崎：……
就当他迟疑的停住脚步的时候，他身后忽然跑过来一个笑眯眯的高个子，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熟悉的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微微踉跄了一下。
愣愣的转过头，看向笑眯眯的大将优，神崎瞳仁一缩，下意识的摆手：“我没……”
“澈也君。”大将优对那边的黑尾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告诉黑尾，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神崎：“……”
黑着脸的黑尾无法保持淡定，而是眼角抽搐着的动作下笑容阴森：
“澈也，快过来。别被毒蛇咬到了——”
“哈啊？有人在说话吗？”大将优松开了压着神崎的手，煞有其事的扣了扣耳朵，笑容同样带着黑气。
“……”木兔眨了眨眼，视线在两个虽然同样在笑，但是气氛怪怪的队伍主将身上移动。
最后，他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在二人复杂的视线中，直接熟练的将神崎拉着手臂拽了过去——
“澈也澈也，你之前让我练习的那个我稍微明白了一点！”
在黑尾和大将大同小异的呆滞注视下，刚刚无语的看着他们的神崎在面对木兔时，原本兴致缺缺的表情一扫而空，转变成了在意和挑眉：
“哦？好啊，那木兔前辈给我演示一下好吗。”
木兔：“当然！！”
黑尾＆大将：……啧。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内斗的时候。
二人连忙快步跟进去，大将优再度浮现出笑容，在黑尾开口前率先说道：
“澈也君，枭谷是在研究秘密武……”器吗。
“——澈也！！”一道无比欢快的呼唤声响起，橘色的身影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日向脸上带着期待：
“澈也白天的那个、那个嘭啪的扣球，可以再给我看一遍吗？！”
神崎挑了挑眉，虽然没太理解里面的拟声词，不过还是没什么抗拒的点了点头。
“……”沉默不语的大将优幽幽的看了一眼那边的日向，最终转头看向了身边满脸复杂的黑尾。
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
【这又哪儿来的土豆？】
*
土豆…日向给神崎带来了和在乌野时一样的情绪价值。
虽然神崎嘴上说着“没那么夸张”，但是在普通的扣杀完毕后，身后一直有一个上蹿下跳的喊着“太厉害啦”的身影时，就算是他再想抑制，在听到对方的请求时都会不假思索的同意。
毕竟小个子激动无比、辞藻贫瘠所以直白的夸赞，可比时刻笑的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悠悠的天花乱坠的夸奖让人觉得真心多了。
于是，在旁观的大将优无奈的双手抱胸的注视下，站在球网下方的神崎被日向和木兔围在中间，虽然神情有些无奈，但并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
……
当神崎听到熟悉的唤声，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时，看见的就是笑眯眯的朝自己走过来的黑尾。
后者的脸上带着些许畅快的神情，不过在神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却笑而不语，完全看不出来刚和人打完嘴仗的意思：
“澈也，还记得白天答应的事吗？”
神崎微微一顿，平和的点了点头：“记得。”
说完，他越过眼前的黑尾，看向他身后正抿唇看向自己的夜久。
迎着后者压抑着期待的专注神情，神崎稍稍思索了一下，还是张了张嘴开口道：
“我们去旁边说？”
*
片刻后，远离了那边几人的神崎和夜久站在单独的球网下方，听到身后的动静，看见的就是一言不合又开始了3v3训练的黑尾和木兔等人。
“……不管他们，我们说我们的。”夜久习以为常的移回视线，原本有些无语的视线转变成认真和专注：
“我倒没有特别多想要请教的，就是有一件事我至今仍然想不通。”
听到夜久的话，神崎原本想要直接进入正题的话茬停了下来，沉默不语的静静听着夜久的话。
“为什么一些在我看来球速高到令人发指的球，在古森选手眼前就好像十分容易一样？”夜久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或是不服气。
他就是在认真的陈述着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存在的问题。
迎着夜久平和的表情，神崎的内心也不由自主的平静了下来，对于夜久的疑惑，他挑了挑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向夜久提问道：
“……在和井闼山比赛的时候，夜久前辈体会到的佐久早选手的扣杀是什么风格的呢。”
听到神崎的问题，夜久面露思考的神色，并没有质疑自己明明问的是古森元也，神崎却让他总结佐久早圣臣的事情，而是抿了抿唇，认真总结道：
“佐久早选手是一个攻防兼备的攻手，作为目前日本高中前几名的攻手，他的扣杀以难以捉摸和超高转速为主……”
忽然，原本低头沉思着的夜久陡然一顿。
下一刻，他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向眼前平静的俯视着自己的神崎，诧异的眨了眨眼：
“你是想说……因为队友中有极其擅长超高转速的扣杀的人，所以古森在对于排球的掌控力才会这么惊人？”
神崎纯黑色的双眼稍稍缓和了一下，眼底的倦怠和暗色褪下许多，似乎对于自己无需多言这件事颇感愉快，点了点头：
“和音驹在防守上多下功夫、进而白天的时候被户美主将说‘不擅长得分’这件事类似，就连枭谷也是，作为自由人的小见前辈在接超高平行线的扣球方面的才能十分出色。”
在面对性格直爽的夜久时，神崎下意识的用和面对枭谷的人时相同的直言不讳如此说着，既把音驹的问题直接说出，同样也没有避讳说枭谷自己的事。
而听到这些话的夜久也同样镇定自若，完全没觉得作为其他队伍排球手的神崎说这样的话有哪里不妥。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紧锁：“这么说来，我想要按照古森的方式提高控球能力岂不是很难了？”
“——倒也不难。”
忽然，神崎情感略显复杂的话语，让夜久微微一愣，可在他疑惑抬头的一瞬间，摸了摸鼻子的神崎眼神短暂的飘忽了一下：
“……我也可以是……嗯。”
“咳，佐久早。”
第082章 接受自我
于是, 在那边的几人展开3v3训练赛的同时，这边神崎和夜久之间的小型训练也同步开始。
二人站在球网的两侧，神崎的手里拿着一颗排球, 黑色的刘海在刚刚已经用夹子别了上去，那双刚刚才在众人的面前消失不久的阴郁三白眼再度出现, 眼底是熟悉的冷漠。
“……来吧。”
时隔多日, 夜久再次站在了神崎的对面, 且和白天的训练赛不同, 这次的神崎的对手只有他一人。
也就是说, 这一球没有任何意外，一定会对着夜久的正面而来。
内心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一点的夜久呼吸微微加速, 他双眸有神, 无比专注的盯着神崎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凝视中，另一边的神崎动了。
——在日常的训练中, 神崎很少会用一些特殊的招式或方法，就连他之前在乌野时和影山之间的单独训练，他在扣球时都是尽可能给作为接球手的西谷夕喂球。
更别提这次的规则他已经事先和夜久确认过, 只是针对佐久早式的高速旋转的扣杀方式进行模仿，所以神崎的任务十分轻松。
……当然，只是对于神崎个人来说十分轻松。
这种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几乎都算的上不可能的事情，却对他来说无比容易。
大概是因为他在找办法破解对手的时候，已经本能的将对方的习惯和打法烂熟于心了。
而对于神崎来说, 一种技术能否被他复刻，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 这个打法的理论和如何达成是否在神崎的心底完成了预想；第二, 这个打法是否现实可行。
就这么简单。
毕竟是能让自认什么都做不成的神崎都能拥有自信的事物。
神崎好似将自己的全部耐心和自信都送给了排球。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高速旋转着的佐久早式发球, 就这么从神崎的手中无比“神奇”的打了出来！
这枚在那场预选赛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夜久脑中久久无法散去的排球，此刻就这么奇迹般的在一个截然不同的排球手手里打了出来！
“……”表情随着这枚排球发生了转变的夜久心情复杂，可下一刻，随着排球抵达了自己的面前，夜久的眼神陡然一变！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脸上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浓厚的严肃与认真！
夜久卫辅就是这样的人，他或许心思细腻，但当机会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就不会再犹豫片刻！
不怀疑自己、始终向前看、就算是自省也是抱着让自己提升的目的，这就是音驹的自由人——夜久卫辅！
“啪！！”
……
片刻后，气喘吁吁的二人来到球网的同一侧，只不过相比因为一直都在用自己并不了解的扣球方式而疲惫的神崎而言，此时的夜久显然更有精神一点。
即使他接连不断的接了许久的球，此刻却依旧精神饱满，眼中耀眼的光芒和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的光不相上下。
到了训练的后期，夜久的成功率在不断上涨着，即使在后面的时候，神崎会不只是单一的模仿佐久早，而是增加一些带有其他选手特色的小改动，夜久接球的成功率也比一开始接高速旋转球时要高了。
于是，当夜久有些高兴的侧头看向神崎的时候，喘息了一声的后者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
“进步很快，很稳定。”
毕竟神崎见过太多误打误撞成功的人的例子，但夜久和他们不一样，他一旦成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成了质的飞跃。
而夜久在听到神崎一如既往直白的评价时，他原本高兴的表情反而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压下了翘起的嘴角：“主要是神崎你的帮助，否则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一步。”
至少在赛场之外见到“佐久早的扣球”这件事就绝对不简单。
神崎也没有否决这句话，毕竟夜久说的是事实，而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得难事——
他在枭谷经常和队友们做这样的训练，只不过虽然神崎说过这种模仿不会影响到自己，但是他的队友们似乎是听了教练的话，下意识的避免让神崎做出此类行径。
……毕竟是能认真的劝副攻手不要拦网太拼命的教练啊。
枭谷从来都不愧最有人文关怀这个评价。
*
结束了“私人指导”的两人离开了这片小球场，转而坐到了旁边的休息区，在白天教练们所处的位置，观察起了那边的一众人的3v3。
二人并排坐在椅子上，数次夜久都被那边的灰羽列夫的一些行为气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过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崎还在的原因，夜久还是将自己的火苗强行压制了下来，忿忿的坐了回去，没有真的大声喊列夫的名字。
于是，上一秒还因为自己的进步而兴高采烈的夜久此刻黑着一张脸，连神崎都不敢轻易搭话。
和此刻火冒三丈的夜久坐在一起，连放下了刘海的神崎都显得不那么黑气弥漫了。
然后，在他们的视线中，列夫紧接着就拦了一个三不沾的网。
神崎：……
“……啧！”
夜久想骂，碍于神崎在身旁，只能黑着脸发出一声无比明显的咂嘴的声音。
而在神崎的注视中，那边背对着这边的列夫肉眼可见的僵住，在夜久这边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几乎是同步的颤抖了一下。
神崎：……原来是在意着这边的吗。
然而下一刻，在神崎中刚刚出现了“尊重前辈”这个标签的列夫，似乎有些疑惑夜久前辈怎么只是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微微转头，正大光明的观察了他们这边一会儿。
然后，神崎就看到列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在那时候，他发现列夫的打法变得更加无所顾忌了，数次都让身边的夜久颤抖着强忍站起来的冲动。
……是因为发现前辈身边有让前辈保持“端庄”的事物，所以开始胆大妄为了吗。
神崎看着打法逐渐放飞自我的列夫，对方的几个球甚至让神崎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更别提自己身边人虽然还坐在这儿，但灵魂显然早就火冒三丈了的夜久了。
“……”感应到身边越来越重的黑气，神情复杂的神崎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毕竟根据心理上作为成年人的经验，神崎听过一句话叫做“兔子急了会咬人”。
更何况，应该没人会把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个子，真的因为他的身高当做兔子。
他可是比山本猛虎更适合这个名字的队内绝对的大腿啊。
果不其然——
“列夫——！！”
伴随着一阵忍无可忍的怒音，早就准备好的神崎双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右手边席卷而去。
片刻后，心平气和的夜久平缓的走了回来，朝呆滞的神崎点了点头：
“见笑了。”
——不敢笑！
见证了夜久是怎么用比列夫矮一大块的个子制裁对方的，此时的神崎乖巧的坐在那里，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内心不敢造次。
并没有从神崎向来不会表露任何心理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因此此时的夜久无视身后瞪大了眼睛低头的黑尾、以及蹲在那里双手抱头满头包的列夫，有些无奈的看着神崎：
“有你这样的后辈，枭谷应该很放心吧。”
旁边因为列夫被制裁、短暂的路过整理状态的赤苇闻言微微一顿，虽然面上没有接话，但内心却是同步回答：
何止是放心。
简直就是“救星”。
他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那边正叉腰不知道和日向说些什么的木兔前辈，平和的收回了视线。
嗯。各种层面上的。
一般路过后就离开了的赤苇的心情暂且不提，只说此刻听到了夜久此话的神崎，原本无所事事的表情就是一顿。
上辈子习惯了听到“你知道因为你前辈们有多辛苦吗”这样抱怨的神崎有些发愣，对上夜久认真的神情，他下意识的微微摆手：
“……应该的。”
“哈，如果我们音驹的这位也能有你这样的想法就好了。”可在听到神崎的回答之后，夜久扯了扯嘴角，阴恻恻的看了那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比起你，我还差的远呢。”
神崎：？！
他一惊，还是第一次在枭谷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一时间无法和在枭谷一样平常心对待。
就算是现在在枭谷，在听到一些“前辈们在澈也面前没有用武之地了”之类的话时，都会下意识的惊慌本能退缩。
不过枭谷对神崎说“都听前辈的，我没有意见”这种话的反应，甚至比神崎听到前者反应都大。
一来一往的，神崎在面对枭谷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放松下来，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他们过激的反应有些啼笑皆非。
而音驹到底不是枭谷，夜久也不是木兔。
或许是因为夜久天生具有的可靠帅气的“前辈感”的原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神崎的第一反应，又回到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反话或者阴阳怪气一类的念头。
因此，他内心一慌，嘴比大脑更快一步的道歉了：
“呃不，只是侥幸而已，只是运气……”
“你说什么呢。”夜久忽然开口，他一脸严肃的打断了神崎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评价你的努力。”
在神崎愣住的注视下，面色认真的夜久从椅子上起身，在周围无人看到的此处，眉头紧锁：
“就算是我不是很了解你，也能猜到你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退一万步说，就算比赛时有运气的成分在，可你模仿出其他选手的打法难道也能说是运气吗？！”
闻言的神崎懵了一瞬，“那、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天赋……”
“——但观察、思考、亲自调整，这些哪项是没有经过努力、天赋就能促成的？”夜久利落的声音立刻打断了神崎的声音，按住神崎的肩膀，表情无比严肃：
“你不能擅自否定自己的努力！”
……努力是没用的，我之所以能在排球上做到这些，也只是因为我运气好遇到了很好的队友，也因为我只有在排球上有才能——
“你最清楚你付出的努力的。”夜久用力按了按神崎的肩膀，将他的注意力强行拉回，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只是天赋，无法造就今天的自己。”
“你今天之所以是冠军副攻、全国第一副攻手，最关键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夜久直起了腰，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谁都可以否定你，只有你自己不可以。”
……
静。
良久后，神崎的身体微微前倾，呆滞的反手指向自己：
“第一副攻？”
“我？？”
“啪”的一声，夜久无表情的拍了一下神崎的肩膀，看着呆滞的神崎无辜的抖了一下，“铁面无私”道：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就算你不会关注，木兔那家伙也会第一时间嚷嚷告诉你的。
在宫城返回东京的路上，成功错过了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的时机的神崎茫然又无辜。
再说了，我就是因为无法否定自己，才会欺骗自己都是这个世界的错、认定成功都是源自运气就不会觉得失败太难以接受了啊！
不要撕破我的保护膜…让我继续阴暗的活着啊。
神崎复杂的看着眼前坚定又坦荡的夜久，一股隐晦的艳羡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夜久前辈。
就凭你能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失败这件事……
我就已经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第083章 用脑子打球
于是, 在夜久严肃的注视下，神崎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否认他的话, 而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
只不过明白是一方面，能否真正做到是另一方面。
夜久皱眉看着神崎的表情, 在发觉无法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到他的想法后, 他才狐疑的移开了目光, 同时决定在之后和黑尾那家伙聊一聊这方面的问题。
……真是的, 明明和人家做了朋友, 而且还已经让人家给我们提供了帮助，到头来却连这么重要的观念都没给澈也纠正吗。
与神崎其他认识的选手们不同, 夜久是第一个在心里改口叫神崎的名字的。
就在这时, 一只手忽然从神崎的身后摸过来，在即将触碰到神崎的后背时, 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手及时按住——
是日向和赤苇。
日向是伸手的那个人，赤苇是及时出手，以防自家副攻的这个“弱点”显露于人前的那个人。
“诶？喔, 澈也！”日向先是一愣，茫然的看着忙松了一口气的赤苇，不过很快被他抛之脑后，转而十分兴奋的看向澈也：
“你之前在乌野给我和影山提的建议，我们做了一些尝试。”
日向毫不避讳的将这件事直接明了的说了出来, 无视身边众人立刻聚集上来的目光，笑嘻嘻道：“影山那家伙一开始还觉得我在胡说, 不过在尝试了一会儿之后, 他也承认了你是对的！”
“呃不，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听到日向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神崎下意识的解释，却发现对方还在自说自话。
相比之下，自己的小小声根本没传进他的耳朵里——反倒是传入了黑尾那家伙的耳中：
“哦？”他凑过来，勾住神崎的肩膀，笑眯眯道：“一个‘建议’吗？不知道音驹什么时候能得到神崎同学的‘一个建议’呢？”
这家伙还在在意乌野比音驹先行一步的事啊……神崎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对方的这一次次的反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看法对于他们来说这么有价值。
幸好，现在的神崎并不是孤立无援：
“诶——澈也已经和夜久同学聊完了吗？”一抹白色从二人的身后探出头来，木兔眼睛睁的大大的，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于是，神崎借机从黑尾的“束缚”下挣脱出来，同时有些在意的看向了日向的方向，扯开话题道：
“你说有了进展？”
听到神崎的问话，日向立刻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不过进展并不是很大，用乌养教练的话来说的话，大概就是对二传手的考验太大了。”
“刚才影山那家伙也神神秘秘的去了其他的场地，和西谷前辈去做了单独的训练。”日向表情平和，似乎丝毫不觉得在他们这些未来的对手面前说起这样的信息代表着什么。
而当意识到不对劲的神崎想要出声提醒的时候，日向已经把他能说的都说完了。
而既然日向本人都这么坦然，他索性也不再扭捏，而是微微颔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的确如此。不过如果是影山的话……”
他平静的抬起头来，“我觉得没有问题。”
“……嗯！”听到这笃定的话语，就算是日向，也忍不住微微一愣。
在反应过来后，他看向神崎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笑意。
然后，他在神崎愣住的注视下，兴高采烈的举起双手：“好耶！既然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那么我们快开始吧？”
开始……什么？神崎用困惑的目光扫视过眼前的日向和黑尾，看向了他们身侧的木兔……
算了我还是看赤苇吧。
在神崎果断的转移视线中，站在三人身侧的赤苇看向神崎的眼神中有些无奈。
看到这抹熟悉的无奈时，神崎的内心浮现出一抹不妙的情绪来。
他记得……在枭谷的时候，每当赤苇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就代表木兔靠不住了。
果不其然——
面对着澈也疑惑和意识到不妙退缩的视线，三张神情各异的脸猛地凑近了：
“当然是——”黑尾笑容不怀好意。
“和澈也一起！”凑上来的日向笑容耀眼无比。
最后，挤到二人中间的木兔脸上带着最热烈的笑容：
“——打球！！”
神崎：……
不，这样一来，这个场上的枭谷的猫头鹰的熟练就超标了吧……
不不不，就算你说什么“澈也不是猫头鹰是秃鹫”这样的话…谁秃了啊！！
作为对这个话题无比敏感的成年人，神崎瞪了瞪眼睛，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所后退的被这三个家伙合力抬起来了的时候，他终于转过头来，对自己身后的赤苇睁大了眼睛——
救救我！！
……
赤苇是救不了澈也了。
——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无奈的站在球网的另一侧，看着对面被黑尾以“不能让枭谷的三巨头站在一起”这样荒唐的理由强制拉过去的神崎，赤苇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硬要我“加班”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用赤苇……
面无表情的神崎看上去凶神恶煞，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好在对于澈也来说，打排球这件事已经算得上最简单的事情了。即使已经练就了本能配合的赤苇不在身边，依旧不会让神崎感到有多么麻烦。
于是，此刻并没有“必须要获胜”这样压力的澈也虽然抗拒，但是到了后半程，已经越来越轻松了。
他只需要在木兔一次次扣球的时候在周围观察好，即使接住他的扣球就好了。
——即使这件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难如登天。
神崎这边的队友是黑尾和日向，这两个人一个扣球一个拦网，神崎在后面时不时的接一下被黑尾改变了方向的扣杀，轮换到前面的时候再直接拦网得分，倒也十分轻松。
……就是有点儿费木兔。
看着又一次被神崎拦网成功的木兔前辈，盯着后者垂头摇晃了一下的“前摇”，赤苇的内心响起了一声：
不妙。
于是，在赤苇“果然如此”的视线中，木兔就这么摇晃了一下，然后“嘭”的一声沮丧倒地：
“……澈也、好过分……”
毕竟刚刚木兔扣杀得分的次数，屈指可数。
然而，迎着木兔的消极模式，神崎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平静的指向了木兔身边此时正为他的状态感到惊奇的灰羽：
“没事啊，你们那边不是也有一直在拦网的大个子吗。”
然而，就连赤苇，在听到神崎的这话时，都忍不住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缓缓的看向了身侧的灰羽，望着后者因为忽然被呼唤了名字而惊讶的反手指向自己的动作，嘴唇动了动，但还是忍住了嘴边的话。
……灰羽一直在拦网不错、而且他和你比的确也称得上这句“大个子”，但关键在于——
虽然同样是新人，但灰羽比起神崎来说，刚刚那几球发挥出的作用完全是负的啊！！
灰羽：诶嘿。
而旁边的夜久早就木着脸、抱着臂，俨然是一副已经累了的模样——只不过累的是心。
不过，在另一边愁云惨淡的画面中，这一边的黑尾和日向则是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得偿所愿的黑尾笑眯眯的，即使此时对面的灰羽拦网拦的一塌糊涂，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特别是在即使对面扣球的人是木兔、而自己依然可以不用考虑任何角度问题，只需要放心大胆的拦网、使其速度降低就足够了，自己的背后始终有人的情况下。
就算黑尾所处的队伍是即使在全日本高中排球队内防守都十分有名的音驹，他也要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
实在是太爽了！
而他旁边的日向则要更直接一点，相比还只是在内心笑着的黑尾，他毫不掩饰的爽快欢呼了起来：
“呜呼——！简直太帅啦！”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转过头来欣喜的看着神崎，双眼亮晶晶的。
无他，在刚刚神崎给日向托球的时候，一时兴起的他甚至按照那天看到的影山和日向的配合，托出来一个“怪物快攻”的改良版。
而这正是日向刚刚兴奋的欢呼的真正源头。
然而，当日向高兴的转头看向那边的神崎时，后者却只是无表情的躲避着他的注视。
于是，日向的满腔激动无人宣泄，只能呆呆的挠了挠头，被迫冷静了下来。
这边的澈也因为日向的“退缩”而松了一口气，那边的赤苇则是低声呼唤起了他的名字：
“……澈也。”
闻声看去，看到赤苇正一脸无奈的站在仍然保持着沮丧模式、虽然可以扣球，但无论是准度还是力道都直线下滑的木兔，定定的隔着球网看着自己的方向，神崎眨了眨眼。
好办。
神崎缓慢的眨了眨眼，随后凑近了球网的区域，侧头看向旁边的木兔，开口吐出来的话却不是木叶等人在枭谷“哄”木兔时的话，而是：
“……怎么样，木兔前辈，刚刚我和日向的那一式你学到一点没有？”
听到神崎的话，赤苇微微一愣，随后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平静的看向身边呆滞迟缓的“沮丧模式”、被忽然提问刺激的变成了豆豆眼的木兔前辈。
“……诶？”木兔微愣，在看到神崎那一脸的理所当然时，内心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本能的有些发慌。
什、什么意思？！
为、为什么赤苇也用一副等待的表情看着我啊？？
慌乱的木兔手足无措，他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可怜的低下头来：
“…抱歉…我、我不知道……”
“唔。”在木兔偷偷抬头的注视下，闻言的神崎煞有其事的露出了“难办”的表情。
然后，在后者焦急的豆豆眼、满头大汗的时候，无奈的摆了摆手：
“……算了。不过接下来，木兔前辈你可得好好观察日向才行啊。”
“——放心交给我吧！！”听到这“将功赎罪”的话语，木兔连忙挺了挺胸膛，满脸坚定的用力点头。
松了一口气的赤苇对神崎投过来一个感激的视线。
不甚在意的神崎随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露出了身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的黑尾。
黑尾：——还能这样？！
震惊了黑尾的神崎平静的转身，成功将矛盾转移的他随意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在吵吵闹闹的背景音下，目光微微凝滞的神崎面露疑惑之色。
……他刚刚、怎么感觉自己瞥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自恃记性不错的神崎挑了挑眉。
……是、乌野的那个用脑子打球的那位吧？
第084章 在你的手中
看到乌野的月岛萤离开的身影, 在场馆内的神崎下意识的探头望过去，眼底带上了些许疑惑的神情。
他怎么在这里？
毕竟如果他是打算去休息，应该早就回住处了。而如果打算加练, 也应该早就离开这里去其他训练场了才对。
神崎的脑海中一边回荡着“与我无关”、一边同时又因为爱看热闹的本性，驱使着他忍不住朝那边眺望——
即使上次已经因为看热闹在及川彻那里吃到了教训, 神崎依旧改不掉自己的这个毛病。
紧接着, 他就要吃到自己的第二个教训了：
在神崎心不在焉的向门外看去的这段时间里, 他始终还处于3v3的比赛之中。
虽然神崎平时比赛的时候都会时不时溜神, 严重的时候甚至在扣球的时候也能正大光明的当面溜号, 可是神崎忘了，在3v3的赛场中, 能给自己分担火力的人屈指可数。
——更别提在这三人中, 神崎自己往往才是那个最擅长分担注意力的那个存在。
于是，在他又一次溜神看向门外的动静时,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破空声！
伴随着他立刻浮现出的不妙的预感，他的耳边响起了赤苇和旁观的夜久的惊呼声, 以及第一时间出现的黑尾和木兔的担心大喊。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点儿。
毕竟神崎自己的反应在赛场上时就已经十分惊人了，而如果这些呼喊声都被神崎好好地听见了，也就意味着，神崎现在在做出反应已经有些迟了。
果不其然——
“嘭！”
伴随着一阵闷响，当神崎恍然间察觉时, 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下感知到了冰凉的地面。
伴随着肩膀上的一阵闷痛感，当神崎一脸茫然的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被击中肩膀, 摔倒在地。
“哎，澈也——！”
“…澈也, 你怎么样？”
最先冲过来的是赤苇和木兔，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的抵达神崎的耳朵，其间还混杂着其他人的声音，但二人的声音神崎最熟悉。
而且，木兔一个箭步冲上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笼罩了神崎的全部视野。
——而且他还在嚎。
“澈也——！！你不要死啊澈也！！”
木兔一把将原本只是发懵的神崎一个用力直接拉倒，好似他受了什么致命伤一般严重。
至少在神崎被对方有力的手臂“制服”的那一刻，他除了肩膀上发麻的钝痛之外，耳朵受到的伤害最大。
而当眼前发晕的神崎抬手制止木兔继续摇晃的举动时，他纯黑色的双眼睁开的一瞬间，一眼看见的就是蛋花眼状态的木兔、满脸担忧的赤苇以及眼睛睁的大大的日向。
神崎：“……木兔，放开。”
他下意识的忘记呼唤木兔“前辈”了，不过此时在场的人中，显然没人在意这种事。
而在神崎莫名很有压迫感的低语声响起时，木兔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神崎直起身来，无表情的扫视四周。
而在他阴暗的视线刚刚扫视过一半的场地时，不等他寻找到记忆中罪魁祸首的脸，一个“哎呦哎呦”痛呼着的身影已经在夜久的制裁中被揪了过来。
在神崎变得略显无奈的注视下，那边高个子的灰羽被矮他一大截的夜久原本是打算揪耳朵，不过似乎是身高还是有些困难，因此后来变成了直接扯着袖子硬拉过来——
而原本一脸严肃的黑尾在看到灰羽被夜久直接“逮捕”了之后的囧样，也有些忍俊不禁。
“快点，道歉。”夜久铁面无私，而且甚至不需要他多说这么一句，灰羽已经从心的迎着神崎缓和了许多的无表情视线乖乖低头：
“对不起。”
看到对方这么快速的承认，神崎也只能无奈的摆手：“……没关系，而且不只是你的问题，我也有点儿放松了。”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发生这种事不是溜神的那个人的错，毕竟正常的排球手都不会把球对着人打。
只不过灰羽虽然不属于“不正常”的那一类，但他到底还只是个新手。
于是，在和身边关怀的赤苇表示自己的确没什么事之后，在后者“那澈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的话语中，神崎和对方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索性顺坡下驴的答应了。
在走出体育馆的那一刻，神崎感觉自己的心情不亚于当年加班许久后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
十分舒畅。
被球砸一次之后获得早退权，还是赚了的。
神崎一边打着哈欠前进，一边随手将手里的枭谷校服穿在身上，随意地四处打量着。
可就在他穿上外套的那一刻，他打量的视线忽然一顿。
那是……？
看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那道身影，神崎面露疑惑之色。
那是月岛萤吧，他怎么还在这儿。
神崎显然还是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吃到教训，此刻好奇的探头看过去，却正好和恰巧抬头的月岛萤对视了一眼。
神崎：“……你好。”
月岛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还有些遥远和难以理解的天才，不明所以的独自坐在远处的台阶上，望着对面的神崎，似乎在用视线询问他有什么事。
二人就这么在黑夜中对视了一会儿，片刻后，神崎犹豫的走了过去，在月岛惊讶的视线中挨着他坐下了。
之所以他会一直关注着他，只是神崎看着此时的月岛，莫名的看到了曾经工作或是比赛中失利、独自一人坐在原地疗伤的自己。
原本神崎是不打算来打扰的，毕竟每当那个时候，神崎自己都更希望自己的身边无人靠近。
可在思考之后，他还是选择坐了过来。
倒不是神崎多管闲事，不想让月岛清净，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人到底还是和自己不一样，他可能并没有自己这样孤单长大的经历，不见得就能在安静中治愈自己。
……而且，神崎最主要还是怕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因为情绪问题最后变成大问题。
没错，神崎就是怕自己没有过来，哪一天会后悔。
于是，当他迎着月岛有些惊讶的注视时，他呼出一口浊气，外表镇定的看着他：
“……你心情不好？”
月岛微微一愣，他只是惊讶于，神崎居然会来找自己搭话。
或许是因为他的传闻、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在微微停顿之后，月岛并没有继续沉默，而是垂了垂眼：
“没有。”
神崎坐在台阶上，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好在他并不怕冷，于是他微微侧头，被拒绝了也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
“……你喜欢晚上吗。”
忽然，神崎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月岛微愣，他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但还是犹豫的回答道：“无所谓。”
“我比较喜欢。”神崎微微侧头，眼底的平静进入月岛的视线，“因为在夜晚的时候，我会觉得心情平静，没有了嘈杂的声音，也很有利于进行思考。”
“……嘈杂的声音？你是指日向——”
“但是。”在月岛即将挑眉说出不是很友善、至少对现在正在体育馆内的某只橘子头不太友善的话时，神崎及时的悬崖勒马，转移了话题：
“如果有心事，夜晚会是沮丧的催化剂。”神崎迎着月岛变得惊愕的视线，微微侧头，头歪了一点，直直的看着眼前破天荒的呆住的月岛：
“你想和我说点儿什么吗。”
“不用担心，我不是乌野的人，甚至不是宫城的人，我们接下来见面只会是在赛场上。”
说到这里，神崎微微一顿：“而且不是我自夸…据我所了解，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
“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事传到其他人的耳中。”
他对皱了皱眉的月岛抬了抬下巴：“当然，如果你不想，我也不强求。”
“……”沉默不语的月岛眼神复杂，他微微抬头，眼底带着探寻的看着神崎的方向，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他这么做的真实意图。
可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观察，夜色下的神崎始终表情平静，即使脸上有灯光的一点暖色的映照，脸上依旧如机器人一样冷。
二人之间的沉默持续着，久到神崎几乎已经认定月岛的确不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了的时候，忽然，他身侧的人微微低头，嗓音平静：
“我只是有点想知道，排球这件事的意义。”
他在神崎猛然回头的注视下，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微握紧，语气尽可能的听起来平静：
“……只是一个社团活动吧。”月岛缓缓垂下头来，他的视线变换着，好似能听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知道，他在为神崎的回答而感到紧张。
可在同时，他又为自己的举措而感到荒谬。
……神崎澈也可是天才啊。
这样的人本来就和我完全不一样，他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根本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对。”
忽然，一声笃定的应答响起，与此同时，月岛感到自己的瞳仁不受控制的猛然收缩了一下。
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错愕的情绪，不敢置信的看向神崎。
而在他的视线中，神崎表情平静，好似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说出了一个多么让人惊讶的回答一般。
片刻后，当月岛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嗓音，表情复杂的看向神崎时，他听到自己问道：
“……为什么。”
这问题看似在问神崎，可只要月岛知道，他也是在问自己。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回答吗，既然神崎澈也真的这么说了，那为什么……
——我会感觉这么难以接受呢。
好像、心底有什么声音正在极力的呼喊着。
不是这样的。
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他的内心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煎熬，可此时他自己都不清楚那煎熬的来源究竟是哪里。
亦或者说，他知道、只是不愿去直面。
“……”迎着月岛困惑迷茫的视线，此时的神崎终于明白了他在纠结不解的问题所在。
神崎的双眸中的黑色漾开些许，下一刻，他平静的看向月岛：
“排球，现在就是一个社团活动。”
“——但这并不意味着，活动结束了，你的排球就被夺走了。”
他在月岛愕然抬头的注视中，缓缓抬起手来，掌心面向月岛，忽然用力握成拳头，露出后面那张看似平静，但在此时此刻，月岛分明在上面看到了坚定的脸：
“排球。”
“——永远被你自己握在手中。”
“它一直都在。”
第085章 枭谷的好事
片刻后, 在神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好好的坐在这里和月岛说了一会儿话了。
虽然说是对话，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惜字如金, 说话的字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渐渐地，二人的对话逐渐深入, 而月岛对于神崎的认知也由最开始简单的流言、变成了现在的有些意外。
毕竟在月岛最初的认知中, 神崎这样的人应该是眼高于顶一样的存在。
而且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也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在这场对话之前。
“……难以置信。”月岛听到神崎在决赛时的决策时, 单眉挑起, 转过头来, 呢喃了一声。
“或许吧。”
神崎对月岛的这个反应并不感到惊讶，甚至他本人当时都为自己的选择而茫然——毕竟“相信他人”的这种选择, 是从前的神崎绝对不可能放在备选里的选择。
脑海中浮现出此时甚至仍然在体育馆内, 仿佛永远不会疲惫的王牌先生，神崎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在确认月岛只是有些青春期的迷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后, 其实神崎的退堂鼓就已经被敲响了。
他看向此时反而越聊越来劲儿的月岛，有些无可奈何。
而就在神崎想要打哈欠的时候，忽然间, 他身边沉默了许久的月岛冷不丁的低语一声：
“执着的尊严这种东西…大概只有大人的世界才存在吧。”
比如说什么能随心所欲那种听上去就十分美好且绝无可能的时情。月岛的脸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然而他刚打算和微微起身的神崎一起起身离开时，忽然间，他的肩膀被身边的这只手按住了——
在他疑惑的抬头之后，他微微一愣，却对上了一张前所未有的严肃的面孔：
“完全不是。”
“想做什么就趁着年轻尽管去做吧。”
“……呵。”看着神崎这幅煞有其事的专注模样, 月岛略感奇怪的挑了挑眉，发出了一声并无恶意的嗤笑声：“听你的话, 好像对‘大人的世界’很了解的样子啊。”
神崎：“……”
片刻后, 摸了摸自己肩膀的月岛莫名奇妙的看着神崎离去的背影。
在对方离开前、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留下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就离开了。
神崎澈也最后说的那句话是——
【大人的尊严就是……】
【——没有尊严。】
独自坐在原地的月岛虽然没明白神崎那句话的意思, 但是莫名的，他在对方的话中感到了一丝凄凉的意味。
总觉得…因为最后这句话，自己今晚稍稍有些对不起神崎澈也…？
*
回到枭谷的住处后，洗漱完毕的神崎刚刚走出来，迎面看见了正巧回来的日向一行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神崎脑袋上盖着毛巾走出来的时候，他面前的一众人中，音驹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赤苇是他们之外反应稍快一点的。
除此之外，反倒是日向和木兔齐刷刷的对着和刚刚判若两人的神崎举手大喊起来：
“澈也——！”
在二人的呼声中，音驹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道闻声抬头的身影——
那是神崎澈也？！
你是说…那个此时气息温和、穿着常服身上的肌肉轮廓还有些清晰的黑发帅哥……
是神崎澈也那个阴郁男？！！
黑尾倒还好，相比之下见神崎更少的夜久持续了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灰羽则是直到神崎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过来，嘴里还在叨咕着“神奇”、“魔法”一类的话语。
神崎：……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在黑尾笑眯眯的注视下，面无表情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三只猫，转而站到了赤苇三人的身边：
“回来了。”
“嗯！不过话说回来，澈也你不是早就离开了，怎么现在才洗漱完？”日向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和木兔对视一眼，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
而木兔也在他的“提醒”之下，同样惊奇的看向他，等待着神崎的回答。
“……”迎着虽然不同、但同样耀眼的要命的两双眼睛的注视，神崎稍稍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旁边的黑尾，不知为何，想到之前自己说给了乌野“建议”后，后者的反应，他下意识的含糊道：
“没什么，去做了一点其他的事。”
“哦？”没有错过神崎那瞥向自己的一眼，原本只是安静站在那里的黑尾忽然眯了眯眼睛，狐疑的看向神崎，却没从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任何端倪。
……啧，他也想学会木兔和日向那样读懂神崎这个扑克脸的技能。
话说回来。黑尾盯着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自己路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神崎，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为什么我对于这种神崎的大变样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就像我曾经也这么错过了“其他形态”的神崎一样？
黑尾挑了挑眉，虽然内心古怪，但还是没继续在这里多逗留。
因为他记得在临走前，夜久说过，关于澈也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想到傍晚时二人的单独训练，黑尾不禁有些期待，毕竟听乌野的人说，澈也口中微不足道的那句“建议”，可是结结实实的帮了他们大忙的样子。
他并不知道夜久急着要告诉他的是一个关于神崎的“麻烦”，因此此时并不久留，而是和日向和木兔时稍稍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身边的二人回到了音驹的住处。
日向也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其间他和珊珊来迟的月岛见面，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抵达后、目光落在神崎身上多停顿的那一秒，高高兴兴的和原地的枭谷三人组挥手道别，离开了这里。
于是，在木兔笑眯眯的看着日向和月岛也离开后，此时这里只剩下了猫头鹰三人组。
“那我和木兔前辈也去洗漱了。”赤苇转过头来，目光温和的看着神崎，“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被显然更辛苦的赤苇用这种话安慰，神崎稍稍有些内心不安，不过在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少干活、而是卷的比这些人少了一点之后，他内心再次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很擅长在思考的时候，用宽恕自己这样的方法获得心理安慰呢。
完全不知道真正不在意的人或许连“我卷的少了”这样的念头都不会出现，此时的神崎和眼前的二人也挥手道别，还沾沾自喜的松了一口气。
转身回到了枭谷的房间内。
……
良久后，靠着墙壁好好坐着的神崎捏着手里的手机，枭谷的其他人似乎也习惯了澈也总是回复手机信息的模样，因此现在并没有人关注他那边。
也就没有人发现神崎其实在溜神，甚至在若有所思的情况下，看了那边倒立着的木兔好几眼。
虽然神崎并不明白睡前倒立这种活动是怎样，可以放松身体、活血化瘀吗？
做了多年社畜的神崎下意识的浮现出这样的念头，随机又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个念头赶出去。
……他的确有一件事想要和木兔说一说。
于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神崎还是在自己的区域起身，来到木兔的床位旁边，稍稍停顿了一下，坐到了他的身边。
而木兔对于神崎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笑眯眯的微微抬头，用好奇的眼神看向神崎，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找自己了一般。
在这种堪称诡异的“灵感”方面，神崎从来都不会去深究，他只是迎着木兔期待的视线，稍稍停顿了一下，保守的问道：
“……你们明天训练完之后还会加练吗？”
“——当然！”
木兔的回答还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这一次的神崎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反而是双眼隐约的亮了一点：
“这样的话，你们建不建议加一个人进来？我是不是也该顺便去问一下黑尾……”
得到木兔的回答之后，神崎自顾自的就支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迎着后者无辜的豆豆眼，丝毫没觉得自己没等对方回答就要擅自离开这件事是否有些不妥。
他在木兔尚且豆豆眼的情况下，直接支撑地面利落的站了起来——
“诶、你、你不等我的回答了吗？”倒立着的木兔稍稍挣扎了一下，倒立的姿势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盯着神崎离去的背影，脸上竟然有了些许被忽视的委屈——这是在赛场上可能会积攒成[沮丧模式]的情绪。
——我是被后辈讨厌了还是无视了…？
而在木兔略显委屈的追问中，原本急急的想要起身的神崎陡然一顿。
他微微侧头，但现在的他面对着前辈的“质问”，已经能够很好的抑制住自己无感情的本能道歉的举措了。
他微微侧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随意的看向身后倒立歪了一点的木兔，一边凑过去将对方的身体扶正，一边随口道：
“那木兔前辈的意思呢？”
“诶？我…我没问题。”
神崎挑了挑眉，然后看着木兔憋屈的表情，微微恍然，平静道：“那就多谢木兔前辈了。”
说完这话，他在木兔脸上浮现出笑容的同时，依旧干巴巴道：
“我就知道木兔前辈会答应我的。”
“嘿嘿，那当然~”虽然神崎的语气干巴且毫无技术含量，但似乎对于木兔来说、或者说对于神崎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且足够了。
他在旁观的木叶和猿杙一言难尽的注视中，飘飘然的傻笑着，脸边甚至飘起了小花花。
再看澈也呢。
在完成那段“进步空间很高”的表演之后，他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只留被他掰正了倒立姿势、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下来的木兔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傻乐。
忽然，猿杙眨了眨眼，悄声对身边的木叶道：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澈也这些日子对咱们这些‘前辈’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硬邦邦的有礼貌了？”
说是硬邦邦的有礼貌，大概就是说，神崎之前对他们比暗路教练说话还要严肃的事情。
好像他们是什么十分挑剔的前辈一样……害怕被神崎当作曾经在国中刁难过他的那种前辈的他们，一直以来惶恐不已。
于是，在听到猿杙后知后觉的话之后，他身侧的木叶面带笑容，轻轻眨了眨眼回应：
“这是好事，不是吗？”
猿杙抬眼，看向那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放松的坐在那里的神崎，望着后者脸上微弱到微不足道的笑容，忽然泄了一口气，天生的笑面微微扩大：
“嗯。”
“是绝对的好事。”
第086章 神崎如坐针毡
在那边的神崎去问黑尾的时候, 另一边的音驹，黑尾期待已久的和夜久的对话也展开了——
只不过情形显然和黑尾事先期待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黑尾双手抱臂、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神色严肃的夜久, 双眼闭了又闭，一股浓厚的疑惑从他的表情蔓延开来。
“你是说…可是, 怎么会呢？”
黑尾的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抬起了手, 同样用只要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不是我有刻板印象或是偏见…只是那可是枭谷啊？”
他着重用力说了一下“枭谷”这个名字, “那可是木兔带领下的枭谷。”
“在那种环境下, 谁会给神崎灌输这样消极的想法？就连[消极模式]下的木兔都不会吧。”
夜久微微摇头，他坦然的看向眉头紧锁的黑尾：“事实上, 我也不觉得会出现这种事。”
显而易见, 木兔在各个队伍中在这方面的公信力还是很高的。
黑尾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此时单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按照我的猜测, 应该是在枭谷之前或者之外的经理，让澈也有了这方面的念头。”
“是谁这么可恶？！”夜久眉毛一竖，顿时颇有气势的一拳打在二人的中央, 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怒意。
显然，他认为会让神崎将自己的努力全部归功于自己的“运气”或者“天赋”的人，绝对是没安好心！
不知道罪魁祸首是神崎自己，此时的黑尾和夜久做出了和曾经的枭谷做过的类似的事情。
——给还没有进入过职场、被无趣的生活和琐碎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神崎澈也找原因。
注意到夜久的反应，黑尾的眉心一跳, 虽然还在思考着这件事，但他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他, 试探道：
“夜久你和澈也…聊得很好？”
“我们没聊什么。”夜久听到黑尾的问题, 显然也知道对方真正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他利落道：
“澈也直接给我进行了演示。”
“演示？”黑尾眉心一跳, 内心忽然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
而在下一刻，迎着黑尾略微呆滞的注视，夜久抿了抿唇，眼底多了些许神采：
“他…‘带’我去‘见’了佐久早选手。”
“噗通！”
在夜久有所预料的视线中，上一秒还呆滞着的黑尾，在这一刻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猛地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趴倒在榻榻米上！
旁边路过的山本猛虎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家的队长捞起来，却捞了个空。
因为黑尾已经猛地直起身来，用震惊且不可置信的视线颤颤的看向夜久：
“你说的带你去看…和我现在想的…是一个东西吗？”
黑尾的声音中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在其他人不解的视线中，黑尾此刻全然没有在乎他人目光的意思，而是专注无比的盯着夜久，等待着对方吐出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答案。
而在他的注视中，一脸严肃的夜久用力的点头：“……没错。”
“……”静。
“——以后！”
忽然，他的手被瞬间满血复活的黑尾用力握住，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炙热的神情：
“澈也的事！就是我的事！”
“想要欺负澈也的人，我和他不共戴天！！”
夜久：……虽然你说的没错，我也相信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非要在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才如此慷慨激昂，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啊。
而说完这句话，黑尾脸上坚定无比的表情瞬间褪去，转而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热切的看向他：
“那…澈也有没有说，他现在一共能让你‘见到’哪些选手啊？”
夜久无语的抬眼：“我怎么可能问这么得寸进尺的问题！”
人家愿意将这种“秘密武器”暴露在咱们面前、甚至还不求回报，你还想要怎样啊！
或许是夜久视线中的谴责情绪过于明显，以至于厚脸皮如黑尾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这里的不好意思指的是继续追问夜久、而不是明天追问澈也本人。
当然，他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的，不能让夜久难做。
这时候就需要黑尾非常擅长的一项能力：《语言的艺术》了。
而就在黑尾已经开始措辞、并且思考以后的幸福生活和不是第一次的可惜神崎不是音驹的人的时候，忽然，他的手机发出了一阵提示音。
坐在墙角的研磨抽空看了一眼，手指却还灵活的在游戏机上跳跃着：
“小黑，澈也的消息。”
于是，在音驹其他人的视线中，原本还算得上兴致缺缺走过去的黑尾肉眼可见的加快了脚步，甚至有些期待的拿起了手机——
我就知道，除了枭谷的队友之外，我一定是澈也最好的朋友！
黑尾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而这笑容在他看清楚神崎发来的信息的内容后微微凝滞。
“……怎么了？”走过来的夜久看到黑尾的这个表情变化，下意识的问道。
而正巧灰羽也刚刚从门外回来，洗漱完毕的他出来时和日向多说了两句话，耽误了一点时间，因此当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盯着手机陷入深思的黑尾前辈。
好奇的他凑上前去，却听到黑尾呢喃的声音：“能不能拉一个人进来、而且还需要保密是他的请求？”
他双手抱臂，收起了手机，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无奈：“这是真的把我当成无所不能的交际花了还是怎样。”
真是的，澈也这家伙，不要以为我真的来者不拒啊！
不过凑巧的是，他提起的这个人，自己也的确有些感兴趣。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臭脸副攻手的模样，黑尾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只不过邀请就邀请呗，黑尾不觉得会有自己拉不来的人。
而且再不济、肯定还有木兔呢。
虽然承认这一点有些不甘心，但是果然啊，还是要承认，既然已经问到我这里来了，木兔那边澈也肯定也已经搞定了。
——倒不如说，木兔那家伙真的能拒绝澈也的请求吗？黑尾对此深表怀疑。
于是，此时的黑尾即使无奈，也只能拿出手机，毫无怨言的发了个“没问题、好”过去。
“没问题”是针对神崎询问是否可以加一个人的请求，而“好”则是回答了他希望能不暴露是自己的建议的那句话。
不过……
黑尾眨了眨眼，快速敲过去一行字。
*
另一边，看到黑尾的回答后，神崎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在看到他的后半句话时，表情又凝固了一瞬间。
【黑尾铁朗】：但是如果澈也想要用月岛同学代替自己，是不可能的哟~
神崎：……
谁、谁想用月岛代替自己了！
他欲盖弥彰的瞪了瞪眼睛，不过在从黑尾那里得到明确的“警告”之后，还是缩了缩脖子，眯着横线眼无奈的靠着了墙上，无声的叹息一声。
……
唉，还以为月岛能吸引他们的注意、而他们也能吸引月岛的注意，可以一举两得呢。
刚刚还在心里笃定的大喊着自己没有私心的神崎单手托腮。
……计划泡汤了。
再度变回了【￣︿￣】表情的神崎无奈的卧倒，瘫在了榻榻米上，开始为明天养精蓄锐。
毕竟明天还要继续为枭谷一场不输而奋斗。
那边的神崎忙活了一晚上，另一边乌野的住处中，躺下来的月岛微微侧头，顺着窗户，看向窗外的夜色。
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岛的视线凝滞，无表情的盯着它看。
其实他今晚已经看了大半夜的月亮了。
只不过……在和神崎澈也坐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即使他的双眼一直望向天空，但在他的耳朵牢牢的追随着神崎的情况下，他甚至不记得刚刚的月亮、是否和现在一样。
但就现在的月岛自己而言……
他觉得现在的月亮，要比刚刚自己一个人盯着时。
——明亮的多。
*
次日。
赛场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的神崎侧头，接过队内经理递过来的毛巾。
无视身边的音驹中的山本猛虎发出“为什么音驹没有女经理”这样的呐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忧心忡忡的看向另一边——
在他的视线中，得了自己“驱使”的黑尾和木兔甚至没等到晚上，在尚且还处于白天的训练时间的情况下，就已经在训练中和那边的月岛搭话了。
看着那边的动静，注意到月岛因为二人的态度莫名其妙的表情，神崎悄悄的低下头来。
……他当然会怕自己是在多管闲事，所以才特意要求黑尾不要暴露是自己的要求。
而且他昨晚还特意拜托了木兔——用赛场上激发他潜能的那种说话方式，至少现在的他不需要担心木兔刻意告诉月岛自己“从中作梗”的事情。
……当然，如果木兔是无心之失，那只能说神崎命中该有这一劫。
不过现在的神崎其实并没有这么悲观，毕竟就他昨晚的“夜谈”，他几乎已经确认，月岛萤的的确确就是一个青春期陷入了思维困束的倔强小孩。
神崎甚至感觉到，自己心里的这个称呼被月岛知道、然后让他发飙的几率、都比因为自己多管闲事而帮倒忙的几率要大。
在看这种事方面，拥有多年口是心非和别扭、自己欺骗自己经历的神崎已经十分熟练了。
但是他就算自己再清楚，不愿意直面，也是白搭。
只不过不同的是，他给月岛解决问题的方式是用木兔和黑尾这两剂猛药，而自己即使再抗拒，实际上也在这些年轻人的耳濡目染、春风化雨间——
同样得到了改变和救赎。
看着身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其他队伍的队长，月岛萤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那边集体上场训练的乌野队友、而自己因为连续上场所以下来休息的局面。
又眺望了一下经过了第一天的适应、此刻围着一起交流着的教练们。
犹豫之下，还是选择走向了这边同样空下来的神崎澈也——
于是，在神崎瞳仁微缩的注视下，他看着自然的站在自己身边，望着场上动态的月岛，瞪着眼睛看向了另一边的木兔和黑尾！
然后他就看到了两位队长同样无辜的摆手表情。
显然，他们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告密。
“……”于是，神崎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月岛，又注意到对方没有看向自己后，悄悄的收回了视线，让自己尽量将注意力专注在场上。
……
做不到。
神崎的脸微微发苦。
一想到晚上月岛绝对会被拉过去，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如坐针毡。
第087章 来打球吧
虽然神崎对于面对月岛略感心虚, 不过在看到那边的黑尾和木兔齐齐表示他们没有暴露自己之后，他索性也放松了下来，安静的和他看着乌野的比赛。
乌野此时的对手是户美, 他们除了第一天在神崎身上用计谋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没再怎么用过类似的招式了。
毕竟这次东京合宿的真正目的是提升实力, 而不是争个高低。
于是, 此时的乌野和户美打的也算是有来有回, 但是户美似乎在IH预选赛上失利之后, 就在空暇时间潜心钻研了一番, 因此此时的球技看上去并不弱。
而且看音驹的人的反应，想来对于他们这个老对手来说, 户美的进步同样不小。
不过这几天的合宿和集训中, 乌野落败的次数并不少——或者可以说是几乎每一场都失利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灰心来，而且还能不断地从中吸取教训获得成长, 神崎对此感到十分羡慕。
毕竟他自己最知道自己的心态是个什么德行，他敢保证，如果在比赛中自己的计谋和决策出现了失误, 甚至不需要对面的人攻心，他自己就会主动认命的。
想到自己，神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可当他扯出笑容的那一瞬间，他就听到身边的月岛幽幽道：
“……看来这一场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下一场和枭谷打, 乌野更没戏。”
神崎：……坏。
自己刚刚赞叹完的大心脏们，这么快就要和他自己对上了？
神崎早就意识到枭谷早晚会轮到和乌野打训练赛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还恰巧在他刚在内心夸赞完乌野之后。
啧。
只不过他的心声一如既往的没有在表情上表现出来,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边一脸平静的月岛, 微微颔首：
“好啊。”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想到昨晚月岛在夜色中的话语，扬了扬眉毛：“不过话也不用说的那么绝对。”
月岛一愣，随后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不自大。我不觉得在面对新晋IH冠军时，我们乌野有可能获胜。”
可当他自嘲的话语吐出来的一瞬间，他却看到眼前的身影对他露出一个无法言喻的表情——
神崎若有所思的看着月岛，挑了挑眉：“我说的不是这方面。”
在月岛因为自己的这句话笑容消失之后，他率先淡然的看向了赛场的中央，盯着那两队还在激战着的队员，对身边的月岛抬了抬下巴：
“喏。别聊了。”
“你家教练喊你上场了。”
……
片刻后，惊叹的木叶站在神崎身边，呆呆看着居然真的完成了逆转的乌野，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神崎：
“没想到啊，乌野居然真的要逆转战局了？”
他惊讶的看向身边的神崎：“澈也你是怎么发现的？”
旁边的小见一边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一边笑嘻嘻的撞了撞身边的木叶：“那还用说？澈也的脑子本来就和咱们不一样吧！”
神崎的眉心一跳，幽幽的看向说完了这句话后就捂住了自己嘴的小见春树：
“…小见前辈。”
他旁边的木叶连忙笑哈哈的挡住，而他身后的小见也被猿杙黑着那张笑面脸拉走了。
临走前，神崎隐约听见了小见的挣扎声，以及猿杙暗暗的“不会说话就别说”的声音。
无奈的神崎只能坦然道：“我不是看出了什么，只是之前在宫城的时候和乌野接触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他们稍稍有了一些了解。”
说到这里时，神崎双手抱臂，面色虽然依旧平静，只是他纯黑色的双眼中多了些许缓和的情绪：
“在我见过的队伍中…乌野是最能给我带来意外的队伍。”
没想到乌野竟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木叶挑了挑眉，随即移开视线，看向那边乌野和户美的赛局的目光中多了些许认真。
于他的注视中，乌野最终险之又险的以微末的领先、逆转了结果，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呜呼——！”
当哨声想起的那一刻，最后扣了那一球的日向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在乌野和枭谷如出一辙的无奈视线中，和那边看了许久、激动的同样大喊起来的木兔击了个掌。
甚至在神崎没眼看的视线下，默契无比的撞了一下胸膛！
“……呼。”呼出了一口浊气的月岛表情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球网，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逆转的那几球上脱离出来。
他眼镜后的视线逐渐清明起来，听着耳边那些白痴队友的欢呼声，却是第一时间用略带复杂的视线看向了那边的神崎澈也。
隔着球网和通道，他直直的看到了那边仍然维持着坐在观众席位置姿势的神崎。
二人的目光相对。
一人眉头紧锁，似乎有满腔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另一个人则是无比平静的面无表情，那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时，总会被不了解的人误以为孤僻或是冷漠。
下一刻，双手抱臂坐在观众席上的神崎忽然目光一轻，望着月岛罕见的直白的视线，快速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着：
【看。这不是在好好的抓着排球吗。】
“……”月岛瞳仁微缩，随后略显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可是他知道，在自己获胜之后第一时间惊讶的看向神崎澈也的那一刻，他的心绪就无法隐藏了。
而且这家伙…分明就是知道我昨晚究竟在想什么。
月岛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脑中前所未有的有些混乱。
观众席上，木叶好奇的看了一眼神崎：“你和乌野的那个月岛……？”
“没什么。”神崎垂了垂眼眸，表情平淡，他的耳边传来黑尾那家伙毫不犹豫的去户美那边“落井下石”的声音，内心微微有些好笑，面上却是抬起了头。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看向那边的黑尾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日向欢快的笑声：
“澈也——！”
他的呼唤和木兔的中气十足略显不同，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听起来比木兔更加轻一点。
听起来更加欢快和活跃——也让人第一时间会去捕捉说话人的脸。
而当神崎微愣转头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一张和意料中没有任何差别的明亮笑脸。
日向站在下方，无视自己身后被他的呼唤提醒接下来要和枭谷对上、瞬间吐魂被身边的西谷夕托了起来的队内王牌，笑容爽朗的挥了挥手：
“来打球啊！澈也！！”
他说的不是比赛。
甚至连训练赛都没提起。
他说的是一起去“打球”。
神崎微微一愣，下一刻，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第一天上学的那一天，看到的小区内的那个男孩的事。
……在那时，那个沮丧的男孩也是被同伴的这句话呼唤了过去吧。
望着场下笑容灿烂、大半张脸都在体育馆外面的阳光沐浴下的日向。
忽然，日向身后刚刚和他一起庆祝了乌野的首胜的木兔上前一步，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意但热切的看着神崎：
“澈也——到我们啦。”
……对了。
神崎一向平静无波的双眼此刻破天荒的浮现出一抹恍然。
他好像…也是在那时第一次遇到枭谷排球部的人的。
而在木兔呼唤完之后，他身后忿忿的大将优还在被笑的得意的黑尾按着。
直到听到黑尾说“该给枭谷让乌野对面的场地”了的时候，大将才没再继续黑着脸和他拌嘴，而是对着观众席这边的枭谷其他人点了点头。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神崎微微挑眉，他身侧的木叶笑眯眯的侧头看向他：
“我们下去吧？”
神崎转过头来，看着身后除了木兔和赤苇之外的队友们，忽然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
“好。”
他落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后，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枭谷校服的外套脱下，利落的将眼镜取下，顺手将自己的刘海无比熟练的别了上去。
……就像木兔说的那样。
接下来。
到“我们”的了。
*
“……好、好厉害的气势……”
乌野这一侧的休息区域，作为新经理的谷地仁花有些紧张，握紧了自己的衣角，惴惴不安的看着笑容随意且自信的站在他们乌野球网对面的枭谷众人。
倒不是说枭谷这个队伍本身给人带来了强烈的威压，现在让她紧张的，多半还是“枭谷”这个名号的响亮。
……毕竟是最新的IH冠军啊。
谷地仁花抿了抿唇，用略带担忧的目光看向场上的乌野众人。
她旁边的清水洁子感知到她的紧张，主动温声安抚着：“没关系的，只是一场训练赛。”
“而且我们和枭谷的关系不错。”
“嗯…嗯！虽、虽然他们的表情没有刚刚户美学园的选手看起来可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在他们身上感到强烈的压力。”
谷地仁花回应着，深吸一口气，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来。
而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清水洁子反而是微微一顿。
她的表情略显复杂的看向场上，瞥了一眼那道在枭谷中央的身影。
因为神崎选手的缘故…枭谷全队的气势的确都更加迫人一点呢……
之前只是自信和张扬，有了神崎同学的枭谷…彻彻底底的变成了【豪强】呢。
然而，这种话她只是在内心想想。
“——唔，因为我们有澈也的原因吧。”
忽然，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在乌野两位经理的身后响起。
二人不约而同的一愣，表情各异的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枭谷那两个能力很强的女经理。
她们记得，昨晚晚饭的时候，就是枭谷的这两位女经理十分有条理的把大部分的工作都合理安排了。
因此，谷地在看到二人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清水洁子。
而除却刚刚直言不讳的白福之外，雀田熏也笑着摇头：“没办法，谁让澈也的冰块脸杀伤力太强了呢。”
“唔，比鹫尾的臭脸还强吗？”白福嘴角还带着食物残渣，注意到乌野的那个叫谷地仁花的一年级呆呆的看着自己之后，微微一顿，然后随意抬手：
“你要吃吗。”
谷地一慌，连忙不知所措的低头用力摇了摇头。
而清水洁子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两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们…平时也是这么在排球部评价神崎选手的吗？”
听到她的话，白福和雀田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你们太夸张啦。”雀田无奈的摆了摆手，看着那边自然的走过来和愣住的乌养教练交谈的暗路教练，和他挥手示意之后，笑眯眯的和她们一起看向了赛场：
“其实啊，你们都对澈也偏见太大了。”
白福也赞同的点点头：“唔对。澈也很好相处。”
“……”听到这二人的回答，再联想到传闻，清水洁子的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虽然这时候这么想会很煞风景…但是果然啊。
——外面那个“噩梦一样的神崎澈也只会对枭谷的人仁慈”的传闻，可信度又高了一点呢。
而且赤苇选手知道吗——在赛后采访和杂志上，他已经被数个排球队的二传手直言过羡慕了。
望着赛场上被队友们注视着的神崎澈也，看着其他的前辈们乖巧的看着他说话的模样，清水洁子忽然无奈一笑。
……把所有的耐心和温和都给了队友吗。
不过这样也能侧面表现出，枭谷的选手们传闻中的“人情味”完全不只是传闻而已。
毕竟是能把那样一块“冰块”融化的队伍啊。
第088章 外面的世界
此时的神崎根本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他正在和身边的队友们聊着这一局比赛的战术。
站在神崎身边的赤苇听得十分认真，即使他被一些东京高校的排球队二传手们戏称是“同时拥有木兔和神崎的最让人羡慕的二传手”，依旧没人能否认他在枭谷这个队伍中的关键作用。
于是, 在神崎讲他之前在乌野的时候总结出的一些有用信息的时候，赤苇算是最认真的那个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
神崎特质的冷调音色停了下来, 因为一下子说了不少的话而略显沙哑, 他瞥了一眼旁边笑着看着自己的木兔, 表情怪异了几分：
“木兔前辈, 你在笑什么？”
木兔忽然被叫到, 挑了挑眉，大大的眼睛转了转, 正打算笑而不语的时候, 忽然，他面前的神崎稍稍一顿：
“……我刚刚说的内容很好笑吗？”
“！！没有！”
木兔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大惊失色, 顿时没办法气定神闲、被神崎轻松的一句话就破除了全部防御，下意识的就想要为自己解释，却看到上一秒还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神崎下一刻就恢复平淡, 自然的转身：
“那就好。”
看来木兔是好好的把我刚刚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不是在走神。
只留木兔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良久后，因为神崎没有真的这么想而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木叶和赤苇对视一眼，赤苇看到了木叶眼中的惊讶, 显然他是没想到木兔前辈只是这个反应。
赤苇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看向了木兔：“木兔前辈刚刚在笑什么？”
“唔？”听到赤苇的问话, 木兔扬起了一抹笑容，微微侧头, 脸上洋溢着张扬的笑容：
“因为啊。不是我的错觉吧。”
他眨了眨眨眼，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神崎，然后欲盖弥彰的凑近了赤苇，刻意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
“澈也比起IH之前，似乎……”
“——更喜欢排球了呢。”
迎着木兔笑嘻嘻的脸，木叶脸上的表情一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自信的笑容，然后本能的抬了抬头，看向了神崎所处的前场方向。
在他的视线中，神崎依然维持着正常的状态站在那里，显然是没有听到木兔的话，这让他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忍不住和眼前的二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
……啊。
太好了。
而在枭谷的其他人心领神会的各自对视走回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对面的乌野众人也结束了战术交流，各自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说是技术交流，实际上就只是简单的一个鼓励讨论。
特别是针对只是面对枭谷就心里打了退堂鼓、脸色有些灰白的旭。
而当他们解散、来到各自的位置的时候，日向兴高采烈的来到前场的区域，笑眯眯的看向对面的神崎——
日向的笑容陡然一滞，变成了茫然的神情。
“诶？神崎你不舒服吗？”
在他的视线中，此时尚且独自一人站在前场的神崎微微低着头，放在两侧的手隐隐颤抖了一下。
而在他听到日向的话时，那略显僵硬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再度抬起头时，除却双眼中的情绪有些不自然之外，并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事。”
“真的？”日向奇怪的歪了歪头，看向眼前躲避着自己视线的神崎，对方移开视线，他就一脸无辜的将视线追随过去，一直变成了歪着身子的姿势。
——当影山略显紧张的看向这边时，看见的就是日向这幅姿势古怪且没礼貌的样子。
而当他刚刚丢脸的准备大喊笨蛋的时候，忽然，他发现对面那个被日向歪腰去看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神崎澈也！！
“…！！”影山一僵，随后身体几乎算是不受控制，大步来到了前场，在日向“诶？！”的挣扎中，直接黑着脸将他拉了起来，脸上满是丢脸的神色。
这家伙，太丢人了！
而在日向被影山无情的制裁了的同时，二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某位第一副攻手缓缓的将头移了回来，表情复杂的看着地面。
……
有这回事吗？是嫌我话多还是怎样？
喜欢排球…？也、也没到那种程度吧？
只是…只是因为是唯一擅长的事情，所以在上面灌注的时间稍微多了一点而已吧……
而且，我高中毕业以后一定会继续走上上一辈子的老路的，既然如此，稍微珍惜一下这段来之不易的能打排球的时光，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嗯。
对。
神崎的最后一句话忽然说服了他自己。
因为到了毕业、或者说都不需要毕业，如果遇不到现在这样的队友的话，自己这段不长的排球之旅就要结束了。
正因如此，现在的我稍微多投注一点心思也是没问题的。
神崎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经得起推敲，但是现在的他认定了这个想法，并且不打算细想了。
……他怕想到最后，发现自己只是在给到了现在、自己居然再一次对一个事物抱有希望这件事找借口。
摇了摇头，再次说服了自己的神崎，内心那股因为木兔的话而刚刚升起来的奇怪的念头被他压了下去，甚至反而有些心情舒畅了。
他再度抬起头，在他花费了短短几秒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乌野的众人也做好了准备。
在他的视线中，几个曾经在乌野排球部拥有让人惊讶的意外性的选手，此刻认真的看了过来。
……嚯。蛮有气势的嘛。
上了赛场，神崎的表情和气势陡然一变，刚刚被木兔的话弄乱了心神的表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倒是因为那句话此刻脸上多了些许神采。
他微微抬起头。那双纯黑色的双眼用仿佛观察货物一般的视线看着对面的乌鸦们，冰冷且毫无个人情感。
——这还是乌野第一次面对这个状态的神崎澈也。
“……”他们沉默着，快速的彼此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惊诧和凝重。
因为之前的相处，他们还以为神崎只是一个性格略显孤僻的人，可这么一看……
或许杂志和采访中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真的…会有人进入状态后宛如完全变了一个人。
*
场上的比赛在裁判的一声哨响下拉开序幕，而此时的场下也是一样的精彩：
“这、这是？！”
谷地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身边学姐的衣角，虽然被此时那个眼神阴沉的副攻手稍稍吓到了一点，不过还是尽其所能的保持着镇定。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旁边停止了闲聊，专注的看着比赛的枭谷的二位经理。
……所以说…她们之所以刚刚会觉得神崎同学没什么问题，是因为见过比那还可怕的神崎同学吗？
谷地隐约明白了一点，忧心忡忡的看向场地上的乌野众人。
她在场下都觉得胆寒，场上的人在经受着怎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
的确。
此时的旭感受着正面倾轧而来的压力、忍不住表情僵硬，动作也显得有些迟滞，甚至被视线影响着犯了一些低级错误。
“！抱、抱歉！”再一次因为他出手不及时的问题，乌野又在枭谷手中丢了一分。
即使现在的他们没想过会在枭谷手中获胜，可显然他们也没打算用直接认输的方式。
……最起码不是这样被吓破胆一样的方式！
听到自己身边队友安抚的声音，旭微微一颤，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让他咬了咬牙，坚定自己的内心，握紧拳头猛地抬起了头——！
然后在他抬头的那一刻，撞入一双冷且阴暗的、仿佛下水道饥饿依旧的怪物一样的黑色眼眸。
……噫！！
上一秒才鼓起勇气来的旭，在场下的菅原又急又无奈的视线中再次连忙移开了视线，避免着视线的直接接触。
此时的神崎，其实在他自己和队友们都没察觉到的时候，眼神比起IH之前更加锋芒毕露了。
在减少了顾虑和压抑的生活后，神崎的个性也在解放中不断扩大、且隐隐有愈发膨胀的架势。
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眼，所凝聚的属于“神崎澈也”这个人专属的情绪日益增长着。
在神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他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回到曾经的那种生活了。
而他刚刚所谓的因为木兔的话而产生的思想波动，其实并不是他误以为的羞耻和心虚。
他那因为听到那句“澈也喜欢上排球”的话而迅速跳动起来的心，实际上在说的是：
【的确如此。】
【就是如此。】
像是终于被人发现尘封已久的真相后的剧烈反馈。
“……”站在赛场之上，神崎目光流连的看着头顶那颗飞向自己的排球，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
在他的视线中，那抹排球的倒影于纯黑色的瞳孔中无比明显。
下一刻，当他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本能的高高飞跃而起——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无比专注的盯着眼前那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排球，做出了他无比熟悉、且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让其他人熟悉起来的动作：
……瞄准。
乌野休息区的乌养教练瞳仁微缩，猛地站了起来，专注的视线好似要从这一球中看到所有的奥秘。
——发射。
“嘭！！”
高高跃起的黑发少年的倒影浮现在体育馆的窗上，那道被阳光洒满的窗，就这么隐约倒映出那道身影。
以及，那抹快到仿佛被发射而出的排球的弧线！
当排球重重的落地声与神崎轻盈的声音同步出现时，在所有人都去看向排球的时候，独自站在球网之下的神崎，黑色瞳仁中闪过一道细小的光芒。
*
既然已经见过了外面的世界……
又怎么愿意回到冰冷潮湿的巢穴呢。
第089章 为什么不进攻
枭谷和乌野之间的差距还是十分明显的, 至少在目前，乌野还是无法和枭谷抗衡。
到了后面，实际上神崎都没有连续性的进攻, 有了木兔都够乌野喝一壶的了。
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发力，非但不利于乌野的训练, 反而可能会打击积极性之后, 神崎就很快的变化了策略, 转为只是专注于防守, 进攻大部分只交给了木兔。
这样一来, 枭谷就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变回了那个靠王牌疯狂得分, 其他人做他的护盾的日常。
因此, 到了后半程，赛场中的火药味少了许多, 反而因为木兔接连不断地欢呼和乌野那边同样热情的反馈，渐渐地，笑声充斥着整个场馆。
当一天的训练再次结束的时候, 破天荒的，神崎竟然没感觉自己有多疲惫。
或许是因为枭谷今天仍然是一场未输的原因，亦或者只是因为神崎的心情并没有之前那么沉重的缘故。
和身边的木叶并排走出了场馆，在离开之前，他看到了木兔和黑尾齐刷刷的对自己眨眼示意的举动, 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乌野离去的方向。
……希望月岛今天的感受不错。
明明自己也没有逃离，但神崎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卖友求荣”的既视感, 连忙和木叶快速去吃饭了。
看着神崎因为无意间瞥见乌野而加快的脚步, 木叶好笑的赶上去：“没关系吧，只是训练赛而已, 而且澈也你明显手下留情了。”
听到木叶的话，神崎就知道他估计是误会了，可是此时的他也无暇考虑这种事，而是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而在调侃过后，木叶似乎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神崎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心虚的人，因此他略显疑惑的挑了挑眉，随后恍然大悟：
“唔，难道你是觉得和乌野相处会很累？”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枭谷上学的时候，神崎在午饭时间遇到高年级的他们也是会频频避开的举动。
甚至因为是刚认识，那时的木兔还豆豆眼问过赤苇，是不是他哪里惹了澈也不高兴来着。
后来他们才逐渐发现，神崎似乎是喜欢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一人安安静静的感受。
在那之后，就算是木兔，如果不是比赛那种非常振奋的场合，在神崎的身边也总会尽量压抑着自己欢呼的欲望。
……当然，也只能是尽量压抑。
而因此而来，木叶这个人作为神崎的“饲养员”就十分合适，既不会过于吵闹，又不会像赤苇那样过于安静，能让神崎不感觉想要躲避的同时，还能更加放松一点。
就比如现在：
在吃过晚饭之后，二人走在已经黑下来的长廊处，慢悠悠的行进着，说着零星的话，而且也大部分都是木叶在说，神崎在听，时不时的会发出一小声应答。
“澈也，你好像很喜欢乌野的人？”木叶微微侧头，看向身边因为自己的话微微停顿的神崎，补充的一句：
“我指的是，你似乎对他们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期待？”
神崎微微一顿，想到自己在乌野时的那些经历、或者说自己在宫城的经历，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木叶惊讶的转过头来，毕竟他已经习惯在说这样个人想法的话题时被神崎下意识的否决，而且已经准备好了一箩筐的事实准备说，没想到神崎会这么直接的承认了。
不过在惊讶之后，他露出了一抹笑容，语气轻快道：“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神崎微微一顿，随后低垂着头，用除却木叶之外的人听不见的嗓音低语道：“我是…我是觉得，自己和乌野的日向……”
说到这里，神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有一点像。”
“什么？！”木叶立即发出了愕然的反应。
他惊讶的转头看向神崎，眼底的愕然几乎溢于言表。
而收到木叶这个反应的神崎也略显慌乱，他也止住了脚步，连忙侧过头来，摆了摆手有些慌乱的和木叶出言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日向活泼又开……”
“——澈也你怎么会这么想？”木叶猛地握住他的肩膀，无比严肃的看向他：“你可是日本高中的第一副攻手！”
被牢牢按住不能动了的神崎：……
所以你们果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不告诉我了吧。
并不知道在枭谷众人的眼中，神崎想来是对这种名声毫不在意的存在，他们甚至担心这种事反过来会给自家副攻手“脆弱的内心”火上浇油，于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
而且说实话，他们都觉得木兔那家伙绝对会第一时间忍不住告诉神崎来着。
不过，在木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崎虽然外表不显，但内心的的确确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是因为日向活泼又开朗，而我阴暗又孤僻，所以我们才完全不相似的。
神崎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还牢牢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木叶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随后立刻松了手：“……我是不是又误会了？”
“嗯。”神崎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随后直接抬头，看向了木叶：
“我觉得…我和日向都在尽可能的向高处跳着。”神崎微微侧头，在木叶哑然的视线下如此道。
木叶有些无奈的看着神崎，想到对方每次起跳时游刃有余的表现，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日向是，你可不是啊澈也。
他并不知道神崎所说的这个“尽可能的跳向高处”还有其他的含义，只是安静的含笑看着他：
“原来如此。”
他侧了侧头，看向身边的神崎：“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最近一直感觉……”
木叶在神崎的视线中双眼弯成了月牙状：“在宫城回来之后，澈也你跳的越来越高了呢。”
神崎：……
他双眼微微上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笑容轻快自信的帅气面庞。
啊不，那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原因。
*
和木叶告别之后，神崎独自一人前往了排球场，虽然那么说，但是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刚刚跨进门，就看见了数道熟悉的身影。
而在其中，一道高挑但是弥漫着淡淡的黑气的身影无比突出。
“……”看到已经站在中央的月岛，神崎眉心一跳，他没想到木兔和黑尾的动作这么快。
而且看他的表情虽然面无表情，但没有十分明显的不情愿，想来是已经被说服了吧。
神崎从来都不怀疑这两个家伙合体后的能耐，黑尾负责把白的说成黑的，木兔则是负责将事情拍板，然后用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呆呆的看着你。
好像如果你真的当着他的面说出拒绝的话，就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
于是，在对上月岛的视线的时候，神崎一步步走过去，然后看到后者挑了挑眉，用“同病相怜”的视线略带同情的看着自己。
在神崎微微一顿的动作下，他甚至靠近了几分，低声道：“你怎么是自己来的？”
神崎沉默了半晌，看了一眼好奇的看着他和月岛这边的日向，悄悄指了指那边的木兔。
月岛眉头微挑，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抱歉，木兔前辈，你先帮我顶一下吧，反正我说的也没错。
神崎瞥了木兔一眼，收到后者笑容灿烂的一个大拇指后，眼角一抽，连忙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不过在拉来了月岛之后，神崎的确是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无非是和夜久练练扣球和接球，有的时候把赤苇“借”走，和自己练习一下有了助跑的超高扣球。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在自己和赤苇练习的时候，那边的几人根本没掩饰自己偷看的行径，在自己完成一次标准的扣球之后，都会发出齐刷刷的惊呼声。
搞得神崎都要以为自己是在打比赛了，居然还有观众的反馈。
落地的神崎表情平淡，完全看不出内心的吐槽。
或许是因为他毫不在意的表情，才让那边的日向一次又一次的被惊到然后呼喊起来。
他旁边的黑尾则是不只是单纯的欣赏，特别是听到他和赤苇说“还可以再高一点”的时候，他的眉心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天知道，当他偷听到那边的神崎和赤苇说了一声“可以了”的时候，他有多么大声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震惊之后，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苦笑来。
……每次看到神崎，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在和他们这些可怜的家伙开玩笑。
特别是在这个家伙甚至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几乎毫无间歇的不断前进着的时候。
黑尾双手抱臂，悠悠的看着那边的方向。
在无意间瞥到转头的赤苇的时候，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神色，他有些讶然。
……嗯。能让那个赤苇露出这样有兴致的表情，或许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才能。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道光，挑了挑眉，和身边的夜久对视一眼，含笑的勾住身边日向的肩膀：
“关于你刚刚问的，澈也为什么白天和乌野打球的时候一直不怎么扣球的问题，我突然想告诉你了。”黑尾在日向微愣后立刻绽放出光芒的视线，笑眯眯的弯着眼睛。
他身边的木兔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要提到这个话题。
总不能要直接告诉日向因为乌野的实力还不足够吧？
就在木兔疑惑的将视线移过去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边的月岛似乎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你知道吗，其实在枭谷第一次和音驹打球的时候，澈也这家伙也基上没有任何进攻哦？”黑尾勾着日向的肩膀，也不顾还需要微微弓腰的事情，笑眯眯的看着他。
而听到他的话后，日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对于澈也之前的事情十分好奇。
“那是为什么？难道澈也不喜欢进攻？”日向满脸单纯的看着黑尾，只是话音刚落，不等黑尾回答，他对面的月岛就率先无语的笑了：
“你怎么不直接说神崎澈也不喜欢比赛呢？”
第090章 你是最棒的
被月岛怼了, 日向也不生气，而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怎么可能。”
月岛轻哼一声，并没有回复, 而是看向了说话说到一半的黑尾。
而黑尾也只是挑了挑眉，对于二人的猜测不置可否, 而是一脸高深莫测的闭起了眼睛：“也就是说, 如果不是实力达到澈也认可, 他是不会轻易扣球的！”
说完这话后, 他睁开眼睛, 不出预料的看到了日向和木兔惊讶的视线……木兔你惊讶什么？！
你自己的队友！
黑尾稍稍的头痛了一下之后，轻咳一声, 恢复了正常, 笑眯眯的看着惊讶的日向和若有所思的月岛：“所以说啊……”
“——所以说其实音驹也还没得到澈也得认可吗？”日向一脸恍然大悟的看向黑尾。
黑尾：……
他现在有点儿怀疑这个橘子头究竟有没有被自己忽悠了。
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骂了的黑尾眉心一跳，可在看着日向一脸纯真的看着自己的模样, 还是没能说出质疑的话来。
毕竟如果日向是故意的，那他骂的也太脏了吧。
黑尾轻咳一声，面对着日向的问题, 正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他身边的夜久率先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澈也的策略选择都是针对当局做出的判断，和实力无关。”
他说到这这里时，微微一顿：“就算是之前和井闼山比赛的时候, 澈也也有过一整局都没扣过一个球的时候。”
他说的不错，而且…他们清晰的记得, 在那一场比赛的最后, 神崎澈也是如何扣出一个震惊全场的排球的。
“啊！我知道那场比赛！”日向有些激动的扒住球网，“那场比赛的时候我在期末复习, 不过听前辈们说了，就算澈也前面没有扣球，他的防守也无可挑剔！”
黑尾单手放在腰上，闻言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斜睨向那边走过来的神崎：
“是啊~”
“神崎君，无论在哪方面都强得可怕呢~！”
神崎：…？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聊什么话题，但是黑尾的这个表情和这个语气，让他本能的觉得是自己不会想知道的内容。
好在看到他和赤苇朝这边走之后，那边的众人立刻转移了话题，木兔兴致勃勃的冲过来，一如既往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澈也你好厉害！刚刚跳的有那——么高！”
木兔夸张的伸开双手，神崎眉心一跳，平静的点点头：“谢谢，木兔前辈训练的怎么样了。”
在听到神崎平和的接受了木兔的夸奖时，月岛还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然而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时，他的表情变回了似笑非笑。
而在神崎的注视中，木兔的表情瞬间收敛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有好好听澈也的话，认真训练！”
他旁边的日向也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师父很厉害！我只是说需要先‘啪’、然后‘哗啦哗啦’，最后‘砰砰’——”
“师父就知道快攻该怎么做了！”
神崎：？
他平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滞，随后呆呆的看了一眼木兔，在看到对方一脸自信的昂首挺胸后，侧头看向身边的赤苇，试图从对方这里找到答案。
他们到底是用哪种语言交流的？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听不懂年轻人说话了？
“……”迎着神崎困惑的视线，赤苇略显无奈，不过还是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摇头不只是代表他也听不懂，也代表让神崎不要在这种方面纠结。
毕竟按照神崎的思维想要理解木兔前辈的脑回路，比登天还要难。
于是，接收到了赤苇的提醒后，神崎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自信的木兔、和不知道在一起自信个什么劲儿的日向，挑了挑眉：
“……等等。”
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着，到了嘴边的“你为什么叫他师父”的话还是没能吐出来。
他想起了赤苇刚刚的那个视线，还是默默的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既然木兔前辈认为自己看的差不多了，那不如我们接下来试验一下？”神崎挑了挑眉，忽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话语刚落，不只是熟悉他的赤苇露出惊讶的表情，就连那边的黑尾都讶然，和身边的月岛对视了一眼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的他双眼一亮。
木兔：“好……”
黑尾：“好！”
他甚至回答的比木兔还要快，兴奋的看向神崎，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光芒：“我们来配合你们！”
神崎一愣，下意识的摆手：“呃不，只是尝试一下，不需要帮……”
“那怎么行呢！”黑尾忽然一脸严肃，在神崎呆滞的注视下用力挥手：
“澈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得说说你。”
在神崎惊愕的反手指向自己的画面中，夜久难以直视的转过了身，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听见黑尾满嘴跑火车的声音：
“这可是你们队伍的王牌！主将！你们队伍的大宝贝。”黑尾后退半步，在木兔的豆豆眼下，双手呈现展示的姿态，将茫然且愣着的木兔“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们当然要对他的每一个进步抱有最大的关注和期待！”
“……”神崎双手抱臂，就这么看着木兔在黑尾天花乱坠的夸奖声中渐渐骄傲的抬起了头，满脸“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好厉害啊”的神情。
看着木兔在黑尾的夸赞声中一点点抬起了头的样子，神崎就这么安静的盯着，直到黑尾被他盯得声音越来越小，才随意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他无比平静的看向木兔：“木兔前辈，既然黑尾同学这么要求了，那么就按他说的来吧？”
木兔眨了眨眼，乖乖的点头，他身边的黑尾则是双眼再次亮了起来！
刚刚神崎那幽幽的视线，看的他以为没戏了！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那边的黑发少年用那标志性的嗓音开口道：
“不过。还是打3v3的话，现在似乎也刚刚好。”
他指了指自己、赤苇，以及对面的木兔，然后又指向对面的黑尾、夜久——
以及站在一边一脸纯真的灰羽。
黑尾：……
他看着忽然被所有人的视线聚集了之后，歪了歪头好奇的看着他们，意识到要做什么了之后兴致盎然的点头的灰羽：
“好呀好呀！”
黑尾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虽然这的确是他想看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面枭谷的那三位，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大个子，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在思考了半秒后，黑尾还是笑吟吟的叉腰点头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这时候要求月岛代替灰羽一会儿，不是很利于自家新人的身心健康发展。
只不过。
他看着对面听到自己的话后，微微挑眉，明明是平静的脸，自己却莫名在上面读到了“你还真敢应啊”这样的内容的神崎，内心浮现出更加不祥的预感。
……呃。
会不会让他面对现在的神崎，才是最不利于身心发展的呢？
*
不知道黑尾在内心对自己的编排，此时的神崎站在球网的这一侧，身边是冷静的赤苇和一脸激动和自信的木兔。
显然，木兔已经抑制不住展示给神崎看的心情了。
他摩拳擦掌，并眼神带着蓄势待发的盯着对面的黑尾。而黑尾虽然稍感不对，但当他看到木兔这个挑战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振奋。
他眯了眯眼睛，微微躬下身子：“…久违的战斗了，木兔。”
迎着黑尾挑战的视线，木兔挑了挑眉，视线同样隔着球网相汇，相比对方，他的笑容更加爽朗几分：“没错！”
旁观着两个队长彼此呼唤名字这种奇妙的“仪式”，神崎不予置否的挑了挑眉，反倒是听到旁边的日向压抑的惊呼一声：
“好帅哦！”
……帅吗？神崎单眉挑起，看了一眼那边做好准备的木兔和黑尾，和身边的赤苇对视一眼。
在与神崎目光相对的那一刻，赤苇知道自己刚刚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混杂着同情的看了一眼那边的木兔，对神崎认真的点了点头。
旁观的月岛抬起手，吹响了临时的哨子。
排球在灰羽的手中被发出，站在球场侧方的神崎微微挑眉，盯着那枚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在自己眼中问题不小的发球，虽然挑眉，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和身边的赤苇对视一眼，后者立刻从他的视线中默契的得出了答案。
“……木兔前辈，准备好。”赤苇一边向后方跑动着，一边对球网那边的木兔发出冷静的提醒。
“哟！”木兔睁大了眼睛，举起自己的手来，做出起跳的预备动作，他对面的黑尾也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
似乎随时做好了第一时间拦网的准备！
而作为超级快攻的精髓，他们看着木兔在赤苇尚未传球的时刻直接起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双双眼睛汇聚到了起跳的木兔身上，他们看着对方高高跳起，做出了扣球的准备动作——
然而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微不可察的跑动声，鞋子在地面的声音几乎比风还要轻。
“嗖”的一声，所有人的眼前瞬间闪过一道身影！
他们惊愕又茫然，而作为临时裁判、也是唯一一个在那个时候没有将视线落在木兔、而是神崎身上的人，月岛微微眯起的双眼猛地松懈。
下一刻，他的表情变成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盯着那道几乎和姗姗来迟的二传同时抵达的身影，好似事先确定好的程序一般、神崎的起跳时机惊人的完美！
他在排球抵达球网前的那一刻，几乎与其同时到达！
在木兔挥空、黑尾和灰羽拦空、夜久察觉到但是来不及了的背景下，神崎瞬间出现在了球场的上空，目光毫无波澜——
下一刻，他的进攻出乎意料又迅如闪电的抵达了！！
“嘭！！”
在所有人错愕的视线下，排球好似带着烈风，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重重落地！！
……
静。
一双双眼睛震惊的看着那枚落地的排球。
——除了一个人。
神崎挑了挑眉，感受到身侧那呆滞的视线，平静的转身，毫不犹豫的直接对上了那双充满了震惊、错愕，甚至还有一分委屈的属于王牌先生的谴责的目光。
木兔的眼神好似在惊愕：
【不是说好了让我扣球的吗？！】
“……”神崎平静的眨了眨眼，微微张开嘴：“啊。”
他在其他人同时聚集过来、赤苇罕见的心虚移开视线的注视下，一步步来到了木兔的身边，迎着后者茫然的视线，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的不错，木兔前辈。”
木兔：“可是我——！”
“我就知道的。”神崎轻飘飘的看着眉头竖起的木兔，一脸平静的说出了好似十分诚恳的话语：
“——你是最棒的诱饵。”
……
木兔：“哦、哦嗯…也、也没有最棒啦……嘿。”
众人大惊失色：好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