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褚靳身边的人不是封郁。
即使是在模糊的偷拍下也能看出这个男生的漂亮俊秀, 似乎有些像经常活跃在社交平台上炫富的某某企业小少爷。
以后褚靳的深情和绝情都要留给下一个人了。
他们会上床会做|爱、会温情同居、会做他们做过的所有事情……
裴春水忽然想到褚靳说的那句“不用不甘心。”
他这才发现他的确有些不甘心,只要是个人在恋爱中都想做对方的例外和偏爱,而褚靳似乎早都预知或者没想过和他最终会有什么一辈子的结局, 所以才会说出“我们只谈一段阶段性的恋爱,享受当下……”
这是他长久的恋爱方式。
而裴春水一开始也只是想试着玩玩,但最后沦陷的人却只有他自己。
是他太天真了。
到底谁能让这个深情又绝情的渣男收心啊……
裴春水忽然有些恨自己,他到现在竟然还想着褚靳,他还是放不下……
他的心刀剜一样疼,眼泪很快唰唰落在已经息屏的手机屏幕上。
事业遭受重创、父母亲人的背刺辱骂都没有让他掉一滴眼泪, 前者他和有钱人谈了两段恋爱他最起码车子房子珠宝一卖,他有钱有退路,后者他根本不在乎。
周文文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 骂了句艹:“真行啊他, 他妈的亖渣男,无缝衔接?”
裴春水擦擦眼泪,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要赶紧解决一边倒的舆论和大批品牌解约事故。
他和周文文召集团队所有人, 联系几家大型营销号公司开始开会。
他们从营销公司对接人的话语中得知,这件事情完全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想拉裴春水下水的不止一家。
而有些事情是真的证据确凿……
比如说裴春水两年前为了赚外婆的医药费的确在XX会所工作过, 而他和秦又洲曾经吃饭的照片也登上热榜, 林希在微博阴阳怪气引导舆论…不过庄峥和褚靳的照片却一张也没暴露在媒体上,可能对方也是看人下菜, 知道谁得罪不起。
“以宋词筠为首,林希, 陈置……”
还有一些资源碰撞的对家明星,圈里怎么就那么点资源, 你有了他就没有,落井下石想要分羹的人太多,这其中甚至还有裴春水拒绝的几家经纪公司。
对接人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裴春水:“现在最关键的是灰耳兔子手上的料,我们试着联系他,但是他出价三个亿……”
“三个亿?”
团队经理人拍桌而起:“裴哥入圈才多久哪里有这么多钱?”
还有人气得口不择言:“不是我裴哥身体上有什么秘密值得他这么狮子大开口啊?我裴哥是神仙还是镶钻了?”
“三个亿。”
周文文冷哼一声:“真是不要脸了。”
一直没出声的裴春水淡淡道:“这钱不能给。”
他继续冷静道:“拖住他,先和他拿价,只要那些人活着他们就会一直威胁我,这件事情要说也是我自己说……”
“春水!”
周文文急道:“这是你的隐私,千万不能放在人前让人讨论不止……”
其中一位营销公司负责人忽然看着裴春水:“我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对你很不利,我想说的是你走到现在就真的没有认识的人能……”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大家都懂。
这个“认识的人”可不是普通的人。
裴春水想到什么,脸色很白,道:“没有。”
除了灰耳兔子手上的料还有品牌方解约的事情要解决,虽然正身声名已发,但带节奏的水军太多,整整几天,团队工作室忙到飞起,直到深夜还在工作。
事情发酵到第四天晚间,忽然就有人大声道:“等会儿,等会儿,灰耳兔子的账号被全网封禁了!”
裴春水这几天都在与品牌方见面道歉,顺便还要运作账上的资金,工作室的运营加上员工工资以及一些不可避免的大额开销,其实账上的资金并没有太多。
而有些品牌签约时的条款没有赔付这一条,但是因为一直有人带节奏说裴春水做过什么“头牌”“被包|养”等等负面新闻,粉丝大批脱粉,品牌方连危机公关的时间都没有,受到的冲击影响很大,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忽然出现这种事情,双方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协商才达成和平解约,但索赔的大都是劳务费用,可还是有些品牌方不顾情面,要起诉赔付云云……
裴春水的代言和签约的综艺很多,这几天他几乎没有阖眼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似乎只有褚氏国外分公司那家顶奢品牌按兵不动,但是听团队说那家奢侈品的国内外的官网已经被黑粉冲了。
这些天周文文和对接公司一直在和灰耳兔子沟通,一开始他的态度很强硬,三个亿一分不能少,但听他们听说三个亿的筹备也需要耗时数日,如果愿意给些时间他们可以多加一千万,灰耳兔子见钱眼开,这才没有当天晚上爆料,而是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其实裴春水一直强硬的不愿意被威胁,但是周文文不愿意他被人指指点点,坚持借钱买断……
听到灰耳兔子的账号被全网封禁的消息所有人都有些懵了,周文文脸上挂着深深的黑眼圈,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真的被封禁了!”
这时周文文的手机忽然响起,她吓了一跳,这些天他们最怕的就是电话响,只要响就没有好事。
她看一眼裴春水:“是个奇怪的陌生号码。”
裴春水伸手:“我来。”
他甫一接听,就听到对面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这人谨慎的用了变音软件:“裴春水,你真有种啊,你他妈被几个大佬睡烂了吧,一个两个三个的找上我,有种杀了我啊,我咒你不得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砰得一声,这声音有些类似踹门的巨响,紧接着就有人发出一声惨烈的惊叫。
电话被挂断了。
这话周文文全都听清楚了,她再去回拨那个号码却发现根本拨不通,应该是个专门用来敲诈明星的虚拟号。
周文文愣愣的,有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裴春水倒是听明白了,这事有人替他解决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一个两个三个……”
也许是褚靳,庄峥,那第三个人是谁?
周文文问:“那身体这事算是解决了吗?你爸妈那面咱们该怎么办。”
裴春水沉默一会儿,他道:“学姐,我想退圈。”
娱乐圈是赚钱,但赚钱的出路又不止这一条。
那些傻逼只要不死就会一直想威胁他,其实他一开始想要自己爆料目的就是不想被威胁,他们想要从他这里弄钱想都不要想。
但是爆料之后他就要顶着所有异样和恶意的目光活跃在圈子里吗?迄今为止,他并没有听说哪个明星或者公众人物是双性人。
与其被人指指点点接不到工作,倒不如就此退圈另谋出路算了。
“但是工作室还留着。”
裴春水看了眼玻璃窗外还在忙碌的员工,这些人都是他和学姐一点点栽培选拨的,很忠心也很善良:“事情解决后给他们放个小长假,工资福利照常发,你也歇歇,我也想歇歇,想想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周文文为难道:“这可不是小数目,赔了那么多钱,卖了车卖了房,你还有钱吗?”
裴春水脸色很白,像纸一样,他似乎是很累,没什么力气道:“我还有,不用担心我。”
“就这样,让大家先……”
裴春水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轻飘飘的落叶往后摔去。
“春水!”.
北环,小庄园。
偌大的露天泳池中的人像是一条漂亮劲瘦的人鱼向岸边游去,水花腾地卷起,他从水中出来,就有两位丰满高挑的泳衣美女殷勤的送上雪白的浴巾和红酒。
褚靳只接了浴巾搭在腰间。
他整个肩膀上都是青紫血淋的伤,一直蔓延到脖颈处,那伤痕很深,还没有结疤,看着很是恐怖。
这伤是褚怀锋的手笔。
他坐在躺椅上,看一眼一旁站着的黑衣保镖:“解决了?”
“有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他,我们到时人已经不见了,但是我们走后,暗处的人注意到还有一批人进入了那间出租屋。”
褚靳皱了下眉:“谁?”
黑衣保镖垂头道:“还没调查清楚,现场没有留下痕迹。”
褚靳挑了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这个话题。
过了会儿,就有位中年人小心走到他跟前:“少爷,有人想见你。”
褚靳单手玩着手机,不耐烦道:“谁啊。”
中年人犹豫道:“是,是那位裴先生。”
褚靳一顿,然后冷冷的看着他:“让他走。”
第52章
“但是裴先生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中年人是个人精, 其实他看得比谁都明白:“外面太阳又很大,他似乎是乘坐网约车来的……”
“算了。”
褚靳扯下腰间的浴巾丢在一旁,冷着脸阔步往前走, 身后两位高挑美女见之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就听到他不耐道:“叫林程死下来把他的女人带走。”
褚靳套了件简单的修身黑T就下了楼,站在楼上便看到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裴春水。
褚靳眯了眯眼,有些烦躁。
裴春水瘦了很多,曾经的饱满雪腮变得惨白凹陷,那双褶皱很深、令人惊艳的狐狸眼也没了风情, 反而充满了疲惫和虚弱。
褚靳吊儿郎当的坐在裴春水对面的沙发上,对一旁候着的保姆道:“两杯冰水。”
“不用。”
裴春水声音沙哑,他垂着头, 轻声道:“我不能喝冰水。”
今天天气很热, 方叔有说他是坐网约车来的,又在外面站了很久。
褚靳收回打量的视线, 又道:“给裴先生来一杯温牛奶。”
“不用麻烦了,我来是……”
裴春水抬眼看他, 也注意到褚靳脖子上的伤痕,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很像吻痕的暧昧痕迹。
原来是伤吗?
封郁在骗他?
他睫毛微颤:“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褚靳却不答,只皱眉道:“你有什么事?”
“我, 我来…”
裴春水下意识捂住腹部, 他张了张嘴,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褚靳似乎耐心有限, 他起身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你慢慢坐, 我先走了。”
“褚靳!”
裴春水慌乱起来去扯住他的手臂,褚靳被裴春水过于低的体温惊了一下, 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你生病了?”
“没有,没有生病。”
裴春水道:“一个礼拜前有人要爆料我身体的事情是你帮忙吧。”
褚靳淡淡道:“举手之劳。”
又带些阴阳怪气道:“不过你有人缘,没有我也有别人帮你。”
裴春水知道他说的是庄峥,他想到什么,紧紧盯着褚靳的脸:“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和庄峥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褚靳眉心微皱:“谁和你说的?”
“封郁,这些事不是你和他说的吗?”
裴春水咬着牙,眼眶通红,忽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也在玩我?你们兄弟俩是不是合起伙来玩我!你们是不是还一起交流经验,哪有人会先是爱上哥哥,后是爱上弟弟,你们是不是背地里还会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一次又一次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封郁骗你,我没和他说过。”
褚靳平淡的语气映衬的裴春水的激动更为可笑。
“我和庄峥的关系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和你说?”
“裴春水,你讲些道理,长长脑子,我褚靳和你谈恋爱,有一分一毫不尊重你玩弄你吗?”
褚靳冷冷道:“我耍你?我就是没告诉你庄峥是我血缘上的哥哥就是耍你了?没人嘲笑你的感情,但是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就很蠢了。”
“我蠢?”
裴春水脸色惨白,身子发着细微的颤,像是飘摇的柳絮:“你当初怎么向我保证不让封郁加入你的俱乐部,封郁又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出现在德森的ins上,我,我熬夜工作,我把咖啡当水喝,我的我的…”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痛苦的哽咽一声:“我就是为了空出时间去陪你,但是你呢,我整整几天都联系不上你,你就算出现了困难被人诬陷你不应该告诉我一声吗?你一句抱歉把手机砸了,我这些天的煎熬和思虑在你嘴里就成了纠缠……”
褚靳侧了侧脸,攥紧了垂下的手。
“最后,我要知道我男朋友的到底在哪里的消息要从一个试图破坏我们关系的人嘴里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得知你在封郁家的时候我又有多难过,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到底是谁诬陷你,你身上为什么出现了伤,你和庄峥的关系……所以封郁才能高高在上的拿这些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羞辱我!如果你是我,你能怎么办?你凭什么说我蠢?”
“最可恶的是…”
裴春水忽然攥紧褚靳胸前的衣服,雪白的指尖近乎充血,他流着眼泪,恨恨道:“即使你让我这么伤心,让我变得卑微,可我还是不,不想放弃你……”
褚靳一顿,他黑眸深深的看着裴春水,看了好一会儿,才用了些力气一点一点剥掉春水的手。
“分了就是分了。”
褚靳淡声道:“没有什么意义。”
“什么叫没有意义,那什么又叫有意义呢?”
春水忽然抬着湿润的眼睛道:“如果,如果我怀,怀孕了,算有意义吗?”
褚靳神色一变:“你开什么玩笑?”
裴春水失魂落魄的重复:“算有意义吗?”
“你是在开玩笑吧?”
褚靳脸色铁青,厉声吼道:“裴春水,你他妈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忽然,他扯着裴春水就往外走。
裴春水挣扎着哭道:“放开,放开我,放开!你要带我去哪!”
褚靳神经紧绷,高高攥着裴春水的手腕,冷冷的直视他:“去医院。”
裴春水带着一丝希望的看着他:“如果真有了宝宝,你会……”
“打掉。”
褚靳毫不留情,近乎怒喝一样重复道:“我他妈说打掉!”
裴春水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几乎消失了。
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腕,比哭还难看的动了下嘴唇,笑道:“我骗你的。”
“我只是生了一场病。”
春水眼泪已经干涸在脸上,像是戴了一层痛苦的假面,他嗓音艰涩:“我女|性|器|官发育并不完全,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但他们做过那么多次,有的时候情|欲上头,偶尔一次两次没有措-施也是有的。
“褚靳哥!”
楼上忽然出现一声清丽的男声。
裴春水闻声望去,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人就是阿凌发给他的照片上的男生。
他脑子轰的一炸,他,他竟然忘了褚靳已经有了新男朋友。
漂亮的男生穿着睡衣,善意的朝他一笑:“啊,家里有客人啊。”
褚靳冷着脸朝他骂了句:“滚进去!”
男生瞪大眼睛:“这么凶?”
但还是听话的走开了。
裴春水垂眼道:“我先走了。”
“裴春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褚靳神色狠厉,没有一丝平时的玩世不恭,那是让裴春水全然陌生,甚至说有些恐惧的眼神。
他有些颤抖道:“没有。”
褚靳冷冷道:“不要骗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裴春水直视他的黑眸:“我斗不过你们的,我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快步离开小庄园,但是门外却有一群黑衣保镖在等候。
裴春水停住脚步:“什么意思?”
候在车旁的中年人恭敬的弯了下腰:“裴先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们需要带您去一趟私人医院。”
裴春水的心一寸又一寸的凉,他闭了闭眼,冷笑一声:“好啊。”
褚靳连检查都不敢来吗?
还真是绝情的狠啊。
他被带去一家很有名气的私人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医生站在安静又豪华的病房门口冲中年人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笑了笑:“裴先生,您的身体很健康,您现在想去哪我来送您。”
“回去交差吧。”
裴春水淡淡的看他一眼,那是伤心到极致的沉默:“告诉褚靳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和他有一丁点纠缠。”
最后他还是被中年人强硬的送到临时住处,下车的时候,他听到中年人道:“裴先生,请务必照顾好自己,褚靳太年轻,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也许有一天,他学会爱,你恰好也不缺爱……”
裴春水没有听完剩下的话就下了车。
等回到狭小空荡的屋子后,裴春水躺在冰冷的床上,他再也忍不住泪水痛哭起来。
他慢慢蜷缩瘦弱的身体,很用力的捂着腹部。
这里曾经短暂的有过一个小宝宝的。
他/她像是一个奇迹,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
就像是一场抓不住的梦.
林程再下来的时候发现楼下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壁画、古董花瓶……就连上锁的酒柜里的珍贵藏酒都不能幸免。
而褚靳正坐在一片废墟中喝酒。
“褚靳哥,你不能喝酒啊!你吃药……”
林程赶紧上前,他想去抢酒瓶,却被褚靳那过分沉静的黑眸吓住了。
他咽咽口水,都快哭了:“姨,姨妈说让我看着你的…你不能,我,我不是给你带美女了吗,你,你喝酒犯……”最后一个字他不敢说。
褚靳眼眶猩红,冷冷道:“带着你的美女给我滚。”
第53章
外面是炎热酷暑, 而昏暗卧房里的温度却极低。
春水似乎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魇。
耳边是医院某种仪器间歇的低鸣声,鼻尖缠绕着浓郁的消毒水的气息。
“随着年龄增长和激素水平的上升……你的第二性|器官也在渐渐发育变化……”
“你的身体不能和正常男性或者女性来比较……根据国外几例相似数据来看,间歇腹痛, 很像正常女性的月|经|期……”
“8周左右,胚胎停止发育……多方面因素……”
“……你的精|子质量并不……所以你这辈子也许只有这一次……”
忽然,裴春水惊慌地从床上坐起,他大口呼吸着,浑身汗水,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他不觉得热, 只觉得冷。
春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腹部。
按照胎停的时间来计算,这个宝宝应该是在他陪伴褚靳在A国小岛上做治疗才有的,那时他才从F国时装周回来, 在那之前他还在持续腹痛, 可从这天开始他再也没有这种痛感了。
后来,他回国后没日没夜的工作, 咖啡当水喝,与品牌方见面的应酬中饮酒……宝宝就悄悄地离开了, 没有让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遭受一点痛苦。
春水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家人。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和他一样也好, 他会拼命给宝宝最好的生活。
他的宝宝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
“也许, ”
春水摸了摸腹部,心脏深深绞痛着, 酸胀烂红的眼眶已经流不出眼泪:“也许,你也知道他不想要你, 他发现你就会杀了你,所以害怕了自己悄悄离开了, 对吗?”
这一天中午,裴春水戴着帽子口罩拎着两箱啤酒上楼的时候,便看到破旧矮小的单元门前站着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他当作没看见往里走,却被这人扯住手腕:“怎么住在这儿。”
这个小区的位置已经算不上在北环了,更接近另外一个城市,里面居住的大都是老人,卫生环境有些差,每天太阳最热的时候,空气里就会弥漫一股酸腐熏人的味道,唯一的好处只有安静和空荡。
裴春水选择暂时住这儿也正是这个原因,那些难缠的狗仔子们最梦都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放开。”
春水冷着脸抖掉庄峥的手,却没想到庄峥抬手拿走他的啤酒箱:“请我喝一杯。”
裴春水挑起冷笑:“没必要吧,几块钱一听的啤酒,庄总是喝不惯的。”
哪成想庄峥抬腿就往单元门走,见他不动,竟然还回头淡声道:“5楼502,对吗?”
“你!”
庄峥左右看了看,意有所指:“这里是有些偏,但并不是没有网络。”
裴春水狠狠瞪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快速上了楼。
老房子没有电梯,等到了五楼,春水宽松的短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半,他打开门直接进入浴室,没有理睬身后的人。
冲完凉之后,他从陈旧掉漆的老式冰箱拿出一个玻璃杯,撕开地上的啤酒箱子,开瓶倒酒一气呵成,完全把站在一旁的庄峥当作空气。
庄峥额上有些细细的汗珠,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白衬衫的衣袖层层堆积在有力的小臂上。
这小屋子热得要命,连风扇都没有更别说空调了。
庄峥沉默的坐在他身边,也随手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便皱了下眉毛,疑惑的看了会儿配料表,又看了眼已经开第二罐的裴春水,于是又往唇边送了一口。
他轻声道:“你瘦了很多。”
裴春水没有理会。
庄峥似乎想到什么:“我们分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买醉吗?”
裴春水窝在沙发上摇着酒杯笑了下,他终于正眼看庄峥了,不过那眼神很是不屑:“不是。”
他嘴角又一扯,漂亮的狐狸眼蕴着水汽,充满嘲弄的笑意:“你忘了吗,我在和别人做|爱啊。”
庄峥也笑了,他喝了口难以下咽的酒,唇舌满是苦涩。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罐我一罐将两箱啤酒全部喝光,屋子陷入了黑暗,谁也没有开灯,也没有人说话。
忽然,庄峥起身将沙发另一侧的人抱起,借着月色踢开屋子里唯一的卧室的门,将人狠狠压在床|上。
他快速扯掉碍事的领带,感受到裴春水的挣扎便用领带束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置于他的头顶。
庄峥像是久旱逢甘霖般抱着春水脸用力的深吻,舌尖勾着他绵软香甜唇舌一寸寸刮过,汲取着身下人的呼|吸,听着他细细的喘息,这让庄峥更为疯狂,他将人抱|坐|在怀里,大手一边探|进…,一边碾吻着他颤栗的耳垂,吻过滑嫩的脸颊,再吻至眼睛时,却是一顿。
咸的。
裴春水在哭。
庄峥赶紧停下,这时却见裴春水竟然主动勾住他的脖子,难耐的娇气的喘|息着,哭腔混着难以压抑的情动,模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庄峥身子一僵,连血液好似都倏地冷了下来。
褚靳。
裴春水在喊着褚靳的名字。
庄峥喉结一动,用了些力气捏住裴春水的下颌:“我是谁?”
“裴春水,我是谁!”
“你是褚靳……”
察觉到庄峥力气变大,裴春水忽然笑了,那笑声没有一丝醉意,反而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高兴:“你是褚靳的哥哥。”
“王八蛋,被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裴春水猛地推开他,用了些力气挣开手上系地并不紧实的领带,将领带丢在庄峥脸上。
他下了床,冷冷道:“你再碰我一下,我不介意一直恶心你,这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
他转身要走,却被庄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春水。”
庄峥低声重复他的名字:“春水。”
“你真的爱过我吗?”
醉了的人应该是庄峥,因为裴春水感受到似乎有湿热的水滴落在他的脖颈上。
“裴春水,你爱过我吗?”
春水闭了闭眼,他冷笑道:“你说呢。”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庄峥语气艰涩似乎又很痛苦:“可你是对我这个人一见钟情,还是因为这双和褚靳相似的眼睛。”
裴春水一怔。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很不喜欢你摸我的眼睛,我控制不住去嫉妒,我伤害了你,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报复他。”
庄峥的语序有些混乱了,他痛声道:“他把我身边的人全部抢走,包括你,我真的,控制不住,如果这一次又伤害了你……”
“你不用质疑我曾经对你的感情。”
裴春水用力掰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你和他之间的纠葛也不必说给我听,那是你们的事情。”
他冷冷道:“你走吧。”
良久地,庄峥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忽然突兀道:“春水,抱歉。”
“为之前,也为现在。”
裴春水冷笑一声:“不用和我说抱歉,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庄峥往前走了步,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斜进来的月光让裴春水看清了他有些湿润的黑眸,但格外阴沉偏执的神色:“我给你一点时间。”
破旧的铁门再一次合上,裴春水知道这里不能待了.
近日各大热榜都被一则消息占据——裴春水退圈【爆】
这个内娱独一份凭借雌雄莫辨的美貌出圈的男艺人从爆火到退圈不足一年时间。
裴春水在微博发布了一篇手写信。
他先是澄清自己曾是XX会所头牌的假料,在周文文的帮助下联系上当时的负责人证明他只在XX会所跳过几支舞便离开了,又打码公布外婆当年的入院治疗记录以及自己一直陪伴的证据,外婆康复后他便离开了家乡奔赴H城,附上了购票记录等等,对一些莫须有的假料也附上证据澄清。
至于和秦又洲的关系根本没用得上裴春水来解释,秦氏集团官博也以秦又洲的口吻发布声明信——他和裴先生只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在与前未婚妻订婚后便与裴先生断了来往……往事不可追,佳人永好,祝裴先生万事顺利。
秦又洲想,这应该是他唯一能为裴春水做的事情了。
裴春水对庄峥和褚靳只字不提,剩下的篇幅全都用来和粉丝告别,他讲述了自己因为一夜爆火是如何不安惶恐的,又讲述自己对未来发展的迷茫和困惑,他想要散散心,去看看自己除了舞蹈和这一张脸,是不是还有更有价值的能力在等待他挖掘……
不过春水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句“短暂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有在世界的角落吃好穿暖,你们要比我更快乐。”让数百万一直死忠喜欢他的粉丝落泪。
【我们春水得罪谁了啊,都说他有大佬有金主,真的有的话,至于被网、爆到退圈吗?】
【我这辈子都和scj死磕到底!妈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整容脸还能挺几年,碰瓷你裴爹的美貌你还不配!】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春水,我们永远爱你】
【不了解,但是最近经常刷到他的视频,不得不说他长得也太美了啊,内娱难得一见的不娘也不油的男美人】
【好好好,再也没有这种级别的大美人逗我笑了,你们开心了吧?】
【哎,没有背景的人在圈里就是这样孤立无援,怜爱了】
【他真的挺可怜的啊,我记得他除夕之夜的时候还在直播,粉丝问他没有工作为什么不回家过年陪家人,他说他没有家人……】
人就是这样复杂,当你离开时,所有人都爱你。
裴春水对网上的纷纷扰扰并不知情,他给工作室的员工放了个带薪小长假,又将卡里百分之七十的钱全转给了周文文,一部分用来给员工发工资,另一大部分是还周文文的钱,她为了投资工作室已经亏了很多,裴春水不愿意让唯一真心对他好的学姐吃亏。
周文文打来电话关心时,裴春水刚在J国机场落地。
为了躲避庄峥也为了散心,裴春水选择来这个从来没去过的国家逛一逛,他现在的钱虽然不能支持他东山再起,但是吃喝玩乐几年不工作是完全可以的。
他把褚靳送给他的一切东西全都卖了,但是庄峥赠予的东西却一直没动,他还是想把这些还给庄峥。
他到达J国第一站就是去夜景酒吧,怕遇上华人也为了玩得能开心随意一点,他特意穿上了很久不穿的女装。
这些日子没有修剪的天生卷发已经长到了肩膀,所以他化了个浓妆,穿着一条绸带感挂脖露背的苦艾色长裙就出发了。
这里并不嘈杂,只有优雅的钢琴师缓缓流泻,环境高档也很昏暗,只有人走到眼前你才能看清这个人是男是女是什么模样。
但春水走过之处,原本安静饮酒的客人都发出窃窃私语,试图去看他的踪迹,但只看到一抹模糊的绿影。
他坐下没多久就有侍应生来送酒,他许是看出春水是华人,四十五度鞠躬,说着磕磕绊绊的语言:“这是18号桌客人送您的……”
“这是35号桌……”
“这是14号桌客人……”
春水吃过亏,哪里敢喝别人送的酒,自己点了杯简单的时令水果鸡尾酒。
过了会儿,侍应生将酒端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是一位先生交给您的。”
一开始春水以为会是名片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黑色卡片背面是一行笔法追劲的瘦金体。
“她穿上那条绿裙,我才懂什么是春风沉醉的夜晚。”1*
落款是一个“傅”字。
春水笑了笑,他可比不上那部著名电影里女主角的美貌。
第54章
春水只是笑笑就将那张黑色卡片放在一边, 随手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夜景中的铁塔分享给周文文。
周文文秒回了几个猫猫举花还流口水的表情包,又道【这是要迷死谁啊我的大美人】
春水略有疑惑,再一点开那张照片, 便发现照片里明净的落地窗前正映着他身着清凉绿裙的身影。
他笑了下,轻抿了下酒杯边沿,清甜冰爽的果酒入喉,听着悠扬的琴声,享受着难得安稳和沉静,他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自己下一站要去哪里。
他独身一人并没有喝太多, 只喝了两杯便离开酒吧。
此时已是深夜,他的酒店离这家很近,所以只悠闲地在街边慢走。
路上行人并不多, 但是只要和春水擦肩而过的男人都会回头注视张望, 甚至有几个还没有春水高的J国男人跑来搭讪,更好笑的是他用中气十足的男声说出自己的性别, 反而让这些人更兴奋的纠缠。
不愧是以变态著称的J国人。
春水在路口等待红绿灯,初秋微凉的夜风卷起裙边, 他受冷的摸摸泛起寒意的肩膀。
下一秒,肩上便落下一件宽大的黑色西装。
春水惊讶抬头,便是一怔。
他想起一句很出圈的话“任何男人都可以成为父亲, 但只有发奋图强的性感中年男子才能成为Daddy。”*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 肤色较深,有着类似欧美人一样的高眉骨, 深眼睛,眼角的细纹透露出他经历过岁月流逝的痕迹, 但他浑身散发的更多的是对时间不屑一顾,漫不经心沉淀而来的优雅魅力。
裴春水摸不清他到底是哪国人, 但一摸肩上的西装布料就知道这人身价不菲,他一边小心的将衣服扯下一边用英文道:“谢谢您,我并不需要……”
男人没有纠缠,接过西装便搭在有力的小臂上,棕眸有着笑意,薄薄唇角微动:“不用谢。”
原来也是*国人。
裴春水只点头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和他住同一家酒店,更没想到的是同一个楼层还是相邻的两间房间。
这就有些太巧合了。
裴春水回到房间有些不安,他在想这人会不会是认出了他?
但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
男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而且年龄也摆在那儿,说不定连著名的影星影帝都不关注,怎么可能会认识他这个短暂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小人物?
这么一想,他也就放下心来,拿过床头的药瓶倒了几粒小粉片送进嘴里,他已经很久不能自然的入睡,不是要借助药|物就是需要大量饮酒。
但在异国他乡,他可不想把自己喝得烂醉。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春水懒在床上玩了很久的手机,昨天拍摄的照片他不仅发给了周文文还发在了新的外网社交账号上,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已经破了十万赞。
他没有露脸,只是发了自己的身材照。
之所以这么多人点赞,很有可能因为他的人物信息是男性。
在天黑之前他前往了一天前预约的著名料理店,这次他穿了条碎钻小黑裙,戴上一个黑色玫瑰的颈圈遮住了喉结。
从金色旋转楼梯下来,便看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坐着一位眼熟的人,他留着纹理背头,穿着一件戗驳领黑纹西装,端正的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黑皮鞋优雅的垂着,那双骨感修长的手指握着的是……
春水挑了下眉,竟然是报纸。
他当作没看见男人想要快步掠过他,却没想到这人忽然站了起来,一边慢条斯理的叠好报纸一边道:“裴先生,晚上好。”
裴春水瞪大眼睛,他,他认识自己?
男人向前一步,绅士的伸出了手:“我是傅坤年,北环人。”
裴春水困惑的眨眨眼:“你,你认识我?”
忽然他想到昨晚那张落款为傅的黑卡片,他犹豫的张了张嘴:“昨天酒吧那张卡片……”
“是我。”
傅坤年放下手,棕眸深深的看着他:“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塞西莉亚一样的绿色。”
他又继续道:“我认识你是因为一部电影,导演姓闵。”
裴春水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就是当初闵导说过的想要见他的“傅先生”。
那也就是知道他的一切。
裴春水不想得罪人也不想再与这种人有牵扯,于是客气道:“傅先生,这,这还真是缘分,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然而他话刚落,就听傅坤年直白又大方道:“不是缘分。”
“我是跟着你来J国的。”
裴春水往后退了退,警惕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起褚靳说的话,他说“傅先生”和他爸爸差不了几岁,应该也就是不到四十岁,现在看来年龄对得上,而且风评很不好……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傅坤年唇角微提:“方便一起用晚餐吗?”
裴春水紧了紧垂下的手,道:“不太方便。”
“好的。”
傅坤年眉眼内敛,轻笑道:“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裴春水敷衍的笑了两下,回了个您也是便匆匆离开酒店。
一连几天,只要他出门就能看到傅坤年的身影,他总是用恰到好处又很绅士的语气问他是否能共进早餐/午餐/晚餐,春水全部拒绝。
一个礼拜后,他登上离开J国的飞机,却没想到在邻座看到了穿着黑色西装的傅坤年。
裴春水深吸一口气,他忍了又忍:“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坤年看一眼表盘,道:“到达库度达岛应该在当地时间晚上八点,方便一起用晚餐吗?”
裴春水都想笑了,这大叔是什么游戏NPC吗?精准知道他的每天出门的时间,甚至连航班都摸得一清二楚,说得话永远只有一句方便一起用饭吗?像是卡bug了一样。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傅坤年神色困惑,明显不太懂他在说什么。
见空姐往这面走,裴春水不想给别人的工作造成困扰还是坐了下来,他道:“傅先生,我不太懂您为什么执着想和我吃饭,我,我,”他一顿,他也不想太自恋,可是这个大叔想要做什么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他接着道:“也许你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是我目前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和我吃一顿饭我会告诉你我想做什么。”
傅坤年笑了下,那笑容俊雅又带着年上者的宽容,认真的看着他:“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裴春水有预感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可能会一直跟着自己。
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和你说话是一个样子,如果真要惹恼了他们,下场可想而知,更何况他还身处异国……
犹豫一会儿,他无奈道:“好吧。”
到达库度达岛后,裴春水简单换个衣服就前往和傅坤年约定的地址。
那是一栋立在海岸旁的白墅,他被管家迎着走进来便发现宽阔的客厅有些昏暗,处处充满着复古和落寞贵族的气息。
走近深咖色的法式餐桌,便看到开放厨房里的傅坤年只穿着件黑衬衫,握着一把冷色的刀,正在细致又温柔的解剖着一只剥了皮的胎牛。
这场景诡异又血腥。
裴春水脊背一寒,不忍直视的侧了侧头。
“怀孕的Nikita平时很温顺,我很喜欢她。”傅坤年一边低笑一边游刃有余的切割血肉:“也许她厌倦了圈养,所以逃离了我只为她建造的农场,逃跑途中忽然发狂的袭击了路人,被警方击穿心脏而亡。”
“作为惩罚,我取出了她的孩子。”
傅坤年抬起头,那双成熟俊雅的眉眼下方被溅落了几滴鲜红的血液,他突兀的笑了下:“Nikita和她的孩子是我们今天的晚餐。”
裴春水攥紧掌心,他艰难的吞咽下口水,道:“我,我没什么胃口。”
傅坤年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冲洗满手的血液,然后上了楼。
过了会儿他又衣冠楚楚的坐到裴春水对面的位置上,手里也多了份文件。
“春水。”
傅坤年嘴角一直衔着抹若有若无的儒雅笑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裴春水抬起脸,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咬紧牙关道:“傅先生,您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摊手:“在我身边三年,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
沉默的黑衣管家将那份文件送到裴春水面前,春水翻开只看一眼,就重重合上,那上面是一个吓人的数字。
裴春水没有被诱惑,只是觉得害怕:“什么意思?”
“这三年你可以和任何人恋爱,上床,甚至说生子。”傅坤年笑着看他:“但是每个礼拜四你都要回到我身边。”
“不要害怕。”
傅坤年慢慢走到他身边,他一手撑着春水的椅背一手打开桌子上的文件,像极了在教导儿子功课的儒雅父亲:“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你只要陪我吃一顿晚餐就好,然后这些都是你的了……包括我死后的遗产。”
裴春水好像能闻到傅坤年身上的血腥味,他颤抖的打着摆子:“我,不要,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你很像我的Nikita。”
裴春水猛地看着他,屈辱又不可置信道:“Nikita她,她不是一头母牛吗?”
“不。”
傅坤年笑了笑:“我的第一个Nikita是我的继子。”
第55章
“你还有第二种相对自由的选择。”
傅坤年将那份合同翻到最后一页, 他在春水耳边轻笑:“我会赠予你一家公司,代价是你要陪伴我两年时间,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和你做|爱, 只会占据你一周中的一天时间而已。”
“我更不会干预阻挠你做公司的任何决策,还会借你一笔钱来力挽狂澜。如果两年时间内你能将这笔欠款偿还,那么我们的合约随时可以中止,这家公司也随你带走。两年为期你经营不善,公司破产,那你就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直到我死。当然,你也会是我庞大遗产的唯一继承人。”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这个人是一定要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是吗?
裴春水侧了侧脸, 颤抖地避开他的呼吸:“傅, 傅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先……”
说着他站起身, 却被傅坤年轻飘飘的重新按在椅子上。
“春水,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傅坤年像是长辈一样温柔地摸了摸他汗湿的鬓角, 轻笑道:“你离开度达岛就会被庄峥的人带走,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你无法登上前往J国的飞机。”
春水猛地抬头, 震惊又惶恐道:“你, 你说什么?”
“我不会骗你,庄峥花重金为你打造了一处崭新的牢笼, 那是四面环海的孤岛,而你也将变成他发|泄|欲|望的温床, 他在岛屿外正等着你自己爬进去。”
春水忽然想到庄峥那天的话和偏执可怕的神情,强烈的不安笼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想到褚靳。
比起毫不相识的傅坤年,也许褚靳会救……
“听说你的前男友现在自身难保。”
傅坤年摇头笑笑:“褚怀锋叱咤商界多年,狠厉无情,捏死一个还没有长成的雏鹰太过简单。”
“不过有个事情很有意思。”他挥了挥手,黑衣管家将一个平板送了过来,他翻出一张照片送到裴春水面前:“你的小男友似乎要做爸爸了。”
裴春水愣了下,抖着手去翻那算得上高清的照片,一张又一张扫过,他看到了褚靳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出现在带着妇产字样的私人医院里。
时隔多日再一次看到褚靳的脸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照片一看就是精心策划的偷拍,也将褚靳脸上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他神色疲累但是却很紧张的护着那个女孩。
傅坤年认可的点了点头,似乎在感慨:“他是个聪明的狼崽子,这个时候有个孩子傍身他与褚怀锋的斗法赢面就很大了。”
他轻轻扳回春水的下颌,那双棕色的眸子泛着怜悯的笑意:“他似乎并不知道你们曾经有个孩子死于离奇的胎停。”
“不过就算这个孩子没有出现意外,他应该也不会让你生下来,这件事情你比我更清楚。但是现在看来,别人的孩子却可以健康的出生。”
死于胎停的孩子和褚靳当时冷漠无情的态度是裴春水这辈子都不愿回忆的痛苦。
为什么这些事情傅坤年全都知道……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褚靳的绝情而感到痛苦,却没想到眼睛还是瞬间充满水汽,咬紧牙关:“我,我不……”
“如果你永远处于弱势,那你永远都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漂亮玩物。”
傅坤年低声诱哄道:“叔叔会爱你,叔叔只是想成为你的家人。”
裴春水感觉自己被罩上了黑暗的套|子,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身边的人,似乎所有人都想爱他但是又想毁掉他。
“春水,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傅坤年爱怜的抚摸他的头:“能救我的人也只有你。”
对傅坤年的恐惧和对褚靳庄峥的恨意让春水眼泪涌流不止,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退路了。
他是绝对不想再回到庄峥身边……那么留在傅坤年身边呢?
为什么不试一试……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春水脑海里滋生出与虎谋皮的大胆又疯狂想法。
这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凭什么他就要被庄峥当作和褚靳斗气的棋子,凭什么庄峥的一句放不下他就必须要远走异国?凭什么他要活在被庄峥强制的恐惧下?凭什么褚靳要决定他的孩子是否能够出生,凭什么褚靳说不爱就不爱了把他捧上天堂又摔落地狱?
明明是这些人先招惹的他,可想继续得到他身心的人在为他打造牢笼,无情远走的人正在和别人组建家庭……最后的伤害和痛苦却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可笑的是他们认为自己一句“我还爱你”和“抱歉”,他裴春水就必须要无条件的原谅他们?似乎他们这种人连道歉都是在高高在上。
庄峥、褚靳……包括眼前运筹帷幄的男人。
他就不能像驯服狗一样驯服他们吗?
裴春水红着一双眼睛冷冷的和傅坤年对视良久。
他裴春水没道理总是被这些人玩弄……
忽然,他的眼泪还顺着脸颊缓缓滴落,却扬着脸展颜一笑:“坤叔,还好有你帮我。”
傅坤年棕眸一深,没有说话.
裴春水一夜未眠,叼着烟将那份离谱又诡异的合同看了一遍又一遍,咨询了无数律师,最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打通了周文文的电话,将这些事情巨细靡遗的说给她听。
电话对岸的周文文沉默许久,才哽咽道:“春水,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学姐,不用担心我。”
裴春水此时懒散的倚靠在窗边,他摸过桌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慢慢把玩,似乎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以后我说得算。”
周文文捏紧手机,她觉得春水好像变了.
傅坤年赠予的传媒公司总部在澳城,而傅坤年似乎也常年在澳城定居。
在傅坤年配备的保镖和司机的跟随下裴春水来到了那家名为K&L的传媒公司。
一进入这家公司裴春水的心里就升起一种怪异情绪,按理说传媒娱乐公司的员工年轻人应该占比大一些,再不济也要五五开,可这家公司的很多都是无所事事,神情麻木,年纪也在四五十岁的人。
从艺人名单来看公司也多半是港城那面的名不经传的老艺人,连中生代艺人都没有,更别说新人新星。
负责人马总表面恭敬的跟在裴春水身后,但对裴春水的疑问置若罔闻,推三阻四,只旁敲侧击的打听他和傅坤年的关系。
裴春水环顾了圈属于他的办公室,顺手摸了摸桌面,发现上面还有一层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灰,他笑着冲马总勾勾手指,道:“你来。”
马总脸色一瞬间不悦,可还是赔笑着走了过来。
下一秒,裴春水就把他的头狠狠按在了桌面上,咚得一声,惊得外面摸鱼的员工都朝这面往来。
“裴,裴总,有话好好说,裴总……”
“傅坤年的人没有告诉你我要来吗?”
裴春水用了两分力气,冷冷道:“你就是这样迎接上司老板的?”
上司老板……
马总还以为这又是傅先生找的替代品来这里耀武扬威。
马总忍着痛连声道:“对,对不起对不起,裴总,我这就收拾,太忙了,太忙了,我就忘记让人……”
“忙吗?我看你们闲得很。”
裴春水嫌弃地松了手,马总浑胖的身体也就惯性朝后跌去。
保镖垂头为裴春水送上一方手帕。
裴春水慢条斯理的擦手,对他们道:“都出去,门关上。”
宽阔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春水淡淡道:“说吧,这家公司以前是谁的?”
马总站了起来,试探道:“您,您不知道吗?”这事对于澳城来说不算秘密。
马总接着道:“是傅少爷的。”
“傅少爷?”
裴春水一顿,难道是傅坤年的继子。
从那天以后他没有再见过傅坤年,没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一切公司事宜也都是和管家和他的助理沟通的。
他又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马总露出比较忌讳的神情:“傅,傅少爷十年前就去世了,据说是自杀,不过也有人说是车祸。”
裴春水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这家公司不盈利也不更新换代还存在十年之久的原因?傅坤年是为了离世的继子才保持原样的吗?所以也一直财大气粗的养着这里的员工。
马总似乎陷入了回忆:“傅少爷人很好,很会唱歌,也出过很多唱片专辑,K&L是傅先生为他一个人创办的公司,可是傅少爷却年纪轻轻……”
裴春水淡声道:“我们长得很像吗?”
“像,很像。”
马总抬眼看他,有些动容:“傅少爷长大了的样子应该就是您这样,不过他性格很跳脱,哎……”
裴春水没什么感觉,只笑了笑:“但是你看见我好像不是很惊讶。”
“咳咳,”马总又看他一眼,有些犹豫道:“其实这些年有不少和傅少爷长得像的人来这里找存在感,只不过没过多久就消失了,我以为您也……”
“以后这家公司就姓裴了,名字也要换一换。”
裴春水脸上没有多余情绪,这是他用自由换来的公司,他凭什么要对一个死人愧疚,要愧疚也是傅坤年。
他神情冷漠:“过段时间我的团队会完全进入公司,公司现有的人要经过重新考核由我决定他们是否有资格有能力继续留下,傅坤年养了他们十年,我是一天也不会养的。这件事情就交给马总来办,我希望裁员名单上的第一个人不会是马总,你觉得呢?”
马总心里不服可又怕真的被裁,赶紧表忠心道:“我一定好好劝导大家,不给裴总和公司添乱。”
裴春水在公司待了一天,他似乎明白傅坤年为什么要借他一笔钱,这个公司无论从管理还是财务,内部外部全是漏洞,没有赚钱的艺人,基本上一直都在亏损,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栋寸金寸土的大楼。
他也明白了从来没有什么第一种选择,傅坤年就是想让他来管理这家公司,目的怕不是还在怀念自己的继子。
至于为什么是他,也许是他长得最像?
裴春水想,既然傅坤年想把他当替身,那他不介意敬业一点。
第56章
离开公司后, 裴春水还在后排车座捧着数叠密密麻麻的文件一边拍照一边仔细翻阅,他将图片发给高价聘用的著名经济管理讲师,虽然他几乎每一天都会去讲师家上课, 也能够得到答疑,但他目前不想浪费一点可以利用的时间。
说实话对于管理公司的事情他可以说一窍不通,当初工作室也是周文文和职业经理人在帮忙打理,所以今天在马总面前露狠也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可如果他继续草包,色厉内荏, 这些老油条早晚会爬到他头上。
那他和傅坤年的合约怕是真的要延续到继承遗产的时候了。
但谁知道傅坤年什么时候死?会不会在死之前遇到更像的替代品?然后把他一脚踹了?
这种事情他已经经历两次,他不会再相信这些人的鬼话,哪怕是白纸黑字的合同, 毕竟这些人也是拥有颠倒黑白的能力的。
所以现在对春水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 而是拥有强大的人脉和不再任人鱼肉的权力。
春水疲累地揉揉眼眶,忽然一顿, 这不是去他暂时租住公寓的路。
“这是去哪?”
司机通过后视镜恭敬的看他一眼:“裴先生,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周四了。”
裴春水闻言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他淡淡的嗯了声,却紧紧攥红掌心。
即使他再想改变自己,但他对傅坤年总是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车子行驶很久才到达一处既能看到茂绿山景, 又能看到著名城市地标的山顶现代庄园。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让人舒适清新,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住在山上,还真是应了那句“山旺人丁, 水旺财。”*
在佣人的指引下裴春水进入别墅,有个长脸的中年女人打量他一眼, 面无表情道:“带裴先生回房间休息。”
佣人低眉顺眼道:“是,乔姨。”
裴春水不知道傅坤年到底要让他做什么, 只是默默的跟着佣人的指示上楼,进入一间冷色调的宽阔卧房,然后被盯着洗漱。
等他穿好雪白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卧室客厅多了几个人。
长脸女人递给他一杯水和一个小白片,冷冷道:“裴先生,该吃药了。”
裴春水:“……”
他能看出这个乔姨在这个庄园不一样的地位,不过他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
他也冷冷回呛:“我没病吃什么药?”
乔姨那双狭长的眼睛似乎已经长在天上:“您不吃,我没办法和先生交差,只能亲自喂您了。”
说着她和她身边几个男佣就要朝春水走来。
吃药交差?
裴春水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纠缠,于是他伸手道:“给我,我自己吃。”
他当着乔姨的面将药片就着水一饮而尽,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张了张嘴:“满意了?”
乔姨身后的人接过空杯子,乔姨冷笑一声:“裴先生早些歇息。”
等到几人出去,裴春水立马跑回浴室打开所有的水阀,迅速深深地抠挖几下喉咙,没过一会儿,那药片就顺着口水吐了出来。
强烈的刺激和呕吐让裴春水眼眶通红,他喘息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蹭了蹭脸颊上的水。
裴春水重新躺回床上,也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也许是药片残留的一点药效,让他很快出现睡意,可春水一直用指甲深深剜着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紧接着是缓慢又沉稳的皮鞋声。
然后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即使春水死死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有“人”在细细的看他。
这种滋味太过煎熬,像是在随时等待屠夫落下砍刀。
春水想也不想就睁开眼睛,也就看到站在他床头的傅坤年。
傅坤年还是穿着考究的黑西装,棕眸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装睡并不意外。
春水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笑道:“坤叔,我很不高兴。”
傅坤年没有说话。
裴春水跪着慢慢靠近他,他指尖轻轻划过傅坤年的温莎结,又不轻不重的按压他下颌上青色的话茬,吐气如兰:“你的人很不尊重我。”
傅坤年终于开口了,他嗓音有些低哑:“我会惩罚他们。”
“你惩罚他们,我来惩罚你?”
春水指尖像是嫩白的游蛇般缓缓下移,在他西裤上方忽然一顿,暧昧的画圈:“你说你不会和我做|爱,是不想,还是,”他莞尔一笑,雪腮扬起,漂亮极了:“还是不行?”
傅坤年神情不变,只是忽然抬手把他抱起来就走。
裴春水心脏跳得极快,却未料想到只是被傅坤年抱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傅坤年从沙发一侧拿出一个药箱,那药箱有些陈旧,看样子用了很久。
他沉着眼眸抬起春水的手臂,那上面有个还在渗血的血坑,然后有条不紊的用棉签擦拭血液,轻轻点上药水,在上药水的时候春水能明显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更加温柔,又缓慢地轻柔地为伤口贴上药贴。
裴春水一顿,他不明白傅坤年到底什么意思。
傅坤年又将他抱回床上,细致的掖好被角,调节床头最适合的灯光。
最后他坐在了能清楚看到床上一切的黑椅上。
这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裴春水揣着满腹震惊和惶恐也没有说话。
等到裴春水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那张突兀的黑椅上早已经没有傅坤年的身影。
按照合约白天他也要待在这里,可傅坤年却没有再出现,这让他乐得自在。
接连几个周四都是这样。
一开始裴春水还觉得头皮发麻,迟迟无法入睡,后来他就睡得越快也越坦然。
把傅坤年当作门神好了。
他这样想。
如今,内地的团队有八成的人跟随周文文过来,公司现有的老人也被他砍得就剩下几个还算有能力的经纪人,公司名字也变更成“SW.霁星传媒”,裴春水作为GP有百分之百控制权。他很努力也很拼命,他捏着傅坤年借他的一笔巨款,用待遇和股份死磕一位才和内地某娱乐公司很不愉快解约的实力派女演员,这个过程自然少不了霁星养的营销公司的推波助澜。
在女演员因为一部电影爆冷夺得金球奖影后桂冠后,裴春水立刻抛出一部分股份进行融资,随着大批股东入股,霁星瞬间涌入大量资金,而裴春水当机立断在内地创立子公司,大批签约艺人,综艺选秀,投资电视剧电影拍摄……这两年来傅坤年从来没有问过霁星的任何事情,有没有暗地帮忙裴春水不知道,但他肯定的是傅坤年从来没有给他下过绊子.
两年后。
裴春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性\生活了,他不是在为谁守节也不是在想着谁,只是当一个人感受到站在山顶的成功,性|欲似乎就变成了最低级最容易压制的欲|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坤年渐渐离开那张黑椅子,他上了裴春水的床。
一开始傅坤年只占了床边,后来变成从身后抱住春水,慢慢地他会给春水一个晚安吻,而晚安吻也在时间的推移中变成了充满情|欲的深吻。
但也只限于穿着衣物深吻。
周四当晚,裴春水从E国飞到澳城,不管他有多忙或者身处何方,在这一天他必须要回到傅坤年身边。
这是合约,违约的代价春水承受不起。
那个在他第一天来到庄园就对他横眉冷对的乔姨早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佣人恭敬接过春水的大衣,又为他奉上热毛巾擦手。
裴春水走近开放式厨房,便看到穿着白衬衫的傅坤年抱着肩膀,在冰冷的绞肉机前安静的看着细碎的血肉缓缓落在白瓷盘上。
“坤叔。”
裴春水拖着椅子坐下。
傅坤年闻声望去,他眯了眯棕瞳,薄唇微动:“嗯。”
眼前人的气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拥有着一张似乎被上帝亲吻过的脸颊,那双深情漂亮眼睛里不再有稚嫩的水汽,而是充满着赤|裸的野心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冷漠。
一夕之间,就从家养狐狸变成了赤红的野狐。
裴春水支着下巴笑着看他:“今晚吃什么?”
“番茄酿肉。”
裴春水挑眉,这是他曾经随口提过一嘴的法式肉派,他道:“好的,谢谢。”
看傅坤年做菜似乎是一种享受,他动作不急不躁,举手投足都很优雅娴熟。
当然,食物也很美味。
吃过晚餐后,裴春水洗漱之后上了床,没过多久床的另一侧也陷了进去。
黑暗中,他背对着傅坤年,忽然道:“还有一个月。”
傅坤年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便被傅坤年抱在怀里,脖颈处也传来湿润又温柔的亲吻。
脖颈是春水的敏|感地带。
他咬住唇,不让自己泄出一丝呻|吟。
春水的指尖几乎陷进傅坤年结实的小臂,忽然他脑子清明一瞬,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傅坤年隐忍又沉重的喘|息。
这样的安慰方式不是第一次,但傅坤年在床上发出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我会让你走的。”
傅坤年低喘道。
第57章
裴春水醒来的时候另一半床已经凉得彻底, 也不知道傅坤年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将近两年时间,第一年傅坤年是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睡觉,第二年才爬上他的床, 至于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入睡,裴春水还真不知情。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傅坤年会不容置喙的用手或者简单的道具帮他解决,两处都会被细致的照顾到,这也让过度劳累和被极度刺激的春水很快就会陷入沉睡。
即使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不太理解傅坤年让他在这一天住进庄园的原因, 而且说实话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期待这一天。
因为他实在太忙,这一天算是他两年来唯一且固定的发泄日。
他站在楼上便看到傅坤年茂密背头一丝不苟,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坐在餐桌旁, 他面前展开的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密密麻麻的英文经报。
春水冷着脸观察他一会儿, 心里忽然生出点感慨,虽然没有看过也没有摸过傅坤年的身体, 但是却能够从他的穿着上看出他身材极好,许是过分自律和常年健身的原因, 让这个老男人即使过了四十岁大关竟然也看不出多少岁月遗留的痕迹。
餐桌上的早食很是丰富,几乎每一样都是裴春水减肥食谱上的菜式。即使现在不登台跳舞不用刻意减肥,但他还是为了保持自己喜欢的体态, 注意热量摄入。
“早, 坤叔。”
傅坤年没有说话,目光还落在报纸上, 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
裴春水坐下来,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两口燕窝羊奶汤便放下勺子, 拿起手机准备看工作消息。
“多用些。”
忽然,春水听到叠报纸的窸窣声, 也对上傅坤年微蹙的眉心。
傅坤年道:“太瘦。”
裴春水挑了下眉,说出了每个瘦子最爱说的借口:“哪里瘦了,从我这个身高和体重来看,一点也不瘦。”
傅坤年唇角微动,似乎是笑了:“过来。”
裴春水刚过去就被傅坤年揽着腰抱在腿上,他穿着轻薄丝绸质地的偏短睡裤,里面挂着空档,也能真切的感受到傅坤年微凉坚硬的西裤。
傅坤年抬手将自己面前的汤碗端了起来,满满的汤勺在唇边吹了吹,又送到春水唇边:“乖。”
春水往后躲了躲,偏头:“不想喝。”
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睡|裤边角无风自动.
夏季高温也多虫,温热的指虫总在作祟,它带着一身老茧缓慢爬着,在茂密花园处流连转圈,似乎是找到了泛着糜|红香气的花蕊,猛地咬了进去,刹那,花泪四溅.
裴春水用力抓紧傅坤年肩膀,眼眶一湿,娇气的咬唇看着他:“坤,坤叔…别…我喝……”
傅坤年一手忙着,另外一只手则将汤勺送进他唇边:“乖。”
春水脸色潮红,颤着那双丰腴雪白的长腿,跟着傅坤年的动作喝汤,然而似乎太过慌乱焦急,一半的羊奶汤顺着他饱满水红的唇缝缓缓流淌。
傅坤年棕瞳一深,还没有动作,就见裴春水湿着狐媚的眼尾勾他一眼,漂亮的小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然后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砰的一声,汤碗尽碎。
傅坤年猛地站起,抱着裴春水上了楼。
浴室。
他们陷进放满水的透明超长浴缸,在水中喘|息激吻,撕扯对方的衣物。
混乱之中,裴春水也第一次看到了傅坤年的身材。
他的西裤还穿在身上,上身空无一物,壮硕肩肘有极醒目又很诡异的刺青,深色又光滑的块状腹肌彰显着极致的性|感,窄腹上有丛丛茂黑的毛发。
裴春水视线慢慢落在那刺青上,他一直被那只邪恶的指虫折磨,痛苦又愉悦的吻了吻他的肩膀:“嗯啊,坤叔,它,啊,它代表什么?”
傅坤年沉着脸没有说话,猛地将水中的春水捞着紧紧按在胸前。
裴春水哭着喘/息,牙齿也随着傅坤年的力度深深陷进他肩上的刺青。
血液一点一点从傅坤年的腹肌流下,落在了泥泞的水中。
裴春水柔软无力的靠在他汗湿的胸膛上,耳边只有傅坤年的心跳。
他垂下视线落在傅坤年的西裤上。
没有变化。
这时,傅坤年忽然爱怜地摸摸他的头.
清洗过后。
傅坤年温柔的给春水擦拭头发,而春水则是闭着眼睛享受的躺在他腿上。
一旁还有佣人小心翼翼的喂春水切好的细块水果。
“今晚有个慈善拍卖晚宴。”
裴春水闭着眼睛,不做犹豫道:“不去。”
这两年来傅坤年经常会邀请他参加各种晚宴聚会,但他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傅坤年抚摸他的脸颊:“叔叔不是在和你商量。”
裴春水从他腿上起来,将头上的毛巾丢在傅坤年身上,冷冷道:“我也不是在和你欲拒还迎。”
傅坤年温和的笑了下,挥了挥手,佣人赶紧端着果盘出去。
傅坤年长臂搭在沙发边沿,西裤交叠,宠溺笑道:“就因为有人说你是我的小狗?”
那对于春水来说不是一次很好的回忆。
其实也怪他自己,那时候他的公司刚起步就遇到了很大的问题,他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陪傅坤年刷个脸就能结识一些大人物从而获得投资支持,却没想到会被人说出很难听的话。
虽然他和傅坤年的关系并不纯粹,但他并不是傅坤年养的那种玩意……
后来他也盘问过傅坤年到底有没有玩过这些,却从傅坤年的嘴中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傅坤年这样的人没必要说谎,所以这也是春水能接受他简单碰自己的原因。
裴春水还是拒绝:“我今晚有事。”
傅坤年站起来安静的看着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穿得漂亮一点,会有你的老熟人。”
裴春水微怔,老熟人……会是谁……?
这两年他偶尔会听到庄峥的消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人……
许是有傅坤年的庇护,自从他换了号码来到澳城再也没有踏入内地,庄峥也没有再找来。
傅坤年细细的看着春水的表情变化,棕瞳也一点一点变冷:“你不想见见他吗?”
“不想。”
“你知道叔叔说得是谁?”
裴春水脸色很差,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
傅坤年盯着春水的眼睛:“叔叔以为你这两年没有再找伴侣,是还在想着那头狼崽子。”
裴春水面无表情的回视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既然你想让我陪你去,那给你个面子。”
然而这话并没有让傅坤年高兴,他沉着脸先一步离开卧房。
裴春水眯着眼睛看了会儿门口,唇角勾起冷笑。
老东西.
这场慈善晚宴是由当地著名两大豪门企业倾力举办的慈善活动,大咖云集,名流齐聚,而活动地址正是傅坤年名下的百亿酒店。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裴春水把霁星的当红顶流男艺人和女艺人都带了去。
傅坤年携着裴春水出现时引起不少的轰动。
傅坤年近年来修生养性,已经很少出现在这种公众场合,传闻他曾当众掌捆某大佬之子,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请不动他,而他身边那位身姿清瘦,五官浓艳到耀眼的裴春水则是让人十分感兴趣。
据说他曾带着霁星从默默无闻,四处碰壁到近年来异军突起,不仅手握三金影后,还培养出两大男女顶流,背靠数家资本,就算背后有高人指点,但也不得不佩服霁星投资选人的眼光。
正所谓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也不知道是那些艺人本就命好,还是裴春水运气好。
这样一看,姣好的容貌似乎已经不是裴春水吸引有钱人的最大的优势了,他们更希望这人能成为他们“钱生钱”的盟友。
年逾六十的主办方大佬带着原配夫人与傅坤年寒暄,傅坤年则是揽着裴春水的腰,笑道:“这是坤年的小辈,还望周总以后多多照拂。”
裴春水见状,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周总好,夫人好。”
周总打量裴春水一眼,没说话,只淡笑着点了点头,而穿着清雅,未施粉黛的周夫人也对他笑了下。
见傅坤年似乎与周总和夫人有需要避人的话说,裴春水便告辞离开。
他有意去看看带来的两个艺人,却一直没在一楼看到他们,于是他端着酒杯一边与路过的名流宾客交谈,一边往旋转楼梯口走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只看一眼楼上就错开目光继续与人谈笑风生,不再往楼上走,而那站在楼梯拐角的人则是死死的盯着他。
“哎?这不是庄总?”
“裴总?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与裴春水说话的李总过分热情的扯着裴春水的袖口:“裴总,这位是庄氏集团的庄总,你可知道这位……”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人精,他看着两人一个目光好似带着冰刃要把人盯穿,另一个云淡风轻,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处,就知道这两个人许是认识,而且还不算愉快?
李总话一收,转转眼珠,换了话题:“拍卖晚宴应该快开始了,我们现在上楼刚刚好。”
裴春水不以为然的笑笑,他目光坦然又自信的看着庄峥:“庄总,好久不见。”
庄峥绷紧下颌,黑眸似风雨欲来:“裴总?是应该这样叫你吗?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是吗?是不是没有认真找啊?”
裴春水游刃有余的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又叹一口气:“说起来我都快忘记庄总的脸了,这厢看到才寻回点记忆。”
庄峥黑眸深深的看着他:“两年而已。”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用来忘记一个前前任完全是够的。”
裴春水嘴角一直衔着笑意,冲庄峥举了举杯:“重逢即是缘,有时间一起喝酒。”
又扬脸一笑,眼尾勾人:“我请。”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嘈杂声,似乎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被迫吃瓜吃到饱的李总往楼下看了一眼,啊了声:“这位竟然也来了,周先生还真是人脉广极。”
裴春水也跟着往下瞥了一眼,下一秒,手中的酒杯就忽然脱落下去。
只听砰得一声,玻璃杯炸在地上,惊起一片尖叫。
好在春水站得不高,没有人站在楼梯下方,也就没有伤到人。
不过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包括李总口中的大人物。
他个子极高,肩膀宽阔,穿着一身修身高级的禁欲黑西装,背头后梳,黑边半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他微微抬头,那双深邃的黑眸危险又斯文的眯了眯,冷冷的看向楼梯上的人。
似乎是在寻找“罪魁祸首”。
因为杯子的忽然摔落似乎惊扰了他怀里那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
裴春水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磨牙声。
褚靳,真他妈有你的。
“春水,下来。”
傅坤年稳重温和的声音从楼下响起,裴春水忽然回神,也一步一步走近了褚靳和他的女儿。
裴春水快速看了一眼那明显和褚靳很像的小女孩,又扬着僵硬的笑脸看向褚靳:“抱歉,褚总,手滑了,还希望没有惊扰到贵千金。”
褚靳锐利的视线从裴春水的脸上掠到傅坤年身上,黑眸微眯,唇角忽然提了提:“说抱歉有什么用?”
“她很沉,帮我抱一下。”
在送到裴春水怀里的时候,褚靳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傅坤年:“要不还是傅爷爷抱吧?”.
第58章
在拍卖会场上, 他随傅坤年坐在最上面一排,而褚靳则抱着小女孩坐在他们下方不远处。
拍卖场上的气氛紧张又刺激,但裴春水的目光却不可避免的落在那似乎不到两岁的小孩身上。
如果他的孩子还在的话, 会不会也是这么可爱?
虽然当年傅坤年和他说过褚靳要做爸爸的事情,可是真的亲眼看到褚靳的孩子,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痛苦和愤怒。
忽然,小女孩转过头来,她扎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小辫,穿着粉色的小纱裙, 脸蛋雪白,瞪着黝黑水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后面那么多人, 她却只看着春水。
乖巧但又安静得过分, 好像周边的一切嘈杂对于她来说都不存在。
这孩子的五官和褚靳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有眼睛不像。
裴春水心一惊, 再也坐不住,他起身就走, 只听到傅坤年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
春水逃也似的跑出拍卖现场,脚步不停,慌乱的朝前跑着, 心脏也死死剜痛着。
他跑到卫生间, 慌乱的打开水龙头连接了几抔水全都泼在脸上。
刚刚,就在刚刚, 他竟然把对褚靳的恨也一并牵连到这个小女孩身上了。
明明是那么可爱那么弱小的孩子……他们之间的纠葛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他抬眼就从镜子中看到他身后站着衣冠楚楚的褚靳。
昏黄灯光下, 他肤色极白,薄唇叼着烟, 黑眸深深的看着他。
两个人在镜中对视良久,裴春水先一步错开眼睛,他拿过一旁酒店特意为客人准备的清香整洁的小手帕擦擦脸,转过头看向褚靳,唇角带上完美的笑意:“褚总,有事?”
褚靳已经摘掉了他那用来伪装斯文稳重的眼镜,一言一行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浪子少爷。
这两年他并没有多少变化,要非说变化那就是轮廓更加深邃英俊,眼里的高傲凛然不减反添。
“别笑。”
褚靳掸掸烟灰,上下看他:“很假。”
“假不好吗?名利场上每个人都很假,不假怎么做生意?不是所有人被褚总骂傻逼还跪着给你送钱的。”
裴春水靠近他,纤白的手指似乎要去碰他的脸,察觉到褚靳垂下的视线,又忽然伸到他的西装口袋里,里面果然有一盒小巧的银色烟盒。
他拿出一根,水红的舌尖舔过烟蒂,勾人的眼睛笑着看他:“借个火?”
褚靳挑了下眉,微微低头,用自己的烟火去触碰他。
两支烟一触即然。
裴春水吸了下,吐出个漂亮的眼圈,舒爽的靠在水台边:“你就自己跑出来,你女儿呢,丢给秘书?”
“我女儿?”
褚靳眯眼看他:“你觉得我会有女儿?”
裴春水表面平静,内心却犹如火燎,他根本并没有听出褚靳的弦外之音,笑带嘲讽:“你又不是不能生,怎么会没有女儿?”
“不过你应该是很喜欢孩子的妈妈吧?浪子收心?回归家庭?”
裴春水笑容很灿烂,甚至说有些兴奋到眼眶都红了:“我还记得当初我骗你说我怀孕了,你那个可怕的样子,天啊,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可怕,最后怎么着?还让保镖压着我去检查?那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对吧?”
说着他又猛吸了口烟,腾起的烟雾遮住了他微颤的手。
褚靳却淡淡笑了下,垂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春水又看他一眼:“孩子妈妈呢?”
褚靳眯眼看他:“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和前男友两年没见关心一下近况而已。”
裴春水随意摊摊手:“你也可以问我啊。”
“显而易见你过得很好,事业有成,霁星的裴总?”
褚靳低笑了下,往他脸上吹了口烟雾:“裴总别太关心我,要不然我会怀疑你想泡我,然后再甩了我,好报当年的仇?”
裴春水一愣,他笑了几下,似乎是被烟雾呛到。
这男人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又渣又坏。
他冷笑道:“我没你那么贱。”
褚靳也跟着笑了两声,单手按灭烟火,点了下头道:“我是挺贱的。”
这时拍卖会应该是已经到了尾声,陆续有宾客进入卫生间,裴春水和褚靳也并肩从里面出来,没走多久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坤年。
“春水,过来。”
裴春水本来也是要走的,也就是顺着傅坤年的话往前走,那成想褚靳竟然也跟着他走了过来,路过傅坤年时落下句冷嘲热讽:“集邮怪。”
傅坤年淡淡看他一眼,语气是长辈一样的宽和:“小靳,你父亲近来如何?”
褚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用来装模做样的眼镜戴上,又恢复成斯文俊秀的渣男模样,他笑眯眯的:“啊,他啊,他老人家在精神病院很想你。”
傅坤年皱了下眉:“他毕竟是你父亲。”
“傅叔也知道褚怀锋是我父亲不是你父亲。”褚靳扯唇笑了下,那双黑眸阴狠起来:“所以,我想让他在哪养老他就在哪儿。”
褚靳又深深看一眼裴春水,那神情很有深意:“对了裴总,我单身来着。”
从酒店出来这一路裴春水和傅坤年都很沉默,直到分别上了各自的车也没有和对方打过招呼,完全像是陌生人一样。
现在是第二天的零点,周四已过,他们各取所需的关系也戛然而止,几乎这两年来每一次都是如此。
裴春水没有回家而是前往霁星总部开会,因为他今天很早就要飞一趟北环。
他到时公司各大高管已经就位,听下面的人汇报完财报重大项目,剩下的主要是针对霁星现在的台柱子盛止后续的工作计划。
年仅二十岁的盛止凭借一部校园悬疑电影跻身顶流行业,但还沾不上头部顶流,后续的“造神”之路还需要霁星时刻为他保驾护航。
盛止就是刚刚被他带去慈善晚宴刷脸的男艺人,会议结束后他就要飞去别的城市去拍戏。
距离裴春水和傅坤年的合约还有一个月,他欠傅坤年的钱还剩下最后一个尾巴目标,所以作为霁星台柱子之一的盛止绝对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一般公司确定要重金培养艺人会恨不得把艺人家的九代族谱都找出来反复查看,当然也有喜欢铤而走险走黑红道路的公司,之后一键虐粉洗白继续吸金。但是霁星尤为谨慎,绝对不签风险艺人,只是娱乐圈面对的诱惑太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看好的种子就偷偷烂掉了,
裴春水冷冷的看着盛止:“你要烂也不是现在,这个关头你再给我出现问题,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盛止前段时间爆出个恋情瓜被公司买了下来。
盛止有点尴尬,点头:“知道了老板。”
盛止的经纪人也为自己的艺人说话:“放心裴总,现在小止上厕所我都恨不得跟着他,他肯定会恪守本分,不会出去乱玩。”
会议开到凌晨四点才结束,员工高管陆陆续续出去,就见着盛止还在座位上没动。
等人都走了,他走到裴春水面前,低声道:“裴总,你什么时候潜我啊。”
裴春水扔下文件看他,皱眉道:“有病?”
盛止舔舔唇:“我听人说裴总只喜欢二十岁左右的小男生,我马上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
裴春水冷笑了下,冲他勾勾手指:“来。”
盛止低下头,裴春水一个大逼兜就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脸上:“要不是看在你给我赚钱的份上,真想把你的贱样给你的粉丝看看,把你的前女友们都给我藏好了,别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
“裴总,我和姐姐们都只是朋友而已。”
盛止脸色微变,清咳一声:“大家心照不宣,谈着玩玩的,也没……”
裴春水不想听他哔哔,不耐烦道:“滚。”
处理签署完最后一叠文件,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放亮。
裴春水点燃一支烟安静的抽着。
他又想到了褚靳抱着漂亮小孩那“父慈子孝”的一幕。
多讽刺啊。
从他认识褚靳那天起就知道褚靳是一头狼,傅坤年和庄峥加起来都没有他骨头硬。
他爱你时会撒娇低头,他不爱你时无情无义。
如今站在高处的春水也明白,爱与不爱都他妈是假象,想让高傲者低头,给他点苦头吃吃就好了。
要不然他出不了这口恶气.
褚靳回到住处的时候,怀里的小女孩已经睡熟了,保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送到一旁的房间。
他松松领带坐在沙发上,看向一旁站着的助理:“人还没找到?”
助理摇头:“没有。”
褚靳想到什么,冷笑一声:“钱花完就会回来了。”
这不是这个女人第一次抛下孩子玩消失了。
当年扳倒褚怀锋的最重要一步棋就是褚怀锋与女下属的丑闻。
褚怀锋怒不可遏又狼狈的看着林清说是污蔑圈套,女下属拿出证据说是强迫,双方各执一词。
现成的把柄在手里褚靳怎么能不把握,他在得知女下属已经怀孕的时候,完全将人保护起来。
女下属存着什么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看谁给的钱多,她就站在谁身后。
只是她没料想到褚怀锋的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只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褚靳身上。
事成之后,她拿着一笔大笔钱离开并且扬言已经打掉了孩子,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跑到国外偷偷生下了褚怀锋的孩子,以此想用做划分财产的筹码。
奈何褚怀锋近年来长期服用精神类药品,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不健全的。
褚家家族完全不管,老的小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只是一个残障儿可如果认回来就是要分割他们的利益,二房三方哪里会肯?似乎只有一直从事慈善事业的林清心肠太软,她恨褚怀锋,但是她爱褚靳,这件事情总之也算是褚靳进入了别人的因果。
在褚怀锋倒台后,林清再也不用兢兢业业的帮着褚靳守着财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也只是在国外休养。为了儿子,在那个女人丢下孩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时候她偶尔会来澳城照料探望这个孩子。
似乎在这个眼里只有黑白,没有声音的小婴儿的世界里,林清才是真正的妈妈。
褚靳这一次来澳城参加慈善晚宴,正好接到了林清焦急落泪的电话,那个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又问林清要钱还说要淹死小孩。
这也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浑身都是水,沉默的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褚靳,然后朝他伸出了小手。
褚靳不耐烦的眉心慢慢舒展,在他的记忆里“孩子”这个词似乎要追溯两年前。
还好那个时候裴春水没有怀孕。
缺少边角的星星太让人……揪心了。
第59章
裴春水从北环落地后是周文文带着司机亲自来接。
北环分公司的事宜也基本上都是周文文在打理, 再加上她父亲临近退休,她自家公司的事务也一并压在她身上,两个人都很忙碌, 仔细算算他们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周文文上下打量下春水,说实话她有点不敢认了。
他们的公司刚起步不不久就陷入重大危机,濒临破产,裴春水死马当活马医试图陪傅坤年刷脸获得投资却没想到被人狠狠羞辱,气得她和春水当场从晚宴离开。
那个时候恨不得24小时都住在公司的裴春水比刚失恋时还要瘦弱,说是面黄肌瘦也不为过, 整个人像是生了一场命不久矣的大病,周文文仔细盘问过后才发现裴春水没有告诉她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公司破产他怕不是要永远深陷傅坤年的“游戏”里。
没有人甘愿成为别人的笼中鸟, 那所谓的“遗产”是真是假谁又真的知道?最关键的是傅坤年什么时候才能死呢?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在最后关头他们能死磕下来实力派演员金艾婵, 紧接着又获得了ISEE资本的最重要的一笔投资。
公司起死回生后周文文没在澳城待多久就回到北环继续开拓。
眼下看到裴春水不仅恢复两腮如雪,甚至比两年前还要风采明媚, 身上也多了一份自信从容,意气风发。
周文文是又感慨又欣慰。
果然,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钱才是人最好的医美。
周文文有意为他接风洗尘,却听裴春水道:“Zephyr最近怎么样?”
纵横风迹是他年初新开的一家高端会所, 里面清一水的男模帅哥, 面向对象是会员制并不完全对外开放。
但是慕名而来的人只多不少。
“我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周文文看一眼时间:“这才几点,他们还没上班。”
裴春水揉揉脖子, 道:“那就去看看吧,顺便歇歇, 我昨晚一夜没睡。”
周文文想到什么,坏笑了下:“行啊, 我倒是听Adam说最近新来了一批年轻貌美的帅哥,一如既往的学历高大长腿,我还没上手,倒真是便宜你了,对弟弟们温柔点啊。”
裴春水哭笑不得的看她一眼:“我这正正经经的生意怎么被你说成了逼良为*?”
又揶揄的看她一眼:“还上手,你也就过过嘴瘾吧,等会钟医生拿着手术刀杀过来你就老实了。”
周文文被戳穿后也只大笑几声,不以为意。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纵横风迹,许是周文文给Adam打过招呼,他们一进到金碧辉煌的大堂,就看到两旁站着许多身高体阔,年轻俊美的西装帅哥,而且还整齐划一,夸张又俗气的喊道:“裴总好。”
裴春水神色淡淡,但心里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看了眼扭着屁股,小跑过来的Adam:“你这是……”
“这不是裴总开业以来第一次来嘛,总要给您点仪式感。”
Adam是标准的小美零,是他和周文文认识挺久的朋友,只不过他以前一直在A国发展。
裴春水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一圈帅哥,别说,各有特色,还真是养眼。
不过他现在更想睡觉,刚要让员工回去休息,就听到楼上传来重重摔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是有人在喊叫保安,叫保安的声音。
Adam脸色一变,骂了句蠢货,赶紧叫了保安,又求助看了眼周文文:“文文姐,要不您先带着裴总休息……”
周文文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说着,就看到楼上跑下来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人在追他。
他看到Adam就扑了过去,惊恐道:“陈,陈哥,徐宴,徐宴他……”
四五个保安瞬间冲了上去,很快就将一个男人按着压了过来。
那男生年纪不大,不算太壮但个子挺高,多亏保安多要不然还真按不住他。
他恨恨的往刚刚跑下来的男人身上吐了口血水,抬起头来时,汗湿的刘海下露出一张很俊美的脸,眼眶略有青紫,但神色不屈,破了的额角渗着豆大血珠顺着精致的侧脸流淌,有种脆弱又凄惨的美。
周文文让其他人都散了,又看向Adam,骂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几天不来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陈寒你可真给我长脸!”
Adam紧张的舔舔唇:“文文姐,裴总……”
就见着裴春水冲他挥了下手制止他说话,他微微俯身,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雪白的口袋巾,轻轻碰了碰男生的侧脸,就看到男生条件反射的抖了抖,那双小鹿一样的眼角警惕又泛着水意看着裴春水。
“怎么搞成这样。”
春水动作很轻柔的为他擦拭血迹:“嗯?你受了什么委屈?”
旁边受伤严重的男人似乎想要说话,却被裴春水冷冷的眼神冻在原地。
周文文看了眼这孩子,也道:“徐宴是吧?这是裴总,纵横风迹的老板,说吧,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徐宴眨了眨眼,浓郁的睫毛下就蒲扇出几颗硕大的泪珠,他有些哽咽:“我,他,赵诚他,他不给我工资,我拿花瓶打了他,他也打了我……”
又抬眼看着裴春水:“裴,裴总,这笔钱我有用,我,我妈还在医院里。”
裴春水用口袋巾按住他的额头上的血洞,轻声道:“多大了?”
徐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愣了会儿才道:“十,十九……”
“还是个孩子。”
裴春水慢悠悠起身,他抬手扯着Adam领子就将人扯到眼前:“Adam,我这么相信你,这么大的俱乐部交到你手上,给你完全的管理自由,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嗯?”
Adam为难的扯扯唇角:“裴哥,我也不知道,我每天真的太忙了,”他又看一眼赵诚:“你个煞笔,你为什么克扣员工工资,你害惨我了!”
这事他真的不知道,但是赵诚偶尔会有点小动作他是知情的,只是这次竟然撞上了文文姐和裴总。
周文文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对错,上去就给赵诚两个耳光:“说话啊,现在哑巴了!”
赵诚捂着脸道:“文文姐,不怨我啊,谁让这个徐宴他根本不配合工作,他去送酒客人让他喝两杯他不喝,客人投诉他我把他换到了看台跳舞,谁知道有客人摸了他两下,他就差点把人推到,所以,所以……”
徐宴气道:“当初签约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俱乐部会保护和关注每一位员工的安全和身心健康,绝对不会出现陪酒陪*的情况,我承认推人是我不对,我也给客人道歉了,你罚我三个月工资,我也认了,那你为什么要罚我上个季度的奖金,我,我……”
赵诚没说话,显然是心虚。
裴春水看了眼徐宴道:“我给你道歉,是我管理不当让有心人钻了空子,你放心,属于你的工资和奖金我会三倍给你,另外我也会给你一笔补偿。”他又看了眼徐宴头上的伤:“用替你报警吗?”
徐宴和赵诚属于互殴,看起来还是徐宴先动得手。
徐宴看了眼裴春水,心脏跳得很快,又些紧张的错开眼睛,道:“裴,裴总,不用……”
“你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算在我账上。”裴春水也不希望报警,毕竟多一事少一事,歇业一天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利润,他现在正是需要大钱的时候。
他又警告地看了一眼Adam:“让他滚。”
这个“他”是谁显然已经不用多说。
等到回到了顶楼办公室,裴春水在洗手,周文文倚在门框,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似乎对这个徐宴很感兴趣……才十九岁,天啊,花一样的年纪和丁丁……”
裴春水笑了声,细致的搓洗手上的血迹:“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周文文皱着鼻子想了想,想不出来,道:“谁啊。”
裴春水看他一眼,目光有些深远:“当年的我啊。”
看到徐宴,他似乎想到了当年在XX会所大堂哭泣的自己.
零点左右,俱乐部的人也多了起来,楼层不同对应的生意也就不同,商务应酬、养生疗馆、夜场酒吧等等。
裴春水睡了会儿就去了酒吧,
和周文文辗转卡座喝了几杯,说起来他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玩乐。
“裴春水?”
“裴春水?”
“春水……”
周文文碰了下裴春水的手臂,他放下手机,看她:“怎么了?”
周文文让他回头,语气有点冷道:“熟人。”
裴春水转头便看到了许方均和阿凌。
两年不见,没想到他们还在一起。
阿凌挺兴奋的:“春水,天啊,好久没见了,真是好巧……”
春水对阿凌倒是没什么抵触的心思,反而挺惊喜看到她,笑了笑:“阿凌,你还是这么可爱。”
“你也是,你也是。”
阿凌看一眼许方均,她道:“你去找你朋友吧,我想和春水说说话。”
许方均的目光落在裴春水脸上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行。”
可惜没过一会儿,就见着许方均带着周殿以及褚靳走了过来。
阿凌瞪了许方均一眼:“不是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许方均无辜摊摊手,又呲牙咧嘴的点了点褚靳,似乎在说不是我要来的,是这个人自己要来的。
他们基本上都参与了那场爬山旅行,后来褚靳和裴春水分手也都断了联系,现在聚在一起还真是尴尬。
几人都有意无意的向边缘散开,到最后卡座就剩下裴春水和褚靳两个人。
却见褚靳环视一周,懒懒道:“生意做得不错。”
春水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褚靳挑了下眉,意有所指:“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裴春水觉得好笑,深深的看着褚靳:“别太自大了。”
他起身丢下句:“还是赶紧回家陪你的女儿,当你的好爸爸去吧。”
却没想到褚靳扯住了他的手腕,他轻笑一声,灯光下的脸有种被刻意打上滤镜的俊美。
“你的关注点好像永远在那个孩子身上。”
褚靳歪着头,黑眸直直的看着他:“你到底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
裴春水唇角泛起冷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忽然,他就被褚靳扯到了怀里,褚靳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边:“该不会,你两年前真的怀了我的孩子?”
第60章
外界灯光变幻, 人声鼎沸,裴春水整个人如置冰窟,看着褚靳的目光一寸又一寸变冷。
褚靳似乎察觉到裴春水的神态不太对, 他心脏猛地一跳,刚想说什么就见着裴春水忽然笑如灿花,下一秒他的头上就感受到一阵澎湃水意,很快一大股酒水就顺着他的额头缓缓往下滴落。
裴春水以同样的姿势贴着褚靳的耳边轻笑道:“褚总,醒醒,做什么梦呢?”
“你配吗?”
他又玩弄一样拍了拍褚靳的脸, 水眸带着能溺死人的风情:“这杯我请,不用客气。”
褚靳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蓬松的发顶变得湿塌, 淡黄的酒水已经蔓延到他的浅白短T胸膛,整个人狼狈极了。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似乎都在看热闹。
此时炸裂音乐响起,看台升起, 穿着劲爆的帅哥美女开始热舞,现场顿时变得喧嚣起来,再也没人关注他们这个插曲。
裴春水喝尽自己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随手摔了杯子, 轻飘飘的攀上看台。
他细白的指尖随着音乐节奏暧昧的摩擦几下脖颈,又缓缓解开两颗扣子, 勾着眼眸瞥一眼台下,就引起一片震惊的惊呼。
他与一个只穿着西裤, 露着腹肌的高大男模贴身热舞,两个人有着极强的身高差和肤色差, 再加上属性分明,舞姿性感大胆,瞬间引爆全场。
音乐达到高潮的时候,裴春水贝齿咬唇,水眸含情的盯着男模发红的眼睛,细白的手腕攀在男模汗湿的腹肌上,像是一条水蛇般扭动腰肢,勾得男模特瞬间就……
这一幕也同样落在了台下的所有人眼里,疯了般的尖叫声几乎冲破天际。
这时,观众只见看台另一边跳上来一个极度俊美的男人,他头发微湿,黑眸沉沉,边走边单手脱掉身上的衣物,壮硕健美的腹肌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男模,甚至说更为漂亮流畅。
在裴春水将要与男模吻上的时候,褚靳只一下就推了男模一个踉跄,他大手扣住裴春水的后脑勺就用力吻了上去。
音乐嗨天,全场沸腾。
男模一愣,不知道这是舞台效果还是意外……
好在耳麦没传来紧急通知,男模很快随着台上其他模特与女伴继续跳舞。
裴春水推搡着褚靳,奈何褚靳力气太大,似乎想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放,放开……”
裴春水感受到褚靳带着浓烈酒水的气息灌满他的口腔,他整个人都被迫紧紧贴在褚靳的胸膛上,强烈的刺激使他的脊椎传来一阵又一阵刺麻,自然也感受到了褚靳庞大的变化,一如当年般坚|硬|潮|热。
裴春水猛地推开了褚靳,转身就走。
褚靳紧随其后。
终于走在无人的楼道时,裴春水回手就给褚靳一个实实在在的耳光,他眼眶通红,爆了粗口:“谁他妈允许你亲的!”
褚靳垂眸摸了摸唇角,指腹有血。
裴春水总共打过他三次,一次是在一起前,一次在一起时,一次是现在。
这次最狠。
褚靳黑眸沉沉的看着他,边擦血边笑:“你不和我亲就是和他亲,有区别吗?”
裴春水冷笑:“闭嘴,你要点脸吧。”
又道:“在我叫保安之前,你赶紧给我滚。”
褚靳坏笑的挑了下眉,又无辜的摊了摊手。
裴春水不愿意和他浪费时间,抬脚就往前走,没想到却撞上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上了点年纪但气质不减,风度翩翩。
男人看了眼他身后,笑眯眯道:“您好,有个事想和你打听。”
裴春水忍住刚刚的不悦,露出个笑脸:“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你们会所的模特出|台吗?”
男人语气自然,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
裴春水脸色一变,道:“我们是正规会所,您说得那种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急什么,钱不会少的。”
男人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露出个暧昧的笑:“再说我问的人是他,又不是你。”
裴春水侧了侧脸就看到站在一旁还没有走的褚靳,阴影里,褚靳赤着上身靠在墙壁抽烟,闻声嘶了下:“你要包我啊?”
男人目光在褚靳的脸和腹肌打量一会儿:“你多钱?”
褚靳眯着眼睛笑了下,比了个手势。
男人哦了声:“一夜八万,不贵。”
褚靳抿着嘴要摇了摇头。
男人又好好看他一眼:“八十万……也还行。”
褚靳啧了声:“八亿。”
男人震惊又咋舌的啊了声:“你镶哪儿的钻了啊!八亿是几年啊……”
看那神态似乎还有点意动。
褚靳下海值八亿?
八毛他都不稀罕买。
裴春水不想听他们说这些,等走出一会儿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裴春水。”
褚靳叫住他。
裴春水没回头,就听褚靳道:“抱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我不应该拿孩子的事情和你说笑。”
裴春水沉默一会儿,他冷冷道:“不用说抱歉,因为我绝不接受。”
“还有,”
褚靳悠悠道:“那天你看到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
这话倒是让春水一顿,他转过头看褚靳:“你说什么?”
“算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褚靳提唇笑了下:“不明白你为什么先入为主会认为那是我的孩子。”
不是褚靳的孩子又怎么样?
能说明什么呢?
裴春水脸色不变,冷冷道:“因为你是个渣男。”
褚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乐不可支道:“对,我就是渣男。”
裴春水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很生气,怒火在心头燃烧,他冷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想看到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褚靳腮帮微动,黑眸打量他一下:“凭什么?”
裴春水按了电梯,他走了进去,在透明的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唇角微动,用口型道:凭你贱。
电梯缓缓上行,在彻底看不到裴春水的身影的时候,褚靳才收回目光。
他往回走的时候,正好遇上来找他的许方均。
他套上许方均递给他的外套,就听到许方均道:“少爷,你犯贱啊,你这都分手两年了怎么还亲人家?”
在一看褚靳嘴角青紫还泛着血丝,乐了:“得,遭报应了吧。”
褚靳自知理亏,沉着脸没说话。
两个人往停车场走,许方均四处打量着,道:“我听阿凌说这会所是裴春水的,我当年一见到他就知道他非池中物,这才两年啊,就已经有这么大的成就了,厉害厉害……”
见褚靳还是不说话,许方均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褚靳停下脚步,黑眸深深的看着玻璃窗外的夜景:“不知道。”
许方均嘶了声:“你该不会是又想追裴春水吧?你别霍霍好人了行吗,就你那恋爱观,算了吧。当时分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把话说开就好了嘛,做什么要分手,是不是?就算裴春水那时候是黏人,但因为爱你才黏你啊,我巴不得阿凌黏我一点,你爱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嘛,就像你养小猫就要接受他掉毛嘛,那裴春水当时还接受了你的少爷脾气,喜怒无常呢,对不对?”
褚靳只重复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个屁。”
许方均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还……”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响了,赶紧接听原来是阿凌催他们赶紧下来,许方均连声应下。
他扯着褚靳的肩膀阔步往电梯口走:“好啦,前男友小嘴也亲了,前男友的大巴掌也吃了,别想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大美人吧,也是学跳舞的……”
耳边是许方均的聒噪声,褚靳脑海里一幕又一幕闪过裴春水的脸。
他变了很多。
方方面面。
褚靳心想,我没错,我为什么要下跪痛哭流涕。
我没错。
我就是没错。
至于还要不要来找裴春水……
褚靳又想,当然要来,他倒是要看看裴春水是怎样让他痛哭流涕的.
裴春水在北环待了几天就回到了澳城,毕竟那里还有一些堆积的事务等待他去处理。
更何况新的周四又来了。
这天晚上他来到山顶庄园,却难得发现傅坤年不在,从保姆口中得知是傅坤年的一个德高望重的叔伯危在旦夕,傅家人都前去探望,送老人最后一程。
裴春水嗯了声,不太在意。
他洗漱过后上床,却发现有下属给他发了四五个只能用电脑打开的文件,他也没让下属返工便下床去了傅坤年的书房。
他来过傅坤年的书房,不过不是他一个人,每次都有傅坤年在场。
他打开电脑将文件仔细看过,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完,又把意见批注发给对方。
春水揉着微酸的脖子无聊的看了会儿书房的布局,看着看着便发现对面的檀木书架有点奇怪。
有一点歪。
傅坤年的书房是不允许保姆进来的,这里的卫生收整也是他亲力亲为,但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傅坤年会让书架歪吗?
是忘了整理还是来不及整理?
强大的好奇心促使着裴春水走到书架跟前,他发现歪着的书架墙壁后有一个类似电子门锁的东西,再定睛一看,上面闪烁着着输入密码的页面。
密码?密码会是什么呢?
他随意按了几个都不是,在显示还有最后一次输入机会的时候,裴春水忽然想起曾在公司变更文件上看到过傅坤年继子的生日。
他试探得输入,就在叮得一声显示门已开时,他听到了一道沉沉的脚步声。
是傅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