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姐弟俩出去玩，他走不动了就会撒娇耍赖，让姐姐背他。
姜叶大部分时间是犯懒不想背的，她有很多套pua话术，能三言两语就忽悠小姜舟“自强不息”自己走。
偶尔心情好背他，也会让他保证，长大以后一定要还。
没想到时间以这种方式飞速过去，弟弟瘦弱的肩膀也变得结实可靠，让姜叶可以安全放心地把身上的重量交给他。
她下巴搭在姜舟肩膀上。
虽然从来没有转变过想法，一直都以回来找姜舟为最终目的努力修行，放弃了飞升仙界与天地同寿的机会，回到这里……
但此时此刻，姜叶确切地感受到了幸福。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灵泉空间还在不断吸纳着妖丹的妖力，按照这个进度，她今天晚上就能引气入体。
哪怕和她以前比天差地别，但她已经很满足了。这种慢慢积累的感觉让她心情愉悦，她闭着眼睛开始哼点轻柔的小曲儿。
“姐姐。”姜舟突然开口。
“嗯？”姜叶的声音懒洋洋。
“你刚才是不是有点打不过那只猫？”
姜叶：“……”柔情滤镜瞬间破碎。
可能是没想到姜舟能发现，姜叶一时有些语塞。毕竟她刚才有那么一点点刻意耍帅的意图，让笨蛋弟弟看看她现在有多强。
至于姜舟是怎么发现的？
这还要从小时候的一次经历说起。
姜叶小时候长得比较娇弱，像姜妈妈。又因为长着一张娃娃脸，走到哪都是被照顾的对象。
姜舟不同。
姜舟继承了姜爸爸的壮硕体格，从小就长得比同龄人高。
于是同龄的小孩都不爱和他玩。
他只能和比那些年龄比他大两三岁，但是和他差不多一样高的孩子玩。
大孩子身体更壮实，只长身高不长肉的姜舟就成了他们欺负的对象。
而姜家这一代只有他们这两个孩子，其他远方表亲都在老家鞭长莫及。每次姜舟被欺负了，没有别的兄弟姐妹能帮忙，只能姜叶顶上。
姜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瘦瘦的姐姐叉着腰，捏着拳头给那小孩的头狠狠地种了一个暴栗，厉声厉色地警告他们，以后不许欺负她的弟弟，否则她看到他们一次就揍他们一次。
没人发现，姐姐凶悍的外表下，她的小腿在微微发抖。
姜舟站在姐姐身后，原本还在为姐姐的强大而高兴自豪，猝然发现这一点，他已经忘了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了。
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家告过状，而是要求自己强大起来，遇到有人欺负他，就狠狠地打回去，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打到那些人不敢欺负他为止。
不过，经过那件事，姜舟也认识到了姐姐外强中干的性格。
如此想想，她一个人在异界拼杀，没有人能让她依靠，她该有多辛苦。
就在刚才，姜叶表面上完全压制那只猫，姜舟还是注意到了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现在得到她沉默等于承认的答复，他很心疼，但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姐姐所接触的世界，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和能力范围，他目前什么都帮不上，甚至还要考虑在关键时刻会不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就比如刚才，姜叶不许他靠近，肯定是怕打斗会波及到他。
“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姜叶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被你看穿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我是你老弟，肯定不一样。”姜舟沉声安抚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就是不关心你。”
“说的也是。”姜叶很好哄，认可了他的这个说辞。
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姜叶大概和姜舟讲了一下那只猫和那个老头的情况。
“那老头按理来说该死了的，阳寿尽了，猫妖一直用妖丹吊着他的命，结果也只能让他维持这种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形态。如果任由猫妖继续这样乱来，不出一个月，他们两个都得死。”
那颗妖丹有上百年的修为，她现在很需要包括但不限于灵力、妖力……各种能为她所用的东西“补充营养”。
如果这个世界有魔气，她也能吸收。
也是借着这个特性，她才能在修仙界快速站稳脚跟，洗筋伐髓成为修炼天才。
记得有一次，有个厉鬼追着她跑，把她吓得哇哇叫，本来都闭上眼睛准备躲进灵泉空间了，没想到一眨眼，鬼被空间吸收了，成了空间成长的养分。
她天生对鬼物的恐惧，就是那一次被彻底治好的。
毕竟，谁能怕自己的食物呢？
“吸收了妖丹的妖力，凝化出的灵液，可以起死回生，也可以让普通的草蜕变成仙草，让仙草增加年份。”
姜叶对姜舟毫无保留，说出了自己最保命的家底。
“我在异界就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如果没有它，我估计到死都完不成系统给的任务，更不用说撕裂虚空回到这里了。”
“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姜舟说着苍白的语言，心却一直揪着。
和姜叶在异界经历的危险和波折比起来，他在这个世界的种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姐姐从来没有放弃，哪怕撕裂虚空也要回来找他。
和姐姐相比，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只坚持了短短六年的时间，一听说姐姐可能醒不来了，就想彻底放弃，真是不应该。
“本来以为穿回来之后，这个灵泉空间会消失，没想到它竟然跟来了，只是里面栽种的仙草灵药全军覆没了，里面还枯竭得要命，一滴凝液都没有。刚才为了强行攒出那滴灵液，我甚至还消耗了身体仅存的一点东西。”
“那需要再去找更多的妖怪要妖丹吗？”姜舟下意识问道。
“不行。”姜叶摇了摇头：“这颗妖丹是例外，它本就不属于那只猫妖，是别的妖怪送给她的，可以直接转送给我。但如果我们去找妖丹的主人要妖丹，那简直就相当于是在谋杀，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做。”
“原来是这样。”姜舟若有所思：“那除了妖丹还有什么吗？”
“一些仙草灵药也可以，当然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这种东西了。像年份长的人参、灵芝之类的，可能还有一点天地灵气，不过市面上流通的应该都是种植的，批量种植的几乎都是没有灵气的，我需要那种深山老林里自己长出来的。”
“我先去买一点回来试试看吧。”姜舟说。
“也行。”
说话间，两人回到病房。
姜舟把姜叶放到沙发前。
姜叶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瘫在了沙发上。
姜舟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等她喝了几口，又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然后拿起一个新的苹果，坐在她身边削了起来。
两人心中都有事，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
房间里，刀刃和苹果轻轻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对了。”姜叶打破了满室的安静。“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可以修炼的，你未来是什么打算？”
姜舟心中一紧，差点削到自己。
他停了动作，想开口，又怕姐姐对他的预安排和他自己想的不一样。
姜叶问他：“你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过完普通的一生，还是和我一起修行？”
“我要和姐姐一起。”姜舟几乎是立刻回答。
姜叶没想到他这么快做决定，而且语气这么坚决。
她坐直了，认真问他：“确定了吗？”
“非常非常确定，确定以及肯定。”
在姜舟轻松的语气下，其实隐藏了他的考量。
在第一次发现姜叶外强中干、嘴比命硬、嫉恶如仇的性格时，他就发誓要快快长大保护姐姐。
他可以作为普通人去享受他的生活，享受他简单平凡的人生，感受生老病死。
但等他老了之后，等他走了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姐姐一个人了，到时候谁来保护她呢？
“修炼的路可能会很辛苦，毕竟是逆天改命……”姜叶说。
“我要修炼。”姜舟回答得斩钉截铁。
修炼的路可能九死一生，但是他愿意为此尝试。
他说过要永远保护姐姐，就一定要永远坚定的站在她身前，为她挡风避雨，
退一步讲，哪怕他的修炼天赋没有姐姐强，没有办法保护她，至少也能从旁协助她，去帮她做一些事情，主打一个陪伴。
姜叶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如果你想当普通人，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没有病痛烦忧，你只需要体验人生……”
“不。”姜舟摇头，“我想当神仙。”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答案听得姜叶一笑。
姜舟其实也是在刻意逗她，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说我是风神之子，可以召唤风吗？我要修炼，成为真正的风神之子，以后呼风唤雨保护你。”
姐弟俩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最真切的答案。
于是就此达成共识。
“那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教你引气入体。”
姜舟：“好。”
他把切好的一小块苹果递到姜叶嘴边，看姜叶张嘴吃了下去，心满意足。
姜叶伸手，在他手臂处虚虚地摸了一下。
“你身上那层淡淡的红气变鲜艳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了，应该是我们刚才发的照片有了效果，快打开来看看网上又说了什么。”
姜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姜叶，起身去拿手机。
姜叶继续说：“最好趁热打铁，让大家多关注你一点，让正面积极的评价也多一点，这些对你有好处……我睡太久2g上网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能一直保持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