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戚家别墅后,戚容便将魏弋的号码拉黑了。
他暂时还不想让那小子找上他,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步都要在计划之中进行,这样才能一步步,导向完美的结局。
他为这场游戏准备了一场精彩的高潮。
所以,为了确保一切顺利进行,他必须要在正式开始前,将所有棋子放入棋局。
还有他亲爱的弟弟——小说中魏弋的白月光。
当年,父母接连因意外去世,亲戚中没人愿意接收他们,商议之下,只好把他们送往孤儿院。
那年戚容七岁,弟弟六岁,他带着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在混乱的孤儿院艰难生存。
两人还未在孤儿院待满半年,弟弟因贪玩跑出了孤儿院大门,再也没回来过。
孤儿院报了警,可那一带是当年的三不管地带,一个不大孩子走失,多半会被判定为人口拐卖,警方象征性地调查了两天便不了了之。
年幼的戚容便日日守在孤儿院门口,等待着走失的弟弟有朝一日能回来。
他在铁门前站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他被一位被院长点头哈腰迎接进来的中年男人看中,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
院长将他领到男人面前,戚容只是没什么表情和他面前比他高大了无数倍的男人对视着,男人身上压迫感很强,居高临下的视线足以吓哭一个孩子。
可戚容没哭,他只是无悲无喜地站着,像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直到男人出声问他,愿不愿意和他回戚家。
院长在背后并不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脸上表情笑得谄媚至极,仿佛他摊上的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戚容看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身前的男人。
男人看他始终沉默,又补充了一句:
“那里不是家,而是豺狼窝,可我保证,你会比现在强大百倍。”
戚容的眸光终于有了些波动。
原来,这个男人不是要带他回家,而是要让他变强。
正好,他早就没有家了,也不会有第二个家。
弟弟也离开了,和爸妈一起,再也不会回来了。
令人心悸的沉默后,少年回了一句:“……我愿意。”
就这样,戚容被戚怀起领回了戚家,虽然是养子,可戚怀起对他与自己的亲子没有任何差别,也不允许下人议论是非。
他住进了大别墅,有了数不清的佣人伺候,还有了一个虽不苟言笑但会温柔揉他脑袋的大哥。
起初他还会想起弟弟,再后来,他就渐渐想不起弟弟了,因为弟弟抛弃了他。
和父母一样,将他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可再长大一些,他便渐渐明白了,弟弟也许是被坏人拐跑了,他动用过戚家的关系调查过一段时间,可因年代久远,那一带早已被拆迁重建,道路翻修,连居民都迁走了大半,当年的一件小事早已消匿在时间长河中。
孤儿院也得到了政府资助焕然一新,建起了漂亮的高楼,还有铺满草坪的庭院,并且更名为了福利院。
所有的过往都随着历史消亡了,再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而戚容在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便体弱多病,有关孤儿院的大部分事情全部淡忘了,只记得某些印象深刻的人或事。
算起来,他来到戚家十四年了。
与弟弟也有十四年没见,多亏了小说剧情,他知道了弟弟现在的住址——
就在u市。
亲爱的弟弟……可就算是你,也不能夺走我的一切。
过分放纵自己放纵自己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发了高烧,戚容因落水还未养好的身体再次雪上加霜,这一次,他被戚裴彻底禁足在了家中。
从小大小病不断,戚容压根没将一次小发热看在眼中,没过几日,他便应了人的邀约。
组局的人是跟姜启关系还算不错的兄弟,彼此也都相熟,他并未拒绝,因为他也正好有想去的地方。
恰好大哥又因集团内部的事被牵绊住,暂时没有精力理会他,父亲也不在国内,秦叔又管不住他,于是戚容很轻松地溜出了家门,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铁门外的暗红超跑。
长腿收进了车内,车门缓缓从头顶降下,待人坐稳,迈凯伦平稳地窜了出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染了一头黄毛,耳朵上扎了几个耳钉,痞里痞气地,笑着侧头朝他打招呼,“二爷,本来没想着你会来,u大的课不多了?”
戚容手肘支着车窗,闻言也没回头,懒懒地应了一声:“无所谓,只要期末补上就行。”
戚容目前就读于u市顶尖院校u大,王牌经济学专业,已经大三,课不多,以小组作业和课题实践为主,在专业课方面他并不担心,只要不是碰上极其顽固的老教授,其他老师基本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大病初愈,脸上还泛着颓败的病气,连薄唇也失了光彩,只有眉眼间一点乌色浓重。
黄毛余光悄悄打量他,又试探着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状况。
末了,黄毛又像是顺嘴:“姜哥要不是在国外,今日肯定也能来……”
提起姜启,戚容眸光微动。
姜启去m国是因为家族内部事宜,他被他的大哥亲自培养,此次便是代表姜家出面洽谈合作项目,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自小学和姜启坐同桌开始,两人认识了十几年,从当初的不学无术走到今日,两人在u市小霸王和纨绔阔少的名头更是无人能及,如今,姜启已经要准备进入家族集团。
半小时后,岚山会所。
两人下车,将钥匙丢给门口泊车小哥,戚容头也不回,率先一步向内走。
黄毛盯着青年背影看了两秒,到底还是不敢僭越地去勾肩搭背。
他怕姜哥从国外回来把他杀了……
黄毛遗憾地耸了耸肩,加快脚步追上戚容,一路跟他聊着天往早已预留好的包厢走。
岚山会所环境清幽,虽并不顶尖,但盛在安静,属于小众会所,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客人,一直颇受圈子里年轻人的青睐。
推开包厢门,里面的人便迎了上来,见到打头的人是戚容,三三两两喊起二爷。
今日都是熟人局,大家便随心所欲地多,有人打趣地让迟到的戚容做东请客,“今日这场地是二爷选的,二爷做东吗?”
戚容今日心情还算不错,闻言也没什么反应,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青年今日只穿了简单的纯黑长裤淡蓝衬衫,长腿交叠着,以手支颐,姿态慵懒地倚靠着沙发,并不凌厉的眼神看向那个出声的男人,语气不辨喜怒:
“今日你们随意玩。”
得到应允的众人一阵欢呼,紧接着便接二连三地上来敬酒,可那些酒杯还没递到戚容面前,便被黄毛挡下了,他张开双臂,宛如一个老母鸡般姿态强硬,“不行,姜哥特意交代我看好你们,今日二爷喝不了酒。”
众人纷纷惋惜,但也并未被影响心情,很快就组团玩在了一起,而肩负着看护戚容重任的黄毛则是在戚容身边坐了下来,他端了杯酒,看着戚容拿出手机,悠闲地玩了起来,像是对这种场合完全不感兴趣。
今日这场地还是二爷定的,若是不想参与为何还要来呢?
黄毛疑惑,又不敢直接问,只好在一旁悄悄观察。
一小时后,戚容收起手机自沙发上起身,套上了外套,整理好衣领才走出了包厢。
双开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群魔乱舞的声响,戚容活动了下脖颈,没什么表情地通了通耳朵,毫不迟疑地往洗手间走。
他当然对这种毫无营养的社交场合不感兴趣,他今日的主要目的是魏弋。
这是他为了魏弋准备的第二次见面,地点选在u大大学城附近的岚山会所,他知道魏弋班级的迎新团建也会选在这里。
虽然剧情中并未详细交代团建的时间……戚容抬手看了下腕表。
不过现在是5点,如果他们定的夜场,现在差不多也要到了。
转过一条环形走廊,前方的金属墙壁上隐隐折射出了两道身影,有交谈声传来。
戚容脚步不停,恍若无人般直接转过拐角,步入两人视野中。
交谈声停了,两人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
戚容终于停下脚步,目光在比对面人高出大半个头的青年脸上扫过,缓缓眯眼笑了。
他颇为风趣地抬起手,朝魏弋小幅度挥了挥,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意外:
“又见面了。”
而面对他以意想不到方式出现的魏弋楞怔当场,心脏在胸腔内跳得厉害,震动在耳膜上隐隐作响。
魏弋几乎就要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直到手肘被人捣了几下,他才堪堪回过神。
“戚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戚容从容地收回手放进裤兜,拖着懒散的步子走向两人,“自然是来消费,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说着,他撩起眼皮往傻站在原地的魏弋瞥去一眼,那潋滟的眸光只看得他整个人一僵,耳朵渐渐发烫。
他本来不相信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但现在看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很快,那轻飘飘的一眼又很快转移,掠过站在他对面的学长身上。
那学长定力比魏弋更差,被戚容一眼看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喊道:“戚、戚学长。”
学长?
捕捉到这一个关键词,魏弋怔了下,当即转向戚容,眼神发亮,“戚先生也是u大的学生?”
戚容偏头朝他看去,唇角弧度像是会蛊惑人心,“现在,你还要叫我先生?”
被他点醒,魏弋窘迫地眨了眨眼,仓皇改口道:“戚学长。”
自我介绍完毕,戚容又向前走了一步,可魏弋却在他的逼近下狼狈地后退了一步,好似他会吃人一般。
余光瞥见魏弋在身侧攥紧成拳的手,戚容眸光微动。
“现在……”
他毫不在意地歪了歪头,清凉嗓音水击石般入耳,一字一句飘进魏弋耳中,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
……
包厢内一片嘈杂吵闹,挨个跟那被戚容领进来的新人喝完酒,黄毛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看着戚容和那混血青年一前一后出了包厢。
以前从未见二爷往圈子里领过什么人,这次还是个从未见过的新人。
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二爷和他是什么关系?
拿不定主意,黄毛放下酒杯起身,躲进包厢中的卫生间给姜启发消息。
按照时差,m国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5点左右,黄毛没想到姜启醒着,更是在看到消息后,立刻将电话打了过来。
甫一接通,黄毛便惊讶出声:“姜哥,你怎么醒这么早?”
姜启没心情跟他寒暄,冷声打断:“晨跑,你先说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黄毛不敢有所隐瞒,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可他也只看到包厢内发生的事,并不知道戚容和那小子私下里到底说了什么。
话音落地许久,电话那端却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卫生间内隔音效果极好,几乎隔绝了外间的吵闹,没人说话,气氛近乎凝滞。
令人胆战心惊的沉默蔓延开来。
就在黄毛禁不住想说点什么时,姜启终于开口。
“……不可能。”
黄毛听得一愣,刚想再问,通话却猝然中断了。
姜启猛地将手机砸进路边绿化带,呼吸急促的喘了几下。
太平洋西海岸的清晨凉爽,一身运动背心短裤的高大青年失态地停在跑道上,披着满身寒潮晨露,气势凛冽。
可与他表现出的暴怒截然相反,他嘴角弧度一点点翘起,随即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
阿容怎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