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归棹
虽然齐棹和祁危的无名指套上了戒指,但他们没有着急去领证。
因为齐棹的性别一栏还没有改成beta,齐棹的意思是,改过后再去领。而杨绶说不着急改,他们还在“钓鱼”。
“那边有了点动向。”
祁危开了手机免提,杨绶的声音就从中传出来:“净松查到有人秘密过境到了国内,我们先不动,已经派了专队盯住了,委屈你们再等等。”
“没事。”齐棹主动开口:“也没有那么急。”
杨绶就笑:“你不急,祁危急啊,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有一天能跟你领证,盼着你的身份信息旁边标注着‘伴侣:祁危’。”
齐棹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打趣,所以轻咳了声,一时间没接上话。
那边明净松的声音有点远:“别骚了,来帮忙。”
杨绶先应了明净松,又跟齐棹和祁危说:“那就先这样了,后续有什么,能透露的我就跟你们说。”
他还跟祁危保证了句:“你放心,我也安排了人,不会出事的。”
毕竟是拿齐棹当饵,杨绶这个当“哥哥”的,怎么都得负责好。
祁危嗯了声,也没说什么别的。
杨绶安排是应该的,不过他也做了很多准备,所以他确实还算是比较放心。
尤其齐棹现在到他身边来了,除了外勤偶尔会出去,平时都是和他一块儿上下班,就算真遇上什么,他也在他身边。
电话挂了后,祁危就圈着齐棹,低头埋首在他的肩背,抵着他的肩胛骨,又说了句:“阿棹,你别怕。”
齐棹稍顿,感受着祁危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的炽热呼吸,莞尔:“我不怕。”
他说:“因为你会保护好我的。”
祁危一顿,扣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也应了一声:“嗯。”
他会用生命去保护齐棹.
祁危换了身衣服后,那种成年人的成熟感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毕竟他这身衣服很男大。
就是今天白天出去玩的那身衣服,不过做了一下发型而已,显得更加精致,更突出他那张脸的攻击性,不笑的时候冷戾得狠,十足十的酷哥。
哪怕是笑起来,也有几分痞气,像校园文里的那种不良少年,帅得很。
和齐棹完全就是两种极端。
祁危说他不挑食,那齐棹自然是按自己的喜好来。
这附近有一家他挺喜欢的茶餐厅,而且因为就是余家旗下的产业,所以就算是生意再火爆的时候,也会给他留一个小包间。
那个小包间固定是他的,不会有其他人去,除非是有他认识的人给他打电话借包间。
因为地方也不远,就隔了一条马路,所以两人是走路去的。
路上祁危本来是想跟齐棹聊聊天,但齐棹一直垂眼看着手机在打字,很明显是在回什么消息。
祁危也只好闭麦,就默默帮齐棹注意着路。
九港的红绿灯都是有播报声,也不用太过留心看灯。
于是祁危连提醒齐棹灯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吧。
祁危心说,这也是没办法的。
至少齐棹会在他跟前“玩”手机,说明对他还是和对他那几个室友不一样,不是把他当做一笑而过的朋友的。
一点不同也是不同。
他可以慢慢把这一点扩散成很多点。
齐棹选的这家茶餐厅在老居民楼,没有电梯,但茶餐厅生意依旧火热。
这边很多店都是如此,不像那些商场,却依旧座无虚席。
毕竟这个点也是饭点。
齐棹走在前面,祁危在后面跟着,忍不住去看齐棹的背影。
他们倒是没有差很多节,所以视角不会有什么,但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齐棹上楼的姿态。
慢,却仪态极好。
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是从小如此,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祁危知道余家很多。
余家是老牌世家了,家风虽然说没有到那种规矩多到令人头皮发麻地会想要说一句封建余孽的地步,但不是没有规矩的。
齐棹光看脸像是那种好好养着的小少爷,但他的手上也有不少茧,是学东西留下来的。
社交场的那些活动,他都会。
骑马、高尔夫、台球,甚至打丨枪丨射丨箭……他不仅会,还做得很好。
他们到时,门口坐了不少人排队,但候在门口的服务员在瞧见齐棹的那一刻便立马无声地弯下腰,没喊什么,只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他们往里走。
祁危也没问,反正就跟着进入了小包间里。
服务员拿出菜单时,齐棹示意了一下祁危,服务员便明白了意思,但正要递给祁危时,祁危就说:“没事,你点,我不挑食。”
齐棹看他一眼,也没客气,终于接过了菜单,但还没看就慢吞吞地报了几个:“虾饺、奶黄包、咖喱腩蛋菠萝包、滑蛋叉烧饭……”
他的眸光扫到新品,不由又从菜单中抬头看向祁危,声音轻轻地:“你应该吃得比较多吧?”
祁危要是个小鸟胃,就太配不上他那身腱子肉了。
祁危勾起唇:“你放心点。”
他微扬眉梢,有几分揶揄,也因此让两个人之间的生分都少了许多:“你就算点一头烤乳猪我也能帮你清盘。”
齐棹也不由弯了下眼,然后低头继续点菜。
祁危看着他露在菜单外的上半张脸,喉结无意识地微微滑动。
还是那句话,齐棹笑起来很好看,他笑的时候喜欢微微抿唇,弧度不算深,有点含蓄的感觉,却格外令人怦然心动。
他那张脸长得有几分幼态,哪怕十八了,看上去也还像是十五六岁的高中生,眼睛又那么清澈明净,像是世俗外的存在,寻常人注意不到、看不到,但一旦发现了,就会深陷其中,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牵引,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他的牵线木偶。
又或是哪怕明知自己中了蛊,也依旧心甘情愿地推开甚至是倒掉解药。
齐棹点了许多东西,都只要了一份,在茶餐厅吃饭就是这样,除非两个祁危来,不然没必要什么都要两份,可以用公用的餐具分一份。
不过在服务员确认好菜单后,又问了句:“要在漏奶华上写些什么吗?”
齐棹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看向了祁危,眉眼间有询问的意思。
祁危想了下,最终只是说:“写今天的日期吧。”
齐棹不明所以,祁危就玩笑道:“不写点什么感觉空荡荡的,但又不知道写什么,所以写个日期点缀一下。”
齐棹明白,又想祁危好像比他想象得要会生活。
服务员应声说好,就离开。
她才转身走,就有服务员来上茶水,齐棹从小在九港长大,这家茶餐厅也来过很多次,所以服务员是按照他的喜好上了蜂蜜五花茶。
齐棹看了眼杯子里的花,然后看向祁危,慢声:“抱歉,他们按照我的喜好上的,你看你要喝什么茶。”
祁危一扬眉,弯着眼笑眯眯地端起了摆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示意了齐棹一下:“没事,我也喜欢喝这个。”
他说着,还喝了口齐度正好的五花茶,胃里连带着心里都被甜到有点齁了,但面上的笑容却更深。
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喜欢一样。
齐棹便也没再说什么。
祁危看了看位置,他跟齐棹是坐在桌子的两端,所以距离会有一点远。
所以他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坐过去一点?待会好分东西。”
齐棹没有说不,于是祁危便从对面坐到了侧面,鞋尖也不小心抵到了齐棹的鞋子:“…抱歉。”
“没事。”
齐棹看着他,这个距离下,得益于这家茶餐厅用的是惨白的灯光,他也能够更清晰地看见祁危墨绿色的眼眸。
真的很漂亮。
齐棹是个没有太多追求的人,他从小到唯一感兴趣的事就是赚钱,但要说喜欢的东西,除开钱外,就真的是各种墨绿色的东西。
他觉得这种颜色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总是会惹得他多看两眼。
所以齐棹望着祁危的眼睛,轻轻地说:“我觉得我们…也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没想到还没铺垫就直接出现了这句话、还不是自己提的祁危微顿。
就见齐棹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习惯性的倒扣动作,在细节上透露出很多东西,但他的语调始终像蜗牛般,总给人一种呆滞感:“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共事一段时间。”
而且从资料上看,祁危跟他家里闹得挺僵的,如果祁危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这“一段时间”可能属于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因为齐棹不可能只管电竞这一块,他需要找一个了解这一部分且他信得过的人在他毕业后接受电竞这边的产业。
就相当于子公司的总裁。
虽然时间还有,但齐棹习惯放长时间去考量一个人合不合适。
尤其电竞这一块一旦他打开了,就算以后会被冠上余家的名头,也是他的个人产业。
他爷爷说过了,是完全属于他,而不是属于余家的。
所以齐棹的干劲还挺足的。
祁危稍顿,旋即笑起来:“可你是老板。”
齐棹嗯了声,并不否认,却还是说:“但我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没有那么分明,你还是我的学长呢。”
祁危见齐棹还是坚持,不由很浅地抿唇的同时也是用舌尖舔了下唇。
真的不怪他多想。
他就是忍不住。
鼓动速度越来越快的心脏,好像震到了他的脑子,从心口一路往上,他感觉他的心脏都不在胸腔了,而是在嗓子眼里跳,大脑的神经也跟着在震动。
齐棹其实一直是公私分明的性格,他知道。
他看了他很多年,在黑暗里、在齐棹看不见的地方,看了他三年之久,所以他很了解齐棹。
齐棹在人际关系上一直都是个“随意”且“礼貌”的状态。
对方对他有意见,明里暗里带刺,他冷静而又齐和,对方对他热情,他也依旧如此,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朋友除非足够不在意,不要求他一定要给同等的炽热,不然都很难成为好友。
因为齐棹本质上是一个偏冷淡的人,他很理智。
他是祁危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沉静的人了。
就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心。
可他现在主动跟他说不用那么客气……
是因为他的眼睛,所以他可以拥有这么一点不一样吗?
祁危心里发软,要不是没资格也没身份,真恨不得现在伸手把齐棹抱在怀里揉搓一把。
齐棹虽然是理智派,但他也有很多作为人的一面有的一些特点,祁危很喜欢发现这些东西。
特别可爱。
“…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客气了。”
祁危低笑:“原来我还可以再放肆一点吗?”
齐棹不是很理解祁危说的“已经够不客气了”,毕竟就目前几次相处看下来,他觉得祁危事事都做得很周到,稍微留心一点就能够感觉到他是很有家教的:“嗯。”
现在的祁危,和资料上有点不一样。
齐棹应声的时候,同时把自己拿出来的合同推给了祁危,也换了个话题:“你先看合同吧。”
劳务合同,而且齐棹开的是无定期年限,任何一方想要终止关系都只需要提前两个月告知。
而且……
“…如甲方主动终止合同,将赔偿乙方N+3……”
祁危本来只是随意扫了眼合同,视线就钉在了这一条,有点无奈:“小齐总,你是什么天使老板?”
小齐总稍偏头,咽下最后一口花茶,平静道:“别人都是N+1,只有你是N+3。”
甚至不需要祁危问,他就缓缓接上自己的话:“你合我眼缘。”
他自认算不上什么慈善家,他只是单纯不想祁危活得太辛苦。
以及……用这样的手段笼络人心。
他了解过联盟解说的福利,没有底薪,一场BO3一千五,没有他开的合同好。
他倒不是说要让祁危辞去解说的工作,只是希望他如果在这两份工作中要有个偏颇的话,会因为这份合同偏向他这边。
齐棹是个合格的商人。
所以他也考虑过如果祁危并不能如他愿怎么办。
无非就是重新选人,并且赔偿那份N+3……偶尔的抉择错误很正常。
没有人是永远对的。
他最多就是可能会为此有些遗憾。
毕竟祁危也是真的合他眼缘。
他还是希望能长久共事的。
他微微一笑:“你这叫很好哄?”
祁危昨晚可是想王元一些主仆的!
关键是齐棹主祁危仆……齐棹怎么下得了手让他戴项圈狠狠扯他!?
不过到最后,祁危的梦想到底有没有实现…嗯,反正他晚上是心满意足地抱着因为他有点失控“发疯”,浑身都留满了各种惨烈的痕迹的齐棹睡着的。
脖子上也大大方方地挂着勒痕和一些擦伤。
Alpha不在意。
不是因为明天就能好,甚至他还有点可惜明天能好。
他真的很喜欢齐棹眉眼凌厉起来的刹那锋芒……
太帅了。
番外二:日常
(一)
华瑭到京时,是祁危让司机去接的。
因为齐棹刚好和他在参加一个竞标,项目挺大的,和国家联合,还是新能源项目。现在想吃这块蛋糕的企业有很多,所以祁危当然重视这次竞标。
齐棹目前对外的身份还是alpha,因为杨绶他们那边刚刚收网,还有后续的有一些东西需要清扫干净,暂时没有空公开这件事。
——真的是因为齐棹抓到的。
那个地下组织觊觎S级太久,超S级就更加。
之前就说过了,除却高等级的alpha和omega外,他们也更想得到从beta二次分化成alpha或omega的人的腺丨体做研究。
雷响觉得有点无语:“……我是在吹你,你还反过来嘲我。”
要不是他注意到齐棹好像听得很认真,他怎么可能这么多话?
祁危知道他的意思,他扯了下嘴角,语调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感觉:“别吹了,要脸,又算不上什么。”
这是实话。
雷响说的这些,估计齐棹都知道。
甚至恐怕连他放火烧自己家的事儿都心知肚明。
所以没必要,他真觉得有点丢脸。
他有的东西,齐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而他没有的东西,齐棹也都有。
想到这儿,祁危又有点想开E了。
齐棹太完美,他追到他的希望太过渺茫。
马盛家里那家烤肉店就在地铁口附近,齐棹以前高中时就和同学来这边吃过,确实算是九港比较有名气的烤肉店之一。
马盛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店里给他们留了一桌。
坐下来后,就有服务员拿了菜单来,还特意拿了两本。
齐棹坐在最靠里的位置,身边是祁危,祁危旁边再是雷响。
而他对面则是坐着喻好好,然后是何夏东和马盛。
雷响接到菜单后就递给了祁危,祁危再给了齐棹。
齐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到了自己手上,但也没推辞。
他点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后,又听马盛说点一壶清酒,便微抬了眼,刚想说自己不喝,祁危先一步开口:“我不喝酒,喝果茶吧。”
他示意雷响让位:“我去买,学弟,你要喝什么。”
他后面那话是问齐棹,指向性还算明显,毕竟他是直接看着齐棹的。
齐棹慢半拍似地眨了下眼:“芝士葡萄…去冰,谢谢。”
祁危说没事:“客气。”
但这样的互动却惹来了对面三人的目光。
齐棹没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既没有无奈,也没有头疼,更不会为此慌乱担忧以后。
他只是垂下了眼,继续看手里的菜单。
新上了个海鲜炒饭,他想试试味。
雷响也说:“我也不喝酒,我跟危哥一块去买奶茶吧,你们还有人要带吗?”
喻好好立马举手:“我要柠檬水。”
何夏东:“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上面也没有我想喝的东西。”
马盛:“……”
他嘀咕:“都是成年人了,都不喝酒的吗。”
话是这样说的,他还是把位置让开让何夏东出去。
马盛又说自己要去上个厕所,于是这里就只剩齐棹和喻好好了。
喻好好也在看菜单,齐棹微抬眼,看向喻好好。
也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怎么,齐棹对上了喻好好的目光。
喻好好主动开口:“棹棹,你和祁学长路上碰见的时候,聊了什么吗?”
齐棹这会儿不可能说实话,在他还没有毕业进家里工作前,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家世,因为会有很多麻烦事。
所以他道:“就是聊了点游戏的事,我对电竞很感兴趣。”
喻好好哦了声,又嘀咕了句:“我怎么就偏偏不太爱玩游戏。”
齐棹没接这话,只是轻轻地喊了声:“好好。”
喻好好眨眼:“嗯?”
齐棹慢声:“我觉得…你们打赌这事不太好。”
喻好好稍怔,就见齐棹望着他,没有躲避他的视线,说话语调缓缓,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气势,明明年纪不大,脸看着也小,却像是一个成熟的长辈,在对误入歧途的晚辈谆谆善诱:“无论祁危会不会真的上钩喜欢上你,打赌这件事都不太好。”
他没有说得太难听,也就给了喻好好一点退路。
“啊呀,我不想输嘛。马盛他们怀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怀疑我的魅力!棹棹,我跟你保证我要是打赌赌赢了,我一定好好跟学长他道歉,跪下磕头都行。”
喻好好双手合十,冲齐棹拜了拜:“……输了我也道歉,好不好?”
齐棹不明白这事有什么要问他好不好的,说到底他也只是提醒一下喻好好,怎么做选择还是看喻好好自己。
言尽于此,喻好好要是仍旧不打算收手,那他也没有办法。
他总不能与喻好好说祁危这人并不简单,这不是在说祁危的坏话吗。
要是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还好,偏偏他所知道的事都是不好为外人所道的,是余家查到的资料。
他也是通过这些资料分析得出祁危这个人有些许危险的,并不是自己的认知。
又正好那头马盛回来了,他们的话便就此打住。
马盛很少和齐棹交流,他自己是觉得他和齐棹的气场不太合。
他也估摸着齐棹家里不算很有钱,可能就是在九港开个店什么的,毕竟齐棹从不穿戴名牌,身上的东西都没有logo,就像是地摊卖的那些东西一样,而且他表弟也说过,齐棹在学校是特招生,就是成绩很好的那种,每学期都是拿奖学金以及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
感觉有点像贫困生了。
不像何夏东和喻好好家里也都是做生意的,尤其喻好好家就他一个,很是宠溺。
马盛深知大学就是搞人脉的时候,齐棹要是走科研,他可能还会走动走动,但齐棹走商……商学院每年那么多人,毕业后出去摇奶茶的都占一半。
成绩好不代表一定能成功。
他觉得齐棹不走科研属实浪费,也自断了一半后路。
之后祁危他们带了奶茶回来,齐棹接过自己要的芝士葡萄,眉眼稍动。
是他喜欢吃的那家奶茶店……是巧合吗?
齐棹看向祁危:“谢谢。”
祁危弯眼:“不用。”
六个大男人,吃得并不少。
齐棹看着瘦瘦弱弱的,食量也不算小。
有服务员来烤肉,不需要他们动手,就是齐棹不太好夹而已。
不过祁危倒是意外地细心且贴心。
他用公筷帮齐棹夹肉,倒是方便了齐棹。
两个人吃得都挺安静,主要还是喻好好他们在聊天。
齐棹吃得差不多了后,就放下了筷子。
他不喜欢吃太撑,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所以他把自己面前的碟子往祁危那边推了推:“我吃好了。”
祁危说好,偏头看去,就见齐棹在打开奶茶盖子,想把沾在杯壁上的芝士吃掉。
余家家教不许浪费粮食,所以齐棹也会舔酸奶盖,他看过很多次,像猫一样,特别可爱。
祁危低垂着眼,就看着齐棹在热闹的聊天声中用吸管撩着杯壁上的芝士奶盖吃。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微微滚动了一下,就很想尝尝味。
但不是尝芝士奶盖的味道,毕竟他手里的也是芝士葡萄。
他只是觉得齐棹唇上沾的那点应该会特别甜。
勾得他心痒痒,不得不喝一口果茶压一压火。
好在这一口还吸到了化了点的碎冰。
祁危把那一小块冰咬得嘎嘣响,也还是没有打消一点危险的念头。
还是齐棹的手机响了,祁危才回过神来,有点狼狈地挪开了目光。
齐棹看了眼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偏头去看祁危时,祁危已经准备起身让开位置让他出去接电话了。
齐棹道了声谢,等走到商场安全通道门口,比较安静的地方,才把电话回过去。
是家里人的电话,所以他都是用九港的地方话:“二姐。”
电话那头的余明霞说话语调可是一点都不慢,不仅快,还带着几分雷厉风行的气势:“下个月的展出了问题,国外一个展的C位展出了一条项链和我们原定的那条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相似度。”
她轻呵着骂了脏:“一群扑街仔,我查到从我们这离职的那个设计总监和他们那边有接触……真的好好笑哦,他以为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叫‘欧文’,他本名就不叫齐大饼了?崇洋媚外的乐色……”
齐棹眉眼稍动。
就算他们能证明他们的设计图先出,这个展也不能从一开始陷在舆论风波里,因为这个展是将余家旗下的奢侈品牌子中的珠宝独立出来的第一个珠宝展,也是向外展示的第一个展。
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把原定珠宝换下来,之后再就这事起诉打官司,但赢面不大。这种东西都是很难界定的,而且他很聪明地没有说全抄。
不想亏的话,就是把这事闹大,然后把这条项链送拍卖,再把拍卖所得资金全部做善款捐出去。
这样能博得足够的名声,也能为新独立出来的牌子“钰禧”打出好名声。
会有人冲这一点“怜爱”他们,然后为他们消费。
齐棹在顷刻间就想好了退路,但难点是要在一个月内找一条顶上C位的饰品。
让余明山现在设计……来不及。
这东西讲究灵感,不是说有就有的。
“……阿兰。”余明霞轻呼出口气,捏了下眉心:“现在怎么办?”
齐棹眉眼沉静:“……我记得‘福鹿’的展厅里还保留着‘福鹿’的第一条珠宝设计。”
——福鹿,就是余家的奢侈品牌子,钰禧就是从中独立出来。
余明霞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打追忆感情牌。”
齐棹嗯了声:“没记错的话,那条凤羽翡翠金项链的设计师后人也在公司里工作。”
余明霞打了个响指:“懂了,我这就安排。”
她又感慨:“得亏当年太奶奶说这是我们福鹿的第一条名震世界的新国风项链,不能流入外国人手里,一直没卖,就压在福鹿的展厅里。不然今天都救不起钰禧……阿兰你这头脑也是没谁了,这一手还能再炒炒别的热度,不愧是我们最可靠的老幺!”
齐棹莞尔,轻声说:“二姐你就是太急了,再等两天你也能想到的。”
他不是谦虚,而是余明霞确实有这个实力。
但……
余明霞:“好弟弟,谁能像你这么厉害呀,遇上事是一点也不急,反正我这么多年,也没打磨成功。”
齐棹笑了下,余明霞又说:“行了,我挂了,安排好后我就要出发去抢竞标了。祝我好运~”
“嗯。”齐棹齐声:“二姐你可以的。”
“好恐怖的话。”
“我都说了他是个工作狂吧!”
“……”
齐棹默了默:“我也没有工作狂。”
他只是觉得,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做点别的。
就算不写项目书,和祁危出去旅游、玩机车,甚至只是简单地窝在家里靠在一起,也比办婚礼忙得晕头转向连彼此好好看看对方的时间都没有要好。
——这是齐棹的观念。
祁危稍扬眉,眉宇间尽是炫耀和得意之色,他替齐棹说了:“就算是写项目书又怎么样?反正我俩是一起写,一天二十四小时,分分秒秒不分离。”
“……”
有人忍不住爆粗口:“艹,严霜你就多余问他们!”
番外三
齐棹对外公布自己其实没有二次分化且仍旧是个beta的消息时,还是警方那边帮忙公布的,和他们打击了地下组织的消息一起放出,直接震惊了全网。
【啊?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合在一起我是真看不懂啊。】
【不是这个新闻的重点是这个组织真的穷凶极恶,会判死刑吧?】
【铁死刑了啊,刚好赶上新律绑架拐卖外加人体实验……这妥妥的死刑立即执行啊!】
【啊啊啊啊所以齐助在工作的同时还要小心犯罪分子???】
【有二少在其实也没什么太多需要担心的吧,不是一直有传言说S级以上的alpha都会做特殊训练并且进入特殊部队一段时间,以备不时之需吗?】
【二少应该只做过训练,他之前好像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进过特殊部队,毕竟从最后分化那段查无此人的时间没有其他人那么长】
九港大学的公休日是在周四,上了三天课就到了公休日。
这三天里,701每次都被抽查了寝室,不过和查违禁物不同,就是进来看他们有没有人在没有请假的情况下,在寝室关闭时间在外面。
所以当雷响出现在他们约定的南校门时,何夏东忍不住问了:“雷响,你们怎么天天来我们寝室?”
雷响觉得无辜:“这不能怪我啊,你们寝室就在电梯口旁边,查起来快啊。”
他心说谁让你们寝室有齐棹呢。
有癫哥说一天不看见齐棹就睡不安稳,非要进去一趟。
学生会是要求抽查,所以这三次701都没记录,纯粹是祁危自己想看一眼齐棹。
还总是大早上去他们宿舍附近的那个美食街逛碰运气……
都已经有论坛常客发现祁危天天早上去那边转悠,还发了帖子了。
雷响一扫他们,发现只有三个人:“齐棹没来吗?”
喻好好看着他的目光登时有一瞬的微妙:“…棹棹每天都起很早,会去外面走走,刚刚我们问过了,他说就来。”
他微顿,转移话题:“祁危学长怎么没来?”
“我不知道他啊。”雷响说:“我们又不是一个寝室的。”
他感觉自己因为和祁危关系好,总是要澄清这件事:“他一个人住双人寝,没室友呢。我有室友的,我住的是六人寝。”
马盛诧异:“他住双人寝?”
九港大学的学费是有浮动的,浮动就浮动在寝室上。
四人寝就要比六人寝多交一万块一学期,双人寝要再比四人寝多一万五一学期,更重要的是双人寝难申请。
马盛家里在九港做生意,开了几家连锁店,还开到了内地开了几家,但在九港大学,还是没有人脉拿到一间双人寝。
在马盛看来,祁危的家世大概率是不如他的,他平时穿衣虽然很有衣品,却都不是什么大牌,身上的衣服都才几百,而且他听学姐说过,祁危还是个打工皇帝。
没成为正式解说的时候,祁危公休日都会去做兼职,还会开直播赚钱。
雷响也是个聪明人,毕竟是学金融的,九港大学金融这一块分数线不低,要么砸钱要么考进来,而他是后者。
所以雷响品到了马盛是什么意思,他只笑笑:“因为他算是半个特招生吧,平时还要工作什么的,有时候遇上解说工作和必修课冲突了,学校都会放他去,照样算他学分。毕竟电子竞技这个专业有些特殊,他有室友反而不太方便,所以学校给他安排的单人住双人寝。”
马盛:“原来是这样。”.
而被议论的人,在早上八点钟就来跟齐棹碰了面。
今天公休日,不少大学生都选择睡到自然醒,加上九港大学又大,反而有种寂静感。
齐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祁危在门口等着他。
他走过去,祁危还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过来:“给你带的早餐。”
齐棹微怔:“……谢谢。”
他没有拒绝:“我转钱给你吧,多少钱?”
祁危却勾起唇笑:“你要跟我谈生意,就别讲这笔钱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好奇:“你想跟我谈什么生意?”
“……你,”齐棹微仰起头看着祁危,仅仅停顿了一瞬,还是将话继续了下去:“还愿意打职业吗?”
这下祁危也有点意外了。
他顿了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齐棹没意见,又听祁危笑了下:“不过我不吊着你,我跟你说实话,我更喜欢做解说。”
齐棹倒没有太失落,只是觉得有点遗憾:“好。”
他们没有选择去店里,就是在学校里就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长椅上。
齐棹打开了食盒,里面的奶黄包还热着,还有一瓶牛奶。
意外地合他口味。
祁危就看着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主动问:“你是想组建一支战队吗?”
齐棹严谨道:“更准确地说是想成立一个俱乐部。”
其实单就齐棹的外形和年纪来看,他说这话是很容易遭到怀疑和嘲笑的,尤其齐棹身上也没有见着什么名牌,更没有那种大家常说的有钱人的气质。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长得好看,可爱的那种好学生、乖乖仔。
比起说成立俱乐部,还是说期末要拿第一更适合他。
但祁危没有任何的质疑——就算他不知道齐棹是余家的人,他也相信齐棹会做到。
祁危只说:“成立俱乐部,初期可能会比较难,会有很多不确定。因为电竞这一块,还是成绩说话。”
齐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看中了你。”
他说话的语调总是缓慢的,格外齐吞,总会有一种木讷的书呆子感,可他现在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同:“你有实力,外形也足够好,把你包装成明星选手,会很简单。”
就像《无畏》联盟现在有意在推祁危一样。
祁危身上有很大的商业价值。
齐棹:“可惜你不打算复出了。”
他说着,还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他给祁危计划过一条很完美的复出路线呢。
祁危没忍住,低笑了声。
有点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的齐棹偏了偏脑袋,眸光疑惑。
“没事。”
祁危心说只是这样的齐棹实在是太过吸引人。
他知道齐棹肯定知道他是谁,肯定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的背景。
但他不会瞻前顾后,犹豫太多。
不会因为未来的风险就暂时放一放。
做生意的,哪有不承担风险的。
他看着齐齐柔柔的,却要比他见过的好多人都要果决太多。
“……虽然我不打算复出,但我们可以谈另一笔生意。”
祁危道:“我之前也想过要组建一支战队,毕竟《无畏》电竞这一块未来可期,只可惜我手里钱不够,连队员都联系好了,赛训组都物色好了,却缺资金……小齐总,你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投资?”
他说这话时,也偏了偏头,含笑的丹凤眼看上去无端有几分深情专注,也因此齐柔。
就是那种…齐棹觉得,这要是祁危对面坐了个颜控又或者心智不太坚定且不成熟的菜鸟,就会被祁危这张脸和这样的神态蛊得晕头转向点了头,然后在不平等合同上签字画押。
——不是夸张,而是祁危的脸真的值得。
而且…齐棹自己玩过这招。
不过他用的是装懵懂,让对方放下警惕心,又恰好那位不是属狐狸的,他就签了份极其漂亮的合同。
齐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要是能接手祁危的准备,那会省很多事,但……
“我有我的条件。”
他觉得祁危肯定也沾点狐狸属性,所以知道跟祁危这样的人玩那种招数没有意义,不如趁着他现在缺钱,谈心知肚明的不公平条约:“我要百分百股权。”
意思是不会分股份给祁危,祁危只是一个打工人。
齐棹慢声,但话语很坚定:“你可以自己开一个你觉得可以接受的工资,如果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们就能继续谈。”
祁危微扬眉梢。
他看着齐棹,嘴角噙着的笑更深:“按我的身价的话,15600港币一个月吧。”
还不等齐棹对这个身价给出回复,祁危就说:“除却把我手里的名单给你,我还可以暂时顶战队经理这个职位。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很多事都可以交给我去办,我有职业队的经验,知道里面的模式,我会把你的战队当作自己的运营。”
他稍顿,仿佛真的不知道齐棹是谁一样:“只是就算是初期,我们从次级联赛打上去,不直接收购职业联赛的队伍,也需要不少资金。”
“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
齐棹轻声:“你做战队经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百分百股份在他手里,之后选手也是签合约,违约要赔违约金,不可能说祁危要反就能带走。
齐棹:“一万六吧,凑个整。”
祁危反而倔强起来:“不,我就要15600。”
齐棹:“……?”
虽然400港币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但怎么会有人不想多要点钱的。
不过……
齐棹望着祁危,想这样反驳的祁危好像终于有了点二十岁的大学生的感觉。
“好。”齐棹说:“那底薪就定15600,奖金按成绩算,出差附小票报销。”
很熟练的一套。
祁危想,他是不是毕业后就要进入家族企业,开始接手一切事宜了?
毕竟余嵩峰就算身体再硬朗,也八十多岁了,按余家这边的习惯,好像是上了一定年纪就要把位置交给下一代。
因为新时代思想不同,掌权人要跟随时代进行迭代。
本来余家早就该交到齐棹父母那一辈,只是可惜没有余嵩峰满意的继承人。
祁危表示没有意见,齐棹就说:“那我晚上回家拟一份合同出来,到时候带给你来签。”
祁危点头:“好。”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齐棹还是很满意的。
他喜欢跟直白的人说话谈生意,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谈完正事后,齐棹也终于拿起了奶黄包吃了口。
“……”
他微顿,垂眼看了看手里的奶黄包。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么像他最喜欢吃的那家的奶黄包?
是错觉吧。
齐棹想,毕竟那家店离九港大学有点远,而且因为生意好,地铁过去还要排队。
祁危看着齐棹有一瞬的停顿,微微弯了弯眼。
但又在看见齐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沾在了他唇上一点的奶黄时而差点爆掉。
淡红色的舌尖,配上浅色的薄唇,实在是太过扎眼。
祁危一直都知道齐棹吃东西的这个习惯,总是喜欢舔唇,像他养的那只黑豹一样,特别可爱。
可他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不是用望远镜或是拉近手机摄像头放大掉了像素,哪怕早有准备,也依旧会被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
祁危的呼吸紧了紧,一时间也失去了声音,视线却舍不得离开,只能装作看手机的模样,去继续偷看齐棹吃饭。
他真的很喜欢看齐棹吃饭。
看得口干舌燥了也爱看。
等齐棹吃过早餐后,他就直接把名单发给了齐棹。
齐棹收到短信的时候看了眼,稍怔片刻:“…我们还没签合同。”
祁危勾起唇:“我相信你。”
再说齐棹就算带着名单“跑路”也没关系。
齐棹他们这节课是最后一节体育课,打完球就收拾收拾可以回家了。
祁危没有就此打道回府,而是不近不远地跟着齐棹。
齐棹没有着急回家,祁危知道他喜欢去隔壁旧巷走一遭,买点小吃,再慢慢绕一圈,然后才打车回家。
他就跟着齐棹,齐棹买什么,他就买什么。
祁知玟他们对外对他还可以,所以不会克扣他的零花钱,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祁家又不缺钱,缺的是养孩子的心。
旧巷里有一条小白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它比较敏锐,每次祁危跟着齐棹的时候,它就不敢往齐棹跟前凑、讨食,但祁危不跟着的时候,它就敢往齐棹面前撒娇打滚求齐棹分他半根火腿肠或者香肠。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少年却从没有意识到小白狗偶尔的不亲近是因为它知道他背后有危险的存在盯着。
齐棹只以为是狗也有阴晴不定的时候。
祁危跟着齐棹逛了一圈,走到末尾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今天齐棹是来接齐闻濑放学的。
是啊。
今天齐棹和齐闻濑也都放月假了,所以会提前放学。
祁危看着齐棹把多买的一份小吃递给齐闻濑,猛地攥紧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他不喜欢齐闻濑。
因为齐闻濑看齐棹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那不是一个弟弟看哥哥时该有的目光,尤其齐闻濑不爱喊齐棹哥哥。
可偏偏他们是兄弟,即使是同父异母,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祁危不能想办法偷偷打齐闻濑一顿,这样会连累齐棹的。
祁危只能躲在暗处,冷冷地看着齐闻濑,无声地目送他们上车、回家。
……又是月假,他又得下个月才能再看齐棹一眼了。
好想早点分化啊。
他已经排练过很多次怎么跟齐棹打招呼了。
……
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祁危的排练、设想,一个都没有用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