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150、151、152章
林宜兰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王二盛。
这是她临时写下的资料, 上面有廖景铭一家,还有和他有关的关系图。
“这位廖景铭是港城的一位商人,他是在60年左右从内地跑到了港城,然后在港城开?始靠着走私和合法进出口?生意起家, 后来成为了一家美国服装品牌的加工商, 现在打算进入地产行业。”
“我需要你帮我盯着的人就是他, 准确地说?,我需要你帮我盯着他和他的几位夫人,以及他的小孩。”
“只要他们有什么动向?,你都要告诉我。尤其是他们有进入内地的打算, 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林宜兰走到?了王二盛面前,“王二盛, 你能做到?吗?”
王二盛拿过她手里递来的资料,他才发现上面画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图。
“他娶了三房太太啊?”
林宜兰走到?一旁, 双手交叉横架在胸口?,“港城废除一夫多妻制度才十几年,现在港城的富豪家里大多都是有好?几房太太的。”
王二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愧是英国佬治理的地方, 真是野蛮。这完全是对女同志的压迫。”
林宜兰瞥了王二盛一眼, 现在这么说?, 希望他也能坚持不?要被港城的风气所侵蚀才好?。
王二盛认真地把纸上的名字全部?都记了下来,幸好?当年入伍后, 部?队里有扫盲班, 不?然现在即便机会送上门了,他也把握不?住。
等他差不?多把所有人名字和关系记下来后, 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林同志,这家人和你什么关系啊?你和他们是亲戚吗?”
林宜兰摇摇头, “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我之前去国外?做项目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委托我帮忙调查的。”
“后续可能还会有其他需要调查的人。”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她和廖景铭的关系,眼下谁都查不?出来。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走漏任何风声,所以特意找了一个借口?。
“你到?了港城先把腿看好?,其他的先不?急。”
“而且廖景铭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其他人。王二盛,你到?了港城要好?好?想想怎么接近这群港城富商。
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一件事,二盛,你去港城帮我做事,我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一个假的身份。所以你只能用你自己的身份去做事,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王二盛捏着手里的纸,“林宜兰,你放心吧,你能帮我治腿,对我来说?就是在世恩人,我一定会帮你查到?你想要查的东西。”
林宜兰点?点?头,把手搭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我和你要说?的就这么多,你等下把你的个人资料给我,我明天把你的资料传递给我港城的那位客户,她会想办法的。”
王二盛激动得差点?想要起身,他捏着裤子,“好?,谢谢你林同志,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的。”
“我相信你。”林宜兰蹲了下来,安抚着王二盛,“对了,我明天会给你带点?资料,想要成功地说?融入港城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还有,这几年你粤语学得怎么样了?”她问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王二盛捏着自己的裤缝,“林同志,你放心,我虽然不?能让人觉得我是广城本地人,但是用粤语听说?对话,都是没有问题的。”
林宜兰看了一眼手表,起身说?道:“那就好?,王二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王二盛抬头望着她,眼里全是信任和激动,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林同志,你放心!我用我过去的荣耀发誓,一定会完成你要我做的事情。”
走廊里脚步声变多,进出病房的动静也越来越多。
不?少?人拿着饭盒在病房里进出,还有医护人员貌似也在准备交班。
“那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病房,你把你的信息告诉我。”林宜兰双手握住轮椅的把手,把王二盛推回?病房。
到?了病房门外?,王二盛忽然叫停。
“林同志,你帮我去港城的事情,要告诉施队长吗?”
林宜兰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看到?施红星正在收拾床铺,“可以说?,但不?要说?我们的交易。”
王二盛点?了点?头,现在看来林宜兰要他做的事情,估计对她来说?很重要,那他也要守好?秘密才行。
“施队长!”林宜兰推着他的轮椅,进了病房,和施红星打了声招呼。
施红星看到?是林宜兰,有些错愕,“小林,你怎么来了?”
林宜兰帮着施红星把王二盛扶上病床,“之前听你们说?了二盛的事情,正好?今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正好?施队长你来了,那我就先离开?了。时?间不?早了,我怕再晚回?去,就没有车了。”
她边说?边把包里的本子和笔递给了王二盛。
王二盛快速地把自己的户口?本上的信息写了下来,写字的时?候,右手甚至还有发抖。
他写完后,还重复检查了三四遍,才敢放心地递给林宜兰。
“给你,林同志,写完了。”
林宜兰接过本子和笔,把所有的字都扫了一遍,确定没有自己看不?清的内容后,把本子和笔收到?了包里。
“那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施红星见状要送她出门,林宜兰赶紧拒绝。
“施队长,你还是照看着二盛比较好?,而且他还没吃晚饭呢。”
说?完,她就飞快地从病房里窜了出去,不?让施红星有任何跟上来的可能。
施红星伸手想要拦住她,只是林宜兰跑得太快了,他都没反应过来。
无?奈之下,只好?走到?了病房门口?,目送着林宜兰身影消失在走廊。
确定林宜兰已经离开?后,施红星叉着腰转身走回?了王二盛病床前,“二盛,今天感觉怎么样?”
其实不?用他问,他都能感觉到?王二盛如?今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
就不?说?别的,就二盛现在的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
施红星把放在柜子上的饭盒塞到?了王二盛手里,“二盛,你的腿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但是你不?能再不?吃饭了,万一身体?有了其他毛病怎么办?”
王二盛一反往日不?想吃饭的模样,大口?大口?地把饭盒里饭菜往嘴里扒拉着。
施红星见状,赶紧制止住了这个夸张的举动。
“二盛,你想开?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吃饭啊,万一把自己噎住了怎么办?”
王二盛害羞地嘿嘿一笑,然后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红星哥,我很快就能去港城治腿了。”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把饭盒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后,便丢下了这个重磅炸弹。
施红星刚想把饭盒拿去洗干净。
“哐啷——”
他把饭盒丢回?柜子上,“真的吗?真的吗?”
王二盛点?头,“真的,红星哥,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了。过段时?间,你们还是赶紧回?深城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赚钱。”
狂喜过后,冷静下来的施红星,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王二盛,谁帮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警告你!”
这些年在距离港城那么近的深城混了那么久,施红星早就不?像之前那样对港城充满了滤镜。
在工地上带队伍打拼了这么多年,他听到?了不?少?事情。
有多少?年轻人想要从深城游泳游去港城,又有多少?身手不?错的年轻人,决定去港城混□□赚钱,想要做大哥的。
他见过的太多了。
甚至还听到?过港城的一些所谓的大老板,来内地招人身手好?,有力气的小伙子,说?是带他们去打工,实际上就是拿他们的命不?当命,帮他们去港城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更不?用说?那些被骗去港城的年轻女孩子了。
回?想起这些传闻,他看王二盛的表情也愈发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千万别想着学那小子!他现在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施红星说?完,丧气地坐回?凳子上。
王二盛一把握住了施红星的肩膀,“红星哥,别说?那个背信弃义的垃圾了,我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是林宜兰同志帮我联系的,她有个客户是港城的有钱人,她可以直接找那位客户通过合法途径把我带去港城治疗。”
施红星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有听清楚王二盛说?什么一样。
“你说?是谁?”
“林宜兰。”王二盛抓住了施红星的手。
“林宜兰??”
“她现在这么厉害了吗?客户都有港城的有钱人了?”施红星怀疑地看着王二盛,这小子不?会被人骗了吧。
还是说?林宜兰被人骗了?
想起刚才看到?林宜兰推着王二盛这小子从走廊外?进来,他捏着王二盛的手也越发变紧。
见红星哥似乎因为?太震惊而愣神?,王二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红星哥?红星哥?”
施红星抓住他的手,挤出了一个微笑。
“林宜兰怎么和你说?的?”
王二盛和施红星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看不?懂他兄弟的表情。
这一看就是在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呢。
“红星哥,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京市的报纸了?”王二盛迟疑地问道。
施红星爽利点?头,“当然,我们都跑到?南方来了,干嘛还看京市的报纸啊?”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林宜兰同志现在有多厉害了。”王二盛长吁了口?气,双手交叠背在脑后,然后往墙上一靠。
施红星:“有多厉害啊?”
“她早在几年前就成功地去丹麦做了项目,而且之前国内最关注的SG京市品牌店的设计师也是她。”
“所以她和我说?,她有个港城的富豪客户,我一点?都不?意外?。”王二盛摇头晃脑地感慨了起来。
谁能想到?几年前,还只不?过是一个到?处找项目,努力想要挣钱的大学生,甚至可以说?是小姑娘,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当时?他们还在一张饭桌上争论?,他王二盛还在因为?觉得她看不?起他们,而和施红星生气。
而今天,她已经变成了这么厉害的设计师。
他王二盛在工地干了几年,也清楚一个厉害的设计师可以有多厉害。
谁能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啊
真是想不?到?,现在的他们即便在同一个项目里,大概连和林宜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二盛的一番话,让施红星也低了下了头。
施红星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让王二盛无?法辨别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红星哥大概会觉得有些落寞吧。
事实证明,王二盛再一次地低估了施红星。
施红星当年能选择丢下公职,为?了他的战友们能有饭吃,毅然决然选择下海。
现在他也不?会因为?曾经的同志、伙伴过得好?,而难受。
他只会开?心,为?林宜兰骄傲。
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林宜兰日后一定不?会普通。
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那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即便他看不?出来是什么。
只是这个日后,来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了很多。
林宜兰并不?知道,她的一番成就,让过往的认识她的人,有了这么深刻的感悟。
在解决了王二盛的事情后,她就被家具厂的人拉去帮忙干活了。
这次广交会,他们京市家具厂本来是没有位置的,但因为?前不?久林宜兰介绍的那笔海外?订单,让家具厂有了外?汇,市里的领导便想办法为?家具厂争取到?了一个位置。
这个位置自然比不?上广交会的老厂,也比不?上那些火热、紧俏的厂子。
林宜兰望着面前这个不?好?也不?差的位置,拿出手里的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时?不?时?地还那尺子让常红丽旁边量尺寸。
广红军站在一旁,时?不?时?地踮脚看着林宜兰手里的本子。
“广厂长,广交会主办方有说?展台布置的要求和限制吗?”林宜兰停下了手里的设计,扭头看着广红军。
广红军以为?自己偷看得太明显,他赶忙移开?目光,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声咳嗽。
“啊?”
“小林,你刚才说?什么?”
察觉到?林宜兰似乎在和他说?话,他赶紧扭头看着她。
林宜兰无?奈地看了他一会,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广红军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茫然地望着周边家具厂的其他人。
“你们知道展台布置有什么要求吗?我之前没有听广城这边有人说?过啊。”
“是啊,小林,我没听过。”
“好?像是没有说?过。”
大家都很茫然,最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负责和广交会主办方对接的人身上。
他也不?太清楚,只好?把之前广交会发给他的一份通知拿了出来。
“我就只有这张纸,他们也没说?别的什么东西了。”
林宜兰拿过通知看了一眼,上面只写了参加广交会的各个单位,展台的大小必须按照地面上标记的尺寸布置,尽量不?要比尺寸要求的小,但绝对不?能超过要求的尺寸。
望着地上标记出来的线,林宜兰把通知还给了负责对接的同志手里。
既然没有特别的要求,那她是不?是能做点?特别的设计?
当然了,她肯定不?会过分夸张的,毕竟他们还要参加下一届。
如?果是打一枪就跑的地方,她有各种办法吸引眼球。
林宜兰想到?后世那些乱七八糟吸引人的手法,还是摇了摇头。
作为?家具厂,他们还是要有点?品位和格调的。
不?然企业文化太低俗,容易让人觉得这个品牌的东西也不?行。
“广厂长,这次我们厂,参加广交会的产品就是之前您给我看的那些吗?没有其他的了吧?”
广红军正在监督员工打扫展台的卫生,听到?她的话,立刻走到?了她旁边,“对,除了我们的品牌‘兰’之外?,还有家具厂一些经典的产品,不?过都是你看过的。”
林宜兰夹着本子,翻出了包里的产品册子。
“广厂长,我们厂子的产品什么时?候进场啊?”她的姿势看起来略有些狼狈,为?了找到?产品册子,她抬起右腿,把胯间的包抵到?了腰部?。
广红军看着面前正在忙碌清扫卫生的员工,“按照规定是明天。”
林宜兰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产品册子。她放下右腿,回?忆起了这几天她有没有把产品册子从包里拿出来过
好?像是丢在了宾馆房间的书桌上,昨天晚上看资料的时?候,忘了放进包里了。
“广厂长,既然明天产品才能进场,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回?酒店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本子,“具体?的数据我都记下来了,而且这边环境也比较嘈杂,不?方便设计。
当然,我今天晚上之前一定会把展台的设计方案交给您的。”
广红军向?来看重林宜兰,对于这点?小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好?,那你先回?酒店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
林宜兰把本子塞回?包里,感激地冲广红军笑了笑。
只是,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有人走了过来。
“嘿,广厂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们京市ZF还挺看重你们这个家具厂的,连续几年没有成绩了,竟然还让你们家具厂来。”
她打量着走过的这人,是个看上去和广红军没有太大区别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这人的身材明显没有广红军好?。
微腆的肚子,再加上不?善的言语,一下子就成了她心中?的反派。
广红军笑眯眯地朝这人打了声招呼,“牛厂长,我们京市家具厂的事情就不?由你们操心了。”
“至于我们家具厂为?什么能来,这也是领导经过慎重考虑的。领导之所以能成为?领导,就是因为?领导身上拥有你我不?具备的远见。”
他上前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老牛,你还是多多关心你们的木材厂吧,好?好?的木材不?做,非要插足家具的生意。老哥我送你一句话,隔行如?隔山呐。”
牛厂长丝毫没有被广厂长的阴阳怪气所打败,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广厂长,这就是我们木材厂和你们家具厂的不?同了。我们木材厂几十年如?一日地想着创新、进步,你们家具厂再继续这么墨守成规下去,估计没多久就要被市场所淘汰了。”
林宜兰打量两位厂长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牛厂长看在了眼里。
他也有些好?奇面前的这女同志是谁,按照广红军的尿性,京市家具厂参加广交会的这几年基本上来的都是那一批工人,很少?会带新人。
而且这个新人还站在这里没有去干活,广红军之前还对这人慈眉善目的,这让牛厂长更加好?奇了。
“老广,不?介绍介绍你们厂今年来的这位新人?”
广红军和牛厂长针尖对麦芒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牛厂长放个屁,他广红军都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他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一把把他拉到?了旁边,顺便还朝林宜兰使了个眼色,“老牛啊,你这么关注我们厂的新人干嘛?我还没去你们木材厂的展台看看呢,怎么今年没在好?位置啊?”
牛厂长这个脾气立刻就被刺激到?了,他一把拉过广红军,“来,老广,我带你去好?好?看看什么叫好?位置!”
站在一旁的林宜兰在看懂了广厂长的眼色后,立刻从旁边偷偷溜走了。
余光看到?林宜兰在往后撤退,广红军心里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们家具厂的保密王牌,现在还不?能拿出来炫耀。
在没有办成事情之前,保持低调的原则,他还是很清楚的。
另一边,林宜兰从广交会的举办场地出来后,立刻坐上了路边的三轮车,回?了酒店。
她拿着钥匙就冲进了房间,开?始了她设计展台的工作。
设计展台这一事,虽然说?是室内设计的一部?分,但是毕竟用着独特的商业性质,林宜兰之前也没尝试过,所以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沉思。
让商业和艺术可以兼顾,同时?还要不?冲突。
她把整个展台当作了一个小型公寓,再用上家具来进行室内设计。
把设计草图画出来后,林宜兰还特意离开?酒店,去了一趟广城美院,在美院附近的商店里买了绘画要用的颜料。
然后再回?酒店给她设计的草图上了色。
“咚咚咚——”
“小林,我回?来了!”
常红丽的打断了林宜兰的上色过程。
林宜兰放下手里的画笔,“我来了,红丽姐。”
打开?门,门外?的常红丽脸上都是汗,头发也变成一绺一绺的了。
“红丽姐,你这是?”
“在展厅里搞卫生,出太多汗了。”
常红丽看到?她脸上那一块蓝色的印记,从包里拿出了卫生纸塞到?了她手里。
又看到?了她手上沾染的其他颜色颜料,常红丽有些担心地问:“小林,你这是干嘛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颜料?”
林宜兰拿纸擦着手指,“画设计图呢。”
“画设计图也需要用这么颜料啊,辛苦你了。”常红丽看着她费劲地擦手指,也擦不?干净手指上的颜料,便把她拉进了房间的卫生间。
站在镜子前,林宜兰才发现脸上也沾到?了颜料。
她打开?水龙头,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擦着脸。
“哇!!!”
“小林,你这个设计图也太漂亮了吧?要是我的房间装修成这样,我估计天天都想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常红丽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外?传来。
林宜兰关上了水龙头,“还好?,但现在还有两个家具不?知道怎么安排。”
他们展台的位置太小,而家具又比较大,在有限的位置上如?何排布这些家具真是一个大挑战。
常红丽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咱们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家具都放到?展台上吧?”
“估计我舅他也没指望所有的家具都能安排进展台里。往年广交会,也都有放不?进的家具。”
林宜兰透过镜子看了一眼常红丽,然后打开?了水龙头继续擦脸。
“我知道,但这不?是想着尽可能地把家具都放上嘛。”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地发呆,手下意识地不?断擦着脸。
脸上的那一块蓝色的颜料所在的皮肤,已经被她擦得发红了。
“有了!”
林宜兰忽然惊呼了一声,把手里的湿掉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关上水龙头,就冲出了房间。
“梆梆梆——”
“广厂长,在吗?我是林宜兰。”
“广厂长!广厂长!”
她站在广红军的房间门口?激动地敲着门。
里面的人被她情绪渲染地,着急地喊道:“来了,来了,别着急!”
广红军着急给林宜兰过来开?门,头发都还在滴着水。
林宜兰从没看到?过广厂长这么狼狈的样子,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担心他杀人灭口?
但一想起刚才的想法,她又着急地上前问:“广厂长,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能再陪我去一趟展厅吗?我有个想法!”
广红军把毛巾搭在头上,“行,我找个人和我们一起。”
“没事,广厂长,我也没有这么着急,您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吧!”林宜兰见他转身拿起钥匙就准备出门,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广红军摆摆手,“林同志,你作为?我们家具厂最重要的设计师之一,只要你有要求,我们就会想办法实现!”
这么相信她?
她对自己都没有这么信任
望着发梢还在滴水的广红军,跟在他身后的林宜兰,心里滋味有些复杂。
另一边,广红军找到?了一个和林宜兰关系还不?错的小伙子小李。
“你等下跟我们一起再去一趟展厅。”
“跟谁啊?厂长,是有东西没拿吗?”
广红军拍了小李肩膀,“那么多话干嘛?小林有些事情,要再去展厅一趟。”
小李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宜兰,“哦,好?,我知道了,厂长。”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和费哥打声招呼。”
广红军欣慰地点?头,“去吧。”
等小李转身回?房间,广红军也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小林,你先在走廊上等我们一会。”
“行,广厂长。不?过我不?着急,你先把头发擦了擦吧。”林宜兰看了一眼广红军的衣领,全部?都被头发上的水滴湿了。
“广城现在白天是热起来了,但是太阳落山后,温度还是有点?冷的,您注意别让自己着凉了。”她还是有些担心,便嘱咐了一句。
万一广红军倒下了,那他们这家具厂就是群龙无?首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些紧张,“广厂长,要不?您别去了,我就让小李陪我去好?了。”
广红军摇摇头,推开?了房门,“我陪你们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如?果不?是他在来之前了解过广城这几年的治安情况,刚才也不?会提出再叫小李了。
至于让两个年轻人单独出去,他更加不?安心。
“行了,你先在外?面等我和小李吧。”广红军猜到?了林宜兰在担心什么,安慰了她一声。
看着广红军回?来房间,走廊上就只有林宜兰一个人了。
在没有电视的时?代,宾馆的走廊无?比安静。
甚至,都可以隐约听到?房间里住客的对话。
“小李,刚才厂长找你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就是林同志想要再去展厅看看,喊我一起陪着。”
“呿这么晚还要出去?”
“我真是搞不?懂咱们厂长干嘛那么捧着那个林宜兰的臭脚啊?说?是我们京市家具厂和她合作,就能赚到?外?汇。结果现在一年多,也没有几个单子。”
“费哥,你别这么说?而且之前林宜兰不?是还介绍了个欧洲的设计师来买家具嘛。”
“小李,也是你心好?,如?果广厂长叫我去,我肯定不?会陪她大晚上的瞎闹。”
“就今天,还借着画设计图的名义,直接回?宾馆了。其他人都在干活,她倒好?回?来直接就休息了。”
“唉费哥,这不?是厂长允许的嘛。”
“我真是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两人的对话声,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林宜兰的耳朵里。
她走到?小李的房间门口?,才发现小李刚才回?房间没有把门关紧。
看来,以后如?果她在酒店或者宾馆房间想要和人谈话的时?候,一定要把房门关紧啊。
林宜兰转身,靠在了小李的房间旁的墙壁上。
另一边,广红军也收拾好?,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靠在小李房门口?的林宜兰,他大声地打了个招呼,“小林,走吧?”
林宜兰睁开?眼,“行,赶紧出发吧,麻烦你们了。”
广红军笑了,他对林宜兰的客气不?知道说?什么好?,每次都是这样客气,“你都和我们京市家具厂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干嘛。而且你这么晚去展厅,不?也是为?了家具厂的事情嘛。”
“诶,小李,你怎么没把房门关上啊?”广红军走到?小李的房间门口?,推门直接就进去了,他皱着眉提醒道:“你以后出门一定要把门关紧了,不?然丢了东西,就麻烦了。”
林宜兰紧跟在广红军的身后,进了小李的房间。
“没事,广厂长,这次不?会丢东西的,我站在外?面看着呢。”
这两人在听到?广红军说?没关门那句话,脸色大变,在看到?林宜兰进来后,更是惊慌失措。
在她说?完话后,两人直接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林宜兰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更是故意地站在广红军身后,朝两人挥了挥手,然后歪头微微一笑。
费哥见状,立刻躲开?了林宜兰的视线。
他推了推旁边的小李,“小李,下次记得关门。”
小李被推得往旁边一倒,差点?从床上跌落。
他把自己歪歪斜斜的身子扶正,低下了头,喏喏地说?道:“下次我一定记得锁门。”
“广厂长,我在外?面等你们。”
林宜兰懒得再看他们心虚的模样,便和广厂长说?了句话后,转身离开?了小李的房间。
等到?她离开?了房间,房间住着的两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面面相觑,又互相埋怨。
“小李,时?间早了,收拾好?没?我们决定出门了。”广红军不?知道这两人在闹什么,只是提醒道。
小李双手一撑,慢吞吞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好?,知道了,广厂长。”
从宾馆出来,三人找了一辆三轮车,出发前往广交会的展厅。
在三轮车上,林宜兰找广红军汇报了她的工作情况。
“广厂长,展台的设计我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但现在有两个我们托运过来的家具没有放置的空间。所以我想要不?干脆放到?了我们展台对面,这样也能供人休息,顺便给我们家具厂的家具打个广告。”
“但是具体?放到?哪个位置,我还需要去测下数据。”她望着计学成,没有管小李一路以来瞄她的小动作。
“而且,展台外?面不?知道允不?允许放家具?但我计划放的都是沙发、椅子之类的,应该还是和主办方谈谈的吧?”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广红军。
回?想着展台在展厅里的位置,他们家具厂在展厅的最西边。不?像其他的展台对面还有展台,他们对面就只有墙壁了。
所以这也是林宜兰提出把家具放到?展台对面的原因。
两个放不?进展台的家具,都是凳子。
她想着万一主办方允许他们把家具放到?外?面,放着的沙发也可以作为?那么多参展商人休息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整个展厅里貌似没有安排什么休息的地方。
这也是林宜兰需要回?展厅再看一遍的原因。
林宜兰的打算,广红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放心,你先去选好?地方,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我去和主办方协商。”
和广厂长合作就是愉快,现在回?想起来之前的决定,林宜兰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安静了下来。
坐在三轮车上喝了这么多风,也喝够了。
小李却坐在一旁不?断看着林宜兰。
余光再次瞥到?小李的小动作,林宜兰故意把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刚才和他宾馆室友的那番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也没有生气。
不?生气不?代表她不?计较。
就让这人这么一路忐忑下去吧。
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也要负责的嘛。
到?了广交会的展厅,林宜兰从三轮车上跳了下去,拍了拍掌心的灰尘,便朝着展厅走去。
广红军见状赶紧把车费交给车夫,追上了林宜兰,顺便还拉了一把站在原地发傻的小李。
“跟上来。”
这人真是闷头猛冲,要做什么事就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也不?想想手里没有证件,广交会的安保会不?会放她进去。
“诶诶诶,她怎么进去的?”
就这么看着林宜兰和安保说?了什么,安保就把她放了进去。
“林宜兰,你等等我们,那么着急干嘛?”广红军不?甘落后,只好?大声地喊道。
小李立刻紧跟着广红军的步子,生怕被他落下。
两人飞快地跑进了展厅里,然后就丢失了林宜兰的踪迹。
“我真是服了小林了,她那么着急干嘛?!”广红军气恼地四处张望着。
小李半天不?出声,他杵了杵小李的胳膊,“你看到?林宜兰了嘛?”
“没有厂长,要不?我们去展台那边看看。”小李憋了一会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广红军回?头瞅了小李一眼,这小子怎么忽然怪怪的。
“行,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刚朝展厅的西边走出,就听到?有人说?话。
“老广,我还以为?我刚刚眼花看错了呢。”上午的木材厂牛厂长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
他摇头晃脑地走到?广红军旁边,“老广,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劝你一句,年纪大了,就不?要跑那么快了,小心你这老胳膊老腿。”
“人啊,就像物件一样,上了年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服老。”牛厂长拍了拍广红军的胳膊,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广红军耸动了一下肩膀,把牛厂长的手从他肩膀上挤了下去。
他眯着眼睛,看着牛厂长。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头老牛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京市家具厂作为?国内创建历史最久远的家具厂之一,比起这头老牛的木材厂历史不?知长了多少?。
“牛老弟,我呢,作为?你的老大哥,也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不?要太得意,往往在最得意的时?候就会犯下什么不?好?说?的错误。”
他说?完,还拍了拍牛厂长的肩膀。
小李在旁边看着两位厂长针锋相对,心惊胆战,什么也不?敢说?。
“小李,走了,别和脑袋发昏不?清楚的人待久了,小心被传染。”广红军招呼了小李一声。
小李点?点?头,跟在了厂长身后。
“老广啊,你着急走什么?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啊?!”牛厂长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再次出声。
广红军立刻回?头,有些着急,“你看到?她了?”
牛厂长心里一顿,看来广红军是真的在找人,找什么人?他回?想起了今天在京市家具厂展台上那些员工的面孔,基本上都是熟人。
还有哪个是他不?知道的吗?
能让广红军这么紧张的人,一定不?简单。
他心里闪过万般猜测,但是面上依旧还是之前那样了然的表情。“哦,我刚才看到?他往那边走了。”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广红军朝他值得方向?看了一眼后,冷笑道:“牛厂长,你要是没事就去找点?活干,别天天捣乱。”
林宜兰怎么可能去那边,和他们的展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说?完,他就朝小李招了招手,掉头就往自家工厂展台的位置走去。
牛厂长见状,也悄悄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让广红军担心的人到?底是谁?
第82章 第153、154、155章
走到展厅的西侧果然看到了正在忙着量尺的林宜兰。
广红军心里的悬着的担心, 也放下了。
他拍了拍小李的胳膊,“你过去帮下林宜兰。”
刚刚跑那么快,他要好好歇歇。
小李点点头,闷头走到了林宜兰旁边。
林宜兰余光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她抬头一看是小李, 便立刻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小李站在一旁, 不知道?要做什么,林宜兰也没有吩咐他话,他只好傻傻地?站着。
看到她量尺,想要帮忙, 却没想到林宜兰一个人踩着尺子量完了。
又想给她递本子时,林宜兰又率先一步把本子拿到了手里?。
终于?, 小李憋不住了,他对着林宜兰深深地?鞠了个躬。
“林同志, 对不起,我刚才在宾馆不应该和费哥说你坏话的。”
林宜兰把铅笔夹在了耳朵上,把目光从本子上拔下,看向小李, “嗯?你说什么?”
小李立刻再次鞠躬, 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同志,对不起。”
林宜兰皱了皱眉, 还是之前的那点破事。
她把铅笔从耳朵上取下, 记下了标尺上的数字,“我知道?了。”
小李紧追不舍, “那你原谅我了吗?”
林宜兰笑了,她双手交叠架在胸前, “你道?歉是为了获得?我的原谅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好意思,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没有原谅你。”
她虽然不在乎这个小李说她什么坏话,但那是因为小李在她心里?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小李在背后是和人说她好,还是说她坏,她都不会太在意。
当然了,有人在私下表扬她,被她听到了,她肯定会高兴两分钟。
但两分钟过后,她也知道?这些?表扬的话,不能太放在心上。
表扬的话她都是这样对待的,毫无依据的坏话更是如此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自己选中的地?方。时不时还拿铅笔比划一下。
这辈子习惯一个人工作后,她就常常会忽视身边的人。
当她合上本子的时候,才发现小李正?背对着她站在远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位女?同志,请问你是京市家具厂的新工人吗?”
她刚想喊人,就有人上前和她搭话。
这位微腆肚子的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您是木材厂的牛厂长?”林宜兰试探地?问道?。
牛厂长看清楚她的正?脸后,心道?果然,上午跟在广红军身边的人就是她。
“对,我是牛大军。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林宜兰微微抿唇,“我是林宜兰,很高兴认识您。”
趁着她抬头打招呼的这会,牛大军总算看清楚她的脸了。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展厅的灯太晃人,他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
牛大军作为木材厂的一厂之长,前些?年没能光明正?大地?做太多生意,可?他也因为木厂长厂长这个名头和不少人打过交道?。
见了这么多人,他越发对看人有了自己的见解,他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他今天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会坏了他们木材厂的新计划。
“不知道?,林同志在家具厂担任什么职务?”牛大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宜兰。
林宜兰感受到他的不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是家具厂的编外人员,参与了家具厂一些?家具的设计。”
至于?做过什么,她简单随口?糊弄了过去。
家具厂是日后用来抵抗廖家人的一步棋,现在可?不能暴露她和家具厂真?正?的关系。
牛大军盯着林宜兰,她刚才退后了一步,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展厅里?背光的地?方。
灯光只照到了她的下半张脸,完全看不清她眼里?在想什么。
他向前走了一步,“林同志说笑了,家具厂什么时候有编外人员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还想再往前一步时,就人忽然出现在了他们中间。
“牛大军,你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和人家年轻人有什么话可?聊的?”广红军挡在了林宜兰面前,表情略带嘲讽。
牛厂长气得?表情都绷不住了,他指着广红军的鼻子,“你这个比我还大几岁的老男人,还好意思说我?”
广红军无辜地?摊手,“我很清楚我比你年纪大,而且我也没说错,我也差不多到了半截身体入土的年纪了。”
“我这人也很有自知之明,老头子说话和年轻人说不到一起去,就尽量避开年轻人,免得?惹!人!烦!”
林宜兰对他们吵嘴没啥兴趣,尤其是这个牛大军还老是想打探她的情况。
“厂长,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你们先聊。”
广红军盯着牛大军,摆了摆手,“去吧,有事找小李。”
林宜兰朝两人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后,往展厅的东边走去。
牛大军扭头朝她离开的方向看去,广红军立刻把他的头掰正?,“我和你说话呢,你看人家小姑娘干嘛?”
“真?是老不修。”
“我去,广红军,你丫是不是想打架啊?”牛大军大声怒斥。
广红军侧身避开了他的大嘴,还有喷出来的口?水,骂骂咧咧地?反击了回去。
早已避开这场口?水战的林宜兰,开始围绕着整个展厅逛了一圈。
这一圈她几乎把偌大的展厅全部都踩了一遍,更是直接在本子上完成了内部地?图的草图。
“林宜兰,该走了,再晚点展厅就要关门了。”广红军找不到人,只好站在大门口?吆喝。
听到召唤,林宜兰立刻小跑到了广红军身边。
“晚上麻烦你们了。”
小李避开了她的感谢。
广红军看到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和林宜兰起了龌龊。
可?看这个样子,林宜兰不像是有什么,而小李倒是扭扭捏捏了起来。
算了,下次不带小李了。
广红军在心里?做了判断后,领着林宜兰登上了他提前订好的三轮车。
三轮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送着他们回宾馆。
夜晚的广城,已经渐渐有了灯红酒绿的气氛。
闪烁的霓虹灯,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靡靡歌声。
一闪而过的路灯,让她看到了广红军脸上的厌恶。
坐在三轮车上的她,这一刻有过从来没有的清醒,时代的滚滚洪流,在大部分人感觉不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
即便再怎么厌恶,他们也只能在浪潮里?翻滚。
“广厂长,等回去我就把我的设计图给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弄来一些?油漆。”
一个颠簸,林宜兰紧紧地?抓住车架子。
广红军点头,“行,这些?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准备好的。”
回了酒店,林宜兰就把设计图拿给了广红军。
这次广交会她所采用的设计方式,灵感来源于?后世的宜家商场。
把家具放置在一个设定好的背景环境中,让家具处于?“家庭”中。让买下家具的客户不仅可?以留下深刻的印象,还能让客户们产生自己拥有了他们的家具,便可?拥有同样家的想象。
尤其是这次带来的产品,基本上都是林宜兰为水手中心所设计的那一套。
看完最后一页,广红军把画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林,这些?设计图你暂时借给我吧,我要想办法找印刷厂印刷几份,到时候留在我们厂里?。”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设计图,上了颜料的设计图,更加吸引人了。
“小林,你真?的没有考虑过去做画家吗?我觉得?你这完全就是画了。”
林宜兰难得?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广厂长,谬赞了。那这个设计,您觉得?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修改的?”
“不——”
“不用修改,什么修改的地?方都没有!”
“非常完美?,非常棒。”广红军两手背在身后,生怕林宜兰把设计图从他的手里?拿走。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就赶紧回房间休息吧。”广红军一个大步跑回了他房间的门前,掏出钥匙,飞快地?打开了他的房门。
林宜兰愣愣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好,晚安,林同志。”
啪的一声,广红军房间的门就被关上了。
站在门外,林宜兰抬手敲了敲门,“那个广厂长啊,要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记得?找我来改啊!”
“放心吧,没有问题,非常完美?了。你安心吧。”广红军的声音隔了一扇门传来出来。
林宜兰无语地?站在门口?,抬手又放下,来回重复了几次后,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房间。
而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广红军,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借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
嗯不错,走了。
按照他对林宜兰性格的了解,只要他提出了哪里?需要修改,她肯定会改。
而且一改就是彻底大改,届时再次出现在他手里?的设计图,和第一版的设计图完全就是不同的东西。
不是第二版设计图不好,而是第一版设计图更有性价比。
他现在就特别喜欢第一版,而且时间已经这么紧张了,他可?不像林宜兰还有什么艺术追求的,他手里?的这一版最完美?。
第二天一大早,广红军就像是周扒皮一样,把所有人吵醒,喊他们起来干活。
唯一得?到优待的就是他心中的大将林宜兰。
而和林宜兰同一房间常红丽也因此得?到了多睡半小时的福利。
为什么只有半小时,那是因为常红丽的室友林宜兰,每天早上还要起来锻炼身体。
望着穿好衣服趴在地?上做俯卧撑的林宜兰,常红丽打了个哈欠后,摇了摇头。
“果然我成不了大事是有原因的。”
等到两人出房间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把广红军留给她们的纸条拿了出来。
常红丽捧着纸条,“我去,我舅是怎么想的,把我们两个弱女?子留在酒店,就带着其他人去干活了?!”
“怎么干活不喊我?”她气得?拍了下桌子。
林宜兰挠了挠头,她可?能猜到广厂长是怎么想的了。
作为享受广厂长“好意”的人,她还是闭嘴吧。
“那我们赶紧吃早饭,然后就去展厅干活?”林宜兰见常红丽还气呼呼的,赶紧转移了话题。
常红丽两眼一亮,“行,要不我们直接去外面吃早饭,吃完就过去吧?”
林宜兰点头,果然是热爱劳动的一代人啊。
不像她,要是面临这样的情况,估计只会想着趁机摸摸鱼。
正?当两人往外走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宜兰?没想到正?好就碰上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是施红星。
林宜兰松开常红丽的手,朝她低声地?解释道?:“红丽姐,你先去吃早饭吧,我这里?有事。”
常红丽打量着施红星,“好,我就在宾馆旁边的粉店等你。”
林宜兰抿嘴一笑,“知道?了。”
目送着常红丽走出宾馆大门,林宜兰走到了施红星旁边。
“施队长,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施红星朝常红丽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你等下还有事吗?等会二盛就去港城了,我想送送他,顺便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港城那边的人来的这么快?”林宜兰有些?意外,不过也好,“二盛的腿越早治疗,对他的恢复也越有利。”
“他几点出发?我看我有时间没,我也去送送他。”她扭头望着施红星。
碰巧看到了施红星看向她的目光,和之前的目光不一样了。
这次见面,他的眼神?里?有了之前没有的感激,谢谢,还有一丝探究。
想到他这样看自己的原因,林宜兰低头笑了笑。
施红星垂下眼帘,躲开了林宜兰的视线,“十点的机票。我联系了朋友借了车,等会直接开车送他去机场。”
林宜兰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两个小时,“那我和你一起去送送二盛吧,不过我还要先和我同事那边打声招呼。”
施红星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那行,我就在这里?等你。”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你先吃个早饭吧。不急这一时。”
林宜兰点点头,施红星还是这么细心。
她走到宾馆门口?,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退回到了施红星面前,“施队长,你认识广城的油漆商吗?我这次参加广交会的单位,他们布置展台可?能需要油漆。”
不知道?施红星在广城待了多久,但考虑到他是从事这一行的,对于?建筑施工材料相关的信息,肯定比他们初来此地?的家具厂知道?得?要多。
虽说家具厂也是国?营单位,广城的油漆涂料厂作为兄弟单位,他们去找油漆涂料厂帮忙,人家肯定会帮。
可?能帮多少那就不一定了,还不如直接花钱买。
施红星还偏偏真?就知道?,他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录,从上面抄下了一串电话,递给了林宜兰。
“这人手里?可?以拿到不少油漆。”
林宜兰扫了一眼纸上的数字,小心地?叠好放进掌心。
“那施队长,麻烦您等我一下。”
从宾馆出去后,林宜兰就找到了坐在粉店里?吃早饭的常红丽,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下,并?且让她代替自己找厂长请个假,顺便也把要来的电话给了她。
常红丽拿着手里?的纸条,惊喜地?抓住了林宜兰的手臂晃了晃,“行,我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有了这张纸条,她敢说林宜兰甚至请一天假,她舅舅都会同意。
出设计图的是林宜兰,找油漆商的还是林宜兰。
这次广交会里?最重要的任务不知道?被林宜兰分担了几个。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
常红丽双手捧在胸前,满是星星眼地?看着林宜兰离开的背影。
从粉店出来后,林宜兰随便在街边买了一个红薯,就当做是早饭了。
施红星看到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去街边拦了一辆三轮车,准备去省人民医院。
到医院后,林宜兰从车上跳了下来,把吃完的红薯皮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就看着付完车费朝她走来的施红星。
“你借的车到了吗?”
这个时候,路边随便停一辆车都是非常显眼。
而林宜兰一辆车都没有看到。
施红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你别急,还有五分钟,他们就该来了。”
林宜兰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马路。
施红星悄不做声地?站到了她旁边。
沉默了许久,马路上飞驰而过不少车。
不仅带起了一阵风,更是带来了一股挠人的尾气味。
但两人都没有挪动位置,依旧是站得?笔直,望着马路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在等人或者等车。
可?他们两人都很清楚站在这里?不动的原因。
最终,施红星还是先张开了口?。“你为什么要帮二盛?”
林宜兰低下头,翘起了脚尖,“没为什么,大家都是认识的朋友,顺手帮忙而已。而且施队长,你怎么不去问二盛同志。”
“他不说,我也不能强迫他告诉我。”施红星扭头看向林宜兰,只可?惜看到的是她的头顶。
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他们村里?老人常说,生下来的小孩头顶如果有两个发旋,说明这孩子以后脾气性格又犟又拧巴。
林宜兰似乎就有两个发旋。
“你看什么呢?”林宜兰摸着自己的脑瓜顶,被施红星看了这么久,觉得?头皮凉飕飕的。
施红星摇摇头,“没看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和二盛,不要以为港城是什么法外之地?,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是不能做”
“违法乱纪、背叛国?家的事情。”林宜兰非常懂施红星这样的人会说什么,她自觉地?接话。
此时,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减速,朝两人驶来。
林宜兰见状,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施队长,放心,二盛只是去港城治疗腿,我在其中的最大的作用只不过是给二盛找了一个合法进入港城的途径罢了。”
没想到她还不承认,施红星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和他打招呼。
“施红星!”
“车来了,我们该去接二盛了。”林宜兰也指向车所在的方向。
施红星盯着林宜兰看了许久,“我会盯着你们俩的。”
林宜兰立刻变得?面无表情,然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施队长,欢迎你来盯着我。”
说完,她就转身朝着医院走去。
他也就只能现在放放狠话了,想要盯着她,他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施红星和他朋友找医院接来担架,把王二盛从三楼骨科病房抬下来后,林宜兰接力地?推出轮椅。
最后再接力把王二盛送上了车。
在施红星和他朋友去退轮椅和担架的时候,林宜兰提醒了一声坐在旁边的王二盛。
“二盛,我们两个互相帮助的事情,你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甚至到了港城后,如果秋秀珍试探你,你也不能被她发现。可?以做到吗?”
王二盛点点头,“你放心吧,林小姐,等我腿一好,我就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事。”
听到王二盛的口?音,还有用词,她满意地?点点头。
练了这么久,还是有点用的。
林宜兰现在也是可?以听懂粤语的人了,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几个月前从沪市回来后,她就开始找人学习练习粤语,现在虽然不是特别熟练,但也不像之前那样半猜半蒙了。
送行的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坐在车上时,林宜兰明显感觉到施红星想要观察她和王二盛的眼神?。
只可?惜,他再怎么透过车里?后视镜观察,也看不出什么。
毕竟上了车后,林宜兰就直接扭头看窗外的风景了。
把王二盛送上飞机,出了机场,林宜兰立刻就拦下三轮车去了展厅。
“小施,我看今天二盛和那位林同志也没有什么啊,说不定人家林同志纯粹就是好心送二盛去港城治病,是你多想了。”
施红星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现在也分辨不清了。
“先就这样吧,等过段时间二盛腿治好了,我再看看。”
“我看就是你瞎猜,人家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心眼!”
施红星瞥了他一眼,“你还是长点心眼吧,小心别被人骗了。”
林宜兰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大好人。
“阿嚏!”
坐在三轮车上的林宜兰揉了揉鼻子,“靠,不会是施红星在背后念叨我了吧?”
“这人也不知道?在深城经历什么了,现在这么多心眼。”
广交会因为面对的大部分都是外国?的商人,再加上需要一个大场地?,所以离机场的距离不是特别远。
她到展厅的时间时,差不多到了吃中饭的时间。
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证件,就成功进入了展厅里?。
抵达家具厂展台的时候,就看到展台周围乱糟糟的模样。
“广厂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林宜兰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了广红军。
广红军正?在收拾着地?上的碎渣,闻声抬头,激动地?捏住了林宜兰的肩膀。“小林,你终于?来了,你赶紧看看他们有没有按照你的图纸来施工?”
林宜兰搬来了一把椅子,一脚踩在了上面。
一手拿着设计图纸,一边俯瞰展台的布置。
“还行,位置大差不差。你们安放的时候是按照我在地?上画的线来装的吧?”
林宜兰从椅子上跳下来后,就找到了家具厂的工人师傅。
这位是广红军钦点的大将之一,也是家具厂的高级技术人才之一。
工人师傅点点头,“小林,你放心,我都让他们严格地?按照你标记的位置来安装板材的。”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调色?我之前看他们一直在吵背景板的油漆颜色。”
林宜兰扭头朝着对面看去,的确是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干嘛。
“行,师傅我这就去。”
“你这个蓝色根本就不对啊!你不要乱试了,根本就是浪费。”
“那你来啊!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好吗?”
“是,我是不懂,但你这个半瓶水晃荡的人好吧。”
“你们吵什么,都别动了,等小林回来再弄。”
“她不是请假了吗?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来。”
林宜兰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嗯,是这个队伍里?对她不太友好的那帮,也是家具厂的设计师。
“我来了,油漆在哪里??我来调色吧。”
她一过去就夺走了主动权,结果看到了地?上弄得?乌糟糟的油漆。
“你们就这么在地?上调色吗?不知道?拿块板子,在板子上试色吗?”林宜兰眉毛皱在了一起。
油漆弄到地?上可?不好清洗掉。
她看向常红丽,“红丽姐,赶紧想办法让厂长拿湿拖把和湿抹布把这里?油漆擦掉!”
“干嘛用板子试色啊?板子不是你的钱,你就不心疼是吧?”一开始就有些?看林宜兰不爽的那个设计师嘟囔了起来。
林宜兰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傻子一样,“板子是不是我的钱,我不知道?,但是地?板是主办方的,现在把地?板弄成这样,你让后天来参加的客商怎么看?”
以前怎么发现家具厂还有这种傻子,她忽然很同情广红军。
“你们在做什么?”
广红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抬着板子站到了他们身后。
林宜兰看着之前还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设计师,立刻缩了起来,躲在了其他人身后。
她余光看着地?上的那一块油漆,忽然觉得?它?像是一个印记,象征着一些?人的愚蠢。
“厂长,上午他们不是在调试油漆的颜色吗?刚才小林过来,发现他们在地?上试色,现在弄得?展厅地?板上全是油漆。”常红丽可?不在乎那么多,她直接站出来和自己舅舅告状。
广红军脸色大变,他放下手里?的板子,推开面前的人。
白?色的瓷砖上蓝色的油漆,就像是白?纸上的牛皮癣一样显眼。
“谁弄的?”他气得?怒火像是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一样。
他望着面前这些?工人,叉腰来回地?走了几步,“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们赶紧找人借拖把和抹布来擦干净。”
果然能成为一个千人大厂的厂长,别的不说,至少情绪稳定还是有的。
上午负责试色的人一哄而散,纷纷去想办法借拖把和抹布。
身边的散的散,跑的跑,林宜兰走到了广红军旁边。
“广厂长,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联系主办方,把这个事情先告诉他们。”
广红军愣了一下,有些?抗拒地?撇头,“要不我们先看看能不能擦干净?”
林宜兰望着广红军身后正?在看热闹的人,“牛厂长就在后面的那群人中,如果让其他人抢先说了,恐怕”
广红军立刻回头,乌泱泱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老对头牛大军。
他着急地?拉过林宜兰的手臂,“小林,调油漆这个事先放一下,你陪我去广城ZF。”
他和牛大军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牛大军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换位思考,如果今天发生这样事情的人事牛大军,他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报告领导。
这么一想,他更加着急了。
林宜兰拉过常红丽挡住了身后的视线,然后拿起刚才广红军抬过来的板子放到了被油漆污染的瓷砖上。
“红丽姐,如果他们回来,你等我们离开后十分钟再让他们抬起板子擦油漆。”
常红丽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了,小林,你赶紧和广厂长去ZF吧。”
广红军也立刻明白?林宜兰的用意,他朝还在展台工作的员工挥了挥手。
“你们过来。”
安排好眼前的事情后,林宜兰跟广红军就从展厅里?快步离开了。
牛大军拉过身旁的员工,“你去找人盯着家具厂,看看家具厂在那里?干嘛。”
“好的,厂长。”
两人从展厅里?出来,广红军一咬牙决定大出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要不是广交会,这附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拦到出租车。
上了车,广红军之前强撑的淡定立刻破功。
“小林,这下可?是惹了大麻烦了。要是那里?不能恢复原状的话,下一届广交会,我们别说想要个好位置了,说不定这边都不会给我们参加名额了。”
林宜兰先把他们的目的地?告诉了出租车司机,然后安慰起了广红军。
“厂长,我们别着急,冷静下来。”
“先好好想想,如果油漆去除不掉该怎么处理!”
在紧张和焦虑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转移自己的思绪。
把对这个事情的担心,放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比如,思考一下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在失去主动权时,想法很容易被人带着走。
就像广红军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按照林宜兰的说法思考怎么解决油漆了。
“这样,小林,我认识瓷砖厂的人,不如我联系他们,让他们尽快送几块瓷砖来广城,把沾上油漆的瓷砖全部换掉。”
林宜兰想起换瓷砖的流程,要先把旧瓷砖敲碎,才能换新的。
可?是敲碎旧瓷砖的时候,有一定风险会把周围其他瓷砖一起震碎。
而且也不知道?广交会展厅的瓷砖有没有用什么特殊工艺的瓷砖。
虽说都是白?色的,但白?色也有不同程度的白?。
万一颜色匹配不上,那更麻烦了。
“厂长,我有一个想法。”林宜兰脑海里?闪现了上辈子一些?街头艺术家的创意,“这样,我们想办法去美?院找个学生,让他用画吧油漆的污点盖上。”
“然后我们可?以再想点补偿的办法”她摸着下巴。
用画?用什么样子的画?而且万一画得?丑怎么办?
广红军心里?闪过了一堆担心的问题。
可?他看着林宜兰似乎在想什么,便没有说话,而是把这些?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林宜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距离广交会还有两天多的时间。
“这样,厂长,你和主办方提我们想要把家具摆在外面这件事了嘛?”她灵光一闪,抓住了一个主意。
广红军点点头,“我说了,但是刚刚才说的,和展厅里?的主办方派来的小队负责人说的。”
“他们怎么回复你的?”林宜兰搓着手指。
广红军回想了当时的话,“只说要问领导,不过他们估计现在还没有交班,所以他们领导应该还不知道?吧?怎么了?”
林宜兰想到了一个能获利,又能赔偿广交会的办法。
“厂长,等会我们道?完歉,除了要想办法掩盖掉油漆,还要和领导表示出我们的想要赔偿的态度。
不如,就说家具厂决定给展厅捐赠二十把椅子,款式就用我们想要摆出去的那两个款式。”
“劝说领导的时候,就用我们之前定下来的那套话。展厅这么大,不能让外商走累了都没有休息的地?方。”
广红军认真?地?思考起了林宜兰的两个提议。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脑子就是比较活,怎么他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行,那我等下就按照你说的这两个提议和领导沟通。”
解决的办法聊得?差不多,出租车就停到了广广城市ZF前面。
广城市ZF这座大楼差不多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这栋办公楼还是在民国?的时候就设计竣工的,一直沿用到了现在。
据说当年挑选ZF大楼的地?址时,考虑到了这块地?位于?广州城中轴线上。
ZF大楼的设计方案也是当年民国?行业专家评审而出的。
先公开在社?会上宣传征集,然后再找行业专家评审,放到现在也依旧还是建筑界主流的使用方式之一。
中式风格的建筑,屹立在台阶上,彰显着ZF大楼的威严和庄重。
广红军下了车后,就拿出了证件,带着林宜兰一起去了负责广交会的小组领导办公室。
“什么?”
“那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组领导在等广红军说明完情况后,显然是很生气的。
望着面前的人,一想起他是京市单位的人,想要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广红军微微弯着腰,“领导,那边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在发现了这个事情后,我们立刻就来找您汇报情况了。”
“当然了,我们也提出了几个解决办法,不如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领导看着广红军,把手握成了拳头。
“你等着,我去把小组的其他人叫过来。”
两人送着领导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广红军就站在门口?发愁。
望着广红军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显得?苍老了不少的脸,林宜兰忍不住摇头。
“厂长,您辛苦了。”
安慰的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更何况她还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说句辛苦了。
手下出蠢蛋,果然领导也会被连累。
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响起,仔细分辨大抵都是在抱怨,期间也夹杂着一些?解决的办法。
其实林宜兰很能理解他们的情绪,要是她,她也会有很大的情绪。
领导看到两人,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你们进来吧。”
乌泱泱的人挤进了办公室,一下子小小的办公室里?所有的沙发和椅子都被坐满了。
当然广红军和林宜兰是没有座位的。
“刚才我们打了个展厅打了个电话,他们已经看了,至少有两块地?砖上的油漆是擦不掉的。如果要硬铲的话,会把地?砖给铲坏。”
坐在沙发的一位年龄稍大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叹了口?气。
广红军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我给各位领导赔个不是了。
这件事是我们厂里?人做出来的,我们京市家具厂自然也不会推卸责任。”
“我临时想了几个解决方案,不知道?各位领导这边能否接受。”
他额头上遍布了细小的汗珠。
既是因为办公室里?人多,温度高了,也是因为他心里?发慌发燥。
众人纷纷看向小组领导,他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广厂长,你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广红军松了小口?气,把他和林宜兰在路上讨论的解决办法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他们。
“不知道?各位领导,觉得?这几个办法是否可?以?”
当然,凳子的事情他还没有说。
考虑到,椅子是他们的赔偿方案。在问题的解决方案还没有得?到认可?的前提下,赔偿都是额外的说法。
“呵!你说画图就画图,你能保证你们这边画的图柯阳春让外商满意吗?”
“好好一个地?砖,被你们厂里?的人一弄,现在只能做这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了。”站在沙发旁那位看起来最年轻的人义愤填膺地?看着他们。
小组领导赞同地?点头,“你们画图这个事情,我认为不太靠谱。但是换地?砖瓷砖厂那边怎么说?”他把目光看向了沙发上唯一的一位女?士。
女?生摇摇头,“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他们加急的话能送过来,但是来不及换了。”
霎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焦灼了起来。
林宜兰想了想,拉了拉广红军的衣摆,企图用蚊子一样大的声音传达自己的意思。
“我们”
广红军皱着眉,无声地?动了动嘴巴,“什么?”
“我说,我们找画了给他们。”林宜兰努力地?加大了一丢丢的音量。
广红军还是一头雾水,“?”
两人细细碎碎的声音和动作,完全隐瞒不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小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的,直接说。”小组领导手里?夹着烟,眉心挤出川字。
林宜兰见自己得?到了许可?,便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我想说的是,我们家具厂这边先出一份草稿给各位领导过目,如果各位领导满意了,我们再按照草图画到地?砖上。”
小组领导上下打量她一眼,扭头望着广红军,“这位是?”
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广红军不知怎么把腰杆挺了起来,有些?骄傲地?介绍起了林宜兰。
“她是我们家具厂的设计师,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林宜兰同志。”
第83章 第156、157、158章
广红军的介绍至少还是引起了办公室里一部分人的兴趣。
家具设计师、建筑设计师的双重身份, 再加上?林宜兰的年龄看起来如?此的年轻,这样的人?总是少见的。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林宜兰回?看着他们,倾身?微微一笑?。
“林同志, 即便你听起来好像是真的有那么两三分本事, 但是展厅的事情, 恐怕你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吧。”
之前坐在沙发上?抽烟的那?位年纪稍大的男人?,把手里?的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沙发上?其他抽烟的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林宜兰望着他们,默默地往左边移了两步,走?到了有风吹来的地方。
难怪这个办公室里?有这么多烟灰缸。
“各位领导, 我说这样的话也?许有些夸大了,但是作为有些经验的建筑师, 在处理这种?情况的时候,可能还是有些想法的。”
她回?头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小组领导, “领导,不?如?这样,我在您办公室里?把掩盖的草图画出来给您和这边几位领导过目,如?果你们觉得合适, 我们就采用这样的方法, 如?何??”
小组领导摸着下巴, 盯着林宜兰的脸看着。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面前的这位女同志,绝对是他见过的, 不?然不?可能这么眼熟。
他沉吟了片刻, 点点头,“既然林小姐这么说, 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沙发的人?坐不?住了,“领导!”
眼里?全是抗拒和不?满。
“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要不?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瓷砖厂。”有人?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
“是啊。”
“我赞成?李同志的提议。”
“我附议。”
这下,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办公桌后的小组领导。
而小组领导看向了站在办公桌前的林宜兰。
“我认得你。”
“林宜兰小姐,你是京市工业大学的学生,对吗?”
他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到了林宜兰面前。
什么情况?
还在沙发上?坐着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他们一会看向林宜兰,一会看向小组领导。
广红军也?是一脸茫然,没听小林说她还认识广城ZF的人?啊。
林宜兰愣了片刻,迟疑地说:“抱歉我好像没有见过您。”
小组领导笑?着解释,“我是之前在报纸上?看到过和你有关的新闻,而且我曾经和赵营长在一个团。”
紧接着,他走?到了小组组员面前,指着林宜兰,“这位是SG京市品牌店的设计师林宜兰。”
“去年的报纸你们如?果有印象,就会知道她。”
小组中的唯一一个女生恍然大悟,“对,我就说我怎么觉得林同志这么眼熟。我之前在报纸上?看了你的报道。”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京市家具厂的设计师。身?兼数职啊。真厉害。”
林宜兰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家具厂的一个编外人?员,给家具厂帮了些小忙。”
小组领导显然不?是这么认为,“林小姐,既然你刚才都这么提议了,那?我们就给你时间画草图。不?过你要留在我们这边画完,然后得到我们工作小组全体成?员同意后,才能用你们的方案来掩盖地砖上?的油漆。”
“不?知道,林小姐你意下如?何??”他的脑子转得很快。
现在地砖上?的油漆已经成?了一个定局,而换地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不?如?就顺应家具厂的提议。
不?过他找林宜兰来画,而不?是像他们家具厂提议的那?样,用美院的老?师或者学生。
在他看来,林宜兰在国外做过项目,再加上?是SG品牌店的设计师的这个名头,也?可以用来给广交会宣传一波。
林宜兰没想到会这样,她朝广红军看了一眼,油漆的色还没有调好呢!
广红军这回?可不?管油漆调色的事情了,眼下只要能让工作小组的人?满意,什么都好说。
而且油漆调色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广红军没有越俎代庖,而是朝林宜兰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你行吗?”
林宜兰悄悄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行,那?我就先在这里?把图画出来各位领导过目。”
“不?过,领导,我还是要提前说明一下,我不?是专业学美术的人?,画画的技术多半是比不?过专业的美术学生,希望您理解。”
小组领导满心都是用林宜兰名头的宣传办法,对于这点他现在顾不?上?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对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林宜兰左右看了一圈,这一办公室的人?盯着她,她就是神仙也?画不?出来。
“领导,你们这边有没有安静的地方可以借我待一会。另外,我还需要铅笔、纸,还有橡皮这些画画用的东西。”
小组领导点点头,出门叫来了一个人?,然后回?头望着林宜兰,“小林,你跟他过去就行了。”
跟着人?走?之前,林宜兰看了广红军一眼,提醒他别?忘了他们的赔偿方案。
广红军轻轻点头,拍了拍胸脯,让她放心。
从办公室出来,林宜兰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里?面那?群人?太能抽烟了。
她跟着小组领导嘱咐的人?进了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些画画用的东西后,就带上?门出去了。
望着面前的白纸,林宜兰的脑袋空空如?也?。
又不?能太夸张,也?不?能太无聊。
更何?况她本人?的画画技术也?有限,画不?出什么惊世大作。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桌子边。
窗户在她的右边,阳光从窗户倾泄,灰尘像是空气中的颗粒,在阳光下舞动。
林宜兰拖着下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这间办公室正好是靠边,窗外就是绿色的灌木丛。
绿色的灌木像是被风吹动,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经过被打扰。
“回?归?”
“回?归!你去哪里?了?”
一个年轻女生清脆的声音穿过玻璃,进入了她的耳中。
不?知道是不?是想不?出灵感,太过无聊的她,起身?把窗户推开,然后满手都是灰尘。
“靠。”
“我真是闲得发慌!”
林宜兰盯着自己?脏兮兮的掌心,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汪汪汪汪——”
灌木丛一阵耸动,冒出了一个黑黑的狗头。
“四眼”狗子!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却都没有出声。
“汪?”
“嗨?”
“汪!”
“嗨!”
林宜兰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她枯坐了一个小时后,已经被空空的脑子逼疯了。
四眼狗子歪头看着眼前这个奇奇怪怪,还试图和他搭话的人?,忽然歪头咧开嘴,吐出了舌头。
“妈呀!!”
林宜兰捂着自己?胸口,灵魂往后倒去。
灌木丛里?朝自己?笑?的如?此可爱的狗子,真是可爱。
忽然这一下,她有了灵感。
通过营造一个视觉上?的错觉,画一个打开家门,向外探头的3D兔子好了。
这么一想,她就这么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爱的狗子会让她想要画兔子。
时间过去得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林宜兰头也?没抬,努力地画着自己?心里?的画面。
“那?个林同志,广红军厂长说您还没有吃中饭,他找人?给您带了一份午饭过来,您赶紧吃吧。”
陌生的声音,她抬头看到了一张没有见过的脸。
她起身?接过饭盒,道了声谢,“麻烦你了,你先把饭盒放到旁边吧。”
手里?的图快要画完了,不?过她还是先吃饭吧。
答应爹妈要好好吃饭,按时休息的。
到了下午三点,林宜兰敲响了小组领导的大门。
这么久了,头一次,头一次!!
她手里?拿着自己?画的图,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活了这么多年,她林宜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绪,太难得了。
她的心脏鼓跳如?雷,一边因为画的图紧张,一边因为自己?出现紧张的情绪而兴奋。
靠,她不?会成?为变态了吧?!
“请进。”
小组领导的画,打消了林宜兰剖析自我的兴奋,她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平静了下来。
门把手带给她的冰冷让她冷静了下来。
“领导,我的图画完了。”
领导欣然接过了她递来的画。?
“这么可爱?”
一只兔子探头从门里?向外望。
“你们女同志都喜欢这么可爱的嘛?”领导忍不?住调侃道。
林宜兰沉默了,难道她要在广交会的展厅地板上?画一个血盆大口的动物嘛。
“说起来,林小姐,你这个画有什么用意吗?”领导看了一会,放下了手里?的画。
这个画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要好。
他还以为像林宜兰追求新潮的年轻人?,会画一些特别?夸张的。
“领导,我用兔子的谐音是同志。”林宜兰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用了她上?辈子看过的那?部著名动漫,网上?的一些评论。
这个解释,让领导沉默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这幅显得幼稚的画,忽然觉得它变得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他拿着画站了起来。
“行,我这关算你过了,我们去把画拿给工作小组的其他人?看看。”
跟着小组领导一起离开了他的办公室,看着他把工作小组的人?一一叫到会议室。
“林同志,已经把画画出来了,大家可以看看。”
小组领导朝林宜兰示意了一下,林宜兰把手里?的画放到了桌子中间。
“林同志,你来介绍一下你这个画的理念。”小组领导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宜兰点点头,站了起来。
“各位领导,我的这个画以兔子代替我们国家的人?民,想表示我们对来拜访客人?的欢迎。
……”
除了最开始的介绍,后面的话都是一些常用的套话。
她其实很清楚这幅画在大多数的人?眼中可能就是一个可爱、幼稚的画,当然,这也?是她所期望的。
它作为一个掩盖油漆印的涂鸦,如?果能让看到它的人?会心一笑?,它的使命就完成?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她把自己?的构想说出来后,就发现会议桌上?那?些不?在意的人?也?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等所有人?都把林宜兰的手稿看完,小组领导望着桌上?的其他人?,“现在大家对这幅画投票表决。”
“同意的举手。”
3、2、1
整个会议桌上?坐了十六个人?,去掉林宜兰这个外人?,就只有十五个人?。
而举手的人?有十个。
同意的正好达到了2/3。
林宜兰松了口气,地砖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会议快速地结束,小组领导把手稿交到了林宜兰的手里?。
“林同志,展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恭贺第53届广交会顺利落幕!在本次广交会上?,累计完成?了……】
【回?顾广交会,京市家具厂展台布置广受好评。】
【庆祝我市家具厂在广交会上?累计获得超30万订单。】
【广交会:地砖上?的小巧思。】
【为保障外商在广交会的休息,京市家具厂向广交会捐赠超35种?家具产品。】
【“兔子=同志?”】
“报纸你还没有念够啊?”林宜兰无奈地吐槽着控制不?住的小常。
真是没想到,才几天没见,这人?就疯成?这样了。
不?过,她也?的确没想到广交会会有这么多媒体报纸宣传,她瞄了一眼桌上?的报纸,基本上?沪市和广交会有关的所有报纸都被他们买回?来了。
凌晨一点林宜兰坐火车抵达了沪市。
这次广交会,她没能全程陪同这家具厂一起,因为沪市工商联的项目竞标忽然提前了,所以她只好在广交会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就坐火车提前离开了。
她上?火车出发后,也?立刻给了王院长打了个电话,让他把项目竞标需要的团队成?员送上?火车,和她在沪市火车站碰面。
“辛苦你们连夜过来了。”林宜兰朝王黎明伸出了右手。
王黎明握住了她的手,“不?辛苦,大家都是为了项目。”
松开手后,林宜兰拿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其他人?赶紧跟上?她的步伐,“对了,王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广交会,沪市工商联这个项目有什么新消息吗?”
王黎明沉思了片刻,“参加竞标的单位貌似没有增加,都还是王院长之前给我们的名单。”
“但是听说这次竞标结果的公布,沪市ZF也?会派人?过来参加,但具体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林师,沪市ZF对他们当地建筑设计院的态度和工商联可不?一样,我们要做好准备。”
林宜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们先找车去宾馆吧。”
小常跟在他们两人?身?后,忍不?住朝身?边的同事吐槽了两句。
“林师,真的是工作狂啊,有广交会这么大的收获,她还是那?么冷静,现在更是满心思都在工商联的项目上?。”
“嘶——拥有如?此理智的人?,果然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同事摸着下巴,望着林宜兰的背影,“你是今天才知道林师这么冷静嘛?!”
“我只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冷静。”小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掏出了一张报纸,“你看广城的这份报纸,头版头条竟然专门有一段是在介绍林师的。”
“我要是能有这样的成?就,我不?回?老?家在祖坟前放三千响炮,我都睡不?着觉。”
同事拿过他手里?的报纸,看到了那?段介绍林宜兰的文字,“所以你不?能成?为林师这样的人?。”
到了宾馆,一行人?办好入住手续,各自都准备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
林宜兰在王黎明身?边停了下来,“王工,我们晚上?开个小会吧,商量一下明天竞标结果宣布会的事情。”
王黎明正有此意,他立刻叫住了走?廊上?还没有进房间的同事。
“大家晚上?六点半在我房间集合,我们开个小会。”
小常等一众人?立刻应声,“知道了,王工,林师。”
“知道了。”
“好的,王工。”
林宜兰见工作安排好后,第一时间回?了自己?房间。
把行李丢在床边,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单人?沙发上?,顺便扯下了头发上?的编绳。
屁股坐上?还不?够,她还把自己?的两腿也?放到了沙发上?。
双臂环抱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上?。
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从脚到头,就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慵懒。
抱着自己?,闭紧双眼,是她锻炼出来的一种?让自己?冷静的方式。
广交会的余韵带来的兴奋还在她的骨子里?跳动。
即便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身?体疲惫了,但神经还在兴奋地抽动。
作为亲历在一线的人?,她所知道的远比报纸上?报道得更多。
“小林,刚才过去的那?位泰国的商人?和我们家具厂签了一笔5万的订单合同。”
“林同志,这是厂长让我给您过目的3万意向订单合同。”
“小林同志,刚才我们又签下了一份合同,说是您朋友Jenny推荐的。厂长让我和您说谢谢。”
“林同志,……”
“小林,……”
几天的时间,家具厂的人?完全就是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中。
小小的展台里?,充满了各路来参观的人?。
拥挤的人?产生的热气,摩肩接踵的人?流,还有带着各种?口音的英语。
最后接待外商的人?都不?够,林宜兰被迫上?阵。
直到她离开前,望着广红军手里?厚厚的订单意向书,还有签订的合同,她的心也?忍不?住澎湃了起来。
这么多钱里?也?有她的一部分。
林宜兰抱着自己?,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小腿上?的肉。
现在这个时候只有疼痛,能让她冷静下来。
钱还没有到手呢,激动什么?
而且这些钱比起廖家的人?,还远远不?够。
想到廖景铭一家人?,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咚咚咚——”
“谁?”
敲门声,让林宜兰从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请问是林宜兰小姐吗?我们是沪市宣传部的。”
林宜兰沉默了片刻,站在门口,“抱歉,我就一个人?,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先把我隔壁的王黎明工程师喊出来?”
门外的人?也?没有说话,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行,你等等。”
听到这话,林宜兰趴在门口,偷听这门外的声音。
隔壁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后,她悄悄地拉开了一条门缝,确定门外没有人?,才把门缝拉得更大一些。
“什么人??”
“王黎明工程师您好,我是沪市宣传部的同志。”
“哦哦,好的,我这就来。”
“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看到王黎明打开门,拿过那?人?的证件后,林宜兰彻底打开门,从房里?出来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王工。”在他们解释情况的时候,她抱歉地走?到了王黎明面前。
王黎明在知道事情的缘由后,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你是女同志,在外是应该更加注意安全。”
对此,林宜兰只是淡淡一笑?,她望着那?位说是沪市宣传部的同志,“您好,请问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沪市宣传部的同志收好证件,“今天有个国外的媒体记者想要采访你,他们找到我们,希望让我们联系你。”
“对了,他们还说之前在广城广交会的时候就联系过你,向你表示了想要采访你。”
林宜兰愣了一下,回?想了那?几天的情况,“好像是有这么号人?,具体的情况我不?记得了。”
“请问您知道是哪家媒体啊?”
沪市宣传部的同志拿出了口袋里?的小本子,“他们说是《设计风尚》。林同志,你要接受采访吗?”
林宜兰犹豫了片刻,望了一眼旁边的王黎明。
“林师,你放心去,这边的工作交给我。”王黎明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她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关注的性?格,可是一旦有更多人?关注,来找她做设计的人?就会越多。
而且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沪市宣传部的同志,“我去,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先和朋友说一声。”
“王工,晚上?开会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她扭头对着王黎明交代。
王黎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林师,你等等。”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走?到对面敲响了小常的房门。
“来了来了~”
小常雀跃的声音,隔着一扇门,都能让走?廊上?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对了,是谁?”
他的警惕从声音传递了出来。
沪市宣传部的同志看了身?旁的林宜兰一眼,真是奇了怪了,今天碰上?的人?都这么有防范心。
王黎明淡定说:“是我,王黎明。”
小常立刻拉开了门,“王工,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王黎明侧身?,让小常看到他身?后的两人?,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小常,你跟着林师一起过去。沪市人?生地不?熟的,林师一个人?不?安全。”
小常痛快地点头,“行,那?你们等我穿个外套。”
以前他也?帮过林宜兰忙,事后她总是会请他吃好吃的。
而且比起建筑设计院里?的其他人?,林师和王工真的是很好的领导了。
沪市宣传部的同志没忍住张口,“你们建筑师都这么警惕的嘛?”
王黎明看了林宜兰一眼,笑?着说:“跟着林师学习的。更何?况出门在外,大家多份警惕和防备,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没有和林宜兰合作之前,他们团队无论男女,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听到敲门声,会等到外面的人?说出自己?的身?份才开门。
现在这些习惯都不?过是受到林宜兰潜移默化的影响罢了。
很快,小常就穿着外套从房间里?出来了。
三人?就出了酒店,到了公交车站。
宣传部的办公地点就是沪市的ZF大楼。
下了车,刚朝ZF大楼走?了没几步,三人?就看到了两个顶着黄毛的人?。
“泥嚎!泥嚎!先生。”
其中一个长发的女生看到三人?飞快地跑了过来。
身?后那?个拿着照相机的长发男人?紧随其后。
沪市宣传部的同志刚想和他们打招呼,就看到他们冲到了林宜兰面前。
“终于又见到你了,林小姐。”
林宜兰看到两人?的造型,就想起了这两人?。
这两人?在家具厂的展台逛得时间最长,同时也?是什么都没买的两个人?。
无论是家具厂的销售一开始对他们的热情,再到知道他们身?份后对他们的冷漠,这两人?都一直坚持着对家具厂展台的热情。
“我知道你们,没想到你们会到沪市来找我。”
她和两人?依次握着手。
女记者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我请你去喝杯咖啡,想顺便请你做个采访可以吗?”
林宜兰假装犹豫了片刻,“可以,但是采访的内容必须经过我检查。”
看到他们两人?滴流滴流乱转的眼珠,她提醒了一句,“我有一位律师,他负责我建筑行业的所有业务。”
“他在raglan·Lorenz工作,名叫Leo·Martin,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
说完,看到两人?丧气的表情,她微微一笑?。
她是来介绍采访的,不?是来被人?造谣的。
不?要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国外的有些媒体特别?喜欢在采访国人?的时候,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给采访对象挖坑后,又把采访内容通过移花接木形成?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所以两位还要我接受采访吗?”
站在三人?旁边的小常和沪市宣传部同志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们聊天用的是英语,小常和沪市宣传部同志听不?懂,但可以看懂表情,这三人?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尤其是林宜兰,浑身?散发着跃跃欲试想要做什么坏事的气息。
和她比较熟络的小常,走?了两步,挡住了林宜兰的半个身?子。
“林师,要不?要我把他们赶走??”
林宜兰摇摇头,“你放心,他们不?敢随便惹我。”
她从小常身?后绕了出来,站在了一旁。
女记者和男摄影他们望了彼此一眼。
“林小姐,你误会了。你放心,你的采访内容我们会给你一一过目检查的。当然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提前告诉我们。”女记者笑?盈盈地望着林宜兰。
是他们低估这个华国的年轻女人?了。
林宜兰指着咖啡厅,“那?请吧。”
一行五人?朝着咖啡厅走?去,沪市宣传部的同志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咖啡厅。
他原本是没有这个计划的,但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他决定还是去比较放心。
到了咖啡厅,林宜兰熟练地要了一杯奶咖,就安心坐下等着两位国外媒体过来。
小常没怎么喝过咖啡,随便点了一杯后,坐在了林宜兰隔壁。
他戳了戳林宜兰的椅子,“林师,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外国人?不?怀好意啊?”
林宜兰用鼻子哼了一声,“恭喜你猜对了。”
小常错愕地转身?,“那?您干嘛还接受采访啊?不?如?找其他的媒体。”
林宜兰拿起桌上?的假花,放在鼻尖轻嗅,“国外的其他媒体不?会比这两个人?好到哪里?去,而且这两个人?也?顺便帮忙宣传一下家具厂,何?乐而不?为?”
最主要的原因,她当然没有告诉小常。
她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这两人?站在柜台那?里?点了点半天咖啡,林宜兰捏了捏鼻梁,望着窗外发起呆。
“林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
女记者调整了椅子,坐到了林宜兰的正对面。
林宜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关系,你们想要采访我什么内容呢?”
她翘起了二郎腿,侧身?把手搭在了桌子上?。
林宜兰的舒展和悠然,让对面的女记者有些讶异,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些情绪掩饰掉了。
女记者从包里?拿出了本子和笔,正儿?八经地坐直了,从本子里?拿出了一张夹着的名片放到了桌上?。
“林小姐,我们再正式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设计风尚》的记者Bertha。”
两人?正式开始采访后不?久,服务员就把咖啡放到了林宜兰面前。
“林小姐,我们有幸参观了这次广交会展台的设计,可以看得出你在室内设计这方面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只是展台的设计大多都是一部分,不?知道您是否有想法把它完善,形成?一套完整的风格呢?”
开始采访后,Bertha作为记者的专业性?就体现出来了。
林宜兰也?因此端正了态度。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不?过一直在没有机会。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肯定给一套房子做个完整的设计。”
两人?一问一答,慢慢进入了采访的节奏。
旁边的男摄影师也?借此机会拍了几张林宜兰的照片。
放在取景器里?林宜兰,在说起她的专业时,忽然散发了不?少魅力。
对她不?怀好意的摄影师,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漂亮。
他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照相机。
采访渐渐到了尾声。
林宜兰感受到后,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林,据我了解,京市家具厂这次的家具大多都是你的设计,而且最初还是用在丹麦SJT水手中心里?。可你为什么要将家具的设计授权给你们国家的家具厂,而不?是给国外那?些更加优秀、专业的制造商?
是因为你们国家不?允许你这么做吗?
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Bertha的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许多。
她的目光就像X光扫描机,扫描着传送带上?的每件行李。即便行李里?重重叠叠包裹这许多东西,但她依旧能发现重重遮挡下真正隐藏的秘密。
come!
来的不?一样的东西。
旁边的摄影师也?拿起自己?手里?的照相机,镜头一动不?动地对着林宜兰的脸。
林宜兰淡定地望着两人?,表情一如?之前听到的那?些问题,然后端起手边的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
“Bertha,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位非常厉害的记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了解到我这么多信息。”
Bertha并没有因为林宜兰的夸奖而喜悦,反而目光更加犀利。
“我当初在和SJT小镇合作时,他们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今天我再回?答一遍,作为一个设计师,我除了想要给顾客满意的设计外,也?想要满足自己?在设计上?对艺术的追求,同时我也?答应了我父母要做一个诚信的人?。”
“在我已经和家具厂有了约定后,即便有了外人?看起来更加优秀的选择,我也?会遵守我之前的承诺。”
林宜兰面不?改色地重复着这个谎言。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和广红军说好了,并且还捏造了一份合作的意向书,上?面的日期早于她去丹麦做项目。
谎言说一万遍,虽然还是谎言,但在外人?眼里?就会成?为事实。
Bertha怀疑地看着她,她从电话里?好友的嘴中知道这个说法后,就一直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毕竟在丹麦之前,林宜兰没有展现出任何?家具设计的天赋,家具厂的厂长为什么会和她合作?
等到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口。
林宜兰换了个坐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悠闲。
“Bertha,我在做丹麦项目之前也?在我们国家做了两个项目。我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到丹麦的项目设计的。”
“每个人?的职业发展都有成?长的时期,即便是天才。更何?况,我还不?是天才。”
她笑?眯眯地望着Bertha,脸上?的笑?容,好像小孩得意地发现了大人?犯了一个错误。
这样的笑?容,既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让人?生气。
毕竟大人?怎么会和小孩计较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
林宜兰端起手边的咖啡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再拿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嘴巴。
“Bertha,还有什么问题吗?稍晚我还有些事情,恐怕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了。”
Bertha哪能就这么甘心放林宜兰走?,她在这里?采访了一下午,完全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内容。
“这样林,我请你吃个晚饭吧。我们边吃晚饭,边再聊会可以吗?”
她偏头朝身?后的摄影师示意了一下。
男摄影师立刻附和道:“对,林,今天你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还没有能感谢您呢。不?如?就去江边的那?家西餐厅,怎么样?”
黄浦江边有家西餐厅非常贵,但味道非常正宗,常去的都是来沪市的外国人?。
林宜兰起身?摇摇头,“抱歉,我明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还要和我的同事们开会,所以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她看了一眼手表,走?到了小常旁边。
“小常,我们该回?去了。”
昏昏欲睡的小常,晃了晃头,立刻站了起来。
“好,知道了,林师。”
林宜兰去前台把咖啡的钱结了,又走?到了沪市宣传部同志旁边,“今天麻烦您在咖啡店陪我们一下午了,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就请您这杯咖啡吧。
希望您不?要介意。”她欠了欠身?,准备告辞。
走?之前,她又扭头走?到了Bertha两人?身?边,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方便的话,我的采访被选中登上?你们杂志后,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Bertha拿着这张纸,收进了名片夹里?,“当然。”
“不?过,林,你该好好为自己?设计名片了。”她合上?了名片夹,语气带着遗憾。
林宜兰耸耸肩,无奈地解释,“谢谢你的提醒,之前我也?没想着能这么快就有机会给别?人?名片。”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送两位了。”她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和小常从咖啡厅里?出来后,林宜兰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轻易地就让她离开,Bertha估计还会盯着她一段时间。
下午的采访,她明显能感觉到Bertha对她做了不?少努力,是认真研究过她过往的经历的。
费了这么多功夫,如?果只有之前的那?些采访内容,Bertha估计不?会满意。
不?过,她都留下了那?么大的鱼饵,就看他们会不?会上?钩了。
她摸着手指,希望Bertha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回?去的路上?,小常一直在偷偷瞄着林宜兰的脸色。
总觉得她的心情似乎没有他想象的愉快。
林宜兰自然也?感觉到他的视线,只是她一直在想事情,便没有管这件事。
回?到宾馆门口,林宜兰看距离开会还有半小时,她嘱咐小常,“你先去吃饭,我有事情找王工商量。”
说完,就大步朝着宾馆走?去。
小常愣了一下,赶紧冲着林宜兰的背影大喊,“林师,你要我给你带份晚饭吗?”
林宜兰比了个OK的手势,“行,那?麻烦你了,我随便点什么菜都可以。”
到了宾馆,林宜兰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回?房间,而是敲响了王黎明房间的门。
“林师,你这是刚回?来?”
王黎明看着林宜兰的装扮,侧身?让出了位置。
林宜兰走?进王黎明的房间,站在玄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王工,我采访结束回?来了,晚点开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黎明走?到房间里?,拿起书桌上?的资料递到了林宜兰的手里?,“按照你的要求把开会的准备要说的事情都列了出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说的没?”
林宜兰把包往身?后推了推,靠在旁边的墙上?,看起了手里?的资料。
“对了,今天的采访怎么样?”王黎明靠在桌子边,转着桌上?的烟灰缸。
林宜兰合上?本子,把采访的过程简单带过,着重提了她的“计划”。
“我也?不?确定那?么说了以后,他们会不?会想要来参加工商联大楼这个项目的招标会。”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那?些记者故意给我挖坑的做法,但是能够利用他们,让这个项目不?至于有太多猫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宜兰的急智,委实让王黎明震惊了一番。
昨天他们才知道的麻烦事,今天她就有解决的办法。
“林师,你放心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我不?会和第二个再提起的。”王黎明深谙这种?办法不?能曝光的道理。
两人?默默点头后,相视一笑?。
第84章 第159、160、161章
第二天清晨, 沪市宾馆的不少房间里就传出来了起床的动静。
太阳还未彻底出?来?,湿漉漉而又清新的早晨,窗外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
自从停止捉麻雀后,城市里的鸟渐渐又多了起来。
再加上这几年沪市的绿化?条件比起前两年稍有好转, 环境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这个好转能维持多久。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
林宜兰早早地醒来?, 洗漱完后, 就孤身出?门去解决早饭。
因为?今天对?她来?说有重要的事情,为?了防止意外,她一般都会吃前几天吃过的早饭。
蒸屉里的包子正在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
从远处望,像是神仙洞府, 人间仙境。
她买了两个豆沙包,再要了一瓶牛奶。
胖乎乎的包子上, 带着一个红色的点。
这个时候的包子大概还没有增加后世的膨胀粉,所以没有那么喧腾。
但发酵到位的包子, 轻轻一捏就瘪了,再一松手?,又慢慢回弹到了之前的模样。
她沿着边缘咬下一口,里面的红豆沙就慢慢地流了出?来?。
小麦的香甜, 再加上红豆的豆香, 开始了美妙的一天。
“林师, 你早上就吃这两个包子吗?”小常拿着一袋子包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走到了林宜兰面前。
即便?已?经熟悉年轻男孩的食量, 但每看到一次, 还是会被震惊。
小常的胃大概是一个无底洞吧,多少东西都能塞下。
看着面前略有些清秀的男孩, 希望他日后不要成为?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
咽下嘴里的包子,收敛神色, 林宜兰才?张口。
“一般上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早饭都会吃得?比较少。吃太多了,脑子就转不动了。”
她拧开牛奶瓶的瓶盖,一口气把牛奶喝了个底朝天。
把玻璃瓶还给商店的人,她就带着小常回了宾馆。
“林师,你还要吃个包子吗?”小常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林宜兰摇摇头,“不了,我?吃饱了。”
小常很是怀疑,“是吗?”
回到走廊碰上了正在从房间里出?来?的王黎明。
难得?地穿了一套西装,全套黑色的西装,颈部带着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甚至还非常讲究地用上了一个领带夹。
西装和大多数人在市面上买的宽大、不合身的不一样,肩线处非常熨帖,一看就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林宜兰围着王黎明绕了一圈,调侃道:“哦~~嫂子给你准备的吧?王工。”
王黎明向来?老实的模样,难得?地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果?然是林师,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宜兰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就她身边这群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一个个都糙得?很,忽然打扮精致,一猜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常在旁边叼着包子,要笑不笑地看着林宜兰。
“行了,我?也要回去换衣服了。”林宜兰受不了这小子的傻样,“要笑就笑吧。”
她拿着钥匙,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两人看着她房间门关上后才?转身。
王黎明拍了拍小常的胸膛,“刚才?林师是看你紧张才?和你开玩笑的。”
小常拿下嘴里的包子,“我?知道。”
“林师真?是一个好人啊。”他咬了一口包子感慨道。
王黎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回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回到房间里的林宜兰,拿出?了她提前准备的西服。
这套衣服算是她的战袍了,SJT水手?中心开幕式,SG京市品牌店的开幕式,她都是穿的这一件。
望着镜子里的人,她满意地眨了眨眼。
垂坠感不错,也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不同以往古板的样式,这套西装更?加修身,她还在脖子上系上了一条长长的同样质感的长飘带。
这一身衬得?她既有气势,又没有掩盖住女性的线条。
她脚上还穿了一双六厘米的黑色高跟鞋,让原本就有172的她,直逼180cm。
用带水的梳子把头顶乱翘的毛躁头发梳好,再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她修长的天鹅颈。
化?了一个简单的妆,最后拿出?她买的正红色口红,轻轻地抹上了嘴唇。
“不错!完美。”
林宜兰对?着镜子调整着脖子上的系带,龇牙检查了一遍牙齿。
拿着桌上的文件,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集合的一众人,看到她眼前一亮。
“我?去!林师,你太漂亮了。”
“林师,你好美!”
“林师不愧是林师,这个气势,我?们今天绝对?能拿下项目。”
不要钱的赞美扑面而来?。
林宜兰轻咳了一声,“东西都拿上了吗?”
“拿好了。”
“我?们都全部检查过了。”
“行,那就出?发吧。”林宜兰抱着资料,锁上了房门。
这次跟着她一起去工商联竞标宣布会的人,除了王黎明、小常外,还有三个人,都是团队里的主?要人员。
为?了这个竞标会,他们还提前约好了出?租车。
一行人从宾馆出?来?后,立马夺走了街上的目光。
尤其是看起来?最高的林宜兰。
往日走在她身旁的小常和王黎明,今天都默默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直到坐上出?租车,小常才?敢靠近林宜兰。
“林师,你怎么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小常坐在林宜兰旁边,悄咪咪地小声问道。“往日你从来?不穿高跟鞋的。”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他以前还听到林宜兰吐槽过高跟鞋。
林宜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如果?不是为?了压过陶兴,我?今天怎么可?能穿这双鞋。”
她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毕竟这双鞋可?是她专门为?了压过那些喜欢“俯视”她的男人买的。
小常默默地朝车门边挪动下屁股,林师今天好可?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打仗呢。
不同以往,上了车就东倒西歪的林宜兰,这次上了车后坐得?笔直挺拔,屁股像是钉在了车椅上。
今天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战争。
她不容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穿得?这么喧宾夺主?,就是为?了表现出?她的嚣张。
让这些人好好记住她林宜兰的样子。
握在一起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关节处皮肤都发白了。
王黎明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看着和往日状态不同的林宜兰。
“林师,你是知道什么事了吗?”
林宜兰透过车里夫人后视镜和他目光对?视上了。
“对?,这个项目对?我?这么‘重要’,我?自然也要表现出?我?的重视才?行。”
王黎明叹了口气,“王院长其实有帮你想办法,只是你也知道双难敌四手?,而且我?们设计院也不和谐。”
想起设计院里的糟心事,他轻皱了下眉头。
林宜兰洒脱一笑,反倒是有心情安慰王黎明,“我?没事,老师也早就安慰过我?了。对?我?来?说,内地没办法,我?还有海外。”
小常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林师,王工,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你们说啥?”
林宜兰拿着手?里的资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常,听不懂有时候是好事。”
王黎明看到傻乎乎的小常,心情也好了起来?,“就是,林师说得?对?,小常,有时候我?都羡慕你。”
两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小常挠了挠脸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笑什么?”
“喂喂喂,不是说好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人,怎么你们两个还有小秘密了?”
他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盯着王黎明的侧脸,“等?我?回去,我?就要和其他人说,让你们两个的这种行为?遭受到我?们所有人的谴责。”
林宜兰嗯嗯了两声,非常认真?地点头。
“小常,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啊。”
王黎明在前面捂嘴偷笑。
莫名其妙!
小常气得?翻了个白眼,靠在窗边望向窗外。
从车上下来?时,小常朝着林宜兰重重地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啊?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挂在ZF大楼门口的横幅,还有两边的花篮。
搞得?这么隆重?
不知道的还以为?工商联是什么重要的部门。
如果?不是林宜兰去过几次工商联,她真?的会信了这一切都是为?工商联准备的。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满脸苦涩地朝她挥手?。
她也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啧啧啧,岳叔叔太可?怜了吧。”
另一边,王黎明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听说这次竞标结果?公布会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也会参加,据说还有国外的媒体记者。”
话音落下,他便?看了林宜兰一眼。
两人的目光交汇短短一秒后,又分开看向团队的其他人。
其他人纷纷看向林宜兰,林宜兰安慰道:“没关系,有记者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影响。”
“虽然可?能会有很多人关注这个项目,但是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行。”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整理了下衣摆,望着围在身边的人。
“走吧,我?们该进去了,不然要迟到了。”
“好。”
“知道了,林师。”
“紧跟林师!”
几位团队成员,相视一笑,跟上了林宜兰的步伐。
“诶,Bertha,我?看到林了。”站在一旁的摄影,冲了进去,拿起相机对?着林宜兰拍了起来?。
Bertha看着自己?来?不及叫住的同伴,只好放任他行动了。
不过林今天穿的这身衣服,看起来?比昨天要不错多了。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青年建筑设计师林宜兰吗?”
陶兴把资料拍到了身后的人怀中,双手?插兜朝林宜兰走了过来?。
林宜兰停下看了他一眼,“怎么了?陶设计师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好,认不出?我?了?”
“这才?过去几个月啊”她惋惜地叹了声气。
陶兴气得?伸手?指了下林宜兰,身后的人拉了他一把,他朝周围看了一眼,又把手?插回裤袋。
“你不要觉得?有吴从山教?授罩着你,你就可?以在国内横着走。”他压低了声音,目光狠厉。
很快,他又转变了表情,满脸都是笑意,“说起来?,你应该知道你已?经被国内‘封杀’了吧,如果?你今天在这里跪下来?求求我?,我?说不定还愿意帮你说说话,让你以后还能捡点我?的汤汁喝。
怎么样?”
林宜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上下地打量着他。
而她身后的人早就被陶兴这番话气得?不行,小常更?是捏紧了拳头。
金色长发的男摄影师,忽然插入林宜兰和陶兴中间,打破了沉默。
“林,好久不见,你现在方便?给我?拍张照吗?”
林宜兰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
“hello,Bertha来?了吗?”
男摄影师指着不远处,“在那里。林,请问你有时间方便?给我?拍张照吗?到时候用在你的采访上。”
林宜兰扭头看了一眼王黎明,把手?里资料塞到了他的手?里,“我?过去拍张照,你们先进去。”
王黎明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去礼堂等?你。”
站在对?面的陶兴,看着跟摄影师走到一旁的林宜兰,他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你去给我?查查这个洋鬼子和姓林的是什么关系。”
身后的人迟疑道:“好。”
陶兴看着林宜兰的背影,眼睛微眯,总觉得?今天恐怕不会像他想得?那么顺利了。
林宜兰和男摄影师并肩走到了大楼外,迎面碰上了进来?的Bertha。
三人齐聚在了一起,简单地寒暄了两句。
“所以你想怎么拍?”林宜兰双手?抱在胸前,扭头看着摄影师。
只不过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旁边经过的人。
摄影师指着不远处的树,“林,你站在树下可?以吗?”
林宜兰爽快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站在树下,听着摄影师的要求摆着动作。
站在摄影师旁边的Bertha,则一直打量着林宜兰。
有点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见拍了五六张照片,自己?的目的也算达成了,林宜兰便?走到了摄影师旁边。
“怎么样?”
摄影师捧着手?里的相机,苦恼地叹了口气,“总觉得?有哪里不满意,但又说不出?来?。”
“我?进来?之前,看到你的背影,当时特别有灵感,可?惜错过了。”他调试起了手?里的相机。
林宜兰抬头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不如这样,我?重新从进门处走到大楼门口,然后你来?抓拍,怎么样?”
摄影师跟着她的思路,眼神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可?以,林,你果?然是设计师,很有艺术想法。”
这么说,就算是有艺术想法了。
这些人的夸奖真?是来?得?有意思。
她转身指着入口,“那我?现在走一遍了。”
摄影师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再耽误你时间了,你走一遍,我?肯定就能拍到我?想要的照片了。”
林宜兰耸了耸肩,她不太在乎照片。
既然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配合他拍照,就当是她利用他的道歉和感谢了。
Bertha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昨天那么不配合的人,今天忽然这么配合他们。
总感觉有诈。
“OK,林,谢谢你配合。”摄影师放下相机。
林宜兰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时间了,我?进礼堂了,晚点再聊。”
她朝两人笑了笑,经过Bertha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到了大楼的门口,林宜兰抬头望着楼下。
紧接着,她收回目光,抬脚走了进去。
“林师,怎么还没进来??王工,我?们要去喊她吗?”小常捏着手?表,扭头往礼堂门口看去。
王黎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林宜兰对?采访不是这么热衷的人,她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不用,她不会迟到的。”
小常很是怀疑,但王工这么说,他只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林宜兰过来?。
只是,他这种坐不稳凳子的人,总是时不时要回头看门口。
“常哥,你有没有觉得?周围总有人在看我?们?”坐在小常旁边的同事第N次和别人的目光撞上。
小常茫然地四处张望,“是吗?你感觉错了吧?谁看你啊,要看也看我?们林师。”
同事避开了斜前方看向他的目光,扭头看着小常,语气格外诚恳,“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的有人在看我?们。”
小常双手?捧住他的脸,“你脸上没有开花,和往日一样无聊。”
随后,他又飞快地把头扭回了之前的状态,盯着礼堂门口。
同事摸着自己?的脸,“我?当然知道我?脸上什么都没有。”
小常回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旁边的傻子。
只是礼堂忽然安静了一秒。
同事拉住了小常的手?臂,看向主?席台,一个人都没有。
而小常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主?席台,而是扭头看着礼堂入口。
林宜兰踏进礼堂时,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忽然变大了。
万众瞩目的登场,不过如此。
面对?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林宜兰只是淡淡地把礼堂扫视了一圈,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后,大步朝着王黎明、小常等?人走去。
“这位就是京市建筑设计院的那个设计师?”
“人家不是京市建设院的,是京市工大的学?生。”
“啧啧啧,不愧是老吴的学?生,这个气场,不比他年轻时弱。”
“她现在就庆幸自己?还是个学?生吧,不然”
“别的不说,长得?挺漂亮的。”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建筑行业可?不缺花瓶了。”
“你们听说了没?她和陶兴对?上了。”
走路带起了一阵风,从闲言碎语旁刮过。
林宜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王黎明手?里接过资料,坐了下来?。
“你来?了?”王黎明望着前面的主?席台。
林宜兰换了个坐姿,同样把目光看向前方的主?席台,“我?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之前林宜兰在外面拍照的这个话题。
她坐下后不到三分钟,主?持人就从后台走到了主?席台前。
“各位领导、同志,还有记者朋友,大家上午好,欢迎各位来?到我?们沪市工商联新办公大楼项目竞标结果?宣布会议。
接下来?,请容许我?向各位介绍本次会议出?席的领导和嘉宾。
……”
看到不远处转身打招呼的领导,林宜兰眼睛微眯。
没错,就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位。
“本次项目的竞选,工商联将依照诚信、公平、公开的原则,特别邀请了沪市的建筑系教?授进行评分……”
主?持人还在主?席台上不停地介绍着规则。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疑问的话,我?们就将宣布中标的团队。”
这句话在一众人眼里,都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站在主?席台上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觉得?。
看着台下鸦雀无声的场面,他甩了一下话筒的线。
“不好意思,我?有!”
林宜兰缓缓地举起手?,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项目的资料被她放到了大腿上,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手?伸得?也是懒洋洋的。
周围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大胆”的人。
一看,是林宜兰,他们又淡定了。
主?持人看向林宜兰,手?心不知道怎么冒出?了汗,他抬手?指着她所在的方向。
“这位小姐,您有什么疑问呢?”
林宜兰把资料放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您好,我?想请问贵方是否会把排在前十的团队资料按成绩公开?我?作为?国内建筑行业的晚辈,希望可?以多多向优秀的同行学?习。”
见主?持人不说话,她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
“当然,前十不方便?的话,前五、前三都行。”
在她站着说话的时候,拿着相机的媒体都在向她拍照。
拍得?最尽兴地就是Bertha的同伴了。
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望着彼此,压低了声音。
“这是谁?”
“好像是和京市建设院合作的林宜兰吧。”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应该是工商联最开始找到的那位建筑师。”
“哦?”
主?持人看着林宜兰,还有台下骚动的其他人,又扭头看向了最前方的领导。
“呃这位小姐的要求呃当然,不好意思我?需要向领导申请。”
“各位,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
他鞠了个躬后,把话筒关上,放到了一旁的桌上,便?转身往后台快步走去。
林宜兰还在站着,她甚至还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朝周遭的人扬起了一个微笑。
坐在她身边的一群人见状只好面面相觑,这次的工商联的项目为?什么会有这个过程,大家都知道!可?是没想到,到了现场她还能这么勇。
小常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他在林宜兰站起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就一片空白了。
王黎明在心里给林宜兰疯狂鼓掌,他好像猜到她想要干嘛了。
坐在这里这么多人,如果?公布排名,还公开项目的设计,就几乎断了沪市建设院想要“作弊”的可?能。
在座的所有人不说是国内的建筑行业的顶尖,也代表了国内建筑行业的中坚力量。
想要在他们面前拿出?名不副实的作品,大家都不会认可?,只会让这场竞标会成为?一场闹剧。
于是,探究的目光又迅速地投向沪市建筑设计院和沪市相关单位的人身上。
陶兴在内的沪市建筑设计院一行人脸色异常难看。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可?以在沪市这块地上当建筑行业的一言堂,可?是真?要对?抗国内其他地方的建筑行业,那还是要好好斟酌一番的。
主?席台上的王红娟看着林宜兰,心里百般滋味。
她从来?没想到她只是想要让工商联新大楼可?以尽善尽美,却闹到了今天这一步。
坐在台下的岳振生,心里竟然有种淡淡的骄傲。
不愧是他战友的侄女!
这种无所畏惧的勇气,多像他们年轻的时候。
在失去主?持人的控场后,礼堂变得?越来?越喧闹。
记者和媒体拿着本子用笔疯狂地记录下眼前的这一幕。
而其他人不管怎么闹,林宜兰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穿着高跟鞋,让原本就是高个的她,显得?更?加修长。
某种程度上,她的身影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格外的高大。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看着某位领导从台下穿过主?席台,走到后台,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不久后,主?持人快步拿起了话筒。
“各位请稍等?,由于我?们考虑不当,只拿来?了项目中标的资料,其他团队上交的资料还在楼上,我?们现在立刻去拿。抱歉。”
“林小姐,也请不要着急。”
林宜兰笑了,她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都没有公布中标的团队,可?想而知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预计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当然,我?一点也不着急。”
她急什么?该着急的人,又不是她。
她扭头,越过大半个礼堂,看向坐在另一头的陶兴。
也许“敌人”之间也会在这个时候存在默契。
两人正好目光对?视上了。
在十几米的距离,目光交汇。
一个看到的是对?方的淡定坦然。
另一个看到的是对?方的焦虑不安。
而礼堂也因为?他们的对?视,安静了下来?。
“资料来?了!”
打破沉寂的是一声疾呼。
所有人,包括林宜兰、陶兴都把目光看向了大喘着气送资料的人身上。
他捧着资料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大步跑到了主?席台上。
主?持人也拿起了话筒,“感谢各位朋友的耐心等?待,我?们很快就为?大家揭晓工商联新办公大楼的设计师团队。”
“当然,也会公布我?们评分团队,评出?的前十队伍。”
王红娟讥讽地往后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资料换没有换完。
林宜兰翘起脚尖,低头看着尖尖的鞋头,大拇指估计都要挤肿了。
等?到主?持人拿着密封好的资料上台时,她拿起椅子上的资料,坐了下来?。
王黎明轻声问:“林师,你做好准备了吗?”
林宜兰偏头,笑道:“王工,就这么确定是我?们被选中了?”
王黎明难得?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林师,除了预算,我?不认为?我?们有任何输的可?能。”
“当然了,还有一些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因素。可?,林师,不也已?经想办法排除了吗?”
林宜兰拿出?镜子,看着自己?的妆容,满意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王工,不愧是我?合作了这么久的伙伴,果?然聪明。”
“对?我?来?说,这个是近几年我?在国内的最后一次设计,我?怎么能容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影响设计呢。”
她偏头对?王黎明微微抬着下巴,露出?了一个有些讥讽的笑容。
而她真?正看着的方向是陶兴。
“……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让我?们欢迎本次竞标会结果?宣布人,也是我?们的特邀嘉宾……”
林宜兰看着那位站在主?席台上的沪市一把手?。
他的表情不是那么愉快啊,看来?是在后台发现了什么。
好歹没有浪费时间陪着那位摄影师在外面拍了那么久的照片,也没有浪费她和Bertha故作亲密的姿势。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
为?了这个破项目,她可?是算尽机关了。
“各位女士、先生,大家上午好,……
我?很荣幸受邀参加本次,也是国内首次竞标结果?的宣布嘉宾。
现在请允许我?来?宣布沪市工商联新办公大楼的中标团队
——林宜兰,京市建筑设计院。”
“恭喜林宜兰设计师团队!”
鼓掌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集中在了那个人身上。
林宜兰和身边的团队握了手?后,往主?席台上走去。
她的脑子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醒的时候,她为?了达成这个结果?,付出?了很多努力和代价。
一个原本就是自己?的项目。
她竟然有种努力过后的畅快淋漓,因为?她无比清楚这是自己?该的。
走上主?席台的这一路,林宜兰几乎和其他的建筑师团队成员擦肩而过。
高跟鞋和水泥地相撞的声音,像是刀剑的挥舞出?击时,和其他武器相撞的声音。
他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位传说中人的脸蛋。
比他们想象的年轻,也比他们想象的漂亮,更?比他们想象的要冷静。
“谢谢您,领导。”
林宜兰上台握住了这位沪市大领导的手?。
大领导笑着望着她,语气有些莫测,“林同志,你很聪明。”
“谢谢您的夸奖,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出?此下策。”她平静地望着大领导。
并没有因为?大领导的语气发生任何变化?。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彼此的意思。
大领导怔了片刻,“何必呢?这样做,不是更?加得?罪人吗?”
她接过大领导手?里递来?的合同,“领导,为?了这个项目,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终所求的也不过是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把合同检查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后,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大领导忽然笑了,然后拍了拍林宜兰的肩膀,“那就加油吧,年轻人。”
林宜兰点点头,把合同递给了王红娟。
“谢谢您的鼓励。”
主?持人这时走到了林宜兰旁边,拿着手?里的话筒,“果?然青年出?俊才?,林小姐,得?知自己?是第一名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宜兰拿过话筒,望着台下的所有人。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旁边的主?持人都想从她手?里抢话筒。
“我?相信,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开始。无论是国外的项目,还是国内的项目,都是我?人生的开始,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更?加坚定地在建筑这条路上走下去,即便?路上有多少阻碍,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未来?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障碍停下,也不会被轻易地打倒,同样,我?也比任何人对?我?自己?未来?的事业发展有信心。
各位,欢迎大家见证我?,林宜兰的建筑师发展之路。”
这番话说的可?以是自信爆棚。
放在现在,就难免有些桀骜不驯的意味了。
再加上,她还是个女性。
不出?所料的,引起了轩然大波。
“京市建设院林宜兰究竟是对?自己?实力有自信?还是过于狂妄?”
“追求特立独行的年轻人,是否应保持谦虚的品德?”
“起底林宜兰的20年人生。”
小常把报纸拍到面前的桌上。
“我?看他们就是嫉妒你,林师!”
林宜兰放下手?里的铅笔,“小常,明天我?们就要和工商联的人开会了,你确定还要花时间在这些报纸上?”
“啊——”小常仰天大叫,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你和王工简直就是两个魔鬼,接连看了四个小时的图纸了,你们不累吗?”
他偏过头,把脸贴在桌上望着身边的同事,“我?们要反抗,要抗议!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当代周扒皮。”
“”
让小常失望的是,旁边的同事没有一个人理他。
好在林宜兰没有让他尴尬地继续唱独角戏,“小常,你快点检查一遍图纸,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小常把脑袋磕在了桌上,“我?知道了,我?这就看。”
这边,林宜兰忙完后,就放下了手?里的铅笔。她双手?向上伸,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明天和工商联那边确定下来?图纸后,就可?以准备施工了。”
“王工,施工这边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她拿出?了自己?的记事本。
王黎明回想前几天和王院长的电话,“王院长的意思是建议我?们和沪市的建筑公司合作。”
望着他像是话没有说完,林宜兰转了下手?里的笔,“王工,咱们都认识多久了,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有话直接说。”
王黎明沉默了片刻,说出?了他的想法,“林师,我?个人是推荐找华建集团。虽然他们改制的时间比较短,今年才?正式组建,但考虑到我?们这个项目的施工难度,我?觉得?找他们比较靠谱。”
刚听华建林宜兰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听到后面的介绍,她立刻就知道是什么公司了。
“王工,你说的是建工局对?吧?”
见他点头,她继续思考,“找建工局的确靠谱一些,而且你和我?都有认识的人。”
话锋一转,她又琢磨起王院长的意思,“王院长的想法,我?也理解。这样我?先考虑一下,晚点我?想办法打听一下沪市建筑公司的往日的业务水平,明天再和工商联的人商量确定。”
她拿铅笔敲着本子上的行程,不能着急。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四月也差不多到了中下旬,一年的的三分之一就这么过去了。
林宜兰睁开眼,就在想工商联的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他们的设计用了很多放在现在算是大胆的设计手?法,这些对?施工来?说都是考验。
就像清水混泥土这个东西一样,它看起来?似乎难的只有配方,总有些人觉得?把配方研究出?来?,他们也可?以创造出?像大师一样的建筑。
殊不知,这项工艺另一个难点就在于施工。
工人没有精湛的技术,设计得?再好看,即便?是请了享誉国际的大师来?设计,落到实处时也会非常难看。
林宜兰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在建筑外皮玩什么花样。
但内部的结构,工人技术不到位也不行。
越想越觉得?还是前身是工程兵的建工局比较靠谱。
沪市后世根本就没有什么著名的建筑公司,她唯一比较了解的华建,还是在90年代从鲁省搬迁过去的。
她用力地吸了口气,双手?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
“呼——”
“起床!”
这次去工商联,她就没有穿之前的那套战袍了,而是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还是黑色的外套夹克,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着宽松的工装裤,脚上踩着军靴。
“早上好。”
她扎好头发,朝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招呼。
“林师,早上好,今天早上你还吃包子吗?”小常从房间里出?来?正巧碰上对?面刚出?来?的林宜兰。
林宜兰摇摇头,拿出?钥匙把门锁好,“我?打算吃粉。”
小常跟上了她的步伐,“正好我?也是想吃粉,一起呗。”
“行啊。”她把钥匙塞回口袋里。
小常这才?注意到林宜兰今天的打扮,“林师,你能告诉我?你衣柜里有多少件黑色的外套吗?冬天看你穿的是黑色的棉衣、羽绒服,春天穿黑色的夹克,你真?的好喜欢黑色啊。”
林宜兰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黑,“我?夏天一般就不穿黑色了。黑色短袖太吸热。”
小常嘟哝着,“夏天你就穿灰色。”
“我?天天画图,袖子都是要在桌上扫来?扫去的,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容易脏。”林宜兰说了她买黑衣服的原因。
尤其当下都用铅笔制图,如果?她穿个浅色的外套,不戴袖套,不到半天估计她的袖子就要发黑了。
再说,她对?服装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能穿耐脏就行。
对?于这个理由,小常无话可?说,他们这些人平时也基本会放一双袖套在办公室里。
不然画图时一个不注意就麻烦了。
“对?了,小常,你东西带来?没?”林宜兰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小常满头黑线,“林师,今天我?们都要和工商联的人见面了,你才?问我?,就算没带,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林宜兰哪敢说自己?是忘了,“行了,看你这样应该是带了,那就行了。”
吃完早饭,一行五人就坐着公交车去了工商联的单位。
再次见到王红娟和岳振生,林宜兰竟然有种恍惚之感。
才?过几个月,竟然有种过了几年的感觉。
一定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林同志,王同志几位辛苦了。”王红娟站在会议桌旁,打了声招呼。
林宜兰放下自己?的东西,调侃道:“王ZX和岳书记才?是辛苦了。为?了自家单位的办公大楼这段时间估计是忙得?不行了吧?”
她旁边的其他人也纷纷回应着他们。
王红娟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这个办公大楼的预算,算是近几年沪市难有的大项目了,大家都盯着呢。”
“不过,好在还是我?和岳书记最初看好的人。”
岳振生在一旁附和地点头,顺便?招待起了其他人。
“大家都坐,都坐,正好我?们也想和你们谈谈项目的事。”
第85章 第162、163、164章
谈笑间, 工商联的人进来把图纸放到了会议桌上。
这次拿出来的图纸,还是他们团队提交的上色原版图纸。
小常赶紧拿出了几份一模一样的复印版,分发给了会议桌上的所有人。
工商联的人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他赶紧解释了起来。
“大家如果对图纸有什?么意见, 可以用红笔标记在手里的资料上, 这样看?起来比较清晰。
也不会分辨不清楚是谁提出的想法或者建议。”
没有说的是, 这样林宜兰的手稿资料就可以尽可能少?地?被破坏。
这边,林宜兰从椅子上起来,打开了小常带来的包,拿出了他们几个月前拼装的模型。
全白色的模型, 虽然没有上色,但是放在桌上的那一刻, 还是很震撼的。
一切准备就绪,林宜兰团队的所有人都?坐直, 拿起了笔。
作为主?设计师的林宜兰,张口道?:“王ZX,岳书?记,你们对我们的这个设计还有什?么另外的意见吗?”
岳振生默默地?看?向王红娟, 他们这一招接一招, 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王红娟清了嗓子, 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到了他们之前开会的那一页。
林宜兰项目团队的图纸是工商联得票最高的一份, 因此?开会的时候, 大家对他们团队的图纸提的意见也是最多的。
意见多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团队提交的设计图纸是最细致的。
这一点, 她找建筑行业的人了解过了,林宜兰他们提交过来的图纸, 一旦确定,就可以开始准备施工图纸、资料,然后就可以开始施工了。
“首先,办公室的内部是怎么划分的?每个办公区的位置有什?么区别?
其次,食堂是怎么安排的?油烟怎么走?
……
还有图纸上的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林宜兰快速地?把王红娟的问题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开始逐个回答。
“……这栋楼一共有6层,层高有普通的7层楼那么高。一楼和顶楼做了挑高,有一层半的高度。
图纸上的地?方是未来为你们工商联大楼留来安装电梯的空间。”
坐在她这一侧的剩下四?个人,除了王黎明外,都?一脸崇拜地?望着她。
果然是林师,问什?么都?难不住她。
王红娟显然对此?也很满意,她扭头望着身边的同事。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宜兰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作为林宜兰“反对者”出现在会议室的工商联某部部长举起了手。
林宜兰冲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对建筑行业的了解非常浅薄,但我想请问你,你的设计做了一个这么大的无柱空间,你怎么保障结构的安全?”某部长挑衅地?冲林宜兰挑了挑眉。
能问出这个问题,还能说出无柱空间这样的词语,一听就是有备而来。
她扭头望着身边的王黎明。
两人四?目相对,林宜兰冲他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这个问题就交给负责我们整个项目结构的总工程师王黎明先生回答吧。”
果然,有团队就是好。
想到自己之前的单打独斗,面对甲方时,她还要想办法学一些工程师才需要会的知识。
真好,她爱团队!
王黎明不负众望地?,从各个方面解释了他们如何保障建筑的安全,甚至当?场给工商联的人做了结构的计算。
看?着满满两页的数字,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林宜兰都?两眼发花。
虽然晕归晕,但好在她还是能听得懂王黎明在说些什?么的。
“好了,好了,王工程师谢谢你的讲解,我们都?懂了。”王红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制止了王黎明还要继续地?演讲。
这个时候,小常把手边的模型放到了王黎明和林宜兰面前。
还拿出了林宜兰让他差点把腿走瘸找到的手电筒。
小常兴致勃勃地?举着手电筒,刚想说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什?么事?”
王红娟看?着进来的秘书?,放下了手里的笔。
秘书?表情为难地?走到了她旁边,弯腰附耳低声?说着什?么。
林宜兰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情瞬间都?阴郁了下去?。
这个时间,工商联能出什?么事?
总觉得这事情似乎和他们要扯上关系。
心下便觉得有些不好,她扭头示意了王黎明一眼。
王黎明嘴角被拉平,显然也是这么猜的。
“各位,我们单位忽然有点事情需要我和岳书?记下去?解决,实在抱歉,麻烦几位在会议室里稍等我们片刻。”
王红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望着三人行色匆匆的背影,林宜兰观察起了对面几人的表情。
大多数人都?一头雾水,只有那位对他们设计的结构安全提出质疑的部长,脸上很是平静。
甚至还饶有兴趣地?敲着桌子,看?他敲击桌子的频率,似乎还有节奏一般。
她把手放在桌子下面指着那人,杵了杵身旁的王黎明。
“王工,你认识他吗?”
王黎明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林宜兰摸着下巴,琢磨起了眼下的事情。
他们和工商联的合同,现在上面只有她的签名,工商联这边的代表还没有签。
那就意味着合同还没有生效
这个时候,合同即便生效了,工商联想要赖掉,他们也很难起诉成功。
“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间。”
林宜兰咬了下牙,捂着肚子,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朝对面的人挤出了一个笑容。
转身时,她朝身边的王黎明点了点头。
王黎明了解地?点头。
走出会议室,林宜兰没有去?卫生间,而是往楼下走去?。
“王ZX,我反对把我们工商联新的办公大楼交给了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丫头手里。”
“就是没听说过女人还能盖房子的。”
“女人盖房子不吉利的,乡下都?没有这种事情。”
“就是!”
“就是就是!”
“而且为什?么不让我们沪市的设计师来?我听我亲戚说,沪市建筑设计院里最厉害的那位设计师陶兴原本就是我们新楼的设计师。结果因为现在这个丫头是岳书?记的侄女,所以把他换掉了,是吗?”
“岳书?记,你这样做,必须给我们个交代。”
听到这里,林宜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是傻子了。
她站在楼梯间,透过楼梯栏杆的缝隙望楼下正在闹事的那群人。
这个时候,不是她该出面解决的时候,先看?看?王ZX和岳叔叔能不能处理好。
岳振生站了出来,他无法接受这种污蔑,“各位同志,这个方案是怎么选出来的,大家都?很清楚。
方案的选择过程每一步,都?经得起组织的调查和审核。如果你们有任何意见和想法,我欢迎各位去?上面举报我。
我岳振生在这个项目可以保证没有任何私心。”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狠狠地?瞪了一眼污蔑他的人。“我岳振生是什?么样的人,各位都?很清楚。我无论是从军的十几年,还是专业后为人民服务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组织和D的事情。”
“最后,我还要强调一件事,林宜兰不是我的侄女!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他敢保证闹事背后的人绝对不敢去?上面举报,陶兴自己身上都?不干净,真要举报,先被抓去?调查的人估计是他。
岳振生唱完白脸,王红娟就出来唱红脸了。
“各位同志,请相信我和岳同志。还有林宜兰同志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这样,等下午我就找人把我们选择方案的过程,还有林宜兰同志的履历张贴在公告栏,各位有疑惑的可以先看?完资料再说。”
“这个项目是我们工商联全体同志一起选择出来的,虽然是匿名,但也希望大家也要坚定自己当?初的投票选择。”
蹲在楼梯间的林宜兰,听到这里,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转身回了会议室。
现在看?来岳叔叔和王ZX完全可以把控住局面,是她多操心了。
不过陶兴是吧?
真以为她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谁都?能欺负不成?
转道?去?了一趟洗手间后,林宜兰回了会议室。
等她坐下,王黎明压低了声?音,“怎么样?”
林宜兰摇摇头,“没事,王工,不用担心了。”
看?着摆在桌上的模型,林宜兰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扭头倾身喊着小常。
“小常,之前我教你的环境模拟,你都?能熟练做到了吧?”
小常拿起他们改造过的手电筒,“放心吧,林师。”
“那等王ZX和岳书?记回来后,你帮我去?办件事情。”林宜兰摆弄着模型做出了这个决定。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王ZX和岳书?记满脸疲惫地?从外面进来了。
会议桌上的人纷纷起身招呼着两人。
王红娟捏着鼻梁,像是很累的样子。
而岳振生则避开着林宜兰的目光,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默了片刻,王红娟犹豫地?开口:“林同志,王同志……”
林宜兰把面前的模型推向桌子中间,“王ZX,岳书?记,我刚刚和同事们商量了下,我们的设计在图纸上的展示终究还是过于单薄,我们希望可以派出一位同事,有时间给工商联的各位讲解我们的设计,配合着这个模型,我们可以模拟出各个天气?、光线下,建筑的样貌。”
她拍了拍模型的屋顶,“这样,也能让工商联的各位同志更?加直观地?了解日后办公楼的模样。您二位看?,这样如何?”
在项目遇到难题时,她作为主?要负责的设计师最好是能获得主?动权。
王红娟原本想要推迟和林宜兰签订合同的打算。
可林宜兰说的这番话,生生地?堵住了她接下来打算说的话。
她转过身和岳振生低声?地?商量了起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坐在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两人点头和摇头的动作。
王红娟点点头,面对着林宜兰。
“可以,不知道?林同志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林宜兰扭头问着小常,“你明天有时间吗?”
小常原本在玩笔,完全没想到这个事情还会和他扯上关系。
“有时间。”
他屁股往前挪了几步,“你明天不来吗?”
林宜兰摇摇头,“有点安排。”
小常担心地?望着她,“林师,你这是要抛弃我,不管我的死活了嘛?”
林宜兰哭笑不得,“你总要学会自己面对客户吧?你就当?他们是你的客户对待就行。”
“当?然,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我会尽可能早点赶过来。”
小常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很是担心自己的明天的命运。
结束了这个“短暂”的会议后,林宜兰带着团队的人回到了宾馆。
“这个项目到底什?么时候能签合同?”小常拿出模型放到了王黎明房间的桌上。
这次工商联的项目绝对是他有史以来,参加过的最耗时间的项目了。
其他人纷纷看?向王黎明和林宜兰。
林宜兰搬来了单人沙发,“这样晚点,我们争取做个沙盘,把项目周围的环境给他们美化一下。”
她坐在了沙发上,从包里拿出的本子上,随手撕了张纸。
房间里因为她的动作,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王黎明见状带人一起去?外面买了些吃食带了回来。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林宜兰的图也画完了。
她把临时画的沙盘设计拍到了他们面前,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了根卤鸡腿,张嘴就啃了起来。
“把这个沙盘做出来,再让小常带人去?工商联做两天讲解,这个星期签下合同还是有望的。”
她大口咬着鸡腿,要饿死了。
“我请的假时间也不够了,再不回去?,我就要算旷课了,被学校记过了。”
想到请假时间内没有回去?,需要补办的那些麻烦手续,林宜兰更?加坚定了加快速度拿下项目的想法。
其他四?人围着那张设计图仔细地?看?了起来。
建筑模型放在最中间,周围的地?形都?是按照着现实地?形设计的。模型周围做了一个大的环形广场,剩下的地?方都?是绿色的草坪,留出了通往三个不同方向的人行进出口,一个车辆的出入口,而马路和人行道?的交界处放置了很多树。
她几乎是按照公园的绿化水平做了周边的设计。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保持住这个水平,但给一个好的预期总是好的。
他们看?完设计图,林宜兰手里的鸡腿也差不多吃完了。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又用纸巾把鸡骨头包住。
“小常,沙盘做完后,就交给你了。”
小常苦涩地?望着王黎明,“王工啊,你们真的不去?吗?”
“我有安排了。”林宜兰又找了一个鸭架啃了起来。
王黎明猜到了她的意思,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差不多是定下来了,签合同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小常跟着他们这么久了,其他方面都?有锻炼,就是在和客户谈项目的这个方面,的确没有什?么机会。
“啊对,我老婆还让我给她和女儿?带东西。小常你去?吧,你再带个人一起。”
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才能让他们成长。
林宜兰赞同地?点点头。
鸭架真辣啊。
小常转身看?着身旁的剩下两个人,这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眼睛微眯,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扫着。
大家共事了这么多年,也一起做了好几个项目了,有这样的好事,拉下谁都?不合适。
“林师,王工,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吧?”
他转身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哈?”
“什?么?”
身后的两人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林宜兰放下了手里的鸭架,沉默了半天,“我觉得可以,王工,你说呢?”
王黎明附和地?点头,“我认为非常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们三个一起去?工商联,把我们的设计方案仔仔细细地?讲解给工商联工作的人。”
说完,林宜兰起身拿起了自己之前吃了一半的吃食,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鸭架。
“行,就这么说定了,那大家休息一下,等下我们来拼沙盘。”
她单手把沙发推回了之前的位置,“对了,王工,我手里这袋东西多少?钱?我等下拿给你。”
王黎明上前帮着林宜兰把沙发推回原位,“7块。”
林宜兰捏着鸭架比了一个OK。
走出房间,路过小常身边时,她本来想拍拍小常的肩膀,但看?着手里的油,她又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
“小常,相信自己。”
紧接着,她又看?向了另外两人,“我相信你们和小常可以在明后天拿下工商联的其他人。”
“拿下这个项目,以后你们也算是有谈项目的经历了。”
她把鸭架叼着嘴里,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相信你们,加油!”
等林宜兰离开后,王黎明作为京市建设院带队的人,又和他们谈了起来。
“林师也是想要锻炼你们,所以放心去?做吧。实在不行,身后还有我和林师呢。”
小常的表情早在之前就恢复如常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自从跟着林师、王工一起做项目后,他的技术水平是他进入建设院以来,提升最快的时候。
比起同期的同事,他已经超出他们一大截了。
虽然跟着林师的确很辛苦。
另一边,林宜兰吃完卤货后,不像其他人去?休息,而是出了门?。
她找到了宾馆的经理,花钱找他买下了宾馆附近种的草。
“经理,您放心,我们后天一定会把这些草全部都?给您放回去?。”
看?着坑坑洼洼的地?,林宜兰难得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真的好丑,幸好是在宾馆的后门?。
经理嘴角抽了抽,“你确定后天能给我恢复原貌吧?”
林宜兰举起三根手指,“您放心,绝对会恢复原样。我们怎么挖的,怎么给您填回去?。”
她还弯下腰指着一起被挖出来的土,“这个土我也分毫不少?地?还回来。”
经理摸着口袋里的钱,一扭头,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林宜兰抱起箩筐,飞快地?从经理面前消失了-
沙盘的拼装过程非常快。
第二天一大早,林宜兰和王黎明就送着三人上了车。
等他们走后,他们两人也紧跟着上了下一趟公交车。
“咳咳咳”看?着紧跟着自己的王黎明,林宜兰疯狂地?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两人分开,“王工,你跟着我干啥?”
王黎明佯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林师干啥,我也干啥。”
林宜兰撇了撇嘴,“行吧,我知道?了。”
两人在售票员的谴责的目光下,往车厢里走去?。
到了工商联所在的车站下车后,两人又过了马路,走到了工商联大楼门?口。
林宜兰停下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了一顶帽子,戴在了头上,“王工,等下听我的指令行事!”
王黎明上下打量,怀疑道?:“你确定戴着帽子,不会更?加惹人注意吗?”
林宜兰迟疑地?调整着帽子的角度,“真的吗?”
王黎明确定地?点头,“我觉得有点。”
她找到了门?岗的亭子,对着玻璃来回照着自己。
好吧,在这个时代,戴棒球帽太惹眼了。
把新买的帽子摘下,和在门?岗值班的人打了声?招呼,再次进入了工商联。
这一回不同以往,两人放慢了脚步,走到办公楼门?口时,还特意绕到了一旁,擦着门?边进去?的。
“他们在哪里啊?”林宜兰左右环顾了一圈,什?么也发现,只好压低声?音向身后的人讨主?意。
王黎明比起林宜兰,更?加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我不知道?啊。”
暂时找不到思绪,林宜兰只好先停了下来,王黎明见状也站在了她旁边。
两人就这么傻站在了办公楼门?口的不远处。
“我知道?了,我们去?布告栏那里看?看?。”
过了一会,林宜兰灵光一闪。
果然,距离布告栏越近,就越能听到一群人说话的声?音。
林宜兰放慢了脚步。
王黎明走路的声?音大了点,她便立刻回头“嘘”了一声?。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来做小偷的。
他腹诽了一句,便放轻了脚步。
“这位同志,您这话就不对了。这几天,沪市的报纸把这次工商联竞标拍选出来前十名的作品都?刊登出来了。想必各位也看?过陶兴的设计了吧?
就他的那个设计,怎么比得上我们林师的设计?”
小常在吹嘘自己团队这一块的能力那是顶呱呱的。
毕竟他是从心底里把林宜兰视作偶像的。
“林师这一次给咱们工商联新办公楼的设计,完全不逊色于国外的办公楼。各位可以看?看?,甚至要我说,比国外的许多办公楼都?要有创意。”
他指着模型上的这块环形丝带,“这个设计,是我们在向沪市的气?候研究人员搜集来的数据所设计的。丝带两侧的这个网状透气?孔,有利于空气?的流通。在夏季的时候,办公楼里的空气?温度也会因此?适当?地?降低。
冬季天气?冷的时候,也做了设计,可以把透气?的部分封上,这样外面的冷空气?无法进来,让办公楼温度变低。”
回想起他们跟在林宜兰身后做设计的那段时间,小常的表情有些怀念,又有些骄傲。
这样的一栋楼,里面也有他的心血。
“对了,你们知道?这个环装丝带,林师还赋予了它什?么意义吗?”
小常的热情,感染了在一旁的听众。
“什?么意思?你说说。”
小常杵了杵身边的同事,“让他来说。”
他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
同事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常,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林师的意思是希望,在沪市经商的企业家,可以和我们沪市、沪市的商业环境形成一个圈,互相帮助,生生不息。”
躲在拐角处的王黎明笑道?:“林师,这回我们可以放心了。”
林宜兰蹲在一旁,欣慰地?点头,“是啊,王工,我们可以放心了。”
两人又继续偷听了一会后,齐齐转身离开了。
走出工商联大楼,林宜兰抬头看?天,都?觉得今日的天空比往日蓝了许多。
“王工,等会你要去?给你爱人和孩子买礼物吧?”
王黎明点点头,“林师,你呢?”
林宜兰想起昨天的安排,“我要去?邮电局打电话,然后要去?图书?馆一趟查点资料。”
两人所前往的地?方不在同一个方向,便分开去?做各自的事情。
考虑到内地?和纽约的时差,她先去?了图书?馆。
进了图书?馆,她直奔建筑学相关的书?架。
陶兴在背后这么恶心她,她不反击回去?,那就不是她林宜兰了。
把这几年国内的建筑学相关期刊杂志全部都?找了出来后,再把这几年沪市的报纸也翻了出来。
坐在书?桌上,她一本、一本地?认真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沪市建筑设计院这些年的设计水平下降的有些厉害。
后世沪市的某些大学可是有不少?国内著名的大师,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找了十几本期刊后,终于找到了陶兴的论文。
她立刻拿本子记下了期刊的名字和出版时间。
匆匆扫了一遍陶兴的论文,林宜兰乐了。
这篇论文真是眼熟。
陶兴真的要好好感谢他父母,让他赶上了这个好时候出生。
要是放在后世,可以用计算机查重的时候,他这种英译中的抄袭咖,连普通大学的毕业生都?比不过。
“呜——”
看?到火车进站,林宜兰转身朝王黎明、小常,还有其他同事挥了挥手。
“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王黎明等人因为要负责项目施工的事情,所以直接被王院长发令留在沪市。同时,项目团队的其他人过几天也会从京市坐火车来沪市。
因此?,从沪市回去?的人这次就只有林宜兰了。
她能做的全部都?做完了,剩下的和建筑公司施工的事情,就被她全权交给王黎明负责了。
学校给她的假期,差不多已经到尾声?了。
再不回去?,估计学校老师就要杀来沪市找她了。
王黎明拎起林宜兰放在地?上的行李,“走吧,林师,我们都?来了,就送你上车吧。”
“你一个人虽然是卧铺,但是也要注意安全。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有事就找乘务员。王院长已经和这趟车次的列车长打了招呼了,你不用担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能想起林宜兰也只不过是一个20岁的小姑娘。
这么一想,他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林师,要不我把你送回京市,再从京市坐火车回沪市吧?”
林宜兰一把拿过自己的行李,“王工,你放心吧。我都?坐了多少?次火车了,我不会大意的。”
“铃铃铃——”
火车即将起动的铃声?响起。
她闻声?赶紧把这几人赶下火车,“到了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等乘务员关上火车的门?,林宜兰走到车厢中间透过玻璃朝他们挥了挥手。
“记得选一家好一点的施工团队啊,王工!!!”
她看?着打开的车窗,有些不放心地?大声?喊道?。
王黎明点头,“你放心吧,林师。”
火车慢慢地?启动,她有些不舍地?探出脑袋,朝他们挥了挥手。
坐回卧铺后,林宜兰就拿出了她前两天在图书?馆里的收获。
对于陶兴这种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戳破他的光环。
不是沪市最出名的建筑师吗?不是沪市建筑设计院的“老大”吗?
这些所依靠的全部都?是他的技术和能力。
可他的技术一旦被戳破是虚假的,那他还能怎么维持住自己的光环。
她要从学术上,光明正大地?反击。
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她正好沉下心来写论文。
“12号下铺,京市快到了。”
睡梦中被乘务员叫醒,林宜兰打了个哈欠。
“知道?了,谢谢您。”
她穿好外套,拿着她牙缸和牙刷去?了洗手池。
洗了把脸,把头发重新扎好后,她回到床位检查了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拎着行李,穿过走廊,到了车厢门?口。
“林同志,真没想到又碰上你了。”
耳熟的声?音,她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透过车门?的玻璃看?着走到她身后的人。
等她看?清这人的面貌后,惊讶地?转身。
“霍赫航?”
“真巧啊!”她不由?地?发出了感慨。
霍赫航靠在车厢旁,“对啊,没想到我们两个又在火车上遇见了。”
也许他们都?是半夜从床上被乘务员叫醒,再加上绿皮火车上昏黄的灯光,林宜兰的眼神?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温柔。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后,他往后挪了一小步。
林宜兰眨了眨眼睛,忍住了哈欠,“对啊,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
“完全没想到,我怎么觉得我每次出门?坐火车都?能碰上你呢,太巧了。”她也有些疲惫,忍不住靠在了一旁。
火车在黑夜里穿梭,外面黑乎乎的一片,衬得车厢里更?亮了。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各有各的心思。
林宜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这是在外地?做完实验回来吗?”
霍赫航点点头,他看?到了林宜兰眼底的青黑,“你这是从沪市回来吗?参加了那个工商联的项目吗?”
她愣了一下,挺直了背,感觉偶像包袱忽然又背上了。
“你怎么知道?的?”
她应该还没有那么有名吧?
霍赫航低头轻笑了一声?,“我在沪市的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仰头低声?轻喃,“欢迎大家见证林宜兰的建筑师发展之路。”
妈呀,太羞耻了吧。
林宜兰的脚趾都?要抠出一列火车了。
之前自己说的时候,感觉意气?风发。现在听别人说,忽然觉得自己好中二。
“那个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哈?”
霍赫航扭头,神?情很是温和,“你可是咱们工大的骄傲,怎么会不关注你呢。”
“夸张了啊。”林宜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霍赫航转身直直地?盯着林宜兰,“那是你太谦虚了,你信不信这次返校,学校里的同学都?看?过沪市的那些报纸。”
他们做实验没有进展时,就会找刊登了林宜兰的新闻的报纸出来看?。
某种程度上,她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心灵安慰剂了。
看?到林宜兰,对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心里的迷茫就会消散一些吧。
他们的同学在遇上困难的时候,依旧还能成功。
他们一定也能成功的。
望着不说话的霍赫航,林宜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霍同学,想什?么呢?”
霍赫航收回思绪,继续倚靠在了车厢上。
“没想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火车很快就进站了。
站台出现在了林宜兰眼前,她心里松了口气?。
像是从天空上下坠的羽毛,终于落到了土地?上。
乘务员拿钥匙打开了车门?,率先走下了台阶,站到了站台上。
林宜兰拎着行李袋,紧随其后。
霍赫航也不例外。
两人并肩从站台,穿过出站通道?,走到了出站口。
一前一后把手里的车票给了检票员。
霍赫航摸了一下火车票上的豁口,“林同学,这么晚了,要我送你吗?”
林宜兰摇摇头,“不用了,我家里人会来接我。霍同学,你要一起吗?”
霍赫航扭头望着浓墨般的黑夜,摇了摇头,“不用,从火车站去?学校很方便的。”
“你们寝室这么晚了,宿舍阿姨还给开门?吗?”林宜兰惊讶了。
霍赫航疲惫了一天的神?情,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如果以后也考上了咱们学校的研究生,搬到研究生宿舍后,也许宿舍阿姨就会给你开门?了。”
当?她没有读过研究生吗?
林宜兰轻哼了一声?,“我觉得宿舍阿姨给你开门?,是因为你们读的这个专业吧?”
阿姨明显是善待国家科研人才的意思。
霍赫航眉眼舒展开了,“行了,我陪你等你家里人过来,然后我就回学校了。”
林宜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半了。
“你先回去?吧,现在回学校还能补上一觉。”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就火车站,身后就是火车站的乘务员,前面就是公安值班的亭子。倒是你,一个人回去?才要注意安全。”
接连劝了几句,霍赫航被林宜兰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便先行离开了。
等到他走了没十分钟,她三哥和四?哥就到了。
林立拿过林宜兰手里的行李,“走吧,我们家的大人物。”
老四?则接过了她手里的另外一个袋子,“起轿吧,公主?大人。”
林宜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说吧,又做什?么事了?”
突如其来的讨好,九成有诈。
林立轻咳了一声?,戳了戳了老四?的后腰。
老四?王兴抬头望着天,“啊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林宜兰原地?跳了起来,双臂一展,勾住了两个哥哥的脖子。
“受死吧,小子们。”
“啊啊啊啊——”
“松手!松手!脖子要断了。”
老三和老四?面色痛苦,表情狰狞的嚎叫了起来。
老四?扒拉着她的手臂,“靠,你这个猛女,怎么读大学了,力气?还这么大。”
老三则靠着巧劲,从林宜兰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姑奶奶,我错了,放手吧。”老四?挣脱不开,苦苦求饶。
林宜兰轻哼了一声?,松开了四?哥。
“行了,回去?吧。”
老四?扶着腰,他服了。不都?说年纪越大,体力越会下降嘛。怎么他们家的这个老小,力气?还这么大。
林宜兰没想到她四?哥反应这么大,她叉腰站在一旁注视着四?哥。
她四?哥不会是个废吧?!!
这么脆皮,这么虚的吗?
忽然很是担心。
她拉过三哥的手臂,走到一旁,“三哥啊,要不你还是带着四?哥多锻炼锻炼吧。”
别廖家人还没找上来,她四?哥就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了。
老三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已经带着他开始晨跑了。”
“所以你们今天这么殷勤是想让我做什?么?”林宜兰抓住机会,立刻反问。
老三还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答道?:“我和你四?哥想放弃学校分配的工作。”
“天杀的,老三!!!!你怎么现在就说出来了?”
老四?冲到了他们身边,抓住了老三的手臂。
要被四?哥吓死了
这一声?惊破石天的大喊,瞌睡全部都?被吓跑了。
林宜兰眼睛微眯,扫视着两人。
“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家再说。”
她脑袋一甩,大步朝前走去?,把两人甩了在身后。
两个哥哥唯唯诺诺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老三,小五怎么这么冷静?”
“不知道?啊,可能是大风大浪见多了?”
“所以说,人还是要多出去?长长见识,看?看?咱们家的小五,比起爹妈、大哥、二姐他们那叫一个淡定。
这就是古人口中的大将风范吧。”
老四?边说边瞄着身前的林宜兰,结果她还是走得那么快,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
老三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地?说:“你别想着拍马屁了,都?说了人家见识多了,马屁肯定也听得多了。”
“咳咳咳咳!”
林宜兰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翻了个白眼。
真当?她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嘛。
“你们要是再说下去?,就别想让我去?爹妈面前帮你们说好话了。”
老四?狗腿兮兮地?冲上前,给林宜兰打开出租车的车门?,“好说好说,姑奶奶,我们上车。”
林宜兰无语地?朝四?哥挤了个微笑,“你可以再虚伪一点。”
老四?硬生生地?凑到了她的旁边,“这怎么叫虚伪呢,我们这明明就是兄妹有爱。”
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擦着眼角的泪水。
“行,我知道?了。”
“我先睡会,晚点再和你们说。”
说完,她脑袋一偏,靠在了车窗上假装睡着了。
闭上眼睛后,林宜兰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场景。
她一点都?不困,甚至无比精神?。
三哥和四?哥想要去?做生意的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都?不打算要分配的工作,而是直接就去?做生意。
难怪爹妈不同意。
可是如果离开,可以避开剧情呢?
第86章 第165、166、167章
从沪市回来?后, 林宜兰就重新投入了学习的怀抱。
大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过去的速度也比她想象的要快。
在她即将结束大三学习的这一个月,她的家?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大哥开始了他的博士生?涯,并且获得了去国外交换的机会。
二姐结束了本科阶段的学习,即将开始新阶段, 硕士的学习生?涯。
三哥和四哥大学毕业后, 想要?放弃分配的工作去深城做生?意?, 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家?里的同意?后,却在学校遇阻。
学校的辅导员、系书记,甚至学校里的领导都出面了,轮番劝两人。
只是这两人意?志坚定, 学校劝了半天,后来?想办法给他们分配了一份在深城的工作, 让两人工作两年,再考虑去做生?意?的事情?。
只能?说幸好这两人成绩还不错, 而且国家?这个时候缺人才,不然学校会管他们。
而林宜兰的妈妈也进入了人生?新阶段。
她成功进入夜校学习,课余时间?积极参加学校的培训,已经从学校里的图书馆老师, 正式成了教务处的行?政老师。
至于她爸依旧还是在兢兢业业地教书, 只是下班后坚决不加班, 因此错过了学校几次想要?培养他的机会。
不过又因为林宜兰他们兄妹读书实在厉害,依旧还是学校里炽手可热的老师。
林宜兰本人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还是在认真读书。
虽说下个学期就是大四了, 可建筑系的学生?本科有五年,因此对他们来?说, 大四并?不像其他系学生?那样重?要?。
“林宜兰,恭喜你啊, 又是年级第?一。”
“对啊,恭喜你,林宜兰。”
“谢谢各位。”
林宜兰收拾着书包,礼貌地回应着身边经过的人。
怎么感?觉班上大半的人都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她后面坐了这么多人吗?
等到她和熊招娣从班上出来?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熊招娣激动地拉着她手臂摇晃,“小林,你刚刚是没看到,咱们班多少人都是特意?绕到你面前,为了和你打?声招呼。”
熊招娣靠在她身旁,轻轻地杵了杵她的腰,“被这多人追捧,心里什么感?觉?”
林宜兰垂着眉眼,望着地上的蚂蚁,“没有什么感?觉。”
“果然想要?成大事,就要?学习你的这种淡定的心态,要?是我是你,我现在估计都要?激动地发疯了。”熊招娣对于她的冷静习以为然。
跟在林宜兰身边的这段时间?,她看到了许多人对林宜兰的追捧。
也看到了人性。
当初那些在林宜兰背后说她坏话?的人,现在碰上林宜兰,还是要?热情?地打?招呼。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学校里原来?也有那么多两面三刀的人,和他们村里人一模一样。
“对了,小林,你暑假打?算去干嘛?”熊招娣晃了晃林宜兰的手臂。
林宜兰想起前段时间?的电话?,“要?去外地办事。”
熊招娣拉着包带,叹了口?气,“小林,等我以后成了建筑师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样到处跑啊?”
一开始她还挺羡慕林宜兰可以到处去玩,直到后来?她发现林宜兰每次从外地回来?,整个人都要?瘦一圈后,才意?识到出差似乎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两人正挽着手往食堂走?,迎面碰上了她们的同班同学。
也是班上没有恭喜林宜兰拿第?一的那一小部分人。
“哼——”
“呿,朝谁发脾气呢?”熊招娣一把拉住了林宜兰往旁边走?,打?算从这人身边绕道。
“林宜兰,站住,成哥因为你离开了京市了,你竟然一点愧疚心都没有!”
韩志方上前窜到了林宜兰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宜兰余光看到熊招娣担心的目光,她拍了拍熊招娣的手背,把熊招娣的手从她的手臂上轻轻地拉了下去。
往前一步走?到了韩志方面前,逼的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半步。
“韩同学,你学成哥有没有告诉你他转学的原因?”她双手交叠,横在了胸前。
穿着运动鞋的林宜兰虽然没有韩志方高,但?在她的气势加持下,他接连后退了几步。
“我怎么知道,但?是你敢说学成哥离开京市,转学去其他城市读大学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吗?”
话?说的越多,仿佛就越增加他的底气。
韩志方挺了挺胸脯,“亏之前学成哥在知道你被业内封杀的消息后,还想办法提醒你。
真是没良心。”
没良心三个字被他说的极其用力,似乎想要?把这控诉坐实在林宜兰身上一样。
只可惜,林宜兰这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她的确没有多少良心。
不过这也不代表她能?接受韩志方这样的人批评她。
林宜兰上前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眼里的不屑几乎是要?化成实质丢在了对面的人脸上。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计学成转学的原因,你回去问问父母,他们应该也知道一点内情?。毕竟你们这些人”
“也不知道你们这群人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觉得我林宜兰要?出事了、要?落魄了,就想过来?拿捏我了?”
站在她对面的韩志方像是露出了似怒非怒的表情?,一直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
林宜兰看到后,露出了一个反派的嘲讽。
她冷哼了一声,回头望着以前那群天天跟在计学成身边的人,最后再看向面前的韩志方。
“你们大可回去问问你们爹妈。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们,计学成,还有计家?人整天在背后怎么算计人。只希望你们知道后,计学成在你们心里老大哥的模样,不会瞬间?破灭。”
“真是令人作呕。”
丢下这句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拉着熊招娣离开了。
熊招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旁边听了这么久,她多少也猜到了计学成忽然地离开,和林宜兰有关。
估计是计学成这人又在背后做了什么坏事
“小林,别和他们这些人生?气了,不值得。”-
正式进入暑假后,林宜兰在离开京市之前,去了一趟SG在京市的品牌店。
SG在京市开业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过去,林宜兰也想再去看看她的这个设计。
门店的人流量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啊,看来?这个时候内地有钱人也不少啊。
她走?进了店里,服务员看到林宜兰进来?,立刻就上前打?了声招呼。
“小姐,上午好。”
林宜兰笑着回应了一声,“上午好,我想找一下你们店长。”
上前的服务员点点头,转身走?到了店长身边。
看到店长扭头,林宜兰伸手打?了个招呼。
“林设计师,您怎么来?了?”
店长一直是跟在Nevaeh手下的,当初也跟着Nevaeh一起认识了林宜兰。
“林设计师,好久没有见到你了,Nevaeh和我们嘱咐过了,您来?我们就按照顶级的VIP待遇接待您。
您今天是来?看夏装还是秋装?”
林宜兰看着店里人不多,就跟在了店长身边逛了起来?。
“我过几天要?去纽约,你要?我给Nevaeh带什么吗?”
店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又要?纽约,果然是在大学时期就能?接下SG项目的人。
“没有,我们都是按照集团里规定按时给总部上报销售情?况的。”
林宜兰点点头,拿起了一条裙子,走?到镜子面前对着自己比划着。
“对了,我过来?也是想找你了解个情?况。京市门店也运营这么久了,店长你是在店里待的时间?最长,我想您了解一下,您对门店设计有什么看法吗?”
她又拿起了一旁的牛仔裤,对着镜子比划。
一旁的店长也在旁边协助着林宜兰挑选衣服,和她开起了玩笑。
“林设计师,您这是来?做回访吗?”
林宜兰扭头眨了眨眼,“当然了,我也想精进一下自己的水平。不发现缺点,怎么能?不断进步。
你们的业绩能?通过报表来?体现,我就只能?来?找你这位亲历者来?了解了。
所以,请问亲爱的店长,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呢?”
店长哈哈大笑了两声,“恭敬不如从命。”
之前跟在Nevaeh身边和林宜兰打?交道时,还以为林宜兰是一个有些傲气的小有才华的设计师,现在看来?是她刻板印象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边聊着SG品牌店设计,一边试衣服。
“林设计师,别的不说,就您的这个设计,来?店里的客人没有说不好的。上个月,有一对外国夫妻来?我们店里,还在和我们称赞这个设计。
说你的设计,比他们之前去过的SG门店都要?有趣。”
“而且大家?都很喜欢那棵银杏树。
林设计师,过段时间?等京市到了秋天,你一定要?过来?我们这里看看落叶,真的太美了。简直就像在仙境。”
店长说完,还走?到了结账的柜台,不知道在抽屉里找着什么。
“Nevaeh说当时这颗树是你一力要?保留的,林设计师,你真的是天才。
来?我们店里的,没有一个不称赞这棵树的。”
林宜兰拿起几件想要?试的衣服,放到了一旁。
“找到了!”
店长举着张照片,快步走?到了林宜兰旁边。
“这是我们秋天在店里一起拍的照片,你快看后面的落叶,真的太美了!”
她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起来?。
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了店里的整个庭院。
玻璃的通透还能?让相机拍摄到店里另一头的服装。
站在照片中心的几位女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人感?觉到很温暖。
“对了,林设计师,前段时间?还有国外的记者来?我们店里拍了照片,说是想给你写一篇报道。”
店长望着照片,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林宜兰怔忪了一下,心里有了些猜测,她把照片还给店长,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衣服。
“我知道这件事,谢谢你了。”
“我准备去试衣间?试一下衣服,麻烦了。”
店长闻言,立刻服务起了林宜兰。
她站在试衣间?里,换着身上的衣服,脑海里不断地想着它们如何和衣柜里现有的衣服搭配。
“这家?店真漂亮,不愧是美国的牌子,就是比国内的店看起来?优雅。国内的那些服装店,一个个都装修得俗气的很。”
“我之前看报纸,上面说了这家?店就是我们国内的设计师设计的!和人家?美国佬有什么关系?”
“是吗?不会是骗人的吧。”
“骗你干嘛。我男朋友就和设计师在一个学校,还和她是朋友呢。”
在试衣间?里坐着的林宜兰挑了挑眉。
她在学校里有什么男性好友吗?
“看不出他这么厉害啊。对了,今天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他等下就过来?,在外面帮我买吃的呢。”
林宜兰起身调整着身上的衣服,对着试衣间?里的镜子比划。
“包金旺,过来?!看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听到包金旺的名字,林宜兰兴趣大发。
这人竟然敢打?着她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挺好,正好出国前,她还比较闲,可以腾出手来?料理这群人。
她又拿起了一件衣服,一件接着一件耐心地试了起来?。
当然,也没有放过外面的动静。
“金旺,你说说,你是不是和这家?店的设计师是好朋友?”
“咳嗯,是,她是我们工大比我低一级的校友。”
“话?说,金旺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请你这位设计师朋友一起吃吃饭呗?我有个叔伯想要?在粤省开一家?会所,正愁找不到设计师呢。”
“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吗?”
“金旺~~,我推荐过你了,只是爸爸他们说你没有做过项目。
要?不你让你那位朋友带带你,我们可以多给钱的。”
“这她比较忙,估计”
“金旺!!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怎么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我?
你知道你朋友现在在国内有多炽手可热吗?我叔伯他们都想找你朋友做设计,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她。”
“要?是你愿意?让她帮忙,你在我爸、叔伯这里的印象肯定会好不少。
如果我们能?和你朋友一起做生?意?,那我们就不愁吃喝了。”
包金旺沉默了半天,“我想想办法吧。”
“包金旺,你为什么说的这么勉强?不是说你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吗?而且你不是还说,你的这位朋友曾经是你的爱慕者嘛。”
听到这里,林宜兰听不下去了。
好家?伙,造谣没下限是吧。
林宜兰把裙子的拉链拉上,对着镜子整理了着自己的头发。
然后一把掀开帘子,走?到了包金旺面前。
“哟呵!这不是我们包金旺同学吗?”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包金旺对面的女生?,看到了从试衣间?出来?的林宜兰,警惕地打?量着她。
穿着一条黑色的方领短袖裙子,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很不一样的打?扮。
“你是谁?”
林宜兰扫了她一眼,又望了一眼在另一旁试衣服的另一位女生?。
这位应该就是包金旺女朋友的朋友。
她摸清楚眼前三人的身份后,转身走?到了试衣间?外面的镜子面前,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衣服。
“你可以问问包金旺,我是谁?”
透过镜子,林宜兰看到包金旺额头冒着虚汗,手上提着的袋子都在微微颤抖。
看得出来?情?绪很激动啊。
最远处的店长,等林宜兰出来?后,立刻上前给她帮忙。
“林小姐,您搭配得这一身很有想法。”
“这条裙子也是我们设计总监设计的夏季新品。”
林宜兰点点头,“是有点像David的风格。”
她之前在SG工作的那小半个月,和David有过不少交流。
虽说他们一个是建筑设计师,一个是服装设计师,但?在艺术交流这方面还是有共同话?题的。
David的设计向来?是追求简洁,SG这几年在他手里,也变得越来?越趋向后世“性冷淡”风。
林宜兰转身,扭头看着自己的背影。
裙子的剪裁非常立体,背影比她想象中的状态要?好上许多。
显得整个人腰细腿长。
借着这会,她又朝包金旺和他女朋友看了一眼。
“包金旺同学,这次和你来?SG的女同志和上次的那位长得不太像啊。”
她又特意?走?到了包金旺女朋友面前,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林宜兰,也是SG京市品牌店的设计师。”
包金旺知道她在挑拨离间?,可他什么也不敢说。
店长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了林宜兰旁边。
包金旺的女朋友眉毛一竖,指着包金旺,“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位女同志和自己男朋友的关系非常不好。
先是松了一口?气,等到林宜兰说完了这句话?,她心里的火立刻涌了上来?。
包金旺手足无措地解释了起来?。
林宜兰对此满意?地对镜子笑了,“这条裙子,还有衬衫,我都要?了。”
店长立刻走?进她出来?的试衣间?,拿出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这件吗?林小姐。”
林宜兰点点头,“麻烦你了,店长。”
她在回试衣间?把衣服脱下来?之前,看着镜子对着包金旺说道:“包金旺,我不知道你在多少人面前说了你和我关系不错,是朋友的这种垃圾话?。
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去他们面前澄清一下,我林宜兰和你关系并?不好。”
转身看着已经停下来?和女朋友解释的包金旺,她嫌弃地走?到了距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我会和学校里反馈。算是给你个教训,如果你再在外面说我和你是朋友,或者还说一些有的没的,就别怪我上手段了。”
最后几个字,林宜兰压低了声音。
包金旺脸色唰地变白?了,变脸的速度之快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因为计学成转学,建筑系现在没有人敢惹林宜兰。
尤其是在计学成当年的那群朋友的渲染下,许多人现在看到林宜兰要?么是讨好,要?么就是远离。
没人想离开,自己苦读十几年才考上大学。
计学成作为家?里有些背景的人,都惹不起林宜兰,更何况其他人。
林宜兰看到他不断变化的脸色,她嗤笑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试衣间?。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学校现在的传闻,老师知道后,还找她问过要?不要?解释,不过被她拒绝了。
不好惹的名声,总比谁都能?欺负的名声要?好吧。
走?了两步,林宜兰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她回头看到了包金旺恳求的模样。
“林同学,能?不能?不要?和学校里说。”
“我求你了!”
林宜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包金旺连忙后撤了半步,深深地弯下了腰。
“林宜兰,我求你。就当看在我们是校友的面子上,你就把我当个垃圾无视了。”
包金旺的女朋友和她朋友两人拎着手里的衣服,茫然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幕。
发生?什么了?
“我家?里都是农村出来?的,我爹娘为了我能?上大学起早贪黑上工挣钱,我几个姐姐更是为了给我攒学费,被我姐夫揍得进了医院”
他弯着腰,声音里带着哭腔。
店长上前走?了过来?,低声地询问:“林小姐,要?不要?我们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林宜兰摆摆手,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包金旺的后脑勺。
她忽然半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包金旺。
“啊~包金旺,你的戏太差了。怎么能?只用声音假装可怜,脸上却不做表情?呢?”
不出她所料的,包金旺嘴上说得很可怜,但?脸上的表情?只有愤恨和恼怒。
她起身一把拎住包金旺的后脖领,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
只可惜,现在没有道德绑架这个词语。
“不要?想用你的可怜来?绑架我,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你要?是真的觉得父母和姐姐可怜,还珍惜你读书的机会,就不会整天想着怎么傍上家?里条件优秀的女生?了。
你的这点心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猜出来?了。”
她这辈子也是农村出来?的,上辈子更惨,想在她面前卖可怜,真搞笑。
更何况,她这人向来?是没有什么道德的。
现在看起来?有素质,纯粹是自己现在红了,有了点偶像包袱。
林宜兰松开了他的领子,拍了拍掌心,“我警告你,如果你还有下次,我就不只是和学校举报你违反校规这么简单了。”
“在外面胡乱造谣他人,更不是被学校开除这么简单的,小心要?蹲篱笆。”
包金旺咬着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却不敢说话?。
他很清楚林宜兰现在的能?量,他连瞪都不敢瞪,只敢恨恨地透过镜子瞪着站在后面的女朋友。
林宜兰在拉上试衣间?帘子之前,望着外面的包金旺,好心提醒了一句。
“包金旺,我建议你以后看到我绕着走?。真的!”
唰的一声,她把帘子拉上。
“包金旺,你给我解释清楚刚才林小姐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都在一旁听到了吗!还来?问我干吗?”
“姓包的,你这个骗子。亏我还在我家?里人面前给你打?包票。”
“是你自己蠢,怪我吗?如果你不是虚荣心作祟,我说的这些话?,你怎么不去核实?
别说你是喜欢我,你在你朋友面前怎么说我的,我都清清楚楚。”
“包金旺,你给我站住!”
“青青,青青,别理那种烂人了。”
一帘之隔,林宜兰把外面的闹剧听得清清楚楚。
但?这些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对付包金旺这种人,不能?打?死,否则他什么都没有了,一定会来?找她报仇的。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他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打?怕,让他不再敢来?招惹她。
因此,她才提出要?把他违反校规的事情?告诉学校,他干的这些事,被学校知道了,肯定是给他在档案上记上一笔的。
没有了好的工作,估计他想要?作妖,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从SG出来?后,林宜兰带着新买的衣服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看到了挂在把手上的纸条。
【论文杂志已到,可来?取。——吴从山】
她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匆忙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这几年京市的人越发变多了,城区也在不断地向外扩张。
街上的摊贩也变多了。
她骑着自行?车在人流中穿梭,树荫随风变动,耳边是蝉鸣声。
忽然很有生?活的踏实感?。
五分钟就到了吴教授家?门口?,正巧碰上了一个买冰糕推车而过的小伙,她买了一支雪糕。
考虑到吴教授被限制甜食,林宜兰把自行?车停好,坐在了吴教授家?门口?的台阶上啃起了雪糕。
夏季的风吹过,不远处的柳树随风舞动。
她拖着下巴,望着在胡同里穿梭的人发呆。
上辈子到这辈子,她最喜欢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发呆。
无论是午后,还是下雨。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
能?够静下心看着景色发呆,简直就是一件再享受不过的事情?了。
不用为了赚钱、生?活而忙忙碌碌,而是可以安静地坐下来?浪费人生?的时间?,是最奢侈不过的事情?了。
手里的雪糕在一点点变小,时间?也在慢慢流走?。
她望着天边的太阳深深地吐了口?气。
“老师,我来?了。”
林宜兰拿着雪糕的签子,敲响了吴教授家?的大门。
“小林,你来?了。”
吴教授戴着草帽,手里拿着一个小锄头,肩膀上搭着一条汗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地回来?。
林宜兰推着自行?车进了吴教授家?,“老师,你这是什么打?扮啊?”
吴教授指着扬得院子到处都是的土,“我重?新培育了一些花,正准备把它们从盆里挪到院子里。”
“地里杂草太多了,就打?算除掉点。”
她把自行?车停在一旁,走?到了花盘旁边,弯腰撑着膝盖盯着老师的花。
“对了,你发论文的杂志到了,我放茶几上了。”吴教授拿汗巾擦了擦脸。
林宜兰立刻起身,走?到了茶几旁边,拿起杂志,倒在了躺椅上。
“没想到这次论文刊登的速度这么快。”
吴教授忽然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现在发论文的人多了,但?是有质量的论文还是比较少的。而且你的那篇论文有那么嗯”
“怎么说?现在什么都讲究市场经济,专业期刊杂志也是要?销量的,他们刊登了你这篇论文,估计销量是不愁了。”
他摘下劳动手套,坐在了茶几旁,给自己茶杯里沏了杯茶。
林宜兰翻着手里的杂志,找到了自己前段时间?投递的那篇论文。
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没有删减任何内容。
“小林同志,你现在是彻底得罪沪市建筑设计院,还有那个设计师陶兴了,有什么想法吗?”
吴教授给林宜兰沏了杯茶,推到了她面前。
他在知道沪市发生?的事情?后,就有想过怎么给他学生?帮忙。
公平竞争打?不赢,就来?耍阴招,也是够恶心的。
如果不是他学生?聪明?,今天这个项目到底花落谁手,还真不知道。
然而刚刚提出,就被她拒绝了。
原因是,到了他现在的这个地位,如果随便出手,她怕影响他日后的事业发展,而且他出面的话?,可能?会把事情?闹大。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提出自己给他们找回麻烦。
他想了想便答应了。当然,如果沪市那边也找了上面的人帮忙,他也会出面的。
林宜兰举起茶杯,“老师,你可别乱说,我顶多是指出沪市建筑设计院的错误,怎么算得罪他们呢。
而且帮他们清除了陶兴这种毒瘤,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她把杂志递给了老师,指着自己的论文的最后一段。
两人碰了下杯,年轻的露出了狡诈的笑容,年长的佩服地点了点头。
远在京市几百公里外的沪市建筑设计院。
作为国内的建筑设计院,内地和建筑学有关的期刊杂志,他们差不多全部都订阅了。
每次来?新的杂志,建设院内的人大多都会非常积极地想要?借来?看。
尤其是这本杂志,在内地是数一数二的名气。
最早借到这本杂志的是建设院里一个新来?的实习生?。
拿到杂志,第?一件事就是把目录全部扫了一遍。
“咦,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指着林宜兰那一行?,他心生?好奇。
——《依据XXX分析国内建筑学近五年发展》,林宜兰,京市工业大学。
正巧这个时候,和他同期的一个实习生?也来?图书室借书,“王哥,你看什么呢?”
名为王哥的人,把手里的杂志递到了同期的手里,“你看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眼熟?”
同期扫了一眼,惊讶地把杂志拿到了面前,“不会是同名同姓吧?应该不是,怎么可能?两个人同名还同校,甚至还同一个专业。
应该就是一个人。”
“这人谁啊?”王哥硬是想不起来?了。
同期把杂志翻到了对应的页数,“你竟然不认识她?她可以说是我们这几届建筑系学生?的噩梦啊,你竟然不认识她?”
王哥傻傻地看着同期,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同期看着面前的论文,嘴上和王哥解释起了林宜兰。
“林宜兰,京市工大这些年出来?的一位建筑系天才,大学三年,一共担任了8个项目,其中最近的一个项目就是我们市的工商联。”
“这个项目成功地打?破了国内之前项目的规定,你没发现这段时间?咱们建设院都做了几个疆省的项目了嘛?”
“最主要?的是”
“我去!”
同期一声惊呼,把王哥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么惊讶,是写了什么旷世大作?”
他摇了摇头,望了眼王哥,又朝借阅室门口?望了一眼。
把手里的杂志递给了王哥。
“王哥,幸好我们没分配在陶兴的手下。”
王哥疑惑地拿过杂志,低头看起了论文。
“卧槽!”他也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
两人面面相觑,望着彼此,一句话?都不敢说。
王哥现在觉得自己手里的不是杂志,而是炸弹。
“我先去把杂志还了。”
同期鬼鬼祟祟地回头看着门口?,“你赶紧去,我帮你望风。”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借阅室,直到离开借阅室八百米远后,才彻底放心。
“王哥,你说陶兴是不是要?完蛋了?”同期怔怔地望着前面,很是唏嘘。
两人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的怪物一般。
受到剧烈冲击后,会露出一种脱身的疲态,但?又害怕冲击再次发生?,心里又总是无法安心。
整个人的表情?既抽象又扭曲。
这一幕在沪市建筑设计院借阅室重?复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去!”
“娘诶”
“吓人。”
“所以是真的吗?”
“肯定是,都上论文了。”
“我的妈。”
“老天爷,救命?!”
这样的画面一直重?复到沪市建设院一位大领导来?借阅室才停下。
看到摆在书架上的杂志,他还愣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手表。
“这个杂志是今天刚来?的吧?”
他拿着杂志走?到了负责登记借书的员工身边。
员工扫了一眼,语气略带惊讶,“这个书今天竟然没有被借走?吗?”
“这本书在我们院里是最紧俏的,每次一到借阅室就会被借走?。副院长,您今天真是赶巧了。”
副院长望着手里的这本杂志,他怎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封面的压痕看得出这本书被不少人翻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被这么多人看了,却没有被借走??
蹊跷,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他拿着杂志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众所周知,杂志这类书籍常常翻到某一页,会留下深深的痕迹。这些痕迹,会导致它下一次被人翻开的时候,直接就被翻到那一页。
而副院长就直接翻到了林宜兰的论文。
“嘶——这个名字?眼熟啊。”
他自言自语地念叨了起来?。
旁边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探头问了一句,“什么耳熟?是出了什么新的理论需要?学习吗?”
这位副院长作为建设院里最和气的一位大领导,平时也很喜欢多和工人聊天。
因此他没有因为登记的工人打?断他读书而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刚刚看到一篇论文的作者特别眼熟。”
负责登记的工人翻着手里的报纸,“副院长,您认识多少建筑界的人呐。要?我说,这本杂志上的作者估计您都眼熟。”
副院长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人不一样,她的名字我总觉得最近似乎常常听到。”
“什么名字啊?”负责登记的工人也配合着搭话?。
副院长低头看着上面的介绍,“叫林宜兰,还是京市工大。只是不知道是学生?还是教师。”
“林宜兰?这个名字,我熟啊!”负责登记的工人放下手里的报纸,抬头望着副院长。
能?在工厂里担任借阅室登记的工人,都是当年在一线工作了多年的老人,而且往往都是因为身体原因从一线退下来?的设计师。
所以在和大领导说话?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建设院里的一些领导,还是他们这批人看着长大的呢。
“林宜兰不就是拿下沪市工商联项目的那个年轻人吗?要?我说,京市工大真是运气好,捡了这么个天才学生?。”
负责登记的工人摘下自己的老花镜,“诶,副院长,你和院长他们说说,多多关注一下这几年京市工大毕业生?的分配去向,争取把这个小林分配到我们沪市建设院来?,怎么样?”
对面半天没吱声,他抬头望向副院长,发现这位大领导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种猪肝的红色。
他在建设院这么多年,和副院长见面的次数可不少,但?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脸色这么难看过。
“嘭!”
敲桌子的声音让负责登记的工人吓了一跳。
本就需要?维修的桌子,更是颤颤巍巍地抖了许久。
“真是!岂有此理。”
副院长放下手里的杂志,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杂志,走?到了登记的工人面前,“我要?借这本书,麻烦你先帮我登记一下。”
负责登记的工人利落地把登记册和笔放到了副院长面前。
他才不要?触霉头。
看样子有人是要?倒大霉了。
望着副院长气冲冲的背影,他摇了摇头,拿起报纸继续看了起来?。
副院长拿着杂志一路奔向院长的办公室。
路过秘书处的时候,还吩咐了一句,“小李,你把院里班子成员全部叫到会议室去,我有重?要?的事情?。”
小李正在写演讲稿,被副院长的话?吓得直接笔尖飞了出去,在纸上画出了一条重?重?的黑线。
从来?没有见到过副院长这么着急过,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探出半个身子,朝副院长离开的方向看去。
只听到嘣的一声,院长的办公室的门带上了。
看来?发生?事情?很麻烦
副院长这边一进到院长的办公室,就把手里的杂志翻到了林宜兰论文的那一页,然后摆在了院长的办公桌上。
“院长,陶兴必须被免职!”
院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抬头望着副院长。
“第?一次见你这么着急啊,陶兴做什么事情?了?”
副院长用力地指着桌上的杂志,“陶兴抄袭的事情?,被京市工大的那个女学生?写到论文里了,还发表到杂志上了。”
院长愣了一下,“不可能?吧?陶兴,能?做出这种事情??”
副院长气得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院长,您自己看看。”
“这下我们沪市建筑设计院丢脸丢到全国了。”
院长沉默地拿起了杂志。
林宜兰的这篇论文表面上在说国内近五年建筑学的发展,实际上就是在用正反例子在说明?国内建筑学的进步,还有存在的问题。
进步的内容说了三分之一,存在的问题写了三分之二。
问题的部分里所有的例子全部都是陶兴的设计和论文,为了反击和指正,林宜兰全部都参考了最权威的论文。
这篇论文一出,全国谁不知道沪市建筑设计院的陶兴是个草包?!
第87章 第168、169、170章
与此同?时, 杂志的事情也在沪市建筑设计院里?发酵了起来。
正巧,陶兴也刚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
“陶师,您回来了!”
“陶师,下午好。”
“陶师。”
看到他的实习生?纷纷停下来和他打起了招呼。
来沪市建筑设计院的实习生?和新人?都很清楚, 在这里?最不能惹, 最小心眼的人?是谁。
之前有位实习生?就是因为看到陶兴没有打招呼, 就被他一再排挤出自己的项目团队。
谁不知道整个沪市,还有周边城市的项目,都被沪市建筑设计院把控。而陶兴又是沪市建设院里?第一个筛选项目的人?。
好的项目都在陶兴的手里?,其他人?只能从他手里?分到点剩余的残渣。
而被陶兴排挤的实习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事业上还能有什么活路。
只不过, 今天的情况不一样了。
这批实习生?里?最有天赋和前途的一位,在看到陶兴后, 直接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站住!”
陶兴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
他转身走?到了这位女生?旁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头也没有回,冷冷地丢下自己的名字,“孟泠泠。”
“孟泠泠, 很好。不知道你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陶兴绕到了她的面?前, 挡住了她的去路。
孟泠泠直勾勾地盯着陶兴, “什么意?思??看抄袭犯,看垃圾的眼神, 怎么陶师是要对号入座吗?”
“你!”陶兴指着她的鼻子, 然后气得笑了一声。他双手插兜,“怎么孟同?志是嫉妒我陶兴的天赋和才华, 所以?想要给我泼污水吗?”
“要我说,你们女同?志就该好好回家照顾家庭, 整天和我们在建设院里?争什么?
看看想在争不过我们了,又决定仗着自己是女同?志胡言乱语,是吗?”
他低头往前走?了两步,“只可惜,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洋鬼子,所以?洋鬼子那套绅士风度的玩意?在我这里?没有用。
你要是再胡乱说话,孟同?志,把我惹急了,也是会动手的!”
孟泠泠冷笑地看着他在这里?装牛,她双手交叠架在胸前,“陶大设计师,你不要把自己和其他男同?志称作我们,他们可没有你这么垃圾。
你不会以?为自己抄袭那些国?外?的不知名设计师,就不会暴露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陶设计师,我现在劝你赶紧想办法离开建筑行?业,毕竟您的名声现在在国?内是出名了。
抄袭犯,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建筑师时光吧。”
她畅快地笑了两声,绕开陶兴,朝外?面?走?去。
陶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身边的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中,他甚至还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做的事情不会真的被发现了吧?
不,不可能。
他明明做得那么小心,抄袭来的论文都是他请人?帮忙从国?外?邮寄进来的,而且还都是在国?内不知名的小语种建筑杂志,设计师也大多?都是不知名的设计师。
他往办公室里?走?的一路上,身后的目光如芒刺背。
走?了三四步,他就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情况。
就这样,一直到回到了办公室门口。
刚刚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陶师,院长他们让你去会议室。”
小李抱着文件小跑到了陶兴的身边。
陶兴挤出了一个笑容,“好的,我知道了。”
跟在小李身后往三楼的会议室走?去。
走?到楼梯间时,陶兴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心神不宁。
“对了,小李,院长他们叫我过去是有什么大项目要做吗?”
小李没有回头,“陶师,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您回会议室就会知道了。”
陶兴愣了一下,摸了摸胸口嘣嘣嘣直跳的心脏,“好,我知道了。”
站在会议室门口,他的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软。
做了三个深呼吸后,陶兴用力地咧着嘴角。
用力地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而站在他身后的小李,则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院长,领导,几位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是我们沪市建设院最近要参加什么大项目了吗?”
陶兴一进去,就用着之前热络的语气和各位大领导打招呼。
期间,和他的舅舅打招呼时,他看到了他舅舅示意?他的目光,他顿时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等他转身准备找座位的时候,发现会议桌旁一张空椅子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
“那个,各位领导,我去搬几张椅子了。”
院长轻敲了下桌子,“不用了,你就先站着吧。我们找你过来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陶兴点点头,院长这个老狐狸,他根本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情况。
朝舅舅看去,舅舅也不能说话,目光也躲躲闪闪的。
他心里?发沉,早知道之前从那个孟泠泠那里?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什么好了。
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随机应变了。
院长把杂志拿了出来,翻到了林宜兰论文的那一页后,递给了陶兴。
“陶设计师,你先看完这篇论文,然后我们再问你问题。”
陶兴愣了一下,怎么还和杂志有关系。
他将信将疑地拿起杂志,看到作者一栏上面?写了林宜兰三个大字,心里?愈发觉得不妙。
花了十分钟,把论文全篇看完后,杂志从陶兴的手里?掉了下来。
“陶设计师,这篇论文里?说明的情况属实吗?”领导班子里?最先看到论文的那位副院长,最先憋不住气,向陶兴发问。
陶兴立刻摇头,“当然不是真的,这是林宜兰污蔑我的。”
左手哆嗦了起来,他立刻把手背在身后,用右手捏住了左手。
脚也踩在了杂志上,还控制不住的来回碾着。
“陶兴!”
第一时间发现他小动作的人?,厉声呵斥道。
陶兴惊慌地把脚从杂志上挪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太?生?气了,所以?才会失控。”
“真是不好意?思?,院长,还有各位领导,真是抱歉。”
他捡起杂志用力地甩了甩,“这样多?少钱,我会照价赔偿的。”
呵斥陶兴的人?,拿回杂志,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是钱的事情吗?陶兴,请你不要避重就轻,回答副院长之前的问题。”
陶兴望着会议室里?所有坐着的领导,“各位领导,你们也知道我和京市那个林宜兰关系一直就不好。
我们这样的关系,她在论文里?污蔑我,纯粹就是嫉妒啊。”
“要不怎么说,建筑行?业不欢迎女同?志呢?她这就是典型的最毒妇人?心。”
他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各位领导,她林宜兰想用这种方式毁了我去欧陶兴,我第一个不答应。你们也千万不要上当,她就是想毁了我,然后再毁了我们沪市建筑设计院的名声。”
陶兴的舅舅,同?时也是建筑设计院里?领导班子里?的一名成员。
他看着会议桌的其他领导没有说话,赶紧帮着陶兴一起动摇军心。
“各位,我觉得我们也不能只相信这位女同?志的一家之言。陶兴在我们沪市建设院工作了这么多?年,脾气是差了点,但在工作上还是兢兢业业的,也获得了不少行?业里?的表扬。
他的成绩和人?品,各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因为这样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同?志写得论文就轻易下定论啊。”
和陶兴舅舅关系不好的另一位领导看不下去了。
“陶兴有没有被污蔑这件事,我看先放在一边。最重要的是,我建议我们立刻停止陶兴同?志手下所有的工作,不然我们沪市建设院就要成全国?建筑行?业的笑话了。”
最先看到杂志的副院长也赞同?道:“这本杂志的权威性,大家都认可吧?我相信这样的一篇论文能被刊登,杂志的编辑都是经?过考量和核实的。
而且所有的参考文献全部都写得非常清楚,我赞成给陶兴停职的处理。”
他还敲了敲桌上破破烂烂的杂志,“同?时,我提议如果一经?核实,陶兴同?志真的做出了抄袭的事情,他必须被免职,并且要离开我们沪市建筑设计院。”
“沪市建筑设计院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位败坏前辈名气的设计师继续存在了。否则,未来还会有什么人?愿意?来找我们沪市建设院做项目!”
站在陶兴舅舅一派的一位领导倏然起身,“我不同?意?,这样做太?草率了,而且容易寒了老职工的心。”
两方相争,会议室很快就僵持住了。
所有人?纷纷看向院长,等待他发话。
然而打破僵局的人?,却并不是院长,而是一个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
“咚咚咚咚——”
“什么人??没看到我们在开会吗?”
门外?默了片刻。
“沪市的各位领导,是我,我来给你们送证据了。”
这个声音?
难道是她?
坐在一旁负责做会议记录的小李,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戴着墨镜,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你是?”
她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拿出了手里?的文件袋。
“你好,我是论文的作者林宜兰。”
朝小李微笑着颔首后,她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所有人?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后,都安静了下来。
林宜兰看到恶狠狠的陶兴,她笑着眨了眨眼。
“好久不见啊,陶大设计师。”
陶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林宜兰却反手把他按在了会议桌上。
“怎么?陶设计师每次见到我,就只会耍这些小花招吗?”
“你你怎么来了?”陶兴的脸被挤得嘴巴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陶兴的舅舅赫然起身,“住手,林小姐。”
林宜兰耸耸肩,松开了压在陶兴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把刚才摸到他的手擦了一遍。
她摘下墨镜,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到了会议桌上。
“真是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巧。”
“今天过来,本来是想给我们沪市建设院的院长送证据的,没想到你们正好在开会,真是太?巧了。”
陶兴望着桌上的文件袋,死鸭子嘴硬。
“林同?志,我们两个只不过是一次项目的竞争,更何况我还输给你了,你何必这样死追着不放呢?
难道每一个和你竞争的设计师,你都要这样逼对方吗?”
林宜兰把手绢丢到了他脸上,嗤笑了一声,“陶兴,你知道吗?和你这种人?成为对手,简直就是我职业生?涯履历上的耻辱。”
她不管陶兴怎么黑脸,扭头看向了坐在会议桌中间的院长。
“院长,文件袋里?有陶兴的论文、设计,还有他抄袭的原版论文、设计,所以?抄袭的地方,我全部都标记出来了。
怎么说呢,他的做法简直不是抄袭,完全就是翻译过来后,誊写了一遍人?家的论文。”
看着他们开始拆文件袋后,林宜兰双手撑在了会议桌上,“等各位看完后,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各位领导。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会议室里?格外?地安静,针落有声的空间,难以?想象坐了十几个人?,还有两个人?站着。
林宜兰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右手的食指敲着左臂。
直勾勾地盯着院长,时不时还用余光瞥着身旁的陶兴。
既是观察院长的脸色,又要提防陶兴恼羞成怒对她动手。
等了一会,她变得不大耐烦后,往桌子前走?去。
“院长,还有各位领导,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院长放下手里?的资料,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桌上的领导班子的其他成员。
林宜兰拿来的这份资料,无论陶兴怎么辩解,都坐实了他抄袭的事实。
“几位,你们有什么看法?”
陶兴的舅舅这一派的人?纷纷看向他们的领头人?陶兴的舅舅。
他沉默了片刻,挤出了一句话。
“我的意?见是给陶兴办理停职,然后记大过处理。”
领头人?发话,后面?跟随者纷纷表示赞同?和支持。
林宜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桌上的另一派人?。
最开始看到杂志的副院长,直接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
“我的意?见是必须免去陶兴在沪市建筑设计院的一切职务,转入设计院相关的其他单位工作。
他这样的人?不适合再成为设计师了。”
他的支持者也纷纷发话支持。
林宜兰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而是看向了坐在正中间的院长。
院长显然是很纠结,他握紧拳头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陶兴碎步小跑到院长面?前,扶着院长的手臂蹲了下来。
“院长,我为沪市建筑设计院付出了这么多?,您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把我赶走?。
我是真的很喜欢建筑师这份职业。”
林宜兰歪着头看着对面?这个中年男人?的表演,鼻涕眼泪都流在了脸上,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林同?志,认为怎么处理比较合适?”院长说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话。
林宜兰目光在院长和陶兴身上徘徊,“我对于抄袭者只有鄙视可言。如果他能靠抄袭的作品在建筑行?业立足,那那些自己创作设计的人?,该怎么办?”
院长拉开陶兴的手,“林同?志,如果毕业后可以?来我们沪市建筑设计院,那你今天一定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不是吧?院长,你想得这么好?”她控制不住地笑了出声,“院长,还有各位领导,拿陶兴这种人?和我比,不知道你们是太?看得起陶兴,还是低看了我。”
“陶兴是你们沪市建筑设计院的事情,我来也只不过是想再挽救一下你们沪市建设院,可没有为了他打算把自己搭进去的想法啊。”
这一点,她要明确地和这些人?说清楚。
短时间内,她都没有来沪市工作的想法。而且还不说这里?的领导是陶兴的舅舅,她来这里?工作是找死,还是找不痛快?
见他们一时之间难以?决定,林宜兰撇了撇嘴,有些遗憾地说:“既然各位还没有想好,那我就先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偏头说道:“陶兴设计师的这份资料就留给你们了,我手里?还有很多?,各位耐心慢慢决定。”
等到林宜兰离开,院长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样,陶兴暂时先停职,具体的处罚决定,我们在明天的会议上表决进行?。”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纷纷跟着大领导一起出来了。
院长在离开之前,对着那位最先通知他的副院长低声说:“你来我办公室找我一下,我有事情找你谈。”
副院长握拳,“好,我知道了,院长。”
其他人?因为忙着聊天,便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小动作。
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副院长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板凳。
“院长,陶兴你打算怎么办?”
“免职,离开建筑设计院。”院长拿起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水。
在办公室里?显然没有像在会议室里?那样犹豫不决了。
“陶兴这次给我们院里?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们还想要名声,他不走?是不行?了。
而且你信不信陶兴不从建设院走?,那个林宜兰一定不会罢休?”
他放下茶缸,给了副院长一个值得细品的眼神。
话说林宜兰在会议室里?丢了手里?的另一张牌后,她人?就从沪市建设院里?出来了。
此时,正和人?站在建设院外?。
“林师,你怎么想着来沪市了?”王黎明就是那个陪着林宜兰的人?。
林宜兰舔着手里?的麦芽糖,“送陶兴设计师一程,检查一下工商联项目的情况,顺便坐飞机去纽约。”
王黎明望着手里?的文件袋,无奈地叹了口气,“林师,您刚才真的太?冒险了。万一他们把你扣在会议室里?不让出来怎么办?”
他以?前还没发现她报复欲这么强,只知道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现在看来更加不好惹了。
林宜兰扭头,食指勾下墨镜,让墨镜滑到了鼻尖。
“所以?才叫你一起来嘛,如果我一直没出来,你就去派出所报警救我。”
对此,王黎明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两人?一直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王黎明水都喝完一大壶了。
“出来了。”林宜兰戴好墨镜,挥挥手,示意?王黎明躲去树后。
她嘴里?叼着麦芽糖剩下的棍子,眼睛盯着正从建设院大门出来的陶兴。
看到他走?出建设院大门,站在门口失魂落魄地抽烟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吁——”
悠长又尖锐的哨音。
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
这种“小流氓”的标配,让听到的人?对吹哨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想法。
被众人?鄙弃目光注视的林宜兰,丝毫没有掩饰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尤其是在陶兴看过来的时候,她还得意?地招了招手。
“你个J人?!”
气急败坏的陶兴丢下手里?的烟,打算朝林宜兰走?来。
林宜兰冲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后,叫住了路边的一辆路过的三轮车,拉着王黎明上了车。
“有种你别跑啊,小J人?。”见状,陶兴气得直跳脚。
王黎明则目瞪口呆看着林宜兰,他才发现她还有这一面?。
她耸了耸肩,“吹口哨是很久之前就会的,只不过大家都对吹口哨的人?没有好印象,所以?我从来不在有人?的时候吹。”
其实是上辈子学会的。
“对了,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帮我注意?一段时间啊。”她紧紧地扶着三轮车的车架,顺便叮嘱了一句,“如果陶兴他来你们这边找我麻烦,你注意?点,告诉他我去纽约了,让他等我回国?再来找我麻烦。”
明明比自己还小十多?岁,现在倒像是长辈一样担心他的安危。
王黎明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很正经?地回答她,“你放心,我们跟着工地的人?,他不敢轻易来找我们麻烦的。
而且这个项目已经?被ZF划为重点项目了,他们不敢动手脚。”
他敲了敲手里?的资料,“至于陶兴的处理结果,我会时刻注意?的。如果他没有被免职,也没有从建设院离开的话,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林宜兰比了一个OK,“果然,你办事我放心。”
望着天边的飘过的白云,她感觉自己心情无比的畅快。
从竞标时的猫腻,再到工商联内部员工的反对,陶兴做的这两件事没有哪一件不是在挑衅她。
她,林宜兰,这么在乎项目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陶兴。
再加上陶兴做的那些事情,她的反击,也是为净化国?内建筑行?业添上一份力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飞机纽约。
坐了十几个小时,还是坐的经?济舱,她下飞机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樊长星瞅着四肢像是重装的林宜兰,“小兰兰,你还好吧?”
林宜兰活动完四肢,又活动起了她的腰,“不好,要不是我现在年轻,我感觉我要废了。”
真的很难受,果然由奢入俭难。
当年来纽约还是坐的公务舱,但那是由SG报销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这次来是她自己买的机票,手里?的钱都是她卖设计和家具的辛苦钱,拿来坐公务舱,她心疼。
下次再来纽约,她一定要找个冤大头来报销。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立刻投向樊长星。
“长星姐,我们的公司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运营?”
樊长星搓着胳膊,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已经?开始正式运营了,软件正式发售后,公司就进入常态化工作的状态了。”
“那我这次互联网大会一定认真努力,积极销售我们的软件。”林宜兰握着拳手,一副要为公司奋斗一辈子的模样。
公司赚钱了,下次再来她就可以?坐公务舱了。
越想越是打了鸡血!
“没有公司的软件可以?超过我们的LXCAD!”
樊长星没想到她对软件这么有信心,原本悬着的心,好像也落在了地上。
“对了,要把另一位投资人?叫来吗?”
林宜兰迟疑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先不叫了,她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清楚。我们还是先顾上自己吧。”
两人?边说边往机场外?走?去。
为了迎接林宜兰,樊长星特意?找人?借了一辆车。
林宜兰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坐到副驾驶上时,望着驾驶盘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樊长星没想到她这么想开车,“要不晚点,我找个没什么人?的郊区,把车让给你开开?”
她使劲地摆了摆手,“算了,这可是别人?的车。等你买车了再说。”
内地什么时候可以?买车自由啊?
就算可以?买车了,她对桑塔纳之流也不感兴趣。
林宜兰最喜欢的就是越野和皮卡。
只可惜上辈子没钱,这辈子更没钱
樊长星扭动着车钥匙,踩下油门,“对了,小兰兰,有风投联系过我们,表示了想要投资。我们要接受吗?”
林宜兰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风投上门了,“哪家?”
樊长星指着后排座位的包,“好多?家,具体的名字不清楚了。你拿我的包找找吧,估计都在名片夹里?。”
林宜兰把樊长星的包拿到了手里?,翻出了名片夹。
厚厚一摞的名片,全都是想要参与投资的公司。
在来之前,她就在盘算现在公司的股份的划分情况了。
给了Nevaeh15%的股份,再加上给员工预留的10%,她手里?还55.8%的股份,而长星姐手里?有20.7%。
她和长星姐目前的持股份额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那么他们到底要不要接受外?部的投资?
如果只是单纯地资金投资,林宜兰倒不觉得有什么一定要接受的必要。可如果投资方,能有渠道把他们的软件推广出去,她觉得可以?尝试。
“长星姐,你觉得呢?资金这方面?,公司还有什么缺口吗?”
她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樊长星。
樊长星趁着红灯的时候,把公司最新的财务情况告诉了她。
“钱也不能说缺,但是肯定是有缺口的。之前Nevaeh给我们投资的30万,再加上你后续补上的资金,和最近这几个月软件的销售情况,账面?上大概还有10万左右的流动资金。”
10万美元,大概够她们这个公司发出3个月不到的工资。
好在公司的规模暂时还没有那么大,否则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发。
而且现在公司的主?力都还没有拿上工资,属于白打工的阶段。
对她们来说,这次的互联网大会极其重要,可以?说是公司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对了,我听说现在还有别的公司在研发类似的软件。”樊长星见林宜兰没有说话,和她聊起了最新打听到的情况。
她低头翻着手里?的这摞名片,“这样吧,长星姐,趁互联网大会开幕式还有五天,我们用这五天和投资人?见面?聊聊。”
红灯变成了绿灯。
樊长星踩下离合,“行?,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纽约的黄昏时刻,马路上川流不息,随着晚高峰来袭,堵车也渐渐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林宜兰靠在椅背上,摇下了车窗,单手支在了窗沿。
抬头望着天边,布鲁克林大桥就在不远处。
黄昏的余晖洒在桥上,她望着这座矗立在纽约已有近百年历史?的大桥,想起了大桥设计师夫妇的故事。
钢索反映着黄色的余晖,折射着微弱的阳光。
落日?熔金,传奇永远不会轻易地消散。
一时之间,忽然想起了她上辈子选择建筑师这个职业的意?义了。
没有什么亲缘,也没有所谓的亲密挚友,更没有爱情的她,希望自己设计出的建筑可以?在街头留存百年。
希望她离去后,有人?踏足这座建筑时,会因为建筑的有趣而探究建筑的历史?,从而知晓她林宜兰这个人?。
河边的风吹进了车里?,带起了她颊边的碎发。
望着车头前面?的看不到头的车流,樊长星拉起了手刹,叹了口气。
余光看到了身旁的林宜兰正在望着窗外?,她也忍不住窗外?望去。
都能看到些什么啊?
不就是布鲁克林大桥,没什么稀奇的啊。
倒是林宜兰比那座大桥漂亮多?了。
金黄色的光照在了她的侧脸上,琥珀色的瞳孔,显得格外?清澈,还有脸上细小的绒毛,风带起的碎发,让她看上去有了些神圣的意?味。
林宜兰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扭头笑着,“长星姐,你看什么呢?”
樊长星呆呆地望着她,一动不动的。
她伸手在樊长星眼前晃了晃,“长星姐?”
“啊——”
“哦!”
樊长星握住了林宜兰的手,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和我说什么?”
林宜兰点开收音机,听到音响里?冒出来的摇滚音乐,“我没说什么,长星姐,车该走?了。”
她指着前面?动起来的车。
樊长星拉下手刹,踩着离合,“知道了!let''s go!”
“let''s go go go go!!!”林宜兰配合地欢呼了一声。
堵车的时候,就怕车不动。只要动起来,一切都好说。
她扭头望着慢慢靠近的布鲁克林大桥,忽然很想去上面?走?走?。
林宜兰不知道的是,她在望风景时,也成为了其他人?的风景。
裴彦家正坐在车里?看文件,来纽约这么多?天,每次堵车的时候,他就处理公司文件,坚决不浪费一点时间。
“诶,裴总,你看那个红色车里?的女生?是不是林小姐啊?”
作为裴彦家的助理,Gary不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那也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
他对裴彦家的了解,除开工作上的事情外?,私事也很清楚。
自打裴总从沪市回去后,虽然表面?上是恢复了往日?冷酷又有效率的工作狂,但私底下去买的那些建筑学有关的书,还有书架上新增的那些资料,他都看在眼里?。
还想感慨两人?没有缘分,缘分这就来了。
裴彦家放下手里?的钢笔,“Gary,我们这是在纽约,不是在沪市,林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
“裴总,你自己看那辆车的人?是不是林小姐。”Gary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考虑到自己助理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裴彦家顺着Gary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真的是她!
只是缘分来得太?急又太?浅。
两辆车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裴彦家郁郁地捏着鼻梁,他合上文件夹,丢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Gary,你想办法帮我查查林宜兰来纽约是做什么的。”
Gary透过车里?的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您放心,我知道了。”
“阿嚏——”
林宜兰揉着鼻子,摇上了车窗,“难道是车尾气太?熏人?了?”
樊长星动了动耳朵,“你说什么?”
“没什么。长星姐,我们什么时候到啊?”林宜兰怏怏地靠在椅背上。
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现在又要坐这么久的车,人?都要废了。
樊长星探头望着路况,“还有五分钟就到我家了。”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她就是这么精准。
林宜兰把行?李拿回樊长星给她准备的房间,然后去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呼呼睡着了。
新的一天,要有新气象。
她们的新任务就这么开始了。
五天的时间,林宜兰带着樊长星见了不少国?外?的投行?经?理。
不得不说,长星姐的确很厉害。
那些投行?经?理一上来就认出了樊长星,更有甚者,还直接表示了想要挖她去公司的意?愿。
当然为了拉投资,两人?也不得不喝了点酒。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两人?带着公司的其他成员一起去到了提前布置好的展台。
一切准备就绪。
距离开幕还有半小时,樊长星就拉着林宜兰聊了起来。
“小兰兰,你对那几家投行?有什么想法了吗?”
林宜兰靠在墙边,嘴里?含着棒棒糖。
沉思?着这段时间她搜集的信息,还有和各个投行?经?理聊天时的对话。
可以?确定的是有四家投行?对他们公司的意?向比较确定,而且在注资这方面?,比起其他的投行?也有优待。
最主?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注资后,可以?有渠道把他们的软件推广到大学校园里?。
“我比较看好的是GH、TP、FQ、HS这几家公司,而且他们都是美国?的大企业,接受他们的注资,在某些方面?对我们公司也有一定的保护。”
樊长星有些不明白,“保护我们什么方面??”
“税务啊,资金,甚至法律方面?都有吧。”想到日?后,美国?撕破脸做的那些不要脸的决定,林宜兰就牙痒痒。
“对了,长星姐,别忘了我们俩约定的事情。”她转过身望着樊长星。
等到LXCAD在美国?这边的市场稳定下来,就要带着他们的软件进入亚洲,回到内地。
并且要把亚洲的服务器放到内地的土地上。
樊长星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这件事,我比你还重视。”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们该准备了,今天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林宜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那边还有记者的专用通道。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不能作出一些夸张的行?为,我们怎么能吸引住那些媒体和参展游客的目光?”
还有挂在展台上的标语,都是林宜兰精心想出来的。
和后世的UC震惊体大概有许多?类似之处吧。
只能说无论是世界上哪个国?家,大家都逃脱不了这样的营销手段。
时钟走?到九点半,展馆的大门立刻被打开了。
各路媒体也早早地把架好的相机设备,放到了门口。
在安保人?员的拥护下,一个白色头发的60多?岁白人?男性,带着一群穿着西装的中年白男走?了进来。
听到喧哗声,樊长星杵了杵林宜兰的腰。
“你要不要去看会热闹,反正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
林宜兰举着棒棒糖,摇了摇头,“不去,这个时候来,还这么大排场的,多?半是某些政客吧。”
“国?内的领导我都没见过,我见国?外?的领导有什么意?思?。”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相机的快门声。
林宜兰看到了一行?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她扫了一眼,就坐到了电脑面?前。
这个时候的电脑,纯纯就是一个方形的大砖头。
放在展台上的电脑,还是他们买的今年最新款。
如果她没有提前拿着电脑适应一段时间,林宜兰完全不可能很快上手。
笨重就不说了,电脑的运行?速度还很慢。
她翘起二郎腿,望着电脑开机的运行?。
一分钟了
电脑还没有打开,真够久的了。
与之相反的是樊长星站在旁边,完全就是一副流口水的样子。
她爱惜地摸了摸电脑的机箱。
“长星姐,你这么喜欢,到时候这个电脑就给你吧。”林宜兰望着电脑上跳出来的提醒框,好脾气地敲了敲键盘。
樊长星愣了一下,把手从电脑上拿了下来的,“小兰,这个电脑你不要吗?我之前听说,你让人?帮忙买电脑运送回京市,要不你就把这台电脑带回去吧?”
林宜兰摇摇头,用鼠标点开了他们早已安装好的自家软件。
“不用了,我要买好几台,这个就留给你吧。”
这次买完电脑,她又要进入赤贫阶段很长一段时间了,只希望公司的运营顺利,她是真的没钱往里?面?填了。
软件彻底打开又过去了两分钟。
望着软件的界面?,她彻底服气了。
这样的电脑,上辈子送她她都不要,这么慢,简直就是一个电子垃圾。
但放在现在就是最先进的产品了。
回顾着这段时间的练习成果,林宜兰快速地用自家软件画出了一个简单的房屋设计师。
键盘由于压力克数比较大,她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的大力金刚指。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很快就吸引了展台其他同?事的目光。
他们一直知道公司背后有一位真正的大股东,但没想到这位大股东竟然也懂电脑。
旁边的樊长星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再次见到的时候,她还是难掩惊讶。
“小兰兰,你要不考虑一下成为我的学妹吧?”
林宜兰甩了甩手指头,举起食指左右摆了摆。
“送你三个字,不可能。”
“林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第88章 第171、172、173章
在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 林宜兰觉得她的人生某种程度上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林宜兰,能在美国纽约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别人认出来?!
虽然大家都是说中文的, 但真的很吓人啊。
樊长星也被吓得一哆嗦, 她一改之?前懒散的模样, 挺直了背后,推了推林宜兰。
“您好,请问您是?”
Gary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宜兰和她朋友,他?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樊长?星。
“这?位小?姐, 您好,我是曹家梁。”
樊长?星接过名片, 从抽屉里拿出了她自己的名片。
“您好,我是LXuniverse的总经理樊长?星。”
林宜兰也从椅子上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她端详了Gary一会,便认出了他?。
“你是裴总的助理吧?好久不见。”
Gary先是接过了樊长?星的名片,和她打了声招呼。又冲着林宜兰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小?姐。
裴总现在还?在旁边处理一些公务, 等会他?一定会过来?拜访两位的。”
这?话说的, 好像她和裴彦家很熟一样。
林宜兰虚伪地笑道:“没关系, 你们有事就?忙自己的事情吧。”
Gary看出了林宜兰好像还?有事情,“林小?姐, 那您先去忙吧。不知道樊总能否为我介绍一下贵司的产品?”
尽可能收集老板想要的一切信息, 是他?作为助理的职责。
林宜兰趁机悄悄地戳了戳樊长?星的后腰,给了她一个眼神。
——招待好这?位助理。
樊长?星悄悄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望向Gary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能让林宜兰说出这?样话的人, 身份一定不简单。
两人各怀心思地参观起了展台,而林宜兰则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继续熟练软件操作。
Gary在围着展台走了一圈,听完樊长?星的介绍后,默默地在心里给林宜兰调高了一个接待等级。
这?位林小?姐,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太多?了。
原本只以为是一个漂亮,略有点小?才华的建筑设计师,现在看来?是他?小?瞧内地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展馆里的人越发变得多?了起来?。
人流涌动?,但到不了摩肩接踵的层次。
美国这?几年计算机事业的迅速发展,再加上个人计算机的出现和普及,让越来?越多?普通人也关注起了计算机的发展。
人一多?,对各个展台带来?的机会也是巨大。
公司派来?宣传LXCAD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作为销售,他?们的提成和销量有关;作为研发人员,他?们的产品有更多?人买,才会有未来?。
稀缺的产品,再加上卖力的吆喝,他?们的展台虽不能说是爆火,但也有客人源源不断地上门。
而这?个时?候,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公司的两位老板撇下员工离开了自家的展台。
“我们这?样好吗?”樊长?星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头望着自家的展台。
林宜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公司的老板,你总要放手,让自家员工成长?,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吧。”
“而且我们不是在展台守了那么久了嘛,也没有出什?么事,相?信他?们吧。”
樊长?星也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认命了,她叹了口气,“走吧走吧,你要去看什?么?”
林宜兰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宣传单,“我想看看和我们公司产品类似的公司,他?们的产品是什?么样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樊长?星顿时?也变得兴奋了起来?。
找到了第一家类似软件的公司展台,两人装作是客人进去逛了起来?。
这?家公司的展台人很少,软件也只是张贴了一个使用?说明,然后放了一张试用?的软盘在柜台中间?。
林宜兰走到了使用?说明旁边,指着柜台上的软盘,“我能拿去试用?区试试吗?”
守着展台的人有些惊喜地走到林宜兰身边,“当然了,方便问下女士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吗?”
“我是建筑设计师。”林宜兰接过软盘,带着展台的工作人员走到了试用?区,排队等用?电脑。
来?来?回回,林宜兰试了一上午的软件。
期间?樊长?星因为展台的工作,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展台。
吃完中饭,林宜兰就?回到了展台,为她们公司的营销做准备。
过了一点半,樊长?星带着员工把他?们的提前准备的公告摆在了门口。
【赏金大挑战!!
30分钟内在我们“LXCAD”软件上复制此设计图的设计师,即可获得5000美金。】
加粗的红色感叹号,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眼球。
这?个赏金放在现在不算太高,但是需要设计师复制画下的设计图也非常简单,基本上就?是入行一年的设计师就?可以做到的水平。
至于限定的时?间?,是根据林宜兰所用?时?间?的两倍来?计算的。
所以这?个挑战并不是太难。
如果?不是确定了要接受外部投资,他?们对于这?个营销还?是存在很大顾虑的。
毕竟一个人5000,十?个人就?是五万美金,这?个数字放在她们公司不算数字了。
悬赏挑战一出,就?吸引了许多?看热闹,和想要拿奖金的人。
他?们提前准备的三台电脑也派上了用?场。
裁判员则是一直跟着林宜兰和樊长?星的一个女生。
至于,林宜兰她已经成功地融入了那群看热闹的人群中。
她所站的位置,对三台电脑的屏幕一览无余。
只是,挑战刚开始,来?尝试的人大多?都是浑水摸鱼,不管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混子。
“林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又在纽约见到你了。”
林宜兰听到身旁人和自己的搭话,她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望向身边的人。
这?次这?人没有穿着西装三件套了,而是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被挽到了手臂上,领口的扣子也被解开了。
相?比在沪市见到他?时?的模样,现在更显得桀骜不驯了。
身上的富家公子哥的气味也更浓了。
“裴总,我们是很久没见了。刚刚裴总的话里的意思是,我们之?前在纽约见过吗?”
她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这?么看,裴彦家长?得果?然不错,是个大帅哥。
啧啧啧,不得不说,她这?辈子遇到大帅哥的几率明显高过上辈子啊。
裴彦家感受到了林宜兰的目光后,直接转过身,一副任君随意看的模样。
“之?前是我偶然碰到过你,所以你不知道。”
他?这?样“大方”,倒是让林宜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了一声,“是嘛哈哈哈。”
干笑了几声后,她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屏幕上。
等到林宜兰不看裴彦家后,裴彦家又开始直勾勾地盯起了林宜兰。
林宜兰一开始还?因为出现了一个有点水平的挑战者,所以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神,结果?这?厮愈发明显后,她有些忍不住地回瞪了一眼。
“裴总,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林小?姐,晚上是否有空,想要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裴彦家感觉到她要生气了,便移开了目光,换了个话题。
她瞥了裴彦家几眼,怎么之?前没发现这?小?子有些“不怀好意”。
刚想拒绝,就?看到他?拿出了张名片举到了自己面前。
“林小?姐,请容许我再做个自我介绍,除了是恒信的副总外,我还?是Felix的董事长?。”
裴彦家收起了之?前的目光,变得正经了许多?。
“刚刚Gary过来?,和我介绍了贵公司的软件,而且我还?听说你们有意向接受外部投资,所以想要邀请你和樊总一起在晚餐时?聊聊投资的事情。”
“不知道,林小?姐是否方便?”
林宜兰接过名片,来?回看了一遍。
她们在准备接受投资的时?候,不仅了解了那些有意向对她们公司进行投资的投资公司情况,也收集了那些没有对她们发出邀请的投资公司情况。
其中,樊长?星就?给她推荐了这?家Felix公司。
它值得她们关注的点是,这?家公司为在美的很多?华人所创办的公司提供了投资,而且他?们这?家公司的投资力度和条件都远远胜于那些欧美投行,。
虽然成立的时?间?短,但是公司运作的这?几年成绩斐然,在美国也是小?有名气了。
思考了一会,外面的嘘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宜兰把名片收进她的名片夹里,“裴总,多?谢邀请。我和樊总一定会如约抵达。”
说完,她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面前的挑战区里。
此时?,展台前有一个年轻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在指着他?们的裁判员。
“你们这?个悬赏挑战开始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人通过,是不是故意不想给钱的!!”
“设置一个大家都不能通过的标准,你们LXuniverse是不是故意的?”
裁判员声音虽然不大,面上也有些怯弱,但依旧挺直着自己的背。
“这?位先生,我们的挑战是有根据的,并不是随便决定的。如果?您有任何异议,可以找我们反应,但请不要在这?里胡乱造谣。”
年轻男人戳着裁判员女生的肩膀,“你说说,什?么依据?”
裁判员女生捂着肩膀,抬着下巴,“这?个设计图是我们老板选的,并且她画完设计图只需要15分钟。
而我们考虑到老板对软件有所了解和研究,还?特意给了双倍的时?间?。”
樊长?星在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和客户提了嘴抱歉,了解完情况便走了过来?。
她把裁判员女生挡在身后,客气地冲着年轻男人微笑着解释了起来?,“这?位先生,如果?你对我们展台上的那些设置不满,可以去主办方投诉我们。
您看您身后还?有这?么多?想要挑战的人,不如先给他?们让个位置,有什?么话,我们可以进展台说。”
说完,她还?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年轻男人并不打算给樊长?星这?个面子,他?还?特意挡住了椅子,不让其他?人坐到电脑前。
“你们把那位老板请过来?,让她当场给我们重现一遍画图,否则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樊长?星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在国外这?么久,再清楚不过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先生,请你不要无理取闹,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就?叫保安把您请出去了。”
年轻男人拉开椅子,大爷一般坐了下来?。
“你可以试试!”
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怎么?不愿意叫老板过来?,是怕谎言被揭穿吗?”
“就?是,把你们那个15分钟就?能把图画完的老板叫来?!”
“叫来?,叫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吹起了口哨。
旁边的媒体拿着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企图记录下了这?一刻。
林宜兰朝裴彦家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抱歉,裴总,先失陪一下。”
说完,她没等裴彦家回应,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开始闹事的那位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面前,“这?位先生,你好,我就?是LXuniverse公司那位只需要花15分钟就?能完成这?个设计图绘制的老板。”
林宜兰的声音不算大,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英式口音在美国的土地上显得有些突兀。
她说完话后,原本热闹的场子瞬间?冷却了下来?。
旁边坐着的两位挑战者也把手从鼠标和键盘上放开,扭头看着林宜兰。
年轻男人上下打量了林宜兰一会,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侧身给她让出了位置。
“你来?试试。”
林宜兰回头看了公司负责担任裁判员的女生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又看向围在展台周围的其他?人,“各位好,我是LXuniverse的老板,也是一位建筑行业的从业人员。各位对挑战的质疑,我能理解,也接受,为了证明我们LXuniverse并没有做一份不能完成的挑战,我将作为公司的老板来?为大家证明。”
“接下来?欢迎在场的各位作为裁判,也欢迎大家选出三名裁判站在我身后,监督我。”
她往前继续走了几步,“现在欢迎大家选三名裁判。”
这?番话说完,围在展台旁的人群顿时?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乌泱泱的人群,嘈杂的声音,让林宜兰所在的展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有没有从事建筑行业的人想要来?做裁判的?”
“我!”
“这?样啊,我也来?试试。”
一语激起浪花朵朵。
樊长?星见状担心地走到了林宜兰旁边,低声地问道:“小?兰兰,我看他?们专门找了设计师,你小?心点。”
林宜兰暗暗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也许选出来?的裁判是比她要厉害的建筑设计师,但在使用?软件画图这?方面,她可以说是全世界现在最熟练的人之?一了。
牛批吹大了。
捂着激动?澎湃的胸口,林宜兰做了两个深呼吸。
年轻男人带着他?选出来?的三名建筑从业人员走到了她旁边,“他?们一个是建筑师,还?有一个大学建筑系的老师,另外一位是工程师。”
“如果?你现在害怕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向他?们求求情。”
林宜兰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不用?了。”
当她是傻子是吧?
他?和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刚刚认识的。
她坐回了之?前年轻男人的座位上,拿起放在每个座位上的快捷键说明书?。
那三位“裁判”的其中两位,没有站在她身后,而是被樊长?星请去了之?前林宜兰站着的位置。
站在那里,既能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也不会挡住其他?围观群众的视线。
最后一位则站在了林宜兰的手边。
包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也被惊动?了,同时?加大了这?一块的安保措施。
一切准备就?绪!
林宜兰一手放在键盘上,一手握住了鼠标。
站在她旁边的裁判拿着手表,“这?位女士,你准备好了吗?”
她轻点下颌,并吐出了一句淡淡的“yes”。
而围观的人群渐渐也安静了下来?。
键盘敲击的声音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显得有些激动?人心。
这?张设计图,且不说是林宜兰选出来?的,也是她练习过几次的,同样也是一张非常经典的设计图。
不少大学建筑系应该都要求学生练习过抄绘。
因此,林宜兰对这?张设计图的熟练程度,让她不需要像其他?挑战者一样时?不时?抬头。
她基本只用?看一眼,就?能在键盘上敲击许久。
站在她旁边的那位年纪最大的裁判,不禁点头。
看来?真的是建筑系的学生。
“哒哒哒哒哒——”
随着林宜兰动?作越快,围观的人也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现在过去多?久了?”
“五分钟左右。”
“WTF!我看她快要画完了。”
“是真的,她速度好快。”
相?机的快门声也冒了出来?,伴随一起的还?有闪光灯。
对计算机和设计行业有所了解的人,看着这?个场景,渐渐平息了看热闹的心情,开始了认真地思考。
而一无所知的人,心里只有不断的哇塞声。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
在了解的人,专业的人眼里,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时?代在悄然的发生变化,在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眼里,只是一场令人惊叹的热闹。
时?代的洪流,计算机势不可挡的趋势,在这?些微小?的场景里不可抗拒地到来?了。
“滴答——”
“滴答——滴答——”
有两人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手表。
“教授,这?个LXuniverse的老板绝对是位资深的建筑师。”
“我看得出来?。
可是,你要知道,这?个设计图,就?算是我来?画,用?铅笔和橡皮也需要至少40分钟。”
“你等下去问问LXuniverse的老板,愿不愿意和大学合作!”
“教授,我们不和学校提前报告这?样可以吗?”
“先问问,不着急这?么快下决定。”
“好的,我知道了。”
Gary从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找到了自家老板。
他?老板可真厉害,一下子就?从后面挤到了最前面。
不过他?老板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啊。
他?刚想发问,就?看到裴彦家竖起了食指放在嘴边
是林小?姐。
Gary把目光从裴彦家身上移开,就?看到了坐在电脑前的林宜兰。
“您好,我完成了!”
林宜兰游刃有余地举起手,向身边的裁判示意。
她还?检查了一遍,确定设计图的数据没有出现问题。
“8分半!”
“8分23秒。”
“8分31秒。”
三位裁判报出了他?们的计时?结果?。
站在她旁边的裁判不禁鼓起了掌。
“啪啪啪啪——”
“这?位设计师,您很厉害!”
林宜兰欠了欠身向他?表示感谢,就?听到身后的掌声越来?越大。
“呜呼~老板,超级厉害啊!”
“牛!”
“干得不错!小?姑娘。”
她只好向裁判完弯腰道谢后,又站在最中间?,向其他?观众也鞠躬表示感谢。
掌声响了半分钟,直到掌声渐渐停止,展馆里似乎还?有回音。
“各位谢谢大家愿意花时?间?观看我的挑战。我们LXuniverse的挑战现在继续,欢迎各位有志之?士来?报名!”
她大声地说完,就?走到了一旁,把电脑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被她这?场表演一刺激,有不少人冲到了她们最开始的那位裁判员面前报名。
樊长?星见状赶紧叫展台里的同事出来?帮忙。
至于站在一旁的林宜兰,早就?被媒体记者包围住了。
“这?位小?姐,方便介绍一下你吗?”
“女士,你是建筑设计师吗?请问你在哪个事务所工作呢?”
“这?位女士,你是美国人吗?”
“女士”
“小?姐”
除了令人头大的记者,还?有不断亮起的闪光灯。
为了不被拍到扭曲的表情,林宜兰连拒绝都只好面带微笑。
“你好,各位记者朋友们,你们可以一个一个地来?问吗?我听不清你们的说话了。”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裴彦家,叫来?了身边的助理。
“Gary,你找人去帮下林小?姐。”
Gary点点头,“好的,老板。”
在Gary和保安的帮助下,林宜兰站在自家展台旁边,开了一个小?型记者问答会。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好,我是来?自华国的建筑设计师林宜兰,也是LXuniverse的股东之?一。很高兴认识你们。
……”-
夜晚,纽约,东河边。
林宜兰跟着樊长?星从车上下来?,迎面就?感受到了海风。
东河连接了海洋和海湾,海洋的腥闲之?气,随风飘到了岸上。
不远处的曼哈顿大桥静静地屹立在河上。
虽然它没有布鲁克林那样长?久的历史,但作为一条悬索桥,依旧还?是有它独特的魅力。
望着在夜里闪烁着灯光的大桥,林宜兰怔愣了片刻。
她也曾想过要成为桥梁设计师,只是最后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她现在早就?不记得了。
樊长?星拉了拉林宜兰的袖子,“小?兰兰,看什?么呢?”
林宜兰摇摇头,“没看什?么。”
两人进了和裴彦家约定的餐厅,报出了他?的名字后,服务员就?带着两人坐到了座位上。
这?会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裴彦家还?没有来?,两人便闲聊了起来?。
樊长?星点了一杯鸡尾酒,一边喝,一边直勾勾地望着林宜兰。
“看我做什?么?脸上有花吗?”林宜兰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拧开了矿泉水盖子。
樊长?星摇摇头,感慨地伸了个懒腰,“我这?是没见过像你这?样做什?么都能成功的天才。”
林宜兰噗嗤地笑了一声,“长?星姐,你这?是在夸奖你自己吗?”
“怎么会?我当然是在夸你啊,你又不是没看到那群记者对你热情的模样。”樊长?星捏起鸡尾酒里的樱桃,放到了嘴里,然后把樱桃梗扔到了碟子里。
“有了你今天的热度,之?前的那些投行对我们肯定会更加热情,这?样我们还?能继续探探他?们的底。”
林宜兰没有说话,而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樊长?星吃完樱桃后,就?再没有动?过鸡尾酒了。“对了,你对今天这?个Felix,有什?么看法?”
林宜兰说起了她和裴彦家几次见面的场景,又说起了自己对他?的印象。
“钱,你肯定不用?担心,他?家是港城那么大的财团,这?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会不会下套,我就?不知道了。”
她紧接着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拉过樊长?星附耳低声说道:“不过,我不是很倾向他?们公司,除非他?们能有别家公司没有的优势。”
在美国开设公司,最好还?是能有美国本土大的投资机构入资。
为了确保公司日后的运营安全,林宜兰是这?么想的。
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要找专业的人。
她摸着下巴,想到了在Leo和Nevaeh,这?两人比起她们更加熟悉美国的商业环境,怎么能不用?上呢。
“抱歉,两位女士,是我迟到了。”
裴彦家没想到她们两个到的这?么早,幸好他?在公司开完会就?赶了过来?。
林宜兰翻开菜单,指着窗外的曼哈顿大桥,“没有迟到,是我们早来?了。而且能看到这?么好看的风景,对亏了裴总您。”
裴彦家看着她笑了,“你喜欢就?好。”
【超速华国天才少女林宜兰!!】
【宜兰·林的“宇宙”】
【建筑与计算机碰撞“激情”】
【LXuniverse公司大揭秘】
【艺术与技术:林宜兰】
樊长?星把手里的报纸放到了林宜兰面前。
“一夜爆红的感觉怎么样?”
林宜兰随手拿起了一张报纸,飞速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文章。
基本上就?是把她过去的履历全部重新写?了一遍,没有什?么有新意的内容。
“业务情况怎么样?”她把报纸放到一旁,聊起了正事。
樊长?星拉过旁边的凳子,激动?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多?亏了你想出来?的那些营销手段,现在有不少建筑事务所联系我们不说,还?有一些美国的大学也联系了我们。”
林宜兰也很是开心,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对了,小?兰兰,你再给我们找个律师吧,公司的法务忙不过来?了,现在招人怕找不到合适的。”樊长?星继续和她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林宜兰立刻拿出电话簿,把Leo的电话抄下来?给了樊长?星。
她能在纽约待得时?间?不多?了,剩下的几天,她要把最关注的事情确定下来?。
“那几家投行有联系你吗?”
樊长?星点点头,把他?们新提出来?的条件递给了她。
“还?有Felix那边也新提出了更有利的方案。”
林宜兰接过,认真扫了一眼,便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长?星姐,我有事要去找Leo,正好把公司请他?过来?帮忙的事情和他?一起说了。”
“至于业务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就?和我说。我先走了。”
匆匆说完,她朝樊长?星挥了挥手,拿起包冲了出去。
想到她这?两天收到的消息,后世的CAD已经研发出来?不说,还?已经上市了。
对她来?说,现在的时?间?十?分宝贵。
这?是“作弊”换来?的机会,必须牢牢把握住。
樊长?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跑出了办公室。
“这?么着急的吗?”
从LXuniverse租下的办公室里出来?后,林宜兰就?翻出硬币,找到了电话亭。
“您好,我是raglan·Lorenz的律师Leo·Martin。”
Leo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和上次没有区别。
“Leo,我是林,你等会有时?间?吗?我有业务要委托你。”林宜兰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话题。
Leo轻笑了一声,“我就?猜到你这?几天会给我来?电话。”
林宜兰倒是不意外,“那我们在你律所楼下的咖啡厅见面吧。”
约定好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她挂了电话,就?坐着地铁去了Leo工作的律所。
到了咖啡厅门口,她刚推开门,看到Leo,想打声招呼,就?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谁?”
“林设计师,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Bertha笑吟吟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林宜兰一下就?认出了Bertha,“当然,采访过我的记者就?那么几位,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说起来?,你怎么来?纽约了,我记得《设计风尚》是欧洲的杂志吧?”
Bertha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心情稍稍愉快了一些。
“对,但是公司决定在美国开设分部,所以我跟着我们主编过来?了。”
“这?几天你在报纸上不是一般的火啊,华国的天才少女!”她打趣了林宜兰一句。
忽如其来?的热情,多?半是有诈。
林宜兰立刻提高了警惕,面上还?是之?前的笑容,“我这?也是托了我合伙人的福,只不过风头全让我出了。”
“所以,亲爱的林,有没有兴趣再接受一次我的专访呢?”Bertha拿出了她新做的名片,递给了林宜兰。
接过名片,林宜兰扫了一眼,这?人貌似升职了。
她把名片收进名片夹里,指着Leo所在的方向,“今天恐怕不行,我还?约了人谈事情。”
“当然不是今天,不如明天下午,我去你们LXuniverse公司找你,怎么样?”Bertha听到她没有直接拒绝,立刻打蛇上棍。
“或者,你选一个其他?的地方。这?次的专访,会和上次专访的内容一起刊登在美国版的《设计风尚》九月刊上,怎么样?”
林宜兰没有说话,她不是很想接受Bertha的访谈,这?人特别爱给人挖坑。上次访谈的时?候,她全程都打起了十?二分注意,不然早就?被这?人带进坑里了。
“林,这?次专访的机会,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建筑师也需要宣传自己,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已经不适合媒体如此发达的年代了。”
Bertha把手搭在了林宜兰的肩膀上,嘴唇渐渐贴近了她的耳朵,“honey,别忘了,你上次利用?我,我可是非常配合的。”
林宜兰偏头望着近在咫尺的Bertha,把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了下来?,“行,我知道了,明天下午还?在这?家咖啡店里碰面吧。”
Bertha望着她染上淡淡绯色的脸颊,伸手滑了一下她的脸颊。
“好的,不要放我鸽子哦,亲爱的。”
林宜兰被逼得后退了两步,“好,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迟到,也不会放你鸽子。”
望着Bertha离开的背影,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服了,这?女人比Nevaeh还?难搞。
她最害怕的就?是遇上像Bertha这?种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性。
“啧啧啧啧,林你怎么惹上那个女人的?”Leo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宜兰身后。
林宜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Leo还?这?么喜欢看好戏。
“之?前接受过她的一次专访,顺便,咳,小?小?地利用?了她一下。”
Leo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真是厉害,竟然敢利用?Bertha。上次利用?她的人,不知道在杂志上被她写?成了什?么样子。”
她也不是故意的嘛,当时?一心就?想着拿项目,她当然要把能利用?上的资源全部都利用?上啊。
“不过,你怎么认识Bertha的?她的杂志和你们律师行业没有什?么关系吧?而且之?前她还?在欧洲工作”
林宜兰盯着Leo打量,忽然想起了上次发生的事情,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道:“你是不是和人家?”
“你可真敢想。”Leo无语地望着她,“Bertha是我们律所一位合伙人的女朋友。”
靠,世界这?么小?的嘛!
这?都能扯上关系,六人理论诚不欺我。
她点了一杯咖啡,就?拿出了樊长?星给她的本子。
“好了,不和你说Bertha的事情了,今天过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边说,她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等写?完后,她便把本子推到了Leo面前,“这?几家投行,你给点建议给我?”
Leo把咖啡推到一旁,拿起本子一看,“是你的那个LXuniverse要接受注资了吗?”
GH、TP、FQ、HS、Felix
全是投行的名字。
完全没想到,当时?只是帮忙看合同,就?能这?样有潜力的客户。
Leo为了拿到更全面的资料,拿着名单回律所查资料去了。
林宜兰就?坐在咖啡厅里安静地喝起了咖啡。
还?是她爱的奶咖。
浅浅地抿了一口,牛奶的香甜立马在嘴里漾开。
她这?人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嗜甜,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嗜好。免得客户觉得她幼稚。
这?杯奶咖,说是咖啡,其实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咖啡味的牛奶。
她特意让咖啡师加了整整一杯牛奶。
玻璃外是纽约的大街,此时?正值夏季,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穿得十?分凉快。
阳光照进了咖啡馆里,但又因为咖啡馆里开着温度非常低的空调,竟然让这?夏天午时?的阳光让人觉得有一丝温暖。
真是奇异的感受。
她捏着杯子上的把手,靠在沙发背上,耳边还?有悠悠的钢琴声。
闭上眼睛后再感受这?样的氛围,只有惬意的感觉。
德彪西的月光还?没有因为影视剧而变得泛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阳光从她的眼皮上移开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久没有睁眼,突然睁眼,对面的人有些模糊不清,只看身影是个男人。
“Leo,这?么快你就?回来?了?”
“不好意思,林小?姐,让你失望了,我不是Leo。”
这?人说话的方式和Leo完全不同,这?人一听就?知道是个沉稳,或者说是外表沉稳的人。
Leo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花花公子的性格影响,每次说话到句尾,语调都喜欢上挑。
林宜兰没有紧张,只是眨了眨眼,拿起了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缓过神来?后,她才看清楚对面人的长?相?。
行吧,她认识了这?么多?人,也只有他?还?会在大热天的时?候依旧穿衬衫。
“裴总,是您啊?真是有点巧。”
尴尬了,从来?没有听过裴彦家说英语,害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裴彦家把手搭在扶手上,“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闭上了嘴。
这?让林宜兰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放下咖啡杯,迟疑地问道:“裴总,那个投资的事情”
“林小?姐,投资的事情,你们确定好联系专门的经理就?行。”裴彦家一下就?打断了她的话
那来?找她干嘛?
也许是林宜兰怀疑的目光太露骨。
一下子就?让裴彦家发现了。
他?看了眼手表,便从沙发上起身,“谢谢林小?姐陪我喝这?一杯咖啡,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诶?”
“诶!”
“那个裴总慢走。”
林宜兰茫然地目送着裴彦家离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什?么意思啊?
林宜兰望着对面空荡荡的沙发,气笑了。
好在,没多?久Leo就?回来?了。
他?拿着公文包,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上。
一坐下,他?就?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到了桌上。
“这?几家的资料,你要的比较着急,我找得也比较着急。你暂时?先看看吧,如果?还?要,我查清楚后,再给你发一份。”
林宜兰点点头,“行,谢了,辛苦你了。”
Leo翘起了二郎腿,“谢什?么?你现在可是在我们律所中有潜力的客户名单上呢。”
“而且,你不是又给我带来?一份长?久合作的合同嘛。LXuniverse能和我们律所签订合同,我老板也很开心。”
说完开心的,Leo表情就?变得有些严肃了。
“林,我不知道你和SG那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但是我建议你,谨慎考虑和GH合作。”
第89章 第174、175、176章
Leo把林宜兰不在美国这段时间SG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一年多没有关注SG, 她的确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原本以为会离婚的两人,现在并没有离婚。
而且据说这两人现在还成了恩爱的夫妻。
想到Nevaeh的性格,林宜兰有点难以想象Leo口中的“娇妻”会是她。
“Leo,你确定这两人和好了吗?”
Leo犹豫了片刻, 还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林, 我觉得Dewey夫妇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们拉开点距离。
William前妻的家庭很不简单。SG现在的一个?大股东就是GH,而GH又和William,还有他前妻关系紧密, 很难说后面会不会对你们公司产生影响。所以我建议你慎重考虑GH的投资。”
“毕竟你之前和Nevaeh的关系貌似不错,谁知道他们夫妻日后发生什么, 不会牵扯到你。”
林宜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Nevaeh肯定是在背后谋划什么, 只是她现在不清楚。
在心里?默默地给GH划了把叉,她又继续看起了TP的资料。
TP公司,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但给出的条件也是所有投行里?最一般的。
还有一点没有和Leo说, 她不想选择TP的原因。
LXuniverse已经打算和Leo的律所合作, 而TP和Leo的律所关系又异常的紧密。
公司的法务如果是对方?的人可就麻烦了。
即便是合作, 她也不可能放低警惕。
Leo则见林宜兰把TP的资料看完后,说起了FQ的情?况。
“林, 我真的很好奇, 你到底和SG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孽缘。”
“怎么说?”林宜兰抬头,放下了手里?资料册。
Leo指着?TP的一位董事的名字, “这人和你们公司另一位股东,也就是Nevaeh·Dewey关系非常不错, 在Nevaeh和Dewey先生结婚之前,两人貌似曾经约会过一段时间。”
“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和这位董事只是点头之交。如果你想要确定他们的关系,可能要在其他地方?使使劲。”Leo有些隐晦提了一个?办法。
林宜兰果断抛弃TP,她支着?脑袋望着?HS的资料。
这么多公司,看到最后竟然也只剩下一家合适的公司了。
果然,这些投行看起来都对LXuniverse有兴趣,实际上?他们背后各有各的打算。
她不相信GH、FQ这两家和SG有渊源的公司,会只是单纯地想要投资LXuniverse。
“HS给出的条件,我刚才仔细地审查过了,虽然不是最优待的,但的确是非常不错了。”Leo拿着?HS的资料,给她讲解着?情?况。“HS在美国也算是老牌的投行了,他们公司体量非常大,涉及的领域也非常多。”
“这段时间,也有听说过一个?传闻,就是HS现任ED(执行董事)对计算机领域非常有兴趣,所以联系了一大批新兴的计算机相关产业的公司。我估计你们LXuniverse就是这个?时候进入他们公司的视线。”
林宜兰没有说话,而是看起了手边HS现任ED的资料。
喜欢追求新兴热点,在他领导HS的这些年,HS也从之前针对传统产业的投资,慢慢转变向了新兴产业的投资。
投资的回报也远超他的前任。是一位眼光非常犀利、独到的投资人。
翻过这一页,文件夹里?所剩的最后一页,就是Felix的资料。
Phil,裴彦家的英文名。
想到刚才的见面,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位裴先生,是港城人,他所创办的Felix,虽然是个?年轻公司,但是他是华尔街的热门人物。要不是他要回家继承产业,日后华尔街金融大鳄必定会留下他的名字。”Leo提起裴彦家的语气,比之前的几人都要兴奋。
林宜兰抬头望着?Leo,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怎么?你认识他吗?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偶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貌似和你差不多大吧。”
Leo扭捏了一下后,果断点头,“没错,我很崇拜他。他算是我的学弟吧,不过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很有名了。”
说起裴彦家大学时期的光辉事迹,Leo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林宜兰听到后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咱们不要跑题了,我就想了解一下Felix的情?况。”
Leo脸红了几秒,恢复了之前的严肃。
“Felix比起名单上?的前几个?公司,有个?优势也是劣势,就是他的掌门人是港城人。我知道很多港城的商人,对你们内地的感情?不一样,所以这几家里?面Felix估计是其中最好谈判的。
但最大的劣势也是这一点,Felix的资金都是来自港城,对你们LXuniverse在美国立足的帮助有限。”
这也是林宜兰考虑和担心的。
再加上?她觉得裴彦家这人有点奇怪,所以就没有把Felix放到心里?的名单上?。
她合上?了文件夹,“行,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谢谢你,Leo。”
Leo摇摇头,“客气什么,我和你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那当然,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林宜兰把文件夹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也不早了,她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等她再回到樊长星租的房子里?时,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林宜兰便在路边商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充作晚餐。
回到家里?,一片漆黑,樊长星也还没有回来。
林宜兰则趁机到自己房间,把今天?和Leo的聊天?内容结合资料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报告。
等到了晚上?八点,她特意?蹲在电话亭旁边。
“铃铃铃——”
电话声音一响,她立刻拿起了话筒。
“喂,好久不见,Nevaeh。”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生,“好久不见,林。”
“好了,叙旧结束,我等下还有事,我们长话短说。你要我帮你查的资料,全?部都查到了。”
依旧还是投行的分析,只不过这一次林宜兰是从Nevaeh嘴里?获得的情?报。
作为深谙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道理的人,林宜兰找了三方?来收集信息情?报。
除了Leo、Nevaeh之外?,另外?一位则是职业调查分析的律师。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林宜兰在纽约停留的时间也愈发地久了。
好在她把投资分析报告撰写完,提交给樊长星后,她来纽约要办的事情?就彻底完成了。
“小兰兰,所以你是建议接受HS的投资吗?”樊长星坐在办公室里?,她刚把林宜兰提交上?来的分析报告看完。
紧接着?,她又拿出了放在桌子一旁的文件夹,递给了林宜兰。
“咱们俩这次是心有灵犀了,没想到我们看中的竟然是同一家。”
林宜兰拿起文件夹,这是樊长星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
和她不一样的是,她是到处找人打听来的,而樊长星完全?是从公司业绩报告、股市中的公开信息中搜集来的信息分析得出来的。
果然,她在这方?面就是不怎么擅长。
对于自己在炒股、金融这方?面几乎没有天?赋,甚至低于普通人的这件事,她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
不过,长星姐看起来像是很有天?赋的样子。
“那我们两个?就确定是HS了?”樊长星双手合十放到了办公桌上?。
林宜兰点点头,“好,剩下就要看公司内部的流程了。”
樊长星把文件夹收好后,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要我找人陪你在纽约玩几天?吗?”
她摇了摇头,公司现在都忙得不行,她怎么可能还要出去玩。
而且这次出国的时间过久了,来纽约待了快一个?月了。
“和HS签完合同,我就回去了。”
“再过不到一个?月,我就要开学了。这次开学,我就大四?了。大四?是我们系专业课最多的一年,准备收收心好好学习一年了。”
樊长星有些不相信地瞅了她几眼,“是吗——要是有项目找你,你肯定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
林宜兰顿了顿,脸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笑容。
大四?这一年估计是别想有项目了,国内的情?况她也不想再多说,告诉樊长星也不过是让她担心;而国外?,一旦回国就没有什么获得消息的渠道了。
如果长星姐不忙还能找她帮帮忙,就公司最近的情?况,长星姐已经好几天?忙得住在公司里?了,她那还好意?思,让长星姐去帮她关注这些事情?。
好在,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系她的秋秀珍。
秋女士应该不会毁约吧-
“啪啪啪啪——”
“恭喜,恭喜。”
“同喜!!”
台上?的人在握手,台下的人在鼓掌。
“你不在台上?不会不甘心吗?”Nevaeh轻轻地鼓着?掌,眼睛却看着?身旁的人。
林宜兰头也没回,继续鼓掌,“我就知道你会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现在完全?认清Nevaeh的本性了,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喜欢恶趣味,也非常无聊的人。
而她,林宜兰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别人想要捉弄她的时候,她也会立马反击回去。
“我还以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呢。”她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Nevaeh。
只可惜,两人都是厚脸皮。
太过了解彼此,有时候真的很无趣。
Nevaeh面不改色地装傻,“作为LXuniverse的股东,HS入资我们LXuniverse,我怎么可能不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是腿摔断了都要来。”
林宜兰扯了扯嘴角,懒得听她胡扯。
完成合同签字的环节后,该到樊长星发言的时候了。
看着?她在上?面发言,下面的人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Nevaeh杵了杵林宜兰的腰,“你真的不会不甘心吗?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的。”
林宜兰把手搭在了Nevaeh的肩膀上?,用力地捏着?。
“各司其职,我又不管理公司,我这个?时候上?去干嘛!说起来,你不也是股东嘛。你想不想上?去演讲,我这就去找人,怎么样?”
Nevaeh真是怕了她,赶紧拉住了林宜兰的手腕。
“林设计师,我服输了。谢谢你的好意?。”
林宜兰勾了勾嘴角,心里?哼哼地笑着?。
和Nevaeh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她还会不知道怎么应对Nevaeh的恶趣味吗?
太小看她林宜兰了吧。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春天?。
正如林宜兰自己所猜的那般,她大四?几乎是在好好学习中度过,因为没有任何项目找她。
唯二值得庆幸的事情?,一个?是家具厂她设计的家具销量越来越好,她的收入增加了不少?,另一个?就是LXuniverse在美国市场成功立足,正式运营的第一年公司的净利润就有几十万美元。
并且决定在今年,也就是83年开拓欧洲和亚洲市场。
哦,不,准确地说,亚洲市场已经有客人了。
虽然貌似就只有她林宜兰一个?。
她在家具厂分红后,就拿着?钱去香港买了两台电脑,并且成功地安装上?了自家公司研发的软件。
她,林宜兰,成为华国首个?使用电脑画图的建筑设计师了!
虽然没有什么好值得庆幸的,但在这平平无奇的过去一年,至少?聊胜于无了。
好在新年伊始,新年就有新气象。
她成功收到了广交会主办方?的邀请,去参与?今年广交会展馆的室内设计工作。
能获得这份工作,还是源于她去年给家具厂提的那个?建议——免费为广交会捐赠了一批椅子、凳子之类的家具,作为客商休息落脚的地方?。
去年这个?建议获得了大量好评后,今年林宜兰直接就担任了这部分工作的设计师。
不要小看休息处这一设计工作,毕竟蚊子肉也是肉嘛。
林宜兰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唉——”
熊招娣推了推垂头丧气的林宜兰,“怎么了?小林,你不会又被学校教务处的老师卡着?不让请假吧?”
林宜兰满头黑线地解释道:“放心,招娣姐,这次请假他们绝对不敢卡着?。”
广交会主办方?亲自发来的邀请函,学校教务处怎么敢卡?!
“我就是觉得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有点无聊罢了。”她仰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息。
熊招娣头一次对林宜兰产生了无语的情?绪。
如果不是和小林关系好,她真的会觉得小林是在炫耀的。
“明天?,你就要坐火车去广州了,就不无聊了。”她憋了半天?,还是安慰了一句。
林宜兰拍了拍熊招娣的肩膀,招娣姐真是一个?好人。
她都说了这么欠扁的话,招娣姐竟然还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林宜兰就带着?行李箱上?了去广市的火车。
人一落地,她就去宾馆办好入住,洗了澡和头后,立刻就去广交会工作小组报道。
相比起去年的工作小组,今年小组的人员数量又增加了。
林宜兰在找到总领导小组报到完,就去设计小组开始工作。
担任广交会场馆总设计师的是一位精于展馆室内设计的大师。
能跟在他手下工作,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忙于工作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在最终设计稿确定下来后,总设计师还带着?全?体设计小组的成员一起去吃了顿大餐。
席上?,总设计师不断地夸着?林宜兰。
“小林,你不愧是吴老的学生,这个?学习能力,我自叹不如啊。”
林宜兰赶紧起身给大佬续茶,“您说笑了,我就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年轻,怎么能和您这样的大师相比呢?”
总设计师摆了摆手,“小林,你别看我年纪大,但是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厉害就是厉害,不管多少?岁遇到比自己厉害的人,都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如。
只有这样,即便我变成了老头,我也还能不断进步。你说是不是?”
林宜兰举起饮料瓶,“您说得对,我要向您学习!”
这些年越和厉害的大佬打交道,她越能感觉到自己差的东西?还很多。
无论?是设计水平,还是做人、做事,都还有很多值得她去不断精进。
总设计师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一眼,见大家都在聊天?,便朝林宜兰招了招手。
“小林,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要着?急,那群老菜帮子活跃不了多久了。”
“等我回去我会和吴老一起帮你想想办法的。”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林宜兰心里?感觉有些暖。
她和这位总设计师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的工作关系,但他却愿意?为自己操心这么多。
“您放心吧,我一点都不着?急。和他们相比,我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了,要耗时间,他们估计都耗不过我。”
她扬起嘴角,下巴微抬,故意?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总设计师哈哈大笑,“小林丫头,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不轻易服输的精神。”
林宜兰腼腆一笑。
吃完饭,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林宜兰却没有回自己住的宾馆,而是找了个?邮电局打电话。
她先是给王二盛打了一个?电话。
自从王二盛去港城,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他的腿在港城重新做了手术后,就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这一年的时间里?,王二盛花了三个?多月修养。
接下来的六个?多月,他就开始了林宜兰委托他的工作。
电话一接通,林宜兰就打了个?招呼。
“二盛,我是林宜兰。”
王二盛很是惊喜,“林姐,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呢。”
林宜兰朝身后望了一眼,“你说什么事。”
王二盛把他这段时间忙碌的情?况报告给了她,“我前段时间想办法成了廖景铭三房太太手下的一个?司机。前几天?,我在车上?听到他们说廖家的大房还是二房,准备七月份找人去内地找廖景铭之前在内地的小孩。
真没想到,廖景铭竟然在内地还有两个?小孩。这港城的有钱人家里?也太乱了吧。”
林宜兰握紧了话筒,声音颤抖了一下,“那那你能确定是廖家大房还是二房吗?”
王二盛摇摇头,“不好说。廖家大房和二房那边他们都有自己固定的人,只有三房因为这位太太最年轻,所以才缺人。”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捂着?话筒和嘴低声地说:“林姐,我和你说廖家二房太太的哥哥就是个?港城的□□。
你之前和我说港城很乱,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乱。”
林宜兰听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她压着?自己的紧张,安抚着?王二盛。
“你自己要小心,我在内地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有你既然成为廖家三房太太的司机,平时就不用专门去找人帮我收集消息了,不管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知道吗?”
她是让王二盛去帮忙,而不是让王二盛去送死的。
“还有你在港城的花销够不够,如果收集消息要花什么钱,你就和我说,我想办法给你转过去。”
王二盛挠了挠后脑勺,她这么客气,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林姐,你放心吧。我现在一个?月差不多有七千,甚至有时候能有加班费奖金这些。廖家人给工资挺大方?的。
要我说,我要谢谢您才是。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的腿好不了,也没办法有这么赚钱的工作。”
他握住话筒,声音特别诚恳,“林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直接和我说,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帮忙。”
林宜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你在港城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还有帮我盯着?我让你关注的那群人就行。”
再闲聊了两句后,林宜兰家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她,面色凝重,一脸漆黑。
望着?面前的按键,她捏着?手里?的话筒,电话没有扣下,嘟嘟嘟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个?这位同志,你还打不打电话了?后面的人等着?用呢。”
柜台负责管理电话的人走了过来。
林宜兰被打断思绪,抱歉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还要打一个?电话。”
管理电话的人点点头,“那你赶紧打吧。”
等到这人离开,林宜兰用力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她想要拨打的电话号码。
“hello,哪位?”
慵懒的嗓音,慢吞吞地从电话里?传来出来。
林宜兰无声地清了清嗓子,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您好,秋女士,我是林宜兰。”
秋秀珍安静了两秒,“啊~林设计师,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林宜兰客气地说道:“是想问问秋女士,您之前的那个?项目,还打算继续吗?”
秋秀珍捂着?电话,示意?身边的人离开。
“当然继续,我一直在等林设计师的电话呢。没想到你过了这么久,才给我来电话。”
这个?说法,让林宜兰愣了两秒。
怎么自己的项目自己还不上?心,还要让设计师来上?心的嘛。
果然是一开始就不同凡响的客户。
“那秋女士,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方?便呢?”林宜兰努力地配合着?秋秀珍。
秋秀珍忽然放低了声音,“你稍等一下。”
“好的。”林宜兰心疼了两秒自己的钱。
她举着?话筒,怕错过秋秀珍的说话声。
只是电话里?一直传来嘈杂的声音,她能听到秋秀珍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但是具体说什么她又听不清。
她对别人的私事和秘密不感兴趣,只是她这电话放下不行,不放下也不好
好在,她一直听不清那边说了什么。
就这样听了三分钟噪音,秋秀珍似乎又重新拿起了电话。
林宜兰赶紧正了正神色,把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林设计师,你的大学是六月底放暑假是吗?”
“差不多,往年都是六月底七月初放假。”她如实地说明情?况。
秋秀珍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一些,“那你一放暑假就过来港城吧。你过来的资料证明,我这边都会给你办好,到时候你收到资料就去办签证。”
林宜兰没想到事情?的进展会这么顺利,一扫之前的郁闷。
“您放心,我一放假就会过来。”
“好,我很期待林设计师的新作品。去年美国版的《设计风尚》我可是有好好保存的。”
秋秀珍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声音听起来变得愉悦不少?了。
乍然听到杂志的名字,林宜兰还有些愣神,她自己都没看过呢。
“那我努力不让您失望。”
“好说。到时候,等你来,我还有个?惊喜告诉你。”秋秀珍显然是很高兴。
林宜兰放松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柔和了。
“谢谢您。”
挂了电话,她付完电话费,就往宾馆走。
果然悠闲的日子都是短暂的,惬意?地度过了大四?一半的生活,剩下的日子又要忙碌起来了。
只是廖家人终于要登场了
望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林宜兰握紧了拳头。
结束了广交会的设计工作,林宜兰没有留下看家具厂的参展情?况,而是坐车去找她的那两位“好哥哥”。
说起来,三哥和四?哥真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学校的老师。也不知道他们老师给他们想了什么办法,给这两人分配到了一个?城市工作。
后来,她三哥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把他们哥俩全?部都调去了深城。
只能说,她三哥和四?哥的本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点。
她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边防证,在通过检查后,抵达了深城。
下了车,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四?哥。
她四?哥变丑了
林宜兰走到他面前,试探地喊道:“四?哥?”
王兴激动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小五,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原来这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真的是她的四?哥。
她把手握成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四?哥,我也挺想你的。”
只是没想到你变成这样的四?哥。
“对了,三哥今天?怎么没来?”
王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从拥挤的人群中往外?走。
“他工作比较忙,没法请假所以我来了。”
“小心点,握紧四?哥的手。”他时不时回头嘱咐道。
从来没有见过四?哥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林宜兰呆愣愣地跟在四?哥身后。
她四?哥是经历了什么,变化这么大。
不会是吃了什么大亏了吧?
这么一想,林宜兰忽然心里?慌慌的。她反握住四?哥的手腕,“哥,你和我说,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谁欺负你了和我说,我去揍他。”她越说语气越激动。
黑了,瘦了,还疑似被欺负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吃苦了自己还不知道一样。
怪难受的。
正当林宜兰老母亲心理上?头时,王兴松开了她的手。
“你这丫头,怎么半年没见又瘦了这么多?幸好我刚刚牵着?你,不然我真怕你被人挤走了。”
他边说边捏了捏她的肩膀,“小时候就觉得你丫头比猪还难养,猪喂食还会长胖,喂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你也不见胖。”
这句话,瞬间让她冷静了下来。
林宜兰用力地掐着?四?哥的脸颊,“我给你一秒钟撤回刚刚的那句话,你好好思考一下究竟谁是猪!”
王兴被迫嘟着?嘴,讨饶,“我是,我是!!我是猪,行了吧。”
林宜兰冷笑地松开了手,然后转着?自己的手腕,“工作了这么久,总是有点自知之明了。”
王兴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时不时地偷偷瞪着?她,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她不想管他叽歪什么,只是拉着?四?哥的手,继续往外?走。
这家伙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他在她面前的本事,也就只敢偷偷地骂她两句罢了。
“三哥,现在还在银行工作吗?”
“小五,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林宜兰眄了王兴一眼,王兴浑身一哆嗦,赶紧回答了她的问题。
“老三现在不得了,他现在他们银行行长的心头宝,忙着?呢。”
“那你呢?四?哥,你现在在什么单位?”她继续了解着?她两个?哥哥的近况。
王兴撇了撇嘴,“还是在工商局里?工作呢,最近在帮一个?港城老板和一家国企牵线合作。过几天?,还要陪领导下乡走访调查。”
“你呢?小五,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新闻了,忽然有点寂寞。”
她无语地盯着?王兴,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推了下他的脑袋。
“你在哪学来这些词语的?还寂寞?我看你纯粹就是闲的。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嘛,大四?这一年认真学习,大五可能就要去实习了。”
两人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样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
在老三没有出现时,林宜兰和老四?的嘴巴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从火车站里?出来,两人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旁等车时,林宜兰趁机观察起了眼前的这座城市。
随着?深市的发展速度越快,城市的建设力度也越大。
大量的建造项目,让面前的空气中似乎都充满尘土,天?空变成了暗黄色。
马路上?的车子,不比她去沪市时见到的少?。
余光看到正在发呆的四?哥,林宜兰的嘴里?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只好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沉默了许久,公交车一直不来。
她问了一句,来之前家里?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四?哥,你和三哥还打算做生意?吗?”
王兴怔了片刻,低下了头,“老三,现在在银行做得好好的,我干嘛要停职留薪去做生意?啊。”
“是吗——?”林宜兰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王兴轻轻地锤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的脾气。本来想要做生意?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和想法,但他偏偏就要跟着?我一起。
这臭小子,从小就跟在我身后做跟屁虫,现在还这样,都多大的人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仰头慢慢地吐了出去。
“他银行的工作做得挺好的,我不想他因为要照顾我,选择停职和我去做生意?。所以我决定就先慢慢做着?好了。”
林宜兰反手轻轻地锤了回去,“四?哥,三哥要是知道你叫他臭小子,他一定会胖揍你一顿的。”
“呵!你放心,小五,老三揍你,也不会揍我的。”王兴对此很是臭屁。
林宜兰翻了个?白眼,她真是受不了这哥俩。
三哥和四?哥的关系很好这件事,是她从出生就知道的事情?。
而他们关系好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当初三哥差点被人贩子拐了,四?哥为了救他,冬天?掉到了河里?。因为这件事,四?哥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变得虚弱了不少?。
三哥也因此觉得四?哥身体不好是他造成的,所以一直保护着?四?哥。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所以也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
但她从小一直都觉得她四?哥身体不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重度挑食。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她四?哥也是独树一帜的奇葩了。
扭头望着?有些怅然的四?哥,她轻轻推了推他,“四?哥,你要是想去做生意?就去做吧。你把你担心的事情?和三哥说清楚,他会理解你的。”
两人都是为对方?着?想,不然也不会这样。
王兴盯着?她了一会,然后跳起来勾住了林宜兰的肩膀。
“小屁孩,装什么深沉!”
林宜兰龇牙瞪着?王兴,她脖子快断了。“你大爷的,赶紧松手。”
“我大爷不就是你大爷吗?骂脏话,都骂到自家人头上?了。”王兴点着?她的额头,“你这个?小屁孩,别成天?操心我和你三哥的事情?了。小小年纪,一点活力都没有。”
一把捏住四?哥点自己额头的手指,她气得牙痒痒。
偏偏这家伙是个?脆皮,万一她太用力,把他的手指掰骨折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你赶紧给我松开。”
王兴牙花笑得都露了出来,他揉着?她的脑袋,“我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摸你的脑袋,我要多摸摸。”
“滚蛋!”林宜兰就差没有原地跳脚了。
她不甘心地捏住了他的脸蛋,“以后我再管你做生意?的事情?,我就是小狗。你赶紧给我松开,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我不!我就不!”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一个?脖子要断了,一个?脸要肿了。
“我数1、2、3,我们一起放手。”
僵持许久,王兴决定低头了。
他是哥哥,谦让妹妹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林宜兰比了一个?OK,“1?”
“2、3!”
3音一出来,两人同时松手,又同时地往旁边跳开。
她揉着?自己脖子的同时,还有心情?朝正在揉脸的四?哥做了一个?鬼脸。
“小五,你好狠。”
王兴感觉自己的脸完全?僵住了。
两败俱伤,鸣金收兵。
上?了公交车,王兴带着?林宜兰去了他和老三一起租的房子。
林宜兰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后,就跟着?四?哥一起去外?面下馆子。
点完菜,等待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王兴在用滚水给碗筷消毒。
望着?四?哥的动作,林宜兰低头想着?心里?的问题时,总是忍不住抬头瞄四?哥一眼。
接二连三的偷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问题。
王兴把烫好的碗筷,放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平时脸皮这么厚的人,怎么突然害羞了。”
她憋了一会,还是没忍住。
“四?哥,你和三哥有对象了吗?”
问完后,她心里?一阵懊恼,拿起旁边的果汁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王兴有些意?外?,他摇摇头,“还没呢,怎么难道爹妈他们催我们找对象了吗?不应该啊,他们那两个?大忙人还有闲心操心我们?”
“还是说,你有对象了?”他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妹。
“咳咳咳不是爹妈让我问你们的,就是我好奇。”差点被四?哥吓得呛死,她拿纸巾擦着?嘴,“还有我没有对象,我现在这么年轻,还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找什么对象。”
王兴起身拍着?她的背,“难道你三哥和四?哥我们很老吗?不然你操这个?闲心干嘛?”
“26岁可是正当好的年纪,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结婚生子。”他嘟囔了两句。
他的抱怨,她听着?也觉得冤枉。
明明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的。
她攥着?手里?的纸巾,忍不住咬着?了自己食指的关节。
王兴见状,拍下了她放在嘴里?的手。
“林宜兰,你到底要问什么?直接说就行了,别扭扭捏捏的。”
上?次见到这个?动作,还是小妹提出要转专业的时候。
她的这个?小动作,只有特别紧张和焦虑的时候才会冒出来。
想到这里?,他眯着?眼睛,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什么坏事了?”
林宜兰赶紧解释道:“四?哥,我可没有做坏事。我每天?都认真学习,努力做设计。”
“那你干嘛这么心虚?!”王兴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她一咬牙,两眼一闭,问出了她真正要问的问题。
“四?哥,我想问,你亲爸给你和二姐除了留了那套房子外?,还留什么其他的吗?”
这句话说出口,林宜兰感觉自己的灵魂至少?飞出去了一半。
双肩塌了下来,腰也变弯了。
毕竟,她从来没有问过她大哥、三哥亲生母亲,还有二姐、四?哥亲生父亲有关的事情?。
第90章 第177、178、179章
王兴也没想到林宜兰会问这个问题, 他怔愣了片刻,抽了张指擦着桌子。
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谈起和他亲爸有关的话题了。
上一次聊这个事情?,还是他们回京市后,他妈来找他私下聊天时谈起的。
当时他妈过来找他是想说明给二姐的房子, 是他亲生父亲当初作为嫁妆留给二姐的, 因此房子不能写他的名字, 也无法作为他日后的财产。
他对于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对他来说?,他爹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且从二姐的嘴里,他得知了亲生父亲做了很多对不起他妈的事情?, 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认亲这种事情?。
只是为什么小五会问这样的事情??
这个事情?和小五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紧张兮兮地握住了林宜兰放在桌上的手。
“小五, 你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他们那边的人找到京市, 欺负你和妈妈、二姐她们了?”
林宜兰反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我就是单纯好奇,好奇你们会不会想?你们的亲生父母。”
王兴呿了一声, 松开了她的手, “你放心吧, 我和你二姐绝对不会像那个人渣的。”
“至于大?哥和三?哥,我还真不知道。”他轻声地叹了口气, 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过,我觉得你三?哥不像是那种人。”
“我反正从来没有从他们口中听到过他们谈起亲生母亲。”
“所以?, 你们爸爸只给二姐留了那套房子是吗?”林宜兰有些着急。
王兴觉得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对啊,而且那套房子不是已经被二姐卖了,换了别的房子嘛。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你还问啥?”
“我这不是担心你心里会有落差感吗?”林宜兰故意吐了吐舌头,说?了些歪话来逗三?哥。
得到了自?己确定的消息,林宜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和四?哥开起了玩笑?。
留在深城的这两天,她几乎没有怎么出去玩,而是想?办法给三?哥、四?哥买了些水果、牛奶之类的好东西?。
本想?照顾他们,给他们做饭的。但她尝试炒了个青菜后,立刻自?动自?觉收手。
又焦又难吃。
很快,她又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这一趟火车,她不是回京市,而是去沪市。
她之前接到王黎明的电话,工商联大?楼即将竣工,邀请了她和他们团队参加开幕式。
正巧这些事情?都碰到一起,她请假都变得简单了。
在前往沪市的火车上,林宜兰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她的那位常常在出差的校友。
上了卧铺车厢,她放好行李,就拉下过道的椅子靠着窗边坐了下来。
往列车后部望去,还能看到黑压压耸动的人头。
硬座的人还是那么多啊。
现在卧铺的人也多了起来。
随着火车票购买的规定越来越放宽,卧铺渐渐也会恢复成后世的模样。
林宜兰的这张卧铺票还是靠着她四?哥找关?系买到的。
不然,她也要?早早地在火车站排队想?办法买票了。
她身体摇摆了一下,火车慢慢地起动了。
跨越山海,太阳东升到西?斜。
卧铺上的乘客也走走停停,不停地轮换。
因为她买的是上铺,所以?她一整天一直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林同学?”
有人朝她打了声招呼。
林宜兰放下支着下巴的手,扭头朝身后望去。
“霍同学,好久不见。”
霍赫航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带着一道道汗水留下的印记。
他把行李放到行李架,就坐到了林宜兰旁边。
坐下前,他假装不经意地用力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还好没有汗臭味。
“是很久没有见了。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坐火车了?”
林宜兰点点头,“对,想?着实习前在学校里认真学习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窗户就被人打开了。
一阵风吹进?了过道里。
吹起了她头发的同时,他们面前桌上的纸巾正巧也被吹落到了地上。
她低下头准备捡起纸巾时,头发糊住了眼睛。
短暂看不见的时候,霍赫航也弯腰准备捡地上的纸巾。
他摸到了温热的指尖,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指。
“不好意思!”
林宜兰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霍赫航指尖不自?然地蜷缩在了一起,把之前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带进?了手心。
“我刚才?不小心摸到你的手了,抱歉。”
林宜兰笑?着把纸巾,扔到了过来清扫垃圾的乘务员的撮箕中。
“没事,没事,你不用介意。本来就是我制造的垃圾,你帮我捡起来,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更何况,你应该也是不小心的,对吧?”她开了句玩笑?。
霍赫航紧张地点点头,“当然,我不是故意的。”
见他这么紧张,她赶紧换了个话题。
“霍同学,这是去哪里?”
这趟火车的终点就是沪市,他肯定不是返校的。
“去沪市大?学的一个实验室,教授委托我去拿一份资料,顺便帮他做个实验,把数据带回去。”霍赫航不出意料地放松了许多。
他甚至好奇起了林宜兰的去向,“你呢?林同学,你去做什么?”
她朝窗外望去,感慨道:“去看我费劲努力设计的项目,落地建成后的样子。”
工商联的这个项目,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时不时地去看看施工进?度,不说?经常去,至少和国内的其他项目一样,隔几个月去看一次。
只可惜,她失算了,这个项目就像丹麦的项目一样,施工的这一年多,她一次也没去过。
原本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每次王黎明和她汇报完项目的情?况,问她有没有时间来沪市的时候,都被她以?学业繁忙的理由推拒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想?什么。
大?概还是对被国内“封杀”一段时间,这个结果感到沮丧吧。
霍赫航好像感觉到她有些失落的心情?,他努力地想?着话题,“林同学,你设计的是沪市的那个新建的工商联大?楼吗?”
“诶!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看着霍赫航。
霍赫航低头抿嘴一笑?,露出了脸上的酒窝,“因为我前几次去沪市,一直在报纸上看到工商联新大?楼的报道。”
“当时一直想?着能设计出这么漂亮且优秀建筑的设计师,一定是林同学这样有才?华的设计师才?能做到吧。”他挠了挠后脑勺,笑?起来显得有些憨气,“结果,没想?到真的是林同学!”
他把手放到了面前的小桌板上,“我还去工地看过,当时大?楼已经差不多快封顶了。只可惜,当时外面全?是手脚架,所以?看不清楚大?楼的样子。”
霍赫航的遗憾格外真诚。
林宜兰噗嗤地笑?了一声,“你都没看清楚大?楼长什么样,你就觉得它好看,你别是在逗我开心。”
霍赫航瞪着眼睛,举起双手疯狂地摆着,“怎么可能?林同学,我的老师和同学都说?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诚实,一点谎话都不会说?。我从来不骗人的。”
傻里傻气的模样,一下子就破坏了他身上原本的文气。
这样的“坏”形象,反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宜兰低声笑?了,不管怎么说?,能有人认可她的设计,对她来说?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心情?的转变,似乎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
人一旦心情?好起来,话似乎也会变多。
“霍同学,你硕士是不是快毕业了,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读博,还是直接工作啊?”
霍赫航叹了口气,这次他变得迷茫了。
“我不知道,林同学,你呢?”
“我应该会继续跟着老师读个硕士,然后再?出来工作吧。”
她不想?那么早工作,到现在社会上都没有出现一个独立的建筑事务所。
一是国家没有相关?政策,二是现在建筑系的学生毕业基本都是分配进?建筑设计院。
但她一想?到建筑设计院里管理模式,就觉得还是在学校读书好。
霍赫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按照你的成绩,想?要?留在学校继续念书完全?没有问题。”
“你也是吧,霍同学。”林宜兰在和霍赫航初次认识后,就去学校里了解过他的情?况。
除了跟着航空器动力工程专业最顶尖的教授学习之外,还是系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他在提起自?己的专业时,显然比之前自?信了很多。
“林同学,过誉了。”
林宜兰很懂这种自?信,因为她也是这样一个在专业上自?信的人。
“所以?霍同学,你在迷茫什么?”
她心情?好,不介意做一次别人的情?绪垃圾桶。
霍赫航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她,“没想?到,你都看出来了。”
“我的老师推荐我去美国读博士,我很纠结要?不要?去。”他扭头看向外面一望无尽的稻田,眼里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林宜兰怔了一下,原来坐在她对面的这位男同志,真的是未来的大?佬啊。
“你为什么不想?去?是因为学费的事情?吗?”
“不、不是,老师说?了,我要?是想?去的话,他能帮我申请公费留学。”
“林同学,如果是你,你会愿意离开家,去国外读五年书吗?”
“林同学,你去过美国吗?美国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口中那样,什么都很好啊。”
霍赫航难得地对一个女同志连环追问。
在他身边,距离国外最近的人就是眼前的林宜兰了。
其他人在提起这件事,都是一个劲地劝说?着他接受老师的邀请,甚至他的父母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
他当然也知道,这很好。
可以?去国外学习到最先进?的知识,还能免费,这大?概是读书人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自?然也是很开心的。
可是一想?到京市和国外距离,还要?和远离熟悉的环境。
甚至他的父母、朋友,都会渐渐地从他的生活中远去。
林宜兰很能理解霍赫航的困扰,现在不像后世。
樊长星去国外公费读书的这几年,在她们没有创办公司时,她几乎就是失联的状态。
几个月才?能给家里人打一次电话,电话每次都只能说?两三?句话后,匆匆挂掉。
逢年过节为了节省机票钱,再?加上学校没有假期,她最长有奖金两年没有回过家。
即便樊长星是一个出生在非常不错的家庭里都需要?这样,更何况霍赫航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
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霍赫航,如果是我,有这样的一个公费留学的机会,我会去。”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即便火车窗外吹来的风,一时半会也无法吹散。
“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有优秀,有能力,而且道德品行都很不错的人。而你这样的人,在花了国家的钱出去学习了知识后,一定会回来报效祖国,为我们国家的航天事业奋斗的。”
“与其把这样的机会给那些样样都不如自?己的人,还不如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上。”
林宜兰劝说?霍赫航的角度和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样。
她不会说?美国有多好,也不会说?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他重获新生,甚至一朝可以?摆脱穷困,变成所谓的人上人。
因为她很能理解霍赫航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出国留学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学习到更加先进?的知识。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眼见着气氛要?变得凝重,林宜兰开起了玩笑?。
“而且,霍同学,我作为一个去了纽约几次的过来人告诉你一件事情?。千万不要?觉得美国就是人间天堂了,它和我们国家一样,有穷人、有有钱人。
在美国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比我们国家人和狗的差距都要?大?。”
说?完,这人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尴尬,难道是她的玩笑?开得并不咋地?
霍赫航直勾勾地看着林宜兰,目光很是惊喜。
心潮澎湃,就像是伯牙遇子期。
真没想?到,和他想?法一样的人,竟然是林同志。
把机会给配不上它的人,还不如自?己握住。
这个理由仿佛打通了霍赫航的任督二脉。
“谢谢你,我会再?仔细考虑这个机会的。不能让国家的钱浪费了,毕竟我们国家现在这么不容易,还愿意花那么多钱培养我们出国。”
林宜兰点点头,他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火车剩下的车程,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心结都有所松解,他们的状态都没有一开始碰到的那般低落了。
抵达沪市的时候,林宜兰难得地觉得有些开心。
坐火车坐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要?坐十几个小时,甚至有时候还要?坐几十个小时。她每次到了下车的时候,都是浑身疲惫,身体累心里更累。
只是这一次,身体虽然依旧疲惫,但精神却还是处在开心的状态中。
随着她和霍赫航的熟悉,他们两个也渐渐放下了心防,聊得话题比起之前表面问候,现在更多了些深刻的话题。
越聊越发现两人的精神追求、三?观目标有很多一致的地方?。
“你推荐的那本书,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图书馆里借来看看。”
站在出站口,林宜兰和霍赫航分别时,感叹了一句。
霍赫航点头,“你放心这本书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推荐给我的书,我抽空也一定会看的。”
“那我先走了。”林宜兰拉着行李箱,朝他挥了挥手。
霍赫航也挥了挥手,“好,有机会再?见!”
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霍赫航。“你如果确定要?去留学了,方?便的话告诉我一声,我把我之前去纽约时准备的一些资料寄给你。”
原本因为她回头,有些紧张的霍赫航,顿时笑?了。
“好,谢谢你,林同志。”
两人望着彼此,露出了一个微笑?,又同时地挥了挥手再?次道别。
站在原地的霍赫航,目送着林宜兰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沪市火车站庞大?的人流中,他再?也无法分辨时,他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出火车站,林宜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次来沪市,她依旧还是去了之前住的宾馆。
并没有因为赚了钱,而选择去更贵的酒店。
除了参加工商联大?楼的剪彩仪式外,她还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买房!
她终于攒够买沪市小洋楼的钱了!
到了宾馆,她看着前台崭新的面孔时还愣了一下。
“您好,我办理住宿。”
服务员拿过她的身份证件,“好的,林同志,您稍等?。”
“对了,之前你们宾馆那位年轻的女同志去哪了?她今天休息吗?”在等?待的时候,她和这位不认识的服务员闲聊了起来。
服务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看来是之前的老客户了。
“林同志,她离职快半年了,听说?是去深城打工赚钱了。”
这个答案,好像也没有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只是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时代的变化和发展而已。
“林同志,这是您房间的钥匙。如果您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或者需要?什么服务,可以?直接来前台找我。”
服务员把钥匙,还有林宜兰的身份证件放在了柜台上。
林宜兰拿起所有的东西?,“谢谢你了。”
她托着行李箱走到了楼梯间,然后伸手把行李箱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原因作祟,时隔一年多,再?次回到这家宾馆,宾馆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前台的服务员离职了,连地上的地毯似乎也变得老旧了。
她拿钥匙熟练地打开房门,安置好自?己的行李,拿出了剪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到袋子里后,林宜兰又出了门。
剩下的半天时间,她没有去找王黎明,而是找了一家洗衣店,把剪彩要?穿的衣服烫好,然后又去到洋楼集中的几个街道逛了一圈。
把沪市洋房的情?况简单摸了一遍,看时间不早了,林宜兰就回了宾馆。
进?了宾馆大?厅,她正好就碰上了宾馆的经理下班。
经理是记得林宜兰的,毕竟她算是他们宾馆开业史上少有的“知名人士”住客。
“林设计师,是来参加工商联新大?楼的剪彩仪式吗?”
林宜兰点点头,看来工商联新大?楼在沪市的关?注度的确很高?。
“对,没想?到经理你也关?注了。”
“哈哈哈哈,当然了。林设计师,你现在走在大?街上随便拉了两个沪市人,问问他们工商联新大?楼的事情?,他们大?概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这一年报纸都在报道这个项目,现在大?楼要?剪彩了,大?家都很兴奋。”
经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下班,看起来聊得很是开心。
林宜兰眼珠转了转,给他下了个钩子。“经理,你也算是我们设计工商联新办公大?楼的见证者,不如您过几天一起来参加剪彩仪式?就是不知道您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经理很是惊喜,“有有有,当然有。林设计师,到时候我一定盛装出席。”
他早就想?参加剪彩仪式了,作为沪市这一年全?民关?注的项目,他如果能参加,那绝对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要?知道他领导想?去都一直没能获得这个机会呢。
“行,我等?下给我同事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您还有您家里人都加进?邀请名单。”林宜兰说?得很随意。
之前王黎明就给了她几个名额,她没有想?要?邀请的人,本来打算不用的,现在可以?送出去做个人情?也不错。
“林设计师,您的意思是,我家里人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吗?”经理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手上就只有三?个名额,如果您家里人超出这个限制,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林宜兰轻蹙了下眉头,显得有些为难。
事情?办得太容易,让被帮助的人反而不会承情?。
想?到自?己现在的这些算计,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为了这么点小事,她现在却还要?拐弯抹角地算计人。
经理惶恐地摆手,“林设计师,您能给我三?个名额就已经非常多了。真是太感谢您了。正好我家的小女儿天天在她妈耳朵边唠叨想?要?去看工商联的新大?楼,现在您给了我们家这个机会,感谢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继续麻烦您呢?”
“您客气了。”林宜兰淡淡一笑?,她自?然也有所求。“不知道经理您认识不认识什么靠谱的卖房子的人?我项目团队的领导想?要?在沪市买套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之前接受了林宜兰的好意,他这个时候自?然十分上心。
“林设计师,您说?的是那种专门给人介绍房子的中介吗?”
“嗯。”
“对,不知道经理您认识吗?”
林宜兰一改之前随意的模样,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脸上的担心好像是真的在替领导想?办法一样。
经理来回搓着手,“我倒是认识几个,还有我爱人,她在街道工作,对这方?面的了解应该比我多。
要?不这样,林设计师,我今晚去问问我爱人,看她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林宜兰点点头,“那行,麻烦您了。”
又继续和经理聊了会家常,一直到六点多,她看时间不早了,才?提出离开。
晚上躺在熟悉的宾馆环境中,林宜兰想?了想?剪彩仪式她需要?做好的准备,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有了宾馆经理这个老沪市本地人,买房子的事情?省下了不少精力。
她和约见的中介碰面,提出了对房子的要?求后,就跟着中介一起看了几天房子。
这天,等?到林宜兰再?次从外面看房回到宾馆时,没想?到碰上了一个意外之人。
“Bertha?”
望着这群明显和沪市格格不入的面孔,她愣在了原地。
黄头发、红头发、棕色头发,绿眼睛、蓝眼睛、浅褐色眼睛。
嗯全?是外国人。
难道这宾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接待外国人的经营许可证了吗?
她满心疑问地走到了Bertha旁边。
Bertha倒是非常自?来熟,她一把拉过林宜兰的手臂。
“各位,这位就是林设计师。”
“林,这几位都是美国的记者。”她还顺便扭头和林宜兰介绍了和她站在一起的人。
林宜兰伸出右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林宜兰。”
“你好”
“久仰大?名,你好。”
自?我介绍完一圈,手里拿到了一叠名片。
林宜兰也发出去了一叠名片。
Bertha拿过了她手里的新名片,来回翻看一遍。“你终于有名片了,林设计师。”
她摸着上面的暗纹,赞赏地点头,“不错,很好看。不愧是设计师。”
林宜兰不知道Bertha过来是干嘛的,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林,我找你是有事想?要?你帮忙。”
Bertha清了清嗓子,拉着她走到了一旁。
林宜兰感觉那些在看着自?己,她回头望了他们一眼,“Bertha,有什么事你说?。”
“他们是国外一些报纸的记者,受邀参加沪市工商联新办公大?楼的剪彩仪式。他们刚刚参观了那栋楼后,就表示想?要?和设计师认识一下。”
Bertha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林宜兰歪头望着她身后的人,抿嘴看了他们一会后,对着Bertha摇了摇头。
“我只能接受两家媒体的采访,抱歉。”
“欢迎各位来参加沪市工商联新办公大?楼的剪彩仪式。
……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次大?楼建设的总设计师林宜兰女士!”
众人的鼓掌声,看向她的目光,主持人脸上的笑?脸,空气中残余的硝烟味,地上的鞭炮碎红纸,还有时不时摇头摆尾的舞狮。
这一切都被站在舞台旁边的林宜兰尽收眼底。
站在原地,望着坐在下面看着她的项目团队成员。林宜兰深吸了口气,缓步走上了舞台。
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带着长线的麦克风,她一一扫视着台下的观众,对着还在鼓掌的人露出了一个笑?脸。
“各位上午好,我是设计师林宜兰,很高?兴认识大?家。”
话音一落,掌声再?次响起,与之伴随的快门声,以?及刺眼的闪光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关?注这个项目的新闻,以?至于剪彩现场出现这么多外国媒体。
真是让人迷惑。
她把问题深埋心底,继续背起自?己的演讲稿。
台下人太过专注的目光,甚至让她这个演讲的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好像真的对她这个设计师挺感兴趣的。
“一个新建筑的问世,不仅仅只有设计师一人的功劳,它还需要?工程师、项目方?,甚至施工的工人。因此,我在这里向所有为项目成功付出努力和汗水的人,再?次表示感谢,谢谢你们。”
说?完,她还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把话筒交还到了主持人手里,林宜兰快步走下了舞台。
她的演讲结束后,接下来的环节就和她没有太多关?系。想?到这里,她望着不远处的座椅,掉头转向了身后的办公楼。
自?己做的设计还从来没有参观过呢。
每个设计都是建筑师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的身世坎坷,但是她作为创造者还是理应去看看。
带着现代主义风格味道的大?型建筑,提早了十几年出现在了华国的土地上。
视线穿过玻璃,看到了远处初露绿色的草皮。
草种刚刚种下,还在萌芽状态,但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
视线从外面移开,她抬头望着天花板,然后慢慢地低头看向了对面。
一楼采用了无梁楼板的技术,让一楼实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通透空间。两边的玻璃,顶部通过对二楼进?行设计实现的采光井,再?加上最中间高?瓦数的led灯光,可以?尽可能地减少一楼大?空间的暗角存在。
林宜兰围着一楼兜了一圈,检查了灯光的位置,还有采光井的开设方?向后,满意地点点头。
必须承认这个项目,京市建设院团队是花了大?心思的。
“林师?”
“林师,在吗?”
王黎明的呼唤声,在空荡荡的一楼直接出现了回音。
林宜兰立刻走了出来,“怎么了?王工。”
王黎明松了口气,快步跑到了她旁边,“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吓我一跳。”
“庆功会开始了,工商联的领导,还有那些记者都在找你呢。”
林宜兰愣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晚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别这么说?,你也该好好看看这里,毕竟你是它的设计师,到现在还没来过这里,算怎么回事!”王黎明安慰着她。
这一年多,他不是没有听别人谈起过她的情?况。
本以?为这件事对她没有太多影响,现在看来还是有的。只是就不知道,对她的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林师,你大?五实习打算怎么办?要?回我们设计院吗?”王黎明放慢了往外走的速度。
见她没有说?话,他立刻提起了一口气。
走到了办公楼门口,王黎明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她。
“您要?是原来过来,王院长和我都会给你想?办法的。现在距离这个项目竞标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且竞标也成了很多项目的常态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林宜兰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扭头看着面前这座7层高?的建筑。
7层楼的高?度放在未来,只不过是繁华都市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点,但放在现在,它就变成这片区域高?耸巍峨的存在。
“不了,王工,谢谢你和王院长的关?心。”她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风吹起了她的碎发,头顶的阳光也变得异常刺眼。
王黎明有些着急,他想?要?再?劝劝林宜兰。可是他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犹豫了片刻,他盯着她淡定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浮躁的心又渐渐地沉了下来,“那你是有打算了吗?”
林宜兰迟疑了片刻,开玩笑?地说?道:“算是吧,现在也不确定。”
“不过你和王院长真的不用担心我了,我不会因为赌气影响我事业未来的发展。”
“行吧,林师,你也不是没有打算的人。”
两人继续往外走去。
庆功会带来的热闹渐渐地随风飘进?了两人的耳中。
两人转了个弯,就看到了沪市建设院的一位领导似乎非常兴奋地记者面前说?着什么,边说?话,还边手舞足蹈着。
林宜兰原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想?到这人却是陶兴的那位舅舅。
“沪市建设院还没有把这人踢出去吗?”她停下脚步,眉毛紧皱。
王黎明脸色也有些不好,他对这人的印象也非常差。“貌似没有,他好像是沪市建设院领导班子的成员,不是那么容易被免职的。”
“而且陶兴的事情?貌似没有牵扯到他,听说?陶兴离开前一力认下了自?己所有错误,所以?事情?到陶兴身上就结束了。沪市建设院也不想?细究下去。”
他也是建设院的人,对于这种领导,他甚至比林宜兰更加讨厌。
之前那些年,他之所以?在设计院过得那么不好,就和这些领导有关?。
林宜兰的反应,倒是和王黎明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她听到这里,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陶兴是什么情?况?走了?设计院把人劝退了吗?”令她关?注的反而是这个事情?。
王黎明摇摇头,“具体情?况不知道。当时林师您不是发了一篇论文嘛,没过多久陶兴就被沪市建设院撤掉了设计师的职务,去干行政工作了。
后来听说?行政工作没做多久,陶兴就提出辞职了。”
他回想?着那段时间的消息,“沪市建设院好像有人说?他是深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宜兰挑了挑眉,总算有点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王工,你说?他能进?深市的设计院工作吗?”
王黎明这次毫不犹豫地摇头,“林师,他想?要?再?进?建设院,顶多去偏远城市了,深市、广城这样地方?的设计院都不会要?他的。”
想?起他当时从同行朋友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他就心有戚戚然。
“您的那篇论文一出,我们国家大?点的设计院哪敢用他啊!”
果然,林师一怒,血流成河。
陶兴的建筑师职业生涯基本完蛋。
惹谁不好,非要?惹林师。
林宜兰现在在国内建筑行业的地位非常奇怪,要?说?有人找她做项目,基本上没有,但要?有人想?要?看不起她,或者鄙视她的设计水平,又会遭到其他人的谴责。
反正,大?部分人对她现在都是敬而远之。
林宜兰不知道身旁同事的紧张,她心情?反而更加愉快了。
望着不耐烦的记者们,她径直朝着陶兴的舅舅走了过去。
陶兴舅舅面前的记者们,正好迎上了林宜兰过来的方?向。她一走过来,那些记者立刻甩掉了陶兴舅舅。
“林小姐,请问您当时设计工商联新办公大?楼时有什么想?法可以?与我们分享的嘛?”
“林设计师,您接下来有什么新的项目吗?”
“林设计师,你本次设计的灵感来源于哪里呢?”
“林小姐,听说?您与沪市建设院的一名男性设计师关?系不和,甚至逼对方?辞职了,真的有这事吗?”
“林小姐,有传闻说?您插足了他人的感情?,是吗?”
……
林宜兰原本在王黎明的隔档下,从记者们的包围中往外走。
可随着她越听到后面几个记者的提问,她越觉得不对劲了。
她停下了脚步,拍了拍王黎明挡着记者的手臂。
“你!你!还有你!”她指着三?个乱问问题的记者,“请问你们这些所谓的听说?、传闻都是从哪里获得的?还是你们胡乱编造的?”
她很好奇这些记者采访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见他们不说?话,林宜兰从王黎明身后绕到了身前,甚至朝着记者迎面走了几步。
“请问你们是哪家杂志的记者?”
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再?加上她犀利的目光,让那些胡乱说?话的记者纷纷往后倒退。
“你们怎么不说?话?还有我想?问问你们有记者证吗?”她偏头给身后的王黎明递了个眼神。
王黎明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往后悄悄地从人群中撤离了。
“你们之前不是问得很来劲吗?怎么现在一声不吭的?”林宜兰双手交叠,抱在胸前。
“哦~”
“我明白了,你们不说?话是因为没有记者证是吧?”她勾了下嘴角,继续往前逼近。
那几个“记者”瑟瑟发抖,一副心虚堂皇的模样。
林宜兰见状乐了,“我看你们不仅是没有记者证,甚至没有获得参加剪彩仪式的邀请。”
她竖起了食指,恍然大?悟道:“我还怀疑你们就职的杂志都没有经过审批,是不合法的!”
现在这个时候法律还没有那么完善,出现了很多街头“地摊杂志”。
她就曾经见到过不少次。这样的杂志里面一般都是各种耸人听闻的文章、新闻。
以?前还不明白杂志里面的文章哪里来的,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这个时候,她正好看到王黎明带着公安走了过来,她便往后退了几步。
“王工,交给你了。”
王黎明比了一个OK。
眼看着这些人被带走,林宜兰满意地拍了拍手。
站在原地剩下的记者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Bertha,看来这位林设计师并不是那么好惹的人啊。”
Bertha打开了手里的矿泉水,“那是当然,她要?是好对付的人,昨天会说?只接受两家采访这种话嘛!”
“我知道了,她这是故意的!”
“好狡猾的女孩。”
Bertha不想?听他们闲扯,她扭头望着身旁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Max,你对林宜兰的采访有兴趣吗?毕竟她可是从来没有上过你们港城的杂志,但据我所知,她在港城貌似还挺受欢迎的。”
“不,我没兴趣。”男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吐出了这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