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楚照心中慌乱,毕竟得罪大女主不是什么说来玩玩的事情——要知道,在凤傲天小说里面,这种人的悲剧下场可是令人不忍卒读,至少楚照不愿意看到自己悲剧覆灭。
卫云舟的话语之间虽然透着轻蔑,但好在并未有许多威胁之意。
楚照略略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卫洞南却在此时开口解围了:“楚照毕竟年轻,且又是没有经过生离死别大事的,恐怕是吓了一跳。”
卫云舟不曾多看楚照一眼,只是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楚照局促站立,心道眼下局势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要说她接过了男主角的剧本,可是卫洞南为什么好心帮她说话?
而卫云舟却不搭理她。
楚照只能尴尬,勉强从脸上挤出一道微笑,权作是自己的回应了。
三人一时相顾无话。
卫洞南又转向楚照,说道:“二殿下,你可知道你兄长是患了什么病?”
楚照微微一怔,腹诽一句她怎么知道这货的病灶。
还不等楚照说完,卫洞南便自顾自地说开了:“孤昨日和楚沧一起回去,他便手脚抽搐,几乎不能行走。孤本以为他是装病,便令人强行带走,结果走到半路,倒出了毛病,他直接跪倒在地,抽搐不已,没多久就断气了。”
他好似奇异一般地说完这些话,又直直看着楚照,似乎想从楚照脸上寻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一般。
然而楚照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这位便宜老哥是什么个情况。
好在她还有个喉咙毛病可以掩饰一二,她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喉咙,表明自己的难处。
“哦?教你说病灶出来,都这么费力吗?”卫洞南眸中透着极大的不信任,“若是这样的话,孤可只能去问问其他人了。”
楚照还没来得及长长舒了一口气,脑际又响起了那一道机械女声:
“宿主,现在是关键时刻——请你赶紧说出楚沧的病灶,否则将死于太子之手。”
楚照无语凝噎,立刻反问:“我穿书过来,对原书剧情是知道不了一点。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要我怎么说出来他的病灶?”
系统:“提示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宿主你得说出来楚沧的病灶,不要让卫洞南去问其他人。”
去去去!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让我空口白牙胡乱说话?!
这可真是没办法了!楚照也只能信口胡诌,毕竟她看原书的时候也读得囫囵,根本没有去记楚沧有没有什么病灶。
要硬说有人记得话,那不应该是去问问旁边的这位“恋爱脑”女主角吗?
思及此,楚照便求救似的看向了卫云舟,发现其人冷然伫立,目光只在漫天飘零的飞雪上流转逡巡,哪得有空关注她楚照?
楚照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很快垂下手,又耐着喉间剧痛,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太子殿下且听照一言。”
卫洞南刚刚看过楚照尴尬举动,已经转身欲问他人,这会儿听见楚照遽然开口,不由得觉得奇怪,他转过身来,蹙起眉头惊奇地问道:“楚二殿下是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你个大头鬼啊......现在真是创造条件也要乱编了。
楚照心虚,但是外表上面她可不能逊色,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着冷静,这样说的话才有可信度。
眼角余光中,楚照发现卫云舟也转动了身,大抵是头向着这边望了过来,能够听到楚照说话的距离。
哟,虽然嘴上漠不关心,但实际上还是想要听一嘴的,不错,还是比较符合原书莫名其妙恋爱脑人设的!
楚照又微微咳嗽了两声,旁边的翠微眼睛里面已经写满了着急,她张口却词不成句:“殿下,您的嗓子还好吗?可是......”
她这个腿脚勤快、到处跑的人,都都不清楚楚沧有什么病灶宿疾,她家殿下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楚照却是摆了摆手,示意翠微不必多言,翠微虽然不解,但是也乖乖闭上了嘴巴,依然眼中满含担心地看着楚照。她总觉得殿下有什么地方变了,可是她却说不上来。
但愿是她的错觉。
楚照清好喉咙,便道:“我等楚氏有疾,子孙后代中都或多或少染上病症,只不过表现各不相同。”
翠微诧异地瞧了一下殿下,她不知道这番对话从而道来。大雍皇室有宿疾,这种事情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狐疑和好奇的人,也不止翠微一个人。
卫洞南脸上已经有了不信任的神色,碍于是楚照所言,他也不能直接问道。
他转了转眼珠子,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二殿下的喉咙,也是因此有疾了?”
楚照顿了顿,便应声答是,还点点头。
卫洞南面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才不管楚氏皇族有什么宿疾病灶,只要能证明人不是他杀的就行。
他昨天的确是怒气太大了,未考虑周全,正担心楚沧去世,会不会影响到两国表面上的和平——只要楚沧非是死于人手,他便好解释得多。
“既然如此,那大殿下委实是命途多舛,竟然患上如此绝症!”卫洞南喟叹一声,语气之中似乎是带着惋惜一般,“大殿下在我大梁,亦是受人敬重。今日葬礼虽然不说隆重,但也要好好埋葬他。”
楚照尴尬地扯动嘴角,她看了看棺椁,只是寻常用度,远远谈不上卫洞南刚刚所说的“好好埋葬”,也罢,算是应对了他的“不说隆重”吧!
应付完了卫洞南,楚照突然好奇刚刚看来的卫云舟,她偏头望去,不意间却碰触上卫云舟的目光,二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片刻。偷觑被发现毕竟窘迫,楚照正打算移开视线,卫云舟已经先她一步,转向了别处。
楚照:......
您还真是关心我啊。
卫洞南看楚照眼睛移向别处,不免又问:“二殿下这是在看什么地方?”
楚照连忙摆手,表明自己没做什么。
卫洞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大殿下的葬礼吧。今日礼仪从简,还望二殿下不要太介意了。”
这话说得极其富有深意,都差点快把威胁写在脑门上来了。
人是在他大梁死的,又陷入了造反的风波,剩下的楚照自然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给楚沧做个样子,办办葬礼,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楚照也只能受着。
不成想,在旁边伫立许久不曾开口的卫云舟,竟然破天荒地问话:“本宫倒有一问——不知二殿下能否解答?”
楚照心中满腹狐疑,她看了一眼卫云舟,见其人脸上依然一脸淡然,不知发生何事。她便伸出手来,示意卫云舟继续说下去。
“梁、雍二国,征战之前亦有姻亲相通。当年大雍安平公主嫁于我朝,可未曾听说过什么宿疾呀。”
卫云舟目光如炬,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楚照。
楚照腹诽一句当然没有,老娘信口瞎编的你也全信了?
怪这天寒地冻,朔风凛凛吹得楚照肌摧骨裂,感觉寒凉自脚底蔓延而上。
没办法,既然选择了胡诌,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嫁过来的是女人是吧,染病的是这对“兄弟”是吧?
“这病也认人,”楚照轻声道,仿佛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传男不传女。”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服了。
楚照明显地感觉到空气凝滞了下来,旁边的人都仿佛见了鬼一般,面面相觑。
卫云舟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幻,她凝眸盯着楚照,却依然未开口,只是思虑起来。
以往她没怎么留意过这跟过来的质子,不曾想还有这样的一面。
翠微在旁边听着,也觉得诧异,她“啊”了一声,咕哝道:“怪不得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啊!”
楚照只能装腔作势,做出一副惋惜表情。
卫洞南脸上也适时地浮现出可怜可叹的表情,“那我们刚刚还真是听了不得了的事情......算了,逝者为大,我们先将楚大殿下埋葬了吧。至于葬礼后续事宜,先耐心等等使者回信。”
说完这句话,他又朝着楚照:“孤已经写信,遣人送给贵国,不日便可收到回信,这些日子,二殿下还是像往常一样即可。”
不把她杀了,楚照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只不过,楚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得,这太子之前承诺过给她换处住地,这会儿诺言便又无影无踪了。
只不过楚照也料到了他的无信,寄人篱下,她还是先受着的好。
葬礼安排并不隆重,只是将棺椁草草下葬,有几个号手鼓手,在旁边鼓乐齐鸣,勉强撑了场子,让楚沧的死没那么落寞。
楚照用尽全力挤出鳄鱼的眼泪,好让自己演得更加逼真一点。
要是得罪了卫洞南,下次躺在这破棺材里面的人可就是她了!
楚照自己心里都没底,也不知道她这么憋屈,要怎么才能拿过男主的剧本?
强敌环伺,卫洞南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好,甚至还算凶恶;卫云舟对她完全不关心;还有一个要和她不死不休的系统.......楚照觉得头大。
葬礼完时,楚照却意外发现卫云舟早已经没了踪影——她刚刚伫立的地方,雪坑业已被填平。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话说回来,楚照都没能私下和卫云舟说上两句话,更别提把大氅等物还给她了!
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楚照暗暗叫苦,又只能虚伪地和卫洞南应承下去。
好在卫洞南也不太刁难楚照,竟然是让她先走了。
回头没走几步,楚照按捺不住,便叫出系统: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要怎么拿过男主剧本啊?我就要这么一直憋屈下去?”
系统:“当然不是了,宿主。接下来,您就会接到第一个考验。”
楚照无语:“那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些,算是什么?”
系统又不默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