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家长青
临时收拾出来的治疗室,地方不大,但陈设却简单干净。
厅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练功榻,其上有着两张蒲团。
榻旁的矮几上放置着几瓶丹药,针对外伤内伤的都有。
骆长青抱着祁欢欢在榻前坐下,一掌托着少女的后背,另一掌则是来到对方面颊处,拂开其上的乱发。
指尖灵力闪烁,沾染在少女唇间的血渍随之被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非常认真,动作既柔又缓。
芊芊玉指擦过怀中人的肌肤,像是轻抚过这世间最上等的薄瓷。
而先前在镇魔狱中如战神般力挽狂澜的祁欢欢,这时候正闭目依偎在她怀里。
那美丽又脆弱的模样,充满了破碎感,惹人怜惜。
十余名镇魔司精锐怔怔地瞧着眼前这一幕,她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如果眼神交流可以具象,那么此时此刻的大厅,早已杂乱无章地挤满了八卦视线。
“啊啊啊!祁队长跟道侣卿卿我我,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哪有卿卿我我?那明明就是仙子姐姐单方面对祁队长的爱抚!”
“要说牛还得是祁队长。”
“我以为她在战场上的表现就已经无人能及了,万没料到啊,她在情场上更厉害。”
“没错没错,什么是高端猎手,这才是!我要是能从祁队长那学到一丝皮毛,哪里还愁找不着媳妇?”
“……”
感应到下属们的‘眉目传情’愈演愈烈,周平铠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这么喜欢讨论别人的私情,何不去市集街口当嘴碎婆?从早闲聊到晚。
“你们今日很闲吗!魔犯不用追捕了?牺牲同僚的家属不用抚恤了?镇魔狱受损的地方不用修复了?”周平铠板着脸开口。
被其眼风扫中的精锐们齐齐打了个哆嗦,而后赶紧自行滚出了治疗室,各自找事做去了。
将烦人的下属们赶走之后,周平铠再度将心神集中在练功榻上的两人身上。
相比起满眼都是粉色泡泡的下属,他所感应到的,可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骆长青正在为祁欢欢疗伤。
那置于少女背心处的手掌,此刻正凝聚着磅礴的能量。
之所以没有被先前屋内众人所感应,是因为骆长青术法控制能力极强,没有造成一丝波动外泄。
她并没有催动灵力驱散祁欢欢体内的剑气碎片,反而将它们集中在了一起,引至自己的掌中。
感应到这一点时,周平铠不禁暗自心道:伤损并没有消失,只不过从小祁的体内转移到了骆长青身上,能做到这一步,莫非两人果真是道侣?
正专注疗伤的骆长青并未去在意周遭众人的看法。
她将剑气碎片吸纳进自己体内,除了将祁欢欢的痛楚降低至最小这个原因外,她还有着另外的考虑。
镇魔狱里的大阵明显是出了问题,一日不解决,今日之事或许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而想要解决问题,就要先去了解它、研究它。
眼下大好的素材就摆在面前,她又怎么会将其白白放走?
大半个时辰过去,骆长青这才收回托在祁欢欢后背处的掌心。
她没有将怀中人放下,只是改为了双臂环抱对方的姿势。
也就是在这时,祁欢欢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血肉、经脉伤损之处皆得到了完美的修复,疼痛感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之感。
就好像身体正浸泡在温泉水中,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那温暖舒适的感觉,让祁欢欢想要立即伸个大大的懒腰。
就在她刚要蹬腿伸胳膊的时候,四道直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顿时警觉了起来。
抬眸而望,只见周平铠、齐铭以及师爷三人正站在不远处,看向自己的眼神,既慈爱又意味深长。
而自己现在正坐在骆长青的腿上,对方的双臂还紧紧圈着自己的身体。
祁欢欢心头一跳:原来自己感觉到的温暖不是什么温泉水,而是长青的柔软!
她眨了眨眼,努力装作一副还很虚弱的样子,继续缩在香喷喷的怀抱中。
“长长青,我怎么晕过去了?是你替我疗的伤吗?真是辛苦你了,咳咳咳!”
祁欢欢的声音本来就偏婉转,此时放柔了语气说话,那嗓音更显绵软,仿佛一汪春水糯糯地荡漾开来。
周平铠三人:“??!”
你搁这演什么柔弱啊?要不要拿面镜子照照自己那满面红光的样子,昂!
骆长青仿佛是没有看穿怀中人那明显的小心思。
她轻启红唇,声线四平八稳:“不辛苦,身体不适你就多休息一会儿。”
听着那清冷悦耳的嗓音,感受着侧脸处传来的轻微震动,祁欢欢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云端。
她半眯着眼,往骆长青柔软的怀里贴了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小小的‘嗯’字。
以周平铠为首的三人心中一噎,各自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简直没眼看!
要谈情说爱请回家好吗?这里是镇魔司,不是你俩的卧室!
正默默吐槽着,骆长青紧接而来的一句话,却是将周平铠三人猛然拉扯回了现实。
“那么,周司长,现在咱们可以聊聊后续了,镇魔狱第九层所封印的东西,快要压制不住了对吧?”
周平铠三人面色大惊:镇魔狱的秘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骆长青说起了正事,祁欢欢亦是不动声色地支棱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瞧着周平铠等人神色之间的变化,骆长青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她继续出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出了问题不去解决,难道贵司是打算拖到有朝一日镇魔狱尽毁,才去向城主、城民们请罪吗?”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去隐瞒就没有太大必要了。
沉默数息后,周平铠叹息道:“不是我们不想去解决问题,而是那个问题,我们根本解决不了。”
骆长青:“愿闻其详。”
“想来长青道友先前也感应到了,残留于欢欢体内的剑气碎片非同寻常”
听到这里的时候,正舒服靠在骆长青怀里等着听故事的祁欢欢当即就撇了嘴。
对于周平铠称骆长青为‘长青道友’,管自己叫‘欢欢’这事,她很不满意。
感觉平白无故地就把自己跟长青拉远了距离。
只听周平铠继续说:“那剑气并非修士所发,而是源自一柄残剑,镇魔大阵所压制的,既是魔犯,也是那柄残剑的威势。”
“借助那残剑之威,狱中的魔犯们才不敢造次。”
“但同样的,由于那剑威势太盛,我们这方也无人能掌控,便是城主大人也不行,哎。”
有了这些关键信息,再结合着先前镇魔狱中所发生之事,骆长青算是补全了自己心中的推测。
她无意识地收了收手臂,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所以,会发生剑气暴/乱的意外,表面上看,是因欢欢抽调过多的阵法之力所导致,但实际上,是封印于大狱第九层的残剑越发不受镇魔大阵的束缚,这才是根本原因。”
随着骆长青手臂的收拢,祁欢欢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飞了起来。
她将自己发烫的脸颊往近在咫尺的脖间藏了藏。
借助对方垂至胸前的长发,遮掩住自己此刻的面红耳赤,以及偷笑的嘴角。
正全神贯注于残剑话题的周平铠三人,并没留意到祁欢欢的小动作。
在骆长青话音落下之后,副司长齐铭惆怅开口:“正是,就算今日没发生那起意外,过些日子也会发生,因为那残剑之威,就快要压不住了。”
“实事上,城主大人给定了个安全时限,再有一年,若是我们还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解开封印,放归残剑于天地。”
而一旦失去了残剑,镇魔狱也将不复往日之威,整个镇魔司都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这一点,在场之人都能看得明白。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周平铠才将目光落向祁欢欢的后脑勺,语气恳切:“这便是镇魔司眼下最大的难关,祁队长一身降魔本事,若是能将其形成功法并传承下去,那残剑的去与留,就不再是个威胁了。”
祁欢欢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想打我九幽之炎的主意就明说呗,功法什么功法,我在镇魔狱内审讯了那么多次,你能什么门道都没看出来?唬弄鬼呢?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要让司长下得来台的。
于是,祁欢欢靠在香软的颈窝里点了点脑袋,有气无力地道:“这事让我想想吧,眼下状态不佳,动不了神思。”
周平铠也没想过自己一提对方就会答应,只要没拒绝,就代表还有得谈。
他心中稍定,面上也挂起了笑容:“不必操之过急,这几日以你养伤为重,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药房支取便是。”
说罢,他又朝着骆长青略一拱手:“残剑一事,关乎着整个镇魔司的稳定,还望长青道友保密。”
“必该如此。”骆长青一口应下,“我所修亦为剑道,不知周司长可容我去往大狱九层看看?”
周平铠眉头微皱,正想着如何婉拒才能不伤和气,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师爷已是站了出来:“这可使不得啊,城主有令,九层之地不得放外人私入,如有违背,整个司部都要吃挂落。”
师爷自然知道自己突然跳出来说话很是冒犯,但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两位上司肯定不方便直接拒绝对方,这得罪人的事,就只能自己来。
那位骆姑娘一看就是讲究人,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再坚持。
就在师爷于心内快速分析之时,却听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屋内震荡而开。
“呸!需要人替你们办事的时候就是道友,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外人,脸都不要了?”
祁欢欢一个健步从骆长青怀中跃出,指着师爷的鼻子斥道:“我家长青什么样的好剑没见过?真以为稀罕你们那满是反骨的破玩意儿?”
“不给看拉倒,趁早放归天地完事!省得哪天又发了疯,再让镇魔狱里的魔犯全都逃出去,司部还吃啥挂落啊,直接吃席得了!”
第52章 剑池
整个厅室一片寂静,唯有少女气愤的尾音尚在空间里回荡。
或许是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有些累,祁欢欢走到练功榻旁的小几边,拎起早已变凉的茶壶,仰脖喝了起来。
在修为之力的控制下,清亮的茶汤在半空中划出一小道弧线,精准又有序地落入其口中。
看着她那饮茶如喝酒般的豪爽动作,齐铭心中好气又好笑。
这护短护的,简直了。
不是受伤晕倒了吗?不是赖在人怀里哼哼唧唧不肯起来吗?
这一见你家长青所求之事受到了些许波折,就忍不住跳出来喷人了。
瞅瞅,斥得师爷面色都发了白,自己却连气都不带喘的。
最终,周平铠还是拍板应下了骆长青的请求。
去九层就去九层呗。
就当是还人情了。
那残剑就连城主他老人家都没法收服,让自己下属的家眷去感悟一番剑意,还能将灵剑给带走不成?
休息了一阵,一行人便再度去到了镇魔狱。
师爷实力不够,陪同四人行至大狱八层,就退下了。
周平铠亲自带队,开启阵法封印的一角,将祁欢欢、骆长青及齐铭接引至第九层。
与祁欢欢两人的事先想象不同,这大狱第九层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危险。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大殿,其内燃着的上千盏长明灯,将整个殿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四周很是空荡,唯有大殿中央有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池子。
池面波光粼粼,间或有着水纹闪动,像是鱼儿游弋其中。
“这水池有些不同寻常啊。”祁欢欢皱着眉头出声。
说话间,四人已是走到了池子近前。
骆长青凝视着一池粼光,惊诧开口:“这并非水池,而是剑池。”
经她这么一提醒,祁欢欢再度凝神相探,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眼前的满池光耀,皆是剑光折射。
而池中之水也是由剑气凝实到一定程度后所形成。
游弋其中的,乃是剑液,所蕴含的威能极大。
一滴之威,就相当于化神境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这时,齐铭开口介绍:“先前所提到的那柄残剑,就封印在池底,早几年的时候,剑池尚浅,站在此处还能瞧见残剑之影,现在就不行了,别说是看了,神识都探不到底。”
最后一句,祁欢欢与骆长青已是感受到了。
神识探不到底,不是因为池子太深,而是池中剑气的攻击性太强。
甭管是什么力量往池里探,稍有不慎,就会被绞得连渣也不剩。
这样的信息反馈,不仅没有让骆长青忘而却步,反倒是令她心底生出了浓烈的探知欲。
周平铠接过齐铭的话,叹道:“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剑池中的能量越蓄越多,我们已经想尽办法去疏导,却收效甚微。”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看向骆长青:“不过,今日剑池已是爆发过一次,外溢的能量都消散出去了,短时期内这里都是安全的。”
“长青道友若想感悟,现在倒算是最佳时机。”
骆长青点点头,正准备往前再进一步,还没迈脚,手掌已是被祁欢欢一把拉住。
“尽力而为就行,情况不妙,就不要勉强。”
说罢,她旋即又朝对方传音:“感悟之事欲速则不达,一次不行就暂退,往后我还有办法带你进来。”
眼前剑池毕竟是连城主都搞不定的东西,祁欢欢再是想为骆长青争取机缘,也不会忽视后者的安全问题。
骆长青浅浅一笑,朝对方投去一记安心的眼神,翻掌按了按眼前人热乎乎的手背,走到了剑池边缘。
闭眼感应一番后,她单掌虚握,以灵力凝出一柄细剑,剑尖朝下,试探着触向池面。
祁欢欢站在她侧后方半丈的位置,双手握拳,脊背紧绷,眼睛眨也不眨。
由于怕牵动剑池里的气机,她将自己的修为波动牢牢收敛于体内,只以肉身之力蓄势待发。
一旦察觉到有危险降临,她就会立马出手,将骆长青揽回。
细剑乍然接触到池面,顷刻间就被席卷而上的剑气绞断了剑尖。
骆长青继续催动灵力补上,也只不过是让细剑坚持得久一些。
无论她修补多少次,都免不了长剑变断剑的结果。
从旁看去,就好像铁剑一次次地伸入熔炉,而后被熔化成铁水。
对于这一幕,周平铠与齐铭都见怪不怪。
骆长青的尝试,他们以前都试过,甚至连五花八门的法子都动用过,结果也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三名旁观者中,唯有祁欢欢的心绪始终都没有变化。
她密切关注着眼前女子的状态,恪尽守护之责。
半个时辰过去。
骆长青总算是将剑池的情况探了个大概。
‘这满池的剑意确实源自于池底残剑,镇魔狱内的大阵最开始也是借用这些剑意来镇压魔犯。’
‘但随着时间推移,剑意变得越来越不可控,镇魔大阵也作出了调整,既用残剑的力量去对付魔族,又用这股力量去镇压残剑本身,久而久之,自然会出问题。’
‘剑池内的能量对外力非常排斥,如若不能削减它们的敌意,那我再耗费多少灵力都是白费工夫的。’
想到这里,骆长青心念微动,将之前从祁欢欢体内收集到的剑气碎片调动而出,裹挟着自己的剑意,融入灵力细剑。
这是个取巧的法子。
相当于两军交战,其中一支队伍突然换上了对方的衣袍甲胄,企图将自己伪装成友军。
这在真实的战场上,八成是行不通的。
但对于现下剑气交汇的情况,却是够用了。
与骆长青所预计的一样,在使用出与剑池有着同源气息的剑气碎片后,池中剑意就对她的灵剑从排斥转变成了接纳。
没有了阻力,她的感识便也随着灵剑伸入池中,朝着池底深处缓缓蔓延。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股大力自池底袭来,拉扯住骆长青的灵力细剑,将她往池里拽。
骆长青心中一惊,面上倒是不见慌乱。
她立即切断手中细剑的灵力供给,同时迅速后退。
不料,来自剑池之底的力量早已锁定了她的修为波动,竟是无视了细剑,径直朝着她的身躯缠绕而来。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实际只发生在须臾之间。
当祁欢欢察觉到不对劲,奔掠上前想要将骆长青拉回的时候,后者的腰部以下已是落入了池中。
见到这一幕,祁欢欢眼珠子都红了。
她将肉身之力尽数爆发,朝着骆长青所在方向跃出,打算直接冲进剑池救人。
“长青!把手给我!”
剑池半空,祁欢欢疾声催促。
胸口以下都浸入剑池的骆长青闻声抬手,却并没有去拉住朝自己伸来的修长手掌。
她掌面轻拍,以一种柔和的劲道,推着半空中的祁欢欢重新回到了池岸边。
“等我。”
简短地朝对方传音过后,骆长青也彻底落入了剑池。
没有鲜血涌出,也没有任何打斗、攻击的征兆。
她就像是跳入了普普通通的池水中,连水花也没有激起半朵。
祁欢欢站在池边,眉头紧拧,神色肃然。
她心想:长青是在池底发现了什么?眼前之局,她应该有把握应对吧。
想到这,她又有些懊恼: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刚才就应该与长青共享心神。
不成不成,共享心神太过干扰思绪,长青若是在池底感悟残剑之意,分神那岂不是害了她?
“祁队长?祁队长!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齐铭略显急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祁欢欢的神思。
“你问我?”祁欢欢瞪眼看他,“我还想问问你呢!这剑池底究竟藏着什么玩意儿?我家长青在池边感悟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吸扯进去了?”
一听这话,齐铭冷汗都滴下来了:“我不知道呀,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周平铠被两人闹得心烦,沉声道:“都别说了,长青道友应是有所机缘,你二人在此等候,我得将这事上报给城主,很快就回来。”
就在周平铠的离去以及祁欢欢、齐铭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中,骆长青已是进入了池底的独立空间。
这是一个破碎的古战场。
放眼望去,遍野都是解体的车厢车轮、断裂的旗帜以及残破的盔甲。
被血液染成褐色的泥土早已散去了腥气,唯有那大片大片或泼洒或晕染的痕迹,似在述说当年惨烈。
战场上没见着尸骸,兵刃倒是多得数不过来。
骆长青神识一扫,便发现这里所有的兵刃都有残缺。
它们不是因岁月的力量而破损,而是被同一柄剑所斩破成这样的。
‘是那柄残剑干的吗?这个空间也不知是不是由它所形成?’
正思忖着,周遭百余截刀枪剑戟已是自地面飘浮而起。
随着它们的抖动,一道道陌生的声音也出现在骆长青的耳中。
“嘻嘻,这里好久都没有人进来过了,上次来的那个糟老头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美丽的仙子,握住我吧,我可以带你出去。”
“不要听她的鬼话,选我才能真的帮到你,我的力量在这一区域是最强的。”
“仙子是名剑修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握住我的剑柄,我传你一部斩仙诀,包你以后遇神杀神,遇仙斩仙!”
“他会个屁的斩仙诀,别信他,信我啊,我是器灵,是不会说谎的。”
第53章 这人能处
各式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吵得骆长青有些头疼。
她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而后随便选择了个方向,朝前走去。
随着她的行进,越来越多的残兵破刃亦是从地面跃起,悬停在半空,不停地朝她说话。
走了一圈下来,围聚在骆长青周围的破损兵刃已经达到了数千之多。
通过这些刀剑的言语及行为,她获取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它们数量虽多,但每一个所散发出来的波动,都与剑池剑意不符,在这个剑池空间里,它们并不是以主人家的身份而存在。’
‘都想要借我的手离开么?如果我不同意,它们又会怎么做?’
分析中,骆长青抬起右掌,掌心微屈,做出个握剑的手势。
见状,残破的刀枪剑戟们当即就亢奋了起来。
它们颤抖着,震动着,不约而同地朝着骆长青手边挤来。
若不是碍于这里的某些规则,它们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握柄直接塞进那人族女修的掌中。
骆长青手掌继续抬高,在众多兵刃紧张而又期盼的注视下,她理了理自己的耳环,就将手放回了身侧。
刀枪剑戟们:“?!!”
靠!白高兴一场!
有断剑忍不住散出了恶念,但很快就被其他兵刃所释放的波动压了下去。
骆长青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这些动静,却什么也没做,她转身换了个方向,继续朝前行走。
镇魔狱九层,剑池之外。
去而复返的周平铠,来到了祁欢欢与齐铭两人跟前。
“这里怎么样了?长青道友还是没有上来吗?”
齐铭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而后压低声询问:“你那边呢?城主大人怎么说?”
一听这话,祁欢欢的耳朵就支棱了起来。
她将目光从池面移开,落向周平铠,等着对方的回答。
她心里有些紧张,既担心骆长青感悟剑意不顺,又担心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那位城主会出手干预这里的事。
毕竟那剑池里的残剑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城主不愿让人获此机缘,也很正常。
在两名下属的等待中,周平铠沉吟出声:“城主说,他知道了。”
“他他知道了”齐铭满眼都是疑惑,“就这?这是什么意思?”
祁欢欢眨眨眼,看向周平铠的眸中同样充满了好奇。
周平铠心中的困惑比两人只多不少,他都有些想挠头了,但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有碍威严,才没有那样做。
他维持住自己肃然的神色,朝两人道:“不必去揣测城主大人的意思,咱们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说完,他就转过头去凝视池面,不再言语。
祁欢欢也将视线重新落回剑池。
她知骆长青与那城主早就见过面,两人还以雇主与受雇人的身份做过些交易。
现在看来,那位城主对骆长青感悟残剑的事情持的是默许的态度。
想到这,祁欢欢背着手暗自点头。
这人能处!
……
时间一晃便是两日过去。
池底空间内的骆长青也终于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她一停,跟着她飘动的残刀残剑们也停止了移动。
密集的声音再度铺天盖地地涌来。
“她要开始做选择了吗?老子都要等不及了。”
“应该是吧,她在这里探寻了两天,不是也没找到出口吗?”
“不跟我们签订契约,她哪里找得到什么出口?”
“仙子,握住我吧,你不想知道这个战场曾经都发生过什么吗?只要你动动手掌,我所有的记忆都可随你调取。”
“选我,我能带着你斩破这空间!”
“……”
骆长青长长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残兵,而后启唇:“想要我与你们这里的其中一个签下契约,而后消耗我的灵力替你们补足濒临消散的意识,最后再借着我想要求生的力量助你们逃出此方被困的空间,这才是你们想要的,对吧?”
她说话的音量并不大,却在灵力的包裹下清晰地传向八方。
正窃窃私语的破损兵刃们全都于瞬间安静。
前一刻还嗡嗡吵闹的古战场,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诡异的寂静中,只听骆长青再度开口:“怎么形容你们才贴切呢?长得挺丑,想得倒美。”
此言一出,整片空间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数不尽的刀枪剑戟如箭矢般朝着骆长青飞射而去。
真相被挑破,它们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恶意,咆哮间,争相谩骂、出手攻击。
“老子就知道那娘们不是个好唬弄的,早听我的好了,白白浪费了两日!”
“她只是个化神境,大家一起围攻,只要能控往她的心神,签不签契约,就容不得她来做选择了。”
骆长青冷笑一声,在万千飞刃刺向自己之前,已是飘然而起,掠出了包围圈。
经过两日的观察,她发现跟自己说话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器灵,而是依附于兵刃才得以苟存的一缕缕残魂。
这些残魂生前有着怎样的身份,她不得而知。
但从它们极力隐藏恶念还满嘴谎言来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如若这些兵刃以及它们的主人皆是被那柄神秘的残剑所斩。
那自己重走一遍后者的路,是否能够得到残剑的认同,从而为自己打开出去的通道呢?
这是骆长青思索出来的破局之法,不知道对不对,只能先去实践。
有了决策后,她不再避开兵刃的攻击,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剑,角度刁钻地挑开斜侧两枚暗器,而后挥剑后斩。
“叮叮叮叮!”
一连十余支残兵破刃被斩落地面。
仔细看去,它们新增的断面、豁口基本上都与旧伤一致。
这当然是骆长青有意为之。
既是要重走一遍神秘断剑走过的路,那模仿它的攻击方式肯定是少不了的。
模仿着模仿着,一道道剑招的雏形便在骆长青脑海中悄然成型。
与她过往所接触到的功法不同,眼前之剑法摒弃了一切基础武学的框架与技巧,非常简单粗暴。
往往在敌人还在起势酝酿的时候,此剑已是直接砍刺过去了。
这是完完全全的杀伐之术!
越是深入钻研,越是获益匪浅。
骆长青沉浸于琢磨剑法之中,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
大狱第九层,剑池外。
周平铠与齐铭早已离开,唯剩祁欢欢独自在原地守候。
此时此刻,少女于池边抱膝而坐,她单手托腮,定定地望着池面。
“都这么久了,长青怎么还没出来?也不知她悟剑悟得如何了?”
“唉,这会我要是能动用炼虚境的修为就好了,就算在剑道上帮不上忙,那也好过于在这里干等着。”
正东想西想间,忽然,祁欢欢眼神一凝,手掌拍着地面就跳了起来。
她感应到,就在方才那一刻,眼前的剑池突然有了些变化。
可当她再度仔细探查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祁欢欢并不觉得刚才是自己感应有误,她抖了抖肩膀,一双金色羽翅立时自其后背延展而出。
振翅间,她飞到刚刚察觉到异动的池面上空,盘旋蓄势。
……
池底独立空间,古战场。
随着骆长青最后一记剑招的收势,大地蓦然就震动了起来,宛如地龙翻滚。
一道光芒自地底飞出,直冲云霄。
骆长青凝神看去,只见半截断剑藏匿于光芒之中,呼啸间已是掠至苍穹之上。
虽是断剑,但其看起来却丝毫没有破败之象。
龙腾山涌天地动,其势如虹莫可争!
足可见,在其剑身完好之时,该有着何等无上的锋芒。
毫无疑问,这应该便是镇魔狱封印的那柄神秘残剑了。
骆长青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其神魂又紧绷而起,修为之力快速运转间,一道隐秘的防护已是暗自笼罩在身前。
防范之心不可失。
谁知道那残剑会不会调转方向然后朝自己劈砍而来呢?
好在那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残剑在半空中溜达一圈后,就收敛了锋芒,朝着骆长青倒飞了过来。
在那残剑之上,骆长青没有感应到半点恶意。
对方朝自己传递出的,全是好奇、喜悦之类的意念。
在残剑飞疾的过程中,古战场中的所有残兵破刃皆是安静地在泥地里躺尸。
那老老实实的模样,跟之前疯狂攻击骆长青时的状况简直是天壤之别。
残剑来到骆长青跟前后,颠颠儿地绕着她飞了三圈。
这时,骆长青也发现眼前的残剑有着器灵,是可以简单沟通的。
在器灵的描述中,它的原主是个厉害的剑修,陨落于三百年前。
眼前这个古战场空间是如何形成的,它也不太清楚。
它只知这里的数万兵刃全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它在地底已经沉睡了好多年,是感应到原主剑法重现,才被唤醒。
说到这时,器灵垂着剑柄表示,自己已自行断刃,不会再另认他主。
但如果骆长青愿意的话,它可以将原主所留的功法送上。
寻到有缘人传承功法,这也是其原主的遗志。
骆长青本就为感悟剑意而来,自然不会拒绝器灵的提议。
至于不会认主,也是她乐见其成之事。
她有着自己的本命灵剑,若得缘法,日后也能修出器灵,那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东西。
达成一致后,残剑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它朝着某处山峰当头一劈,峰体轰然断裂,露出隐于其内的一座玉质莲花台。
莲花台上,一颗白色光球正在滴溜溜地旋转。
其内所散发而出的剑意,与剑池及残剑身上的波动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白色光球上的波动很是柔和。
其内所蕴含着的磅礴能量,令骆长青握在掌中的本命灵剑头一回表现出渴望之意。
她将本命灵剑收起,掠至莲花台前,朝着那白色光球行了一记晚辈礼,而后于玉台中央盘膝坐下。
白色光球微微晃动,好似长者颔首。
下一瞬,它飘然而来,没入了骆长青的身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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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穿到一本abo文中,时菁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女主傅语若的床上!
幽香绝艳的信息素肆意弥漫,在她神经上疯狂跳动,耳畔,一道克制又微哑的嗓音响起:标记我。
原文中,傅语若跟时菁的所有交集都终止于契约结束,她独自对抗叔伯的陷害、前未婚妻的侵扰,欲扶傅氏集团于将倾,可惜独木难支,最后落得个被变态折磨致死的结局,尸体还被制成蜡像,供人观赏。
末世领主身份穿越而来的时菁:谁敢欺负我未来老婆?头拧下来!
一年时间,时菁已是打造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员工甲:你们看没看咱时总跟京圈大小姐的那个贴子?
员工乙:看了,但我不信,像时总那样的铁面判官怎么可能去给人当情A。
员工丙:笑死,要是真的,我当众表演倒立洗头。
路过的时菁:是真的,我们还有一个崽崽。
员工们: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后来,时菁去到傅家别墅借宿。
傅语若嗓音冷淡:不许上二楼,明天一早就必须离开。
时菁笑容很规矩:遵命,大小姐。
当晚,在二楼主卧浴室看到两人亲吻的崽崽瞳孔地震:所以我是你们当初play中的一环吗?
PS:女A无挂件。
第54章 咬脖子
磅礴的能量在体内爆发开来。
伴随着信息的涌入,骆长青也得知了自己所获传承的功法名。
地煞诀,天阶功法!
主杀伐,修炼至极致,可开天辟地,可破虚空。
与寻常功法不同,地煞诀前期修炼无需厚积薄发,而是一个破除封印的过程。
光球之中蕴含着大量精纯的能量及血煞之力,需要传承者先借助这些力量在体内凝结出一颗剑种,再利用剑种将剩余的力量尽数贮存其中。
同时形成三层封印。
每当传承者解开一层封印,便能获得一次血煞之力的洗礼。
从而提升修为,精进功法。
历经三次解封,才算是登堂入室。
之后的地煞诀修炼,便要靠自身养煞去打磨功法。
信息最后特意叮嘱,此功法霸道,修士未到化神境者,不可接受传承,否则将会有爆体的危险。
看到此处,骆长青免不了有些感慨。
这地煞功的门槛竟然如此高,化神境以下不可修习。
若放在清风大陆,此功就算被创建出来,基本上也传承不下去。
抛开杂念,她开始按照信息所述运转功法。
以骆长青的剑道悟性,凝结剑种一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半个时辰不到,剑种的轮廓已是在其体内勾勒而出。
刚开始时,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极大的问题就出现了。
骆长青的修为虽然达到了接受传承的要求,但她此前极少接触血煞之力,乍然被灌注,很快就开始吃不消。
就好比凡俗界中的一名成年人,身体素质再好,第一次饮酒也特别容易醉。
骆长青眼下就面临着同样的难题。
就在她咬牙坚持之时,身体下方的莲花台忽然有着清凉之意传来,将她体内几欲沸腾的血煞之力冲淡些许。
趁着这个空档,她赶忙加快了凝结剑种的速度。
可惜好景不长,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莲花台所能起到的效果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此时此刻的骆长青,其露在外面的肌肤已是由原先的雪白变成了绛红,甚至连漆黑如瀑的墨发,都氤氲上了一抹血色。
过剩的血煞在其额角、面颊、颈部游走,如同蜿蜒扭曲的小蛇,在薄薄的皮肌下蠕动。
瞧见这一幕,附着在残剑上的器灵急得团团转。
它思维有限,并不知道眼前的传承者是哪里出了问题。
它无法帮助对方疏导煞气,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此器灵从诞生之初到现在,并未遇到过升级的机缘,它的灵智其实跟个稚童没有太大区别。
自是不知,传承其原主的这套功法,还得借助一种名为清煞丹的丹药。
此丹药可以让传承者在凝结剑种的过程中,大幅削减煞气冲击的影响。
器灵都不清楚的事,骆长青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剑种才凝结到一半,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法子将体内的血煞之力向外导出一部分。’
心中略作思忖,骆长青便从莲花台上起身,掠出山峰,来到了广袤的古战场上。
她伸手朝着侧旁一握,一柄三尺青锋已是被其握在掌中。
她一心二用,凝结剑种的同时,以地煞诀的术法出剑,以此来增大自身的消耗。
一时之间,劲风肆虐,剑气纵横。
躺在地上装死的万千残兵破刃还来不及避让,已是被斩作齑粉。
骆长青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整个环节中有个关键点却对不上。
她体内的血煞之力全属外力,尚未在剑种之中转换成自身的力量。
因此,她靠着剑招所消耗的,大部分还是自己的灵力,只有少量煞气被冲刷出去。
事已至此,骆长青也没得选,只能继续使用这个法子,来降低自己的爆体之危。
只要能撑到剑种形成,一切皆可化危为安。
……
祁欢欢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在剑池上空耐心盘旋。
突然间,剑池之中传来一阵‘哗哗’声响。
紧接着,有细小的漩涡在池面处形成,漩涡越变越大,最后竟是拉扯出一个通道,连接在池面、池底两头。
祁欢欢感应着池底方向涌动而上的空间波动,没有任何犹豫,合拢双翅护住自己的身躯,而后一头扎进了剑意紊乱的漩涡中。
黑暗袭来,空间震荡。
祁欢欢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一个插满了剑刃的窄井之中。
每每往下跌坠一分,就会经历一次万剑剐蹭之痛。
好在九幽玄鸟的肉身防御力足够强大,她痛归痛,伤势却是不重的。
约摸着下坠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终于脱离了空间通道,来到了一处陌生区域的半空。
“好浓郁的煞气!”
惊诧间,祁欢欢一抬眼,就瞧见了远处半空的骆长青。
对方此时的状况非常不好。
浑身经脉鼓胀,气血近乎逆转。
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接近临界点的炼丹炉,随时都有炸膛的危险。
“长青!催动额间火印,守住灵台!”
嘶吼间,祁欢欢将修为之力运转到极致,朝着骆长青飞速掠去。
“欢欢”骆长青喃喃而语,“是欢欢来了啊。”
她的神志尚处于混沌,但在听清对方的话语后,却是下意识地催动起了额间火印。
灵台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令她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来不及向对方解释来龙去脉,骆长青第一时间就向旁侧已经开始酝酿攻势的残剑传念:是自己人,你千万莫要伤害她。
得亏有了这一句,否则的话,祁欢欢来到这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与残剑大战一场。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感悟剑意么,怎么被侵入了这么多的煞气!”
飞掠至骆长青近前后,祁欢欢连羽翅也顾不上收,抓住对方手腕,立马开始探查情况。
掌心处传来的炙热让她拧紧了眉头。
但同时,她也发现了问题。
“长青体内的血煞之力并非是由外部侵入,而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应该怎么去解决呢?”
就在祁欢欢绞尽脑汁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方法时,骆长青身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血煞之力主导的是气血,而当一个人的气血攀升到极致,就会滋生出强烈的欲/望。
杀戮是欲/望,贪婪也是欲/望。
而对心仪之人产生肌肤之亲的渴望,更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情/欲。
正如此刻的骆长青,在感觉到祁欢欢来到自己身旁后,她与困厄相对抗的心神当即就松懈了一半。
躁动的气血顺势而上,引动着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凤眼迷离地看向眼前少女,对方唇红齿白,眸若点漆,那正为了自己而焦急上火的神色,真是让人心动极了。
少女身后有着一双金色的翅膀,看上去既漂亮又圣洁。
羽翅缓缓挥动,带出阵阵干净清冽的风,拂乱骆长青的脸侧碎发,撩动了她的心弦。
她遵从着自己内心所想,轻踏上前,贴进了对方的怀中。
祁欢欢的思索才刚有了头绪,就被紧贴而来的滚烫身躯所打断。
“长长青?”她瞪圆了眼,身体倏然绷紧。
骆长青没有说话,抬起双臂,径直搂住了眼前人的脖子。
对方颈部细腻而又微凉的肌肤,如同及时雨一般,将她从一片炽热之中解救了回来。
她红唇微张,发出一声满足的舒叹。
祁欢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她心里急得要命,但眼前发生之事却又让她手足无措。
好在周围越来越浓郁的煞气让她瞬间回神。
她赶紧抬掌握住骆长青细软的腰肢,急道:“我想到法子来疏导你体内的血煞之力了,长青,快!快配合我一下。”
骆长青双耳‘嗡嗡’的,哪里听得清身前那人在说什么?
体内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过高的体温让她急切想要得到纾解。
她将对方的脖子松开些许,偏过头,微眯着眼,而后将自己的红唇覆了上去。
颈间突然传来的灼热与酥痒,令祁欢欢险些叫出声来。
但紧接而来的刺痛感,又让她迅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痛感对于祁欢欢来说非常陌生,也非常特殊,像是有阵阵电流流过全身。
眼下,她的脑海一片混乱,来来回回能想的都只有一句:长青在咬我的脖子
两人旁侧,飘浮着一柄闪闪发亮的残剑。
残剑里的器灵盯着她们看了半晌,整个灵都是懵的。
眼瞅着自己替主人寻到的传承者状况越来越不妙,它急忙传出意念:“你们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把祁欢欢吓了一大跳,也令她神智立即清明。
她斜睨了残剑一眼,松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掌,开口斥道:“干你屁事啊!”
说罢,她一手搂紧骆长青的腰,另一手扶住对方的后脑,手臂微微发力,将自己的脖颈从后者的唇齿间移出。
而后凑身上前,吻上了对方微张的红唇。
修为之力快速收敛,肉身之力在这一刻被运转到极致。
祁欢欢笨拙地撬开齿关,吸扯间,将距离最近的一股血煞之力吸入了自己嘴中。
正在骆长青体内肆虐的血煞之力突然间发现了一个疏导口,立时纷纷涌动而来。
如泄洪一般,朝着闸口疯狂奔腾!
第55章 化神境中期
血煞之力没法直接排出体外,但若是有人主动去吸收,那就不一样了。
将骆长青身体之中多余的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是祁欢欢想到的可以立即实施的法子。
虽然简单,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不过一会儿工夫,骆长青一身紊乱的波动就逐渐平息了下来。
她的体温不再如沸水一般烫,她的肌肤也从绛红变回了白皙。
意识恢复清明后,她立马就感应出了自己与祁欢欢此刻的状态。
自己血煞爆体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剑种的凝结也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个九成九。
只需再坚持片刻,剑种一成,能量自会涌入其内。
但反观眼前的祁欢欢,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随着大量血煞之力的吸入,她的整个躯体都变得肿胀了起来。
其身后原本通体金色的羽翅多出了许多蜿蜒的红线,像是血红脉络,遍布于各处。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的血腥气,前额与面颊也凸显着道道青筋,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痛楚。
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干净又明亮。
发现骆长青醒转之时,那黑眸还不好意思地眨了眨。
感觉到自己的双唇正被对方吸吮着,骆长青既羞又臊。
刚刚才恢复正常的气血,‘腾’的一下又开始有了飙升之兆。
她想要说话,但唇瓣被对方轻咬着,完全不便动弹。
于是只好心神传音:“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就好。”
祁欢欢并没有立即松开嘴边香香软软的唇舌,传音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么庞大的血煞之力,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你之前引了那么多血煞入体,会不会有危险?”
“还有,旁边那半截剑是什么情况?居然还能与人交流诶。”
一连串的问题袭来,骆长青都有些犯迷糊了。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对方是真有那么多问题迫不及待地想弄明白,还是在拖延时间
总之,现在不适合再这么一直亲下去了。
“我在这里得了一道传承,具体信息稍后再跟你说,现在我得进行传承的下一项了。”
听骆长青说还有正事没做完,祁欢欢也不再继续抱着对方不撒手。
她停止了血煞之力的涌入,依依不舍地松开对方的红唇,挥翅退到两丈开外,喘着气道:“那我在这里为你护法。”
说完,她屈掌一吸,将仍旧悬停在骆长青身边的残剑扯回到了自己这边。
器灵:“???”
骆长青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神,迅速完成了剑种最后一丝的凝结。
形成剑种之后,接下来的事就很顺利了。
磅礴而精纯的能量被存蓄在了剑种之内。
只待有朝一日骆长青解除封印,地煞诀便会再在世人跟前重现锋芒!
一个时辰过后,骆长青结束了修炼。
等候在不远处的祁欢欢当即掠了过去,惊喜出声:“传承结束了吗?你居然突破了!”
一同跟来的残剑亦是很高兴,围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骆长青螓首轻点:“嗯,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修为突破到化神境中期,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一想到先前自己对着祁欢欢又贴又抱,还咬了对方的脖子,她就很是羞赧。
她眸光微移,瞄向眼前人的颈侧。
却见那白皙细嫩的脖间肌肤上,赫然多出个牙印。
牙印呈青紫色,周围还沾着些血迹。
可见当时自己咬得有多狠。
骆长青敛下眉眼,藏起眸底显而意见的慌乱,轻启红唇:“还疼么?”
祁欢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自己颈侧暧昧的伤势。
她顶着一张小胖脸,笑着回答:“早不疼了,妖兽的体魄承受这点血煞之力简直是小问题,你别看我现在有些肿,我可是从中获得了增强血肉、经脉的好处呢,嘿嘿嘿。”
闻言,骆长青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祁欢欢瞅着近前正转转悠悠的残剑,好奇道:“它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骆长青暗叹口气,当即将自己来到这片空间之后的事讲了一遍。
略作休整,两人便要准备出去。
动身之前,骆长青问向残剑:“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残剑想了想,传出意念:“主人之物已消失,我也不必继续守在这了,跟你们一起出去好了,那什么镇魔狱,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骆长青已开始修炼地煞诀,要出入这片以其剑意所形成的空间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即将离去之前,她催动灵力,掐诀施了个简单的治疗术法,将祁欢欢颈间的牙印给消除了去。
直到清清凉凉的治疗灵力缠绕上脖颈,祁欢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被骆长青咬过这件事。
继而,她又想起了对方搂抱自己,以及自己吻住对方吸吸吸的画面。
她脚步一顿,抬掌捂着自己僵硬的脖颈,胖乎乎的小脸瞬间红了个通透。
瞧着祁欢欢一副突然回过神来的模样,骆长青哪里又猜不到对方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她淡淡地睨了对方一眼,屈指弹出个剑诀,打开空间通道,率先飞掠而出。
残剑与涨红着脸的祁欢欢赶紧跟上。
……
大狱第九层。
周平铠与齐铭沿着剑池边缘走来走去,烦躁之意溢于言表。
按属下所汇报的信息来算,祁欢欢都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了。
所料不错的话,她与骆长青应该都是进入了剑池之内的独立空间。
这个消息对于镇魔司的两名司长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找到了进入剑池空间的法子,就意味着解决残剑不受控的问题又多了几分胜算。
但万一那连城主都搞不定的残剑真的认了骆长青或祁欢欢为主,那事后需要他们处理的麻烦就更多了。
这样的心情怎么形容呢?
既怕兄弟跟我心连心,又怕兄弟跟我动脑筋。
正惆怅着,忽然,剑池中央有着旋涡出现。
下一刻,两名女子以及一截残剑便是从那旋涡中掠出,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池边。
周平铠与齐铭一眼就认出了那两名女子。
身形高挑的骆长青站在最前,仪态从容,气质出众,跟一个多月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落后她半步的,是祁欢欢。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足足胖了一圈,但那傲娇的感觉却仍是原有的配方。
最让周平铠两人震惊的,是悬停在骆长青腰际后方的残剑。
两人在镇魔狱操劳多年,如何感应不出它的波动。
那一出现就能令整个剑池都为之安静的威力,不是大狱的封印之宝,又能是何物?
顾不上询问骆长青在剑池空间内的一个多月都经历了什么,两人只定定地盯着那残剑。
好似自己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骆长青善识人心,不等周平铠两人发问,她当先开口:“周司长,齐副司长,正如你们所料的那般,此剑就是镇魔狱一直以来所倚仗的地煞剑。”
地煞剑!这就是那残剑的名字吗?
周平铠两人也是聪明人,心中惊诧万分,却没有出声胡乱提问。
只听骆长青继续道:“之前之所以会出现剑气动乱的情况,是因为它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不知外界情况。”
说到这时,她微微侧身,抬手在地煞剑的剑柄上轻柔一抚:“但现在,其内器灵已醒,不受控的问题不会再出现了。”
“如若镇魔司能给予它平等的对待,那么它也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效力。”
听到这么一番话语,周平铠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残剑并未认主,还愿意留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别说是给予平等对待,就算是把它当祖宗一样供奉起来,也并无不可。
周平铠连忙表态:“长青道友请放心,器灵有灵,并非死物,我等立即撤除封印,日后镇压魔犯,守护一城安危之事,我们必与器灵前辈同进退!”
连器灵前辈都叫上了
其实这也不怪周平铠谄媚。
骆长青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他自己抓不住机会将残剑留下,那到头来还不得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器灵有灵,镇魔司接下来会如何调整,周司长直接跟残剑沟通就行。”骆长青淡笑着提醒。
周平铠当即朝着残剑所在的方向抱拳,而后又说了一堆讨好的话语。
残剑其主已逝,本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听得那镇魔司司长请求自己留在这里镇魔,它想了想,也就欣然同意了。
只不过,它不愿与别人亲近,只围绕着骆长青转来转去。
眼瞧着祁欢欢一张胖脸越拉越长,骆长青赶紧朝着残剑传念:“你既应下了在镇魔司内任职一事,便要担起这份责任,周司长为人耿直,你有任何问题记得多与他沟通,我也得去做自己的事了,有空再来看你。”
残剑很听骆长青的话,当即就在大狱九层坐起镇来。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周平铠这才抹着汗水挪到骆长青与祁欢欢两人跟前。
“二位,还有件事,这里的事我此前就跟城主大人汇报过,他老人家也很关心整件事的进展。”
“如今此间事了,但具体细节我丝毫也不清楚,独自去解释只怕会被城主打出来,你们就当帮我个忙,陪同我去跟城主大人做个汇报,可以吗?”
第56章 手拉手
祁欢欢如今有着镇魔司队长的身份。
而骆长青在镇魔狱中收获极大,不仅得了一部天阶功法,就连修为也向上提升了一小级。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们都会去往城主府走一趟。
周平铠把话说得那么客气,两人也不好意思再提想要先回府上休息一番这种事。
将司里的事务略作安排,周平铠便带着两人前往城主府了。
路途中,骆长青不时看向祁欢欢。
这都脱离剑池空间好一会儿了,可对方的一身血煞气息还没有消减。
其脸部的浮肿特别明显,下颌线都没了,清晰可见的只剩下个双下巴。
回想起来,先前在剑池空间的时候,骆长青一直忙着维持剑种的稳定,都没来得及好好检查一番对方体内究竟是什么情况。
于是,她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把手给我。”
话音落下之后,祁欢欢却没有任何反应。
骆长青侧过头,凝神瞧去,却见那人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之中。
少女唇角勾笑,眉毛微微上扬,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亮闪闪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好事?
祁欢欢心中正想着的是,城主手里的魔心草!
她寻思着,抛开剑池空间里的地煞诀传承不提,自己这一次应该算是为镇魔司立了大功吧。
大狱可以继续使用残剑的力量,还不用再担心被这股力量反噬的问题。
可谓是皆大欢喜。
那么,立了功城主怎么都得表示表示。
自己也不贪心,找他要个十来株魔心草一点也不过分。
一想到魔心草,祁欢欢的内心就不受控制地变得火热起来。
她现在已是完全不反感那草药中的‘魔毒’了,甚至还希望那‘毒效’可以持续得更久一些。
可以跟长青亲亲诶!
先前吸食血煞之力那会太过紧张,而且煞气入体不断地冲刷经脉,严重影响到了感官,自己都没能仔细去体验当时唇齿交融的感觉。
还不如城主的魔心草呢!
正胡思乱想着,其随着行走而摇晃的手掌突然就被一股温暖包裹住。
祁欢欢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甩开。
“别乱动。”熟悉的嗓音飘入耳间,令她立即老实下来。
哦,是长青在拉我手啊,那没事了。
骆长青自然不是牵着她怕她迷路,随着灵力的探入,祁欢欢体内血肉、骨骼的状况很快便反馈到了她的心神中。
正如对方之前所说,那些血煞之力的冲刷,对其大有裨益。
只待祁欢欢将这些能量尽数炼化,她的肉身之力至少能够提升两成。
但在炼化之前,只能这么肿着了。
催动灵力去帮她提前消肿,反倒不利于能量的融合。
两人手拉手地走在周平铠身后,引得城主府仆从、侍卫们连连侧目。
能够留在城主府服侍的人,都受过严格且专业的训练。
他们一般不会紧盯着客人看,因为那样会很冒失,除非忍不住。
谁能忍得住不去盯看一个谪仙般的美人跟另一个圆润可爱的姑娘手拉手啊!
对于身后两人的小动作,以及周围众人的眼神交汇,周平铠全都感应得一清二楚。
他面上保持着肃然,心里却在大声吐槽。
‘哼!觉得人姑娘胖乎和善、圆润可爱是吧?也不好生打听打听她是谁。’
‘若是知道她就是那个令全城魔修都闻风丧胆的祁欢欢,怕是你们连狗脑子都要吓掉出来。’
‘一个个的不认真干活,在城主府当差就那么闲吗?’
在城主府里当差自然没那么闲。
事实上,今日的城主府可是遇上了大麻烦。
只因这些侍从、侍卫们级别不够,不知道麻烦在何处罢了。
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
走了没多久,周平铠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会客厅。
厅室不算大,但胜在精致。
茶香袅袅、韵致悠远,身处其中,人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平静下来。
侍女奉完茶后就离开了,骆长青三人左等右等,却始终都没等来城主召见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后,周平铠就坐不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城主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摆谱的人。
特别是自己在来此之前已经有过报备的情况下,对方更不可能把自己干晾在这里,连句传话也没有。
“你们在此稍候,不要到处乱走,我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丢下这么一句后,周平铠就起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约摸着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骆长青唤醒已经在旁边闭目盘膝的祁欢欢:“回去再修炼吧,咱们先去助周司长解决难题。”
“什么难题?”祁欢欢睁开眼,好奇扭脸。
骆长青强忍着想要伸手去挠对方双下巴的冲动,柔声道:“以周司长的身份,前来城主府汇报残剑一事怎会有此冷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出去这么片刻都没能回来,八成是遇到棘手之事了。”
两人边说边走,祁欢欢又问:“他会遇上什么难题呢?冷着咱们该不会是城主的意思吧?”
骆长青心里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以郑百江的性格,他若是想要敲打镇魔司,根本不会用这种无关痛痒的法子。
如果自己没猜错,周平铠此行遇到了难缠小鬼的机率还更大一些。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管在哪都避免不了会碰上这种事。
这里边的分析太多,骆长青不打算让祁欢欢为此费神,于是只道:“咱们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会客厅,沿着门廊走出老远,都没有遇见一个人影。
直到快要离开会客厅所在的庭院时,才透过一个青石拱门,看到了周平铠的身影。
周平铠与另外几人站在拱门外,看上去正在争执着什么。
青石拱门周围设有阵法,能将绝大部分的噪音及波动都屏蔽在外。
是以,骆长青两人之前并没有听见庭院外的争吵。
现在离得近了,又有意用神识相探,才听清外面的动静。
周平铠压抑着愤怒的质问率先响起:“我来此一事,郑城主早已知晓,你们再三阻拦,甚至还妄图私设禁锢,究竟是何居心?你们是要造反吗!”
话音刚落,一道陌生的男声便不疾不徐地道:“卑职也是职责所在,周司长大可不必在此闹腾。”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郑城主正在接待贵客,无关紧要之事都得往后排。”
“还是周司长认为,你的事比郑城主的事更重要?”
最后这一句话,可以说是血口喷人了。
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能容忍下属凌驾于他之上。
这既是往周平铠头上扣帽子,也是对其先前那句‘造反’的反击。
一门之隔,骆长青眉头微蹙。
碰见这样的软钉子,今日之事还真不好办呢。
对方若是在规则之内进行刁难,自己这边退让或周旋,都可能引来对方的得寸进尺。
硬碰硬的话,到头来仍是自己这方理亏。
正想着,拱门外又有着熟悉的声音传出:“我说周司长,您还是回屋歇着吧,陈侍卫长正配合提刑司办案呢,您在这不依不饶的,万一要是妨碍了公务,小侄这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的。”
听见这个声音,祁欢欢的眸光当即就冷了几分。
那声音源自提刑司队长陶霖,当初自己第一日入走马城的时候,那蠢货就跑来惹事,差点被自己一拳打死。
如今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跑到周司长跟前跳脸来了。
另一头,周平铠被气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我当是谁在门外狗叫,原来是陶霖陶队长,挺中气十足的啊,伤势都好利索了吗?”
一道慵懒的女子嗓音穿透拱门阵法而来,打破了门外僵持不下的氛围。
听到这个声音,陶霖本能地眼瞳一缩。
但旋即,他又放松了下来。
这里是城主府,随意动手可是重罪!
另外,分管这一片区的陈侍卫长是自己人。
天时地利人和今日都在自己这边,倒是可以想法子激那姓祁的出手,扣她个不敬城主的罪名。
就在陶霖暗中思索着如何才能做到杀人不见血的时候,两道身影已是一前一后走出青石拱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见到来者的那一刻,陈侍卫长就有些后悔答应帮助陶霖来此处挑事了。
他修为虽一般,但眼光却是毒辣。
这世间谁能惹?谁不能惹?他看上一眼,就能有所判断。
而眼下那名从庭院走出的白裙女子,就属于不能去轻易招惹的类型。
那等威仪与气质,就连城主大人似乎都要逊色三分。
而站在白裙女子身边的那一个,不是前段时间在城内声名鹊起的祁欢欢嘛!
听说这位祁队长手段尤为惊人,落在她手上的魔犯,再硬的骨头最后也会变成软蛋。
连城主大人都对她另眼相看,自己怎么就跟她对上了呢?
唉,希望大家能看在城主府规矩的份上,各退一步,不要将事态闹大吧。
正当众人在心里各自打着小九九的时候,祁欢欢再次出声了。
“我有重要之事要跟城主商榷,谁再故意阻拦,无中生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57章 你可真刑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中人,除却骆长青外,谁也想不到祁欢欢在城主府说话也敢那么硬气。
周平铠与一干侍卫直接就呆若木鸡。
陶霖也愣住了,但很快,他的神色就闪过一丝狂喜。
他已经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想象,祁欢欢被押入提刑司大狱时的画面。
那里可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定会将三十道酷刑一个不落地在她身上都试一遍。
想到这,陶霖径直冲着祁欢欢挑衅:“商榷?你是个什么东西能跟城主大人商榷!今日我等奉命在此查案,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不客气,究竟能有多不客气?”
经历了上一次的天香阁事件,这一回,陶霖倒也长了不少教训。
他没敢跳到祁欢欢跟前去蹦跶,只躲在陈侍卫长的身后,不停地叭叭叭。
对于这种狡猾又阴险的小人,祁欢欢可不会惯着他。
“我说你编谎话也用点心好吧,你一提刑司队长,查案越过两司,直接查到镇魔司司长的头上,你可真刑啊!”
说着,她已是抬脚朝着陶霖走去。
见状,不想将事情闹大的陈侍卫长连忙站出来,伸手做出个阻拦的姿态:“误会一场,我等查案是真,有所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回过神来的周平铠也怕自己下属吃亏,正欲提醒祁欢欢见好就收。
不料还未出声,耳中便传来一道传音:“周司长,此事就交给欢欢来处理吧。”
听见是骆长青给自己传音后,周平铠心里的大石顿时就落了地。
他知对方性子沉稳,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任由祁欢欢乱来。
想来两人应该是已经有所商议,那自己就等着看戏就是了。
周平铠止住要出声说话的势头,面上摆出一副爱谁谁、无所谓的样子,好奇等着接下来的发展。
而事实上,骆长青根本没有跟祁欢欢暗中商议眼前之事要去如何应对。
她只是纯粹地不让周平铠打断祁欢欢的发挥。
另一头,自以为有了陈侍卫长出面就安全无虞的陶霖,还在继续拱火:“谁说我要去查周司长了,我要查的那个人是你啊,祁队长!”
祁欢欢淡淡一笑,暗中掐了个法诀,于瞬间挪移到陶霖跟前,而后握紧镇魔令,用力拍在了后者的脸上。
“你要查我也是不行的哦,看看这块令牌,认得上面的字吗?”
祁欢欢的声音伴随着陶霖的惨叫一齐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后者身体砸穿墙面的‘轰隆’声。
陈侍卫长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朝后一看,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只见,城主府上几片连着的院子,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像是被滚石犁过一遍似的。
墙体炸裂,阵法破碎,木石沙砾被劲风席卷得直喷半空,只怕是全府之人都能看见。
陶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侍卫长已经无暇顾及了。
将城主府搞成这个鬼样子,这里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倒大霉好吗!
与陈侍卫长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挎刀守在周围的一众侍卫以及眼珠子都快要瞪掉到地上的周平铠。
一片诡异的安静中,祁欢欢缓缓转身,轻描淡写地朝着众人晃了晃手里的牌子:“这块是镇魔令,想来陶队长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闻言,一众侍卫看向祁欢欢的眼神就像是大白天里见了鬼。
您都快把镇魔令焊死在陶霖脸上了,神特么的看得很清楚。
不是!现在这事该怎么弄啊?解决不好的话,所有人都要完犊子了啊!
就在这时,半空之上忽有金光降下,一道带着怒气的斥责声传荡至众人耳中。
“尔等胆敢在此处作乱!速来受罚!”
话音落,金光笼罩,将祁欢欢一干人等连同昏死过去的陶霖统统吸扯而进,开始了短距离的空间传送。
传送途中,趁着空档,祁欢欢快速朝着周平铠传音:“放宽心,此行你什么都不用做,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我来处理’这四个字,周平铠就觉得连头皮都在发麻。
先前自己就是听了骆长青的那句话,结果眼瞅着祁欢欢把城主家的房子都拆了。
这会儿还来!昂!是真不怕死还是咋的?
周平铠心里的怨言,祁欢欢没法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太当回事。
此时此刻,她正在抓紧时间跟骆长青传音。
“与城主见面的青云梯,你就说快不快吧?”
骆长青白她一眼:“快倒是快了,但你惹出的事又该如何解决?真当郑城主是个好脾气的?”
祁欢欢神神秘秘的一笑:“郑城主这会儿正因手底下的人不堪用而生闷气呢,想发火都发不出来的那种,瞧见你,他指不定多高兴呢。”
这样的回答,倒是骆长青完全没想到的。
她赶紧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欢欢扬头叉腰:“你还有没有印象,刚才咱们沿着门廊行走的时候,有只小麻雀朝我‘叽叽叽’地叫了半天?”
听对方这么一提,骆长青很快就回忆起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自己其实也有着与妖兽交流的能力。
不过那得需要催动术法才能实现,到底是没那么便利。
知晓了前因后果,祁欢欢在拱门外的所作所为,就很好理解了。
“郑城主那边具体是什么事?”
“小麻雀没得说得太明白,大概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什么的。”
两人沟通到这里,空间传送也到此结束。
当众人脚底再度接触到实地时,眼前已是完全换了个光景。
众人身处之地,是一处水榭。
亭子里站着好几十号人,平台中央,还摆放着一具尸体。
够资格出现在水榭里的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
但包括走马城城主郑百江在内的所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隐隐间,水榭之中还有着浓烈的火药味弥漫。
此刻随着祁欢欢一干人等的到来,此间区域的氛围就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离平台那具尸体最近的中年男子当先冲着郑百江开口:“郑城主,我幼子在你宴席上暴毙身亡,你查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查出个头绪,现在却又弄些旁事过来节外生枝,究竟何意!”
郑百江压着怒意说:“萧族长稍安勿躁,令公子之事,老夫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说到这时,他的声音便冷沉了下来:“哼,老夫这府邸数年没有奇事出现,今日倒好,一出就出了两桩,究竟是不是巧合,一审便知。”
在场之人就没有蠢愚之辈,无论是之前就在这水榭里的客人,还是后来被传送到此的一众侍卫,心里皆是知晓:郑城主怕是要找个替死鬼给人一个交代了!
念及于此,陈侍卫长当即跪地,磕巴出声:“城城主大人息怒,请给给属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水榭内,提刑司司长陶锐亦是抱拳开口:“禀城主!陶霖奉命在暗中追查萧公子遇害一案,现却被人打成重伤。”
说罢,他略微一顿,目光落向同在场中的祁欢欢与骆长青,意有所指地道:“以属下推测,我方办案之人极有可能是查到了某些关键证据,而后才被人下的毒手!”
此言一出,水榭内的氛围再度出现了转变。
正承受着丧子之痛的那位萧族长,亦是面色不善地看向了祁、骆二人。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正处于暴怒边缘的郑百江,在看清被空间传送而来的众人里都有谁后,其眸底当即就闪掠过一丝惊喜。
因为他看见了人群之中的骆长青。
有过多次合作的基础,骆长青给他留下的印象,那可是进退有度、有勇有谋近乎全能的存在。
若能得此智囊相助,又何愁眼前难题不能消解?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郑百江现在都想要大笑出声了。
他心念一动,半步炼虚的威压顿时扩散而开,覆盖了整片水榭区域。
正在卖力带节奏的陶锐闷哼一声,惶恐地咽下涌上喉间的气血,闭上了嘴。
即将变得闹哄哄的平台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唯有骆长青与祁欢欢以及周平铠那处安然无恙,并未受到任何波及。
一念震住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过后,郑百江这才淡淡开口:“骆长青,你为何才来?”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好些人心中掀起了惊天大浪。
以周平铠为首的一众纯臣很是震惊:城主大人居然认识骆长青,而且感觉两人还很熟络!
心里有鬼的一批人则是有些慌乱:这骆姓女子是谁?为什么郑城主有此一说?难道她才是查案的关键人物?
猜测纷纭,脑补什么的都有。
唯有骆长青本人知道,郑百江所说,其实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怎么不早点来啊?早点来我就不会这么焦头烂额了。
当然,骆长青不会去给无关紧要之人揭秘。
她携着祁欢欢上前,大大方方地开口:“郑城主见谅,我们本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到的,不料遇上些阻碍,这才来得晚了。”
一听这话,周平铠心神之中仿佛有着天雷回荡。
‘原来如此!祁欢欢之前所言有重要之事要跟城主大人商榷,原来是真的啊!’
‘怪不得她那么胸有成竹,拆起房来都面不改色的。’
‘早跟我说嘛!害得我一路上都心惊胆颤的。’
对于骆长青的上道,郑百江心里有着一百分的满意。
他点点头,沉吟着出声:“那你且跟老夫讲讲,萧公子遇害一案,你都查得怎么样了啊?”
骆长青丝毫没有被赶鸭子上架的慌乱,她轻启红唇,声音不辨喜怒:“此事甚大,请容我先单独与您详禀。”
第58章 请地煞剑
城主府,水榭楼台。
一片碧水环绕着八角亭,倒映出一种古朴苍劲之美。
今日郑百江在此设宴接待贵客,本应是宾主尽欢的宴席,却因有客人在席间暴毙而搅乱了风云。
而此刻,郑百江在水榭内设下个结界,他与骆长青两人正在结界空间中密谈。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是骆长青在向城主汇报暗中调查的结果。
可实际上,是郑百江在向骆长青讲述着来龙去脉。
“暴毙之人乃是萧家族长的幼子,死因是心腔内爆,体表没有新增的伤口,身上无毒,也没有外力波动残留。”
“据说此子出生之时伴有祥瑞之兆,十岁便已结丹,最近两年,要求拥立他为少主的呼声越来越大。”
“站在尸身旁侧的那一个就是萧家族长,化神境后期的修为,与他同来赴宴的,还有其长子萧立,以及三子箫冠之”
随着郑百江的讲述,骆长青隔着结界朝着萧家众人打量而去,却并未从这些人的神态反应中看出什么端倪。
她所身处的结界由半步炼虚强者所设,她能清清楚楚地感知界外的一举一动,界外之人却看不到也探查不到界内的景象。
片刻后,骆长青收回目光,看向郑百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这应该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且先不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单就选择动手的时机,就不合常理。”
“怎么说?”郑百江拧眉询问。
“若只是为了杀人,那寻个无人之地动手岂不更好?但对方偏偏选择在这么一个众目睽睽的场合,发泄仇怨的目的性更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在这个水榭中,有人能够暗中相助他瞒天过海。”
说到这里,骆长青就没再继续点明下去了。
有能力在城主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还不会惹人怀疑的,也就只有他的亲信了。
郑百江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本就难看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与萧氏一族结怨,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你瞧见客座上首区域的那几名黑袍青年了吗?他们是来自伏仙域紫霄幻府的使者。”
骆长青并非神陨大陆之人,对于这一位面的势力分布,不甚清楚,于是便没有去接话。
只听郑百江继续说:“他们才是此间宴席上的尊客,如若萧家这事今日解决不好,至少三十年内,紫霄幻府不会对走马城开放名额。”
虽然一时理不太清走马城与那什么紫霄幻府之间的关系,但骆长青明白,郑百江所提及的那名额,对他非常重要。
信息分享得差不多了,郑百江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凝重起来:“此局,你可能破?”
骆长青隔着结界环顾了一番四周,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
水榭之中,结界外。
城主郑百江没发话,所有人都不便轻举妄动。
有人沉浸于悲痛之中,有人暗中复盘着此番计划有无纰漏,也有无所事事之人瞅着祁欢欢窃窃私语。
“那小胖妞是谁?该不会是刚刚那名白裙美人的丫鬟吧。”
“哪有你这么损人的,还丫鬟?你家丫鬟出门在外满身煞气啊?”
“你们别乱猜啦,我知道她是谁,她是走马城镇魔司新来的队长,听说可厉害了。”
“没看见嘛,连周司长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不会吧,我瞧着那人看上去也没什么非凡之处,一身煞气能吓唬到谁?真正厉害的人都气息内敛的好吧。”
祁欢欢的注意力本来是放在骆长青所在的结界上的,奈何一群‘苍蝇’没完没了地议论自己,令人很是烦躁。
她也没跟那些人废话,心神动念间,一个九幽暗劲就朝着‘嗡嗡’私语之处甩了过去。
霎时间,越说越兴奋的聊天队伍被掀得东倒西歪。
这些人都是跟随长辈前来赴宴的二世祖,修为全靠资源硬堆,就连祁欢欢随念所发的一击也接不住。
先前说八卦说得最来劲的两个锦袍青年,更是差点就当众给跪了。
一名锦袍青年气不过,站稳身形后第一时间就朝着祁欢欢怒瞪而去:“你他娘”
谩骂的话语才刚冒出个头,就戛然而止。
锦袍青年张大着一张嘴,声音卡在喉间,只能发出断续的‘嗬嗬’声。
他面色涨红,眼睛鼓凸,冷汗如溪流淌下。
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够了!”锦袍青年身边的一名老者突然出声,踏上一步,强行打断了青年与祁欢欢的对视。
同一瞬,老者自己迎上了祁欢欢的目光。
如山威压顿时倾泻而下,层层叠叠地加诸在了老者的背脊上。
那压力就像是从神魂深处涌来,无法躲避,更无法挣脱,只能清清楚楚地面对被巨力碾压的恐惧。
到得这时,老者如何还能不知,眼前那圆脸姑娘根本就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
但世间之事又哪有后悔药可吃?
现在他所能做的,唯有苦苦支撑。
好在祁欢欢也只想教训对方一番,并没打算要把那嘴欠的青年或没有自知之明的老者弄伤弄残。
威慑的目的达到后,她立即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她现在的修为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一半,但境界仍旧属于炼虚序列。
君主之威,别说城主府水榭了,就算放眼于整个走马城,又有几人能够承受得起?
随着祁欢欢的收势,老者压力骤松,感觉像是从地府回到了人间。
他哪敢再造次,低头朝着祁欢欢略一抱拳,而后赶忙拎起锦袍青年的后领,带着对方退到了角落。
老者这头有意退让,但有人却不想息事宁人。
刚替自己玄孙检查完伤势的陶锐带领着左右来到祁欢欢跟前,隐隐透着一副想要拿人之意。
“不敬宾客,不尊城主,祁欢欢,你是把这里当作你家的后花园了吗?此处岂是你逞凶放肆之地!”
一听这话,周平铠当即就上火了,他冷哼一声,就要站出来理论。
祁欢欢伸手拦住对方,冷眼看向陶锐:“你待如何?”
陶锐微微一愣,他全然没料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既不发怒,也不辩解。
‘难道说,她身后有着什么强大的倚仗?’
祁欢欢身后自然没什么强靠山,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其自身的实力。
陶家祖孙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事,她已是动了真火。
想跟自己玩污蔑、激将那一套?行啊,只要你姓陶的能承担起最后的后果就行!
陶锐怒极反笑:“好得很,我这就让你看看,我待如何!”
大手一挥,六名提刑司办案人员迅速朝着祁欢欢围上。
“混账!反了你们!”
一道怒斥自半空中响起,威压袭来,六名提刑司队员脚步钉在了原地。
陶锐则是身躯一震,唇间有着鲜血溢出。
结界散去,面色仍旧不好看的郑百江与骆长青重新出现于人前。
郑百江理也未理陶锐,朝着众人直切主题:“萧公子遇害一事,现已有眉目,作案之人就在此水榭之中,稍后老夫便让他原形毕露!”
说罢,也不管自己这么一句话在水榭之中掀起了多少惊天骇浪,他径直吩咐周平铠:“你去将我走马城之重宝,镇魔狱第九层的地煞剑请来!”
闻言,周平铠心中‘咯噔’一跳。
他心说:那残剑什么时候成为走马城的重宝了?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您前些日子还想着要将其弃之于天地,现在居然都用上了‘请’字,变脸还变得挺快嘞。
心里吐槽归吐槽,周平铠行动一点也不含糊,朝着城主行礼之后,便领命离去。
在等待请剑的过程中,骆长青将祁欢欢拉到一旁,捏了捏对方的手指,悄然传音:“先前之事我都看见了,别跟那种人生气,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祁欢欢没能品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暴躁传音:“我怎么不生气?我都快要气死了!”
“那陶锐陶霖的都是些什么狗东西?咬着还不放了,也就是我现在有伤在身,要换作以前,你看我不一掌打掉他们的狗头!”
看把咱家的毛茸茸都气得炸毛了。
骆长青赶紧安抚:“不气不气,郑城主也知道你受了委屈,刚才还出手教训陶锐来着。”
祁欢欢险些跳脚:“我用得着他帮忙教训?这本就是他没有管束好下属,要换作以前,我连他郑百江都打!”
略作思忖,骆长青又道:“郑城主还说了,事后要给你几株魔心草,以作赔罪。”
“此话当真?”祁欢欢耳朵动了动,抿嘴露出了腼腆的笑意,“他能给几株?数量太少可不行昂。”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暗中交流的时候,周平铠急吼吼的声音从水榭之外响彻而起。
“地煞剑已请来,长青道友,快些出来帮忙搭把手迎接!”
帮忙搭把手迎接?
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
但绝大部分水榭中人都没去深究那话中的怪异,他们个个都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想好好看看那走马城之宝究竟是何模样?
所有人中,唯有骆长青知道周平铠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你快些来吧,这小祖宗根本就不听使唤,再不见着你出面,它也要拆城主的房子了!
第59章 眼神拉丝
见到骆长青出现,本不情不愿来到城主府上的地煞剑当即就开心了起来。
其剑身不由自主地抖动,而后朝着骆长青所在之处呼啸而去。
霎时间,剑声轰鸣,煞气漫天!
在水榭众人的感知中,一柄饮血无数的绝世凶器正朝自己怒啸而来,刹那临近。
修为较弱的,浑身气血都受那凶煞之气的影响,翻涌不止,逆乱如麻。
最后还是在同行长辈的帮助下,才解除了爆体危机。
身为水榭之主的郑百江默然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抹除由地煞剑带给客人们的负面影响。
因为地煞剑的能量越大,威势越强,待会配合起骆长青的计划才会越有效果。
“好啦,快将气息收敛些,都吓到客人了。”骆长青朝着地煞剑传音,顺道把需要对方协作的事项简单讲述了一遍。
她没有将水榭之中的来龙去脉告诉对方,因为没那必要。
说得太复杂了,地煞剑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听闻骆长青要让自己配合着她演一出戏,剑中器灵瞬间就来了精神。
它一改急躁暴冲之势,稳稳悬停在对方面前,剑柄与骆长青眉眼齐平,剑身朝下,煞气收敛,散发出淡淡的道韵光泽。
瞧见这一幕,众人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祁欢欢则是暗中撇了撇嘴,于心中吐槽:这哪是剑啊?比狗都还狗!
气氛铺垫完毕,骆长青将地煞剑接引至水榭内,自然而然地开始出声:“此剑名为地煞,于镇魔狱建成之日就一直被封印在大狱第九层之底的剑池中,以镇万魔,闻其名者寥寥无几。”
“今日若非情况特殊,城主大人也不会将它亮相于人前。”
说到这时,骆长青稍作停顿,留足了让众人反应、思索的时间。
走马城镇魔狱之底封印着一柄残剑之事,虽是机密,但对于消息灵通之辈,这件事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只是他们知晓的具体信息有限,直到现在听了骆长青的介绍,又亲自感受到了地煞之威,才算是形成了信息闭环。
哦,原来郑城主手里还有着这么张底牌,藏得可真够深的!
但这跟今日水榭之事有什么关系?
骆长青接着出声:“残剑有灵,上斩邪魔,下除奸邪,其剑自带一门术法,可辨真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可辨真伪?是怎么个辨法?
是能判别出一个人所说的假话?还是如搜魂那般挖掘他人的记忆?
骆长青凤目微凝,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继续道:“就比如,在场中人谁是谋害萧家公子的凶手?”
“只需要每个人逐一上前握一次剑柄,地煞剑便能给出它的答案。”
这样的说法,太过天方夜谭。
就连来自紫霄幻府的使者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世间还能有这种法宝。
这一次,骆长青不再给众人反应时间,直接朝着郑百江出声:“城主大人,是否现在开始鉴别?”
郑百江:“立即开始。”
骆长青抬脚走到萧家人所在的区域,平静出声:“萧族长,就先从你们这里开始吧。”
并没料到对方竟会先从萧家开始排查的萧万程略微一愣,但旋即,为爱子报仇的渴望就压过了心里的那点不舒服。
萧万程正欲点头,却听数道饱含愤怒的反对声自萧家队伍中传出。
“我们明明是苦主,凭什么连我们也要查?”
“简直欺人太甚!难不成我们还会对自己的族亲下黑手不成?族长莫要答应她!”
此言不无道理,于是萧万程沉默了。
骆长青没有理会那无足轻重的反对之声,她抬眸看向萧立与萧冠之:“大公子与三公子的意思呢?”
几乎是在骆长青话音落下之际,萧立就已出声:“我愿意第一个接受排查。”
身为萧家的现任少主,说实话,他并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来自证清白,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族中很多人都希望改换天赋出众的小公子为少主,无论他想与不想,他与自己的弟弟都已被推着站上了竞争的高台。
眼下弟弟暴毙,从利益角度上看,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获益者。
这件事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自己一辈子都将背负着族人们的猜忌。
相较于萧立的干脆,三公子萧冠之则没那么爽快了。
骆长青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布局。
他暗中吩咐族人出言反对,想要拖延些时间先看看别人测试的情况,结果却没能成功。
他悄然向自己在场的一个关键帮手传音,想要问问有关于地煞剑的情报,对方也一直没有回复。
萧冠之强压下眼底的阴鸷,换上一副因弟弟逝去而哀伤的面孔,作揖道:“我亦紧随兄长其后,希望骆姑娘此法真能揪出凶手,不能让我弟弟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
说话的时候,他始终都在观察眼前女子的神色,却毫无收获。
骆长青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并没有因萧家众人的态度而生出变化。
接下来的时间,人们挨个上前,开始轮番握测地煞剑的剑柄。
很快,测试就到了紫霄幻府几名使者的跟前。
领头者是名异常俊美的青年,从其隐隐透出的修为波动来看,这位居然也是名化神境强者。
青年抬眸看向骆长青,眸中道纹流转,似有万千星辰在同时闪烁。
心志不坚者,只跟他对上一眼,神魂都会就此沉沦其中。
当然,这种程度的心神影响,对骆长青来说,还谈不上什么威胁。
其额间火印微微一亮,由眼前使者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顿时就烟消云散开去。
使者头领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也没说话,带着自己的人走到地煞剑跟前,配合着握住剑柄,完成了测试。
城主郑百江是不必接受测试的。
最后,骆长青的目光落到了立在原地倍感无聊的祁欢欢身上。
祁欢欢眨眨眼,以眼神询问:我也要握剑柄呀?
骆长青轻轻白了她一眼:当然要啊,一视同仁才显得公正嘛。
闻言,祁欢欢磨蹭着走上前,正欲抬手握剑,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立即偏头盯向骆长青:对了,我察觉到陶锐那货状态有些不对,待会无论测试结果如何,你都要离他远一点。
骆长青弧度极小地点了点下巴,以眼神回复:我知道了。
两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直在用眼神交流的情况也没瞒住水榭众人的眼睛。
毕竟谁也不瞎。
先前被祁欢欢一顿教训的锦袍青年躲在长辈身后直翻白眼。
‘天道不公啊!凭什么那种凶神恶煞的胖妞可以拱到那么漂亮的仙子姐姐?’
紫霄幻府使者头领敛下了眸底的光。
他突然觉得,那个明艳出众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不值得自己去欣赏。
站在上首位的郑百江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骆长青与祁欢欢两人的‘眉目传情’。
‘等正事办好了,你俩回家再眼神拉丝行不行!’
观察到周遭众人看向自己的意味深长的目光,骆长青耳后一红,赶忙催促着眼前人,伸掌完成了测试。
接下来,就是宣布结果的时刻了。
众人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整个水榭的氛围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怎么样?谁有问题?”郑百江率先发问。
萧家族长萧万程也红着眼看向骆长青,等着要一个结果。
瞩目之下,骆长青启唇出声:“让地煞剑自己来说吧,诸位握剑的情况,它最清楚。”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让剑来说是什么意思,剑中器灵已是向人们传出了意念。
“前来握过剑柄的共有七十二位,其中有三人仅是摆出了姿势,以灵力隔绝了接触,并没有真正的摸到剑柄。”
器灵之言,是通过特殊的方式直接作用于人的脑海,通常情况下,很难被假冒。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原来那地煞剑中藏着个器灵。
器灵话音刚落,水榭之中便有三人身上绽放出了光亮。
人群赶忙轰然散开,留下被地煞剑指认的三人立在原处,如露出水面的礁石一样显眼。
三人都是萧家人,除了三公子萧冠之,还有两个平日里在族内表现得低调又稳重的侍从。
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族长萧万程掌心与嘴唇皆在颤抖,口中反反复复就只说着这么一句话。
萧立怔怔地看着被光所笼罩的弟弟,神色既有震惊,又有着一种知晓真相后的颓然。
围观者们并不顾忌萧家的身份与颜面,眼瞧着谜案被撕裂出了一道口子,立即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残害幼弟,把恶果扔给其大哥,这一手奸计可真被他玩明白了。”
“多大的仇怨啊?竟然选择在这么一个场合下毒手,我要是萧家族长,亲眼看见抱有最大希望的儿子惨死自己面前,我估计当场就得崩溃。”
“说来还是郑城主厉害,亏我还真以为那地煞剑有着可辨真伪的术法,原来竟是一个引人自露破绽的骗局。”
这时,祁欢欢也凑到骆长青耳边,悄声开口:“你这个法子用得可真够险啊,万一凶手不信邪,也跟其他人一样去触摸剑柄了呢?”
微热的吐息喷至耳廓,带起一丝痒意。
骆长青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对着近在咫尺的小圆脸解释:“所以使用这个法子,前期氛围的铺垫才是最重要的一环,只要凶手不敢赌,就一定会想办法躲避测试。”
祁欢欢接过话:“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谁又能想到,真正的测试,并非是剑中术法,而是大家各自的选择。”
两人的交谈进行到这里,正当骆长青打算提醒对方事情还远没结束的时候,一道略显疯狂的笑声已是自场内响起。
“哈哈哈,在座各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不会真的仅凭那一柄剑的指认,就要给我定罪吧?何其可笑!”
第60章 你人还怪好的嘞
“爹,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你是不是恨不得死的那个不是弟弟而是我啊?”
“你们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那你们倒是拿出确切的证据来啊!”
“我是怎么实施的?何时做的?谁能站出来说个一二三?”
水榭之中,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唯有萧冠之几近癫狂的声音充斥着四周。
吼了一通后,他将矛头直接对准骆长青:“我倒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就算我对幼弟生出了歹心,那我大可选个更隐秘的地方去动手,何以要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另外,你与那地煞剑关系不一般,在指认我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行自证,先前那番话,是不是你让器灵那么说的?”
不得不说,萧冠之的心态实在够硬。
到了眼下这种局面,他还能做到条理清晰地辩解甚至反击。
最关键的是,他所说的话不仅很有道理,而且还是在场很多人心中想问却又没有问出来的疑惑点。
瞧着萧冠之那不遗余力的表现,好些人内心不免生出了动摇。
是啊,即便那萧三公子有杀人之心,但想要在这满是大佬的场合神不知鬼不觉地犯案,也得有那瞒天过海的手段与能力才行。
压力再度来到了骆长青的身上。
“她不需要先行自证。”
祁欢欢抬步走出,站到了骆长青身前,替对方挡下了一道道或明或暗的不善目光。
迎着萧冠之满含疯意的视线,她淡淡开口:“嫌犯都已经找出来了,接下来不是应该进入审讯环节吗?”
“何必本末倒置,去搞文人辩证那一套,咱们又不是开诗话会,反驳对手之前还得先说明自己的立场。”
萧冠之冷笑:“搞屈打成招那一套?呵呵,看样子镇魔司平日里没少这样干啊。”
祁欢欢没有因他的含沙射影而动怒。
她如看蠢货那样看向萧冠之,同样冷笑出声:“打你?你配吗?”
不待对方继续辩驳,她的目光已是移到了另两名被光笼罩的萧家族人身上,一字一顿道:“你们是想要自己说出真相呢?还是想要被搜魂?”
此言一出,全场都随之沸腾了起来。
有惊讶于搜魂术法本身的,有看好戏看得津津乐道的,还有暗中讨论整件事背后是否有着更大阴谋的。
唯独没有说不应该对那两名萧家侍从进行搜魂的。
搜魂术并非正道之术,但也得分使用在什么地方。
先前无人提及运用此术来查案,是因为没有个明确的怀疑目标。
总不能将满水榭的客人都挨着搜一次魂吧?
就连一直据理力争的萧冠之也说不出反驳之言。
再拒绝,那就真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两名侍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们沉默地站着,既像是在无声地抗争,又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宣判。
趁着这个空档,骆长青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后脑勺传音:“我记得搜魂术得由炼虚境才可施展,你的伤势好全了吗?站出来逞什么英雄!”
祁欢欢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赶忙在脑海中盘算,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骆长青对自己的伤势放心?
如果不是必须如此,她也不想强行催动超负荷的术法。
但相较于承受功法的反噬之痛,她更不愿意眼睁睁地看到骆长青被人刁难。
就在祁欢欢快速思索着话术技巧的时候,骆长青已是朝郑百江传起了音。
“城主大人,桥梁已搭好,接下来要怎么走,就看您的了!”
听到这样的传音,郑城主胡子都快吹到头顶上了。
他心说:什么就看我的了?你们跟我商量过吗?就要让我施展搜魂术!
老夫只是半步炼虚,施展一次很耗心神的知道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态已到这一步,郑百江也不得不支棱起来。
换个思路来看,若不是有骆长青,他可能现在都还在跟萧家人干瞪眼呢。
到时候名声大损不说,还会在紫霄幻府的使者跟前落下个无能的印象,从而失去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向上争流的机会。
想到这里,郑百江沉吟着开口:“由老夫亲自来搜魂,萧族长没有异议吧?”
萧万程能有什么异议?又不是一来就搜自己儿子的魂。
再者说,如果萧家的两名侍从没有问题,那也算是侧面洗去了自己三子的嫌疑。
他朝着郑百江抱拳:“那就有劳”
话才刚说到一半,原本木然立在原地的两名萧家侍从突然就有了动作。
左侧一人直接咬破藏于舌底的毒囊,气绝而死。
右侧那人浑身灵力鼓动,正欲自爆,却被数道神魂之力飞速锁定,彻底禁锢。
郑百江毫不犹豫地立即展开了搜魂。
到了这一步,萧冠之自知怕是难逃一劫了。
他怀着仅存一丝的希望朝着陶锐传音:“快想个法子救我,否则的话,我就将咱们之间商定之事向此间众人和盘托出!”
这样的威胁,陶锐哪里肯受?
他嘴上喊着‘当心!那小子身上有暗器!’,暴起出手,径直一拳轰向了对方。
萧冠之整个人都傻了,眼瞧着死亡阴影朝着自己兜头笼来,他却无力反抗。
别说是他了,就连他那化神境后期的父亲,也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然而最终,那道死亡之拳还是没有落到萧冠之的身上。
它被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的祁欢欢接了下来。
“暗器在哪?我怎么没看到?”祁欢欢浑身煞气涌动,同样一拳轰出,“我看是你姓陶的想要趁着众人不备杀人灭口才是!”
借着朝自己袭来的拳劲,陶锐顺势飞出了水榭,朝着天边直掠而逃。
祁欢欢怎么可能放过他,身形一闪,立即追了出去。
很快,远处半空就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
与此同时,水榭之中的审讯也有了结果。
萧家幼子的确死于萧冠之之手,他使用的是一种罕见的蛊。
蛊虫通过酒液进入前者身体,而后引发了心腔内爆。
所以在事后的尸身检查中,既没查出有毒,又没探查到外力的波动。
蛊虫亦没有死去,在陶锐借着验尸的机会,给悄然收走了。
萧冠之行事的目的也挺令人叹息。
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因妒生恨的俗套故事。
选在这里动手,除了萧冠之想要满足自己某种扭曲的快感外,更是因为,陶锐承诺过他,在此宴席上行动,可保他全身而退。
至于陶锐为何要背主,那就是郑百江要去头痛的问题了。
大致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骆长青朝着郑百江略一抱拳,飞身掠出水榭,加入了祁欢欢那方的战斗。
周平铠与地煞剑见状,也准备过去帮忙。
可还没等他们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就被郑百江黑着脸暗中阻拦了下来。
“你俩过去干嘛?给人当大灯笼吗!”
“就在这里等着,稍后清剿陶家余孽还要你们出力呢!”
城主府边缘,半空之上。
战局刚开始的时候,祁欢欢还感觉有些吃力。
但随着体内血煞之力的转化,她越打越顺手,越打身体越轻松。
当她所能随意动用的力量提升至化神境后,她那因气血过盛而形成的肿胀也彻底消除了去。
久违的力量重新被掌握,祁欢欢忍不住笑道:“谢谢你替我增进修为啊,你人还怪好的嘞。”
听闻此言,陶锐气得想要怄血。
对抗一个祁欢欢都让他招架不住,骆长青的加入,更是粉碎了他想要遁逃的奢望。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陶锐已是被封印了修为,扔回了水榭。
从他身上,果然找到了那只尚未被销毁的杀人蛊虫。
查明真相后,郑百江动用铁血手段,将陶家势力连根拔除。
就在整个走马城都人心惶惶之际,城主府又一连发出数个通告。
原镇魔司司长周平铠调任提刑司,接任司长之职,掌刑侦,惩恶扬善。
原镇魔司队长祁欢欢擢升为司长。
一直悬而未决的外务司司长一职,现由骆长青接任。
郑百江这大刀阔斧的恩威并施,不仅赢得了走马城民众的拥戴,也令他声名远播。
得到大批奖赏的骆长青两人,短短五月就凑齐了所需魔心草。
将其尽数炼化吸收后,祁欢欢不仅恢复了伤势,修为也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了一小级,由炼虚境初期变为了炼虚境中期。
算起来,骆长青来到神陨大陆已是一年有余。
这一日,她跟祁欢欢商量:“近日外务司无甚要事,我打算回一趟九幽族地,召唤出玄古塔,穿梭回云海宗看一看。”
她所没有告诉对方的是,自己当时离开得突然,若长久时间不归,宗门恐怕会出现一些难以提前意料的变故。
祁欢欢又不傻,稍作思忖,就明白了对方的担忧。
她赶忙接话道:“刚巧近日镇魔司也无甚要事,我跟你一齐回宗一趟吧,万一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我可以帮你呀。”
说着,她扬起下巴,无比骄傲地道:“以本君主现今炼虚中期的修为,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事,那还不是动动小指就能帮你解决的?”
骆长青睨她一眼,掀唇道:“你是不是把上次穿梭大陆导致跌境一事给忘了?也不知那个无法化形只能每天顶着个可爱模样卖萌的人是谁?”
一听这话,祁欢欢浑身汗毛立即炸起。
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决计不能再以那种娇娇软软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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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甲:你们看没看咱时总跟京圈大小姐的那个贴子?
员工乙:看了,但我不信,像时总那样的铁面判官怎么可能去给人当情A。
员工丙:笑死,要是真的,我当众表演倒立洗头。
路过的时菁:是真的,我们还有一个崽崽。
员工们: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后来,时菁去到傅家别墅借宿。
傅语若嗓音冷淡:不许上二楼,明天一早就必须离开。
时菁笑容很规矩:遵命,大小姐。
当晚,在二楼主卧浴室看到两人亲吻的崽崽瞳孔地震:所以我是你们当初play中的一环吗?
PS:女A无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