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中郎将在觊觎朕的美色
一想到褚君陵那些收拾人的法子,周祁难得心悸,抬眸巴巴将褚君陵打望着:“皇上,臣冷。”
大晴天的,冷什么冷?
褚君陵想归想,白送上门的便宜占得再乐意不过,顺势将人捞进怀,趁周祁不注意瞥了瞥,眼中一抹深色隐下。
徐安事过,褚君陵将前段日子大病之事做了解释,朝臣听是君王无碍,纷纷缓下心来。
沈寰一事,褚君陵将知情人等一并做了警醒,特别是当日验亲的太医,一连几日被君王派去的侍卫盯着,连出恭都寸步不离,心肝儿受不住,险些吓得不举。
——
“回来啦?”
周夫人拉着邢炀不知在讲道什么,扭头见周祁回府,笑漾漾地招手让他过去。
“你爹打算让邢炀去军中历练一番,长长见识和胆量,你意下如何?”
周祁似笑非笑瞧了邢炀一眼,心说凭他这弱鸡身子,武功也不会丁点,进到军中确定不是去挨人打的?
邢炀被看得颇为发怵,悻悻叫了声表兄。
“既是爹的意思,孩儿自然不敢有意见,只是表弟武学不识,军中又多是粗糙汉子,表弟这一身干柴瘦肉,也不知抗不抗揍。”
邢炀咽了咽口水,突然间不想去了。
可叔伯说他意志太低,也没什么气魄胆量,便是真拿个官给他,他也做不下来。
倒不如去军中练练,等来日得叔伯满意,便在军中给他某个轻松些的差事,毕竟凭他那点文采,文官定是做不了的,不仅没些咬文嚼字的功夫,兴许到时候人家骂他骂得文雅了些,他都听不出来,还得蠢兮兮的谢人谬赞。
周未可谓将这便宜表侄看得极穿。
邢炀这些日子总跟着周未,一来自己有意悔过,知道以前干的那些不叫人事,有意学好,二来周未尽心尽力将人往正道上带,邢炀在周府近半年,老毛病差不多都让周未硬性改了,比起当初那不学无术的混混样,现在虽然胆子小点,倒也算走上正途。
自己有决心拼出个名堂,这半年脑子得了清醒,也明白周家人是真心待自己好,对于周未良苦用心为自己的将来谋划,邢炀根骨不如邢㑱㑱歪,轻易掰得回来,对于周府的好心,自然也领情。
再来…
再来皇上来一趟周府就要找他去当回乐子,实在欺负人,他又不敢有意见,想反抗都没法儿反,去军中能躲避君王层出不穷作弄人的主意,邢炀求之不得。
眼下就一个问题。
周未军中太忙,也太严厉,邢炀怕自己在他手中扛不住几个回合,周祁虽是闷着精,只要不惹及他,下手到底比他那叔伯要轻点,也比周未要好说话得多。
想来他殷勤点,表哥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周祁听明白邢炀隐晦的请求,眼中藏下抹狡黠:“表弟想来为兄军中?”
邢炀忙点点头:“还望表哥答应。”
保证绝不会给周祁惹乱子,更不会辜负周祁和周未一片栽培之心,周祁轻笑着答应下,当日就将邢炀送去了军中,并着重交代副将要“好好”栽培。
为让人沉下心历练,不受府上的安逸日子干扰,周祁直接让邢炀在军中住下,与旁的士兵同吃同睡,一月仅给到两三日休沐,算是彻底绝了邢炀临阵脱逃的小心思。
又交代军中将士一视同仁,该切磋切磋,该揍就揍,不必看在他的份上区别对待,更用不着对邢炀客气,可谓将邢炀军中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
邢㑱㑱劝不知改,周府仁至义尽,也懒得管她,许是周祁上回的吓唬起作用,这段时间倒是安分得很,除却三天两头跑出府去不知干些什么,但瞧她没碍着周祁的路,周夫人也就当她不存在。
褚君陵约周祁明日赏花,被周祁拒绝了,为一个女人。
“明日臣一小妹要来京中,臣应过娘亲去京外接人,恐是没时间陪皇上。”
接女人有时间,却没时间陪他!
不就是接个人麽,周府这么多下人都是吃干饭的?谁去不是接?就非得要周祁?!
那个邢㑱㑱才消停不久,又来个妹妹!这混账妹妹倒是多!
褚君陵气得想跳脚:“这回又是哪个妹妹?!”
别又是来与他争中郎将的!
周祁看他脸黑着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发笑,给褚君陵倒了杯茶消火气,递过去喂他:“皇上想什么呢,这回来的是臣堂妹妹,亲姑姑的女儿,能与臣有个什么关系?”
“这可说不准。”
褚君陵心哼:万一那女的就馋周祁呢?禁忌之恋又不是没有过,周祁生得好看,相处久了是个女的都难不心动。
“皇上抬举臣,才觉得臣千好万好,什么都值得喜欢。”也就是这昏君稀罕,不定落到外头人眼中,人家还瞧不上他。
“谁敢!”褚君陵当即拍桌:“朕的中郎将风姿卓越谁敢瞧不上,这等有眼无珠,眼招子留着也无用,朕不妨替他挖了!”
“看中臣也不行,看不上臣也不行,皇上忒会为难人。”瞧褚君陵仍旧一副朕最有理的模样,失笑不已,作势凑近脸道:“皇上既是嫌臣这张脸招摇,太过招人,臣毁了它可好。”
周祁说这话时格外认真,吓得褚君陵心头一震,怵得慌。
唯恐周祁做什么傻事,赶紧把人摁进怀一通教育:“毁什么毁!你如今是朕的人,这张脸也是朕的,毁也得朕说了才算。”
这混账要是真敢做蠢事……
褚君陵气得牙痒痒:“反正朕如今也是你的人,你敢动朕的东西,朕便也将自己脸刮了,罚你心痛个够。”
扬言周祁敢来真的,他也不怕整日顶着张丑脸在周祁跟前晃,到时候面目可憎害得人做噩梦,那也是周祁自个儿招的,该他被吓到。
周祁哭笑不得,他当褚君陵要用什么教训人的手段罚他,敢情这人是自损一千:“皇上可千万别冲动,臣幼时倾心皇上,便是因着皇上圣颜,如若皇上这张脸毁了,臣定是要心痛死的。”
褚君陵心哼哼,听闻周祁如此看重自己的脸,当没听出他话中打趣,傲娇哼出声来:中郎将果然觊觎朕的美色!
第142章 皇上勇猛
肤浅。
但他喜欢。
“知道就好,朕这张脸是你的,你这张脸也是朕的,敢伤朕珍重之物,朕要你加倍奉还。”
周祁乐得挑眉:“皇上是在向臣放狠话?”
褚君陵一杯茶饮尽,火气不消更旺,忍耐不了拍拍大腿,直接朝周祁扑去:“中郎将还不了解朕么,朕不仅话狠,埋龙种时更狠。”
话狠也许是假的,身体力行的事绝对够真。
周祁被他这泼皮话闹禁口,心头郁闷:埋哪儿的龙种,他肚子里要是真能落出个崽子来,这昏君怕要惊得骂他是妖物!
一揽将人抛到龙榻上,扭头扫视一圈,宫中奴才有眼见的滚了,德观落在最后头,边走不忘拭去顶着的满头大汗。
方才在殿中将两人对话听得详尽,直觉得圣上和中郎将口味越发重了,竟想靠自残来惹对方心痛,这是个什么嗜好?!
德观试想了下两人互相伤害的场景,登时不是直视:这不是变态么!
皇上和将军也是:“玩得开也不是这么玩。”
德观嘀嘀咕咕,不住跟身后的小太监抱怨:“再这么整日操心下去,咱家头发迟早不剩根黑的。”
那小太监小心往德观头上望了望,本着求真精神朝德观道:“德公公,您的头发不是去年就白完了么?”
德观给了他一拂尘。
‘没眼见的东西。’
周祁被折腾得脱力,一头汗湿地靠在枕上,接过褚君陵端来得温水喝了两口,润润嗓。
缓口气打算起身,被褚君陵一手按了回去。
“皇上勇猛,臣可受不住了。”
这昏君莫不是还想再来。
被周祁警惕盯着,褚君陵也不心虚,直言看周祁累着了心疼,想让人多躺会,为表诚心扯过被子给周祁盖住,就着袖子给他擦额头的汗:“再睡会,晚点朕送你回府。”
云雨时硬逼着周祁追问,非得要他答自己够不够威猛,周祁被欺负得屡屡喊饶都不肯吐出这个词来,这会怕他再折腾一回,倒是承认他勇猛了麽。
褚君陵对此十分满意。
再瞧周祁面不改色,耳尖却可疑的红了一块,勾唇笑笑,轻够下身含了含:“朕与将军情意相通近快一年,床笫之欢数不清是多少回了,中郎将怎么还这般纯情?”
周祁眼神凉凉瞟过,聪明的没接这话。
“许是朕调教的不够。”
褚君陵不知收的作怪,周祁听罢轻嗯声,抬脚踢开床褥,坐起身拿腿抵到褚君陵腰间:“皇上要调教人,不妨到风月场挑两个入宫,臣就这么个德性,骨子里就不是个多热情的,稍主动些还好,皇上要想臣多风骚,莫说调不调教,便是打死臣也不定能见上一回。”
这倒是真的。
褚君陵不觉回忆起前世,他便是想将周祁作践得如同个下作妓子,将人从云端踩至谷底,想看周祁搔首弄姿求他赏幸,从清傲少爷堕成个娼门骚客。
却几回险被折辱至死,都没见周祁露一丝淫态,还是最后拿周未夫妇相胁,才逼得周祁顺从些许。
到底是大府的嫡亲少爷,教习奴才千般手段使尽,也没训得周祁半点风浪样,这人天性清傲,哪是些腌臜手段能折服的。
猛地收起心思,想到前世那些不好,下意识怕周祁晓得,便也不愿再提这些,迅速地转了话道:“不是拿你当玩物,倒是朕想起来,你我许久未切磋武艺,也不知你精进多少。”
周祁没察觉褚君陵的不对,听他这话轻抬抬眼,像是听出褚君陵没话找话,索然打了个呵欠:“皇上不成是想现在拉臣去比试一番?”
他这么个状态,也不知是切磋武艺,还是褚君陵切磋他,再想到褚君陵的尿性,难说切磋着切磋着又切回到榻上。
某皇帝那点小算盘,周祁自诩门清。
“明日几时出城?”
周祁算算时间,倒觉没什么好瞒着的:“午时过后,栩凝下午能到,去太早没意思。”
褚君陵不高兴是有点,但没表现出来,毕竟周祁为个女人而拒绝他,这还是头一遭:“明日朕陪你一道。”
顺路去瞧瞧那堂妹是不是个识相的,倘若又和那邢㑱㑱一般心思不干净,也别怪他不给周祁这堂兄面子,烂桃花得及时摘除,他和小将军都得自觉点。
褚君陵自信在周祁心中自己要重要过那堂妹,也不怕到时候周祁跟他扯皮:“你一个人等着无聊,正好明日朝中无事,朕跟着去能陪你说说话。”
明日还没到就知道没事了?
周祁心领神会,假装没看出褚君陵的算盘:“那便劳烦皇上了。”
“不劳烦。”
口上说着客气,脸却诚实往周祁唇上贴,周祁也没矜持着,够身给了褚君陵丁点好处,看着他愣神。
褚君陵被周祁的专注劲儿取悦,瞧他呆愣望着自己,眼还一眨不眨的,心中得意:中郎将又在觊觎朕的美色!
“皇上。”周祁目光游离,被昏君美色所惑,口快过心,下意识地坦诚:“臣想要…”
‘中郎将不仅觊觎朕的美色,还馋朕的身子。’
干!
褚君陵裤腿一扒,凌然蹿进被窝,将周祁两条腿架到肩上,十分‘无奈’地抹了把脸:小将军总馋他,得满足!
周祁当日因纵欲过度没回得了周府……
第二日和褚君陵一起到城外等的人,褚君陵欢好时故意在周祁颈间留了点痕迹,不明显,但绝对惹眼。
穿着朝服还看不出,有官领挡着,等换上寻常衣物,几处绯色尽露到外头,春光乍现。
周祁气闷得眼皮直跳,好忍歹忍,才不至于一拳头砸烂褚君陵殿中的镜子。
褚君陵主权得以宣誓,倒是颇为满意,从心的夸了句好看,被周祁冷眼扫射又堪堪闭嘴,借口备马先行回避了阵子。
之后算着周祁气消干净,又才进门:“祁儿,车驾备好了。”
瞧周祁冷坐着不理,也没动身的意思,褚君陵自晓得理亏,乐颠颠地凑过去哄人:“朕拿上回那药给你掩掩,很快就消了。”
第143章 你又没在龙榻上躺过
周祁抬眸子一瞥:还不快些?
褚君陵读懂眼色,赶紧将药倒腾出来,好哄歹哄,可算把人气压下去。
药效倒是不错,痕迹等出宫门就淡了许多,周祁气虽消了,但还是郁闷,再看褚君陵悠哉惬意好不高兴,怄了一阵,心道美色误人。
昨日若不是一时蒙了心,褚君陵那张脸还总凑到他面前晃,他哪至于荒唐成那样,纵欲过头果真是有报应,周祁心讪,手往颈间探了探,暗想下回再不能放纵。
——
“堂兄!”
周栩凝跳下马车,远远冲周祁飞奔而去,毽子似的往周祁怀里撞,结果没碰到点边儿就被只手扒拉开了,周栩凝动作一停,扭头就见个陌生男人色沉如墨的看着自己,那样子像要把她撕了一样,周栩凝心里打怵,讷讷转头问周祁:“堂兄,这位是?”
周祁轻咳一声,不自然看了看褚君陵:“他是为兄好友,你暂且该喊他大哥。”
大哥就大哥,怎么还是暂时的?
周栩凝莫名其妙,还想伸手挽住周祁,直接被褚君陵挡在前头,也不管她,径自拉着周祁上了车驾:“走吧,再晚天都黑了。”
周栩凝抬头看天,这才午时过去没一会,太阳离落山还远呢,哪儿就黑了?
觉得面前这两人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奇怪在哪,但看对方揽着周祁的动作太过熟捻,像是常有的事,两个大男人靠得又近,瞧着怪里怪气的,周栩凝眯着眼偷察有一会,突然冒出个不得了的想法。
真理在于实践。
周栩凝脑筋急转,迅速跟上车驾,觉马车启程靠二人近点,撑着下巴看褚君陵:“还不知这位大哥姓什么?家住何处?家中境况如何,可在朝中任有职位?”
褚君陵眼皮微掀,冷冷扫她一眼,没搭理。
倒是周祁听她问得仔细,隐隐觉得不对劲,警惕心上来,还当是周栩凝对褚君陵有什么意思,蹙蹙眉道:“你个姑娘家的,问这些作甚?”
“我爹这回让我来投奔,便是打算叫大伯给我寻夫婿的,我看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又与堂兄交好,看着也不像是有妻室的,既是你的朋友,品性当然不会有问题,我想是这位公子若有此意,不如与我相处试试?”
“不行!”
“不行!”
周栩凝眼中精光又深了点,连拒绝都答得整齐,这般默契,不成两人真有点什么?
“为何不行?”
褚君陵黑着脸打算表一番忠心,顺便让周祁这堂妹死心,但被周祁暗中阻拦下来,周祁怕褚君陵话太重伤到周栩凝,毕竟是自己妹妹,也不知他和君王的关系,这话必然是无意。
几番斟酌,略避讳道:“他已有相好,不会再娶旁人。”
说罢耳根发热,觉得些许难为情。
“这样啊…”周栩凝故作失落的垂下眼眸:“既是这位公子有所爱,我还是不打扰了。”
周祁也点点头,对上褚君陵一脸狭谑装没看见,却暗中的脸皮发烫,臊得慌。
“堂兄。”周栩凝眨眨眼,想起周父交代的,又够过头问他:“你如今在朝中任职,可曾见过皇上?”
周祁不明所以:“有何事?”
皇上就在车里坐着呢,摆着张臭脸也不知给谁看。
周祁瞧是好笑:也不知这丫头往后晓得了褚君陵身份,会惊乍成什么样。
“还不是我爹,下月不是要秀选么?我爹便想着让大伯给我求个机会,也让我进宫参选,看能不能被皇上瞧中。”
她爹的意思,当皇帝老婆可比嫁给皇帝的臣子更靠得住,要是她在宫里混得好,哪日风生水起了,不定他周家还能混个皇商当当。
周祁警钟一咛,开口就道:“皇上断不会相中你的。”
言是周栩凝不适合进宫,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心思。
周栩凝被堂兄毫不委婉的打击刺中,心痛了痛,有点哀怨的盯着周祁:“堂兄,你也太打击人了。”
褚君陵在一旁帮腔:“你堂兄说的不错,皇上看不上你。”
周栩凝:扎心了……
堂兄打击他也罢,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大哥是怎么回事,她长得真这么差劲??
不应该呀,“我和你好歹有几分血缘在,姿色称不上绝吧,但也不至于丑得人嫌弃,你们也太伤人了。”
“你堂兄是让你认清现实,免得来日当众难堪。”褚君陵好不义正言辞,听得周栩凝一愣一愣的,随即有点不高兴:“我才不想进宫呢。”
她奇怪的是,这两人怎么都对她进宫一事十分反对,还极力的劝阻。
“都说皇帝后院三千佳丽,我可不愿跟几千个女人争一个男人,后宫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怕被暗算得渣都不剩。”
周栩凝说是认真,周祁不是外人,旁边那个是周祁好友,肯定也不会出去乱说,是以一点不担心这些大不敬的话有什么后果,朝周祁半吐槽半揣测地说道:“还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当妃子再光鲜,还不如找个寻常百姓来得踏实,哪日死在龙床上都不晓得。”
那后宫外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她却不稀罕。
褚君陵脸色眼见的难看,周栩凝说一句就黑上一度,周祁怕他不分场合的发作起来,忙将周栩凝的话打断,顺道为某皇帝证了个名。
“皇上为君清明,并无什么癖好。”
周栩凝不信:“你又没在龙榻上待过,怎知他有没有。”
“栩凝。”
不妨被周祁吼住,周栩凝瘪瘪嘴:“不说就不说,皇上又听不见,这么紧张做什么。”
褚君陵脸黑表示:朕听见了,还一字不落。
周祁无奈,暗握过褚君陵的手安抚,顺眼瞥向自家口没个遮的妹妹。
褚君陵癖好有没有的,他自己晓得就好,哪能给外人道。
也怕褚君陵气跳脚,靠眼色将人安抚住,又眨眨眼答应给褚君陵些好,这才把某个黑脸皇帝哄顺心。
周栩凝不知两人偷偷摸摸的交流,好奇心上来又问周祁:“堂兄,那皇上的相貌如何,可有你俊郎?”
第144章 震惊!她堂兄竟然将皇帝搞到手了!
周祁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略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但凡跟褚君陵沾边儿的,哪怕仅是寻常问题,他也觉得有些羞耻,何况问这个的还是自己妹妹。
“那还不错。”
周栩凝脑补了一下,冷不丁听褚君陵吭声:“再不错也不是你的。”
周栩凝疑惑了:这人怎么总挤兑她?
不是她的,还不准她想么?
突然对周祁这友人有些不满,被惹火了也不管周祁面子,同样不客气怼他:“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总哽我做什么,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她又没说这人的坏话,莫名其妙!
褚君陵心哼:朕还真是。
有周祁从中充当和事佬,一时倒也和谐,褚君陵懒得理周栩凝,想是迟早对方会晓得,也不避讳着她,凑近周祁该亲热亲热,该讨的便宜一点没少。
周祁没地方躲,气也不是,乐更乐不起来,只能白白忍了他一路。
倒是周栩凝将两人不寻常的关系瞧出来了,惊讶不过瞬息,表情先是呆乎,而后转为一抹古怪的笑,且那笑意还在逐步扩大,有些许渗人。
原来她堂兄好这口。
她说呢,怎么从见面那男人就对她一个钉子一个眼的,还见缝插针挡在中间,生怕她把周祁碰到点皮,敢情这两人间有奸情。
还被她给看出来了!
恍若惊觉个天大秘密,周栩凝成就感满满,想问周祁这事家里晓不晓得,想想又闭了嘴。
感觉出褚君陵对自己敌视,瞧着和周祁间感情又极好,冥思一阵,决定主动和对方打好关系,是以坐到两人旁边,试探地朝褚君陵表示友好:“兄夫。”
堂兄妻室该称嫂嫂,这嫂嫂是男的,叫兄夫许是不为过…吧?
周祁:“?”
褚君陵懵了片刻,仔细将这称谓咀嚼一番,而后抬眼看向周栩凝,高冷嗯了一声。
这称呼…
甚好。
周祁见她猜出自己与褚君陵的关系,也没打算刻意瞒着,只略威严喊了一声,周栩凝识相住嘴,讨好的朝褚君陵笑。
褚君陵脸皮厚,也不怕看,等将那称呼又回味一遍,一派正经道:“再叫声我听听。”
“兄夫!”
甚好!
心中乐开花,连看周栩凝也怎么看怎么顺眼,末了将周祁手牵住,再郑重不过:“栩凝是你妹妹,我便会拿他当亲妹妹待。”
周祁挑挑眉:皇上的立场呢?
褚君陵挤挤眼:谁让朕是她兄夫。
周祁冷呵一声,別过头去。
马车到将军府外停下,周栩凝怎么都不曾想,褚君陵说的拿自己当亲妹妹看待,竟是这么待的。
“去,替你堂兄把脚凳拿来。”
周祁随口说句腿酸,褚君陵放在心上,马停就使唤周栩凝拿垫脚的过来,唯恐他腿不适摔着。
周栩凝看看马夫,见那马夫装聋似的杵着不动,头还故意地瞥向一旁,心扎了扎,老实去拿脚凳。
闻觉风大,又被褚君陵毫不客气地拽到周祁前头:“你堂兄受不得寒,走前边给你堂兄挡挡风。”
周栩凝看向周祁,见周祁虽不赞同但也默认,只好憋屈的走到前头。
周祁悄悄拐了下褚君陵,示意他适可而止。褚君陵则不以为然,君无戏言,他说过拿周栩凝当亲妹妹看,难道妹妹不是这般用的?
听褚君陵道幼时宫里某些不受宠的公主,都是被人这么呼来喝去的使唤,不禁气笑,压着声瞪他:“栩凝虽比不得公主身份尊贵,也远和不受宠不沾干系。”
这丫头可是姑姑和姑父的心头宝,让褚君陵当个打杂丫鬟使唤,这要是传到姑姑耳中,怕得怪他这侄子拿姑家当外头人看。
褚君陵揣糊涂,敷衍嗯嗯两声,揽着周祁往客堂走。
方才那丫头奔向周祁的动作何其熟稔,往前他不知道的时候必定没少这么干,一想到周栩凝早先抱过周祁,周祁还揽过外人的腰,心里就不得劲。
但看周栩凝识相,那声称谓也甚得他心,褚君陵小作弄一番也就消停,主要被周祁时刻盯着,想找麻烦也没个机会。
周栩凝还处于兴奋当中,扭头看两人你侬我侬,笑意越发压制不住,看得褚君陵眉一躇:“笑个什么?”
“没没。”周栩凝摆摆手:“兄夫,你姓是哪家的?”
褚君陵没瞒着她。
姓褚?
周栩凝想了会:“皇上姓的那个褚?”
这话刚出,就见周未匆匆来迟,朝褚君陵道了句吾皇万岁,顺道将周栩凝也拉着硬问了个安。
周栩凝:“……”
兄夫是皇上,周栩凝觉着这世道有些悬幻,心头不禁啧啧:她堂兄不沾情爱则已,一沾惊天,竟连皇帝都搞到手了!
周夫人随后赶来,做样给褚君陵问个礼,见到周栩凝来,乐呵呵的拉人过去:“你爹娘近来可好?家里境况如何?夫婿中意什么样的?可有想法?”
“堂婶…”周栩凝有些招架不住:“我才来京中,还没见过那些官家公子呢。”
“没见过也不碍事。”
周夫人依旧笑呵呵,安排安排总能够见上,只是周未不肯参与妇道之事,她与朝中大臣也没什么交情,眼下能靠住的…
周夫人目光一转,落到褚君陵身上:“栩凝寻夫家的事,祁儿可与皇上讲起过?”
褚君陵眯眼看向周祁。
周祁轻咳一声:“那几日事多,臣忘了。”
“那正好。”周夫人笑眯眯将周栩凝拉到褚君陵跟前:“臣妇考虑着在朝中给栩凝寻房婚事,皇上对各大臣都了解,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哪日安排人见见?”
丈母娘突然的温柔,让习惯了冷言冷语的褚君陵些许无所适从,乍地还有点受宠若惊,但本着要和岳母打好关系的准则,当即不多虑的应承下来:“岳母放心,朕定个堂妹寻个好妹夫。”
周夫人喜笑颜开,很谢了褚君陵几句,连着往日成见都淡去许多:“这丫头就麻烦皇上了。”
皇上表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麻烦。
后头听周栩凝谈到周父要她进宫选秀,周夫人赶紧给周父去了信,劝他打消这个心思,毕竟内侄女跟自家儿子共侍一夫什么的,不合适。
第145章 忒没个出息
周夫人语重心长,很给周父列举了几项进宫的坏处,并极力表示反对,周父被劝说通,也觉得伴君如伴虎,宫里阴谋算计太多,确实不适合他那大咧咧的女儿。
周栩凝也就会点花拳绣腿,宫里都是阴着整人,她那几下功夫完全不够看,许是没使出招儿来就让人坑沟里埋了,怕都活不过两日。
想想也就歇了心思。
直到君王封后那日,周父听得当今皇后是自家小侄,才领悟到周夫人当日那信里所含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褚君陵办事效率极快,次日就将朝中适婚男子列个清单送到了周府,并着重推荐陈亦。
陈亦那时正与心爱的女子泛舟西江,舟还没划过湖丘一半儿,紧让君王跟前的奴才叫去了周府,是为谋亲。
“……”,被顶头主子大事小事时刻惦记着,陈亦一时倒不知该感动还是骂爹。
“周小姐。”陈亦和周栩凝大眼瞪小眼好一阵,轻咳声开口:“本官有几句不妥的话,不知小姐愿不愿听?”
周栩凝忍住呵欠,尽量让自己装得端庄,闻言极淑女的点点头:“大人请说。”
“是这样的,本官心中已有所爱,与小姐恐是不合适?”
陈亦想着,这人怎么都是中郎将的妹妹,凭皇上待将军的喜欢,肯定不舍得将军的妹妹嫁给自己做小,而他又不能让心爱之人做小,肯定是不会娶周栩凝的,就是砍他脑袋也不行。
自然能活着是最好,这就需要周栩凝到周祁跟前说说好,主动表示不中意他。
遂为难的看向周栩凝。
周栩凝一听陈亦心头有人,还装什么端庄,二郎腿一翘,她对这陈大人也没什么兴趣,瞧着怂巴巴的,这会看陈亦自己也没那意思,两人一拍即合,各自散了。
后头一连几个被褚君陵喊上门,都没个看中眼的,周栩凝相得多了也觉乏趣,应付逐渐敷衍。
眼看朝中不剩多少合适的,可急坏了周夫人,思来想去还有个一开始就敲定的人选,找周栩凝推销:“彭府有个孩子就不错,与你堂兄还是好友,品性能信得过。”
周栩凝兴致缺缺,听周夫人嚷嚷良久,刚点头同意,转手就让周夫人拉到了周祁跟前,让她自己和周祁说。
周祁刚下朝回来,见两人这阵势有些奇怪,又看周夫人匆匆离开,挑眉问周栩凝:“怎么回事?”
“嗐。”周栩凝摆摆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婶婶说你有个好友,品性这些都过得去,想让我找你牵牵线。”
“好友?”
这京中好友如今还没娶妻的,就剩下彭齐舟一个,周祁沉吟少焉:“彭齐舟如今不是个心能安定下的,你且想好。”
周栩凝晃晃头,她又不是真要和堂兄好友有个什么关系,也就是长辈命难为,打哈哈去走走过场罢了。
正想让周祁帮着自己去周夫人那儿搪塞几句,突然被一道尖声喝止,周栩凝转头,就见邢㑱㑱气势汹汹的过来:“不准你勾引彭公子!”
说罢发现周祁也在,又怂怕得很,直与周栩凝道:“你跟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周栩凝打量她一番,她来府上和这邢㑱㑱见不过两回,平时连招呼都没打过,能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将邢㑱㑱企图进宫做娘娘的事听得不少,周栩凝就是个唯堂兄党,听闻邢㑱㑱有过和周祁抢相好的黑历史,对她自然没多好的态度。
本想直接无视,但瞥到周祁心思一转,扭头让他先忙正事,和邢㑱㑱去了后院一处凉亭。
周祁望向邢㑱㑱背影,若有所思。
“你和彭齐舟绝不可能。”
周栩凝手撑住头靠在石桌上,无聊得打呵欠:“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被周栩凝无所谓的样子激怒,邢㑱㑱咬牙直恨着人,话不择言:“朝中哪个你都可以选,就是进宫做娘娘也行,唯独彭齐舟不行!”
周栩凝换个姿势,玩味地眯起眼:“你喜欢他?”
“是又怎样!”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不准周栩凝打彭齐舟的主意。
“进宫做娘娘?”周栩凝轻呵呵:“我可不像某些人,厚颜无耻也就罢了,总喜欢做些异想天开的美梦。”
“你!”
邢㑱㑱捏了捏拳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这几日出府都没堵到彭齐舟,也知那人是故意不想见他,毕竟彭齐舟和周祁交好,她先前又因为皇上得罪过周祁,定是周祁从中作梗,才使得彭齐舟刻意远离她。
自那回后,邢㑱㑱可谓移情别恋的极快,对彭齐舟也是越发上心,起初出府还能有幸见过对方几次,后头久了,彭齐舟似乎也有所察觉,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与她的碰面。
甚至、甚至宁可翻墙走小道去上朝,也不肯走大门见她一面。
这一定是周祁在其中挑拨。
如今光是周祁还不够,又来了个姓周的堂妹,这女人冠着周家的姓,又是周祁亲姑姑的女儿,谁亲谁疏,一眼分明。
要是在这府上周栩凝和她对着干,她指定捡不到好,更别说她刚才失意回府,无意还听得这事。
婶娘竟要将彭齐舟介绍给这臭丫头,分明先前也说过将人说亲给她,便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彭齐舟也本该是她的!
邢㑱㑱越想越气愤,直朝周栩凝冷道:“你若敢觊觎他,休怪我不客气。”
周栩凝拍拍胸口,表示她好害怕。
邢㑱㑱气得发抖,见周栩凝和周祁是一派,又知她先前的难堪事,看不得周栩凝得意的模样,便故意嘲讽的拿周祁弯酸。
“我是不是厚颜无耻不关你事,倒是妹妹,脸皮再厚也没用,表哥今儿个将皇上守得紧紧的,人盯得比那后院中的妒妇都仔细,妹妹就是有这心也没处安吶?”
说罢装腔作势的摇摇头,故又怜悯一叹:“这表哥也是,明是堂堂的八尺男儿,旁的男子个个都想丰功伟业,名留千史,他倒是独一份,整日惦记后宫里的位置,也是受情所困,这脑子呀糊涂得狠了,忒没个出息。”
第146章 朕这便替将军去砍了那贱人!
试问这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当今圣上必然也免不了俗,即便现在宠幸周祁,等来日选秀不照样得挑些女子往宫中放,一个男人,倒是想撑起整个后宫。
就不怕骂名背负太重,来日将脊梁骨给压断?
道是周祁志向特殊,竟热衷于去那女人堆里凑热闹,白白丢了周家世代祖宗的脸。
话里句句是刺,周栩凝本来不打算跟她计较,但听邢㑱㑱将周祁也骂进来,脸色即刻垮下,冷冷道:“我堂兄是镇国将军府的嫡亲少爷,又是朝中正二品的将军,配当今圣上绰绰有余,他都不配,你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便配了?”
“再小门小户,总归名头过得去,她一个男人、”
“他一个男人都能得皇上青睐,偏生你这女子还入不了皇上的眼,可见废物就是废物,不是光有具女儿身就出息得了的。”
同她论毒舌,这么点道行也敢乱嚼舌根,还真是狗生狗胆,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任邢㑱㑱气得跺脚,高昂头离开,路过时故意撞上前去,邢㑱㑱躲闪不及,险些摔个跟头。
“周栩凝,我与你势不两立。”
周栩凝揉揉耳朵,头也懒得回。
这周家果真是没个好东西!
邢㑱㑱气恨过头,阴毒念头腾升出来:周府个个都欺负她,将那周祁当个宝捧着,她这外来的就该受欺负不成?
还有邢炀那草包,也不知被周未喂了什么药,竟也和周家一个鼻孔出气,气煞她了!
“既是周家待我不仁,休怪我邢㑱㑱不义!”
邢㑱㑱所谓的不义,便是趁褚君陵哪日来府上,偷往周祁房中丢个女子的荷包,或是旁的私密物件儿,从中挑拨两人的关系。
奈何周祁院中下人多,把守还严,邢㑱㑱趁半夜里难得爬到周祁后院的墙头,脚一踩空整个人摔落下去,手里女子的肚兜恰好落到某个巡视的护院头上。
那护院立刻抽出刀,将盖住眼睛的东西扯开一看,就见个红肚兜被自己拽在手里,不远处就是刚爬起身来的表小姐。
护院眨眨眼,一脸愕然:表小姐…莫不是喜欢他?
不然做什么给他扔这东西?
邢㑱㑱吃痛爬起身,仰头就被几个护卫团团围住,后边儿拿着肚兜的那个还神色诡异的盯着自己,反应过来脑子一空,下意识想跑,被听闻动静赶出来的周祁抓了正着。
“表妹夜深不在房里歇息,来我院中做什么?”还这般翻墙爬院的摔进来,周祁眸色一冷,不防扭头就见钟诚拿个红布块块凑到眼前:“主子,此物是表小姐带进院中来的。”
“何物?”
周祁没仔细看,下意识问钟诚。
“禀主子,是…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这邢㑱㑱大半夜不睡,拿个贴身衣物进他院中?
周祁神思稍转,连想起邢㑱㑱这前前后后的表现,恍惚猜出些名堂来:“表妹可有解释?”
邢㑱㑱咬咬牙,手有些哆嗦。
一半是心虚作的,一半是怕周祁怕的。
等了半天都没个回答,周祁耐心用尽,且让人将此事瞒住,莫传到周夫人和周父耳中,也没为难邢㑱㑱什么,直接放了人走。
邢㑱㑱求之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灰溜溜从正门溜了。
周一眉皱到一块,极不高兴地问周祁:“少爷做什么要放那女人走!”
邢㑱㑱一看就是憋了什么坏,想要找自家少爷的麻烦。
他家少爷就是心软,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那毒妇,要换成他,看他不揍得那劳什子的表小姐满地找牙。
“你家少爷自有打算。”
周祁神色不明,心头给邢㑱㑱记下一茬,等翌日朝后找到褚君陵,腾坏水道:“看来表妹对臣痴心不改,大半夜里送臣贴身衣物。”
这误会周祁一直没说,褚君陵也还蒙在鼓里,本就以为邢㑱㑱对周祁有那意思,一听这事还得了,当即给炸了:“朕去砍了那荡妇!”
周祁倒不是要真杀了邢㑱㑱,也就打算给些教训,顺道借褚君陵的名义将人送回邢家去,最好是将她嘴堵严实,免得哪日漏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褚君陵可不这么想。
今日给周祁送肚兜,明儿还不得把自己送到周祁床上,这岂能忍?!
当即瞒着周祁,一旨诏书将邢㑱㑱赐给了前夜那被肚兜盖住头的护院,还美其名曰是看在周祁的份上,给那护院赏了个小进小出的私宅。
可把那护院给乐坏了。
邢㑱㑱如何哭闹不肯,又是如何被得知此事的周夫人赶出将军府不提,褚君陵为周祁看了女子肚兜的事耿耿于怀,哪怕周祁再三表示那玩意并非邢㑱㑱自个儿的,且此事并非他所情愿,奈何褚君陵非是不听:“朕得罚你!”
周祁解释得嘴干:“那东西分明臣也没看仔细,不过是听钟诚所述,皇上若不信,大可唤人来问。好歹钟诚是皇上手中出去的,还敢蒙主不成?”
褚君陵眼一瞪:“你还想看仔细?!”
该罚!
周祁:“……”
褚君陵此人专情,连罚人的方式也十分专一,周祁拢住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衣袍,任由床褥枕头七零八落,扶着腰身坐起来,微愤中掺杂着几丝情事后的余韵。
“皇上不是手段了得?怎么到臣这儿除了这法子,便找不到其他折腾人的方式?”
早知借褚君陵的手去收拾邢㑱㑱有如此代价,自己就该背地里将此事了了,也免去他遭这一顿无辜殃受。
褚君陵被挑衅也不生气,实话实道:“朕那些手段可不是用来对付中郎将的。”
对付周祁,就这么个法子也准够了,屡试屡爽,还不会厌。他手段是多,但没哪样舍得用到周祁身上:“朕要真往你身上刀子刑具一顿招呼,你受得住?”
周祁抬抬眼皮:“皇上舍不得,臣自然是受不住的,若是皇上舍得,臣受不住不也得尽受着?”
“晓得还与朕说这些离心话。”
看就是没被折腾狠。
褚君陵轻吭,将把邢㑱㑱许配给那护院的事和周祁说了,冷喰一声:“她费尽心机都要留在京城,赶不走、朕便如他的愿!”
第147章 他是怕小妾委屈
周祁不料褚君陵也习了先斩后奏的本事,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罚是罚得有些重的,但想到邢㑱㑱那伎俩若是得逞,凭褚君陵的德性要真误会,不定怎么来收拾自己,顿时又觉得罚得应该。
实在觉着心头愧疚,但不至圣人到求君王收回成命,只劝褚君陵大方一些,将那小进小出的宅子扩增了一壁,自己另添了些财物充当邢㑱㑱的嫁妆。
婚期邢㑱㑱大闹过一场,甚至邢㑱㑱那娘亲得了消息,赶进京问周府要说法,事闹得沸沸扬扬,说是周家人白眼狼,欠恩不报,还算计着自家小女嫁给了个奴籍的护院。
说法自然不会有说法,周府好言相劝无果,亦懒得管顾,周未几回愧疚想进宫求圣上转改君令,都被周夫人强硬拦下。
邢㑱㑱自找的死路,还管她做什么。
何况这邢府家母也是个不识体的,教女无方,还敢有脸来要交代。
“周家这些年里里外外帮衬他邢家的还少?就是有天大恩情,还如今也该还够,若不是看在邢炀现在知改,我也拿他当半个儿看,就凭邢㑱㑱那不讲理的娘,我也得跟他邢家翻脸。”
这老倔驴倒好,邢㑱㑱为的什么被罚自己心头不清楚?
要是此计嫁祸得逞,周祁和周氏会有什么后果,怎么就不想想?
“你光顾虑着邢家,这对不住那对不住,怎么的?祁儿是我一个人的骨肉,合着你这当爹的竟向着外人,是不肯认自己的种?”
“这又是说的什么浑话!”
回回吵架都拿这个说事,周未说与不过,不悦喊止周夫人的抱怨,心里对邢㑱㑱的愧疚倒真浅了几分:周祁是他唯一的血脉,分量再重不过,自然不是外人能比。
只是他向来当惯了严父,在外又是以周氏的名声为先,难免考虑不周全。
这里头周祁才是该委屈的那个,道理他都懂。
“你懂?!”周夫人呸:“你懂个屁!”
周未没料自家夫人竟然说出这等粗鄙的话,愣在当场半晌,忙要人住口,摆正摆正形象,被周夫人一手扒拉开,指着就骂:“我儿摊上你这么个爹,都是我这做娘的当初眼瞎,识人不清才跟了你这么个胳膊往外拐的老倔驴!”
被周夫人指着鼻子一顿斥,周未当即就不吱声了。
他家夫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这让多年在战场上叱咤惯了的老将军心中犯怵,隐隐有些心讪。
“你今晚也别回房了,就在外头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想的明白,什么时候再进我的门!”
得到结果,周未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踏实下来,好在只是睡在外头,自己平日里也没少睡过,习惯了。
等周夫人走后,不住追忆起往昔来,刚和周夫人认识那阵,周夫人全然不似如今的泼辣性子,那时候周夫人小意柔情,温婉贤淑,性情甚是恬静。
婚后虽多少有了些变化,却也不大,大都在周未可承受的范围,毕竟老夫老妻了,彼此间有点小毛病也都正常,算不得什么事。
周夫人的显著变化是在周祁出生之后。
自打周祁年岁渐长,周夫人脾气也跟着见长,但不是对孩子。
看周未更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周未将此归结于自家夫人产后抑郁所致,哪想如今孩子个儿都高过自己了,周夫人还在抑郁…
周未老生长叹,复想起曾经彭大人劝自己纳妾的事。
那时候周夫人脾气暴躁,几乎日日都要拧着他耳朵骂咧顿才消停,往往还不是为什么大事,闹得周未苦不堪言,偏还不敢有意见。
于周未私交甚好的彭大人看不过去,便帮着周未出了些馊主意,扬言看不惯周夫人的做派,企图劝说周未那个妾进府里,借此挫挫周夫人的锐气。
遭到了周未的婉言谢绝。
彭大人当是周未对周夫人情深义重,怕她受小妾的委屈,便劝说他:“你那夫人性子刚烈,这世上就难找出个能给她委屈受的人。”
周未一杯酒入腹,愁闷不已:“你也知道没人给得了我那夫人委屈,纳个妾还起什么用。”
不定到时候周夫人连着他和那小妾都一并扔出府去。
“彭兄要真为我着想,就莫给我出这些不靠谱的主意。”
周未心头郁闷:他那是怕自家夫人受委屈吗?他是怕那小妾受自家夫人的委屈。
且不说他心头确确实实只有周夫人一个,容不下外人,便是真招个女人入府,不定被欺压成什么样,都是娘生爹养大的,犯不着把别家闺女纳进府受糟蹋。
周夫人脾气虽是暴了点,但他就是喜欢,心之所向的事,没法子改。
彭大人当是周未胆子小,太怕夫人,还想再给他忽悠两句,却看周未惊站起身,又一杯酒下肚,急着拱手与他告别,分明一副忘了要紧事的模样。
“周兄为何这般急切。”
周未顾不得多留,边往外走边解释:“下回再与彭兄长谈,夫人今日要往岳家一趟,我需得快些回府。”
眼瞅着时辰要到,竟是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他如今也是当爹的人,这夫人走了,府中还有个小儿要照顾,他得赶着回府去带孩子。
路途奔波,周夫人舍不得周祁一块受累,就把人留在府上给周未照顾,哪知周未那缺心肝的,翌日就把孩子牵宫里头去了,正好是与褚君陵初见那回。
也是为着这事,才有的周祁和皇帝之后那场孽缘。
当时的周未还不知以后,只因回府晚了两步,又被周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周未从回忆中回神,听闻下人说那邢府夫人又上门闹,揉揉眉心,动身去了府外。
可惜邢㑱㑱那娘最后没等来周府的说法,倒是将皇帝给等来了,吓得邢㑱㑱娘亲双腿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被褚君陵杀头抄家一顿恐吓,那邢夫人哪敢再要什么交代,抖着牙齿才说清句恕罪,等听褚君陵喊了声滚,腿软脚软地溜回住处,邢父后头晓得这事,老脸上挂不住,直接将娘俩都接了回去。
第148章 她堂兄竟然不是下头的那个
再因着邢㑱㑱娘亲败事有余,险些赔上整个邢家,邢父可谓怒不可遏,直接一纸休书将人撵回了娘屋,次日又等不及将邢炀他娘抬成了正房,几家为这事闹得鸡犬不宁,很持续有段时日。
邢炀在军中勤操苦练,压根不知道家中的事,周未不想他参与到那些腌臜事中,没告诉邢炀这个消息。
因着周祁特别叮嘱,邢炀现如今能耐不定长进多少,抗揍是实打实的。
周祁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被褚君陵以共阅奏折的借口困在养心殿里,随后就见褚君陵挥退前来报信的奴才,并顺手锁了门,在一处木格中摸摸索索有半晌,从中抽出个绣着鸳鸯的红布帕子来。
“祁儿。”
褚君陵笑略诡怪,瞧得周祁眉头轻蹙,下意识觉得不会有好事。
离得近了,果真见那红布上头还有两根绸带,此物周祁前段日子才在自己院中见过,正是邢㑱㑱意图用来诬陷他与女子有染的红肚兜。
褚君陵上哪儿找的这东西?
又做什么要拿给他看?
还用这等诡谲的目光瞧他,周祁被瞅得皮麻,心中咯噔一下,隐隐升起个惊悚的想法。
褚君陵莫不是…想让他穿这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脸登时黑透:“皇上拿的是什么?”
“一样助兴的玩意。”褚君陵笑得殷勤,道是近日未和周祁亲近,心头馋了,想体验些不一般的,特地找来这能升情致的东西。
周祁眼皮子突突,在劝人打消念头和趁早开溜之间犹豫一瞬,拔腿就走,不防褚君陵早有准备,故意趁周祁到门口不过半步的距离,勾住腰封将人扯了回去。
殿门上锁,不等把人推到内殿,上手就要扯周祁衣襟,被周祁一拳头砸来堪堪躲开,又继续往他襟带上抓。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褚君陵剥落周祁一件外衫,左脸上成功挨了记拳头:“……”
周祁甩甩手,一双膝盖淡定跪地:“臣罪该万死。”
口气可谓毫无悔意。
更是没点认错的诚意在里头。
偏生褚君陵心疼人得狠,哪忍心周祁告罪,怕他磕到膝盖,顾不得脸上的痛弯腰去搀人,刚喊声“起来”,面上肌肉拉扯,痛得褚君陵直抽口凉气。
反射性抬手去碰,周祁眼疾手快,趁褚君陵分心的空当抢过衣物,径自穿上身离开,到殿外瞧德观神情鬼祟,猜到这老奴才方才又在偷听墙角,眼色淡淡扫去:“公公这是?”
“这…这个…”德观笑得尴尬,被周祁盯得有些发毛,情急之下决定先糊弄住人:“老奴年纪大了,腰不好,刚才那是腰疼,这不,都疼撅了。”
周祁没说信是不信,作势要上手:“腰疼?想必是德公公年事大,骨头松了,正巧本将略懂些正骨的手艺,不如我给公公治治?”
“不不不!”德公公腰疼是假,让周祁这么一治,闹不好真得折了,毕竟中郎将这话里带了几个意思,德观再会揣摩主子心思不过,哪儿会听不出来。
连忙摆摆手表示拒绝,怕周祁觉得自己是看不起他,到君王跟前穿自己小鞋,避免被某位正当宠的将军找事儿,冥思苦想有半刻,最后干脆拿褚君陵做遮挡:“老奴哪敢劳烦将军,您如今可是老奴的主子,这要是皇上知道老奴让将军给老奴治腰,就该治老奴的罪了。”
“既是公公不愿,本将确不好强邀。”周祁作样有些可惜,听德观谈到褚君陵,这才注意听殿中的动静,他方才顺手将门从外头锁了,这昏君出不来,待会指不准要做出翻窗倒墙的事来截他,得尽快赶在褚君陵算账前离开。
遂不多留,想到褚君陵脸上的伤,让德观附耳过去:“皇上龙颜损伤,到太医院拿些消肿的药送进殿去。”
皇上龙颜伤了?
德观一惊,夸大眼看着周祁。
“本将伤的。”周祁大言不惭,也不避讳着他,顺道丢给德观个意味隽长的神色:“公公可有不满?”
德观是有点不满,但皇上都没表示,他再有意见也没用,更不敢对这中郎将冒犯,毕竟是皇上的命窝窝,再放肆都得敬着。
加之周祁眼神还有点吓人,料看如此,还是忍不住担心起褚君陵的伤势:“敢问将军如何伤的皇上,伤势可要紧?”
“自然是故意伤的。”挨了一拳头罢了,能有什么要紧。周祁心呵声,也不顾德观笑得殷切,闲步走了:“要紧是不要紧,本将打哪个向来不需何理由,何况这伤还是皇上自己讨的,本将遵旨而为,算不得不敬,公公说是与不是?”
“是是,将军说什么都是。”
德观笑意僵僵,目送着周祁走远,心头喊了句将军威武。
——
褚君陵追出来时周祁已经扬马回了府,恰好遇到彭齐舟来,手热络地往他身上揽:“今日是哪股风吹的,中郎将竟然主动邀请本官到府上做客,稀奇呀稀奇。”
周祁眨眨眼,这才记起喊人来的目的,当下不与他废话,让周一去叫周栩凝来前院,简要与彭齐舟道了缘由。
“你今个儿找我来,就是为给你那堂妹谋亲事?”彭齐舟心切切,想别又是同那邢㑱㑱一路货色:“这才刚走个表妹妹,又来个堂的,我先前怎不知你有这么多个妹妹?”
周祁懒得回嘴,且让彭齐舟安生等着,待会这二人看得对眼就好生聊聊,看不中就各自回去,彭齐舟让他这冷漠弄得有些意见,抬手要去套周祁脖子,被身后一声“堂兄”打断了动作。
彭齐舟闻声回头,就看周栩凝莲步轻盈的走来,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巧笑嫣然,煞是动人。
周栩凝还不曾注意到他,眼一直在周祁身上,看周祁头发有些许凌散,知他刚从宫里回来,眼中阵阵精光。
依她看的那些话本中的桥段,堂兄定是进宫和那位做了什么不可说的事,再瞧周祁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是受过折腾的样子,不禁地琢磨:这么说她堂兄竟不是下头的那个?
第149章 臣想宠幸宠幸皇上
“这位便是周兄的妹妹?”
彭齐舟不知周栩凝脑补个什么,朝周祁挤眉弄眼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早些做个介绍离开,周祁让他这声“周兄”叫得一愣,轻挑挑眉:“周兄?”
彭齐舟假笑端着,暗朝周祁挤眉弄眼,转身又是副温柔公子样:“在下彭齐舟,是初叙自小的朋友,今日有幸识得小姐,幸会。”
周栩凝闻声望眼,亦是一顿,两两相望,怦然心动。
这是看上眼了?
周祁轻咳声,打断两人间的气氛,彭齐舟回神,不悦盯了周祁一眼,暗骂他不懂事,周栩凝则微红着脸转过点身,以手帕掩面,显尽娇羞。
周祁忍着笑,深知自家小妹那德性,那脸红还不知是怎么来的,且看周栩凝这娇柔模样,作得极了,倒是头一回见。
两人既是都有心,周祁也不好插在中间碍人好事,彭齐舟虽是平日不正经,孰轻孰重还拧得清,周祁与他多年好友,对人还是信得过的。
随意寻个借口要走,却看那二人压根没理他,早两两的私谈去了,哪儿顾得上他这堂兄和朋友。
直到彭齐舟离开,周栩凝还没从温柔样中走出来,褚君陵被正事绊住脚,赶到府上猛然见周栩凝这副模样,靠近周祁便道:“你这堂妹是吃错药了?”
周栩凝“……”
周祁这做哥哥的都看不下去,虽是记仇褚君陵想蒙自己穿肚兜的事没答话,神色态度是表现出来了,周栩凝大大咧咧一坐,不在意的挥挥手:“男子都喜欢小家碧玉,恬静温婉的女子,我方才那是投其所好,况且我早日嫁出去,爹和婶婶也能早日了却桩心事。”
周祁轻笑:“这才见不过一回,便想着要嫁过去了。”
“缘分这种事可说不准,我看彭公子对我也有意,他是你朋友便没什么信不过的,感情之事又不是按相识次数算起,难得是我一眼相中,又知根知底,堂兄你不帮我也罢,净笑话我。”
女子哪个不得作点,何况是碰到中意之人。
周栩凝不以为然,想抓周祁的手撒娇,让他在其中掺和掺和,早日促成这段姻缘:“等我成婚那日,一定敬您和兄夫一杯好茶。”
“此事朕替你堂兄应了。”
周栩凝乐颠颠告谢,提着裙摆做作走了。
褚君陵转头看周祁,周祁也没了影。
碰碰鼻子,赶在周祁把房门锁上前挤身进屋,讪笑地哄人:“祁儿,朕知错了。”
周祁眼帘轻撩,也不问褚君陵错哪,只问他:“皇上莫不是忘记被娘亲发现那回了?”
也是这登徒子色虫上脑,带着淫邪玩意来折腾,今日又拿个肚兜来对付,他看这昏君就是不长记性。
褚君陵理亏,原是想赶来收拾周祁将自己关在殿中,这会被周祁先发制人,倒是不好再发作,只能口不应心的赔了错,死皮赖脸的将人往床榻上带。
口中振振有词:“朕就瞧瞧,不做别的。”
周祁也不知自己有哪处可看的,他有的褚君陵都有,脱了衣服都一个样,这昏君惯会变着法儿的蒙他。
褚君陵手碰到周祁衣带,被周祁截住冷冷看着,装没看见,吻有一下没一下往颈间落:“祁儿,朕不做别的。”
“皇上这又是在做什么?”
擒住褚君陵的作怪,侧躺着身退了退,被褚君陵一手捞回:“让朕抱抱。”
抱抱?周祁轻笑:“皇上那肚兜怎么不带着?”
他倒是想,不也得小将军情愿。
“追你得急,忘了带。”褚君陵来句应句的打嘴瓢,嘴上调戏周祁要是喜欢,下回换着花纹给他带,却小心地顾及周祁心绪,但瞧他有丁点不痛快,立刻便停了话,唯怕这人多心:“祁儿。”
周祁轻哼声,松开擒住褚君陵的双手,坦诚的摊开身:“皇上顾些分寸,臣明日还有要事,可过火不得。”
“朕何时不懂分寸。”
褚君陵不满,埋头往周祁颈间咬了口,确认周祁没为肚兜的事生气,放心将人搂进怀,狐疑他这回这般容易就原谅自己,还有点不安心。
“真不气了?”
周祁眯眼:“臣气不气有用么?皇上就是个不记怪的,这回过了还有下回,臣再不看开点,不得先叫自个儿气死?”
别到时候没挨得到做皇后,人先没了,如此得不偿失,就是他没好处捡,也不能白叫这昏君占完便宜。
周祁合眼换个舒服的姿势,被褚君陵拍拍大腿,微打开些距离,笑非笑道:“那肚兜臣是断不会穿,皇上要实在想尝试得很,不如自个儿穿穿,臣倒是极有意观望。”
褚君陵力道一重,弄得周祁闷哼声,眼尾含情的嗔瞧着人:“皇上这是不打算顾臣的死活?”
褚君陵身体力行回复了周祁,憋着坏水道:“中郎将这是什么癖好,竟想让朕穿着那红布兜兜宠幸,朕记得小将军胃口素来寡淡,几曾何时这般重了?”
“宠幸?”周祁笑笑,翻个身将褚君陵摁到下头:“皇上若不怪臣欺君犯上,比起被‘宠幸’,臣倒是更想‘宠幸宠幸’皇上。”
‘胆儿个肥了。’
褚君陵心喝一声,再翻个身和周祁调回位置,紧压着人一顿嚯嚯。
中郎将府修缮完憩,月后即可入住,周祁抽空去瞧过几回,里头样样都是照他喜好来的,更有专设的武场景亭,院里开凿有池塘,顺着小沟接连到远地后山的河流,水溅清澈,落石可观,塘中锦鲤红江样样俱全,走马游兽,奇花异草,宫中有的无的,珍稀的罕见的,褚君陵一点不缺尽给周祁送搬到府上。
便是许多物件宫里都难见一回,中郎将府如数家常,走两步都能撞着件宝贝,各式长枪短剑,美玉金宝,周祁见之皆不住咋舌,怀疑君王是想将国库搬到他府上来。
吃穿用度一层,更细致入微,家仆厨子尽得君王亲自挑选,便是府中自养做食材的家禽畜类,褚君陵都是尽可能按周祁或许能看顺眼的品相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丝丝毫毫,可见君王之用心。
第150章 周将军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先时徐氏篡位一案,牵扯出的朝臣不少,褚君陵由亲及疏砍的砍,杀的杀,抄家发配一连发作,朝中所空官职不少。
如今正该稳固朝政的时候,为防再有哪个狼子野心,勾结成党,况牢里尚有个皇弟是隐患,难保后头出甚么意外,褚君陵天性多疑,自问前世今生遭人篡位之事领受够了,一回两回也罢,凡事不过三,再被沈寰弑君造反来这么一遭,便是这狗老天故了意整他,真惹急了照他以往德行,天下莫说活口,生灵万物他尽拉着陪葬。
也就是如今身侧有个周祁在,凡事得留条后路,多顾及着那人,褚君陵思绪渐收,两指指腹轻摩挲着,朝中正值用人之迹,臣子举荐有之,他亦亲手提携有几个,要紧位置人还是缺,尤其能尽信的,除却周氏和陈亦宰相一脉,再没旁的。
朝中世家大族势头迅猛,也是个隐患,不得不防。
不论是为他的江山社稷,或是他与周祁后生周全,这皇位容不得半点偏簸。
想罢抬眼看向陈亦等人:“诸位可有良策?”
“世家寒门相衡相制,自古如此,朝中世家日益权重,步不步徐家后尘尚未可知,天子君威岂容试探?”
褚君陵似觉有理,颔首示意宰相往下说。
“臣等以为,重用寒门,以民制贵,是为眼下之上策。”
民心所向,即是大统。褚君陵不可置否,靠提携寒门约束贵族,确为上上策,只寒门子弟到底根基一块差了贵族不止半截,可用之才,只怕甚少。
再有实力能胜任者,官场水深,贪贿之风屡禁不绝,再有世家从中搅合,任他如何举贤唯亲,贤才不等面圣就叫人替了,又是一通白忙活,总不能叫他撇下朝政不顾,举国各地一处处去搜罗。
陈亦略一沉思,给褚君陵提了个简单粗暴的法子:各县各地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瞅着有苗头的直接砍了,审都甭审,等死几个出头鸟那些世家就老实了。
这典型的身份还不能太低,否则不足以震慑人心,世家大多都是怪毛病,你讲理时他不信邪,等给他来硬的,真见够了血,一个个上赶着求你讲道理。
“此法虽不能根除,为朝廷招些能人志士还是行的。”至少能解燃眉之需,况且陈亦小心望向褚君陵,委婉表示褚君陵有暴君的名头在外,天下百姓也知道自家天子就不是个讲理的,手段残暴了些也不会叫人难以接受。
褚君陵脸色不着痕迹臭了些,当即就打算拿陈亦当头一个典型开刀,吓得陈亦脖子发冷,直往衣领子里缩。
“陈大人身在世家行列,不为着世家尊荣谋想,倒是谏言朕重用寒门?”
陈亦此刻心惊胆战:“臣为人臣,自当以皇上社稷为先,家族荣辱在后。”
褚君陵皮笑肉不笑,很吓唬陈亦一番才放过。
“即如此,此时就劳烦几位爱卿。”
命宰相等负责文官科考,周未及张华二人招试武将,举国招榜,不限户籍出身,凡能耐者皆可报荐,此举公布,天下掀起不小的热潮,寒门子弟得有翻身机会,户户相传,士气几经高涨,未等考取功名,先就坚定了对褚君陵这皇帝的拥护心思,可谓意外之喜。
商议好朝政,褚君陵将周未独留下来,闹得周未心中几番没底,反复想着这几日是不是对周祁说了什么重话,或是因什么事训责过,还正巧让皇上给瞧见了,留住他好算账。
“岳丈怎的心不在焉?”冷不丁被褚君陵问,再瞧对方眼深深的审视过来,心一激灵,赶紧表示自个是为科选的事操心,褚君陵似信非信,听周未问起是否让周祁也参与其中,略想了想:“且看他的意思,他愿去便去,不愿便算了。”
何况周祁这几日为宅子的事高兴,亲近时都比以往更主动些,正兴头上,可别为着不打紧的事惹他晦气,到时候看自己再不顺眼。
褚君陵越想越是个问题,严辞将周未警告再三,莫了轻轻端详自己这位老丈人:“周将军为朕鞍前马后,守江山,镇社稷,杀敌冲锋,身家性命尽赌在朕手中,实乃不二的功臣。”
周未让这看似感慨的说辞弄得一楞,对君王突来的夸赞十分迷惑,再看褚君陵笑意难测,背脊发凉,直觉头顶一阵冷汗:皇上这意思,莫不是暗示周氏功高震主,起、起不容之心了?
未来得及解释,褚君陵紧又一句话:“要说最大的功劳,便是周将军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说罢觉得不妥,遂将“儿子”一说换作了“皇后”。
周未:“”
心道可不是给褚君陵生的,那是周夫人十月怀胎给他周家留的骨肉,哪料这骨肉没守好,让君王使着心眼给叼了。
但想着褚君陵并非对周氏有杀心,心安下来,迟疑道:“皇上留住末将,可有别的要事?”
要事是没有,只不过、褚君陵眼扫了扫,声色逐渐转冷:“朕听闻前两日军中拉练,镇国将军将朕的中郎将连人带武器一并摔出了校场。”
“这臣.这.”果真是为的周祁找他,周未不知该欣慰还是惶恐,被褚君陵冷眼逼问,心绪紧张,慌着口解释:“胜败本就兵家常事,即是操练难免伤到,末将把握着力道,犬子伤得大概是不重?”
不重?褚君陵冷笑:“将军管祁儿那满背的淤青叫伤得不重?”
擦破皮就不少三处,周未这力度当真是把握得好,好极了!
幸好是操练,这要是实战,怕周未这当爹的连半口气都不给周祁留着。褚君陵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提榔头将周未也操练一顿。起初周祁还瞒着不准他晓得,若非昨日亲热发现……
尤记得昨个,手刚贴上周祁就听人偷抽口气,褚君陵对他又向来仔细,当即抬头将周祁皱起没来得及舒展开的眉目抓包,这一瞟将褚君陵吓得不轻,当即要扯了人衣裳查看,周祁起初不肯,靠地软硬兼施,又是一番威逼忽悠,最后甚至喊来暗卫要彻查,这才使得周祁含糊招了。
第151章 朕给中郎将备的乔迁礼
上回就为这事警告过一次,这老东西是不长记性,不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
但想到周祁背上还有半块未消的鞋印,褚君陵气得直心疼,偏还要顾及眼前人特殊,莫说下死手收拾,动手都得要掂量着来,可谓怄火。
周未知晓君王此番目的,心中不由忐忑,偷抬头见褚君陵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的神色,不觉一哆嗦:“皇上?”
“这般喜好拿周祁练手?”褚君陵眯起眼,气得牙痒痒:“可用朕也陪着操练操练?”
周未哪敢,听说话里警告之意,忙不迭告了罪,暗想着自己是周祁老子,如今训导功夫下不得重手也罢,还要他待个小儿客客气气,实在有些没脸。
偏生儿婿又是皇帝,惹不得。
怂受褚君陵训斥一通,又再三敲打,最后给了个不轻不重的惩戒,这事才算过去,褚君陵不敢拿这老丈人下狠手,却也有的是法子让周未吃教训,待周未回府一同去了趟,一来借口看望周祁,二来,将周祁被周未打伤之事在周夫人跟前‘无意’添油加醋一番,惹得周未被拧着耳朵赶出卧房不提,这回床褥都没能拿上。
褚君陵怕周未又仗着身份拿周祁当陪练使唤,再者周府还有周夫人时刻盯着,做那些事总不大方便,偷偷摸摸做贼似的,不等周祁伤势好尽,软硬催着人搬去了新府,时辰偏还挑在傍晚时分,神秘得很。
周祁起初还当是褚君陵心急,等不到次日,后头细想越不对劲,没待理出个由头,入府上先就被人蒙了眼,不知某个昏君又打什么名堂,口上埋怨心却顺着,让褚君陵一路牵着,后觉府上太过安静,愈发疑惑:“府中下人尽都不在?”
“今日有要事,朕将那些个碍事奴才尽撵开了,等明儿再来伺候。”
什么要事这般蹊跷,一个奴才都不留着,便连德观也没跟着,周祁狐疑更重,听闻褚君陵叫自个当心门梯,脚抬高些,等进房中楞个片刻,不等褚君陵开口,凭直觉道:“皇上将臣牵进了内房?”
这昏君遣开奴才,又趁夜摸黑催他搬来,又莫名地蒙他眼睛,莫不是为那档子事??
想是如此轻蹙眉头,气想褚君陵国事不务宫事不理,整日想这苟且事,正要开口说人,不妨褚君陵松开手走开,继而听到杯盏碰撞的声音,心轻哼哼:好的很,连助兴的玩意都备齐全了。
倒也难为这昏君用心。
“皇上在做什么?”
褚君陵半晌没应话,周祁只当是人做怪,打算抬手将眼布摘了,不妨褚君陵手覆过来,往他手中塞了块似是锦绸的料子,将就着那绸缎扯了扯,缓缓把人带至榻前。
“朕给小将军宽衣。”
“……”果真是为的这事。
周祁一时不知说甚,气愣间不妨褚君陵手脚快,再者耻归耻,却也没真舍得真拒绝对方,晓得褚君陵尿性,做做样假意推辞一番,见是无用也就作罢,闷不乐地由着人折腾。
却不想褚君陵脱去他一身外衫,又给他换了身穿上,嘴里边还有辞:“祁儿,更衣。”
周祁:“”真讲究。
试着伸手探了探,确认不是什么用来增添情趣的物样,缓松口气,心嘀咕阵,琢磨褚君陵今日又打算搞出什么名堂来,总不会就为了给他换身新衣服?
况且他也没听过乔迁之日有让人剥了衣襟换新服的典故。
好奇挠的心痒痒,听闻那人又摸摸索索有一阵,最后将一抦不知是甚的东西给他,手掂了掂有几分重量,越闹得心疑:“这是又何物?”
褚君陵见准备齐全,不急着回周祁,坐到床塌前整理番衣物,随后轻咳声,拿过块东西盖到头上,手轻握住周祁往前又带了带:“眼罩子摘了罢。”
周祁求之不得,眼蒙得太久有些犯模糊,轻眨了眨,不想满目喜红袭入,窗牖贴花儿映衬,借着微微打开的门户,风挤进来,将门外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吹得轻晃,烛火摇曳,床褥席帘,桌木樽器,一片同色,周祁怔怔良久,口开了开,到底也没吐出声来。
楞看向褚君陵,朝堂之上九五至尊,早朝将一干大臣骂得大气不敢喘的君王,此刻一袭红衣坐于榻前,头上是男女婚嫁时女子才用的红盖头,本是大喜,用在这人身上,着实折煞了。
四周望望,眼再落到自己手头,一手握着牵红,另一头在褚君陵手上,被他轻拉拢着,另一手是如意称,揭盖头用,周祁喉咙生哑,太多言语腾上口,反倒无话可说。
任他再蠢,君王此番用意,岂会不明白。
“臣、”话有些哽咽,褚君陵察觉,隔着盖头看不清周祁情绪,到底也猜得出,手摸索着握住对方,声色带着徐徐笑意:“新郎官儿,不掀盖头么?”
不闻周祁行动,更是直接笑出声来:“堂堂中郎将,沙场刃敌眼都不眨一下,新婚夜倒是哭起鼻子来了?”
“皇上。”周祁几度失语,只木戳戳站着,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说什么话,或是摆什么表情。
任褚君陵调侃温哄,硬是半点动作没有,这让惦记着走后头流程的褚君陵有些心急,又怕刺激再打把人吓坏,只得强忍着肝火轻轻唤他:“祁儿?”
倒不至于哭鼻子,眼眶红却是真的,周祁闭闭眼,拿住如意称握紧了些,挣扎许久,终是随了心意,手轻颤着将君王头上那红绸子挑开,神色复杂,其中心情难言。
像是君恩浩荡,既欢喜又恐怕,怕承不起这等隆恩:“臣何德何能、”
“嘘。”褚君陵站起身,笑揽过人拥住,做个噤声的手势,往周祁额上郑重一吻:“朕特地为中郎将备的乔迁礼,小将军可喜欢?”
周祁偷哽咽一声,只觉再多话都苍白,借力回抱住褚君陵,下巴枕着肩,这般靠有一阵,直至听君王启声,提醒还有后续事宜,轻呼口气,待调整好情绪,主动端过桌上两杯酒,递到褚君陵手中:“臣何其有幸,能得皇上此般珍视,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话再要往后,却是不便说了。
褚君陵心领神会,谋算着有整夜时间,亦不慌于这一时把人惹急,紧趁着周祁感动使然,哄着人将那掺混有物料的交杯酒饮尽,更来回占了不少的好。
第152章 中秋节快乐!
朝廷局势明朗,朝中有意同周府示好,又或是新入朝盼着多在皇帝跟前混脸熟的大臣听闻中郎将乔迁,哪能放过这等机会,早早携了贺礼登门,以恭中郎将乔迁之喜。
至于些许个看不惯周氏作风,鄙夷周祁以色侍君的大臣,事先有天子一番敲打,心头再不虞,到底不敢不给面子,骂骂咧咧备礼前往,这礼还不能给得少了,皇上敲过警钟的,这要讨了中郎将的嫌,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送也得送的讲究,太俗的送不得,太贵重的褚君陵十分自信,这些个大臣手中的玩意再贵重,也比不上他国库里放的,即便是真有,胆敢压他的风头,那也是要掉脑袋的!
朝臣深知皇帝昏聩残暴,任谁也不敢拿命去抖这个机灵,因此光是送什么这一事,就难住一众人好阵时候。
周祁夜里被褚君陵折腾得不轻,大早听闻门口噼里啪啦又放起鞭炮,神智恍惚坐起身来,下意识皱皱眉头,睁眼就见褚君陵穿戴整齐,瞧他起身笑着将外衫拢到周祁身上:“祝贺的人都来齐了,都在院中等着呢。”
周祁腰间酸的厉害,被褚君陵看似催促的话闹的有些不快,但想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倒也忍了下来,心琢磨着秋后算账,依言摊开双臂,懒懒倦倦地由着褚君陵将衣物往身上套,等穿戴好轻打个呵欠,头枕着人道:“臣有些犯困。”
褚君陵想了想,神色十分认真:“朕把人先撵回去,叫他们晚些时候再来。”
说着便要动作,被周祁黑着脸拉了回来:这昏君总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毛病也不知何时能改。
“朝中不满臣的人可不少,皇上此番怕是要坐实臣为人宠的名头了。”
再听褚君陵又嚷嚷着要砍掉那诋毁之人的脑袋,头疼喝止他这念头,劝哄着人莫耽误吉时,褚君陵也知这乔迁恭贺之事大有规矩在里头,自己虽不信邪,可事关周祁,小心些总归是好事,这才肯消停。
周祁到时,亲眷好友连带一干大臣已经等了些时候,眼见君王跟在身侧,没哪个敢面露不悦,纷纷招呼下人将贺礼奉上。周祁眼看着贺礼缓缓堆积成个小山丘,心中了然,再转头看向褚君陵,恰好见某个昏君一脸讨表扬的凑上前来:“中郎将乔迁乃是何等大事,朕得给小将军面子撑足了。”
果真是这人干的!周祁失笑不已,瞧过在场偷着肉疼还不敢表现出来的大臣,轻叹口气,心想他这脔宠祸水的名头,褚君陵还当真是严丝合缝的给他坐实了,也是愁人。
总归是大好的日子,褚君陵昏归昏,朝臣下血本送他这些,总不好干叫人站一阵子又饿着回去,换周一和小顺子招呼着宾客到厅中,再叫下人去后厨催得紧些,应对完一干大臣,就见逢宗耀笑着来告辞,说是夫人临盆在即,需得日日守着才放心,正好与褚君陵告了月假,得君王首肯这才离开。
“时间倒是过得快。”
周祁感慨,这一晃眼间,好友孩子都要出世了。
褚君陵颔首,赞同之中略有些愤慨:“逢宗耀孩子都快落地了,朕还没能迎得你做皇后。”
“……”周祁斜看他一眼,懒得搭理。
周未随着几位熟络的大臣在旁闲聊,原先个个顾及君王在场略显拘谨,后来发现褚君陵一心跟着周祁转,压根没拿眼瞧过他这些个人,渐渐放开胆,很快调整过心态,暗算着今日便是吃也得吃回点儿本来,其中当属彭齐舟怨念最甚。
被褚君陵威逼利诱掏空近小半积蓄,还不准与彭府送的礼算到一并,说什么他是周祁打小的好友,礼深情意才更显得重,彭齐舟气得牙痒痒,深知褚君陵是在找着机会报他幼时与周祁在一个桶里洗过澡的事,偏偏人家是皇帝,说摘他脑袋是真能摘,无他法,只能认了栽,打碎牙往肚里咽。
又得褚君陵警告,只敢送礼时和周祁打个照面,稍多说两句被皇帝冷眼一撇,遛烟似的跑了。
倒是周夫人怕周祁年轻,又是头一回遇这情况对付不过来,跟着忙前忙后一顿打理,等松下来想着日后周祁不再住在家中,见个面都麻烦,心里不禁感伤。
更怕褚君陵没了她这层顾忌,变本加厉的嚯嚯周祁,再是不久后的选秀,皇帝后宫还不知要装多少人进去,一时愁思更甚。
越想越不是个事儿,打算叫过周祁叮嘱两句,远远听着狗皇帝缠着自家小儿,非要周祁说清与那位远在边疆的雷将军是何干系,做什么那雷恒送来件贺礼,却叫周祁单列放在一处。
周祁晓得他胡搅蛮缠动的什么花花肠子,也不理他,余光见周夫人过来,一声“娘”没喊出,倒被褚君陵没脸没皮的抢了先:“岳母,祁儿在外头有人了。”
周祁:“”
听得狗皇帝要她为自己做主的周夫人:“”她许是多虑了。
好在后头周未来请用膳,褚君陵这才将帝王威仪重拾起来,淡然颔颔首,让周夫人先随周未去了前厅。
转头见周祁欲言又止,揽过人道:“朕知你要说什么,祁儿处处为朕考虑,朕岂能不顾虑你分毫?不过是几分颜面,比起朕的小将军来,都不碍事的。”
周祁喉间生涩,瞧四下无人打搅,也回抱住褚君陵:“这一连两日,皇上叫臣感动过多少回了。”
他原是想劝谏褚君陵于人前顾些天子的威严,即便对方是自己娘亲,君王这般,到底是屈尊了。
“便是你娘朕才道那些话。”周祁他娘亲心想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再不久就是选秀女的时候,他先前说的后宫仅会有周祁一个,想来周夫人是不敢真信的:“朕是皇帝一日,这份承诺在你娘亲那便只是蘸了糖水的毒药。”
寻常恩爱如蜜都当不得真,哪日糖味散去,留给周祁的便是能要他命的毒。皇室人的真情,周夫人游说着自己要多信周祁有几分眼光,却不敢真由他将后路堵尽:“眼下信不信都无妨,朕会让她亲眼看着,朕是如何将你一步步搀上皇后之位,如何只要你一人。”
周夫人还未走近褚君陵就发现了,本是为借雷恒之事跟周祁讨几分好处占,哪知周夫人半路杀出,后连想到周夫人打进府时的欲言又止,眉目间的担忧,看向他时神色复杂,再算算日子,十之八九是为的此事。
周祁他娘又不似周未一介武夫,脑子缺根筋似的,周夫人瞧着性情强悍,心思可细腻得紧,哪怕仅是为周祁,他也得叫那妇人放心:“若非是为你,谁敢叫朕屈尊降贵屡屡做低。”
这等折损龙颜之事,倘若换旁人瞧见,那眼骷髅必定是留不住了,也就是这人:“不过是张脸,周祁,朕有什么事不能为你做的。”
周祁眼生热,微微侧过头去,他就是知道褚君陵此番是为的他,为的让他娘亲放心,却不料这昏君日日与他装的昏聩,却将这般细枝末节都思虑得周全,正因这诸多,他才受之有愧,自觉配不上君王一番情深。
“你娘亲即便还不全信,好歹心多安下几分。”
褚君陵絮絮叨叨一阵,发觉周祁良久不言,知他是情绪又上来了,轻往他背上拍拍,换着话来哄他高兴:“朕方才做那一出戏,想来你娘亲看到朕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可怜虫,选秀之日不会提着你爹的剑来砍朕。”
周祁不妨他如此说,本来感动与愧疚夹杂着,喉咙像被什么紧紧卡着说不出话来,听到这话险些破功,颇有些哭笑不得:“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娘亲她如何敢。”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那娘亲不敢做的。’褚君陵暗自腹诽,到底没敢说出来,又瞧周祁情绪好了几分,喟叹一声:“总归为了你,朕如何都情愿。”
又听褚君陵说什么只要周祁问他要,拱手天下也无碍:“朕的一切都是中郎将的。”
“祁儿,君无戏言的。”
周祁听闻此话,觉出褚君陵言外之意,刚压下的那些心绪复涌上来,偷眨了眨眼,只看将视线朝天望去,嗓音带了些颤,分明极力压制着:“臣惭愧。”
又何其有幸。
能得君王如此抬举,他这步路便是最后才知是错,哪怕万劫不复,于他到底也值了。
第153章 皇帝的帐中宠
褚君陵打的一手好算盘,趁周祁感动连哄带安慰,后头周祁情绪是见好,却也稀里糊涂应承下不少事,被褚君陵拿着真话讨了不少好处。
周夫人因着方才那档子事,对褚君陵成见倒是少了些,外带着几分一言难尽,等饭后帮着周祁将来客陆续送走,又叮嘱他两声,这才揣着一脸复杂走了。
褚君陵见是周祁娘亲走远,便想兑现周祁应下的好事,被德观没眼见地借有急事请回了宫。
周祁把人送出府,瞧褚君陵摆着臭脸冷瞅着德观,吓得老太监哆哆嗦嗦,怕自个人头落地,连忙朝周祁使眼色求救,周祁心头好笑,朝褚君陵贴耳不知说了些什么,君王脸上豁然笑开,也忒善变。
昨晚累了大半夜,今日招宾待客又是近晚,实在有些乏了,送走褚君陵便打算叫下人关门歇了,又听人来报有人拜访,还道是中郎将的妹妹。
妹妹?
周祁狐疑:栩凝那丫头不是才随爹娘回去,怎的又折回来?
等见着人倒有些惊讶。
“表妹怎么这时才来?”
“表兄。”邢㑱㑱如今见着周祁仍有些发怵,但想这人害自己至此,害怕紧让恨意占据,假惺惺道:“㑱㑱听闻表兄乔迁,特带贺礼前来相祝,可是嫌我来的晚了,惹得表兄不悦?”
“哦?”周祁似笑非笑:“本将怎么记得皇上罗列的宾客名单中没请到表妹?”
邢㑱㑱面色僵住,笑差点没装得下去,怨想周家人当真是绝情,竟连邢炀那个脓包都请了,竟没叫她!不就是看她娘亲遭弃,自己又嫁了个家奴,这是看不上她呢。
周祁毁了她一生,她便也不会叫这人舒坦。
奔着恶心死周祁的念头,遂也不恼了,施施然越过周祁踏入了府,周一见状要将人拽出去,被周祁摆摆手阻止,只让他带小顺子先退下,只留钟诚一人跟着。
周一恶狠狠瞪了邢㑱㑱一眼,又骂她句“不请自来”,不要个脸皮,得邢㑱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才顺气叫过小顺子离开。小顺子帮腔不够,路过时又呸她一声,扬说好狗不挡道,趾高气昂哼哼着走了。
周祁心偏着自家人长,也权当看戏,邢㑱㑱咬牙切齿,看向周祁怨念更深:“表兄就看着你那奴才欺我?可是真把我当外人了。”
见周祁不应,嗤笑着将那贺礼拿出,当着周祁面打开,里边儿放着些胭脂水粉,再就是针线刺绣,样样分明是女儿家用的:“表兄可喜欢?”
周祁面不改色:“表妹这是何意?”
偏巧赶在这时候上门,宾客散尽不说,重点君王也不在场,邢㑱㑱挑好了时辰过来,安的什么意思,周祁摸不全,倒也不难猜想到一二。
“这些是我从京城最好的胭脂铺里搜罗来的。”想着后头要说的话,邢㑱㑱笑得极其欢快,瞧看周祁满眼讽刺:“表兄不知道?过段时日就是皇上选秀的时候,表兄何不赶紧练练手,打扮打扮,届时扮作女儿身,入了选,可不就能名正言顺进宫里当皇后。”
嘲说周祁如今离皇后也不差什么,天子一言九鼎,睡都睡了,总不能对周祁始乱终弃:“表兄相貌堂堂,涂脂抹粉必然是更惊艳,即便做不了皇后,讨个侍宠当当准跑不掉,表兄说是不是?”
又道自己一片好心,万事都替周祁想的周到,比那些个大臣亲友送的东西不知实在多少,周祁不料她女儿家的出口这般粗鄙,轻皱皱眉头:“你今日来就是为到我跟前逞口头之快?”
“你不就是皇上的帐中宠么?”
钟诚眼见形势不对,欲想将人丢出府去,被周祁抬手制止:“说完了?”
听邢㑱㑱冷哼,轻笑道:“表妹先前倒是日日涂脂抹粉,于皇上跟前搔首弄姿,皇上可是看上你了?”
“你!”邢㑱㑱被戳中痛处,以为周祁是故意暗讽她嫁给周府奴才的事儿,更恨他入骨:“你别得意!我这般田地都是你害的,若皇上知道你心肠狠毒,卑鄙害我、”
“若皇上知道我心肠狠毒,害你?”周祁禁不住打断,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若我今日要你命丧于此,便是皇上晓得与我动怒,气也只会是气我脏了手,表妹这命在皇上眼中,怕是不值什么价的。”
说罢拿起邢㑱㑱手头的胭脂瞧了瞧,冷眼将那盖子合上:“可见表妹送这些个东西不起什么用处,皇上宠不宠的,得看人。”
邢㑱㑱不妨周祁如此自信,一时找不到话嘲讽,倒是一向木讷闷言的钟诚在后头听了,没忍住笑出动静来,更闹的邢㑱㑱面色难堪。
周祁挑挑眉,扭头问钟诚:“怎么,本将说得不对?”
“没有!”被周祁警告似的扫视过来,忙止住笑,答得一个义正严辞:“主子所言极是!”
说罢看向邢㑱㑱,见她对周祁大有不敬,想到君王派自己到周祁跟前伺候的那些命嘱,也不管邢㑱㑱是个女子,丁点不客气:“皇上告诫过属下,便是与天下相论,那也是中郎将在先,江山社稷在后,胆敢有人对将军不敬,不论其地位身份,一律当诛。”
邢㑱㑱不料两个大男人合伙刁难她一介女流,指着周祁鼻子要骂,随即见钟诚拔刀要动真格,这才恨懣不平收回手,恶狠狠将两人盯着。
好在邢㑱㑱嫁那护卫得知邢㑱㑱不要命来找周祁的麻烦,怕祸及家门,紧赶来同周祁告了罪,听闻周祁未作计较,这才战战兢兢将人骂领了回去,连带着邢㑱㑱带来羞辱人的胭脂水粉。
周祁原本想歇下,现下被邢㑱㑱一闹,身体还是乏力,困倒是不困了,嘱咐钟诚莫将今日之事告知君王,回房想到今日周夫人和邢㑱㑱纷纷提起的秀选之事,取过酒盏倒了杯酒,神色晦漠。
后不觉间饮下半数,褚君陵来就见他神思恍惚,手中动作倒是没停,察觉周祁不对劲儿,赶忙夺过他手中的酒樽:“不是说累了?怎的兀自在这儿喝闷酒?”
第154章 褚君陵屠尽了周府满门
才不过离开不过两个时辰,怎么人还感伤上了:“发生了何事?”
周祁闻声回神,眼中带些未散尽的恍惚:“皇上?”
“朕才离开不多会儿,中郎将怎的还偷着借酒消愁?”见是周祁不肯说,作势要喊奴才来问,被周祁叹口气拦下:“当真无事,皇上不是有要事,这就处理好了?”
“朕若不来,你打算喝到什么时候。”轻哼声,打算将人教育几句,细看周祁面色见红,显然酒劲儿上脸,没得伸手捏了捏:“中郎将今晚是酒心儿的,煞是醉人。”
周祁当没听见褚君陵一腔不着调,轻拍开在自个脸上作怪的手,揉了揉额:“臣头犯晕,皇上莫作弄臣。”
褚君陵听罢心疼,带过人按着头上穴位轻轻揉搓,直觉周祁有事瞒着,当是不放过他:“老实交代,究竟发生了何事。”
威胁要喊奴才一个个来问,周祁无奈,将事儿交代个含糊,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头,侧身靠在褚君陵怀里,一想这事就心堵得厉害,连带口气都有股子酸味:“不若臣顺表妹的意,也扮作女子参加大选,就不知到时能否入得皇上眼。”
“当真是喝醉了。”褚君陵瞪他一眼,作惩罚似往周祁腰间不轻不重掐了一把:“届时天下皆知镇国将军府出了位养在深闺的小姐,也不怕你爹没法子同你娘交代。”
瞧周祁眉头皱着舒坦不得,低头吻了吻:“实在忧心,待那日 你陪着朕,若朕当真看中哪个,你不妨将那女子一剑砍了。”
“臣哪里敢。”听褚君陵这浑话总算是见笑,也不要对方按摩,起身面对着人:“臣砍了皇上心悦之人,怕是要诛九族的。”
“混账东西。”故意说这离心话气他:“朕心心念念地尽是哪个,中郎将确真不知?”
周祁假意琢磨一番,眼笑的狡黠:“臣愚钝。”
‘朕看你是欠收拾了’心骂一声,晓得周祁戒酒装蒙也不废话,直拽过人往榻上带:“中郎将醉的不轻,朕这便给将军解解酒。”看这混账还敢乱拿他的心意来说笑。
周祁醉意朦胧,半推半就由褚君陵一番教训,后头实在困的紧了,任他如何哄都不肯,褚君陵心疼人,也不舍得硬迫着周祁从他,只得喊下人打来热水,依着替周祁洗了身,再将某个酒品不太好的醉鬼哄着歇下,喊来钟诚将今日之事逼问详尽。
沉色斟酌一番,只让钟诚将此事告诉到周祁娘那儿,周夫人再心疼自家独苗不过,总不会轻饶了那贱人。
果真次日就听邢㑱㑱让周夫人掌嘴之事,连同一旁企图劝和的周未也未幸免,很遭周夫人一顿说教,听周未院中伺候的奴才传,镇国将军当日半只胳膊都被自家夫人给掐肿了。
褚君陵不知后事,只看周祁睡下,着实有些想不通,白日周祁酒也饮了不少,瞧着人前再如常不过,怎的今晚在他跟前跟换了个芯子似的,看来饮酒不仅伤身,还有些伤智,下定心往后少让周祁沾这玩意儿,收拾一番躺上塌,伸手将人揽进怀中。
许是白日被邢㑱㑱那些话刺激,加之心中本意在乎,再被人借羞辱之意屡屡提起,这事仿若根刺扎在周祁心头,夜里歇亦歇不安稳,便是人睡着,眉目始终染皱着愁,后夜更像梦魇使得,额间冷汗层层渗出,身颤由微转急,挣扎着想硬醒过来,褚君陵迷迷糊糊察觉到异样,神智还不清晰,口中称呼才要唤出,不妨周祁惊醒过来,脸色白的骇人。
“做噩梦了?”褚君陵被他这模样闹的惊忧,想抱过人安慰,却看周祁猛的躲开,好似见了厉鬼野怪:“别过来!”
“祁儿?”
褚君陵当他梦魇未消还不清醒,闻言安抚:“莫怕,是我。”作势仍想搂人过来,不妨周祁应激,趁他不备袭身下塌,取过房中配剑,拔了剑鞘直指向自己,差一点就得捅穿喉咙。
褚君陵被眼前这情况彻底弄懵,先是震惊看向周祁,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略经琢磨,又是恍然:饮酒果然伤智,这不,连他都不认识了。
更坚定往后不准人再碰那东西,怕周祁趁着醉酒脑子不清醒,真将自己一剑戳了,又不舍得朝人动武,只敢耐着性子哄他:“听话,把剑放下。”
周祁闻言手不受控颤抖起来,眼睛涨得通红,像有万分恨意,又似爱恨交杂,神色瞧着痛苦极了,后听褚君陵一声声熟悉的温哄入耳,仿似临及崩溃边缘,喉间呜咽挤出,掌心脱力摊开,随着剑砸向地重重跪在天子脚下,眼色空洞,若一潭死水。
褚君陵这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见人这般模样也不敢细问,算着先将人搀扶起来,不想刚伸手,就瞧周祁抬头看他,眉目间既绝望又悲凉,叫褚君陵心头一窒,竟是忘了动作。
半晌勉强笑笑,脑中豁然生出个念头,笑也僵住,撇开眼不敢与周祁相视,话不自觉沾染上惶恐:“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先起来再说?”
良久不闻回应,试探唤周祁一声,下意识看去,正对上周祁满面讽刺,眼中有浓烈恨意,又似心中有什么崩塌,神智快被折磨疯了,颤抖着口气问他:“褚君陵,你前世可是屠了我周府满门。”
褚君陵脑中一空,如坠冰窖。
周祁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他前世待他万般折磨,知道他为报复周氏恶行做尽,知道他下令诛尽周府满门,杀了他爹娘。褚君陵想:他许是完了。
他自晓得前世罪孽深重,万不曾想报应会是这般:这是要周祁恨他入骨,在他以为今生能得圆满的时候。
杀人诛心,原是这般。
苦笑一声,却想着地上凉,担心这人跪得久了膝盖难受,如今怕再刺激到周祁,不敢靠近他,更不敢搀手去扶,只敢千万小心的轻哄人起来:“朕都告诉你,你先起来。”
哄说事情太长,想叫人坐下慢谈,周祁却是不动作,自顾自的喃喃着什么。
褚君陵心中着急,怕他精神真被逼崩溃,语气越发谨细:“是朕的错,朕认罚,你莫伤着自己。”
“恨朕也无妨,你千百倍讨回都好,别这般不理我。”
“祁儿,我早知错了。”
许是这一句句安抚起作用,周祁缓缓恢复些神思,唇齿启启合合,终只问他:“皇上当真重活过一世,是么?”
第155章 褚君陵,你好狠的心
“朕、、”褚君陵无措想解释什么,到底无言。
周祁眸中侥幸散尽,怔怔瘫坐在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说呢,这人前头才打罚了他父亲,他进宫求情,褚君陵理应借此为难一番,却肯轻易饶过,再到与他表明心迹,他惶惶许久都不得解,君王真心来得突然,怕褚君陵故意拿情爱诱他入局,后头真领受了君王的好,他信了这人待他真心,却难寻缘故,总归是不安。
回想起往先几场无端噩梦,竟都是真的。
原来那梦不是警醒,一切都发生过了,在前世的周祁身上。
褚君陵肯待他好,所谓处处恩宠,情深意重,原是为的这般:“臣在皇上眼中,究竟算什么呢。”
上一世待他的愧对?
还是君王填补愧疚的存体。
又或者褚君陵待他这份所谓深情,付的是哪一个他,真真假假,周祁只觉混沌极了,头痛得似要裂开来:“你明知我并非前世之人,若我未得这段记忆,你便要瞒我一辈子么?”
偿他二人前世孽缘,弥补过错,将他蒙在鼓里却自以为老天开眼,叫他如愿以偿一腔心意得了回应,褚君陵这一盘棋下得当真是好,这回如何都是赢过他了。
“皇上可想过,任你待臣如何情真愧疚,我终究也不是我了,这些好,前世到死都奢望皇上几分情意的周祁受享不到,是我侥幸,卑鄙占了本不该有的、”
话到此处竟是哽咽,不知该悲还是该恨,仰头望着褚君陵许久,待他也蹲下身来抱住自己,感受君王身怀颤抖慌措极了,卸力靠着对方。
察觉到周祁不再抵触,褚君陵心里的石头才敢落下,试探轻轻抱住人,瞧是周祁不挣扎了,猛的收紧力道,唯恐人再失了:“朕知错,当真是知了。”
“周祁便是周祁,哪一世都如此,朕愧对你前生,不知走的什么大运得以重生,不惜好也罢,岂敢再负你分毫,重活那日朕便想,这一世是不是不该招惹你了,我亏欠你良多,到底是不敢再见你的,哪知是、”
哪知来的时候不对,恰好他打了周未板子,恰好周祁硬进宫来,他一见着人,心便不受控了:“朕再见到你那一刻,什么打算都扑了空。”
直到周祁视线落到他眼中:“与你相望之时,朕便晓得,是朕的周祁回来了。”
是前世那个遭他折磨,跛脚残疾痛失双亲的周祁,亦是今生不知轮回尚且风光霁月的少年将军。
可眼下,他深藏着不敢与人道的真相还是叫周祁知道了:“即便早知有来世,我也悔不当初了。”
周祁良久无言,而后戚戚扯出个笑:“周祁便是周祁”褚君陵既是晓得这个理,前世害他家门灭绝,虐他身诛他心,怎么还敢叫他放下,这哪是求他的原谅,这是往他心上又刺了一刀。
“皇上要臣行行好?”
“祁儿、”
周祁闭闭眼,赫然推开褚君陵,声色因着质问带了些凌厉:“你什么道理都明白,怎么就不行行好?你前世斩杀周氏满族,可曾想过我半分心痛,你谋算着将我蒙在鼓里,我已经糊涂一世,这一世,你还想当我是个傻子么?还是皇上觉得,灭门之恨,你怀着亏欠全我情意,便算偿了我了?”
方才这人叫他莫折磨他,哪是他折磨褚君陵:“前世你因着什么记恨的周氏?何不换位替我想想?褚君陵,你好狠的心。”
褚君陵听罢,只觉眼干的厉害,张口欲要解释,叫周祁一席质问堵的彻底,他害周家是事实,妄图补偿也是事实,字字句句,没哪件是冤枉他的。
“皇上如何才肯放过臣。”
放过?放过什么?褚君陵听这话一慌,顾不得周祁抵抗,强硬将人拽过:“什么放不放过,前世、到底都过去了,便看在我虔心悔恨,给我个机会。”
“机会?”利用周家迫他入宫,毁他功脉、贬他作贱奴,放任宫嫔奴才欺辱,将他拿当娼 妓调训之时,这人可曾想过要给他机会:“恨悔当真是个好借口,前世皇上恨臣,几分人样都难给臣,如今靠这一声悔,尽想一笔勾销,从始至终,周祁对皇上,终不过是玩物。”
“你当真如此想?”
“褚君陵。”周祁恍恍闭眼,唇壁叫牙磨破,口中一阵铁腥散开:“你可知方才那一刻,我当真想杀了你。”
褚君陵无话,眼越发涨得厉害,将周祁落到地上的剑捡起,递到他手中,见是他不肯握,手轻带过周祁掌心,替他使力拿着。
周祁一惊,见他要往颈肩上落,忙挣扎着把人推开。
弑君是为不忠,不杀这人又难消周氏前世冤屈,若为着眼下分不清真假的感情带过此事,却是视周家上下性命无睹,此为不孝,心头忠孝爱恨纠葛,到底绷不住了。
想借手中的剑了结,被拦着无法,只得崩溃跪直了身,向跟前人求解脱:“你明知我下不去手,这般还要试探,褚君陵,两世了,你且饶了我罢。”
褚君陵怀中再次一空,瞧周祁眼眶湿透,到底也忍不住了:“你这般,何尝不比杀了我难受。”
却听周祁求辞,想携周家离京远走,方才口中说的尽顺他意,当即不肯作数:“旁的尽都依你,仅这一事,要么你真取了我命,祁儿,我不答应。”
周祁听得如此,凄然笑笑,故意挑着君王不想听的话刺激,意图趁人意志混沌蒙得答应,却看褚君陵发了狠,眼腥红道:“周祁,朕说了,朕不答应。”
激将法没用,寻死没用,什么法子都不抵用:“莫说寻死,你但敢有半分轻生念头,既是恨朕祸及周氏,中郎将重视什么,你与朕都清楚不过。”
“皇上还想再斩我周家一回?”
褚君陵自然是不敢的,好不容易才找回人,这次再弄丢周祁,哪敢赌有再有一世的运气,这混账事是万不能再做了。
只看周祁现下情绪失控,怕他做什么傻事,不得已的下策,说了些狠话,便是吃定周祁舍不得伤他。
周祁不舍得伤他,对自个却是不留情的,要真冲动在他跟前自尽,褚君陵想:他真会疯的。
第156章 褚君陵要软禁他
周祁心痛当头,觉不出君王话中深意,只以为褚君陵要拿周家威胁,再听他口中以“朕”自居,后觉这人是笃定了他不敢弑君:“皇上此举,是如何都不肯放过臣了?”
“朕只想和将军好好的。”
“我何尝不想”周祁心凄,家恨在前,岂敢论情长短,再是上辈子的事,到底发生过了:“当我求你,饶了我罢。”
“休想!”听周祁又道什么前世不可得,今生得他一年恩宠已然足够,说什么夙愿得偿、家仇不敢忘,只想与他相忘于此,话里话外只一个意思:周祁与他算是走到头了。
“周祁,朕方才所言是玩笑是真,全得看你。”
不料周祁也固执,两人都不肯退步,褚君陵见拿周家威胁不够,连将天下人也牵扯进来:“仅杀周家怎么够?你爹爹最在意周氏名声不过,这世代忠烈的门将名头若因着你受毁,中郎将,你和镇国将军哪个有颜面同老祖宗交代?”
“你既忆起前世,更该知朕脚下踩了多少尸骨。”扬言不怕再多上个千千万万,瞧是周祁震惊恐慌,看自己如蛇蝎,心疼有一瞬,更是狠了念头不放人走:“将军待朕再了解不过,朕如此说,便是君无戏言。”
周祁听话且罢,他照旧好好把人宠着,实在恨他,日日往他身上戳上几剑都无妨,前提是周祁在他眼见着的地方。
这人若真敢逃,或是偷着折磨自个,褚君陵低头审视半晌,趁周祁防备不过硬拉起身,借此将人穴道点了,轻护在怀中:“中郎将若有半点儿损伤,朕便杀尽天下人给你偿命。”
“将军真要看着朕为你杀尽这天下人?”
周祁通体发寒,只觉眼前这人可怕极了,残忍又陌生,再看褚君陵脸色阴鸷,满脑尽被偏执占着,身体动弹不得,便想侧头避开他这魔怔似的模样,不奈遭褚君陵捏住下颌,硬与之视线相对,心寒彻底,无望闭了眼道:“你当真是疯了。”
“祁儿不知么。”褚君陵声色缓缓,缱绻骇人:“朕前世就疯了。”
见周祁双眸紧闭,至始至终不肯看自个一眼,心魇上来,不顾天色还晚,一掌把人拍晕驮进宫去。
——
周祁醒时,褚君陵早朝还未归,睁眼意识不大清晰,恍惚坐起身,察觉后颈痛的厉害,皱皱眉头,待缓和一阵思绪回来,豁然僵住,脸色或青或白有些难看。
再看周遭,却感心中悲凉:褚君陵将他带回养心殿,是打算软禁他?
想到前世被褚君陵养作囚奴,有阵时日也是遭对方囚在殿中,千番折辱万般作弄,身体下意识轻颤,不住地慌恐,尽像刻进骨子里一般。
那般遭遇,这一世还逃不过么。
意乱间,低头瞧去,见是手脚未让锁链加身,微松口气,欲起身离开,脚落地惊觉周身使不上力,身体丁点儿劲也没有,心中骇然,一试才知褚君陵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将他内力封了干净。
褚君陵身在朝堂,满心却忧着殿内那人,怕周祁醒来发现自己的所为乱想,再给他添莫须有的罪,更怕人使计趁此跑了,周祁可机灵得很,昨晚被仇恨占着失了理智,今日意识清醒,脑子转的可比这一众大臣快得多,若对方真铁了心要逃,光论算计,褚君陵还真没把握套得住他。
昨个趁人昏着,偷给周祁喂了点暗卫堂用来压制人功力的药,那药原本是为防被捉的刺客袭逃,或是暗卫受刑时用的,如今用在心头好身上,褚君陵心疼归心疼,内疚也是真的,但想着周祁逃了再找不回来,便也狠了心。
一两次无妨,是药三分毒,褚君陵也不敢拿周祁吃一辈子,算来效用能抵两月,这段时日他舔着这张脸不要,在周祁那死缠烂打,该是足够把人哄好。
毕竟是灭门之仇,褚君陵还算有自知之明,自认没那个本事三两日就求的人原谅。
只要周祁不惦记着离开,不惦记着死,褚君陵心琢磨一会:他对中郎将向来是有耐心的,只要功夫下得深,磨也要磨得人与他重归于好。
敲定主意亦无心上朝,匆匆喊了人滚,中途被周未拦下询问,只含糊道是昨日周祁喝多了酒,同他讨了一日假休。
周未未作多疑,抽身告退,褚君陵心心慌慌赶回殿,发现门好好锁着,进屋人也老实待着,心落下来,颇有几分心虚唤他:“祁儿,朕回来了。”
没得周祁答应,褚君陵也不恼,只当他还在气头上:“可用早膳了?”
“没得皇上吩咐,哪个奴才敢进殿。”
周祁无悲无喜,连着神色也淡淡的,面上苍白还未褪尽,衬得人如纸般,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褚君陵听他口气讽刺,知周祁嘲的何事,小心靠近身,哪料手还没碰着人,周祁先一步跪下身去,也不说话,察觉褚君陵伸手搀扶,膝盖往后退了退,几番下来,褚君陵心疼不过,不觉也有些不悦:“有气朝朕撒,折腾自己做什么。”
周祁闻言不动,口气冷漠:“皇上打算关着臣到几时。”
果真是为这个,褚君陵这会心虚又涌上来,不悦登时消了:“朕是怕你使气离开,只要你莫动这念头,往后这宫中还如以往那样,你想去哪便去哪儿,没人敢拦着。”
保证不圈着周祁自由,周祁听出言外之意,又是嘲讽一笑:“皇上之意,除了这皇宫,臣哪也去不了了。”
听被戳穿也不尴尬,怪他的中郎将实在聪明,况且这人那些坏心思还未打消,不定稍没注意就溜了,他眼下还信不过周祁肯乖乖顺顺就他的意,关着总比找不见人好:“仅是暂时的。”
言是等周祁真原谅他,天涯海角都去得,见是人不信,又怕关得久了如前世一般把人逼疯,又温声哄他:“你晓得朕怕什么,当给我个悔过的机会,便是你不肯原谅,死刑尚且有几日缓期,当可怜我,好歹也容我挣扎挣扎。”
“宫里宫外都一样,你若闲得无聊,白日朕让你那几个好友都来陪着,若是思亲,朕也可准你爹娘入宫小住个几日,差什么尽有奴才操心,再不济还有朕,总归不比宫外差的。”说到口干仍不见有回应,褚君陵泄气一般蹲下身,额头小心翼翼贴过去,与周祁相抵:“祁儿,你莫怪我了。”
周祁眼睫微颤,垂眸片刻,退身避开褚君陵的亲近,见他还欲再靠过来,直将额头叩碰着地:“臣惶恐。”
“周祁、”褚君陵蹙眉,瞧不得他这般自虐,一时郁闷交加,口气不受控地生怒:“你想作到何时?”
第157章 莫逼朕把你绑起来
昨晚早见识过君王性情喜怒无常,周祁哀莫过于心死,再被褚君陵呵斥眼波未动,无惊无惧,全然不怕什么:“皇上决心将臣囚在宫侧,既是怕臣逃了,何不如就用前世的法子。”总归是同样目的,将他手脚尽锁起来,刀剑难断的寒铁,何会怕他跑了:“皇上封臣内力,又意将臣软禁于此,总归还是那些个手段。”
无非比前世多得了些恩舍,人前话好听些,没将那禁娈的名头搁到台面上来:“若是周祁不从,臣敢问,那些罪责可是要叫臣再遭一回?”
褚君陵被戳中忌讳,脸色更差,念及眼前人是周祁,又知他故意捡自己最不愿提之事招惹,愧怒皆有,隐晦有被说破的难堪:“朕不与你说这个,德观,还不传膳。”
德观不防君王突将矛头转向自个,忙不迭应承下来,转身敲了下同样垂着脑袋在旁偷瞄的小太监,往他脑门哐当一下:“还不赶紧的,惹怒了主子当心你这脑袋。”
小太监“啫”一声,连忙抱着脑袋跑了,留德观怵在殿门口摸不着脑袋:皇上和中郎将今日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还有皇上,怎么半夜将人给扛回来了,瞧着中郎将身边两个奴才也没跟着,皇上早朝前又把殿门锁了,这会儿一个站着一个跪,中郎将看似状态还不大好,德观站的远,隐约听到两人谈到什么“软禁”、“前世”,还当是两人兴致上头,瞧了什么话本子扮演着玩。
毕竟皇上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德性不是一两日,中郎将也乐的惯着。
德观想是如此,啧啧两声,心道这两人玩的挺花。
“起来!”褚君陵不知某个老奴才偷着埋汰他新花样多,软硬都不见周祁起来,也不顾他情不情愿,硬抱起人按到桌前,咬牙切齿道:“莫逼朕真把你绑起来。”
德观支着耳朵偷听到,老脸一红,暗道皇上玩的是越发刺激了。
算着周祁不理自己,怕他在宫里久了周家人和周祁府上奴才起疑,喊过个奴才小声吩咐,让去府上把钟诚叫来。
周祁听褚君陵警告果真不动,像根木头杆子坐在位上,待奴才布好膳,褚君陵又开始犯难,深知周祁性子倔,怕他饿着自己,这一两顿也罢,长久下来怕要生胃疾,正考虑如何哄呢,不料周祁主动拿了碗筷,一时又惊又喜:“今日这早膳是新进宫的厨子做的,尝尝喜不喜欢。”
瞧周祁真尝进嘴,虽是口上没搭理,光这点反应已然够他高兴:“如何?不合胃口朕让奴才撤了重做,总归你多吃些。”
饭间钟诚赶来,褚君陵心头痛快,直接喊进人吩咐:“选秀将近,多有靠中郎将打理之处,你回去同那两个小奴才告知一声,近来祁儿就歇在宫中。”
又言宫里奴才多的是,用不着周一和小顺子进宫伺候,留在府邸看家就成,转而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也给周府去个信。”
省的周夫人思子难当白跑那一趟,只让钟诚转告周夫人,想见周祁直接来宫里,还大方赏了块通行令让送去。
褚君陵算盘打的好:借选秀之事打发周祁娘亲再合适不过,周夫人心思细腻,旁的借口不定蒙得了他,也就这回事,周祁他娘近来就忧心着这个,怕他挑女子入宫,更怕他挑些自个喜欢的。
对于周夫人日日防着他变心之事,褚君陵门清。
更知她私下教唆着周祁给自身留后路,寻日不计较,眼下该利用的还得利用起来。
这个当口住在宫里,一来少许想走旁门左道的大臣送他女子画像,周祁大可代为截了,至于这画到不到得了他手中,褚君陵不在乎。
二来有周祁守着,起码褚君陵现在的心头肉还是他,再有女子想越过周祁妄想个什么,凭借君王这份纵容,周祁大可趁褚君陵动心前斩草除根,先将人砍了。
就是真到选秀那日不得不挑人进宫,那也得叫周祁看着人,给褚君陵尽挑些他不满意的,能防则防。
对周祁有百利的事儿,那老妇人巴不得呢。
褚君陵琢磨的一步不差,是以钟诚前去转告,周夫人也真安的这般心思,君王便是早料定,这个套算是给周夫人圈牢了。
至于周祁他爹,就周未那点脑子,褚君陵压根没放在眼里。
“都听清了?”
吩咐完不见钟诚反应,心觉今日个个都不拿他的话进耳,不禁蹙眉:“耳朵聋了?”
“遵命。”钟诚忙回过神,方才进殿就觉出周祁状态不对,神色木讷不说,进食时像是失了魂,躯壳重复着动作,眼死沉沉的,对褚君陵一席话不赞同不反对,没丁点反应,就是个空壳子:“主子怎么、”
被褚君陵警告看来,心中一惊,遂不敢再多嘴问:“属下告退。”踏出殿门仍心有余悸,主子方才那眼神实在骇人,要杀了他似的,直觉两人一定有事,这事看着还不小。
思虑片刻,想到平日君王拿周祁如珠如宝的对待,当他不舍真伤害周祁,恐周一和小顺子忧心,瞒着这事没告诉,何况主子间的事,做奴才的哪插得了手。
“吃好了?”仍旧没得周祁答应,褚君陵约莫也习惯了,摆摆手让奴才撤膳,转而又道:“朕看你没吃多少,可要添些点心?”
“臣如今是阶下囚,岂敢承皇上照料。”
褚君陵当没听见:“德观,传些小点进来。”
周祁:“”
德观起初还当两人玩的什么把戏,现下近看周祁脸色差的有些过了,也渐渐觉出不对味来。
中郎将瞧着虚弱得很,脸还臭着,再偷瞧瞧褚君陵:皇上还算正常,又是赔笑又是哄慰,与寻常无二致。
左观观又看看,结合两人平日事迹,登时恍然大悟:中郎将这是又被皇上折腾狠了,闹脾气呢。
看褚君陵那样子是哄不好人了,德观自诩忠君,虽然自家皇上总不干人事儿,房事越发没个节制,好歹是个专情的,再瞅褚君陵忙手忙脚有点焦灼,实在没眼看,打算帮着劝上一劝:“皇上待将军当真是极好,老奴瞧着都羡慕。”
又说这福气是外人磕破脑袋也求不来的,本意让周祁领领情,早些原谅某皇帝,眼看周祁神情有几分变化,以为他是态度松动,更高声吹捧起褚君陵来:“将军再想想,能宿在养心殿一晚便是天大的殊荣,皇上准将军连日在此,这是心疼您,不与将军分你我,您该高兴才是。”
蒙说褚君陵是待周祁太过欢喜,难免有过头的时候,也正如此,才更显得二人情深意重,夸得一通天花乱坠,语罢再观周祁神态,心中一咯噔:中郎将、、中郎将他脸怎么更沉了些。
这不该高兴么?
怎么瞧着不高兴也罢,面色隐隐还有些屈辱。
德观百思不得解,转头去看褚君陵:好家伙!怎么皇上的脸也黑了?!
第158章 弑君当诛
这不合理
“……”
褚君陵想一掌拍死这帮倒忙的狗奴才。
眼下说这话无疑往周祁心头添把火,嫌周祁恨他得不够呢。心烦撵了人滚,亲手再将殿门合上,缓缓到周祁身前:“是那狗奴才乱说,你莫当真。”
“周一自幼跟着臣,皇上宫中的奴才臣用不惯。”周祁站起身,看褚君陵十万个警惕唯恐他再下跪,倒是没上赶着:“臣请皇上开恩,让周一进宫跟着。”
褚君陵当他要谋别的主意,本着谨慎没应:“多使唤两次便惯了。”想想又道:“朕将德观支给你,那老奴才心细,见识也颇多些。”
“皇上此举,是容不得臣身边留有亲信。”
‘是怕你跑了。’褚君陵心哼,面上尽装糊涂:“今日政务少,朕陪你走走?”
“褚君陵,你何不杀了我。”这般圈禁着他,于死何异。
褚君陵神色一僵,瞬又笑笑:“怎么又说傻话,不想出去便不去,朕陪你歇会。”
周祁也当没发觉他装傻,自顾又道:“皇上怕臣跑了,不妨干脆丢去天牢,左右层层重兵看守,任臣插翅也难逃。”倒好过如此相互折磨。
“那处寒气重,算得什么好地方。”褚君陵见招拆招,厚着脸皮贴身过去:“你实在喜欢,朕命人照着样在侧殿捣拾间房出来,算作我俩间的情趣。”
周祁放眼看去,也不知是不是褚君陵为防他,殿中带点尖儿的物具全叫人收了,勉强能当武器使的就桌前那个茶壶,后想到一身武功使不出来,把这昏君脑砸个窟窿的可能实在太小,这才放弃。
“我活着一日”想问褚君陵是不是不准他活着踏出宫门半步,后觉这话实在问得多次,自个都倦了,便也住了口:凭这昏君的疯性,除非褚君陵主动待他厌烦,莫说活不活着,怕是死后尸首都难离得开这养心殿:“你长久将我囚在此,可想过早朝。”
宿在宫中就罢,暂且借选秀之事能蒙过去,朝堂可就难说,褚君陵没废除他的将军位,他在朝中尚还有个位置,三两日休沐且好糊弄,他爹爹到底不是傻子,若他长久不在朝堂,莫说爹娘,满朝文武也迟早会怀疑。
褚君陵还真将此事考虑掉了,这会周祁一提醒,当即沉思起来,半晌将难题抛回给他:“祁儿觉着如何合适。”
“皇上可借臣昨夜弑君之事问罪,收回臣的将军之位。”
“祁儿这可是引着朕发难。”褚君陵不悦,本是有意逗人高兴几分,哪知周祁一点儿不客气,他还没说什么,竟然主动请起罪来:“中郎将口出乱言,该罚。”
“自然该罚的。”周祁点点头,作势要跪,被褚君陵不悦拦下:“就这般喜欢跪着。”
周祁这回没固执,缓缓站直身,一派置身事外的态度:“弑君当诛,周祁死罪一条,何止该罚,应是该杀。”
“周祁!”褚君陵手握成拳,紧了又放,指头关节因着力道断续作响,半晌轻呼口气,怕真失控将人伤着,硬将一腔怒意逼回腹中,温声扯出个笑:“弑君当诛,诛的可是九族,这罪请是不该请,将军可想清楚。”
“皇上打算周氏命脉威胁臣一辈子?”回想以往幕幕爱意,只觉讽刺至极:“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怜臣现下才看透彻。”
褚君陵说罢便后悔了,怕周祁心绪激动又陷魔障,再不敢触他心中底线,暗骂自个口快的毛病难改,再观察周祁身行微颤,分明气得很了,忙说好话转开话题:“朕吓你的,怪我嘴笨,你莫和我计较。”
恍惚想起周祁生辰将近,便又道:“算来秀女选过便是你生辰,时日临近,可想好跟朕讨什么礼了?”
“臣想讨个自由身,皇上应么。”
褚君陵惯性装聋,见周祁果真被转了注意,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这下也学聪明,但凡有不爱听的自动过滤,既能避免无端冲突,也不易再把人惹恼:“若是宫里闷得慌,生辰那日朕带你出宫转转。”
说罢觉得不妥,又添一句:“可不能偷着跑了。”
周祁也怕褚君陵混起来真拿周家开罪,两世记忆在,深知这人真做得出来,到底神志还在,不敢屡屡惹人动怒,于他自己,对褚君陵爱不能恨不够,最大的反抗只能是无视,当眼前没这么个人算,遂又沉默不语。
心中不乏自嘲:他恨褚君陵两世不放过,自己又何曾放过自己,何尝不是待自己残忍。
有些事想的再通透,究竟是跨不过的。
“选秀那日 你得跟着朕,免得哪个女人动歪心思,朕不胜防。”
“邢炀在军中数日,想必皮厚了不少,哪日传进宫耍弄耍弄,全当给你解闷儿。”
“等你生辰朕便借着吉利给彭齐舟和你那堂妹赐婚,那丫头可一直惦记着呢。”
“还有逢宗耀,听闻他夫人快临产了。”
“钟诚和你那个小奴才近来如何了,可要一并许个婚事?”
喋喋一阵不闻声响,侧首见周祁又闭眸应付,不禁吃味儿:“你就只有这么个法子对付朕。”
最后还是没得声答应,褚君陵气馁,只得打消求和的心思:“你先歇着,朕记起还有政务要理,这便走了。”
周祁总算肯睁眼,却不看褚君陵,沉默领了命上塌,背过身躺着,扯拢被子当作歇了,待听得身后一声叹息,殿门打开又合上,伴着锁柄叩门的声音,眼尾一行湿意滑落。
褚君陵晚间才敢回来,听闻午膳周祁没动,心疼无法,让德观吩咐膳房做了些流食,又听奴才说人在塌上躺了整日,算着睡久了头晕,轻轻将人托起身,瞧他又是不配合亦不抵抗的态度,不知该喜还是该叹:“多少吃些,跟朕闹矛盾总不能饿着自个。”
试探舀一勺到周祁嘴边,见他嘴不肯张倒不敢硬灌,只拿话唬他:“祁儿不吃软,莫非要朕亲口喂。”
话音刚落,却看周祁接过碗具,一点儿不剩吃了干净。
“”果然人是靠哄的。
隐约觉得周祁是嫌他,但没有证据,褚君陵没深究,但看他连日消沉不是办法,哄也哄不好,焦急之下撇到一旁侯着的老奴才,略微合计,问人要了个馊主意。
第159章 只要你跟朕低个头
“这个时节,铃兰和牡丹开得正好,可要去御花园瞧瞧?”
一连几日,周祁都是副了无生机的模样,褚君看在眼里心疼得很,真要他顺周祁的意放人走,又做不到,瞥到德观,想到前两日对方给他出的主意,迟疑片刻决意试试。
朝德观使个眼色,德观会意,笑着上前帮劝:“昨个夜里那场大雨落得正是时候,现下御池鱼群活泛,光透进去粼粼见底,花儿也正值娇艳,此番生机,光瞧着都舒畅。奴才瞧将军近日不提兴致,去透透气也好。”
周祁气恨褚君陵,倒不像他喜欢迁怒旁人,经不住德观反复荐说,又实在被二人吵的心烦,只冷言道:“笼中囚雀,如公公所言,臣配御花园那一池春色倒也应景。”
“这”防不住周祁偏着意想,斗胆望向褚君陵,见他虽是不悦却也颔首答应,顾不得额头冷汗,连趁周祁后悔前将人请到地方,唯恐项上人头不保。
“雨后天晴,果真叫人神清气爽。”褚君陵左右望望,从花丛里折了枝最好看的递给周祁:“这花衬你。”
周祁看也不看,故意他的扫兴:“花再开好,命数始终由不得自己,倒不如一早便不生根,好过盛放之际折在人手中。”说罢觉得不够刺人,又冷着声道:“确实衬臣。”
褚君陵哪听不出他含沙射影埋汰自己,亦不说破,作势要往周祁头上戴,周祁连想起前世那遭,只当褚君陵有意存了暗示和警告,哪受得这般羞辱,躲避不成,直接抢过那花砸到地上:“今时今日,臣已然不是皇上养在后宫的奴倌,还请皇上清醒些,莫记差了时候。”
“朕何曾是这个意思。”
“花再娇盛,折断了根便也死、”
“够了!”被周祁一连暗讽的言论气笑,想训斥两句又舍不得,一忍再忍,忍不过冷哼:“中郎将口才越发好了,’打趣’起朕来都不带歇的。”
德观在不远处守着,见如此情况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赏个花都能吵起来。
“景也观了,臣身体不适,可能准臣回去歇着。”
“周祁。”褚君陵皱眉,神色再认真不过:“几经轮回,朕已然无那般心思,更不曾想折辱你分毫,早该过去的事,你当真要高拿着不放?”
再次听到“轮回”一说,德观偷啧声:皇上又开始对话本子了,也不知何时起的这等癖好。
好在周遭奴才尽打发得远远地,不至于损伤君王威严。
也全靠他料想的周到,为这两位主子操碎一地心,这不头发都白完了,德观悄叹口气,略感消愁。
“朕只问你,你真想与朕走到头?”
周祁抿唇不语,又听他道:“即便我今日当着你寻个相好,你也这般无动于衷?”
“一国之君,合该佳丽三千。”
“好!好得很!”彻底让周祁这话激怒,听他把自己往外推,气愤不过,直喊过德观吩咐:“还等什么选秀,你去命人将宫里容颜姣好的婢子都给朕叫来,中郎将要朕的后宫佳丽三千,朕怎么好敷他的意!”
“皇上。”德观唯恐他气昏头又干混事儿,忙不迭朝褚君陵使眼色:您只是演戏给将军看的,可不兴当真呀!
可惜褚君陵怒上心头,哪有闲暇管他,看德观磨磨蹭蹭不敢动身,指着人就骂:“朕让你去!腿瘸了??”
“嗻!”被褚君陵一脸煞相吓住,这会儿哪敢提醒他真假,哆哆嗦嗦领命去了。褚君陵回头望去,见周祁神色依然未动,好似真不在意他有别人,怒极反笑:“中郎将好生大方。”
握住周祁手腕将人带到身前,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真想朕塌上再躺外人?与人共侍?”
周祁淡淡回望一眼,紧又垂眸,因着心中芥蒂,倒是再说不出赌气话来,只闷声不语。
褚君陵误会他是默认,手气得发抖:“你莫后悔!”
甩开被自个握住的手,余光扫到周祁腕口被拽得通红,心疼有瞬间,终究是气头上没肯哄着人,只不管他兀自走了,半晌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却不是对周祁,招过两个侍卫使唤:“送中郎将回殿,往后没朕的吩咐,不准人踏出养心殿半步。”
周祁面上未动,藏在袖口下的掌心紧握成拳,却看褚君陵走近,目光复杂的朝自己道:“只要你跟朕低个头,今日之事朕全当没发生过。”
宫婢他不要了,也不关着人,只要周祁一句话,他便收回成命。
却听周祁道:“臣不知何错之有。”再者褚君陵这话,早将君臣划的明白,哪容得他辩解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周祁!”
周祁一顿,仍接着道:“君恩不可违,臣理应受。”
“不可违?”这混账违抗他的还少么,现在倒同他规矩上了,惯坏了德行:“既知不可违,朕今晚要你去衣侍寝,中郎将也认?”
“臣领命。”
道褚君陵留他在殿中,本该分内之事,君王如今要他有些用处,如德观前日所言该是他的福分,往先是他仗着君王宽容失了分寸,屡屡大逆不道,是他的错:“臣恃宠而骄忘却本分,理当领罚。”
“领罚?”褚君陵越气的脸黑,这混账东西当与他房事间的欢好是受罚:“既如此,朕命人早些伺候将军宽衣,祁儿可记得将身子洗干净些,夜里好领朕的罚。”
后让奴才盯着周祁餐间多用些吃食,免得今晚身体亏空受不住惩戒,眼看周祁脸色难看,近乎同自己无差,遂才冷脸离开。
两个侍卫待褚君陵走,才敢小心问周祁:“将军,这皇上有令,该请您回去了。”
暗想这实在不是个好差事儿,皇上明面看似剥了这中郎将的自由,方才周祁屡次三番的冒犯,还处处拆皇上的台,半点儿没个臣子的样,这要换成旁人脑袋都不知砍几回了。
在场奴才却都看得仔细,皇上再龙颜大怒,话虽狠了些,身气得发抖都没舍得伤此人半根头发,可见确真待周祁看得极重。
第160章 皇上想邀臣看春宫?
皇帝当命看的宝贝疙瘩,稍伺候不周都是掉脑袋的事,若是周祁不肯配合,他也不敢硬押人回去,周祁不走,皇帝到时候没见着人必定迁怒于他,同样是掉脑袋的事。
是以连问周祁的话都打着颤。
好在周祁没有刁难人的嗜好,听他询问倒也配合,淡然应声便往回走,末了还提醒那侍卫将门锁叩好,免得皇帝回来见不满意迁怒。
侍卫受宠若惊,连连应下,深觉周祁人好心善,还生得副姣好容貌,如此温润如玉一个人,只可惜摊上了皇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这么想着,登时对周祁还有点同情。
褚君陵晚膳后回的宫,身后跟着几个婢子,个个标致艳丽,皆是君王下令从宫里一众人中精心挑选出的。
让人尽在外间侯着,进屋见周祁只着里衣,分明因着白日那话与他较真。
“晚膳可用了。”
周祁没应这话,只听外头响动不小,微蹙蹙眉:“皇上不是要臣侍寝,外头是找的观客?”
褚君陵也学着他不搭理,转而问殿中伺候的奴才:“中郎将晚上可用膳了?”
那小奴才战战兢兢,说话直结巴:“用、用了,奴才们照您吩咐,亲眼看着将军用完才撤地。”
听是比晌午吃的多些,还算满意点点头,挥手让奴才尽退出去,只留周祁和外间的奴婢。
“朕照中郎将之意挑了几个宫婢,将军替朕瞧瞧,看都封些什么位分合适?”启声将人尽喊到跟前,等跪一地冷冷又道:“还不见过中郎将。”
“奴婢们见过将军。”宫婢个个心中忐忑,都知晓两人的关系,大多没那个胆子动歪心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戏本里常有,往往当不得真。
在场人皆心知肚明,她们不过是皇上另辟蹊径拿来引将军吃醋的棋子,谁真敢妄想入皇上眼,莫说做不做得了娘娘,待这二人和好如初,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
但不乏有人铤而走险,想将命数争上一争。
周祁大致将人扫过,漠然看向褚君陵:“倒是都有倾城之姿,皇上好眼光。”
“尽以中郎将作模子挑的,必然倾城。”
周祁闻言细瞧瞧,真从这几人眉目中瞧出几分与自己相似,一时语塞,心骂褚君陵真是个疯子。
“这般说,皇上是要从这几人中挑一个替臣侍奉?”
褚君陵笑不达底:“朕全凭将军的意思。”
“如此,臣必定得为皇上挑个最好的出来。”低头作势将几人打量一番,余光见褚君陵脸色难看,颇有几分畅快,装作不知问那几人:“可有想自荐的?”
语罢便见个宫婢跪身上前,额头贴伏在地:“奴婢斗胆,情愿侍奉皇上。”
“倒是胆大。”周祁挑挑眉,神色未动,目光隐隐生寒:“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话,奴婢叫艳彩,明艳的艳、彩是彩虹的彩。”
“艳彩。”周祁复唤一声,审视着人,这婢子样貌确实明艳,性格看也像是张扬的主,就是眼底野心没藏得住,可惜一副好颜色,叫那痴心妄想衬得贪婪,平白生出些蠢:“这名字确是衬你。”
那奴婢闻言欣喜,脑子浅也听不出周祁语中暗含的深意,话里不禁透着得意:“奴婢谢将军夸赞。”
周祁:“……”还真是蠢。
“臣看这婢子颇有几分胆量,性子活泛,相貌于这几人中也算出众,想来能入得皇上眼。”
问褚君陵的意思,褚君陵差点怒急攻心,面上还不好显露出来,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话问周祁:“中郎将当真这么想?”
周祁看他急了,一贯地装傻:“臣何敢有二心。”
褚君陵连道几个好,气着气着冷笑一声,想看周祁是不是真不在意,近身将那奴婢一把拽起,手落到腰间把人搂住:“中郎将说好,再差必然也差不到哪儿去,朕向来相信将军的眼光!”
“如此,臣就不打搅皇上好事,先行告退。”
褚君陵咬牙切齿:“朕白日说过,往后没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养心殿半步,将军是没把朕的话当回事?”
周祁闻言顿住身形,转身看向二人:“皇上想邀臣观您和这婢女的春宫不成?”
“周祁!”
“你真以为朕舍不得罚你?”
周祁觉得好笑:“分明是皇上不准臣走,执意将臣软禁在此,倒像是臣的错。”
“是朕太宠你了。”下意识想叫人滚,想到自己今日下的令又觉着没面儿,气得叫了那宫婢一并离开:周祁出不得养心殿,他还出不得嚒。
一路当着周祁揽住那婢女,冷脸让人安生待在殿中,自己折路去了偏殿。
走时气不过,恶狠狠瞪向周祁:“敢踏出门半步,朕折断你的腿。”
直至偏殿真不见人跟来,本着谨慎问身后的奴才:“殿门开着嚒?”
“开着呢,您说怕将军吃醋跟来,爬窗户摔着,让奴才偷将正门留道缝儿,奴才都照您吩咐办妥了。”至于中郎将没跟来,小太监偷瞄一眼褚君陵:怕是中郎将压根儿没把皇上这所为放在心上。
换言之,皇上宠幸谁,和哪个欢好,人家中郎将就不在乎。
不敢说是褚君陵自作多情,但看这太监的表情,褚君陵也瞧出他心头打的什么九九念头,沉着脸给了那奴才一脚:“大了你的狗胆,朕也敢埋汰!”
小太监又惊又恐,不知自己心中所想怎么叫皇帝看出来了,哭鼻涕抹泪的求喊饶命,最后让褚君陵叫人拖下去埃了几十板子。
“皇上?”那奴婢忍着害怕唤了一声,腰被褚君陵勒得青疼,见他怒火中烧,咽了咽口水,唯唯诺诺请示:“夜深了,奴婢伺候皇上就寝。”
褚君陵这才想起怀里还揽着个人,没得到预想效果心情更差,连看这奴婢都不顺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冷让那奴婢认清身份,莫妄想不该有的,无情把人推得远远的,进屋后略沉吟,想是做戏做全,万一周祁晚间偷来看呢,一番谋算,又冷声朝那奴婢道:“滚进来伺候。”
那奴婢还没从被摔开的惶恐中回神,听君王改了主意,当即大喜过望,忙不迭膝行过去,只没碰到褚君陵衣褶皱,便听得他冷言警告:“就在此跪着。”
“皇上?”那女婢闻言惊恐:“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奴婢改,但求皇上给奴婢个侍奉的机会。”
褚君陵居高睥睨一眼,不由嗤笑:“想侍奉朕?跪过今晚,朕便给你机会。”
说罢不再管她,径自宽衣歇了。
本是藐讽的话,那奴婢当了真,待奴才将殿中烛火剪熄,漆黑一片,心中野心再藏不住,偷着抬头看向龙榻上那人,目光痴迷,丝丝贪念尽显:过了今晚,她便能鸟雀变凤凰,千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