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潮一波接着一波，令苏又青不适地蹙着眉头。
在这热浪之中，唯一能令她稍微舒缓些的，便是始终缠绕着她的凉意。
凉意贴着她的肌肤，带着些不由分说的意味，将少女从头拥住，自上而下游走。
她唇瓣微张，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浑浑噩噩之中，听到有人在问她：“好些了吗？”
虽说不至于完全清醒，但比起先前浑身着火般的灼热，此时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苏又青点了点头，嗓声里带着些哭腔：“嗯……”
旋即，有一双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之后，似乎是姜沐霖抱着她朝山洞外面走去。
此时雨已经停了，一辆房车停在小岛的沙滩上。
是姜沐霖通过光脑，操纵它飞过来降落在此的。
房车里的桌子上，有助理刚买回来的抑制剂。
已经是第三次为苏又青打抑制针，姜沐霖轻车熟路，撩开少女的长发，将针管送进她后颈的柔软之处。
先前被海水冲刷过，她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再加上发热期的omega身体会变得脆弱，如果不快些收拾干净，很容易感冒发烧。
姜沐霖将她抱进房车的浴室里。
和家中的浴缸相比，车里的要狭窄得多，苏又青被放进其中，整个人不由蜷缩起来。
姜沐霖打开热水，为她进行清洗。
少女雪白的肌肤上，有或深或浅的红痕。
姜沐霖指尖轻轻抚过，便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轻颤栗。
苏又青身体蜷缩得更紧，似是想要躲开这种意味不明的触碰，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哀求般出声：“不要了……”
模样可怜得不行。
姜沐霖难得大发善心，没再欺负她，开始认认真真地为她清洗身体。
等差不多洗干净，将苏又青从浴缸里抱起来放回床上的时候，她悠然转醒。
苏又青几乎没好意思去看姜沐霖。
此时，姜沐霖正拿着浴巾，为她从上至下地擦拭着身体。
她手掌冰冷的体温隔着浴巾传过来，轻而易举便让苏又青唤醒了在山洞里的记忆。
她隐约回想起，自己当时似乎是缠着她不放……
太让人羞耻了。
苏又青郁闷地叹了声气——这该死的信息素，真是太坏事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才……谢谢你了。”
为她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觉得……”姜沐霖慢条斯理开口，“以我们的关系，需要道谢？”
说得倒也是。
苏又青没再吭声，而是打开了光脑面板，开始在团购软件上搜索能够割腺体的医院。
光脑的面板就悬在半空中，姜沐霖自然也看到了她在搜什么。
——少女先前说的想要割腺体，竟然不是玩笑话。
她不动声色：“你想要割腺体？”
“嗯。”苏又青道，“我可不想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意外，总不能每次都等着你来帮忙吧……”
“你想过割腺体的后果吗？”姜沐霖反问，“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只有百分之八十，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下终生残疾。”
“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也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你的免疫力会降低，会更容易生病……”
她说得不无道理。
苏又青冷静下来了。
她一言不发地关掉光脑面板，抿着唇，有些委屈迷茫的模样。
姜沐霖眸光动了动。
她弯下腰，掌心捧住少女的脸颊，蛊惑般道：“我不是说过吗？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alpha。”
所以，应该被割除腺体的人也是她们才对。
苏又青没有听出话中隐藏的意味，只当姜沐霖是在安慰自己。
她不愿再去思考这件事：“节目还在录制呢，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顺便看了眼时间——
离她在海滩上突然发热，也才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看来在山洞里渡过整夜般的漫长，只是自己在信息素的折磨下，错乱不清的回忆。
苏又青当然不会想到，她看到的所谓黑夜，是姜沐霖身体一部分的漆黑黏液。
在她们进行亲密行为的时候，它们笼罩在整个山洞之中，盘旋在岩壁之上，像毒蛇一般蠢蠢欲动，想要朝少女靠近。
姜沐霖要极力克制着，才没有让它们一拥而上。
她很确定，苏又青太脆弱了，是承受不住的。
她不想将人吓跑。
所以只能时刻压抑着，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陪伴在她身旁。
.
回到节目录制的海岛，正临近午饭时分。
汪臻已经张罗着，将几个小时前捕捉到的鱼收拾干净，放在篝火上烤制。
童艺也提回来了两桶水，供大家饮用。
见到苏又青，她关切问道：“你还好吧？”
看来自己突然发热的事，录制节目的人都知道了。
苏又青脸庞有些许发烫：“已经好多了，多谢你的关心。”
许是看出她的羞赧，童艺宽慰她道：“没什么事的，omega有时候就是会遇到这种麻烦，下次当心些就好啦。”
“……嗯。”
两人正说着话，姜沐霖拿着一条烤好的鱼走了过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她说得一本正经，苏又青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她低着头，伸手去拿姜沐霖手中的烤鱼。
姜沐霖却并没有将串着鱼的树枝交到她的手中，而是直接将鱼肉送到了苏又青唇边。
苏又青：……
她只好直接就着姜沐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
这种鱼的刺很少，吃起来不用担心卡到刺，鱼肉也很嫩，即便没有放什么佐料，味道也很鲜。
苏又青吃得很开心。
直到将整条鱼吃了大半，觉得有些腻了，她才摇了摇头：“不吃了。”
少女粉色的唇瓣沾上了一层油脂，一张一合地说话时，显得更加柔软。
苏又青无意识舔了舔唇，转身拿抽纸揩嘴。
姜沐霖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慢条斯理地开始吃剩下的半条鱼。
节目直播间里，观众眼尖地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弹幕瞬间增多——
【哈哈哈哈哈，姜导好自然地就开始吃苏又青剩下的食物，真爱无疑了。】
【好想采访一下姜导，老婆吃剩下的就这么香吗？】
【很怀疑两人私底下，姜导是不是也会吃苏又青的剩饭。】
……
剩下的半天，是大家在海岛上的自由活动。
到了晚上，又该扎帐篷睡觉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扎起帐篷来，一群嘉宾的动作要快得多。
等扎好帐篷，星野四垂，连岛上的蝉鸣声都歇了下来。
忙碌了一整天，又在山洞中经历了漫长的几个小时，苏又青早就累得直不起腰。
她往帐篷里的床上一躺，闭上眼开始睡觉。
姜沐霖回房车取花露水回来，进入帐篷中，便见到她睡得正香。
在她面前，还悬浮着光脑的面板。
看来，苏又青是入睡得太快，连光脑都忘了关。
姜沐霖原本是打算帮她关掉的，却看到画面里正在播放着《恋人们的旅行》这档综艺的直播。
因为这头两人已经进了帐篷，直播画面里没有她们。
镜头对准了另一对恋人——
汪臻和童艺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捞水母，两人有说有笑，亲密地牵着手。
这时，童艺不小心踩到一只螃蟹，连忙尖叫着缩脚，跳入汪臻怀中。
汪臻接住了她，抱着她在岸边礁石旁坐下。
之后，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之中，两人逐渐相拥吻到了一起……
无数弹幕在屏幕上刷过——
【好甜好甜，大半夜还能吃到狗粮，这就是我熬夜的报应吗？】
【不得不说，alpha和omega果然才是天生契合的，汪臻和童艺的相处，都能够感受到两人的信息素在勾引彼此。】
【有一说一，姜导和苏又青在一起虽然挺养眼的，但beta的确不太适合omega，如果姜导是alpha，有能力标记苏又青，就不会出现今天的意外了。】
看到这些弹幕，姜沐霖的唇线抿紧。
在联邦的生理课上，她的确学到过相关的生理知识。
一旦omega被alpha终生标记，就永远不会闻到别的alpha的信息素，更不会引起发热。
如果是以前，姜沐霖一定会对这些弹幕不屑一顾，并认为这些观点愚蠢而又腐朽。
但现在……
姜沐霖不由自主抬起手，指尖抚向苏又青的脸庞。
她能够嗅到少女身上所有的香气。
她发丝间是绿茶味的洗发水，睡前用橙子味牙膏漱口，身体乳是山茶花的浅香……
这些香味交融着，被苏又青的体温烘出暖香。
姜沐霖细细嗅着，却唯独闻不到她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她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将鼻尖贴近苏又青颈间，用力嗅了嗅。
依旧闻不到。
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气，始终隔在她和少女之间，让她无法去彻底地了解她。
这样的认知，让姜沐霖无端生出些许烦躁。
她伸出手，指尖朝苏又青后颈探去。
据说信息素是从腺体处散发，或许只要自己凑得再近些，就能够……
omega的腺体，是身体处最为柔软敏感的一处。
几乎是她一触上来，苏又青便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
恍惚间，似又回到山洞里，两人亲密的时候。
苏又青本能地向凉意靠近了些，模糊中想起她们这已经是在帐篷里。
“你在做什么？”她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问道。
姜沐霖没有回答，只是趁着少女靠在自己怀中之际，将唇贴到她的腺体处。
然后，她模仿着alpha标记时的动作，张开唇在腺体处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
怀中的身体瑟缩了下。
“有什么感觉吗？”姜沐霖忍不住问。
“……痛。”苏又青的声音有些委屈，“你咬我做什么？”
姜沐霖没出声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真是昏了头，不晓得在做什么蠢事。
是因为不满吗？
不满于她们分明已经有过再亲密不过的关系，自己却连她的信息素是什么气息都不知道。
姜沐霖闭上眼，将一切都交给嗅觉。
她的身体逐渐软化成黏液，游走在少女颈间，身前，逐渐向下……试图嗅到半丝信息素的气息。
如果此时苏又青睁开眼，便会看到骇人的一幕——
平日里衣冠整齐的姜沐霖，大半个人已经化作漆黑黏液，黏液如同沥青般流淌在自己的身上。
一旦苏又青因为受到惊吓而反抗，它们便会本能地紧紧桎梏住她的手脚，欺身而上。
但苏又青实在是太困了，只以为是姜沐霖的双手在作乱。
她没有睁开眼，反而是往她怀中靠得更近了些，顺势抱住姜沐霖的腰。
然后，用撒娇般的语气道：“我好困，你让我先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说着，苏又青仰起脸，在她的侧脸处落下轻轻一吻：“晚安。”
苏又青这个吻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姜沐霖当成了从前她养的那只猫，睡前习惯性吻一下。
她不会知道，在这个吻落下来的那一瞬，所有的黏液停止了流动。
姜沐霖眼底呈现出几分茫然，就连呼吸也跟着暂停。
她感觉胸口处似乎有什么快要跃出来。
是心脏吗？
可身为怪物，她是没有心脏的。
……
良久，黏液重新化成了手，落到自己胸前。
姜沐霖再三确认，不是心脏的跳动声。
而是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苏又青的晚安吻后开始跃动。
眼底的迷茫逐渐化成柔意，姜沐霖低下头，也在苏又青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黏液陆续从少女的身体上离开，唯独剩下最后一缕，缠在苏又青的腿间，依依不舍地不肯离开。
它在不满地叫嚣着，想要去往更加深入的地方，感受到更多令人窒息的温热。
姜沐霖垂下眼，看到在少女的裙摆之下，她雪白肌肤和漆黑黏液形成鲜明的对比。
喉咙不觉咽了咽，姜沐霖放纵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私心，没有将黏液变回来。
而是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与苏又青相拥而眠。
狭小的帐篷里，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织在一起。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