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维持良好作息的妇人撸起袖子正准备洗掉早上的碗,忽然间熟悉的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规规矩矩的三下。



    这么快就又找过来了。



    她打开一条门缝,枯旧的木门中间是一张温和的面庞,像春日的柳絮,轻飘飘暖烘烘的。



    雪青色的衣裳后是三个满眼试探的脑袋以及······



    聆风宗的丫头怎么这么兴奋,是去杀人放火了吗?



    看着云绾不怀好意的笑脸她的第一反应是去关门,在动作之前下意识往下一看,方渚兮的脚又在那抵着。



    妇人抬头,面无表情对上他如沐春风的脸。



    你礼貌得有点太不礼貌了。



    “进来。”



    她没好气转身离开。



    “令爱也在家呀。”



    方渚兮的视线落到站在院中的小孩身上。



    五岁大的小姑娘见着生人也不害怕,甚至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



    “我叫安安,哥哥叫什么呀?”



    “安安,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妇人及时制止,走上前扶了扶她头上的紫色珠花,



    “娘亲不是说过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透露给外人吗。”



    “我知道了,娘亲快去洗碗吧,我要出去玩了。”



    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在目送妇人进入房间后转过身,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到云水蓝衣裳里的祥云暗纹上。



    “姐姐生得真好看,身上的衣裳也好看,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图案呢。”



    “怎么会呢,祥云纹样是市面上最普遍的纹样了。”



    云绾抖了抖衣袖,好让她看得清楚些。



    安安没有感受到敌意,大着胆子往前面靠了靠,眯起眼睛近距离观察。



    “确实和我看过的都不一样诶,姐姐这个好像更漂亮些,是姐姐自己设计的吗?”



    云绾低下头注视着衣袖上的暗纹,祥云纹样虽然常见但聆风宗的标识却在细微之处有变化。



    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细节,所以相比宗徽,那抹云水蓝的颜色才是平常人眼中聆风宗的代表。



    这人······



    “你是想问这标识是否是聆风宗独有的对吗?”



    她偏头笑了笑,目光落到面前人头上。



    还是上次见面的总角发髻,白色和紫色的珠花挤在一起,颜色淡雅、舒展夺目,似山中生机勃勃的野花。



    两朵花,一朵粗糙,一朵精细,可观那藏线的方法是一人所制,像是一个学徒在漫长的夜里由生疏转为熟练。



    紫色的珠花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栩栩如生。



    铁线莲,高洁美丽的心,以及······



    欺骗。



    女孩在此时恰好抬眼,没有惊慌和无措,笑意盈盈纯真无邪。



    “那么姐姐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那你可得先想清楚自己是在哪里见过那么多祥云图案的。”



    云绾从始至终连腰都没有弯下,话音刚落桐澈的手便伸向腰间的剑柄。



    入手不是金属坚硬的外壳,而是丹修纤长柔软的手。



    并不算暖和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到指尖时已是一片冰凉。



    剑修长期养成的警惕习惯下意识去反制住她的手。



    云绾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等着安安的回答。



    而她手上持剑的位置,不仅没有深厚的茧子,甚至浅浅凹下去一点像是被小刀削去过一层。



    桐澈有些疑惑,但碍于自己和云绾的关系算不上熟稔她还是默默将问题咽回肚子里。



    “可能是在姨姨们的衣裳上吧。”



    安安故作苦恼地歪着头。



    “有点敷衍。”



    云绾认真评价。



    “但也算是答案。”



    安安毫不畏惧。



    “算不上独一无二,毕竟有许多人都喜欢照着聆风宗宗徽的模样来绘制纹样,只要不招摇撞骗宗门是不会管的。”



    云绾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相当敷衍。”



    “我说的是实话。”



    两个人太极打了一圈也没套到自己想要的话。



    安安兴致缺缺地转身离开,云绾没有阻拦,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浓缩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层层白墙中。



    这个人应该是在邪教人员身上发现了聆风宗的宗徽纹样,而且还不是普通弟子。



    若是普通弟子只需向上层汇报便是,再不济就用搜魂探一探,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这么小心,可见对方要么身份贵重无法下手,要么是实力过强连最简单的套话都没法进行。



    不过宁可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问上一问,归属感挺强啊。



    我们聆风宗有这么好的探子吗?都快干到管理层了。



    “我还以为这算是撕破脸了。”



    沈灼对于这种放虎归山的行为感到不解,要不是站在他前面的方渚兮没动作他早将人捆起来了。



    “打得过吗你就叫。”



    云绾心里挂念着事还不忘给沈灼提醒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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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民生是凡人,那异空间不是他的能力。”



    “我在明敌在暗,急不来。”



    方渚兮温声安抚明显有些急躁的师弟。



    “我知道。”



    沈灼不自在地撇过脸。



    说白了是不知道还有谁是主心骨,玉面村村民不过是烟雾弹,既能用来混淆视听也能拿来当作栽赃陷害的证据,逼急了说不定还能当人质使用。



    人那么多,又不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真分心去保护说不定还会惨遭背刺。



    都说母爱伟大,要是那些个妇人遵行本性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一致对外,束手束脚的反而是他们。



    没办法,谁让五宗提倡锄强扶弱心怀苍生呢。



    不过,本性吗?



    云绾回头,和不知何时出了屋子正抱臂看着他们的妇人遥遥对上视线。



    你又是为何出言提醒。



    泥土的状态是在说村民们早在清晨便知道他们的行踪;掐去的根系是在警告他们张民生背后还有人,擒贼需先擒王;鲜为人知的花语又暗喻了自己女儿的问题。



    你是身为同伙的出卖,还是一个棋子的醒悟。



    面对云绾怀疑的眼神,妇人只是挑眉一笑,缓缓伸出了手腕。



    我是什么,由你自己来探。



    云绾是真的好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细探之下,她发现了一个禁制。



    若有异心,即刻暴毙。



    除此以外只是一个寻常凡人女子的脉搏,有生育痕迹。



    三十来岁的外表和骨龄相差不大,最多怀了两次。



    “我比她们勇敢一点。”



    妇人的声音很缓。



    “你爱她吗?”



    云绾似是意识到什么。



    “我爱我的女儿。”



    她的答案在意料之中。



    “你想当一个母亲吗?”



    “我说过了,名字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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