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见面
十一月初, 楚家——
田盛看着那个站在门口扬着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人，轻笑一声，拍了拍身旁女孩儿的手, 笑着说：“司荧啊，你叔叔他就是太担心璐璐了，你看看这个人。”
楚文天无奈地说：“都说了我不是等她俩，我在等老司两口子。”
被他点名的两口子提着酒出现在门口，司父大笑一声, 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天，我来了, 走, 进去？”
楚文天嘴角抽动, 不情不愿地转了身，看向和田盛坐在一起的司家女儿——
他看过那个叫什么……乔子衿的照片，确实眉眼清冽, 不笑的时候很好看, 但他这个侄女也不差什么啊, 也是极为英气的长相，行为举止间闺秀气质涌动，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是早几年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喜欢女孩子, 撮合一下这俩, 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的妻子回来后对乔子衿评价颇高, 但他还是,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但这会儿, 随口扯得谎言被破开，他只好跟在司家夫妻俩的身后进了屋, 无奈道：“这小妮子，怎么好让长辈等呢？”
田盛笑着一指他，“你看这人，就在这儿挑人家的错。”
“不是这样的吗？”
“是你女儿今天有工作，还说吗？”
“……”楚文天气得转了半个身体，剩下三位长辈俱是一笑。
连一直安静坐着的司荧也没忍住，忍着笑意说：“毕竟我也没想到，璐璐会交个女朋友，还是乔子衿老师。”
楚文天转了回来，轻轻敲了敲桌面，道：“看到没，还是我侄女懂我。荧荧，你也是圈内人，这个乔子衿私下是个什么样子啊？”
司荧无奈一笑，“我也只在一些大型活动的后台见过乔子衿，没合作过，不过听说她没工作的时候宛如人间蒸发一般，应该没多少人见过她私下的样子。”
楚文天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女儿喜欢乔子衿什么，这些天他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私下什么样子，这人得多宅多冷僻啊。
*
楚璐茗侧目看着安稳开车的人，似乎所有的惊慌失措在见完她的母亲后都消失了，此时此刻的乔子衿又是那个挂着和煦温柔的笑容的人，看起来十分自在。
本来两人商量的是吃过午饭就出门，买些东西，也可以提前一些到，免得长辈久等。但楚璐茗临时来了工作，需要商量一下妆造，只能推迟了些许。
还好，还好。
两人到达楚家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还好没有晚到，虽然楚璐茗事先已经打好了招呼。
下车后，专门有人过来拿了钥匙，将车开去后车库。
乔子衿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中突然挤进来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是带着手套的楚璐茗。
小女孩儿顶着一个贝雷帽，长发微卷搭在身上，咖色长裙外搭一个同色系的短外套，领口和袖口缀着一圈毛绒，手上带着薄款的挂着小熊的手套。
整个人都毛茸茸的，看起来暖和极了，比她这个长裙外搭风衣外套的看起来暖和。
此时，毛茸茸的女孩儿正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温温一笑，回握住那双手。
*
楚璐茗踏入院门就大喊一声我回来啦，几家长辈都站到门口，看着这两人相携而来。
司亦书撞了撞身侧的老伙计，低声道：“老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你看看人小姑娘，多漂亮啊，那温文的气质，啧啧，一看就是爱读书的人。你要是不满意，你尽快拆散，我介绍给我大侄子。”
“人家喜欢女孩儿。”楚文天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那我给我闺女凑一凑。”
“……”
楚父最后低声道了一句滚蛋，不再理会他，也不管这个老伙计此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怎么了？好看他就要同意吗？再好看也是拱了他家小白菜的猪，他得好好考验一下才是！
真是一群肤浅的人！
这边的低语自然也一句不落地落进了乔、楚二人的耳朵里，楚璐茗掩唇偷笑一声，传音道：“我爸已经满意了，他在硬装。”
乔子衿眉眼轻弯，嗯了一声。
下一瞬，她手中的毛茸茸消失了，像一只小燕子一样飞了出去，几步就跃到了长辈之中，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一顿叫，最后哼咛着腻进了楚父的怀里，一瞬就融化了周围的冷气。
楚父不得不无奈一笑，捏了捏小家伙的耳朵，“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腻腻歪歪的，你让人家子衿怎么办？”
“嘿嘿，我一会儿再去找乔老师贴贴，先和爸爸贴贴。”
在场的人当然都看出了楚璐茗这一通仗着可爱行凶的目的为何，原本还有些刻意伪装着的冰冷被闹得融化消散不见踪影，大家都挂上了笑，气氛瞬间暖了许多。
乔子衿松了松气，按着印象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对每个人的称呼，一一打了招呼，气氛又欢快了几分。
她越过司父司母，看到了温婉地站着的女孩儿，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想了想，貌似是某次活动见过的人。
想来，这位就是司荧了。
长辈们在前走着，三个小辈并成了一排，楚璐茗粘着司荧叫了许久的姐姐，叫的这人无奈抬手按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你的女朋友在那边。”
“好久没见司荧姐姐了嘛，乔老师不会介意的，对吧？”
乔子衿温温一笑，向来冷咧的眉眼融成春水，轻嗯一声，看向了司荧，道：“司荧小姐，你好，我是乔子衿。”
“乔老师好。”司荧弯唇，“原来乔老师私下是这样的啊，谢谢璐璐让我看到了如此不同的你。”
“嗯，楚老师确实就像一座小桥，沟通起了每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乔子衿说着，轻轻抬手，勾住了那人空在外面的手，轻轻捏了捏。
司荧点点头，“是啊，她一直都很擅长这些。”
楚小姐莫名品出来几丝不对劲的味道，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道：“两位姐姐，你俩别这样交流了。你俩这个交流方式有点吓人的，怎么这么像我的前任和现任在这儿交流经验的样子。”
乔子衿捏了捏，“所以有前任吗？”
司荧也投下来了略带些探究的目光。
站在中间，比两人都矮了一些的人轻哼一声，跨出去一大步，“那当然是，没有啦，你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想哦。”她瞪了一眼乔子衿，快步走了出去，钻入长辈之中。
她这是给乔子衿和司荧留下了交谈的空间。
还是这么会体察人心。
乔子衿莞尔一笑，但又找不到什么话题。
穿过前厅才走入客厅，迈入客厅后，司荧开口问：“乔老师也签了畅游的约吗？”
乔子衿疑问地嗯了一声，她并没有在拟定的名单中看到司荧的名字，此时唐突提起，有点奇怪。
“除了前台演戏和综艺，我也会做一些幕后工作，这次畅游我是随从导演之一。”
“司荧小姐在学着导演相关的事情吗？那，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一下？”
司荧笑了，“求之不得。”
*
这顿饭不像是楚家同司家久违的聚餐，更像是两家合起来仔细考察一下乔子衿这位未来的“女婿”，好在乔老师的紧张已经在前些日子同田盛的初次见面后被调解得七七八八，此时此刻同几位长辈交谈的倒也是游刃有余。
落落大方，得体端庄，确实不错。
楚父在心中评价道，但脸上依旧秉着那副不甚满意的表情，开口道：“我还没有问过子衿对未来的规划呢，干你们这一行的是不是要以拿几个影后奖杯什么的为目标？你呢？”
乔子衿正在剥虾的手停在原地，道：“可能要让叔叔失望了，我的目标不是拿奖，只是想有机会做好本职工作，赚点钱，和我表姐一起好好养着那家福利院就行，那些奖杯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并不很想强求。”
“福利院是你出资较多？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吗？”司亦文询问。
“虽然是私人福利院，但也有政府的补贴，接受一些来自社会的帮助，加上这两年一些长大了走出去的孩子也会补贴一些。我支出的部分更像是给大家改善生活的部分，不会影响到正常生活的，也不需要借此来收获名利财富什么的。”
司母轻叹一声，“你和你这位表姐，倒也是挺让人佩服的，真的很不错啊。”
乔子衿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您说的对，我也很佩服她，而我不过是尽己所能略施援手罢了。”
楚璐茗猛猛点头，额边两缕头发都飞了起来，道：“林姐姐超厉害的，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那些孩子可乖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司荧开口问，“你的那张照片，是在这个福利院拍的吗？”
“是的，好看吧。”
司荧点头，“很好看，很出圈。”
楚璐茗嘿嘿一笑，晃了晃脑袋。
田盛嫌恶地拍了她一下，“动作小一点，能不能学学人家子衿和你司荧姐姐？看看人家多淑女。”
“姐姐是大家闺秀，乔老师是谪仙人下凡，而我今天只是一只贪吃的毛绒小熊，哼哼。”她颇为自豪地昂起了下巴，而那枚在乔子衿掌中躺了许久的虾终于是被剥得光溜溜地落进了她的盘子里，换了一声甜丝丝的谢谢乔老师。
乔子衿回以温文一笑，并未多说。
从开始剥到应答时停了手到剥完后放进楚璐茗的盘中，这熟练且下意识的动作被楚文天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自知这位看起来颇为清冷的姑娘应当是动了真心，也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同样是认真的。
要不然也不会一晚上时不时出来状似无意地打着圆场，看起来还是他的亲亲小女儿，实际上那个胳膊肘已经拐飞到不知道多远之外了。
哎，女大不由父啊。
田盛拍了贪吃小熊的脑袋一下，无奈道：“今晚不回去了吧？和妈妈一起住一晚。”
“好的妈妈，遵命妈妈。”
小楚同学这突然搞怪，又给餐桌上增添了不少乐趣，司亦文适时拿出了酒，招呼着来两杯。
“男士主场，女士少饮几杯也可以。”
想着今晚也不用回去了，乔子衿并未推脱，只是捏了诀进行了简单的隔绝，免得喝醉再不小心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
以酒为引，几个人融在了一起，饶是一直安静吃饭的人也被酒带着多了几句话，欢乐了许多。
第82章 羡慕
楚璐茗抱着半床被子爬上了大床, 铺好后钻了进去，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妈妈, 快来，我们好久没一起睡啦。”
“坐起来。”田盛微微沉了语气，坐在床边，待这小家伙坐直才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心，道：“八百个心眼子！”
楚璐茗嘟了嘟嘴, 揉着额头, “哪有。”
“打小你就聪明，你以为爸爸妈妈看不出来？哎呦, 胳膊肘都快拐人家老家去了。”
“那妈妈不也没拆穿我？嘿嘿。”
“那是因为子衿确实是个优秀的孩子, 你看后面大家都有点醉意在那玩飞花令, 人子衿就没断过，你呢，你背的诗去哪了？”
“哎呦, 你还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你看你, 你就是想夸她就直接夸嘛，干嘛来难为我~我背诗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那子衿是不是得在你的年限上加个七？”
“才没有，乔老师闲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看书, 她家里好多书的。我最近也一直在看书, 你没看我都给我粉丝分享了~”
田盛拍了拍这个凑过来的小脑袋瓜, 无奈一笑, “话题又被你带跑了。”
“妈妈先开启的~”
田盛叹了口气, 将话题搬了回来，“新时代了, 爸爸妈妈也不是那种老迂腐，但你知道你们两个人会面临多大的挑战吗？特别是你俩都是公众人物的情况下，公开肯定是不行的，日后也要小心管控舆论，知道吗？子衿她孑然一身，你不一样，你身上的舆论会影响到集团，知道吗？”
楚璐茗点了点头，她知道的，所以自从学会了遮挡身形的结界和伪装术后，每每出门都会小心套在身上，只要没有记者再去耍那些术法，应该是没事儿的。
“现在啊，找男孩子可能还不如子衿这么优秀体贴，爸妈也不会棒打鸳鸯，但是，你也要收着点脾气，分手了我们可不会劝合的啊。”
楚璐茗埋进她怀里，蹭了蹭，闷声道：“不会分手的，放心吧妈妈，至少把她那些书读完之前我是不会抛弃她的。”
“那我就祈祷一下子衿的书足够你读个十几二十年？”
也许能读好几百年，楚璐茗在心里默念。
她的手一直状似无意地捏着田盛的胳膊，不仅仅是亲昵，也是想看看她的妈妈有没有修道的根骨。
这是乔子衿前两天教她的探查方法，但也告诉她，大部分人生来就注定与修道无缘，有缘的人中很多人根骨驳杂，最多也就是引气入体权当锻炼，相较于凡常人命长些，但也绝无修道可能，能踏上这条路的少之又少。
不然，老头也不会差点把自家宗门弄倒闭了。
楚璐茗今晚查了父母双人的根骨，均是注定无缘之人，失落了一瞬，仅仅是一瞬。
若是注定无缘，那就不告诉他们那些了，免得再替她担心。
她握着田盛胳膊的手一紧一松，舒了口气，又腻了一会儿才坐起来，道：“妈妈今晚让我过来，应该不止这些吧？”
田盛点头，“爸妈虽然不在意这个女婿的性别，但是还是很想要孙辈的，毕竟只生了你一个。诶，现在不是有那种技术吗？你生她的，她生你的，等你俩都闲了，来一对儿？”
“妈！你当菜市场呢啊，还来一对儿。”小楚嘟囔着，红霞再次布了满脸，哼唧道，“再说了，我还想挑战拿回来几个奖杯呢，短期不考虑这事儿。”
长期也不是很想考虑，漫漫人生，她不是很想养个小崽子。
“你跟子衿商量着来啊，也不耽误你拿奖，你看啊……”
楚璐茗抬手按住了她，正色道：“妈，我俩这个职业，不太适合考虑这种事儿，以后再说，好不好？”
“嗯，妈不用催婚了，妈以后会专注……”
“妈！”小兔子彻底成了大红脸，生气地拍了一下床，冷哼一声，“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走吧，你当我没看出来啊，你今晚的心就在客房上绑着呢。”
“……哪有。”
“不过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啊，你和子衿……”
楚璐茗径直捂住了她母亲的嘴，她太了解这个能养出来她这样性格的女儿的妈是什么样子，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绝对惊天地泣鬼神，她才不要听呢。
她飞快地在侧脸上mua了一口，穿好拖鞋后才松开手，道了句先走了，速度极快地消失在门口。
这小妮子！
田盛哑然失笑，摸了摸脸侧。
*
主卧在二楼右侧，而客房在左侧，中间空出来了一小片地方可以看窗外风景。
楚小姐向客房走去，路过这片窗户，瞥到了窗户那里站着的人，缓了脚步，轻喊道：“司荧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女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是倚靠着窗户，任由半边身体被阴影笼罩。
看样子是在吹风，大概是在醒酒吧。
楚璐茗不再打扰她，向乔子衿所在的客房走去。
乔子衿设了结界，门只是轻轻挂了锁，楚璐茗也不再敲门，干脆直接穿了进去，手腕红绳一闪，穿过了结界。
乔女士正在调息，见她来了，流转的灵力打止，柔声道：“阿姨知道你过来吗？”
“知道呀，她同意了的。”
乔子衿弯了双眼，道：“谢谢阿姨。”
“我担心你喝酒后会有些不舒服，过来看看，如何？”
乔子衿这才松了一直撑着的劲儿，揉了揉心口，道：“今天这酒可能有点猛，喝得我心口略有些闷。”
楚璐茗紧张地靠过去，揉了揉那处，“封印吗？”
“封印没问题，很平静，应该就是酒的缘故。”
“那下次不喝白酒了。”
乔子衿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今晚就不折腾你了，睡觉吧。”
“好。”乔子衿让出一半的位置，黑长的头发挂在肩上，就这样静静坐着都十分秀美。
虽然不折腾了，但楚小姐换了衣服后，还是跪在床上狠狠亲了一会儿，满意地看着黑长的头发乱了几分，这才一齐躺下，平复着心情。
她揪着乔子衿的衣服，贴着后背轻柔地画圈圈，闷声道：“感觉我妈真的好喜欢你。”
乔子衿轻笑一声，“不好吗？”
“好呀，但是，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类比的，没想到成年了反而听到了。”声音逐渐低沉，慢慢变成了嘟囔，手指也从画圈变成了乱戳。
哼哼。
拥在一起的睡姿虽然亲昵，但实在累人，两人尝试过一次后放弃的毫不拖泥带水，如今就各睡各的，也方便楚璐茗时不时揪揪衣服蹭一蹭。
乔子衿翻了个身，握住那根四处作祟的手指，温温一笑，“因为你很优秀，我如果没你优秀，那怎么让你父母放心呢？”
楚璐茗轻啧一声，某些人真实实力不能暴露，就拿这么多年的积累来恐吓他人，这是年龄带来的差距！等她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可以！
乔老师轻轻抬起这人的下巴，拨开刘海，在额头印下一吻，带着叹息，“你的父母长辈都很爱你，我很羡慕。”
“乔老师的父母亲朋，肯定也很爱你。”
“也许吧，漫漫时间长河淹没了太多，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出事儿之后，她醒来后不久就来了这个世界，跟在老头儿身边，再也没有见过父母亲朋。记忆被时光冲刷了几百年，那些浅淡的十几岁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
她不记得了。
楚璐茗在同样的位置回以一吻，“这种事情不用记得，只需要知道，他们肯定爱你，就行。”
乔子衿轻嗯一声，笑了一下，“阿姨今晚还跟你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那就还是和我有关，楚老师生气了？”
楚璐茗顶着小红脸钻了下去，毛茸茸的脑袋尖尖蹭了蹭胸口，道：“没有生气，但是不想告诉你。”
她们满打满算确定关系也才将近一个月，哪怕从福利院那会儿算起也才将近仨月，现在聊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乔子衿揉了揉这颗脑袋，应了声好。
不想说就不说了，反正时间还早，未来还很长，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她拥了拥这人，临在睡前，混着气声叹道：“一直这么八面玲珑，应该很累吧？”
已经有些迷糊的人疑问了一声，没听清她说的话，循着声音下意识凑近了几分。
“没事，睡吧，晚安。”
“晚安……安……”
*
家宴后，两人又在家待了几天，待十一月的日历撕到第十张，楚璐茗提了箱子准备进组。
临走时，她又耍无赖蹭进怀里贴了好久，“这场戏就在隔壁市拍，就三四个小时车程，乔老师想我了一定要来看我哦，不要忍着哦。”
乔子衿无奈一笑，应了声好。
也不知道此时是谁更舍不得离开一些。
事实上，她并不是很清闲，楚璐茗这边投入工作，她也有一些福利院的工作需要处理，去年拍的一部剧瞅准时机准备空降，最近一些宣传任务也落了下来。
忙起来时，她们都很忙。
这样就很好。
乔子衿驱车来到福利院，林欣然已经在等她了。
自从上次后山一侧被魔物侵袭，结界破了大半，这些日子都是林欣然独自修缮，她如今也是合体期的修为，帮着她的老师姐分担一些也是极好的。
林欣然敲了下她的头，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终于长大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不近人情啊……”
“难道不是吗？”
“那我走了。”
林欣然揪住她，扯着向后山走去，力道之大不容拒绝。
笑死，好不容易抓过来一个绝对苦力，别想跑。
第83章 柔软
后院的结界已经有些许的破损, 刚好也到了修缮的时候。几个小弟子正在摆放阵石，见两位尊长来了，道了声好, 完成最后的摆放后纷纷离开。
叶宝丰抱着账本静候两人过来，将所费阵石一一汇报，最后双手一摊，道：“师尊，这帐是计入大帐, 还是师叔当场结了？”
林欣然看了眼身侧人, 道：“计入大帐，你师叔才给你们购了一批丹药, 不问她要了。”
乔子衿弯眉一笑, 心情好了几分。
“好的, 那二位忙，我先走了。”
“诶，小叶子你留下来打个下手啊。”
叶宝丰速度未减半分, 卷起一阵风, 声音悠长, “不行，猫崽子还得打针，师妹说今天是我去。”
林欣然无奈摇头, “自从她和老三养了只猫, 越来越自由了。”
早已看透一切的人轻笑一声, “重点不是猫崽子, 重点是老三。”
“要你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林欣然瞪了她一眼, 又满足地拍了拍手，道：“自产自销, 挺不错，不用担心小叶子被别人骗走了。”
“所以师姐呢？你之前说的那个，过来人的经验，对象是谁呢？”
林欣然踹了她一脚，没有接话，走去了另一个角落，远远喊着：“开始吧，我一会儿得出去开会。”
乔子衿轻啧一声，站到了另一角。
林欣然敛了神色，压下了心里那点酸涩。
*
两人各在一角站定，衣袖发丝无风自动，数年的默契让她们不用额外的语言交流，几乎是同时抬手，一套组合印分之为二，电光和火花流过每一颗阵石，最终凝在一起，扬起一道透明的壁，替代了原先的破碎阵法。
林欣然缓缓吐了口气，道：“最近，那群魔物都安分很多，没怎么来了。”
“他们盯着的两个人，一个闭关了，一个略有了些自保能力，自然就不来了。”乔子衿眸色微冷，敲了敲结界的障壁，“你出去开会也小心点，我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林欣然轻嗯一声，“需要我带点什么回来吗？我记得快到小楚生日了。”
微冷的眉眼染了暖意，“买你那份就行，我自己准备。”
她想准备一份，非常有纪念价值的礼品。
*
十一月下旬，气温已经低了许多，特别是近两日有点降温，片场一下多了许多的羽绒服。
但她们这部戏终究是冬天拍夏天的戏，厚重的羽绒服里裹着短袖和裙装。
好冷。
趁在拍配角戏，顾乐齐抱了巨大保温杯靠过来，低呼好冷，凑到楚璐茗身边。
“小楚这四肢暖乎乎的，平时身体肯定很好。”顾乐齐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倚着小太阳不走了。
楚璐茗笑了笑，伸出手握住身侧人冰凉的手，微微驱动灵力，替顾乐齐也驱散着寒意。
“你这手机上在干什么？”顾乐齐微微眯眼，想看清屏幕。
楚璐茗反扣在腿上，有点慌乱，回应道：“没什么啦，不重要。”
她总不能告诉顾乐齐，她在和人中乔楚这个cp的产文太太聊天，那太社死了。
她甚至还没和乔子衿说这事儿。
琉璃这两天萌生了一个新脑洞，原创的，因此格外兴奋，正每天拉着她交流，这个梗相当有意思，她也就有空就看一两眼。
顾乐齐危险一笑，道：“你是不是，在和乔子衿聊天？”
“那倒不是，乔老师最近也挺忙的，我俩只晚上聊天。”
“啧啧啧，哎！你这多漂亮的一枝花儿，怎么就被乔子衿拱了呢。”顾影后叹了口气。
楚璐茗红了半张脸，支支吾吾道：“是我……不对，这话好有歧义啊，顾老师。”
“嗯~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没有！你别多想！是我追的乔老师啦！”
顾乐齐捏了捏她的耳尖，本就有些发热的耳尖更热了几分，略有些烫了。狐狸眼微眯，带出笑意，柔声道：“乔子衿也不缺追求者啊，对吧，还是小楚有魅力呢。”
楚璐茗糯声道：“……顾老师。”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走戏，你要来看一看吗？”
“我一会儿过去看~”
怀中，小鼎等人走了才松口气，抖了一下。自从来了这里，它就被姐姐当成暖炉来用，盛着一捧火被她抱在怀中，倒也不失为一种用途，它还能每日出来透透气，不至于天天面着金丹思过。
刚刚这个女人的气势好可怕，坏女人平时都是敛着气势的，只有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来自很强大的人的威压，但刚刚那个女人，举手投足都露着强势。但即使这样，她给人的感觉，也比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很多。
真奇怪。
楚璐茗捏了捏它，问：“怎么了？”
“她好美，好强。”
楚璐茗失笑一声，拍了拍小鼎，“我发现了，除了乔老师，剩下的你都喜欢。”
“坏女人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不过，你的金丹这两天隐隐有幻形的意思，可能要突破，要注意啊，如果没有很合适的时间就尽量压制一下。”
“好的，知道啦~被你们一起照顾着，我这修道的路走的好顺啊！”
楚璐茗蹂躏了它许久，抱着起身，打算去监视器那边学习一会儿，一转身，林牧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鼎嗡了一下，“他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你小心。”
“他？”楚璐茗缓了脚步，微微偏头，思索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哪怕小鼎已经吵作一团，喊她别过去。
她在手上裹了一层灵力，轻轻拍了拍林牧的肩膀，蹲在地上格外专注的人被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她，这才松了口气，不耐烦道：“你很闲吗？碰我干什么？”
楚璐茗沉声道：“看你在这儿蹲着，怕你被冻僵了。”
“……神经病。”林牧白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只是他脚下的细微动作并没有躲开楚璐茗的神识观察，待这人插着兜走远了，她蹲下来，探入一根木藤，寻了一会儿，卷出来一块儿石头。
普普通通，至少楚璐茗看不出什么分别。
“这个好像是阵石啊，你看看周围还有没有？”
小姑娘有点傻，思考片刻，“怎么看？”
她最近一直在看术法相关的，还没看阵法类的书籍，怎么找阵石，她不会啊。
小鼎翻了翻存有术法的记忆碎片，翻了一个遍，没有任何和阵法相关的东西，只能不情不愿道：“……问问坏女人？”
片刻后，乔子衿通过传音送来了一套口诀，又过了一小会儿，轻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晚上可以问我。”
小兔子嘿嘿一笑，“放心，我还可以。”
她凝了神，双眸中白光微闪，面前这片草地瞬时换了一副样貌，灰扑扑的，但个别地方闪着光亮，想来就是阵石所在。
真奇怪，他这是要干什么？
楚璐茗一边小心翼翼取出阵石，一边记着每一个阵脚所在的位置，在手机上大概勾出阵图。
她足足捡了十二颗石头，大致上一个方向三颗，最终勾出了一副大致四四方方的阵图。
她看不懂，干脆截图发给了乔子衿。
遇事不决，向乔老师求助。
乔子衿似乎在忙，只回了一句让她小心，具体的晚上再说。
*
乔子衿今天需要配合剧组进行一场直播，将福利院的事项交给了钱多多，赶在妆造团队来之前回到了家中，施术隐去了另一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同楚璐茗商量过，目前先不让太多人知道她俩正在交往的信息。目前正是多事之秋，新公司成立在即，暗流涌动，小心为上。
楚璐茗传音时，她正在化妆，带着格外疏离的笑容，负责妆造的团队都默默低头做事，不敢说话，完成今日的妆造后就拎包离开。
这房间太素淡冷清了，就和这个女人一样，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在书房等待直播时，放在袁翘手中的手机响了两声，她得了应允看了一下，“老板，是楚老师发的，一张图，画了个有点方正的……圆？”
乔子衿轻嗯一声，“你跟她说，让她小心，具体的晚上再说。”
“好的，苏悦姐说让你做好准备，要开始了。”
“好的。”
……
袁翘看着今晚的乔子衿，都有些恍然。
她好久没看到这么疏离清冷的老板了，虽然该有的互动都有，甚至相较于以前已经柔和了许多了，游戏环节更是破天荒地抢着参加，弹幕都说今天的乔子衿好爱笑，变化好大。
但是，没有和楚老师在一起时柔软。
袁翘又拔高些自家老板娘的地位，默默鼓掌。
恋爱果然神奇，都能让乔子衿柔和下来。
……
“乔老师来给咱们这部剧送个祝福？”主持人cue了今晚最后一个流程，心底松了口气。
乔子衿带着笑意，微微靠近了些摄像头，直播屏幕上她的脸顿时更清晰了些，而后，她柔声道：“祝咱们这部剧收视长虹，最好能爆一爆，毕竟我们拍的也很不容易呢~”最后甚至带来点娇意在其中，弹幕一片尖叫声，同时，微博讨论区也被点燃了——
「啊啊啊啊，乔老师最后是在撒娇吗？哇，那个语气词！」
「感觉自从双梦拍完，乔子衿柔和了好多啊，是不是和楚璐茗学了些？」
「你别太过分，乔子衿还需要跟楚璐茗学东西？拍了个戏而已别以为自家正主多重要。」
「吃枪药了吗？夸乔老师呢！别惹人嫌！」
「……」
广场上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但乔子衿的表情显然是没那么轻松了。
袁翘在直播结束后就离开了，如今房间已经被她恢复了原样，她靠在吊椅中，看着楚璐茗发来的阵图，陷入思考。
第84章 伤
楚璐茗的简笔画其实很不错, 大致的石头轮廓和方位都标得清清楚楚。似乎是想起来在B城时她以步子丈量距离的样子了，她后来又发了一张图，上面标着步数和大概的距离。
但这样不够。
这十二颗阵石之间能量如何流动, 阵石具体朝向等，能勾出了几十个阵型，其中有好的有坏的也有极为凶险的。
目前的信息，不够。
乔子衿皱眉许久，忽然放松了下来。
楚璐茗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是她习惯了这人在术法上飞一般的进步速度, 习惯了她从八月到十一月短短三个月就从凡常人跨到了即将突破元婴的小修士，忘记了, 她还是个新人, 能兼顾术法和锻体已是不易, 阵法实在超纲。
早上，楚璐茗给她发了通告，这会儿她应当是正在拍戏, 今天还有几场夜戏, 结束应该就十一二点了。
现在也不是联系她, 做更进一步询问的时候。
这个林牧，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看他这副样子，要么不知道楚璐茗的虚实, 要么目标不是楚璐茗, 或者说……他既不知道, 也没有以楚小姐为目标。
那目标能是谁呢？
乔子衿按着头, 忽地想起来剧本围读那天的小插曲——
“他完了, 他经纪人能扒他一层皮。”
三个矛盾点，林牧、顾乐齐、林牧的经纪人。
林牧那点脑子, 会试着去做一场大局，栽害顾乐齐，而后将事情栽赃给他的经纪人？
楚璐茗的脑子不比她慢，此时应该已经想到了林牧的目标是顾乐齐，不论如何，她都会采取一定的行动。
既然这样，她来检查一下后端吧。
*
与此同时，楚璐茗也是在一瞬之间想到了围读那日的小小插曲，她压下了陡然而生的情绪，直到导演喊了卡，这才蹭到顾乐齐身侧，黏糊上去。
“顾姐姐好厉害啊！”
顾乐齐揉了揉她，不禁失笑，“嗯，你这样和我贴贴，我不会有被冻成冰块的风险吧？”
楚璐茗正色道：“顾姐姐你对乔老师真的有偏见。”
顾乐齐微微一耸肩，道：“我不觉得，是你眼睛里的她太好了。贴完了？不再多抱一会儿？你暖乎乎像个小暖炉一样，多抱一会儿也舒服。”
“那再抱一会儿~”小兔子又蹭了上去，笑嘻嘻，驱散了不少寒气。
如果此时在这儿的是乔子衿，她会温婉一笑而后说楚璐茗又在仗着可爱耍小计谋，因为小楚同学主动耍可爱带上小计谋时，基本上是不会脸红的，就算红也只顶了两颊两小片红晕，不像被撩到时，耳尖耳垂都是红的。
不过顾乐齐不知道，被小暖炉拥着，很是舒服。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一根小木藤缓缓爬上她的手腕，笼在一起后，白光微闪，消失在手腕上。
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楚璐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这样能避开些许祸事吧。
也不知道林牧那家伙还存有什么后手，他并无修道根骨，身上也不见什么魔物的痕迹，也不知道这些阵石是从何处搞来的，他会不会也搞来其他的东西。
人心，远比这些神魔鬼仙的稀奇玩意儿可怕。
*
苏悦接到电话后就开始收集资料，不过半小时就将乔子衿所需要的材料全数发到了邮箱中，这才将电话又按了回去。
“子衿？你让我调查林牧的背景是干什么呢？他，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苏悦点着电脑屏幕，声音温润中带了些疑惑。
乔子衿温文一笑，道：“他没有价值，但是需要提防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距离苏悦和楚璐茗的那次见面也过去了三个多月。苏悦当时说，针对乔子衿的舆论行动可能就那一次，也可能还有很多次，也许是楚璐茗的好运气确实传给了乔子衿许多，大的舆论问题就发生了一次，后续一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乔老师思索了片刻还是补充道：“他可能会针对楚老师做一些事情，所以我想预先掌握一下大致情况。”
苏悦莞尔，难得打趣道：“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吗？”
“苏悦，你和别的经纪人真的很不一样，你不在意这些？”
正在整理桌面的人手顿了一下，道：“你有分寸，不是吗？”
“那确实，我有分寸。”
苏悦无声一笑，这人这语气，又在偷偷臭屁了，以前虽然也有过，但没有这么频繁。
……
挂断电话，乔子衿打开邮箱，仔细看了看林牧经济人的相关信息，思考片刻，直接按着地址摸去了她的家中。
打电话什么的太奇怪，也太容易给她招惹非议，没必要。
况且林牧如果想做什么，那阵法的另一端一定在经济人的家中，或者家的附近。
这会儿应该都还没有下班，刚好，速去速回。
她当然不会做什么非法入室一类的乱七八糟的行径了，她也不需要这样做，只是彻底展开神识，将房屋连带周围数百米的情况都纳入脑海之中。
仔细排查一番后，她在楼后的小花园中找到了一块掩在地下的石头，同样是阵石，只是它独自就是一座阵，或者说……
它是另一座阵的阵芯。
如此阵型，再配上一颗可以摆在他处的阵芯，根据能量的游动，类似的阵法还有三座。
只是，这三座都是低阶的凶阵，在一方谋害别人，随后一些工具可以借阵移到别处，以达成栽害别人的目的。
阵法简单，普通人经由一定的方法可以布置或者拆除，但操纵一定是需要修士或魔物来进行的。
乔子衿摩挲着阵芯，陷入沉思。
如果还是之前几件事的幕后之人指使的，那不可能不知道楚璐茗已经不是凡常人了，她完全有能力发现并拆除这小小阵法，那为什么还要伸出这根枝条呢？
如果不是那个人，只是林牧自己起了歹心，想做这一个局……没可能，他只是普通人，没可能驱动这个阵法，必然有“人”在捣乱。
她先离开了小区，回到福利院，这才坐下来，联系还在外开会的人。
电话刚一打通，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痛呼声。
“轻轻轻点，老不修的……嗷，你轻点。”
乔子衿微微蹙眉，“怎么了？”
怎么去G市开会，开到了苓不修那边？听起来状态还不是很好。
电话另一头，林欣然又是几声吸气，嗷了一嗓子，这才敛了气息，颇带埋怨道：“你还说呢，都是你那张破嘴！下次临我出门，你让我闺女儿给我送别，你有多远滚多远。”
在林欣然准备好好讲讲发生了什么之前，乔子衿纠正她，“以前可以不在意，以后别当妈粉了，换个别的。”
“那我当老婆粉。”
“……”
林欣然哼哼一笑，换了个手拿手机，又侧了侧身体，顺利压到了左腿上的伤，嗷了一声，又被取药回来发现她乱动的苓不修打了一巴掌，又低呼了一声，这样折腾了一圈，终于开始讲正事儿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好不容易开完会，虚与委蛇好几天，把那群赞助的人都哄开心了，她打算逛个街，结果，遇到了飞车抢包的。
“都什么年代了啊！抢包！还飞车！电影看多了吧？！”
“然后你就摔成了这样？”
“怎么可能？”林欣然对着空气白了一眼。
她帮那姑娘拿回了包，人姑娘肯定想好好感谢她，就提出说请她喝杯奶茶，结果这杯奶茶里面大有玄机啊！她举着奶茶，才喝了一半，发现灵力被压了半数下去，还被魔物暗算拖进了结界里。
“……林欣然，回来之后你……多接受点防诈骗教学吧。”乔子衿无语，多经典的骗术啊，就是阿楠去了也不会被骗成这样。
“滚滚滚。那姑娘可好看了，和你一样细眉长眼颇有英气，身姿修长，身上也没有灵力波动，谁会对这样的人起提防的心啊！”
苓不修哼笑一声，嘲笑的声音从电话里飘了出来，“然后你就被骗了。”
乔子衿动了心眼，问：“你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没问，哎呀，我继续讲了。”
乔老师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群暗算她的应该和之前那几次的是同一批人，知道她是个音修，不善体术，压了半数修为后战斗力急剧下降，挨了好几拳。
好在那暗算她的人修为应该是比她低的，挨了几拳后体内灵力就回来了，她气急了抬手就是一把火全给燎了。
渣都没剩。
“……就是这样。你们体修拳头是铁打的吗，砸人那么疼。”
“毕竟就靠这个吃饭。你全给燎了？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那种时候我哪还记得什么线索不线索的，太难为我了。”
乔子衿叹了口气，将自己这边发现的情况也讲了一遍，讲的过程中又整理了一遍，最后确定了这边的事情背后绝对有人在推，或者说，是为了钓她们出去。
用顾乐齐，引诱楚璐茗，最终钓乔子衿出来，让她负伤，再一次削弱己方的战力。
这是阳谋。
但，让谋划人失望了，乔子衿过不去。
她得看着福利院，保不齐这边还会不会有什么波动，毕竟目标人物有两个，其中一个目前还在闭关，跑不了。
林欣然锤了下床，爆了句粗口，“老娘每次还得捐出去90%呢，这都有人敢摆明了伤害普通人了，不怕遭天谴吗？”
乔子衿莞尔：“注意形象。”
“就咱仨老的，注意个屁，气死我了。”
苓不修冷声道：“别翻身，你没体修那么强的痊愈能力。”
林欣然闷哼一声，十分愤怒。
第85章 不生，即死。
乔子衿问：“所以, 会有那种术法吗？完全遮掩自己身上的气息的术法。”
不然那小姑娘，怎么可能身上全无气息。
蓦然，她想起来了那只黑猫, 也是让人心悸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特殊气息。
应当是有联系的。
林欣然思索片刻，道：“我记得有吧，不过那得是有精神能力的魔族人才能做到，会有魔族人溜来此界吗？”
“那不好说，多个心眼吧, 半魔也有可能。”
“半魔不就那一位吗？不是说, 半魔会死在娘胎里的……”
“也许，和我一样, 是后天的呢？”
毕竟, 剩下的那半身当初并未彻底绞杀, 反而被她逃走了，如果想活下去躲过天道的眼睛，那来此界是她唯一的出路。
毕竟这边的天道势弱, 连她都不过只被劈十几道雷而已, 在那边她这样的存在会被湮灭的。
“你探索过你那半身的能力吗？”
“显然没有, 我也不能探索啊，这种事儿要命。”
两人叹了口气，但也算有了眉目, 心中多了几分提防。
乔子衿提了另一个话题, “许月平为什么突然跑去闭关？她也还没到临突破吧？”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 许久, 轻哼两声, 道：“和金辰那个家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性，掌控不了自己就逃避, 让她闭去吧。”
“哎呀，你赶紧看我女儿去，她该下班了吧？过不去也好歹远程叮嘱一下啊！”
林欣然骂骂咧咧挂了电话，看起来着实气得不轻。乔子衿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应该在处理最后一场戏了，再等一会儿就行。
她思索片刻，出现在后山，向着天上空炸一道雷。
既然目标是她，那就来吧。
阳谋对阳谋，很是公平。
*
黑猫踢着石块，钻入小了不少的卧房之中，它的主人正倚着窗子看书，见它来了，伸手捉了起来，拢入怀中。
“……”
“你是说，乔子衿没去Z市？啊，她倒是沉得住气，不怕楚璐茗出事儿吗，呵呵，这倒是有趣。”
“……”
“不要急，猫儿，论武力我们打不赢的。她在赌，赌我们信不信她没去Z市，我信啊，所以多好的机会，伤一伤楚璐茗。”
“……”
“那几个强力的还是放在福利院附近，这是咱们最后的强者了，趁着只有乔子衿一个人在，再试试。”
“……”
“不行，就，等死呗？”
女人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如果再抢不过福禄鼎，她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此界的灵力根本不够她吃的，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去，那边的天道正虎视眈眈，恨不能将她彻底吞没。
不生，即死。
天晓得福禄鼎身边会出现那么些强者啊，她只是想等这小妮子长大些再下手，如今却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只有两次机会了，死也要带着那半身一起去死，最好再牵带着福禄鼎一起。
她吃的苦，都得吃，她享不到的福，都别想。
*
楚璐茗结束了一天的戏份，回到酒店，软趴趴地在床上一趴，被子遮了半张脸，这才按开了和乔子衿的视频通话。
她拖长音，软软地喊了一声，“乔老师~”
看着那人凝了一瞬的表情，听着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吸气声，楚璐茗觉得，心情很好，很不错。
很能治愈一天的疲惫。
这就是仗着可爱行凶。
但今晚两人并没有闲聊许久，毕竟今日这还是有些麻烦的，两人就几方的信息交流了一下，自然也提到了那半身的存在和林欣然今日的遭遇。
“林姐姐好惨哦……还好我修的锻体，这骨折啥的，都有点习惯了。”
“……”乔子衿罕见地沉默了，半天才幽声道：“你这样说的我非常像渣女。”
“怎么会呢？乔老师明明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
楚璐茗换了个方向，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躺着，思考许久，道：“我觉得，哪怕是幕后之人也没有咱们强大，祂太弯弯绕绕了。”
“是的，如果足够强，直接抢走就是了，耍这么多计谋。”
小鼎适时插入对话，道：“而且祂很着急，特别是最近，哪怕打不过也一直在试着打，有一种，快死了的感觉。”
楚璐茗道：“那就更要小心祂的歇斯底里了。”
乔子衿低声道：“我暂时过不去你那边，要小心，嗯？”
“放心吧，有小鼎呢，我俩的配合越来越好了。”
“就是，坏女人，你去忙吧，有我俩呢。”
……
挂了电话，乔子衿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默默叹了口气。
原来孤独是这种感觉，她以前是怎么适应下来的呢？
直到真的动心了，真的爱上一个人了，再经历分开，哪怕是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的分开，也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孤独淹没，会被无穷无尽的黑夜拆吞入腹。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躁动，在嚎叫着表达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可她暂时过不去，她只能压下这重思念，压下这份牵挂，全心全意关注着这边的具体情况。
缠在她手腕上的木镯子忽然晃了一下，提醒她将目光投过去，而后，开了一圈颤巍巍的小花，乔子衿目光落定的位置的两朵花儿开的最盛，还晃了一晃，颇有几分逗趣。
乔老师叹了口气。
今晚，注定难眠。
*
楚璐茗盘腿坐在床上，体内的灵力愈发鼓噪，哪怕她不断运功压制下去，隐隐约约快压不住了。
小鼎看的很着急，念叨着：“你这是要突破啊，但是没人来护法，暗处还有敌人，这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可以压一……”话还没说完，鼓噪的灵力冲击着心脉，一口腥甜涌了上来，险些溢出，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天道亲女儿第一次经受灵力反噬的痛苦，还有点稀奇。
“别压了，兴许还没有雷劫呢？咱们下去找一片空地走。”
楚璐茗想说好，话还没出口，放在顾乐齐身上的神识忽然被牵动了一下，不仅她感受到了，飞在半空中的小鼎也感受到了，愤而狠狠晃了几下。
这个狗男人，真会挑时间。
但它没办法，只能跟着它的姐姐一起冲过去。
救人为上。
顾乐齐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掐了诀，穿过墙壁，同林牧正正好大眼瞪小眼。
林牧正在往昏睡中的女人的床边摆着阵石，房间中唐突出现一个人，还是从墙里穿出来的，瞬间吓傻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楚璐茗难道是鬼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低骂一声，话还没有出口，正脸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了，很硬很重很疼，直接把他砸得跌坐在地。
小鼎趁势吞掉了他手中的阵石，又接连吞了好几个石头，嘎巴嘎巴吃得相当香甜。
楚璐茗缓步靠近跌坐在地的人，给自己拉了一层结界，而后沉声问道：“你从哪儿得到得这些东西？”
“要你管？你到底什么玩意儿啊！”
“阵法的名字是什么，谁给你的，你打算怎么做？快说，说了我能救你一命。”
林牧呸了她一口，退到窗边，“你猜这个剧组要是出了命案，还拍不拍？她顾乐齐会不会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你对顾老师做了什么？”楚小姐皱眉。
林牧双手一摊，道：“我只是让她睡得熟一些，阵法也不是什么伤命的，只是会让她有一点点丢人。她凭什么敢那样教训我？她算什么？三十多快四十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清纯御姐？不过，被你打断喽。”
楚璐茗已然懂了他的意思，只觉得恶心透顶，一根藤蔓窜出，紧紧缠住他的腰身四肢，不容他动弹半分。
“你想让我从这个房间出去？哈哈，你猜猜，明天新闻头条会不会变成，影后顾乐齐深夜私会小鲜肉呢？”
一根藤狠狠抽了这个喋喋不休废话颇多的男人一巴掌，顿时脸肿了一半，楚小姐又靠近了几分，冷声问道：“到底谁给你的？你不会死的，顾姐姐的名声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说不说？”
“小爷不说，哼哼，有本事你弄死我。”
“你经纪人是怎么看中你这种人的。”
“小爷热度还比你高，嫉妒不？哼哼。”
“……”
再聊下去她真的要吐了，干脆拿藤蔓给这个渣滓从上到下紧紧缠了一圈，看他躺在地上像个虫子一样蛄蛹，楚璐茗哼笑一声，露出了可爱之外的另一面。
“你会以入室盗窃的罪名被抓走的，放心，除了你，不会有任何人受伤。我的耐心已经没了，警察马上就来。”
空气微微波动了一下，楚璐茗眸光闪动，径直跳出窗子，落向地面。
她落地的同时，几名魔物也跟着她显了身形。
长得比上次来的好看多了。
魔物并没有犹豫，径直攻了过来。
她在小鼎身上缠了灵力，以灵力为绳，将这东西玩成了一枚铁球，魔物攻过来的同时，她腰身向后一弯，双手撑地，灵力牵着小鼎在空中砸了一圈。
最低也是元婴级别，这次是认真了。
楚璐茗不敢松懈，水龙火龙分别挡住一个方向，以小鼎为武器，竭力一抛，顺势跳出了包围圈。
只是，她体内的灵力愈发鼓噪，难以调动，甚至还冲撞她的经脉，经脉酸胀不已，难以维持她继续站着的气力。
真是的，怕什么来什么。
楚小姐轻吐一口血沫，不得已半蹲下去，魔物横劈下来的刀背重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断了。
老天爷，我跟你没完！
似乎是感应到了她这句辱骂，劫云凝聚的速度格外快，赶在下一刀劈下来前，赶在小鼎吊起的气还没呼出前，一道雷匆匆劈了下来。
那一瞬间，亮如白昼。
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牧都被吓得原地一弹。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啊，给他那些东西的人不是说顾乐齐很好收拾吗？她身边怎么会有如此鬼才，这哪里像是好对付了的样子了？
第86章 偏见不重要
顾乐齐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也在晃着她的身体，只是她的身体好软，没有半分气力, 只能勉强撑开眼睛。
好亮，谁开灯了？
下一瞬，她被小火炉拢入怀中，耳边是小火炉带着哭腔的声音，“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楚璐茗的胳膊, 示意她放松些。
太紧了，再不放松一点, 她要被勒死了。
过了一会儿, 顾乐齐逐渐找回些力气, 勉强坐起来，身侧是哭红了双眼的楚璐茗，不远处是一个被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看起来是林牧。
她揉着额角, “这是怎么了？”
楚璐茗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红肿着眼眶, 断断续续地“编”了一个“林牧入室盗窃被她抓到，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后才把那人捆成了粽子。”的故事……啊不对，楚小姐说这才是真相, 切记。
“……还好之前一直跟着乔老师锻炼, 学了点防身术。”
顾乐齐看着她身上还带着破口的衣服, 虽然没有血迹, 但看起来就很痛, 心疼地想抱住她，又从被子里坐起来不少, 穿着短袖家居服露了两条赤裸裸的白皙胳膊出来，被冷空气冻得一抖。
她这才发现，窗户没关，隐隐约约还有雨后的泥土味儿飘进来。
“下雨了？”
楚璐茗点点头，拉着被子遮住了眼前人光洁的胳膊和后背，隔着被子埋入她的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尖隔着一层棉在女人的胸口蹭了蹭，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糯和被子掩着的闷。
“我害怕他给姐姐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呜呜呜，还好你醒了。”
“放心，放心，我没事儿。”
顾乐齐轻轻拍了拍她，再看向窗户下面蛄蛹的那只虫，目光冰冷，“就因为我骂了你两句？”
那只虫显然没办法回答的，他只能晃着身体，以求顾乐齐能看懂他这套动作。
虽然他不是人，但她顾乐齐身旁那个娇柔可爱的楚璐茗更不是人啊！谁被那么粗那么亮的雷劈了还能站起来，站起来不说还跳了上来，跳上来不说，声音稳定，甚至又问了他一遍那几个问题。
只是他依旧没有回答。
搞笑，楚璐茗撑死把他送进警察局，那个女人说了敢泄露点滴立马弄死他，都看过天降巨雷了，他哪里还敢不信。
顾乐齐也不像是想从他这儿找到答案的意思，拍了拍贴在身上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别怕，我这不是醒了吗？贴的这么紧，我怕你家那位找我麻烦。”
“都说了姐姐对她偏见太深了，她知道的啦，不会介意的。”楚璐茗说着，坐直身体，发红的眼眶已经褪了不少，按着顾乐齐就要躺下。
“你再休息会儿，一会儿会有私人医生来做检查，我没有把动静闹得太大，姐姐放心。”
被按着躺下的人又叹了口气，眼前这小孩儿可谓是办事办的滴水不漏，她还没想到警察和医生半夜前来会不会影响剧组正常流程，这小姑娘已经安排好了后续。
乔子衿真是捡了块宝。
楚璐茗给她盖好了被子，又转身去看窗户边上捆得死紧的虫子，蹲下身，低声道：“亲亲，你不敢告诉我是怕死对吧？那，如果你敢把今晚的事儿泄露出去……”
一根木藤缓缓攀上林牧的脖子，逐渐收紧。
“……你知道的。”
林牧颤了一下，猛猛点头。
天啊，到底是谁在瞎传楚璐茗是个傻乎乎的甜妹的？哪里傻，哪里甜，可能也就是妹是真的。
警察和医生都是楚小姐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支使来的，都安安静静地来，该带走人带走人，该做检查做检查。
林牧自觉认罪，顾乐齐经由检查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好好休息一晚就好。
楚璐茗提出在这儿陪她一晚上，被顾影后径直打走。
笑的，她可不想下一次见乔子衿被冻成冰块。
偏见就偏见吧，命要紧。
好在她提前针对林牧的角色选了几个备用演员，好在他的戏份还未展开，补拍也不麻烦。
次日，林牧入室盗窃被抓的词条冲上热搜，而剧组换了个演员后一切如常。
这都是之后的事儿了，让我们暂时将时间拨回今晚。
小兔子盘腿坐在床上，处理完这一系列的问题后，她终于是有时间坐下来理一理体内这乱成一团麻线的灵力。
那道惊雷与其说是来劈她的，更像是来帮她的，一道雷砸下来，她借势突破，而那四只元婴以上具体多高的魔物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劈得渣都不剩。
但若是没这突破的惊雷，她今晚怕是难逃一劫。
楚璐茗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撑开些许。
这运气好到她都有些恍惚了，福禄鼎身上的烟火气如此浓郁吗？竟能这般保护她。
第一刀劈下来后，她的大臂确实断开了，疼得要死。
但突破后灵力的滋润和那场雨，治好了她身上绝大部分的伤，只剩这兴奋到乱窜的灵力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此时就变成了这一团乱麻。
小鼎趴在她的头顶，看她整理灵力，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好恐怖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真的太可怕了，这长大了怕不是坏女人2.0。
楚小姐哼哼一笑：“都说了，我又不是那种废物富二代，这种应急事件的处理，我小时候学过很多的，洒洒水啦。”
“瞎嘚瑟。”
“该嘚瑟的时候就要嘚瑟一下，你不懂。”她捏了捏头顶盘着的小家伙，同时给相隔数千米之外的人传了个音。
今晚注定是难眠之夜，不知道福利院那边如何了。
收到传音时，乔子衿正如一棵挺拔的竹，静静立在院中。
她大概计算了一下，两个化神，四个元婴，剩余全是金丹。
看来这位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还是许月平，或者说是她，将主力军都放在了这里，该说不说。
挺荣幸的。
她换了长衣长裤，头发简单挽了一下，脚尖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地面，扇子背在身后点着另一只手。
啧，都围在外圈，不敢靠近这里。
忽地，她轻轻一踩地面，腾空而起，下一瞬就出现在高天之上，而那些魔物也同她一齐腾了起来，立在云端，手中握持着武器。
在这里，就没办法遮蔽身形了。
十数个魔围了一圈，互相看了一眼，有负责结印勾结界的，有直接施法的，还有举着武器冲过来的。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处，那是出发前主人再三叮嘱的，面前这人的前后心口处，只要破了心口，这人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乔子衿并不是很想久斗，这场谋论的对决，她也说不好稍后还会不会派人前来径直闯入院中，她还是快一些为好。
但她没有下死手，微微一个旋身，躲开两柄叠在一起的剑，侧身一踹，近处的魔物径直倒飞出去，给她留出了一片空口。
她借力离开包围圈，扇面一张，亮白的电弧自扇面中扑簌而出，勾成一个圆，刚好将来不及躲开的魔物们都电了个酥香焦脆，等同于化神实力的两个魔还站着，元婴的已经跪倒，至于更低阶的早已被电成了渣。
电弧勾成绳索，牵着这六个丑东西落回地面。
还好，看来那幕后之人到底还是嫩了些、弱了些，不敢趁她走的不远贸然行动。
或者说，那人已经没有行动的资本了。
但乔子衿不是会轻视这暗处的敌手的人，毕竟将她的心脉害到今日这般情况的也仅是一只金丹的小小魔族，如今却还苟活着，试图和她争抢这副身体。
呵，想都别想。
她从戒指中取出一把椅子，强迫那六个魔物就跪在她面前，冷声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想说的，但我还是会给你们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们可以品尝一下搜魂的痛楚。”
长相最能看得过去的那个轻呸一口，哼道：“你的封印未破，哪里来的魔族法力供你驱使，你可以来试试。”
“我今天理解了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你！”
乔子衿手指微曲，轻轻一弹，一抹电光钻入了一只较弱小的魔物体内，它甚至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丹田被瞬间湮灭，化成一地的黑灰。
她轻啧两声，“捏制你们的人甚至不愿意给你们准备点好材料。”
“你就算问，我们也不知道！”
“不，你们至少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不是吗？多说一点，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一阵电流声后，又是一堆黑灰。
直到另一只化神的魔物也成了一堆黑灰，仅存的一只抖得都有几分跪不稳了，它咬着牙，听着那个女人逐步靠近它，女人脚步声很轻，像是直接飘过来的，轻轻捏住它的下巴，强迫它抬头。
“还是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们都死了，而你活着回去了？”
“你要杀了我吗？”
“那是当然。”
乔子衿张开五指，轻轻盖在魔物的头顶，冷笑一声，道：“忘了告诉你了，上次破口太大，有一些魔气被我压制在经脉中，没塞回去。”
可惜，搜魂术展开的那一瞬间，这魔就已然五感尽失，只剩下意识的抖动，因而，它也没有看到乔子衿的眼珠完全变成墨黑色的那一瞬。
还好没有看到，不然黄泉路上怕是都要做噩梦。
待眼珠上的黑色褪去，面前的魔物临时捏出来的魂魄尽散，另五个还留下了一坨黑灰，而它径直飘散在空气中。
连名字都没取，就告诉了他目标是谁，弱点在哪儿，额外什么都没有说。
而告诉他这一切的，是一只黑猫。
这幕后之人藏得可真好，但她还是品出来了些许的急躁，看来确实如楚璐茗所想，这人快到极限了。
也许下一次，就是面对面的对抗。
乔子衿轻轻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仅这一会儿，那半身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试图冲开封印。
看来，炼化也得提上日程了，哪怕害怕，也得提上日程了。
第87章 好磕
在乔女士就快耐心尽失时, 林欣然终于结束了她的假期，回到福利院。
“啧啧，就十五天, 看你急的，知道我平时有多难捱了吧？”林欣然倒出一袋瓜子，招呼着跟她一起过来的苓不修来嗑瓜子。
半周前那次袭击后，暗处的人又沉寂了下去，她们将信息同步给了各路修士, 在外游历的孩子们也收到了讯息, 都起了提防之心。
有意思的是，在此界的魔族聚集地收到消息后, 首领特意同林欣然通了电话, 甚至将统计过的魔族名单递了出来, 没有人私自捏造魔物，也没人乱跑，极力证明了这件事同他们没有关系。
那, 目标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但也更难找了。
苓不修抓了一把瓜子, 靠着桌边，“没想到那半身还能活着。”
“它不也还活着呢？真头疼。”
苓不修磕了一口，“那不一样, 你这个有你灵力养着呢, 它……除非它也有灵力养着。”
“……”
几个人都沉默了。
未必不可能哈, 说不定就有修道之人误入歧途了呢？
这范围太广了, 该去哪儿找呢。
乔子衿思索片刻, 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道：“我打算挑个时间, 把这半个炼化了。”
林欣然挑眉，“确定？你现在扛得住吗？”
乔子衿微微摇头，“不知道，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我总觉得这样拖下去，我会变成楚老师和你们的负累的。”
苓不修又磕了一口，“我建议你找个信得过的，好歹能帮帮你，你一个人实在是凶险，别忘了就50%的存活率。”
现如今，她信得过的，不就三个人，两个人在这里，一个人在工作。
莫名的烦躁瞬间盈满了她的心绪，乔子衿克制着燥意，手背到身后，抓了把头发，和那些小小心思做着对抗。
无果。
“知道了。”她起身，也不管这两个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就先回家了。”
烦透了，她需要安静一会儿。
*
另一边，为了安抚粉丝情绪，同时也向外界传递一下剧组目前一切良好、没有被前些日子的事情打扰到的讯息，赵思萍和顾乐齐商量过后，为楚小姐安排了一场粉丝应援集体探班。
楚璐茗抱着粉丝朋友们送来的零食，二毛搬了一箱果茶，后面又有几个后援会的搬着其他吃的一起进来。
其余人都在片场外等待。
“顾姐姐~”小兔子快步走过去，把零食放在她身侧的桌子上，甜甜一笑，道：“吃的都在这里啦，你要和我一起出去吗？”
顾乐齐思考了一下，裹紧身上的衣服，道：“走吧，一起。”
权当营业了。
还能气一气乔子衿，昨天给她发信息，居然只回个“哦。”，呵呵，果然，友情都是靠不住的。
楚璐茗轻轻笑了一声，勾出酒窝，揽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远远就看到了大冷天还架着摄像机的大家，楚璐茗蹦跳着过去，一路走一路打招呼，惹得一阵阵尖叫。
其实这么些天相处下来，顾乐齐已经发觉了楚璐茗这副外表下的另一副面孔，柔和亲人也很独立，不仅仅是可爱和天真，只不过那是只有私下才能看到的，如今展现在观众面前，还是那个极其可爱的孩子。
不得不说，很聪明。她并不在意这种聪明，毕竟她展现给别人的，也是她想展现给别人的。
不如说，所有人都是这样，而当有机会看到其他人的另一面时，那证明这个人当你是个朋友，要记得珍惜。
顾乐齐没有跟过去，她只是陪着一起走出来，抱着袖子裹紧了些自己，看着楚璐茗跟那些人叽叽喳喳地说笑。
“璐璐，快到生日了，今年会有生日会安排吗？”粉丝大声问着，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要到楚小姐生日了，如果有，她们是需要做一些准备的。
楚璐茗无奈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道：“没有呢，今年得拍戏呀，咱们回头补上？”
“美照肯定有吧？”
“嘿嘿，可以考虑。”
……
顾影后捏了捏胳膊，面前这过分热闹的场景，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了，要不然下次让经纪人给她也安排一下？可以考虑。
她感觉鼻头一热，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助理侧目一看，赶紧掏出来纸巾，“老师，您流鼻血了。”
顾乐齐抬手一摸，殷红的血迹沾了半只手，还有愈来愈多的意向，她接过纸，先草草塞了一下，“大概是最近太干了，今晚把我的加湿器找出来？”
“好的好的，那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和二毛讲一声，我先回去。”
待楚璐茗同众人告了别准备回片场，一转身，本来站着好几个人的地方只剩二毛自己，提着包，抱着她拿来当暖炉使用的小鼎。
她忽略了小鼎的骂骂咧咧，走过去，低声问：“顾老师呢？”
“顾老师刚刚流鼻血了，先回去了。老板，你这个暖炉真好使嘿。”
“那你抱一会儿，临下班再给我。”
“谢谢老板。”
楚璐茗轻嗯一声，心底升起了小小盘算。
顾乐齐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虽然大概率是因为天气干燥，但……那天应该探查一下看看的，如果短期内还流鼻血的话，她就得蹭过去查一查了。
*
乔子衿到家之后就后悔了。
她第一次后悔把房子买的这么大，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感觉声音大一些都会有回音。
她坐在沙发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桌角挂着的小风车被她拨动着一转一转，发出房间里唯一的轻响。
她真是疯了。
日头逐渐沉了下去，黑暗从另一个方向蔓延而出，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双腿，又攀上她的半边身体，在黑暗和孤独彻底淹没她之前，手机响了。
她揉着眉心，轻声问：“怎么了，苏悦？”
“六点，需要转发一条剧组的微博，袁翘生病了，拜托我给你讲一声。”苏悦非常无奈。
乔子衿舒了口气，“嗯，谢谢，差点忘了。”
距离六点还有五分钟，她上线刷新了一下，一条话题极快地闪了过去——
#顾乐齐楚璐茗好嗑
闪得太快，她没看清，但还是下意识拧了眉头。
待转发完微博后，她极快速度地切了小号，看向这条话题。
她没看错。
是今天中午的探班，楚小姐昨晚跟她说了。
图片里，楚璐茗圆乎乎的小脸笑得眼睛都没了，远处顾乐齐倚着门框遥遥相望，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于是，很多人都觉得，好嗑。
“……”心底的酸涩比房间中的黑暗蔓延得更快，勾紧了她的心弦。
她想见到那人，她要见到那人。
她按着心口，低声道：“嘿，思念和吃醋，我学会了新的情感，你呢？”
她听到了来自封印内的低吼，叫嚣着要吞没她。
乔子衿轻笑一声，道：“你杀不了我了，而我现在，要去找教会我这些的人了。”
从N市到Z市，不过是四个小时的车程。楚小姐临走时说，想她了就去看看她，别忍着。
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了，她可以去看看楚小姐了。
她将黑暗和孤独甩在身后，握着钥匙，踏出房门。
*
顾乐齐散场的时候神秘兮兮地凑到楚璐茗身旁，低声问：“如果后续要安排咱俩的热搜，你不会被你家那位折腾吧？”
楚小姐轻啊了一声，累了一天，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呆愣许久，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姐不是故意的，祝你好运。”顾乐齐拍了拍她，捏紧手机，快走了几步，迎上她的助理，去处理另一边的事儿了。
她觉得她对乔子衿的评价完全不是她的偏见，今天这个冷冰冰告诉她要来探班的人，这不是很符合乔子衿这个女人的人设嘛！
一看就是小楚被这女人骗了。
楚璐茗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脑子，靠在二毛身上歇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去洗一个热水澡。
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她洗完澡再说。
待她洗完澡，酸痛的肌肉经由热水和灵力一齐的放松，疲惫感减轻了许多，这才扑倒在松软的床上，长舒一口气。
活了。
她按开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到时间和乔子衿聊天了，但她炸了的微博小号私信抢先一步吸引了她的目光。
怎么了？不会是她这个小号暴露了吧？
她传音给乔子衿，让她稍等一下，颤着手点开微博——两个人，给她发了99+。
李可儿发的不多，只是问她是不是跟乔子衿吵架了，以及祝她好运，相反，另一位琉璃老师，似乎有点炸毛。
「哪里好嗑！！远没有我们人中乔楚好嗑！！」
「没品！！」
「一一你是不是在忙的？」
「！没关系，你不许脱坑，不许去嗑顾楚！！！」
「你脱坑了，我就不给你分享文了！！」
「……」
什么玩意儿，什么顾楚？
还有，为什么和她有关的cp，她都是右位啊？你们这群人能不能不要老是站反cp！
她回应道：
「琉璃老师，我刚下班，我看看。」
「我不会脱坑的，我永远和你一起躺平在坑底。」
笑死，她脱坑了这cp可就be了。
广场上全是中午探班的图，传播的最广的是一张她在近处笑，顾乐齐在远处，甚至有些模糊，完全看不清表情。
大有几分，她在笑她在闹，的意思在其中了。
果然，舆论走向被她猜得格外准确。
「姐姐看妹妹，她在笑她在闹！！」
「氛围感好绝！」
「楚璐茗什么运气啊，前不久和乔子衿，现在又和顾乐齐，都是姬圈大美女诶！」
「不管了，这就算我cp发糖了！！」
楚璐茗看了一眼她首页，嗑乔子衿和顾乐齐的。
好吧好吧，也算也算，只不过受灾的是她。
广场上还在讨论，私信里，琉璃老师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等双梦播了，都会回来的。」她安慰道。
琉璃无奈，「算了，我先去继续搞我的OC原创了。」
琉璃叹气，就这样吧。
楚璐茗摩挲着手机，点开乔子衿的主页，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四个多小时以前，是一条剧组转发。
她忐忑了一下，也不猜乔子衿到底看到没，赶紧切到微信准备和这人视频。
比她更快的是一条语音——
“开门，我来了。”
第88章 磨牙
“开门, 我来了。”
女人清冽的声音不分喜悲，好不容易融化了许多的山泉又冻在了一起，一点一点敲击着楚璐茗脆弱的小心脏。
虽然很不厚道, 但是吃醋之后生气的乔老师这声音，好好听哦，平日里的柔和还在，但清冷也有，好好听啊。
她又听了两遍。
门口站着的人都有些无奈了, 酸涩裹着的怒火被这人这么一闹都褪了许多, 转为柔和和无奈。
她人在这儿呢，为什么要听语音？
乔子衿干脆倚着门框, 也不再抬手敲门或是怎样, 就在心底默数。
如果她数三个数, 楚璐茗还不出来，她会直接飞走让这人短期内找不到她！
至少也得找三天！
她内心另有一个小人闻言翻身而起，叉腰怒骂：乔子衿, 你也太不值钱了吧？四天！
三天半。
两人经过协商达成了一致。
一, 二……
三还没有数出来, 门被人骤然拉开，一道黑影飞了过来，瞬间跳入她的怀抱。冲击力有点大, 但乔子衿只是晃了晃身体, 稳稳站在原地。
她抬手, 刮了刮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鼻子。
哪里还有什么火气呢？她们已经十几天没有见过了, 这十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如果没有那道天雷助力，也许此时两人都不能如此坦然安全地站在这里, 吃这一口醋。
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楚璐茗勾着眼前人的肩膀，双腿盘在她的腰上，头发散在身后，随着她的轻蹭而微微晃动着，小脑袋蹭了蹭这人的侧颈，轻声道：“乔老师，先进去好不好呀？”
乔子衿带着身上这个人形挂件进入房中，反手扣上门，又挂上了防盗链，后背轻轻抵上门，然后开始接吻。
是楚小姐先开始的，亲了亲她的嘴角，一点一点移到了正面，唇舌相依。
但乔子衿还是有坏心思的，在那个灵巧的舌头缓缓探进来时，她咬了一口，顿时，口腔中蔓延开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楚璐茗翘着嘴角扯开，轻呼几声痛，低笑道：“这已经是乔老师第几次咬我了？”
“不知道。”乔子衿微微垂了头，两鬓未经束缚的发丝顺势滑进了楚小姐张开的睡衣领口里，带起一阵痒意，也遮住了乔老师脸侧的红意。
比乔子衿的手指稍微胖了一些，多了些肉的白皙指节按在她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打着圈，而后，楚小姐笑着说：“看来乔老师，特别想我，而且，还酸溜溜的。”
乔子衿轻嗯一声，头更低了一些，倚上楚璐茗的肩膀，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两个人的心跳声，逐渐归到同一个节奏，然后，逐渐加快。
确实荒谬。
此时此刻冷静下来想想，确实荒谬。
她想了，所以她做了，这种体验对她来说新奇又没那么新奇，但她确实是第一次如此不计后果地做事儿，过去那些日子，哪怕她想了，也会仔细思考了后果，再去做。
这种新奇的感受，还挺好的。
“我昨晚不是和乔老师说了，今天会有探班安排？”她拥得更紧了些，紧紧贴着那颗因她而跳动的心脏，感受着同频的心跳。
乔子衿咬了一口她的肩膀，低声道：“不止这些。”
还有她为了救顾乐齐而受伤，明知道敌方有诈，偏偏以身为引，若不是刚好赶上了突破的天雷，这脆弱的小身板不知道还要断几根。
“以前不是从玉皇大帝念到妈祖？怎么这次胆子这么大，四个元婴阶段，你直接冲？”
楚小姐自知理亏，低笑一声，晃了晃脑袋，“乔老师，看结局不要看过程嘛~”
“万一这次突破又没有天雷呢？你怎么办？”
她怎么办？
她的命道上颤巍巍伸出去的一根小树枝怎么办，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交出去的半颗心怎么办？
她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此时比她略高了一些的姑娘，看着她从耳垂开始蔓延的红意，心情略好了些。
小兔子垂下头，找到那人未着艳色的嘴唇，啄了一口，又啄了一口，想只雀儿一样，啄得那人略有些沉下去的嘴角隐隐约约扬了起来。乔子衿松开一只揽着腰身的手，按住这只雀儿不老实的嘴。
“这样不够。”乔子衿低声道，“我去洗澡？”
“嗯！”
楚小姐并没有让她等那么久，意识略有些模糊的时候，乔子衿只觉得天地都倒转了，热水汇聚成股，烫到她颤了几颤。
又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哪怕陷进柔软的床榻中时，还有些恍惚，看不清面前人的脸。白皙的脖颈和肩颈融到了一起，她摸索着，攀上那人的肩，逮着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品出来了些许的血沫才停下。
她听到了这人的轻嘶声，但她没有停下，她不想停下。
要足够痛，下一次才能长记性。
很快，她的肩膀上也被人狠狠咬了一口，几乎是相同的位置，她颤抖着，拥紧这人的腰身。
“咱俩都是狗。”楚璐茗轻声道，垂眸盯着被她咬出来的痕迹，轻轻擦去肩头渗出的血色。
乔子衿找回些呼吸，道：“你才是狗。”
“不，我不是小狗，我是长牙的兔子，需要用你磨牙。”
“兔子会长记性吗……”
“兔子努力。”
楚璐茗也不是没有担忧，当两人逐渐平静下来，她轻轻抵上身旁人的后背，道：“那你呢？虽然都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你的心脉有没有受影响？”
“没有，它很好，很安全。”
“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治愈吗？”
乔子衿翻了个身，抵着那人的额头，声音喑哑，“楚老师，来教我更爱你，来学着更爱我，会有办法的。”
“什么意思？”
“待明日闲下来再说吧，好累了。”
“……”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楚璐茗张嘴就着这人光洁的胳膊就又是一口，确实累得十分困倦的人抬手按住她的嘴，轻轻推到一边。
“晚安，长牙的兔子。”
“……晚安，坏女人。”
小鼎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坏女人，最坏最坏的。
坏透了。
迷蒙之时，楚璐茗突然有些恍惚。
这个称呼，为什么她感觉，她以前也喊过呢？
奇怪了。
*约三百五十年前*
尽管现如今这光秃秃的宗门就乔子衿和林欣然两个人，但每次逢年过节还是需要来清理一下库房，清点数量，照顾一下这些宝贝们。
毕竟这是老头儿从另一界带来的全数家当啊。
今年负责清理库房的就是乔子衿。
她提着扫帚抹布和水桶进来，干得不情不愿的，烟尘四起。
角落里，突兀地响起了几声奶娃娃的轻咳声，抱怨道：“不想干就不干嘛，呛死了人。”
她走过去，那里摆着一枚鼎，老头儿好像交代过这玩意儿挺重要的，放在角落是为了遮蔽身形。
确实，都养出会说话的器魂了，确实重要。
“是你在抱怨？”她戳了戳鼎身，思考片刻，没想起来名字，倒是想起来了外号，“聚宝盆？”
“小爷我是鼎啊！鼎！”
“嗯，聚宝鼎。”
“……”
彼时，福禄鼎只恨自己自己还没养出人形，不然定要狠狠给这个招人气的女人来几口，太气人了，她是鼎啊！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说聚宝鼎三个字的？
“坏女人！”她轻哼一声，下了判断。
乔子衿抬手，捏着鼎抛起来又落下，这样玩了好几趟，又问：“我是什么？”
“坏女人！！！”
*现在*
楚璐茗被闹钟吵醒时，身旁的床榻已经有些凉了。
起得真早。
她撑了个懒腰，洗漱结束，房间里兀自多了一个人，正在替她剥鸡蛋。
“我知道你这场戏要控制体重，没买什么高油高脂高甜度的，来吃吧。”乔子衿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剥了一个光滑的蛋出来，如果能够忽略她露出的半截儿小臂上的痕迹……
楚璐茗有点脸热，坐过去，吃了两口才勉强压下了这股热意，想起来自己的梦，问：“乔老师，存在这种可能性吗，就是，我会梦到小鼎的曾经？”
“嗯？你做梦了？”
楚璐茗点了点头。
“存在这种可能，你梦到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又在剥另一颗蛋，顺着胳膊看过去，衬衫半解，隐隐约约露出的胸口更为惨烈。
她们都知道，最惨烈的不在这里，只是没人提，那就算了。
嘿嘿，腹肌咬起来可带感了。
楚璐茗低下头，小鼎钻了出来了，飘在她眼前，“你梦到什么啦？过去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快给我讲讲。”
“梦到……”她将梦境中乔子衿是如何折腾小鼎的事儿讲了一遍，讲到后面，乔子衿抬手把鸡蛋填进她嘴里，“这就是梦，不必当真。”
小鼎被气得直嗡嗡作响，哼了两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坏女人！你！你！你！”
“那只是梦，做不得真。”乔子衿淡然地喝了一口豆浆，语气平淡。
只是梦吗？楚璐茗心想，那她为什么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呢？
吃完饭，楚璐茗换了衣服准备出发，一转头，另一人也换了衣服准备出发。
“……？你要去片场吗？”
“是啊，我和顾乐齐说了，来探班的，肯定要过去的。”
“就这样？”
白衬衫搭黑色休闲裤，内里倒是穿了一层厚实的，外面却只搭了一个风衣，脖子手腕都在外面露着。
乔子衿挑眉，“怎么了？长牙的兔子敢咬不敢认？”
“倒也不是那个，反正被压的不是我。只不过，你这样，我看着冷。”
楚璐茗低头看了眼自己，黑色羽绒服甚至过了膝盖，这羽绒服是她去年在东北拍戏买的，还是男款，又大又暖和，在这些与东北相比纬度略低些的地区穿着，完全没问题。
大冬天的。
有一种冷叫你女朋友觉得你冷。
第89章 好凶
鉴于乔女士仗着修为高身体强壮潇洒习惯了, 她的储物戒中并没有能让楚小姐满意的厚重衣服，最终楚璐茗还是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扒出来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当然了，没有她身上这件暖和。
她不由分说地剥了这人的风衣, 要求她换上羽绒服，又挑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将这人裹得严严实实。
看起来就很暖和。
楚璐茗轻轻拍了拍手，乔子衿抚着围巾低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不知道许月平这次闭关要多久, 林欣然买了好多种颜色的眼罩等她试一试。”
“她还没出来啊？”
“没，不知道年前会不会出来。”
“你告诉她, 可儿又出国了, 应该就出来了。”
楚璐茗收拾着一会儿要拿的东西, 漫不经心地说。
乔子衿微微挑眉，“为什么？”
“试试就知道了。”
“懂了。对了，如果你能自己造一栋房子, 你想要什么样的？带院子吗？”
楚璐茗按住门把手的手停了一下, 疑惑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 突然想起来了。”
小姑娘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独栋，带院子, 院子里最好有一个小池塘, 有假山……总之就是, 那种, 故事里特别适合隐居的地方。”
“好, 走吧，看你上班。”
*
乔子衿头发散着, 又被裹得格外厚实，口罩一带就只剩一双眼睛，不太熟悉她的人只当楚璐茗的哪个朋友来片场探班了，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哪怕这人体态修长，单单只露出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个美女。
不过片场又不缺美女，几个人只是看了两眼就错开了目光。
她就这样跟在楚璐茗身后，径直走到顾乐齐身侧，在监视器旁给她找了个位置，乖乖坐下，看楚小姐去走戏做准备。
顾乐齐回过头，身旁就坐了一个被裹得分外严实的人，要不是那直挺的肩颈和露在外面的颇有个人风格的眼睛，她都不敢认。
“你这……这么冷？”顾乐齐揪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围巾，卡其色，还画了个熊，一看就不是这人的品味。
乔子衿取回她手中捏着的围巾，淡漠地瞥了一眼，并不答话。
顾乐齐轻哼一声，为着这人的双标，干脆转身不看她。坐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看着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微微挑眉，“不会吧？你……不至于吧？”
乔子衿蹙眉，“什么？”
“你围巾揭开我看看。”
“……冷。”
顾乐齐拍了她一下，“你骗鬼呢？咱俩拍戏的时候下着大雪你也是敞口风衣，快点，我看看。”
乔子衿裹紧了些自己，幽声道：“那会儿年轻气盛，现在老了，火气不旺盛了，不行了。”
“……看不出来啊。”
乔子衿又默然瞥了她一眼，还没开口，肩上一重，去走戏的小兔子一回来就倚了上来，讶然道：“顾姐姐，你怎么又流鼻血了？带纸没？”
“啊？又流了，真是奇怪了。”助理递上来两包纸，她赶紧处理了一下，起身离开。
乔女士捕捉到了关键词，疑问，“又？她这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了，乔老师你坐一会儿，我去看看。”
乔子衿微微昂首，待她离开后，摸出手机给苓不修打电话。
莫名其妙多次流鼻血的话，还是要在意一下的，毕竟刚经历过神神鬼鬼的事儿，至今她们仍不知道林牧设的阵究竟是什么。
但是……哪怕是魔族，也不敢这样伤害普通人吧？强行让林牧这个凡常人来布置阵法，这位“幕后之人”想来已经受了不小的反噬。
如今还敢吗？那胆子倒是挺大的。
*
顾乐齐拍了点凉水，看着镜中人，叹了口气。
乔子衿那家伙成天念叨着年纪上来了，她才是年纪上来了好不好？冬天稍微冷一些，干一些就又是流鼻血又是口腔溃疡的……哎。
就着挂了半张脸的水珠，她对着镜子描了一圈脸侧轮廓，停在了眼尾淡淡的纹路之上。
再好的抗老产品也挡不住岁月的流逝啊。
肩头忽然一沉，暖烘烘的小太阳伸出一只手，递了张面巾纸，软声道：“冬天，冷，对皮肤不好~”
顾乐齐柔和一笑，拍拍这人的胳膊，又洗了洗手，这才接过面巾纸，轻轻擦了擦。
“怎么过来了？你不是有戏？”
“还是担心顾姐姐，流两次鼻血了。”
顾乐齐无奈道：“太干了，没办法。你该穿厚穿厚，该用加湿器就用，可不能仗着年轻胡作非为啊。”
楚璐茗嘻嘻一笑，拍了拍身上结实的羽绒服，道：“那当然，谁都别想冻到我。”
“出去吧，我去补妆，你赶紧拍戏去。”
“好嘞~”小兔子跟在她身后，语气微扬，但逐渐放缓了脚步，待那人消失在拐角，她停了步伐，这才伸出手。
刚刚她探查了一下，顾乐齐体内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奇怪的能量波动或是什么，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因为太干了流的鼻血。
应该是她多想了。
还好，是她多想了。
她握了握手掌，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轻松了不少的步子和略有些跑调的随口哼着的调儿 ，打算从化妆间穿去片场。
大冷天的，有灵力护体她也不要挨冻。
刚进化妆间，她就听到一阵忙乱的声音，这两个声音还都是她熟悉的。
她听到苓不修不停道歉，“对不起啊姐姐，对不起啊姐姐，真的不小心的。”赶忙快走几步，看到站着的两个人，微微挑眉。
楚璐茗传音道：“怎么了？”
“咳，乔儿让我来探查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近比较好，偶遇，撞了一下……有点凶哦。”苓不修说着，微微撇了撇嘴。
楚璐茗举了举拳头，以示恐吓，轻轻努了努鼻子，得到了那人在身下微微合十的求助动作。
这群大佬，要年龄有年龄，要本事有本事，要修为有修为，结果在这红尘界遇到事儿了，还不是得靠她？
哼哼。
她蹭过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乐齐看她来了，摆了摆手，“走吧，下次走路小心一些，我身上也就是没穿戏服，不然你可得赔。”
苓不修只能拼命弯腰道歉，最后低着头钻了出去，远远传音道：“没什么问题放心吧，我先溜了，中午一起吃饭。”
楚璐茗极力压制着嘴角，轻咳两声，扶着身侧人坐下，温声道：“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些，应该是临时工吧？她怎么了？”
“也没事儿，走路玩手机直接撞上来了，摔了一下，还好有羽绒服隔着。哎呦，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落下啥伤口吧？”顾乐齐脱了一半的外衣，衣服还没扯起来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按住。
乔子衿冷声道：“摔一下，受不了伤的。”
“你懂什么？姐姐马上三十六了，老了，骨头脆了。”顾乐齐白了她一眼，“过来干什么？”
乔老师忽略了白眼，偏头对倚着椅子的人温了声音说：“要拍你的场子了，中午在剧组旁边的小餐厅，嗯？”
楚璐茗快速点了点头，哒哒哒跑远了，就剩顾乐齐和乔子衿两个人在偌大的化妆间，还有顾乐齐的助理和几个化妆师。
透过那双清冽的眼睛认出来女人是谁后，几个化妆师都闭上嘴，离得稍微远了一些。
乔子衿抬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轻声道：“谢谢，我先走了。记得把加湿器安排上。”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闭嘴，因而乔子衿并不担心在场的会有人将今天她来了一趟的事情讲出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专程来谢谢顾乐齐。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表达一下感谢。
还有庆幸。
还好，她没有因为这场针对她们的袭击计划受伤，还好，只是天气过于干燥，外加她这两天可能太忙了有点上火，所以频繁出血。
对不起，连累你了。
顾乐齐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抓了抓头发，“还算有良心。”
不对。
她还是没有揭开那人的围巾啊。
这么好的可以嘲笑乔子衿居然是躺零的机会居然错过了。
*
中午，最终还是没有选在餐厅吃饭，而是乔子衿去打包了几份带回了酒店。
问就是苓不修这个宅女说什么都不肯出门，楚璐茗回来时，她正盘着腿窝在小沙发里看番。
楚小姐瞥了一眼，叹道：“啃生肉啊？”
“我会这个语言啊，我还会好几个。乔子衿也会。”
正在分饭盒的人温温一笑，道：“嗯，闲得无聊的时候学过，不难。快去洗手。”
楚璐茗愣了一下，忽地想起来面前这两个人同她有着几百年的年龄差距，这些在她看来很难学的东西，也许在她们看来只是漫漫人生中的一小部分吧。
她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钻进洗手间。
无所谓啦，这说明她比她们年轻好几百岁呢。
待分好了饭，楚璐茗也洗完手坐下来，取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磨好放到了苓不修那边，看番剧的人才打了个呵欠，晃过来，道：“那个女人真的好凶哦。”
乔子衿看她一眼，道：“吃饭。”
“顾姐姐平时不凶的，她可能最近心情不好。”
“火气旺盛，容易上火容易生气，正常。谢谢小楚磨的筷子。”她抬手按了按身旁人的头，轻轻揉了一把。
乔子衿没理她，轻声道：“吃完饭，我俩先走，你好好工作。我在这儿影响你们的正常拍摄，时间长了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人传出去，等回头再来探班看你？”
“好哦。对了，过两天应该会有一个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会递给苏悦姐姐，乔老师不许拒绝。”
“好。”
苓不修抬眼，“什么晚会？我能去吗？”
楚璐茗顿了一下，道：“可以，那我给你也递一份？”
苓不修摆了摆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也就她们这群大明星能忍受一晚上好几个小时浪费在和别人的虚与委蛇上了，她宁愿看书也绝对不会出门参加这种活动的。
第90章 突变
乔子衿回到N市不久, 楚璐茗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接下来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就递了过来。
她看着举办日期和举办方之一，不禁一笑。
这不就是在她生日那天举办的吗？还是她家里举办的，这么大规模……看来她的父母想给她撑个场子呢。怎么, 还害怕她忘了她的生日吗？
怎么会呢……
乔子衿放下邀请函，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盒子，无奈一笑——
怎么会呢？她的礼物都快准备好了，废了好大的劲呢。
她打开盒子，流光溢彩飘散开来, 轻轻笼着她, 不消片刻，消失在原地。
一呼一吸之间, 她出现在另一个空间, 目前是一座已经建造了一半的小房子, 前不久它的另一个主人对它的外形作出了重要指示，所以她正在慢慢往那个方向修改。
不着急，还有二十多天呢, 来得及。
*
“小楚~你今天那几场戏, 我挑了几个还能改进的地方发给你, 你晚上看一下，再接再厉啊。”散场前，顾乐齐拍了拍楚璐茗的肩膀。
她梳着半边微卷的发髻, 还沉在自己的角色中, 此时掐着柳腰轻轻靠在小楚身上, 声音悠长, 还挑了一下这穿着学生装的小姑娘的下巴。
楚璐茗很给面子地红了一侧耳垂, 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在这些日子里已然被乔子衿锻炼得结实了不少，没有因此心跳加速, 只是笑着应了声好。
真是个好学生啊。
顾乐齐微微叹了口气，勾着她的肩，“姐姐很少这样教过后辈了，你可不要学了就忘，以后怎么也得给我捧个什么金的奖杯回来啊。”
“好的，我努力。”
“必须努力，不要被乔子衿那个不着调的带偏，成天就想着偷懒和退休，不肯拍点能冲奖的。”
她现在隐隐约约能懂一些乔子衿的心理了，在她那双见惯了世事浮沉的眼睛里，这些奖项于她而言早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已经过了会为这些东西而激动的年纪了。
但她没有到那种境界啊，她还十分甚至九分的有这些浅薄的肤浅的欲望。于是，她拍了拍顾乐齐的胳膊，道：“我会的，至少拿一轮我才会考虑退休的~”
“这就对了，嘿，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蒸馒头争口气！观众的认可和奖项，就是咱们演员最大的勋章。”
楚璐茗沉默了许久，一直到换完了衣服，她才带着微微的气声，低声道：“顾老师，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还好，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明明是冲着她来的敌人，为什么要影响这些普通人？如果她没有参与这部戏，如果她……
“别想了。”小鼎窝在她的心口，轻声道，“再想该生出心魔了。”
“我逐渐理解了一些，乔老师说的话。”
即使有了能力，也不是事事皆可为，会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越多，迈开的步子……也就越小。
突然的，她想好了这部戏拍完之后该去哪里了。
和乔子衿一起去旅行吧，错开所有人群，不掺入所有的因果，就那样，走走停停，只看她们想看的风景。
原来……是这样吗？乔老师每次拍完戏都消失在众人视线里选择去旅行，原来是这样的吗？
她按着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蜿蜒生长。
小鼎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心绪变化，幽幽一叹，“今晚早点睡吧，别修炼了。”
它真的怕这人今晚带着这满腹愁绪直接修岔劈走火入魔了。
“嗯，好嘞~我超爱你哦，我的可爱小鼎。”
“你正常点！你别捏我的头！啊啊啊，你真是被坏女人带拐了！”
*
黑猫还有些不太适应这间相较于过去小了许多的房间，但房间的主人与过去并无二致，依旧是空荡荡的，格外孤独。
今天没有开灯，因而送它来的黑影也可以靠近房间，一人一猫一齐钻了进来，显出外形，静静立在床侧。
床榻之上，女人侧卧着，月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出了分明的线条，未经装点的唇色被清冷的光线一打，更显苍白。
她很不舒服。
黑猫叫了一声，跳下去，钻入她的怀中，蹭了蹭胸口。
它因为这个女人而开了灵智，虽还不能言，但可以直接用法术心声交流，这已然是很好了。不论这个女人多么孤独，它总会在这里的。
“……”
“我没事，本以为此界天道羸弱，没想到这天谴还是如此强悍，也是，毕竟这次动了此界的凡常人，天道都是护着自家人的，这是警告。”
“……”
“嗯，不能碰普通人了，而捏造魔物的材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
女人眸色微暗，是啊，她筹划了十几年，从拿到这具身体，到接近取得福禄鼎的信任，分明一开始靠何溪的那只小鬼就可以拿下那只鼎，如今却因为乔子衿的横插一脚，不得不被逼到亲自上场。
她张开手掌，五色的灵力在她掌中跃动，仅仅一瞬，天谴带来的内伤就因为灵力的跃动又被牵带而起，点点深红在她唇边晕开。
黑猫抬爪，擦去这点深红。
“没事的，再修养两日就好。只叹我当年未走正途，如今连医修都见不得，不然他们恐怕会被我这灵魂上攀附着的成千上万的怨鬼吓死。”女人低声笑了起来，又咳出几朵血梅，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黑影动了，递了一张纸给她。
她凝神看过去，看着这黑影，微微眯眼，“半身，你说，若我伤害你，那个半身，会有感觉吗？”
黑影没有表情，它淡声道：“我不知道，但，若我死了，你也会死。”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真是辛苦你了，每日替我跑腿。”
“你死了，我也会死。”黑影提醒。
女人起身，靠在床头，怀中笼着猫儿，问：“你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你有名字。”
“苍崎。”
“是了，魔族无姓。”她说着，轻轻勾了勾嘴角，“苍崎，也许，你死了，我不会死呢？”
“你想干什么？”
女人翻手拿出一枚瓷瓶，若是乔子衿在这儿一定能认出来这瓶子，同何溪手中的物件一模一样。
“这瓶子，可只有我能打破呢。”
她拿着，看了一圈，轻启瓶盖，不消片刻，黑影已经消失了，转而出现在瓷瓶之中，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见不得光，逃不开引力，你已经羸弱到这种程度了啊？没关系，看来你死了，我死不了呢。”
“没人跟你说过，别信邪修的话吗？毕竟，这是一群蚕食同胞灵魂的人啊。”
“别担心，你是我最后的武器，在此之前，我会先去一趟西南，取另一件武器。”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看看你能对你的半身，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攀在她肩膀上的黑猫轻叫了两声，尾巴扫了扫她的耳廓，以示友好与开心。
“帮我，把桌子上那张邀请函撕了吧，没时间去了。”
“喵~”
*
在没有人侵扰的日子里，时间随着一天又一天满满当当的工作过得很快，一场雪落下，带来了十二月的钟声。
楚璐茗擦着头发，坐回到桌前，视频通话的另一端正拍着乔子衿的侧脸，女人手中握着笔，似乎在勾画些什么。
“乔老师最近在看什么书啊？”她问着，操控着术法，将发丝间的水珠一一分离，最后凝聚成水球，喂给了一旁的盆栽。
乔子衿停了笔，偏头看着她，轻笑一声，“真的越来越懒了。”
楚小姐撅了撅嘴，哼唧道：“哪有，我这也是练习术法嘛~乔老师继续看书，我继续看剧本了。”
“顾乐齐今天又夸你了，楚老师真的每天都在进步啊。”
楚璐茗眉头轻扬，嘻嘻一笑，“那是自然，我的目标可是大满贯。”
乔子衿轻笑一声，“嗯，未来就是楚影后了，对吧？”
“届时，乔老师会来当我的颁奖嘉宾嘛？”
楚璐茗埋了半张脸在胳膊里，只剩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露着，一眨一眨地看着屏幕里的人，安静极了，只剩浅淡的呼吸。
她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侧颈，前段时间留下的痕迹已经随时间一起消失，但……
楚璐茗的舌尖轻轻抵住上牙，而后扫了一圈。
似在回味。
她好色哦。
爱情会让人变色。
乔子衿停了笔，转身，正面面对着手机，看着把自己埋得只剩个眼睛的人，柔柔一笑：“不是看剧本？你这样，顾乐齐又要说我带坏你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声音中带着浅浅的不满。
乔老师无奈道：“主办方邀请了才行啊，对吧？”
她也学着楚璐茗的样子，趴在桌面上，双眼微弯，“如果能亲手给楚老师颁奖，荣幸之至。”
“那你回头可以先给我颁一个最佳学员奖，毕竟我进步的这么快。”
小鼎不乐意了，钻出来，哼哼一声，“那你应该颁给我才对。”
“我们一起。”楚璐茗抬手把日常喜欢盘踞在她头顶的小家伙拿了下来，放在脸侧，一起出现在镜头中。
于是乔子衿笑得更温柔了些。
“快看剧本。”她低声催促，率先结束了这个对视，轻咳几声。
莫名有些羞涩。
楚璐茗应了声好，翻了翻平板，找到了明天通告要拍的部分。
门铃响了，她知会了一声，将小鼎放在镜头前，转身去开门。
是二毛来送更新后的通告单，她的戏从明天下午开始，早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稍后看完剧本，她可以多修炼一会儿了，稳步提升她的现有实力，努力靠近乔子衿。
她握着卷成筒的通告单回到桌前，屏幕里的画面不知怎的变成了天花板，乔子衿似乎也没有扶手机起来的打算。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名字，无人应答。
小鼎慌了，撞了她一下，声音发颤：“刚刚，好大一声落地的声音，她会不会晕倒了？”
晕倒？
楚璐茗愣怔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下意识地隔着屏幕一遍遍呼唤，“乔子衿，你还在吗？乔子衿？乔子衿，你理我一下？”
她轻易不可能晕倒，如果晕倒，那只能是……
楚璐茗的手心瞬间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