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让大臣们离开,留下三公,让他们将天幕提到的一些人处理了,重点提及周见泉,对于他,永兴帝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公孙达正色领命,随即询问永兴帝对二皇子的处理,怕永兴帝心软,他说道:“陛下,江山为重,臣知道您有慈父之心,可您不仅是皇子们的父亲,你更是天下百姓的父亲。二皇子以一己之力引得天下大乱,若不是有那位光文帝力挽狂澜,咱们大晋可就不好了,陛下!”
二皇子抬头,摸不准永兴帝要怎么处理他,是杀还是放?他提心吊胆,他了解他自己,谋害太子这事,他干的出来。
永兴帝器重太子,他对太子出手,估计下场不会太好,但能活着,谁想去死。
他小心翼翼给自己找生机:“父皇,您可以现在就让儿臣去封地,儿臣保证会老实反省,您若是不放心,可以给儿臣换一个不那么富裕的封地。”
太子给他求情:“父皇,你就让二弟去封地吧,兄弟里只有他去了封地,也算是告诉天下,他失了圣心,足够惩罚他了。”
皇子们都被永兴帝留在长安,只有二皇子一个皇子就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起势的可能,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他会成为皇家的边缘人物。
永兴帝说:“让你去封地反省?呵,朕看你不是去反省,你是想着天高皇帝远,去了封地可以继续作威作福。”他开口将二皇子贬为庶人,“收回他的金册金宝,此生不得恢复皇子身份。另外,告诉宗正,将他的名字从皇室宗籍上革除。来人,将他带下去关在王府,没有朕的诏令,不准他离开王府一步。”
二皇子不想成为庶人,不想未来一辈子待在王府那弹丸之地,更不想名字革除宗籍,他凄惨叫道:“父皇!”
“儿臣是您的儿子,父皇,您忘了吗,儿臣小时候,见到您抱太子,不服气地吵着闹着要您也抱儿臣,您没有对儿臣发脾气,而是如了儿臣的意。”
“还有,儿臣第一次写字,是您握着儿臣的手,亲自教儿臣写的,那些字,儿臣到现在还留着,一副都没舍得丢,父皇呜呜......儿臣是您的儿子啊。”
二皇子痛哭流涕,哀求道:“父皇,您打儿臣骂儿臣,什么都好,不能不要儿臣,儿臣求您了,您不能这样。”
太子及皇子们听着二皇子带着哭腔的话,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
即使天幕说了二皇子将来做的种种坏事,什么弑君杀侄篡位削藩,他们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将来的自己是不是恨他入骨。但在现在,他们和二皇子的感情很好,看到二皇子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心里也很难受。
永兴帝不为所动,冷着脸说道:“朕可以,带下去!”这个蠢货,他不受点罪,怎么平息公卿大臣和天下人的不满和怒意。因为他,天下大乱,大晋险些没了,不把他软禁起来,难不成让他去死吗?
让永兴帝杀弟,他下得去手,又不是没杀过,梁王就被他送走了。可让他杀儿子,唉,他下不去手,老二是他的儿子,不是外人。
杀不了,让老二去封地,他又觉得对不起太子,那就只好把他贬为庶人软禁一辈子。
至于将他的名字从皇室宗籍上革除,说完那刻他就后悔了,所以在太子、殷璋及一干皇子的求情声里,他没再提这话。
二皇子松了一口气,就算被关在王府一辈子,他也还是父皇的儿子,名字没有从宗籍上消失,太好了。
他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将他带走。
公孙达等人很满意永兴帝对二皇子的处理,他们本来也是想着将二皇子软禁起来,只不过没有明说。
待丞相几人走了,永兴帝冷漠吩咐侍卫:“郑家狼子野心,祸乱江山,诅咒君父,蒙蔽皇子,罪该万死,将他们送交廷尉,全部处死!若有求情者,皆视为同伙,将其流放。”他不管郑公旦无不无辜,他有郑尚这个儿子,他就不无辜!
太子嘴唇动了动,打算私底下劝一劝永兴帝,放过信阳侯。
永兴帝心情惆怅,他的老二不是从小就是坏的,他眼前浮现老二小时候,他手把手教他练字射箭的乖巧模样。老二不坏,都是别人将他教唆坏了,如果不是,老二会好好辅佐太子。
至于是谁教唆坏的,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奸佞郑尚啊!
什么?郑尚死了?死了就死了呗,他死了,不是还有郑公旦这一家子吗?
什么?他答应郑公旦舍弃一个郑尚,保全郑家全家?他什么时候明文开口答应了?他根本就没有明说,只是默许了。
默许而已,又没有说出口,双方心领神会的玩意,他反悔就反悔了。
“太子,你跟朕来。”永兴帝带着太子走了。
皇子们一一离开,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结伴往宫外走,说好了要揍二皇子,他们说到做到。
殷璋想着回去打坐修炼,八皇子拉住他,殷璋疑惑:“怎么了?”
八皇子示意他看五皇子,殷璋看过去,五哥在和太医说话:“五哥有什么问题吗?”
八皇子挤眉弄眼:“五哥生病了。”
殷璋诧异,他没看出来:“生的什么病?”
八皇子说:“他烤肉吃多了,长痔疮了,他不好意思,就把消息捂着不让人知道。”
殷璋表情怪异,五哥长痔疮,八哥怎么知道的,趴五哥床底下看到的吗?他佩服八哥打听消息的能力,平时自己闷了无聊了,找八哥准能解闷。
“你当然看不出来,他怕我们知道了嘲笑他,他拼命咬牙强忍呢。”八皇子面上闪过敬意,五哥是个对自己狠的狠人,他问道,“九弟,要不要去看热闹?”
看热闹?他是个本分的老实人,这不好吧,然后他就跟着八皇子去追五皇子了。别多想,没别的意思,他关心哥哥而已。
......
二皇子圈禁王府,以及信阳侯郑公旦全家下狱的消息,传到后宫,郑夫人险些昏倒。她艰难起身,按住胸口,她不能倒,她倒下了,儿子和娘家就真的没救了。
她急促喊道:“快,快来人,为我梳头更衣,我要去见陛下。”
宫娥们应声说是,连忙搀扶她进殿。
郑夫人慌张来到未央宫殿外,想要求见永兴帝,宦官将其拦住:“郑夫人,陛下不见,请你回去吧。”
郑夫人不相信,她皱眉,呵斥:“大胆,你是不是没有告诉陛下,是我要见陛下,你这狗奴才,还不快进去禀告陛下。”
宦官还是那句话:“郑夫人,请你回去。”
郑夫人狠狠瞪他,不敢强闯未央宫,陛下又不见她,这可怎么办?她急的团团转,忽然,她想起太后,准备到长信殿找太后求情,临走前不客气地瞪了一眼拦着她的宦官。
宦官看着郑夫人离开,回到未央宫将郑夫人的言行举止禀告永兴帝,永兴帝低头看奏章,反应随意:“知道了,下去吧。”
过了一会儿,太子进来,径直走到永兴帝身边:“父皇。”
永兴帝合上竹简,扭头看他,笑道:“太子来了,坐。”见太子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好奇,“拿的是什么?”
太子将竹简放到桌上,打开:“这是信阳侯过去写给儿臣的治国良策。”
又是信阳侯,永兴帝下意识拧眉,怎么又是郑公旦这老小子,这几天太子天天都要提到他。
不用想,太子又是来为郑公旦求情,永兴帝语气无奈:“太子,朕已经下诏了。”
太子:“父皇,您就放过信阳侯一家吧,郑尚一个人犯罪,怎么能牵连满门。父皇,信阳侯他有才,而且他也曾为朝廷出过大力。”
永兴帝拍桌,语气稍微不愉:“太子,你还有完没完啊?你天天提他,你就不会烦吗?”
换了别人,见到永兴帝这动作,早已害怕跪下来赔罪,太子不怕,他是打定主意要让永兴帝饶恕郑公旦。
“父皇,您就饶了信阳侯吧。”太子双手抓着永兴帝的手臂轻轻摇晃。
永兴帝:“......”
他嫌弃地把竹简合上,丢到一旁:“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大逆不道之人求情,如此是非不分,朕难道是这样教你的吗?”
“朕知道你纯善仁慈,可朕不能让他们活着!”
“天幕说的未来,你以为老二是靠他自己一个人登基的?郑尚不无辜,他郑公旦同样不无辜。朕不需要证据,朕容不下他们。太子啊,你是太子,朕这个位置,以后是要交给你,朕只有把他们杀了,你才能免除后患,坐稳皇位。”
太子叹气,知道父皇是不会放过郑公旦一家,他帮忙整理桌上的竹简:“父皇,儿子不想当太子了。”和光文帝相比,他不适合当太子。
“什么?”永兴帝怀疑他幻听了,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听到太子说他不当太子。
太子重说一遍:“儿子不想当太子了。”
永兴帝不接受:“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
太子好脾气:“儿子说,这太子,儿子就不当了。父皇,三辞三让的礼仪走完了。”
永兴帝:“混账,谁跟你三辞三让了?还有,三辞三让是叫你对着朕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