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双更 低头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江记串串店继上次预售后, 又推出了新的预售活动,只是这次活动内容有所改变——
【为酬谢广大客户,江记辣椒酱联合江记串串推出新老客户答谢活动, 预存送好礼, 存的越多, 送的越多,名额有限, 先到先得, 详情如下:
一、凡在江记串串店预存五百文,送五十文,可预订五十罐辣椒酱。
二、预存一两银子,送一百五十文,可预定一百罐辣椒酱。
三、预存二两银子, 送四百文, 可预定二百罐辣椒酱。
四、预存五两银子, 送一两银子, 可预定五百罐辣椒酱。
赠送金额与预存金额共同计入预存账户,消费时可用;此次预售辣椒酱十月中旬上市, 货款预定时付三成,交货时付七成。】
有了之前成功的预售经历,这次活动推出,大家对是否兑现不再担忧, 只是好奇预存是怎么回事-
“预存?是要先把银子存到你们店?我一下子花不完怎么办?”
江盼解释:“不用一下子花完,分几次用完都行, 不限时间的。”
“那我们如何知道什么时候用掉多少,还剩多少,用多用少的, 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江盼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预存卡解释道:“大伙请看,此物名为预存卡,您存多少,上头就给您写多少,每消费一次减去一笔,直到预存金额减完为止。此物一式两份,中间加盖江记印章,也不怕有一方作假。”
江盼说完,就有人道:“这个法子倒好”
又有人担心问:“要是预存卡丢了怎么办?里面的银子岂不是用不了了?”
“对啊。”“是啊,万一丢了怎么办。”有人附和。
江盼:“这倒是不怕,我们在预存时都会详细登记信息,若预存卡丢了,本人可到江记补办,跟登记的信息核对上即可;当然,森*晚*整*理要付十文钱作为补办预存卡的费用。”
“如此倒也不怕丢了。”
“那银子存的也太多了吧,我们可以吃一次付一次啊。”
“大叔说的不错,确实可以吃一次付一次钱。”江盼笑着道:“只是咱们这次是酬谢新老顾客的活动,只要预存,不仅可以预定辣椒酱,还能白得银子,岂不划算?”
“前些时日买的辣椒酱还没吃完呢,不用再预定。”
江盼:“大爷,您要这样想,现在预定十月中旬才有,到那时您手上的辣椒刚好吃完,新的又到了,冬天用来煮菜烫菜吃,岂不快活?若此时不预定,到时候别人有,单就你没有,那你得多馋啊。”
大伙顿时被江盼的说辞逗笑,气氛热闹不少。
又有人问:“一下子存那么多银子,自己又吃不完,可以让朋友来吃吗?”
江盼:“当然可以,只要带上预存卡,对上登记信息即可。”
“这样是挺好,我存一两银子吧。”
江盼接过钱,登记好信息,在预存卡上写上金额,盖好章,递给客人:“一两银子已经存进去了,您预存卡上此时有一两又一百五十文,您拿着预存卡,到辣椒酱窗口预定辣椒酱,那边有书吏写契据。”
有了第一个,后面参与的人就多了,江盼朗声道:“大家别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晚来的排后面。”——
江记预存预售活动搞得□□如荼,江盼忙的不可开交;姜记的张老板在屋子里无能狂怒。
“辣椒酱预售?那你们去抢啊,有多少抢多少!”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话:“回老爷,江记搞的预存预售,只有在江记串串店存了银子,才有资格预定辣椒酱,存的越多,预定的辣椒酱就越多。”
张老板阴着脸,压着怒气问:“怎么个存法?”
手下哆哆嗦嗦地说了。
张老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砸了个不值钱的粗陶杯:“五两银子才能预定五百罐,他咋不去抢钱!”
手下缩着脖子没说话。
张老板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自从跟着江记提高辣椒酱的限购额度后,客人倒是多了不少,只是辣椒酱去的快,现下他已经没多少存量了。
本以为他没有江盼也没有,大家就各凭本事抢客,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江记的味道,他的店里也有许多客人并非是冲着辣椒酱而来,是真心喜欢味道才来的。
只是他们串串用的料汁也加了江记辣椒酱,也不能完全没有辣椒酱。
偏偏江记又推出了预存预售的活动,他定也不是,不定也不是。
手下看老板一脸愠色,试探着开口:“老爷,奴才有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有话就说!”
“辣椒酱这么抢手,但是也有许多人不想预存。咱们何不从江记预定些辣椒酱,届时留出一部分做串串料汁,一部分加价引流,一罐加个十文二十文的,想必会有人愿意买的,咱们就可以赚江记的钱,让江记给咱们打工。”
对啊,他可以加价卖啊,他不但可以在城安县卖,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卖,要是能卖到府城,卖到京城,岂不是能赚个八倍十倍的,让江盼那小子给他打工!
张老板琢磨一番,越发觉得此计可行,吩咐手下:“你现在就去,预定五千罐!”
“是。”手下忙应,又小心补充:“老爷,预定五千罐得先预存五十两银子,加上五千罐的三成定金,得先付二百五十两银子。”
张老板:“……”
他咬牙切齿道:“去账房支!”他一定要翻倍赚回来!
江盼还不知道张老板已经计划着帮他打开府城甚至京城的销路,要是知道肯定会给张老板的手下包个大红包,简直就是他安排过去的卧底——
江盼控制着量,预售了整一万罐辣椒酱。
他们目前种了十亩地,除了预留的做干辣椒的部分,还得留出一些零散着买,因此预售就限量了。
绕着这样,这次也收获颇丰。
一万罐辣椒酱定金收了将近四百两,预存到串串店的金额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姜记占了大头。
看江盼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淡定模样,林进宝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他哥果然没有放弃串串店,这不钱有了,客人也回来了么?
尤其姜记,存的五十两,得吃到什么时候哦!
林进宝想想就乐呵,不亏是他哥!——
有了之前的预存活动,加上有不少客户就喜欢江记的口味,江记串串的客人又回来了一部分,此后几个月,一直稳稳压着姜记一头。
姜记张老板虽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跟在江记后面捡活动,毕竟他们店也赚钱,只是赚的不如刚开始多而已。
江盼也没有忘记跟丁熊富和于贵的合作。
于贵所在的香满楼一个月二百罐的辣椒酱,他早就预留出了一千罐,能供应到到十月份新的辣椒酱上市。
与丁熊富的合作,江盼则是坐着收钱的状态。每月按二百文的价格提供给对方所需的辣椒面,他就能分一成利润。
丁熊富也不负他的期望,短短几个月时间,搞出了一家烧烤店,江盼每月光分账就能得三五两银子。
前些日子,丁熊富又过来说想拿些辣椒酱到烧烤店卖,江盼很愉快的同意了,并给了丁熊富一定的折扣。
反正他都要找经销商,找谁不是找,都是熟人,用着也放心!
事情安排妥当,江盼突然又闲了下来。
忙忙碌碌大半年,又是种辣椒做辣椒酱,开木艺馆,跟姜记打擂台,他们一家人都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吃过饭了。
端午中秋这种节日不说,就连五月林安安的生日和九月林萍萍的生日都过的马马虎虎,江盼只兑现了去年承诺的生日蛋糕和长寿面。
这朝闲下来,江盼就打算一家人好好聚聚,放松放松。
找了个林安安休沐的时间,和时远归带着萍萍安安去香满楼吃了一次烤鸭,于贵果然是个好厨子,不说百分之百复刻,至少把北京烤鸭的那个味道仿了出来。
江盼既怀恋又感动,一口气吃了老多烤鸭,又打包了好几只,让厨师帮着片好,分给串串店和木艺店的员工吃。
留下三只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给林业成、张娘子和林文林武几人,员工福利嘛,作为老板就要时不时的激励一番员工,无论是口头上的还是下午茶!
只是一下子吃了太多烤鸭,江盼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泄闹了一整夜,吓得时远归之后几天一直给他煮粥喝,可谓是好笑又可怜!
九月过去,转眼进入十月。
九月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城安县的上任县令大人任期已满,调走啦,高升啦,新的县令大人在就任的路上啦。
江盼对城安县上任县令大人很有好感,在他治下这几年,城安县农桑发达,百姓富足,治安稳定,高升也是情理之中。
只盼望着新来的这位县令大人同样是位好官,这样他的生意就能多做几年。
不过江盼此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因为他跟时远归的家建终于建好了!——
房子——
打从去年冬天就一直计划,到今年五月份才提上日程,到如今建成,历时整整五个月,他们的二层小家终于建成。
修建房子的事一直是时远归负责,江盼就画了个设计图,提了些要求,丢给时远归就不管了,平时都不曾过问。
这朝屋子刚建成,时远归就拉着他来看。
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两人相携穿过竹林,一座红砖小楼在静谧的竹林深处矗立。
红墙,青瓦,绿竹。
“哇。”江盼呆呆地感叹。
江盼盯着小院,时远归盯着人,“可是你想象中的家?”
江盼疯狂点头:“嗯嗯嗯!”
山涧溪流做了改道,在小院门前蜿蜒流过;一座木桥连通着竹林和小院,走过去便是围着小院的花田,此时已到十月,大多数花都已落败,但可以想想鲜花盛开之际的模样。
小院用红砖砌成波浪形镂空围墙,阳光透过墙体洒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
院墙周围栽种着爬藤类植物,枝干顺着墙体延伸到两扇竹编院门上,院门做了个斜顶门头,横挂着一副木牌,上书“竹林小院”四个大字,旁边移栽了一颗柿子树,黄橙橙的柿子挂满枝头。
时远归摘了一个递给江盼。
江盼放嘴里咬破,汁水溢满口腔,甜到他心坎里。
小院地面用红砖和青石块儿拼接铺就,按着江盼给的设计做的,只是江盼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
小院进门左手边靠墙的角落是大黄的木屋,木屋不算小,等以后太白过来了也能住下;进门右手边靠着院墙的是重新修整后的木制葡萄架,去年栽种的葡萄树已经爬藤,想必明年就能结果。
葡萄架下并排放着两张摇椅。
江盼抿嘴笑着看向时远归,时远归也对着他笑:“以后我在院子里做木活,你就可以躺在摇椅里在葡萄架下吃着葡萄乘凉看我干活。”
“好。”
原来的屋子全部拆了,重新规划:江盼要的小楼坐北朝南而建,旁边连着面包窑和厨房;厨房与面包窑行成一个拐角,空余位置放置着一套木质卡座;厨房坐西朝东背靠大山,旁边依次是洗浴间、工作间和储物间。
洗浴间日常梳洗,工作间时远归天冷时做木活,储物间存放东西。
最主要的是主屋小楼。
小楼用红砖搭配木料而建,上下两层,青瓦斜坡屋顶;一楼右手边是客厅和茶室,有个特别大的木质雕花双推窗;左手边是餐厅,留有拱门,跟面包窑厨房相连通。
楼梯在外面,挨着葡萄架一侧,全部由木头打造,院墙上的爬藤植物蜿蜒向上,顺着楼梯护栏缠绕。
二楼是个双阳台大套间设计,靠厨房一侧是书房,临窗安置一张榻榻米;靠竹林院墙一侧则是卧室,卧室有个小隔间做临时洗漱间,外面靠墙是一排衣柜,拐角连着一张床边柜,再是一张极具现代风格的原木系大床;卧室窗户旁边有一道拱形门,门外是一个大露台,露台上放着一张茶几,两把椅子,角落搁着几盆绿植花卉。
小楼内部装修参考了木艺店的风格,整体通铺了木地板,木料颜色选的浅色系,墙壁刷了白漆,点缀些江盼做的画,写的字,以及时远归做的根雕木雕。
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江盼十分喜欢。
时远归完完全全建出了他心中理想的房子,给了他一个梦中的家。
时远归看江盼眼睛发亮,就知他喜欢,指着小楼外面的墙壁道:“现在看还有些突兀,等明年春夏爬藤植物伸过来,附着在墙壁屋顶上,会更加好看。
好看归好看,江盼忍不住道:“爬藤植物多了会滋生各类虫子,说不定还有蛇。”想想就瘆得慌。
“这个倒是不怕,我经常翻检,再潵些驱虫药水,也就没有事了。”时远归用额头抵了下江盼的,装作委屈道:“我过往经常往山里跑,怎么,你还不信我啊?”
“信信信,我就是特别怕蛇和虫子。”
时远归将江盼转了个身,从后面将他抱在怀里,两手握着他的手放在腹间,下巴搭在江盼肩膀上,和江盼一起看着眼前的小楼,承诺道:“有我在,不会让虫蛇之类的吓到你的,不要怕。”
“嗯。”江盼仰靠在时远归怀里,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和甜蜜。
过了一会儿他问:“咱们什么时候住过来。”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要么住县城,要么住他家的院子,这朝房子建好,江盼就迫不及待地想搬过来住。
“再等几天吧。”时远归商量道:“屋子里现在只有大的家具,其他的还未置办好。像你说的床垫沙发垫这些,还在制作中,未曾交货;等我再布置几天,咱们再搬过来,好不好?”
“好啊,那家里就交给你,这几天要看着收辣椒,紧接着做辣椒酱,春天种的麦子也得找人收割,里正还等着看咱们家春小麦产量如何呢。”
时远归亲亲江盼耳尖,小声调侃:“外面就有劳相公了。”
江盼被时远归撩的腿有些发软,身体微微向后靠,偏偏不想让时远归轻易得逞,嘴硬着说其他事:“对了,木艺馆这几个月进项不错,加上辣椒酱赚的,咱们手上有将近三千两银子,我想在县城买几处宅子。”
“嗯,听你的。”时远归亲江盼脖子。
“我,嗯……我想着咱们以后在这边住,现在住的那边就用来做辣椒酱,做木活;萍萍安安就住城里,有个自己的宅子也放心,到时候把租住的那套退了,大家都住到新买的宅子里,互相有个照应。”江盼脖颈发痒,躲着时远归亲吻,断断续续的解释,时远归虽然不在意,但这是两人的家,他得说清楚。
“你做主就好,我都听你的。”
江盼:“……那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家里你不用管,你就忙其他事情,等一切布置妥当了我会告诉你。”
“那就辛苦时哥哥啦。”江盼从时远归怀里转过身搂住时远归脖子朝他嘴角亲了一记,撩回去。
时远归箍紧江盼的腰,低头跟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在竹林,在小院,在新家,在阳光下——
十亩辣椒林业成照看的很好,找了人摘完,交于张娘子做辣椒酱;又帮着江盼找了些人收割春小麦。
江盼见林业成找人种地都是一把好手,便将自家水田旱田全部交于对方搭理,他只需要告诉林业处如何轮种,辣椒小麦如何替换就行。
安排好,里家的二十五亩旱田和十二亩水田以后就不用江盼操心,他将心思更多的花费在如何经营店铺和辣椒酱生意上就行。
辣椒酱生意要做大,现在这些地肯定是不够的,以后还得再买些地或者找人合作。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他们正在讨论春小麦的事。
春小麦收完发现产量不比冬小麦差多少,里正就有些心动。
江盼建议道:“不好一下子全村推行,先筛选出一部分勤劳踏实有意愿的人,分批次尝试,等种过两三茬后没有问题,再扩大规模,全村推行。”
“是,江盼说的没错,咱们先找些人试试。”林业成也跟着道。
里正:“行,那我召集村民通知下去,让有意愿的私下找我,到时候种植的法子……”
“我稍后就将轮种的法子及注意事项写下来,就由里正爷爷跟村民们说吧。”江盼连忙道:“原本我就是小打小闹,试验一番,若要全村推行,还得里正爷爷你来,再说我这手上事情多,村里也帮不上忙,当然,中间若有什么不清楚的,里正你直管来找我。”
江盼这样说,里正放心了。
倒不是他贪图江盼的法子,若轮种法子好,大伙自然知道是江盼先尝试的。他主要是不想江盼在村子里揽权,林家村只要一个有话语权的就行。
江盼这么识趣,里正满意不少,加上对方又带着自家三小子挣钱,后面说话便愈发客气:“行,就先这么办。到时候先算我们家一份,给村里人做个表率。”
江盼听的咂舌,真会说话。明明是见到他春小麦收成好,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说的这么大气凛然冠冕堂皇。
不过在村民看来里正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是一村之正,理当做出表率。
怪不得里正之位一直在他们家,心思果然比旁人多。
不过江盼对里正的印象挺好,既不贪污也不受贿,时时关注村民生活,处事还算公允,心存怜悯。
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并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有这样一个里正,也是林家村之福——
制作辣椒酱的事交由张娘子,江盼看了下没有太大问题,就不管了,到县城牙行找上计掌柜,打听宅子的事。
再次见到江盼,计掌柜心态平和了许多,毕竟人家确实有生意头脑,该人家赚钱,笑着问:“许久不见,江老板气色越发好了,此次前来是想寻摸何物啊。”
“计掌柜安好。”江盼应道:“这次是想托计掌柜找几处宅子。”
“哦?江老板想要什么样的?”
江盼:“白云书院那头吧,两三进都可,三处宅子最好离的不远。”
“三套?”计老板吃惊道。
“对,西街那边三套。”江盼温声道:“另外江记串串店附近再寻一套小的,全部四套。”
“……”饶是计老板早就知道江盼赚了钱,但还是被这大手笔下了一跳,四套,还都是位置好的,要么是西街挨着白云书院,要么是主街,那不得一千两左右?
计掌柜泛酸的同时又很开心,毕竟这次合作,他也能赚好几两银子,于是他笑着应下——
宅子很快找好。
西街的三套离的不远,一套二进的,两套三进的。二进的花了二百三十六两银子,记在时远归名下,给他们两人留着;三进的两套分别花了三百八十八两和三百九十五两,林萍萍和林安安一人一套。
主街那套是个一进小院,就在串串店后面,离他们现在租的这套不远,全部八十五两,记在江盼名下。
过完手续,江盼全家四人都是有房一族了,当然,萍萍和安安并不知道。
串串店跟前的小院收拾出来给值班看店的人住,店里有个响动后面就能听到,比挤在串串店后院好。
其他人全部住进西街林萍萍的三进宅子里,林进宝、林安安、孙万军和张世忠三个男的住在前院,剩下的女的住在后院。
几处宅子得有人照看,不得已,江盼又找上计掌柜,寻摸了几个婆子,一并负责三处宅子的洒扫。
县城的屋子都安置好,江盼就准备回林家村。
新家时远归都布置妥当,他们也要搬家入住啦!
第82章 花烛 难不成……撞号了!?……
十月十三日, 天朗气疏,宜入宅,宜嫁娶, 是江盼和时远归定好新家入住的日子。
时远归这几天神神叨叨的, 不停来往于林家村和县城, 而且一直拦着不让江盼去新家,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江盼隐隐有所猜测, 暗含期待, 耐心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处理完手头杂事,江盼在县城新置办的宅子里认真梳洗打扮一番,衣服鞋子都是前不久新做的,江盼一一穿起来, 头发高高束起, 插上时远归送的玫瑰花鹿角簪。
对着铜镜照了照, 面露喜意, 眸中带笑.
不错。
江盼心下满意,刚想出门, 突然想起一事,抿了抿嘴偷感很重地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揣进兜里。
虽然,他没有经验;但是, 他以前看过片。
那啥的时候应该要做好准备,不然会痛, 于是他早早去买了点油膏,咳咳。
江盼刚从屋子里出来,迎面撞上从外面回来的时远归, 吓的一激灵,他心里有鬼,很是心虚,决定先发制人:“你走路咋没声音啊,吓我一跳!”
时远归:“?”他不一直这样走路?明明他进门就喊了一声,江盼都没有理他,还有,“你脸咋那么红?”说着就朝江盼脸上摸去:“发烧了?”
“!”江盼恼羞成怒:“你才发烧了!”
时远归:“……”他做错什么了?问一问也不行?
时远归举着的手僵在半空,抿嘴看向江盼。
江盼看时远归一脸迷茫又委屈的模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主动将脸挨到时远归手上,蹭了蹭:“那个,没发烧,就是刚刚在屋里热的,不信你摸摸。”
时远归见江盼没有给他生气,又主动蹭他,心里的委屈一扫而空,摸了摸江盼的脸见真的不烧,放下心来:“没发烧就好,怕你生病。”
“没有,我这身体好着呢。”江盼拉过时远归的手,握在手心问:“不是说有事去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时远归面色不太自然,咳了下转移话题:“咳……你刚刚在屋里干嘛?我喊你你也没听到。”
他在干嘛,他在想怎么干坏事!
这下脸色不自然的换成江盼了,他眼神飘忽,敷衍道:“没干嘛,就在屋里呗。”
江盼回的模糊,奈何时远归这会儿也想着事,压根没细细留意,听江盼回了,便胡乱应着:“哦,哦,那就好。”
江盼也悄悄放下心来,时远归不寻根问底就好,虽然今晚大概率会用,但说出来还是很羞耻有木有!——
两人上午处理完手头的事,刚刚又各自耽误了一会儿,等都准备好,已经到了下午,他们便打算回林家村。
深秋时节,天黑的早,两人乘着暮色,一路嬉笑打闹,到林家村时天已擦黑。
好在江盼的东西时远归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都搬了过去,这会儿他们直接回竹林小院就行。
刚进竹林,时远归便牵起江盼的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些东西没弄好,我先去收拾下,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好不好?”
江盼说好。
“等我接你。”说完,时远归就跑了出去。
江盼咧嘴笑。
清晖高悬,竹林清幽,他们的家就在里面,时远归说要来接他。
江盼望着来时的方向,前头是事业,身后是生活。来这里一年多,他终于找到了家,余生有了归属……
“江盼。”
他听见有人喊他,转身。
江盼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来人:时远归一袭红衣,眉目如画,在月光下,竹林里,走向他。
江盼笑的眼睛有些发酸,眨了眨眼睛,时远归声音温柔而坚定,他说——
“江盼,我们回家。”
天边月圆,地上人双。
时远归走到江盼跟前,递给他一套相同的红衣,笑容青涩:“换一下?套在外面好不好?”
江盼说好。
换好衣服,时远归握着江盼的手,两人相携走出竹林,来到院子门口,江盼眼眶猛然一热。
他咬了咬唇,压下满腔泪意,哑声问:“你刚刚专门来点的灯?”
“嗯,我想让你看到光。”时远归低头对上江盼的眼睛,柔声道:“可喜欢?”
“喜欢。”
他怎能不喜欢。
两盏大红灯笼挂在小院门头,随风轻摇;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在灯笼的照射下喜庆又美好。
院内也做了布置:葡萄架、楼梯、屋檐下都挂着红灯笼,门头墙壁贴着喜字,就连大黄的木屋都贴了一对喜字。
两只狗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围在江盼身边,江盼哑然:“怎么把太白带过来了?”
“今日我俩喜结连理,大黄和太白便是见证。”
江盼破涕为笑:“好。”
“咱们进屋?”时远归小声询问。
江盼点头,跟着时远归走进小楼。
小楼里面比上次又变了模样,定制的软装已经就位,沙发、坐垫、挂帘,甚至还有小摆件,时远归增加了很多细节,一看就是用了心思。
墙上张贴了喜字,灯笼是米白色,上面同样张贴了喜字,看着很是温馨。
来到二楼卧室,床上铺着大红喜被,桌子上燃着一对龙凤香烛。
江盼呆呆地看着时远归,时远归摸摸他的脸,声音轻柔:“龙凤烛,星汉交光。这才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上次不算。”
江盼张了张嘴巴,轻唤:“时远归……”
“咱们行一遍礼好不好?”时远归额头抵着江盼,声音透着蛊惑。
“好。”
案几早已备好,时远归和江盼对望相跪。
一拜,一甘一坤。
夏日晨曦,桥头初见。江盼在山坡被旭日照醒,决心留在此处;他在桥头看风景,时远归在溪边看他。
再拜,两姓合婚。
竹林小院,暗自倾心。时远归抬手轻覆江盼眼眸,江盼的睫毛在掌心跳舞,他的心脏跟着颤动。
三拜,夫夫同心。
浓秋雨夜,心意互通。江盼依偎在时远归怀里,时远归抱着江盼,约定不娶妻生子,此生两人相伴。
四拜,白首与共。
寒冬生辰,一吻定情。他懂他敏感自卑,他懂他满腔孤勇;流水桃花,连枝共冢;江盼与时远归,执手偕老,朝暮与共。
跪地,对拜,起身。
时远归牵着江盼来到桌前,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江盼,道:“美酒良宵,你我共饮。
合卺酒,红酥手,执子与共誓言久。
“江盼。”放下酒杯,时远归拥着江盼,看着他的眼睛低语:“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唯愿此生与你相守,永不分开。”
江盼心潮澎湃,爱意难挡。
仰头朝时远归亲了上去。
他何尝不是。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爱不知何深,生死与共——
烛光交映,月满人圆。
两人吻的忘我,又有婚房氛围加持,很快都起了反应。
江盼手抵在时远归胸口,稍稍退开一点,喘道:“去……去床上。”
两人移到床前,江盼双腿发软跌坐在床上。
新做的床垫铺着被子分外柔软,江盼甫一坐上去,就深深地陷了进去,时远归顺势压着他亲了上去……
室外明月高悬,室内红烛摇曳。
江盼仰躺在大红喜被上,意识昏沉;直到,他感觉身体骤然一凉,才发觉时远归将他的衣物尽数褪去,而时远归此时撑在他上方,光着上半身,只着底裤。
江盼遮掩在衣物下的皮肤十分白皙,在大红喜被的映衬下充满诱惑,时远归蕴着情欲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江盼细看。
江盼被看的害羞,伸手想扯旁边的被子,被时远归牢牢摁住,他双眼发红,哑声道:“别动,我想看。”
江盼就不动了,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忍着羞意任时远归打量。
时远归用眼神将江盼全身描摹一遍,然后小心又克制地低头轻吻……
江盼身体逐渐难耐,不过他还惦记着自己装兜里的东西,正想提醒时远归,就见对方胳膊伸到床头柜窸窸窣窣一阵,拿出一个同样的瓷瓶递给他,哑声道:“得先准备一番,你帮我弄一下?”
江盼:“?我弄?”
“……你若不想,我自己来也行。”
江盼:“!”什么叫他不想?合着他还得自己准备好?网上不都是1帮0弄的?做0做到他这样的恐怕少见!
时远归不知道江盼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只当对方不喜弄这个,不想扰了兴致,便道:“那你先等会儿,我自己来。”
他自己来也行,就是不太方便。不过江盼不愿帮他,他也不勉强。只是当着江盼的面弄,他有些尴尬,便拿着瓷瓶打算下床去洗浴室。
江盼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时远归说自己弄,那他倒是弄啊,拿着瓷瓶去洗浴室咋弄?难不成……撞号了!?
“……”
江盼拉住时远归手,阻止他下床,试探着开口:“你……你也想在下?”
时远归:“!!!”什么叫“也”?
他是以为江盼不愿意在下,才忍着别扭打算在下的。
现在江盼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压根没想过在上?
时远归忍着激动迟疑又小心翼翼道:“莫非,你不想在上?”
江盼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疯了才会想在上,不可思议道:“我为什么想在上?我就想当个咸鱼躺受啊!”
时远归:“……”
闹了乌龙,但时远归心里激动又喜悦,也不多解释,抱住江盼埋头闷笑。
江盼无语望着屋顶:天啊,来道雷劈晕他吧,谁家好人的新婚之夜闹这样的乌龙啊,时远归也真是的,他看着是很喜欢出力的样子么?
他明明只想躺着享受啊!
时远归可不管江盼咋想,心中没了负担,行动越发肆意。
很快,屋内氛围再次潮热起来……
这次不会被打断。
良夜尚长,他们有整整一夜。
如若不然,还有往后余生。
第83章 婚假 果然爱就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
天光大亮, 江盼悠然转醒,发现自己埋在时远归怀里,如婴儿般缠绕着对方, 他略微动了动, 浑身一阵酸软。
“醒了?”时远归声音自头顶响起, 含着欢愉后的暗哑,性感又撩人。
江盼迷糊中哑着嗓子问:“什么时辰了?”
时远归微微掀开眼皮朝窗外瞅了一眼, 懒洋洋道:“应是快到正午了吧。”说着, 用下巴蹭了蹭江盼的头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江盼:“……”自打穿越以来,他从来没这么晚起过,太能睡了!
他把头从时远归怀里掏出来,费力地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落在床森*晚*整*理上, 美好又温馨。
时远归就躺在他旁边, 脸上透着餍足,垂眸看着他, 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一觉醒来,爱人与阳光同在,岁月静好,心随人安。
真好。
江盼不由地唇角微挑, 眉目含笑。
时远归看的心热,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 轻声低语:“笑什么?”
“高兴。”
时远归也笑了,他也高兴。
时远归抱着江盼闷声低笑,胸膛震的江盼一阵酥痒, 他推了推时远归,“起床吧。”
“再抱会儿,不想起。”时远归闭上眼睛耍赖,一手搂着江盼另一只手伸进他的里衣,顺着他腰背轻轻摩挲。
江盼被时远归摸的难受,怕这样下去情难自持,又要来一发,连忙阻止对方越探越下的动作,慌忙道:“别……不要了。”
时远归动作不停。
“我……我不舒服。”
时远归立刻停下动作,急道:“我弄疼你了?”
江盼:“……就是有些累。”
江盼倒不至于真的不舒服,时远归前期准备细致,除了第一次刚开始有些疼之外,后面几次他都还挺爽的。
就是昨夜闹的有些晚,天微微亮时两人才停歇睡去,这会儿是真有点累。
时远归其实也有些困乏,毕竟使力的是他,此刻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再来一次,只是怀里抱着江盼就忍不住摸蹭。
这朝听江盼果然没有不适,就放下心来,逗他:“那你舒服不?我让你舒服了吗?”
江盼:“……”所以睡完后骚话真就张口便来?
他故意反着来:“没。”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时远归凑过去啃咬江盼耳朵,含糊道:“昨夜是谁缠着我要我又快又慢的,嗯?还说……”
“闭嘴!不许说!”江盼捂住他的嘴,恼羞成怒:“再说一脚给你踢下床!”
时远归哈哈大笑。
两人在床上又闹了一阵,时远归摸摸江盼的脸而后起身,道:“你再躺会儿,我去收拾做点吃的,等会儿你再起来。”
“嗯。”
时远归离开后,江盼想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奈何他的腰实在有些酸痛,便改为抱着被子翻身,整个人都要扭成麻花。
爽!
原来这就是鱼水之欢的滋味,果然爱就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
他嘿嘿傻笑两声,真是对时远归哪哪都满意,顾家,细致,周到,体贴,温柔,活好……咳。
身体到灵魂,他们如此契合——
江盼一时吃不了辛辣,时远归早午饭熬了大米粥,蒸了鸡蛋羹,又摊了小饼,配几个小菜,清淡爽口。
两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是时远归做饭,再不复昔日粗糙,每样口味都依着江盼,厨艺是越来越好。
对此,江盼很满意。
用过餐,时远归收拾碗筷,洗两人昨夜弄脏的衣服,江盼躺在摇椅里晒太阳,不是他不想干活,实在是没法动,屁股不适!
时远归干完活,拿了茶壶和小吃放在一旁,他自己躺在另一张摇椅上,跟江盼并排在院子里晒太阳。
竹椅轻晃,日光和暖,太白和大黄趴在两人脚边,一家四口均被晒的懒洋洋的。
宁静,悠闲,再没有比这跟惬意之事。
“江盼。”
“嗯?”
“辣椒酱是不是做好了?这两天预售的话你是不是又要忙了?”时远归真不是故意煞风景,他是怕江盼事多忘了,又想跟江盼多呆几天,此刻才忍不住提起。
江盼:“……过两天吧,当时说的十月中旬,没说具体哪天,晚两天不要紧。”
现代打工人都有十天婚假,他休个四五……两三天不多吧?
“那就行。”见江盼心里有章程,时远归就放下心,又看江盼想陪他几天,心里高兴,便道:“我这边东西林文林武看着问题不大,这两天我也休息,咱们好好放松两天。”
江盼转头,微眯着眼睛瞅向对方,语气充满狡黠:“就只有放松?”
时远归:“……不只有放松吧。”
“哈哈哈哈哈!”江盼大笑。
两人视线对上,时远归也笑了——
秋日昼短夜长,他们起的又晚,白天很快过去。
江盼身体还有些微不适,夜里两人没怎么闹,亲昵一番后相拥而眠。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简单吃过早饭后两人便往山林而去,他们昨日就商量好,要去山里捡野果!
一直打算要去山里捡野果,结果除了去年冬日随时远归一起去了一次背回来一背篓拐枣后江盼再也没去过。
好不容易休息两三天,刚好又遇秋天,果实成熟的季节,江盼便蠢蠢欲动地跟时远归说起。
时远归正有此意,他从小长在山林,早就想带江盼去捡野果,这朝对方提起,两人一拍即合,便就此决定。
秋日的山林物产相当丰富:香地瓜、余甘果、山竹子、红梁泡、乌饭子、刺梨、软枣、拐枣……
应有尽有。
江盼他们今日的目标是毛板栗。
糖炒栗子、栗子炖肉、栗子红豆沙、栗子酥、栗子糕、栗子饼……一瞬间,江盼想到了各种栗子的吃法,馋的他直流口水!
时远归带江盼去的是一处山林,这地方靠近深山,很少有人上来,板栗树又多,无人采摘,就便宜了他俩。
时远归找了根棍子,在树上敲打,江盼弯腰在地上捡。
“我的头!”江盼被树上掉落的栗子砸中,尖叫。
时远归连忙丢下棍子,跑过来,摸摸他的脑壳问:“咋样?还疼不?”
“疼!”江盼一脸幽怨地看着时远归:“砸你一下你试试。”
那眼神看在时远归眼里好似藏了钩子,钩地他情难自持,朝江盼亲去。
亲了一会儿,时远归揉揉他脸颊,商量道:“你试着敲会儿,我来捡?”
两人换了过来,江盼敲,时远归捡。
江盼见时远归蹲在地上捡的认真,玩心顿起,故意挑他头顶的位置敲,毛板栗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砸在时远归肩背上。
时远归看着一脸狡黠淘气的江盼,简直无可奈何。
他实在太爱这样子的江盼。
丢下手下刚捡起的毛板栗,朝江盼走去。
江盼看时远归过来,扔下棍子转身就跑,边跑边讨饶:“哥哥,哥哥,我错了,下次还敢。”
时远归:“……”
他一把抓住江盼胳膊,将人拦腰抱起,仰头问:“下次还敢,嗯?”
“不敢了不敢了。”江盼视线陡然增高,吓的牢牢抱住时远归脑袋,笑嘻嘻道:“不敢了时哥哥,我好害怕。”
说是害怕,眼里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江盼在时远归这里得到了偏爱。
两人打闹亲昵一通,又继续干活。
毛板栗捡了很多,推在一起,开始处理。两人上山时带了工具,这会儿互相配合着,将毛板栗外面的刺壳蜕去,只留板栗。
收拾了大半背篓板栗,时远归背着背篓,牵着江盼,一起下山。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时远归做晚饭,江盼收拾板栗,他打算用面包窑烤点试试效果。
吃过饭,休息片刻,板栗也已烤好,肉质细密,口味香浓。时远归剥了几颗给江盼,没敢让他多吃,余下的明天再吃。
剩下的板栗江盼打算明日做些栗子酥,连着烤板栗一起带给两个店里的员工,加加餐——
消食后,两人便准备睡觉。
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刚刚开了荤,很容易动欲。
躺下刚挨到一起,便燃了起来……
一番云雨后,江盼枕着时远归胳膊,两人皆仰躺在床上,平复着。
“还好么?”时远归歪头看向江盼,声音带喘,低沉又沙哑。
江盼嘴唇红润,目含春潮,连眼尾都是红的,“嗯。”
他看向时远归,时远归正看着他。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餍足又蠢蠢欲动。
两人早已默契十足,一个对视,足矣明了对方心思。
“去地上?”时远归低声问。
江盼:“嗯……”
时远归赤身下床,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处理好的皮毛,铺在窗户跟前,再来到床边抱起江盼,将人放在窗户边,让他踩着地上铺好的皮毛,以免受凉。
江盼刚站好,时远归便从后面覆了上来。
江盼手撑着窗沿,后背紧贴着时远归胸膛。
窗外明月高悬,竹影幢幢,不停地在江盼眼前晃动。
月亮急了,忽上忽下,江盼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一阵急促,时远归气息渐沉,江盼再也受不出,低吟出声。
……
第84章 求和 难道这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过了三日与世隔绝的悠闲时光, 开始新一轮忙碌。
七月种下的十亩辣椒,林业成打理的相当用心;十月初收完粗略核算,每亩将近收一千二百斤, 都快赶上六月收的那一茬。要知道, 这一茬可没有上一茬的种植时间好。
有这个产量, 江盼很满足。
辣椒收完后,剩下的就交给张娘子打理。
大大小小已经制作过好几次, 现在很是得心应手。每亩留出三百斤共三千斤辣椒用来做辣椒面, 剩下的全部制成辣椒酱。
如此十亩地共得辣椒面六百斤,辣椒酱一万八千多罐;一万罐是七月预售的量,剩下的留在铺子里慢慢卖。
十月十七,江记辣椒酱兑现活动正式开启。
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预售兑现格外顺利。
因这次是预存预售, 相当一部分都是散客, 数量不多, 比较零散。除了衙门请来公证的书吏, 江盼又临时找了些伙计帮忙,找的都是武馆练家子, 一来可以维持秩序,二来也是防着有人闹事。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门口一站,就是心存想法有闹事打算的人都会掂量掂量,看自己小身板能不能挨住对方一拳, 遂都歇了心思。
当然也不全是散客。
受姜记此前举措启发,城安县这些时日陆陆续续多了好些小摊小贩, 烤串炸串煮串都有,甚至还有其他吃食,诸如炒菜、包子、夹饼、面条之类的也都用了江记辣椒酱。
当然县城有门脸的食谱, 更少不了辣椒酱,用来引流也好,加价售卖也好,竟是跟姜记张老板不谋而合,有的甚至想到了前头,已在外县府城找好销路,只等江记辣椒酱预售兑现后运送出去,赚取差价。
兑现完散户小摊食谱的五千罐,还剩下五千罐便都是姜记张老板的了。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张老板着人来兑换,眼瞅着兑换日期马上过去,林进宝都要怀疑对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时,张老板才亲自上门。
张老板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进江记串串店,大爷似的往桌上一坐,掏出预存卡,让孙万全给他将所有串串都来一遍,小吃酒水全上。
林进宝看的眼睛直抽抽,这就是他哥说的报复性消费?
这人自打存了五十两银子在店里,就一直没露过面,林进宝还以为人不把五十两银子看在眼里,不想来他们店里呢!
孙万军将东西一一摆在张老板满前,一张四人位的餐桌摆的满满当当。
“你们老板呢?”张老板捻着一块儿小酥肉,问端着托盘打算离开的孙万军。
孙万军认识张老板,也痛恨对方跟在他家屁股后面捡着学的不要脸行为,但他更记得江盼三令五申交代的服务态度,于是这会儿心里有再多抱怨,脸上还是露出他的招牌憨笑:“老板这会儿不在店里,贵客有事可交代与我。”
“你?”张老板上下打量了一遍孙万军,挑剔道:“你可做不了你们老板的主,知道你们老板在哪儿不?让他来一趟,有大买卖跟他谈。”
孙万军知道江盼在哪儿,但他不知道该不该喊江盼过来。若是其他客人或不认识的人,孙万军二话不说就去找江盼了,可张老板不一样。
恶意模仿他家生意不说,此刻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笃定江盼一定会同意的高傲模样,孙万军就有些犹豫。
正当他思索怎么办事,江盼和时远归从门口进来,这下不用孙万军纠结,打算过去跟江盼先打个招呼,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急。
张老板立马换了副面孔,先前的高高在上收的干干净净,一副跟江盼哥俩好的样子热情道:“哎呀,江老板好久不见呀!快快这边坐,在你铺子里借花献佛请你吃饭。”
说着,伸手去拉江盼,被时远归拦住。
张老板呵呵尬笑两声,比了个请势:“这边请这边请。”
时远归低头看眼江盼,江盼点点头,两人才跟着张老板入座。
甫一坐下,张老板就倒了两杯酒递给江盼和时远归,假意抱怨道:“江老板,你这不厚道啊。凭咱两的关系,你竟然还将辣椒酱卖给其他食谱酒肆。”
江盼:“……”正因他两的关系,他才更愿意卖给其他食谱酒肆好吧!
看对方一脸‘我对你真心实意,你却对我忘恩负义’的模样,江盼直呼高手,难道这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心里多有吐槽,面上还得客气着:“姜老板说笑,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将顾客往外推的道理,人家要买,我自然不能拒绝啊。”
张老板听江盼还叫自己姜老板,就知对方尚未消气,不曾想年纪不大,气性不小,这么爱记仇。
他本不欲惯着江盼,奈何实在没法。
先前听从手下提议,预购了五千罐辣椒酱,付了二百两定金不说还多花了五十两预存到江记串串店。
碍着面子,一次都没来吃过;预存卡给其他人用,他又舍不得,于是就那么放着,心想反正钱又不会跑。想着等预售的辣椒酱到手后,他就去府城倒卖,大赚差价,到时候再去江记串串,消费是假,显摆是真。
张老板算计的好,奈何赶不上变化。
竟有人跟他想的如出一辙,还跑到了他的前头,人家不仅从江记预定了两千罐辣椒酱,连府城的路子都走通了,前两天兑换后第一时间就运往府城,比拿货价高出两成售卖。
他在府城的朋友传回来消息,辣椒酱在府城很受欢迎,让他赶紧兑换了辣椒酱往府城运送,趁着刚开始大赚一笔。听说前头去的那人的两千罐就要卖完了,打算找江盼重新拿货。朋友让他抓紧,别让人抢了先机。
可张老板心里苦啊,他是预定了五千罐辣椒酱,只是能往府城运送的不足两千罐。
原来是之前跟江记打擂台,江记用辣椒酱引流,限购八罐;张老板为了压过江记,限购十罐。
他之前囤的辣椒酱除了要引流,串串料汁还得用,如此提高限购额度,手上的辣椒酱很快不够用。
张老板见江盼搞预售,他灵机一动也搞预售,只是在店里预售,承诺多送一罐,即限购十罐抵十一罐预购。如此,有段时间倒跟江记不分上下,用江记辣椒酱打败江记串串,张老板为此很是沾沾自喜。
可没喜两天,不等预定的辣椒兑换,朋友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要真有人在府城售卖辣椒酱,找江盼合作,辣椒酱不愁销路,江盼肯定就不卖给他了啊,那他的姜记串串店咋办?他计划在府城甚至京城靠辣椒酱赚钱的营生咋办?他还咋赚钱!
张老板这下是真的坐不住,只能来找江盼求和。
有求于人,又见对方存着气,张老板便不再打马虎,认真道歉:“江老板,张某有错在先,今日专门过来赔罪道歉,还望江老板海涵。”
江盼不置可否:“张老板说笑。”
张老板听江盼改口,便觉此事有缓,说地越发真诚:“张某见识浅薄,此前种种举动惹了江老板不快,是张某不是,回去我便着人将店名换下,往后再不仿照江记。”
“张老板言重,一块牌子而已,换不换皆可。”
张老板:“……江老板何意?”莫非江盼不想他继续经营串串店,换名字也不行?这么霸道?不过江盼若能继续给他供应辣椒酱,串串店不开便不开吧,反正串串店一个月的收入也没有多少,跟倒卖辣椒的利润是没法相比的,只是辣椒酱得给他优惠点吧……
“张老板不妨先说说你今日如此又是何意?”江盼不答反问。
张老板见此,不再绕弯子,直接到:“我想跟江老板合作,做辣椒酱生意。”
“怎么个合作法?”
“江记将辣椒酱低于售价一成给我,有多少我收多少。”
江盼都乐了,好笑道:“我辣椒酱并不愁卖,作何要降价卖与你?再说,就算降价,未必只能卖于你啊。”
“这一年你卖出去将近两万罐辣椒酱,目前你手上还有一万罐;据我所知,你前段时间又收了五亩地种辣椒,按着今年的情况,明年一月这五亩地的辣椒又会上市,此后不管是种是收,都会比今年只多不少;经此一年,城安县辣椒酱已经趋于饱和,再多,你只能往外去销,与其卖于别人,不如卖于我,咱们这几个月也算不打不相识。”张老板说的笃定。
江盼垂眸沉思。
这张老板还真有门路,连他前段时间买地,以及辣椒种植收摘上市时间都摸清了,果然能拉下身段的人不只脸皮厚,人家也有别的本事。
其实辣椒酱卖于谁,江盼真不在乎,能销出去,他能挣钱就行。不过他有意晾晾对方,不想答应的太干脆。
“是又如何,我还能愁卖?”江盼挑唇微笑道:“不说我自己就能运往府城,怕是这会儿早有人听到消息摸过来了吧。”
张老板:“!!!”莫非对方也有门路,早就知道有其他人找江记合作?
张老板咬咬牙:“原价?”
“不成。”江盼摇头。
“给我独家,我高一成收购!”张老板牙都要咬碎。
江盼失笑,见对方如此坚持,便问:“张老板真想与我合作?”
“是。”谁让江盼有辣椒酱,而辣椒酱又如此受欢迎!
“既如此,辣椒酱倒是可供些于你,只是,我有别的要求。”江盼徐徐道。
“哦?江老板请讲。”
第85章 分钱 盘完账,分完钱,两家店铺歇业,……
“奶牛?”张老板面露不解, 不明白江盼怎么会提出要奶牛。
江盼不过多解释,只道:“对,奶牛。你帮我寻几头奶牛, 我供应辣椒酱给你, 每种口味各降十文。”
“独家?”
江盼摇头:“独家不成。”
主要是奶牛难寻, 这时期耕牛多,奶牛不常见。他跟时远归打听良久, 都未有眉目, 这朝见张老板颇能放下身段,短时间又能将他种植辣椒事宜打听清楚,想必是有些门道,便提出让他寻摸奶牛之事。
其实寻不到也不要紧,该合作他还是会合作, 毕竟辣椒酱确实需要销路, 他只是不想答应的那么痛快, 给张老板额外找些事做罢了!
“那……”张老板想了想, 试探道:“前头预定的五千罐,是否也各降十文?”
奶牛对别人来说难寻, 对张老板来说倒容易,左不过搭个人情。既然江盼提出这个要求,估计对方确实需要,说不定能答应他的提议, 每罐少十文,五千罐就是五十两银子, 那他预存在江记串串的钱不就回来了嘛。
张老板想的好,奈何江盼并不是非他不可,拒绝的干脆:“不成, 预购的五千罐原价。”
张老板:“……”真是一点利都不让!
没法,辣椒酱生意大有可为,府城高两成,其他县府甚至京城可高三成四成,除了运输成本,再没有其他成本,相当于白赚,他没道理不答应。
如此,江盼和张老板谈成合作,立好契约:江盼以每罐低于零售价十文的价格供货与张老板,张老板替江盼寻摸两头奶牛,六个月内寻到。
不过张老板想拖一拖,打算在六个月期限前兑现。
江盼无所谓,反正他目前还用不到,实在想喝可以买点,贵点就贵点。他只是不想让张老板觉得合作太容易。
容易得到的总是不会被珍惜,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需得设些无伤大雅的障碍,才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合作也会更加长久。
有了这层合作关系,不管实际如何,表面上的擂台就不能打下去,张老板老老实实改了店名:张记烫煮店。
如此一来,两家就不再是竞对关系,至少明面上不是。
林进宝很是不解,想找江记合作的人那么多,他哥干嘛非得算张老板一份。他是个憋不住事的人,怎么想,就怎么问了。
江盼见看林进宝困惑,就教他:“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咱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张老板如此放下身段,一看就是有手段有能耐之人,这样的人有合作关系绑定,相对安全些。”
林进宝那天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须全尾,这会儿听他哥说张老板能放下身段,他是非常认同,明明是竞争对手,前段时日还斗的有来有回,这朝又跑来称兄道弟。
可不就是不要脸!
不过他是不解既然他哥觉得对方底线低,为啥还合作。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林进宝听他哥这样说。
江盼看他一脸懵懂的模样,没逼着他一下子想通,慢慢来吧。于是他转了话题:“这些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先不用想那么多。你跟我说说这几天辣椒酱的售卖情况。”
预售的辣椒酱兑现后,余下辣椒酱的售卖就交给了林进宝,江盼去巡视了一圈木艺馆,谈好张老板的合作才问起辣椒酱的事。
说起正事,林进宝便不再纠结张老板,反正听他哥的准没错,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看着记下的东西道:“按你说的没再用辣椒酱引流,只放在隔壁窗户口售卖,除了零散的,城里一些食谱都来谈合作,醉春楼,廖记,于记,胡记;哦对了,还有个姓马的游商。”
江盼见找他合作辣椒酱的商户多,便决定走经销商路线,跟林进宝交代:“若有人合作,都按着张老板约定来,批发三百罐以上的,每罐少十文,其他就是还是按原来售价卖,这个事情由你负责,让万军帮你跑腿;你看着再给店里招个跑堂的。”
“好。”林进宝应下,又问:“若张老板知道你给别人的价格跟他的一样,会不会找麻烦啊?”
江盼十分光棍道:“他找啥麻烦?我从未承诺过给他的价格不能给别人啊。反正咱们江记辣椒酱批发价都一个价,爱要不要。”
林进宝:“……”他就说他哥怎么答应张老板答应的那么痛快,原来在这等着呢!
张老板知道此事后确实很生气,只不过江盼确实没承诺他什么,人家一开始也不想跟他合作,就这还是他答应帮对方寻摸奶牛后才求得的,是以,他除了生气并不能做什么。
毕竟辣椒酱运往城安县以外十分抢手,他这差价赚的都比做正经营生多,他是傻子才会去找江盼麻烦,客气还来不及呢!——
辣椒酱的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等一切理顺,已经到了十一月初。
孙巧巧的产期在十二月下旬,这会儿肚子渐大,江盼就不敢再叫她干活;孙巧巧虽不舍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但也知道此时身子最要紧,便在交接完活计后回林家村待产。
串串店除了招了一个跑堂外又加了个后厨妇人。
江记串串店去年十月二十三开业,到今年刚刚一年。江盼便又给店里人员涨了一次工钱:
林进宝工钱五百文不变,只是分红由一成变成两成。林进宝这一年管着串串店,家都很少回,辣椒酱生意又是他照看着,多给一成不算多。更何况江盼是真心感谢林进宝,也早已把进宝当自己弟弟对待。
孙万军工钱涨到一两银子,负责大堂管理;张世忠八百文,新人五百文。
梅娘子工钱也是一两,负责后厨管理;孙万霞、吴蓉、林萍萍、苏婆子皆是五百文;新来的妇人四百文。
孙巧巧在家待产,产后再根据情况安排。
木艺馆由木店照看,员工培训十分到位,基本没出过什么差错;货源由时远归把控,林文林武执行,一切都很顺当;店里员工工钱就等明年统一调整。
家里的田地和辣椒种植由林业成找人打理,除了提供技术与轮种安排,江盼并不用再操心其他,掏钱就行。
林安安在白云书院读书,在十月份如愿升到青秀班;江盼每月依旧回去一趟书院,接受陆夫子的考校。
时远归和江盼大多数时间居住在林家村竹林小院,少数时间住在县城宅子里,巡查店面等——
日子如流水,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三。
江盼给串串店员工发完工钱后又给每人多发一个月工钱当做年终奖,做的好的如孙万军梅娘子等年终奖是两个月。
木艺馆同样在这一天结算了工钱,并额外多发一个月工钱作为年终奖。
员工工钱发完,轮到合伙人分成。
串串店因今年城安县小摊食铺增多,生意受了影响,每个月净利润降了些,这一年平均下来每月净利润四十五两。
林进宝早跟江盼商量过,按年分成,不然钱太多他也藏不住。
这朝一下子分得一百一十两,江盼又额外给他十两。林进宝不解,问:“你作何这一整年都给我按两成算,给这么多干嘛?还多给十两?”
“这一整年都按两成算。”江盼说的强势,又将手上的五两递给林进宝:“这十两是辣椒酱分成,这五两你给万军,也是辣椒酱分成。”
林进宝推辞不要:“辣椒酱我们没做什么,至于在店里售卖,那也是我们该做的,已经拿了串串店的工钱,哪能再多要。”
“给你你就拿着就是。”江盼再不多说,强行塞给林进宝,也不管林进宝作何表情,开始跟时远归算其他收入。
木艺馆稳定下来后净利润能得三成,每月净利四百两,五月开店,到如今七个月全部利润二千八百两。
辣椒酱净利也按三成算,卖过三次,第一次一千罐,第二次九千罐,第三次一万八千罐。
前两次没找人合作,净利三百九十两都归江盼。
第三次有合作伙伴,利润分出去两成,张娘子和林业成各得七十两,江盼得五百六十两。
加上串串店的四百三十两,这一年江盼总获利润四千一百八十两;其中木艺馆和辣椒酱生意占大头。
再算这一年的家庭开支:
买两处铺子的花费算在店铺成本里,不算家庭开支;县城几处宅子花费一千一百零四两,林家村竹林小院花费二百三十两,再就是林安安上学,家里四人平时吃用,二十几亩田地,着林业成照看家里田地花销等,零零碎碎算下来今年全部花出去将近两千两。
剩两千一百八十两,两千两存成银票,一百八十两零用。
江盼对着时远归叹息道:“辛苦一整年,结果连三千两银子都剩不下,还得继续努力呀。”
四千两净收入看似很多,实则连城安县富人都够不上,人家动辄可是一万两起步。
不过江盼也很知足了,这个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就很好啦!
他所期盼的,不就是踏踏实实奔小康,平平淡淡归田园嘛。
如今小康也差不多了,另一半也找到了,归园田居生活就剩下一半了。等过两年这些事业稳定后,他跟时远归就退居二线,过他们的二人生活咯!
盘完账,分完钱,两家店铺歇业,准备过大年。
腊月二十八,孙巧巧诞下一名女婴。
第86章 双更 我们不告诉她,才是害了她。……
添丁是喜事, 江盼提前打了一副长命锁,让林进宝带回去给孙巧巧,他就不去林家了。平日送些吃食之类完全是因着林进宝和孙巧巧, 至于林家众人, 他并未打算有过多往来。
他们今年在竹林小院过年, 当时盖房子时就额外留了两小间,给萍萍和安安临时住。时远归已经过了明路, 今年他们全家一起守岁。
红梅报喜, 瑞雪迎春,过年总是让人开心喜悦的时节。
江盼四人过年热热闹闹,林业成及张娘子家因跟江盼合作辣椒酱生意,每人分得七十二两银子,也是喜气洋洋。
林家村众人过去一年因着江盼的生意, 或多或少皆有些进项, 这个年比往日肥了许多, 一派祥和喜悦。
只林家众人, 脸上满是郁郁之色。
按理说添丁本是喜事,可林家因孙巧巧生的这个女儿, 引发众多矛盾,整个新年都在吵闹中度过。
江盼原也不知道,还是林进宝来时说起,他们这才晓得。
正月初七, 林进宝垂着头来竹林小院找江盼。
江盼几人正围在炉子边烤森*晚*整*理板栗煮茶聊天,看到林进宝一脸郁色, 垂头丧气地进来。
时远归搬了个小凳子给林进宝让他坐炉子边,林进宝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破天荒的对时远归道了声谢:“谢谢啊。”
时远归:“……没事。”
江盼见此, 给林萍萍使了个颜色,林萍萍十分上道地倒了杯茶递给林进宝,故意打趣道:“林进宝,你前两天咋没来给哥拜年,去年不初一就来了么?”
林进宝并未像往常一样跟林萍萍斗嘴,闻言只是一笑,叹了口气,悠悠地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们家可能要散了。”
江盼跟时远归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问,林进宝又丢出个大雷:“林钱来在坝子镇养了个外室。”
“!!!”
林进宝没理会众人脸上吃惊的神色,自顾说道:“那外室是个年轻寡妇,林钱来在镇上读书时就勾搭上了,跟二嫂成婚后有些时日没去镇上,就与那人断了;可后来二嫂不是在县城干活么,去年三月林钱来春试未过,跟家里说要去镇上读书,结果是跟那女的在一起,如今那女的有了身孕,估摸着再有四五个月孩子就会出生。”
“……嫂子知道么?”江盼迟疑着问。
林进宝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我娘知道,林钱来跟我娘说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江盼:“……”
“哥,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嫂子啊?”林进宝闷闷地问。
“我也不知道……”
林进宝搓了把脸,眼中满是迷茫:“哥,你说为什么啊?二嫂不好么,林钱来他个软饭男他凭啥啊!”
江盼不知道说什么,拍了拍林进宝肩膀。
林进宝并不需要别人说什么,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二嫂生了个女儿,家里人都有意见。为什么啊?女儿有什么不好?我娘那么喜欢男孩儿,那我也是男孩儿,为何从小到大她都不待见我呢?”
江盼给不出答案,好在林进宝也不是想要个答案。
“爷奶和我娘都不满二嫂生的是女儿,过年几天家里气氛就不大好,初二晚上林钱来找二嫂要钱,二嫂没给,两人吵了起来,我娘装都不装了,过去给了二嫂一巴掌,我没拦住……”林进宝眼睛都有些红:“二嫂她还在月子里啊,过去这一年林钱来读书大大小小的花费,哪样不是二嫂出,他还有什么不满?”
江盼担忧道:“嫂子怎么样了,没事吧?”
林进宝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后来林钱来拉着我娘出去,我不便留在二嫂屋子里,跟着出去,就听到林钱来跟我娘说外室的事,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怀的是个男娃。”
江盼:“……那他们是想如何?让外室进门做小,还是休了嫂子给外室腾位置?”
“说等外室生下孩子后再安排。”
“嫂子现在有人照看没?”江盼担忧道,依着赵桂芳的性子,肯定不会好好伺候做月子。
果然,林进宝叹气摇头。
江盼想了想道:“嫂子平时对我们多有照顾,我不便去你家,回头你拿点钱,买点红糖鸡蛋之类的,偷偷给嫂子煮了吃。”
“嗯。”林进宝蔫蔫道:“哥,你说我咋办啊?我要不要告诉二嫂?不告诉她,我心里难受;告诉她,我怕她月子里难受,唉。”
“要不就等她出月子,身体稍微恢复后,跟她提一嘴,让她有个准备?”江盼不建议瞒着孙巧巧,还是得让她知情,至于最后怎么选,得看孙巧巧的魄力。
林进宝:“也只能如此。”
一时间屋里众人都没说话,只有炉子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林进宝又说起其他事:“对了,林秀说了人家,隔壁村的,八月成婚。”
江盼:“……林秀,不才十四吗?”虽说这个时期女孩嫁人早,可这也太早了吧!
“男方年纪不小,二十了,对方家里等不及,许了我娘二十两银子做彩礼。”林进宝嗤道:”只要银子给的够,我娘就愿意,还说十三四成亲的不少。”
可那都是不疼女儿的人家,想着早点嫁出去收彩礼。但凡稍微疼姑娘的人家,都会让姑娘在家多养几年,要嫁人基本也都十六七岁。
他娘平时那么疼林秀,他以为他娘肯定不舍得这么早将人嫁出去,结果……
林进宝不明白。
江盼看林进宝一脸迷茫,就知道这几件事对他冲击不小。只是这事他也没法安慰他,一边是他大哥,一边是他亲娘,他不好说什么。
几人围着炉子干巴巴对坐半天,林进宝不顾江盼的留饭,起身告辞。
他只是有些迷茫,有些憋闷,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日子多有不易,生活还得继续。
正月二十八,孙巧巧女儿满月,因是女儿,林家并未准备满月酒,只是前几天央林进宝过来请江盼到时候去吃饭。
江盼当然是拒绝了。
礼物早托林进宝给了孙巧巧,他没有跟林家众人扮演亲戚间深情的打算,分家时就说好的,往后各不相干,互不打扰;这一年多来赵桂芳多番示好,江盼敬谢不敏。
林萍萍担心孙巧巧知道林钱来外室的事,这几天都惴惴不安,之前说等孙巧巧出月子后林进宝就把这事告知,林萍萍有些担心。
江盼宽慰道:“进宝正月初十就去了店里,后面都没回过村,应是还没有告诉嫂子。他肯定也不会选满月那天告诉嫂子的,你放心吧。”
“嗯,我就是怕嫂子想不开。”林萍萍咬咬嘴唇,问出这几天一直困扰她的事:“哥,一定要告诉嫂子吗?要是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就不会难受……”
林萍萍过完年已经十一岁,这一年来吃的好,穿的好,见得多,不再畏手畏脚,越发落落大方。
江盼心疼林萍萍,不想她像这个时期的女人一样被困住,哪怕不按照既有的路线走,他也有信心能让林萍萍一世安稳。
他的妹妹不需要顾虑良多,只要随心而活。
“萍萍,哥哥问你,你是愿意迷茫的将就还是清醒的选择?”
林萍萍似懂非懂。
江盼摸了摸她头,柔声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嫂子不应该被蒙在鼓里,她有知情权。我们不告诉她,才是害了她。”
“可是,知道了,她会难受……”林萍萍不忍。
“现在告诉她,难受只是一时;若一直瞒着她,投入的多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才是痛苦的根源。”江盼道:“而且,未必能一直瞒着她,林钱来那外室再有不足半年就会生产,到时候无论如何,嫂子都会知道。与其现在不说到时候啥也不知道被打的措手不及,不如早早告知她,让她有个准备。”
“嫂子怎么办?若林家非要那女子进门呢?”
江盼:“那就要看嫂子如何选择了。”孙巧巧有独立的经济依仗,就看她够不够清醒,够不够决断。
“成家好烦。”林萍萍叹气:“哥,我可以一直不嫁人吗?”
“可以。”江盼答的肯定,未了又道:“只是哥希望你不嫁人是不想嫁人,而不是惧怕嫁人。”
林萍萍疑惑道:“有何区别?”
“有区别。不想嫁人是你有自己的选择,有其他的活法,不一定非得嫁人;惧怕嫁人是你没有经营一段夫妻关系的底气,不敢嫁人。一个是因为不想才不做,主动选择;一个因为不敢而不做,被迫选择。”
林萍萍懵懵懂懂。
江盼怜爱道:“你还小,不必考虑这么多,你安心长大,哥哥会让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嗯。”对于他哥说的,林萍萍似懂非懂。但她相信他哥,她哥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人生有无数种选择,没人能干预对方的决定。
孙巧巧的事对江盼来说只是个插曲,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与帮助,但绝不会教她如何选择。
他也有自己的家人——
世人——
正月底,去年十月份林业成新买来种下的五亩辣椒成熟,众人又是一通忙碌。
因着三月里马上又要大规模种植辣椒,加上十月份上市的辣椒酱还没有卖完,这次五亩辣椒江盼打算留出一大半做辣椒面和干辣椒,一并对外出售。
至此,江记经销铺除了售卖辣椒酱,还有辣椒面和干辣椒售卖,零售价辣椒面一斤二百二十文,干辣椒每斤一百八十文。
价格虽高,但物以稀为贵,一时间生意倒也不错。
三月份,林家村春耕开始。
里正从去年就关注江盼春小麦种植和收成问题,到去年九月底春小麦全部收割,确定产量不低后才决定在村里推行。
如江盼跟林业成建议,本次林家村春小麦种植只选择少部分人家,试推行;等八九月收割后,若效果好,再全面推行。
涉及到全村粮食产量问题,江盼就不敢如自家几亩地般随便种种,而是努力回想了前世所学所见轮种套作知识,写了份详细的方案。
首先确定种植种类和时间安排。
整个大启朝目前大部分都是单季作物,不论小麦水稻或是北方的青稞燕麦之类,都是一年一收。这样一来,一年间土地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空置状态,白白浪费。
而轮作种植就是把这种土地空置时间利用起来,达到一年两收或两年三收。
林家村地处偏南,气候适宜。江盼给里正的建议是先试种小麦,分春冬两季;春小麦三四月种,八九月收;冬小麦十月左右播种,来年四五月收割,这样能保证两年三收。
中间空置的几个月,可以用来涡肥养地。
当然,同一块地不能连着几年都种小麦;中间可根据土地肥力穿插种些其他作物,如油菜,豆类等,能很好的平衡土地养分。
等小麦轮种没有问题后,再将水稻加进来,由单季稻变成双季稻,这样每年的粮食产量都会大大提高。
确定好种植种类和时间,接着便是土地肥力的问题。
除了不同农作物套种平衡土壤养分外,最主要的便是施肥。
这个时期没有化肥,能用的都是有机肥。而林家村给土地施肥仅有秸秆燃烧和粪肥两类,少部分人会用槽渣。
江盼便建议里正说服大家增用腐植土和枯油饼,这两类肥力很足。
确定好肥料类型,接着便是如何施肥。常见的施肥节点便是基肥、种肥和追肥。江盼跟里正详细介绍施肥的节点和对应的肥料种类等。
这些都安排好,最后便是首次实行轮种的农户,这个里正在年前就一一做了动员。
能确定本次春耕种植春小麦的,整个林家村全部有十户人家共计八十亩地,这其中包括里正家、张娘子大儿子两口子、孙万军父母等。
林家村春耕的事项跟里正交代完毕,江盼就着手安排自家的耕种。
经过这一年多的打拼,江盼家全部田地有水田十二亩,旱田三十亩。十二亩水田留做种植水稻不动,三十亩旱田辣椒小麦与豆类轮种。
林家村全年温度适宜,辣椒一月、六月、十月各收一茬,每茬至少十亩地;小麦五月、九月各收一茬,一年两收或两年三收。这样既能保证辣椒生意不断货长久发展,又能保证家里粮食够吃不用慌张。
家里的地都交给林业成找人打理,按着工人上工时间给钱。
江盼没打算再买地,有这些家里四人够够的,辣椒生意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扩大,后面如果要再加量,就让其他村民种植,他收购就行——
五月,时光木艺馆开业一周年,江盼请店内员工大餐一顿后对他们工钱做了调整。
木艺馆自去年五月开业,生意一直不错,即使后面外派订单分出去一部分利,江盼他们的净利还有三成多,每日将近十五两银子的净利,占了他们所有生意收入的大头。
这次员工工钱调整,底薪提成不变,江盼打算给他们分红。
没有分红,留不住员工,要想员工把公司当成家,就得让他们觉得是在给自己打工,分红是必不可少的。
木店是定海神针,店里一应事务都由他打理,分给一成;木元掌管店里账务,分半成;店里其他员工提成多,分红全部加起来占半成。
林文林武月钱由每月八百文涨到一两,并分出去一成分红两人各半成,由他们两负责木艺馆货物筹备和对接事项。
这样下来,木艺馆净利分出去三成,江盼跟时远归占七成,每月最少能得三百两净利。
串串店和辣椒酱的生意都是理顺的,由林进宝打理。
生意上的事不太需要江盼操心,每月抽时间巡视一二便可,他跟时远归两人算是退居二线,回归家庭。
五月里还发生几件事——
张老板踩着契约时间线给江盼寻到两头奶牛,只不过是小牛犊,要用还得再养养,估摸着看秋后如何。
江盼跟丁熊富的约定作废,毕竟他这边辣椒面对外出售,哪怕他有意控制,坝子镇其他食铺还是得到了辣椒面,丁熊富不再是独家,江盼便主动找丁熊富制止了合约,不再从对方手里分成,辣椒面还是按每斤二百文提供给对方;丁熊富感念江盼仁义,时常走动,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不错的朋友。
县城有其他商人效仿木艺馆开业务,只是没做几天便以生意惨淡收场,毕竟时光木艺馆的收入不在家具制作,在于积木;而积木的技术一直有时远归把控,未曾泄露半点。
林钱来的外室果真于五月中旬诞下一子,林进宝早在孙巧巧出月子后就将林钱来外室一事告知孙巧巧,而孙巧巧一直没闹。
等外室诞下一子后,林钱来提出让外室进门,不分大小;孙巧巧没同意,也没提分开,一家子僵持着——
江盼再次见到孙巧巧,是在六月底。
六月新一茬辣椒成熟,收割后开始制作辣椒酱,以备七月上市出售,江盼到他家院里巡查辣椒酱制作。
孙巧巧便是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半年未见,孙巧巧发生了很大改变。
一头乌黑的头发枯黄开叉,脸颊微陷,眼底泛黑,平日里精神透亮的大眼睛没有一丝光泽,目光呆滞。
江盼看的心头大震,连忙让时远归弄点吃食,他带着孙巧巧去前院石桌坐下,男女有别,怕别人看到说闲话,只能将人安置在前院,好在辣椒酱制作都在后院,前院没人进来。
时远归端了几碟糕点小吃和一壶酸梅汤,放在石桌上。
孙巧巧扯了个笑容:“阿远,你也坐吧,谢谢你。”
孙巧巧叫阿远,便是告知江盼她已知晓他二人关系,在她面前不必忌讳。
时远归看眼江盼微微点头,他便挨着江盼坐下。
“江盼,你跟阿远,你们两个真好啊,挺好的。”孙巧巧似艳羡,似感叹。
“谢谢嫂子。”
孙巧巧摇了摇头,咬唇道:“江盼,嫂子还想去串串店干活,能行吗?洗碗洒扫都行,工钱不用很多。”
“当然可以。”江盼倒了杯酸梅汤递给孙巧巧,鼓励道:“店里一直给嫂子留着位置,你过去就还是跟以前一样,跟梅娘子一起管后厨,工钱不变。”
孙巧巧两眼发红,哽咽道:“我……谢谢你,江盼……谢谢,你是个好人。”
江盼看的难受,孙巧巧何至于此,不该如此。他冲动道:“嫂子,我知这话我不该问,可今日见你,实在不忍。你以后,就打算一直这样了么?”
孙巧巧两眼空洞,讷讷道:“不这样,还能如何?娘家也不容我,小苗她还那么小……我,我能带她去哪里……”
在进宝告诉她林钱来外面养了一个后,她就告诉了她娘,可她永远记得她娘当时的反应,怪她小题大做,怪她留不住男人,还说“男人哪个不偷腥,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没给林家生下儿子,要不然钱来也是外面偷,不会放到明面上。”
孙巧巧是震惊的,同样也是困惑的。犯错的明明是男人,怎么到头来变成她的不是?她一直以为她娘从前只是忽视她,心里还是把她当女儿的。可如今,她不懂她娘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知道,娘家她是一定回不去了……
“那,那个女的呢?”江盼见孙巧巧一脸悲戚,小心问道。
“她想进门,想做大,想让我给她腾位置。”孙巧巧执拗道:“我偏不,我偏要留着,有我在一天,她绝无可能进门,她和她儿子只能是外面的,进不了门,入不了祠。”
江盼想问,林家门有那么好么,那个祠堂非入不可么?他知孙巧巧只是钻到了牛角尖,在赌气,只是目下他无法劝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林家其他人呢,小苗也是林钱来的孩子,他就不管?还有林家二老,他们什么态度?”江盼转而问起其他。
孙巧巧嘲讽道:“林钱来提出让那女的进门我没同意后就搬去了镇上住,赵桂芳自然是支持她宝贝儿子的。林老太想抱太孙子,也是向着林钱来。爷爷病倒了,现在还没好。”
那个家,若说还有人有点良知,也就只有林老头了。赵桂芳和林钱来还想要她的钱,好在她藏的深,没被发现。
江盼暗叹一口,担忧道:“那你去县城上工,小苗怎么办?你放心她留在林家?”
“有爷爷在,赵桂芳不敢做的太过。”孙巧巧也担忧,可是无法,她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上工,“我早晚都在家,无事的。”她许了赵桂芳每月二百文,才能出来,她得挣钱,给她的小苗攒点钱。
见孙巧巧早已安排好,江盼也不好多劝,只道:“店里嫂子随时想来都行,不用有任何负担。不过嫂子还是要多为自己打算,你能养活你跟小苗的。”
孙巧巧眼里闪着泪花,咬着嘴唇道:“我知道的,谢谢你啊,江盼。”
送走孙巧巧,江盼站在门前石榴树下叹气。
时远归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宽慰道:“别担心,嫂子现在既然打算出来干活,应是想通了,会变好的。”
“但愿吧。”
第87章 成功 人生幸事,即得默契之人。……
热浪翻涌, 雾鬟低颤。
江盼跌坐在时远归身上,伏在对方耳边喘息。时远归额头渗着薄汗,眼底蕴着雾气, 手轻抚着江盼肩背, 哑声问:“还好么?”
“别动。”时远归还在体内, 江盼不耐道:“让我歇会儿。”
时远归就不动了,静静抱着江盼, 等他平复。
过了好一会儿, 江盼才渐渐恢复,感觉时远归未曾释放,他稍稍动了动身子,嘟囔道:“换一下,从后面来。”
时远归:……
再一次后, 时远归终于出来, 江盼趴在床上, 时远归从后拥着他, 担忧道:“怎么了?你今晚不对劲儿。”
发泄后江盼通体舒畅,懒懒道:“怎么不对劲儿?刚刚你不满意?”
“……满意。就是你比往日……嗯, 热情。”时远归轻咬江盼脖颈,小声询问:“心里有事?不痛快?”
江盼转了个身,时远归忙扯过堆在旁边的被子搭在他身上,江盼踢了踢时远归的腿, 嚷嚷道:“我要洗澡,黏糊糊的, 难受死了。”
时远归十分好脾气地起身去办,水是一直温着的,提了两大桶到卧室洗漱间, 抱江盼过去。在洗漱间又是一番闹腾,等收拾好回到床上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江盼是彻底累了,迷迷糊糊听时远归还在问追问,他闭着眼睛道:“心有感慨罢了,有人居高位,有人尤不满;有人不果腹,有人活艰难。人生百态,需得知足常乐啊。”
江盼说的含糊,时远归却意外能懂,知他是被今日孙巧巧一事刺激,抱着他宽慰道:“咱们不会的。”
人生幸事,即得默契之人。
“嗯。”江盼在时远归怀里满足睡去——
孙巧巧七月初重新上工,工钱不变,跟原来一样还是每月一两银子,跟梅娘子一起负责后厨。店里众人都知晓孙巧巧一事,平时对她也多有照顾,如此她店里孩子两头顾,倒也坚持了下来,气色比刚来时好了很多。
八月里林秀出嫁,赵桂芳曾上门邀请江盼过去,江盼拒绝了,礼物也没准备,赵桂芳僵着脸色离开。
九月分林家村春小麦收割。
这是轮种试行第一茬,不止里正盯着,江盼也格外上心。他倒不怕失败后被骂,只是全部八十亩良田,若出了差池,那是几户人一年的口粮和收成啊。
好在江盼的担心是多余,春小麦长势喜人,产量颇丰,轮种试行成功!
十户试种的家庭都喜气洋洋,而当时里正找上门拒绝的几家都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听里正的,留出几亩地种春小麦,这样两年就能多收一茬,结果因为胆小,不敢尝试,这好事竟让别人占了先去。
一时间开心的有,后悔的有,悄摸准备试种的有。当然,说风凉话的也有,田家就是其中之一。
田娘子:“就种了一茬,长得好也是因为咱们的地好,跟江盼有甚关系?下一茬指不定能不能长出来。要我说呀,里正也真是,跟着江盼瞎胡来,这不是拿着乡民们的地做试验给江盼做好事嘛!”
有人被田娘子说动,觉得确实啊,江盼才多大,要论种地哪能比得上种了大半辈子地的他们,这不是瞎胡闹嘛,那什么轮种间作的,估计也不靠谱,还是老老实实按着老祖宗传下的法子种,不至于大富,但不会被饿死。
当然也有不屑田娘子的,反驳道:“田娘子是跟江盼有仇才这么说吧,我不信下一茬春小麦时你家不种。”
田娘子嗤道:“看着吧,我家就不种。谁知道能不能长出来,到时候收成不好,可别找我家借粮。”
“哟,田娘子,平时从你家连一碗水都端不出来,还借粮,没指望没指望。不过我倒要看看你家会不会跟着种。“
田娘子:“看着吧,我家就不种。”
“那我们倒要等着看了,希望到时候田娘子可别后悔才好啊。”
“哼,走着瞧。”田娘子扭着身子走了——
不管村里人怎么闲话家常,里正是真高兴,轮种试种果然成了,这下家里不仅多收一茬粮,等秋收后纳粮时他就可以在县衙官差前露露脸了,都是他的政绩啊。
高兴之余,他还没又失去理智,这轮种只种了一茬,明年收成如何还未可知,不知是全村推行还是再等等。
全村推行吧,又怕明年减产;再等等吧,这段时间好些村民来打听如何种植,都满怀期待。
里正一时犯了难,便找上江盼,说清一番缘由,才问:“……江盼,你觉得如何好?要不要再试行一轮,看看效果。”
江盼笑着道:“村里选出来的十户是只试行了一轮不假,可里正爷爷别忘了,我家可是已经试行两三轮了,收成是没问题的。”
看里正犹豫,江盼便道:“当然,我家都小打小闹,村里那么多地那么多人,里正一时难以抉择也是正常。”
“唉,我是不敢。”里正叹了口气:“我知这事十有八九可行,可事关吃喝大计,但凡有一成不成的可能,我就不敢推行,不是大爷爷不信你,是我得为整个林家村考虑。”
江盼沉思片刻道:“我明白的,那里正爷爷你看这样如何,就让每家拿出部分地试种,其他地就还是按往日方法耕种。这样既能保证村民口粮,又能大范围试行,等过个一年两年,收成不错后,大家也有了经验,再全面推广。当然,这次也是让大家自愿,你只是把法子交给大家,做不做的,全看自己选择。”
里正觉得此法可行,便就此定下——
轮种间作方法推广出去,林家村村民有的担忧,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冷眼旁观,各不相同。
江盼没多留心思操心此事,方法已交给里正,且已有十户有经验的人试种过一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他专心他的辣椒大计。
十月里新一茬辣椒收割辣椒酱上市后,就有之前帮工的一些村民找上了门。
打探自家是否能种植辣椒,以及种了后江盼能否收购。
江盼感叹这个时期农民的朴实,种个辣椒还得跑来问他,等他同意后才去种,好像这辣椒是他的私有产业一样。
江盼汗颜。
村民朴实厚道,江盼便也敞亮,对于来询问的人都给出尽管去种的肯定回答,并且还将辣椒种植方法一一说明。
对于询问他是否会收购辣椒的,江盼也答的坦诚:“这个要看市场情况,前期少量的肯定回收,后面若是种的人多,我这边估计就收不下。”
村人又问价格。
江盼就答:“我是要用辣椒赚钱的,收购价不高;前期每斤二十文,后面若市场饱和,就按市价。”
村人一听,有的犹豫打退堂鼓,怕种了不收或者价低不划算;有的暗暗算了一笔账,若真如江盼所说,一亩地最低产一千斤辣椒,一斤二十文,一亩地就是二十两银子,怎么都比种地划算;至于辣椒会降价,就少种点呗,一年种一亩辣椒,还是有赚头。
于是一时间,有好几户人家找江盼买辣椒种子,只是农人多贫穷,江盼便给他们赊欠辣椒种子,等辣椒成熟后再还。
如此一来,江盼不用再扩大辣椒种植,直接从村民处收,村民多了进项,江盼少了操心,皆大欢喜。
而因着江盼教村民种辣椒,赊欠辣椒种子,江盼在林家村的口碑相当之好。
“江盼啊,真是个好样的,自己赚钱不说,带着大家一起挣钱。”
“谁说不是,他那个串串店,就养活了咱们村不少菜农,后面又是收竹筒,又是收树根的,哪家没多点进项哦。”
“是啊,还有什么轮种的,要是真能种成功,那可是大功德啊,咱们村可不得都变成有钱人啦。”
“你家留地了没?留了多少?”
“留了,留了三亩地,明年三月试试;江盼自己都种了一两年了,肯定没问题。”
“就是,我早看出江盼是个有能耐的,分家后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反倒是林家……”
“林钱来镇上那个事,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可太不要脸了,放着家里的媳妇不要,竟然跑去跟寡妇住一起,还生了个儿子,啧啧。”
“那儿子是不是林钱来的谁说的准哦,他们家也真是,赵桂芳不是挺明理的一人嘛,就由着他儿子这样做?可怜孙巧巧,唉……”
“害,赵桂芳那人,你还不知道!只是可怜了孙巧巧,多贤惠一媳妇啊,还往家里挣钱。”
“谁说不是呢。”……
村人多有八卦,林钱来之事已在林家村传的沸沸扬扬,林家众人也是闭门不出。
十月底秋收后,里正带着村里一帮壮年去县城缴粮,看到林家村的粮食增产,衙门官差对里正一通夸赞。
里正领着人回村时好一副“趾高气昂。”
冬日昼短夜长,日子如流水,过完年,来到正月底,又是一年辣椒收获季。
而这个时候,江盼得到消息。
县太爷传见。
第88章 面见 江盼,你可知罪?
“你说县太爷召见所谓何事?”时远归帮整理衣服, 担忧问道。
江盼也不晓得,他摇摇头:“不知。家里店铺生意都按规矩行事,商税粮税皆未落下, 店里员工也再三交代并无店大欺客坑蒙拐骗之嫌。”
“会不会跟辣椒有关?”
江盼点头:“有可能, 这一两年辣椒酱随着经销商走出城安县, 不知流向哪里。这朝县太爷召见,左不过就是辣椒事宜或是林家村轮种之事。”
“那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江盼表情难得严肃:“我待会写点东西, 你帮忙准备几罐辣椒酱并干辣椒、辣椒面我带着。”
时远归:“好, 一会儿我跟你去。”
“不用……”
“让我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时远归打断江盼的拒绝,坚持道:“你去里面,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出来咱两一起回家。”
江盼想了想也行, 道:“好。”
时远归去收拾东西, 江盼铺开纸张提笔写字。
他写了三样东西:辣椒种植方法、轮种间作方法、辣椒酱配方。
写完做好标记, 揣进兜里, 跟时远归一起前往森*晚*整*理县衙——
城安县现任县令大人前年九月上任,至今一年有余, 江盼除了知道这位县令大人姓沈,其他别无所知。
时间有限,容不得他们多打听,两人拎着一个食盒, 来到县衙门口。
城安县县衙在北街离着十字路口不远,正门临街, 坐北面南,占地颇大;县衙大门巍峨高大,肃穆庄严。
江盼非办案人员, 得县令召见,不走正门,走的是偏门。
两人来到县衙偏门,被门房拦住,江盼上前说明缘由,门房让两人在外等候,他跑进去通传。
过了片刻,门房回来,对江盼道:“沈大人说了,只召见江老板一人,其余人等在外留候,东西不便带入。”
江盼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时远归接过食盒,温声道:“你进去吧,我等你回来。”
江盼点点头,跟门房进去。
县令土皇帝,一方父母官。第一次面见古代官员,江盼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加上不清楚此次召见所谓何事,江盼心里忐忑,一路低头前行,未敢四处打量。
直到门房出声提醒:“到了,大人在里面等候,你便进去吧。”
江盼回神,连忙道谢。这才发现门房将他带到一处院落前厅,此时前厅大门洞开,隐隐可见上首坐着一人。
江盼理了理衣服,走了进去。
“草民江盼,拜见大人。”江盼双膝跪地,老老实实行了个跪拜礼,县令未发话,他便一直伏地,未敢起身。
江盼额头触地,一片冰凉。上首端坐之人并未言语,江盼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向他袭来,他强忍着不适,一动不动。
直到上首传来一道沉稳之声:“起来吧,坐着回话。”
“是,多谢大人。”江盼起身,走到旁边位置,只敢沾坐三分之一椅子。
江盼刚坐下,一直候在一旁的仆从便端了茶杯,江盼忙虚行一礼:“多谢大人。”
说着,他这才悄悄抬眼打量上首端坐之人,只一眼,便呆住了:太年轻了。
电视剧里演的地方县令不都是怀才不遇年过半百的老者么,眼前这跟他一般大小,面容白净,仪态端方的少年竟是县令?
果然电视剧误人啊啊啊啊!
江盼心里尖叫吐槽,面上镇定自若。
沈知县暗暗点头,很好,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白手起家之人,这份宠辱不惊的魄力果非常人所及。
“江老板,此番临时召你前来,可是打扰你做生意?”
江盼不知县令大人何意,只得小心回道:“大人日理万机,能得大人传唤,是草民之荣,草民高兴都来不及,何有搅扰之感。”
沈知县轻笑一声,笑容很淡:“是么?”
江盼不敢乱答,含笑微微点头。
沈知县转而问起其他:“本官自前年秋到城安县,至此一年有余,江老板觉得本官如何?”
江盼简直汗流浃背,摸不准这位年轻貌美的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捡着好听的回答:“大人治下,百姓夜不闭户,作奸犯科之人少之又少,城安县农桑发达,经济兴旺,百姓安居乐业,大人是个好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年轻知县果然展颜一笑。
笑罢,又问:“那江老板以为当今圣人治下如何?”
江盼:“!!!”
救命,谁来帮帮他,难道他要成为妄议朝政,权利斗争的炮灰牺牲品?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为何要问他啊啊啊啊,他只是个平头老板姓,他不知道啊。
“江老板以为如何?”见江盼半天没答,沈知县又问。
江盼应着头皮:“……这……草民只是一介农夫商户,不懂朝政,不敢妄议。”
“普天之大,莫非万民,万民方成天,你但说无妨。”
江盼见县令大人坚持,非要他说,他虽不知缘由,还是硬着头皮道:“一捧一饮,皆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圣人治下,老有所归,幼有所属,不见灾荒,不闻战乱,乃万民所向。”
“好一个‘一捧一饮,尽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沈知县朗声大赞。
江盼见此以为自己回答过关,只不等他提着的心放下,沈知县神色一转,大喝:“江盼,你可知罪?”
闻此质问,江盼吓的连忙跪地俯首,细细回顾一番他从进门后说的每一句话,没发现有何错漏,才颤声道:“草民愚昧,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人示下。”
沈知县闻言神情未变,身姿往后仰了仰道:“你既说‘一捧一饮,皆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又言本官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怎地你发现新事物,不上报朝廷,不上报本官?莫非是对朝廷有所顾虑,对圣人抱有二心?”
江盼:“!!!”果真是为着辣椒,他这下是真的汗流浃背。
当初一心想着怎么存活,如何赚钱,无意间发现辣椒后便着急改善口味,做小吃生意,未曾考虑太多。
或者说他曾有此顾虑,但想着当时杂货铺老板说辣椒在京城就有,富贵人家用来观赏,他便抱着一丝侥幸,只以为城安县或顺和府没有辣椒,其他地方是有的。
本想种点辣椒用来做串串生意,谁曾想随着串串生意做大,他竟有些得意忘形,开始大规模种植辣椒,跟城安县商人做辣椒酱生意。
可能是自穿越到这里后过的太顺,他竟然忘了这是一个吃人的封建社会,知识财富皆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小到一方豆腐方子,大到盐铁物资,平头商户只能捡一些权贵士族手上漏出的一星半点儿。
而他竟然妄想独占辣椒生意三五年,用辣椒酱积累财富……
江盼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明明刚来这边时再三警醒自己做一个正常人,切莫露出半点不同;什么造纸、制糖、烧瓷等技术,他早刻意忘得干干净净,只当自己从来不会。
一直谨小慎微,不曾逾矩半步,生意也从最辛苦的吃食营生做起,本以为万事妥当,可这两年来太过顺遂,竟如此得意忘形……
县令大人说他发现新事物,不上报朝廷,不上报官员,是对朝廷有所顾虑,对圣人抱有二心;若让此罪名成立……
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厅内烧了炭火,江盼此时却手脚发冷,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伏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大人明鉴!草民愚昧无知,见识浅薄;并非不敬大人,不敬朝廷,不敬圣人;实乃草民从小到大未曾出过城安县,只以为城安县不产辣椒,不曾想其他地方也无,是草民无知,草民并非有意隐瞒不报,还望大人恕罪。”
听江盼解释,沈知县不置可否。
江盼见县令半响不吭声,从怀中拿出出门前写好的东西,颤着双手举在头顶,额头叩地解释道:“草民一直仰慕大人,敬畏天颜;只草民卑贱之躯,一直未有机会得见天颜;今得大人传唤,草民喜不自胜,遂备下林家村庄稼轮种法、辣椒种植法、辣椒酱配方,供大人安置。”
沈知县对仆从眼神示意,仆从便从江盼上手取来纸张,交上去。
沈知县翻看江盼所交之物,江盼静静伏地等候,厅内一时间只闻纸张翻动和炭火烧裂之声,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县悠悠道:“你可有所求?”
闻此,江盼便知脑袋还是自己的,他心下舒了口气,谨慎道:“幸得圣恩眷顾,草民别无所求。”
“还是求一样吧。”沈知县声音听不出喜怒。
江盼仔细琢磨一番沈知县之意,若比你有实力有地位的人从你手上拿了某样东西,你得求人家办一件事,如此不再是强取豪夺,而是你求着对方办事。
无求既无欲,无欲既无缺,这样的人不好拿捏。
有了计较,江盼便说了件无关紧要之事:“家有幼妹,年方十二,自小喜爱美食甜点,有意开间甜品店,只小妹担忧女子开店不妥,未敢自传。草民斗胆,向大人讨个恩准。”
“准,巡路,你去帮江老板办好。”
一直候在厅内的仆从应道:“是。”
江盼连忙道:“多谢大人。”
“起身,坐着说话。”
江盼起身,再次小心翼翼地坐了三分之一凳子,这次不等沈知县发问,他主动道:“大人,草民来之前特备了辣椒酱和辣椒种子,可要着人拿进来?”
沈知县点头,仆从就去了外面。
沈知县问:“外面候着的是何人?”
江盼想了想,诚实道:“回大人,外面所候之人是草民家人,于草民神魂相交,相伴一生之人。”
话刚落,便听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响。沈知县眼皮微抬,对江盼点了点头,未曾过多评价。
等仆从拿着食盒进来,沈知县看了看里面的辣椒酱和辣椒种子后,才道:“说说你目前辣椒生意是何规模。”
“是。”江盼轻声说着:“……除此之外,林家村有四五户人家各种一亩辣椒,现在已经收割,打算过两天按着之前商定好的价格收购;再就是三月又能种植辣椒,六月成熟,不知接下来作何安排?”
沈知县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你且安心做着,过些时日有人找你交接。”
“是。”
沈知县端茶,江盼知趣地起身告辞。
江盼刚走,沈知县放下茶杯,绕过屏风走进室内,屋里榻上斜依一人。
第89章 农官 真好,脑袋还是自己的真好啊。……
“如何?”沈知县看着榻上之人, 眉目染上笑意。
那人嗔道:“阿良好大官威,吓到人家年轻老板了。”
沈知县大笑,走过去捏了下榻上之人脸颊, 打趣道:“卓公子怜香惜玉, 见人就疼惜。”
卓公子卓青道:“我只疼惜阿良一人, 晚上就疼你。”
“……咱们说正事吧。”沈良咳嗽一声,正色道:“阿青觉得此人如何?”
“有城府但不多, 好在知进退, 懂取舍。”卓青淡声道,顿了顿又道:“比咱俩洒脱。”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有道不明的无奈。
沈良:“但愿他不怪我,别当我是个贪官。”
“怎会?我看此人聪慧通透,以后定能明白阿良的用心良苦。“卓青叹了口气道:“如若他有家世背景, 辣椒生意留于他做也无不可。只他无依无靠, 京城中人虎视眈眈, 届时恐怕活命都难。”
沈良叹气:“你打算何时启程?”
“就这两日吧, 早去将此事办妥,你我皆安心, 往后就留在此地,不走啦。”
“不走了?”
“不走啦。”
沈良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卓公子舍下万千家财,留在此地还得从别人手中夺食而活, 甘心么?”
卓青:“沈公子两榜进士,出身清流官宦人家, 舍下进翰林入内阁机会,跑到这乡下之地,做一方穷知县, 甘心么?”
两人相视大笑,又同时正色道——
“早去早回。”
“等我回来。”——
江盼从县衙出来,顿时感觉风也清爽,云也柔和,天高云淡,海阔天空。
真好,脑袋还是自己的真好啊。
时远归老远就见江盼惨白着脸朝县衙偏门而来,出来后这人就站在门口抬头望天,露出一抹傻笑。
顾着县衙门口隔墙有耳,时远归没敢多问,上前搀住江盼询问道:“先回宅子?”
江盼“嗯”了一声,反扣住时远归的手,握的很紧。
时远归感觉到江盼手心一片温热,竟是被汗湿透,不知道江盼刚刚在里面发生何事,压下心头疼惜,让江盼将重量放在他身上,扶着人回家。
回到西街宅子,家里除了洒扫的婆子,再无其他人。时远归便打横抱起江盼,来到他们两人居住的屋子。
将人放到榻上,时远归倒了一杯温茶递给江盼,看江盼喝茶,他又去打湿一方布巾,给江盼擦手擦脸。
江盼靠在榻上任时远归伺候,看他忙前忙后,看他满眼疼惜,忽然就笑了。
时远归不懂江盼笑啥,他放下布巾,坐在榻上,附身看着江盼,问:“笑什么?”
“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不忌士族权贵,笑我得意忘形差点累的家人性命,笑我贪心不足差点迷了眼睛……”
时远归低头深吻江盼,不让他再说下去。
爱人的轻吻如良药,江盼被时远归温柔绵长的亲吻治愈,不再惧怕,不再胆战心惊。
他拉着时远归的手说着刚刚在县衙发生的事,末了补充一句:“……辣椒生意以后咱们做不成啦,只是不知自己种来吃是否可行,唉,我总记得其他的方子不能轻易拿出,偏偏忘了这茬,也是我不够谨慎。”
时远归听江盼说完,也是一阵后怕;刚刚江盼在县衙何等惊险,一个不慎,怕是会真的走不出县衙。
他抱着江盼,满心失而复得和幸好。
“你做的很好了,怎么能怪你?”时远归亲着江盼额头安抚道:“因着你,林家村村民生活改善了多少,就算没有辣椒,轮种法也是能用,这些都是因为你。”
江盼攥着时远归衣领,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时大哥,我刚刚是真的害怕。”怕自己脑袋搬家,怕因自己大意害了萍萍和安安性命,怕跟时远归分开,从此失去挚爱。
时远归心如刀割,只恨刚刚经历一切的不是自己,恨自己不能替江盼承受那份惊惧。他不停啄吻着江盼脸颊,柔声道:“没事了,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陪着你生,陪着你死。
江盼紧紧环抱住时远归,头深深埋在对方胸口,嗡声道:“时远归,咱们以后就这样吧,别再做其他营生,只要大家都平安健康就够了。”
“嗯,听你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江盼是真的被这件事吓到,连着几晚做噩梦,从梦中惊醒,时远归自然不懂江盼生活在除了自己没人能轻易定生死要人命的和平民主年代,第一次直面封建等级严明的吃人社会,惧怕是来自潜意识的。
这些时远归都不懂,他只能用自己的温柔,安抚江盼。
直至过了十来天,江盼才从每晚的噩梦中脱身,而受此事影响,江盼往后对外都小心谨慎,再未有过一次差错——
沈知县言出必行,很快就帮江盼落实了甜品铺子相关手续。
其实甜品铺江盼自己也能开,只是当时沈知县让他求一样东西,他便说了这件无伤大雅的小事,这样双方都满意。
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以后萍萍经营,不会有人当面说三道四。
甜品铺子选在西街临街一个上下两层的小铺面,带个小院,小院有水井。
铺子不大,两层加起来不过一百来平,但用来开甜品店刚刚好,江盼花了一百三十六两买下。
甜品店是林萍萍的,江盼让林萍萍按着自己的喜好装修,他负责出钱就行。林萍萍不跟她哥客气,让她哥给她在后院砌了两个面包窑,再着工人装修。
如此过了半个月,甜品店开业。
林萍萍给甜品店起名“甜点屋。”主要经营面包,糕点,还有果茶,都是江盼教林萍萍做的,林萍萍早已学会。
甜点屋主要针对女性客户,装修的十分梦幻精致:一楼是样品展示区,收银台和小矮几坐人;二楼则全部都是雅间。
林萍萍跟江盼商量后,甜品店林萍萍占五成,江盼占四成,分给孙巧巧一成;林萍萍毕竟还小,店里有个大人江盼也安心,孙巧巧再合适不过。
过去这一年,林钱来在镇上跟寡妇直接住一起,而孙巧巧白天在串串店干活,晚上回林家。孙巧巧的女儿小苗如今一岁多,十分乖巧,孙巧巧有时会带着小苗,最近更是经常在城里过夜。
她跟林钱来分居已久,而她挣的钱再也没有给林家上交一分,为此赵桂芳威胁不带小苗,孙巧巧问过江盼同意后便直接带着小苗搬到城里住,小孩儿乖巧,也没有多影响干活。
甜点屋筹备阶段,林萍萍就跟江盼商量让孙巧巧帮着管店,江盼同样对孙巧巧多有关照,反正也缺人,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除了孙巧巧,江盼还将吴蓉和孙万霞一起安排给林萍萍,小姑娘都长大了,再跟串串店几个小伙子待一起着实不方便;再招两个婆子负责重活累活,甜品店就齐备啦。
至于串串店,少了几个串菜的,再招就是!
林萍萍甜点屋步入正轨,因成本昂贵,每月差不多有三十两左右的净利润,赚的没有串串店和木艺馆多,但林萍萍很开心。
她喜欢做这个,喜欢被烤面包的香甜气息包围,喜欢果茶的味道,喜欢按着自己喜好布置店铺,喜欢听女客们讲自己的故事。
喜欢如今的生活——
林萍萍铺子走上正轨,有孙巧巧帮着打理,又是过了县令大人明路,江盼就不再过多操心。
三月里,林家村春耕开始,绝大部分人家留了田地,试行轮种种植;同样有好几户人家,留出一二亩地种植辣椒。
四月初,农官到。
那日江盼正在竹林小院躺在摇椅里喝着茶看时远归干活,林文跑门口喊,说里正找。
江盼和时远归出门,到他家门口,就见里正领着几个官差候在院子里,院内石桌旁坐着三人,一个是沈知县,一个看模样跟沈知县一般大小,浓眉大眼,只是皮肤略黑;还有一个年逾三十。
江盼不认识官袍,分不清这个时期的官阶,便对着他唯一认识的沈知县行礼招呼:“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沈知县淡笑道:“无碍,是我们突然来访。圣人听闻林家村轮种法及辣椒种植,特派相关人员前来查看。”说着,指着旁边两位介绍:“这位是浦大人浦农官,这位是皇商,便称他卓公子吧。”
江盼连忙招呼:“浦大人,卓公子。”
浦农官是个急性的,好容易耐着性子听完几人问候介绍后,忙道:“那轮种法便是这位小友发现?快快跟我讲讲。”
“小友”江盼:“……好。”
没有进屋,时远归端了茶点出来,几人就围坐在院子里,听江盼讲解轮种法,如何选种、如何排期、如何套作、如何施肥等。
浦农官听的连连点头:“没错,这样是不错,减少了土地空置时期;而用豆类或其他作物套作,又能平衡土地肥力,不错。”
江盼继续道:“如今我们村在里正的动员下,已有十户人家轮种过完整一轮,有绝大部分人家上个月刚种上春小麦,等八九月份便能收割。大人若不着急,可找已经种植过的村民询问一二,他们侍弄庄稼,描述的肯定比我细致。”
“是,是,没错,你也没啥经验,种地肯定比不上有经验的农人。”浦农官点头赞同。
江盼:“……”如此“直爽”的性子,还能混职场?想必是做实事之人吧。
浦农官:“小友,你快带我去找其他种过地的农人,我们好交流一二。”
江盼还未回答,被沈知县拦住:“让里正带浦大人去如何?本官还有事找江老板商议。”
浦农官无所谓谁带,只要有人跟他讨论种植就行,通过江盼的描述,他已经知道轮种法是怎么回事,现在就是找农人询问相关细节。
于是他急忙起身,拉上里正就走:“走走走。”
第90章 好事 江盼有所求
浦农官拉着里正离去, 沈知县让官差退到院外,院子里只留下他们四人,时远归打算告退, 沈知县笑着打趣:“既然是江老板神魂相交之人, 便留着一起吧。”
时远归不知县令如何知道, 有些不安地看眼江盼,就见江盼笑眯眯点头, 于是他便挨着江盼坐下。
沈知县这才解释道:“卓家世代皇商, 辣椒酱生意往后皆由卓公子接手,你尽可安心。”
“是。”江盼只能点头应是。
“如此,细节你便与卓公子商讨罢。”沈知县端了杯酸梅汤仰躺在椅子上,将场面留给江盼和卓青。
江盼见此就又说了一遍目前的情况:“……辣椒亩产一千斤,每年一、六、十月各收一茬;现如今辣椒来源有二, 其一是村人自行种植, 我们负责收购, 每斤二十文, 后期按市场价,目前林家村有三十几户共六十五亩地种辣椒;其二便是我这边的辣椒工坊, 林业成负责种植,张娘子负责制做,他们两人各分一成。”
卓青敲了敲桌子,思索着没说话。
见此, 江盼又继续道:“如今城安县内大小食谱都用上了辣椒制品,也有部分商人往外运送, 至于传的多远,是否受欢迎,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 外面若不受欢迎,你我又怎会坐在此处商谈?”卓青大笑。
江盼一哂,这位卓公子,看着浪荡风流,喜怒无常,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准这人路数,便笑了笑没再说话。
卓青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往后你负责辣椒种植收购制作事宜,售卖销路不用你管,你可得利两成。”
说罢,牢牢盯着江盼。
沈知县也转过头看着江盼,等他回答。
江盼心里思索一二,早就有了答案,这会儿便坦诚道:“沈大人、卓公子抬爱,只我势单力薄,能力有限,怕是无法担此大任。林家村村民种植辣椒已然熟练,无需我过多指导,至于辣椒制品,按着方子便可做出来。实在不敢贸然承此殊荣,还请卓公子收回成命。”
卓青不置可否,看了眼沈良。
沈知县接收到卓青的意思,放下杯子,直起身道:“既如此,便允诺林家村继续种植辣椒,卓公子着人负责林家村辣椒种植收购制作等事宜,收购价按市价,村民所种辣椒优先供于卓公子,余下辣椒可食可卖,但不可私自出售辣椒制品。”
这也是朝廷之意,辣椒生意既归皇商,便是天家所有,私人可种植可售卖鲜辣椒,但辣椒制品受管制。
如此一来林家村可继续种植辣椒,村民多项收入,而江盼也免于发现新事物隐瞒不报之罪,都皆大欢喜。
至于江盼,少了辣椒生意少了一笔收入,他完全接受。少的这笔收入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水平不说,将辣椒这个隐患处理好,他睡觉也踏实。
于是江盼展颜道:“大人高义,多谢大人。”
在座几人都知道江盼为何事道谢,心领神会后便将此事揭过不提。
“江盼,再问你一遍,可有所求?”沈知县又一次问道,语气较之前严肃许多。
江盼想了想,笑着道:“江盼有所求,求家人常在,平安顺遂;求弟妹康健,一生无忧;求与心爱之人相伴,春来耕种,夏日纳凉,秋来晒果,冬日煮酒,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足矣。”
时远归看过来,与江盼深深对视。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卓公子默念,深吸一口气道:“所求但所愿,江老板,你会达成所愿。”
江盼起身抱拳道谢:“多谢卓公子,多谢沈大人。”——
浦农官走访过十余家农户后,留在了城安县,时常来林家村,观察春小麦及辣椒生长情况,等秋收后回京上报。
忙碌几日,辣椒一系列事宜全交由卓公子打理,而江盼与林业成、张娘子以及城安县各家食谱商户的合作约定由沈知县做主,全都作废。
辣椒为江盼带来的隐患彻底清除,江盼便满足又心安的经营着木艺馆、串串店和林萍萍的甜品店。
心无杂事纷扰,日子悠长且安逸。
这天,江盼跟时远归巡视完城里铺子,看天色不早,便打算在县城宅子留宿。
林萍萍还在甜品店未归,林安安刚刚下学,他今年已经九岁,早已不需要哥哥接送,今年初上下学都是自己一人。
林安安刚走到家门口,就看林进宝在门前踱步,想进去又不打算进去,嘴里念念有词。
“进宝哥,你在这干嘛呢?怎么不进去?”林安安走过去拍了下林进宝道。
林进宝心里想着事,被突然出现的林安安吓了一跳,摸着胸口道:“安安啊,你下学啦?那个,哥今天回去了么?”
“没有。”林安安摇头:“中午吃饭时阿哥不是说了今晚在县城留宿么,你当时也在啊。”
林进宝:“哦,对,对,你看我都忘了。”
“那走呗,一起进去吧。”
林进宝看林安安站着等他,咬了咬牙跟上。
谁知刚走到院子里,就看江盼跳到时远归背上,朝时远归侧脸亲了一口。
林进宝:“!!!”
他快速朝一旁扫了一眼,就见安安双眼泛着懵懂,嘴张着想喊人。
林进宝连忙捂住林安安的嘴,不顾林安安挣扎,将人拖抱着拉到外面,等走远了,才将人放开。
“进宝哥,你干嘛,捏疼我啦!”林安安揉着被林进宝捂疼的嘴,抱怨道。
林进宝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试探道:“抱歉啊安安,刚刚……哥对阿远哥,你看到了吧?”
“看到啦。”林安安莫名其妙,他哥跟阿远哥不经常那样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林进宝不知道林安安的想法,此刻满脑子就是林安安看到了,果然还是被人发现了,他帮着他哥瞒了两年多,果然还是被安安看到了,这可咋办啊!
林进宝绞尽脑汁在林安安面前替江盼开脱:“那个安安啊,你别多想啊。其实挺正常的,你看哥高兴了也会亲你对不对?哥把阿远哥当亲哥,亲兄弟之间不用顾虑那么多的。”
林安安一脸无语地看着林进宝,这进宝哥咋有点傻,就他哥跟阿远哥平时那个黏糊劲,怎么看都不是兄弟间的相处吧?
“进宝哥,阿哥跟阿远哥不是亲兄弟。”林安安提醒道。
“对,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嘛!”林进宝陷在自己的解释里无法自拔:“安安不要介意啊。”
林安安正色道:“我当然不会介意,进宝哥,你会介意么?”
“啊,我,肯定不会介意啊呵呵呵……”看着林安安一脸认真的模样,林进宝笑不下去了,他迟疑道:“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你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林安安白云书院读书这两年,养了满身书卷气,这会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夫子有云,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接受你所见到的,要学会包容万象。”
林进宝:“……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年前的除夕夜?”林安安挠挠头道:“阿哥亲口跟我和萍萍说的,我们还给阿远哥敬了茶。”
林进宝此时什么都听不到,脑海里只回荡着几个字:
两年前……
两年……
两……
林安安又来扎心了:“二嫂也知道,万军估计也知道。”
合着就他以为只有他知道?亏他这两年还一直帮江盼掩护!亏他以为自己是他哥的守护神,拦着没让旁人知晓!
林进宝再顾不上其他,将此前种种犹豫抛诸脑后,大垮步跑进院里,嘴里喊道:“哥,你骗的我好苦!”
江盼从屋里出来,不明所以地问:“我骗你什么了?”
林进宝不说话,扭身进屋,看着倚在榻上的时远归冷哼一声,倒了杯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一脸幽怨地看着和林安安一起进门的江盼。
时远归:……
江盼拍了下林进宝后脑勺,好笑道:“说吧,我骗你什么了?”
“你……你跟时远归,你们两个……”林进宝别扭道:“你那么早就告诉萍萍和安安了,亏我这两年来一直帮你在外面掩护,我还以为就我知道!”
“结果呢?”
林进宝顺着接道:“结果不止萍萍和安安,二嫂和万军都知道!”
“那你掩饰了个啥?”时远归认真发问。
林进宝:“???”对啊,那他掩饰了个啥?
他有些挫败的揉了把脸,瘫坐在椅子上,埋怨道:“哥,你也太不厚道了,亏我那么崇拜你,你竟然瞒着我,不告诉我。”
江盼看林进宝鼓着腮帮子,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想着林进宝确实很为他考虑,便软了声音道:“没想瞒着你,若是我打算瞒着你,会让你发现?”
“那是你们在大街上亲热,被我撞见的!”
江盼:“……什么叫在大街上亲热,我们就拉个手。”这孩子!
“哼,那也是我自己发现的,不是你告诉我的。”
江盼一噎,妥协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不起你啦。”
林进宝哼哼着不吭声。
江盼看他着别扭样好笑,知道他不是真的在意,遂转了话森*晚*整*理题:“你这会儿过来是有啥事?平时不都最后一个离店?”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林进宝更别扭了,整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江盼好奇道:“出了何事?”
林进宝扭扭捏捏羞羞答答道:“哥,我,我看上了个姑娘。”
江盼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时远归不由起身,跟江盼同时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