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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虚伪 同时勾搭上他们。

    蔡友金显然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 她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语气平和地对赵光裕说道:“公子啊,可别激动坏了身子, 不值得。”

    赵光裕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红晕, 扯了一抹笑容,赶紧招手喊来仆人, 吩咐他们迅速收拾好被打翻的茶水与茶盏。

    而在这短暂的交流间隙, 赵通正则趁机陷入了沉思。他迅速地在脑海中盘算着利弊, 眼神闪烁。

    片刻之后,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虚伪的笑容, 那笑容看似真诚,实则藏着算计。

    赵通正转向蔡友金,故作关切地说道:“实在是不巧啊, 令闻最近不幸感染了风寒, 身体十分虚弱, 实在是无法走出房门半步啊。”

    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计较。无论是赵光宜还是昭令闻,都是赵府的人, 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嫁给裴溥原,都能给他赵通正带来好处。

    赵通正准备等蔡友金走后就把昭令闻从柴房中接出来,然后故作姿态地嘘寒问暖, 表现出自己的关心与疼爱。

    他相信,只要自己做足了表面功夫, 昭令闻一定会被他的“深情厚意”所感动,从而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蔡友金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观察着赵通正脸上迅速变换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在迈进赵府大门的那一刻起, 她就知道这趟差事不会简单。

    早先,徐正卿就曾私下里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认清楚人,万不可马虎大意。

    那时的蔡友金,虽然表面上应承着,但心中却对徐正卿的过分慎重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她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世家大族、权贵子弟没见过?哪一次不是她蔡友金凭借一双慧眼,促成了一段段美好姻缘?

    又回想起,裴将军亲自来找她时的情景,他一脸严肃,反复强调要她确认好一定是“昭令闻”,千万不要因为对方是赵家的女儿就轻易认可。

    蔡友金当时心中确实觉得颇为奇怪,毕竟在她的经验里,像裴溥原这样位高权重的将军,对待婚姻大事虽然重视,但也不至于如此谨慎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那就将昭小姐的八字写在这张纸上,我带回去给夫人看看。”蔡友金递出一张烫金红纸。

    赵通正此刻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为难。他怎么可能知晓那昭令闻的生辰八字呢?

    他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钱文音,心中暗自期盼着。

    钱文音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她怎么可能记得那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与回忆之人的生辰八字呢?

    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恨不得将所有与阿香有关的事情都彻底遗忘。

    此刻,关于赵通正的注视,钱文音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反应。

    赵通正见状,心中不禁暗骂: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看来从钱文音这里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于是,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了别处,转头对蔡友金说道:“令闻的八字都是放在秘阁妥善保存的,我稍后亲自派人送去将军府上,你看如何?”

    蔡友金闻言,只觉得十分可笑,哪有父母不知道自己女儿生辰八字的。

    但在这个场合下,她只能憋住笑意,故作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蔡友金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裴府。她一进门,便急匆匆地将自己在赵家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告诉了徐正卿,并且特别强调了没有见到昭令闻本人这一关键点。

    裴溥原一听,脸色立刻变得焦急起来。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非常担心昭令闻此刻的处境。

    徐正卿见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心疼。她之前就听裴溥原提起过昭令闻在赵家的情况,但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糟糕。

    她轻轻拍了拍裴溥原的肩膀,安慰道:“子旷,你不用太担心。今天媒婆去过了,赵家自然会收敛一些,她今天的处境应该就会好些了。”

    裴溥原的眉头依旧紧锁着,显然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徐正卿继续说道:“毕竟还是要看在你的面子上的,赵家也不敢太过放肆。而且,三日后就要去送聘礼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亲自到场,显得对她很重视,这样一来,赵家的人也不敢再轻易欺负她了。”

    裴溥原听罢,心中的忧虑这才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感激地看向徐正卿,点了点头,道:“谢谢娘。”

    徐正卿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

    —

    “今天有媒婆来议亲了,还是京城中最著名的蔡友金。”赵光宜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端着水碗,轻柔地喂着身边的昭令闻喝水。

    赵光宜微微歪着头,紧紧盯着昭令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认真交织的复杂情感,问道:“是不是李琚要来娶你?”

    昭令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睫毛轻轻颤抖,一口清水在喉间徘徊,差点没咽下去,仿佛连喉咙都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感到惊讶。

    她赶紧摇了摇头。

    赵光宜像是没看见昭令闻的否定般,自顾自的说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话说回来,你若是能嫁给李琚,那还真挺不错的。”

    赵光宜回想起上次见面,李琚对昭令闻那番不加掩饰的维护。

    李琚此人,向来是不近女色,不食人间烟火,让京城中的无数姑娘心心念念,做梦都想与他共结连理。

    然而,李琚却始终保持着那份超然物外的态度,目不斜视,从不将那些痴情女子的心意放在心上。

    赵光宜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能和李琚一同坐在马车里。

    想到此处,赵光宜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复杂,她转头看向昭令闻,想从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门被粗鲁地打开了,没有丝毫的预兆,也没有像往常赵光宜进门前的礼貌敲门。

    这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势,赵光宜和昭令闻不禁吓了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赵光宜立刻站了起来,动作中带着几分急促,她将手中的饭菜和水碗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紧接着,赵通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低垂着头、毕恭毕敬的丫鬟。

    赵通正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了赵光宜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和煦的微笑所取代。他轻声说道:“光宜也在这儿啊,真是巧了,看来你们两个好姐妹正在培养感情呢,这很好,很好。”

    赵光宜听到这话,简直是一头雾水,她完全不能理解赵通正话中的含义,更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带来了一队丫鬟。

    说完,赵通正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丫鬟们开始行动,她们迅速而轻柔地将昭令闻从地上扶起。

    赵光宜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会突然对昭令闻如此关心,更不明白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动机。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可能和今天的媒婆来议亲有关。

    赵通正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丝看似亲切实则难以掩饰的嫌恶。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仿佛是在尽力弥补什么:“令闻啊,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我给你找来了几个贴心的丫鬟,专门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希望你能过得舒心些。”

    然而,不等昭令闻有所反应,赵通正便迫不及待地挥手示意丫鬟们将她送回院子。

    在离开之前,赵通正还不忘吩咐下人准备一些补品,以及烧鸡烧肉之类的食物,说是要给昭令闻好好补补身子。

    赵通正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对昭令闻的恩赐,全然不顾昭令闻此刻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需要这些。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自顾自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昭令闻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扶坐在床铺上,那些丫鬟们站得笔直,目光低垂,一动不动,气氛压抑得仿佛她们真的是在看管一个犯人。

    房间内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昭令闻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氛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她试图挣扎着坐起身来,但由于长时间的虚弱,声音也变得嘶哑而微弱:“水…”

    离昭令闻较近的一个丫鬟立刻反应了过来,她迅速转身想要去倒水,但当她拿起茶壶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这让她不禁一愣,随即连忙放下茶壶,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准备烧水。

    昭令闻看着丫鬟忙碌的身影,心中更加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和伺候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生活的无力感。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再叫你们。”

    丫鬟们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低声应了一句“是”,然后整齐划一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昭令闻在丫鬟们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安稳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这难得的宁静中恢复一些力气。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门突然又被粗鲁地打开了,赵光裕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带着傲慢。

    赵光裕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房间来,脸上满是嫌弃:“你这房间里都是些什么破东西。”语气中充满了对昭令闻的不屑与嘲讽。

    说完,赵光裕自顾自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来到昭令闻的床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脸在他眼中仿佛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他的眼神在昭令闻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她的价值,那种目光让昭令闻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

    “你可真厉害,”赵光裕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一个李琚,一个裴溥原,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你竟然能同时勾搭上他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第24章

    提亲 “你最好能够平安嫁进去。”……

    昭令闻直起身板, 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面对赵光裕的侮辱。直视着赵光裕那双充满挑衅的眼睛,未发一言。

    赵光裕他一把揪住昭令闻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能够平安嫁进去, 成为裴溥原的夫人,不然你就等着吧。”

    赵光裕虽然表面上虚张声势, 试图以言语和动作上的凌辱来震慑昭令闻,但内心深处却也不得不顾忌着即将到来的裴家提亲。

    毕竟, 三天后裴家就要正式前来提亲。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若是真对昭令闻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恐怕会触怒裴家, 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 尽管赵光裕心中怒火难平,却也只能强压下怒气,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赵光裕撞到了前来送水的丫鬟, 丫鬟手中的水壶被撞翻, 热水洒了一地, 发出“哗啦”一声响。但赵光裕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扬长而去, 留下丫鬟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丫鬟看着洒满地的水,只能连忙转身出去, 再重新烧一壶水来。

    昭令闻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躺回了床上, 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渴望着安宁。

    她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黑暗迅速将她包围,带来了一种久违的平静感。

    尽管身体已经躺在了舒适的床铺上,昭令闻的睡眠却并不踏实。

    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响和模糊的身影在耳边和眼前徘徊,让她无法彻底放松。

    她不时地翻身,试图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但那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却始终如影随形,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终于在一阵朦胧的挣扎后,昭令闻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头脑依然有些昏沉。但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去寻找一些食物,以补充流失的体力。

    她勉强支撑着起身,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味蕾的刺激让她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

    这份短暂的清醒并没有持续太久。昭令闻很快又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她的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也逐渐模糊。

    半梦半醒之间,昭令闻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自己的床头,那隐约投射下的阴影让她猛地惊醒。

    待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光宜正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衣物和精致的钗环。

    赵光宜站在床边,轻叹一口气,说道:“今天裴将军就要来府上提亲了,爹让我给你送这些衣服和首饰,让你打扮得漂亮点,好给裴将军留下个好印象。”

    昭令闻听到这话,心头猛地一颤,居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收拾完毕后,两人一起来到了赵府的正厅。

    正厅内,赵通正和赵光裕已经坐在那里,他们穿得豪华无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仿佛是裴溥原今天要来向他们俩提亲一般。他们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提亲充满了期待。

    而钱文音则是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杯茶。

    赵通正见到昭令闻前来,并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令闻啊,你知道裴将军来的话,应该怎么说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暗示,似乎是在提醒昭令闻,在裴将军面前要多说些赵府的好话,为赵府争光。

    昭令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儿,府中的下人便匆匆前来通报,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老爷,裴将军到了!”

    昭令闻抬眸向府门的方向望去。

    今日的裴溥原,不同于往日的随性洒脱,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对襟衣袍,腰间佩带着象征身份的玉带,整个人显得格外庄重而威严,身旁紧跟着气质出众的徐正卿。

    徐正卿身着一袭绣着繁复云水纹的华服,颜色淡雅却不失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当家主母的风范。

    紧随其后的是一列排得整整齐齐的下人,他们肩上挑着一只只精致的砖红色箱子,箱子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显然是精心准备,满载着厚重的聘礼。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无疑为这座府邸增添了几分喜庆与热闹。

    赵通正一听裴将军驾到,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似乎因喜悦而变得更加深刻。

    他快步迎上前去,准备表达最诚挚的欢迎。

    却在看到徐正卿的那一刻,赵通正不由得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万万没想到,徐正卿——裴老将军的夫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贵妃的生母,竟然也会亲自前来。

    徐正卿的到来,无疑给这场提亲增添了无比的重量与尊贵。她的身份地位,在整个京城都是举足轻重的,能够让她亲自出面,足以说明裴家对昭令闻的重视程度。

    然而,徐正卿似乎并未留意到赵通正的这一举动,她一心专注于眼前,直接指挥着身后的仆人们:“呀,快快快,你们都快把这些聘礼都搬到昭昭的院子里去,小心些,可别弄坏了。”

    说着便让裴府的下人的带路。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这些聘礼,是专门为了昭令闻而准备的,它们代表着裴家对昭令闻的珍视,而非赠予裴府。

    赵通正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悻悻地说道:“请先坐下歇息片刻吧。”

    他连忙让出了客厅的主位,恭敬地邀请徐正卿与裴溥原入座。

    裴溥原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随后与徐正卿一同在主位上落了座。

    徐正卿刚在主位上优雅地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向站在不远处的昭令闻招了招手:“昭昭,快过来。”

    昭令闻依言走到徐正卿面前,微微福身行礼。

    徐正卿一把拉住昭令闻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目光细细地在她脸上扫过。

    她发现,昭令闻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瘦削了,尽管已经精心装扮,妆容精致,却依然难掩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与缺乏生气。

    “怎么又瘦成这样呀,在赵府有没有吃饱呀?”徐正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与关怀。

    昭令闻正要开口回答,却被一旁的赵通正抢了先。

    赵通正显然被徐正卿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吓得不轻,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赶忙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吃得好,吃得好,在家都是专门的厨师做的,绝对亏待不了。”

    赵通正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与辩解,生怕徐正卿会对昭令闻在赵府的生活有所误会。

    徐正卿听后,轻轻瞥了赵通正一眼,是对他的一种无声的警告。

    “吃得好又怎么会瘦成这样。”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溥原终于开了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对昭令闻现状的愤怒。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昭令闻那瘦弱的身躯上,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

    裴溥原的眼神中透露出狠厉,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在赵府里欺负昭令闻的人挫骨扬灰,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赵通正见状,额头上的汗滴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他深知裴溥原的性情与手段,知道他绝非善茬,更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得罪的。

    此刻,裴溥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悬在他的头顶,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压力。

    昭令闻见屋内气氛实在焦灼,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她给裴溥原递了一个眼神。

    裴溥原接收到昭令闻的眼神,心中虽仍愤愤不平,但也明白此刻不宜再火上浇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稍稍收敛了锋芒。

    这时,徐正卿适时地打破了僵局。她轻轻拍了拍裴溥原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转头看向众人,声音温和而坚定地说:“今天,是和我的儿子裴溥原来提亲的,大家都已经坐在这里了,想必对这桩婚事都没有什么意见吧?”

    徐正卿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威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希望这场提亲能够顺利进行,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

    随着徐正卿的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赵通正也趁机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提亲若能顺利进行,对自己和赵府来说都将是一件大事。于是,他赶紧附和道:“当然,当然,我们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徐正卿一锤定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紧接着,徐正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柔和而亲切:“今天我想要带昭昭出府,去买一些首饰。不知赵大人是否允许啊?”

    她看向赵通正,仿佛是在征求一个微不足道的意见,却又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赵通正自然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当然,当然。”

    昭令闻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徐正卿轻轻地牵到了府外。

    徐正卿轻轻地松开了昭令闻的手,然后把她的手放在了裴溥原的掌心:“你们两个自己去玩吧,记得要照顾好昭昭哦。我先回府了,有什么事随时回来找我。”

    昭令闻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颤抖。

    裴溥原感激地看向徐正卿:“谢谢娘。”

    他紧紧地握住昭令闻的手。

    第25章

    珍珠 “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裴溥原的眼眶似乎都微微泛红, 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他几乎要快些哽咽出声,满心的心疼与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紧紧地将昭令闻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你……你真的受苦了。”裴溥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之前还以为,那晚你在游船上受了惊吓, 所以才会需要安静的休息。我还特意去了药铺, 买了几副安神定心的汤药, 想着悄悄从你院子的墙外扔进去给你。可是……可是你却一直没有给我传来任何消息, 我也不敢贸贸然地前来打扰你, 生怕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裴溥原的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的神色。

    “我早该想到的……”

    昭令闻已经被裴溥原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舒适的马车坐垫上,她非常认真地凝视着裴溥原说道:“没事的, 你已经将我救出来了。”

    “我们等会儿要去哪呢?”昭令闻轻轻岔开了话题, 眼神中带着一丝安抚, 不希望他继续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

    裴溥原回应道:“先带你去看大夫,你的身体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然而, 当裴溥原触碰到昭令闻那瘦削的手时,他的心头不禁一颤。

    那双手冰冷得让人心疼,骨头凸起,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我已经没事了。”昭令闻轻轻摇了摇头。

    裴溥原温柔地伸出手,轻柔地捏了捏昭令闻略显消瘦的脸颊:“你看你, 这段时间都折腾成什么样了,都快瘦成人干了。若再不好好调养,我可真要担心你会不会随风飘走了。”

    昭令闻被裴溥原那略带夸张言语逗乐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缓缓穿行, 不久便停在了一处医馆前。

    这医馆在京中颇有名气,大夫医术高超,远近闻名。

    裴溥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昭令闻走进医馆,直接将她带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夫面前。

    大夫端坐在案前,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锐利。他先是仔细地望了望昭令闻的气色,随后示意她伸出手腕,开始为她把脉。

    随着大夫的手指轻轻搭在昭令闻的腕上,整个医馆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窗外偶尔传来的市井喧嚣。

    片刻之后,大夫缓缓收回了手,面色却变得有些凝重。他轻捋着胡须,缓缓开口:“这位小姐体质本就偏弱,加之近日来饮食不调,导致体虚阴寒。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落下病根。”

    “平日里需多补充些营养,如燕窝、人参之类,再配以温补的药膳,慢慢调理,方能恢复元气。”

    昭令闻在听到“体虚阴寒”这四个字时,心中猛地一紧,让她瞬间呼吸都变得不畅。

    她依稀记得之前在某个泛黄的医书中看到过相关的描述,这样的体质对于女子而言,孕育子嗣方面比较困难。

    昭令闻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了一旁的裴溥原,那双平日里总是充满温柔与坚定的眼眸此刻却显得异常凝重。

    昭令闻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与忐忑,他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娶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难以遏制。

    昭令闻知道,在大家族中,子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仅是血脉的延续,更是家族未来的希望与寄托。

    而自己这样的体质,无疑会给这段婚姻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

    裴溥原的目光依旧在大夫的脸上:“那请您多给我们开一些药膳吧,或许能对她的身体有所帮助。”

    大夫却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慎重:“是药三分毒,不可滥用。我先给你开一个月的疗程,看看效果如何。记住,调养身体是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

    “你们是新婚夫妻吧?”大夫的目光在昭令闻和裴溥原之间流转,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关系。

    “子嗣什么的也不用太着急,年轻人,身体调理好了,孩子自然会来的。”

    裴溥原被大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诶诶”了两声,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大夫安慰裴溥原:“别不好意思,年轻人。我这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调养好。”

    裴溥原道谢完后,拎着药包,与昭令闻并肩走出了医馆。

    走了几步,裴溥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昭令闻说道:“昭昭,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的,一直没和你说。”

    昭令闻被裴溥原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紧张。

    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吗?

    昭令闻微微扬起眉毛问道:“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裴溥原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你年纪还小,我们先不要孩子好不好?而且医生也说你需要调养身体。我不想因为孩子的到来,而让你承受过多的压力。”

    昭令闻听到这话,感到非常意外。她没想到裴溥原竟然会主动提出暂时不要孩子这件事。

    她微微低下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迟疑地问道:“但是如果一直生不了怎么办?”

    裴溥原像是戳中了什么心思般,乐呵呵地说:“嘿嘿,那也好。永远是我们两个人,我还担心小孩会夺走你对我的爱呢。”

    随后,裴溥原又顺便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昭昭,你想和母亲他们住在一起吗?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不喜欢,那我们就出去住,到时候置办一个大宅子,里面有你喜欢的花园和书房,我们俩住进去,过我们的小日子。”

    昭令闻闻言,微微一愣,她抬头望向裴溥原,没想到裴溥原会如此体贴地考虑到她的感受。

    她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住在一起比较好。不住在一起,恐怕会被说是不孝顺吧。”

    昭令闻对于徐正卿的行事风格依旧心存疑虑,尽管这位裴家的长辈此刻对她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但她心里明白,很大程度上可能是源于裴溥原的影响。

    即使她不想住进裴家,但她同时也不敢赌。

    裴溥原回答道:“昭昭,我们家不注重这些说法的。在我心中,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既然你愿意和母亲住在一起,那我们就这么做。”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珍宝阁前。这座楼外观装饰得金碧辉煌,每一砖一瓦都似乎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一踏入珍宝阁,立刻有训练有素的店小二迎了上来,他们面带微笑,举止得体,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

    引领着裴溥原与昭令闻缓缓登上二楼,相较于一楼那些摆放在柜台上的珠宝玉器,二楼的藏品无疑更加珍贵,每一件都被精心地放置在特制的盒子里,既保护了它们免受损伤,又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尊贵的气息。

    店小二轻手轻脚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精致的珠宝盒,盒子中金光闪闪的黄金饰品熠熠生辉,各色宝石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夺目,而那些温润如水的玉石,则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泽,

    面对这满目的奇珍异宝,昭令闻的眼神中却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惊喜,反而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她并非不喜欢珠宝,只是对于那些外表华丽却缺乏内在实质的饰品,她总是难以提起太大的兴趣。比起这些首饰,她更喜欢裴溥原之前送的那一箱金子。

    裴溥原显然饶有兴味,他的目光在每一件珠宝间流转,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

    每当昭令闻多看了一眼某件饰品,他都会立刻将其拿出来仔细端详,极其专注与认真。

    昭令闻一个没看住,裴溥原就已经准备要买下五六件了。

    “子旷,我只有一个头,一个脖子,哪需要那么多钗子和项链呢?”昭令闻赶忙制止住了他。

    “那就每天换一个戴呗,天天不重样,”裴溥原又拿起一个温润如水的绿玉镯子,在昭令闻纤细的手腕间轻轻比划着,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我感觉这个镯子也不错诶,这幽深的绿色,清新脱俗。”

    昭令闻说道:“我真的不需要那么多。”

    裴溥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只能将手中的镯子放回原位。

    昭令闻的目光继续在琳琅满目的珠宝中流转,突然,她眼前一亮,看中了一对精致的珍珠耳饰。那对珍珠耳饰上的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泽。

    像绿叶上那颗最大最饱满的露珠一样。

    “我想要这个。”昭令闻轻轻举起那对珍珠耳饰,放在裴溥原的面前。

    裴溥原看着昭令闻选中的珍珠耳饰,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就这个了。”说着,他拿起珍珠耳饰,小心翼翼地帮昭令闻戴上。

    本来挺大一颗的珍珠,在裴溥原那双宽大的手上,反而显得娇小无比。

    小小的珍珠耳饰在昭令闻的耳畔轻轻摇曳,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与灵动。

    珍珠的光泽与昭令闻细腻的皮肤交相辉映,衬得她的耳朵更加小巧可爱。

    裴溥原看着昭令闻戴上珍珠耳饰后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忍不住低头在她的耳边亲了一口。

    昭令闻被裴溥原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羞得满脸通红,她推开裴溥原,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早就没有其他人在场了。

    第26章

    礼物 几分戏谑和亲近。

    已经定好婚期了, 就在开春之际,万物复苏之时。

    这段日子,在赵家的生活, 随着婚期的临近,她的待遇已然改善了许多, 时间也就更加自由了,不再被限制。

    昭令闻几乎将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店里的工作中, 手指间流转着各式各样的香料, 精心调配, 。

    她不仅制作了大量香气四溢的香料, 还创新性地结合香味, 设计出了形态各异的蜡烛。

    这些蜡烛不仅色彩斑斓,而且每一款都根据其独特的香味被雕刻成了相应的形状。

    比如说,玫瑰味道的蜡烛, 就被巧妙地塑造成了绽放的玫瑰花模样, 那精致的花蕊, 正是烛芯所在,燃烧时仿佛能嗅到真正的玫瑰芬芳。

    而在赵家的闲暇时光, 昭令闻则拿起了针线,专注于绣制荷包。

    按照传统习俗,新娘应当亲手缝制婚服, 以此表达对婚姻生活的美好祝愿与重视。

    裴溥原不忍心让昭令闻在这繁重的绣制上耗费过多精力,便安排人去定制了婚服。所以昭令闻只需要缝制一个裴溥原在婚礼上佩戴的荷包就可以。

    苏诗泱与昭令闻此刻正置身于店内, 两人合力将那些精心制作的香料和蜡烛一一摆放在柜台之上。

    店内忙碌而有序。

    正当她们忙得热火朝天之际,一个身影悄然走进了店内,打破了这份宁静。

    来人手持一个精致的箱子,步伐稳健, 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他走到昭令闻面前,轻声说道:“大人让我送来的贺礼。”

    昭令闻停下了手中的摆放,转头望去。这一看,她不禁微微一愣,来者是李琚的车夫。

    虽然只见过他一次驾车,但昭令闻对他的印象却颇为深刻。此人通身气质不凡,挺拔孔武,与寻常车夫大相径庭,让人难以忽视。

    车夫见昭令闻回头,便简短地说明了来意,随后便转身欲走。他将箱子轻轻放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昭令闻见状,本想出声拒绝,但话还未出口,那个车夫就已经跑得没影了,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箱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昭令闻紧盯着地上的那个箱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一旁的苏诗泱却显得颇为兴奋,她调侃道:“哟,李琚还给你送贺礼,看来是真把你当作他好朋友的未过门的妻子了,对你挺上心的嘛。”

    “要不要打开看看?”苏诗泱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对箱子里的内容充满了期待。

    昭令闻心中一番挣扎,理智告诉她应该谨慎行事,但好奇心却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驱使着她去揭开那个箱子的秘密。

    最终,昭令闻还是决定打开箱子。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箱盖,然而,当她看清箱子里的内容时,却吓得脸色煞白。

    箱子里都是珠宝,但是都是自己在珍宝阁那天和裴溥原试戴过的那些。

    昭令闻的手微微颤抖着,目光紧紧锁定在最上面的那件物品上,赫然就是裴溥原曾经在自己手上比划过的那只手镯。

    这只手镯,她记得清清楚楚。

    昭令闻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她不明白,为何这只手镯会出现在这里。

    李琚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他这是在挑衅,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昭令闻连忙将箱子盖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恐惧与不安一并封存起来。

    苏诗泱见状,不满地嘀咕道:“果然李琚这人也不能免俗呀,送礼就送这些俗气的东西。送的也太……”

    她话未说完,但那份失望与不屑已经溢于言表。

    昭令闻此刻却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只能听见自己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着。

    李琚送的礼物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她的内心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

    皇宫内。

    裴溥原刚从议事殿中走出来,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带兵打仗他自是游刃有余,孙子兵法更是倒背如流,但一涉及到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就觉得头疼欲裂。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口若悬河,却往往言不由衷,让他倍感疲惫。

    裴溥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沿着官道缓缓前行,准备去找昭令闻,只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慰藉。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李琚。裴溥原一见他,开始大倒苦水:“为止,你可知我今日在议事殿里受了多少罪?那些老头子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吵个不停,我听得脑子都要炸了。”

    “你可走慢些,等他们吵完再进去。”

    说罢,裴溥原又转念一想,李琚可是状元郎,文采飞扬,口才了得,吵架想必也是一把好手。于是他又笑道:“或者你走快点,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舌战群儒,吵死那群老头子,也好让我耳根子清净清净。”

    李琚闻言,看着裴溥原那略显苦闷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走快点。”

    裴溥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拍了拍李琚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够义气!”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似乎有一抹轻盈之物顺着李琚的袖口悄然滑落,宛如一片随风飘落的秋叶,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青石板路上。

    裴溥原的目光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他本能地停下脚步,弯腰准备拾起那不明之物,打算递还给李琚。

    与此同时,李琚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的步伐一顿,迅速转身,目光锁定在了那片静静躺在地上的物品上。

    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手同时按在了那块飘落在地上的手帕上。

    裴溥原低头细看,这才发现那是一块手帕,质地并非他想象中的丝滑绸缎,而是普通的棉麻布料,边缘微微泛着旧色,似乎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李琚总是那么光鲜亮丽,对衣物的选择也极为讲究,这样的手帕,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使用的物品。

    裴溥原感觉到李琚正试图将手帕从他的手中轻轻抽离。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强求,果断地放开了手,让李琚得以取回手帕。

    裴溥原的目光在李琚那迅速收回手帕的动作上停留了片刻。

    他惊讶地发现,这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李琚如此珍视某件物品的样子。

    要知道,李琚向来对身外之物总是抱着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无论是珍贵的珠宝还是稀有的古玩,在他眼中似乎都不过尔尔。

    这可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珍视之情。

    李琚小心翼翼地将手帕放回了袖中。

    他抬头,恰好迎上了裴溥原那双充满探究与好奇的眼睛。

    面对裴溥原的疑惑与不解,李琚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微微颔首,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离意。

    —

    “好累好累。”苏诗泱瘫坐在凳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腰杆直不起来,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脸上写满了疲惫。

    昭令闻同样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但她的心中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看着店内大部分柜子都已经被她们精心挑选的饰品填满,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找了个位置坐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试图让紧绷的肌肉得到片刻的放松。

    “等下我们去吃糖水吧。”昭令闻瞧着苏诗泱那趴在桌子上的疲惫模样,轻声提议道。

    苏诗泱原本还沉浸在疲惫之中,但一听到“糖水”二字,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被点亮了一盏明灯。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昭令闻:“等下,等下是什么时候?”

    “别急,先休息一会再去。”昭令闻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苏诗泱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过着急。

    然而,苏诗泱却像是被糖水二字彻底激活了般,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握住昭令闻的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现在就要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迫切,与刚才那疲惫不堪的样子截然不同。

    昭令闻看着苏诗泱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再次点了点苏诗泱的肩膀:“你呀,先休息一会再去吧,不然连路都走不动。”

    苏诗泱听了昭令闻的话,觉得昭令闻说得有道理。于是,她再次趴在了桌子上,但这次她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

    “你们要去哪?”裴溥原刚跨进店铺的门,耳边就传来了昭令闻和苏诗泱的对话,似乎她们正打算出门去什么地方。

    昭令闻一听到裴溥原的声音,整个人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上扬。她转过身,看向裴溥原,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我们正打算去吃糖水呢,不过你得先帮我们个忙。”

    裴溥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于是,他耸了耸肩,说道:“要我做什么?”

    昭令闻指了指角落里那个还未组装的装饰柜,说道:“那边有几个装饰柜需要动手自行组装,我和泱泱实在没有力气了,正好你来了。”

    裴溥原走到装饰柜前,将各个部件逐一拼接起来。

    一时间,店铺内只能听见组装部件时发出的轻微碰撞声,以及固定螺丝时传来的“滋滋”声。

    昭令闻走到裴溥原身旁,手中紧握着手帕,准备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她轻柔地将手帕伸向裴溥原的脸庞,正要轻轻抹上时,却被裴溥原突然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

    裴溥原微笑着,将昭令闻的手连同手帕一起按在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来自她指尖的温暖和手帕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戏谑和亲近,让昭令闻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

    就在裴溥原享受着这份来自昭令闻的关怀时,他突然觉得这手帕的触感异常熟悉,仿佛曾经触摸过一般。

    他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疑惑,但却又说不上来这股熟悉感究竟来自何处。

    裴溥原垂下了眼睛,仔细地端详起手中的手帕来。

    他心中一动。

    裴溥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地问了一句:“昭昭,你这个手帕是在哪里买的?”

    第27章

    金钗 无法轻易挣脱。

    昭令闻觉得裴溥原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 他不是一向都知道自己的衣物、包括日常所用的手帕都是赵府统一分发的吗?

    为什么今天会陡然问起这个,还特意提到了手帕?

    手帕?

    手帕能有什么特殊的呢?

    昭令闻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她努力地回想, 试图从琐碎中找出关于手帕的蛛丝马迹。

    她的记忆就像是一片茫茫的雾海,虽然模糊, 却又似乎隐藏着线索。

    突然,就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的画面。

    天空阴沉沉的, 大雨滂沱而下,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一般。

    李琚那被雨水浸透的衣衫, 以及雨滴顺着他脸颊滑过痕迹。当时的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 递给了李琚。

    之后,她竟然忘记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昭令闻的心猛地一紧。

    那么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 裴溥原是无意间看到了那块手帕, 还是李琚主动给裴溥原看的?

    昭令闻镇定自若, 笑着说:“手帕都是赵府统一的,怎么啦?”

    “基本上每个丫鬟用的都差不多, 没什么特别的。”

    裴溥原这时缓缓地将目光从手帕上移开,看向昭令闻。

    然后他忽然笑了,嘴角轻轻上扬:“我觉得很不错, 很好用。”

    昭令闻大方地说:“既然你喜欢,那这块手帕就送给你了。”

    裴溥原轻轻搂住昭令闻的肩膀, 说道:“好,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时,一旁的苏诗泱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举动,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她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们俩干什么!我可还在这里呢,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昭令闻轻轻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调皮,说道:“那你把眼睛闭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从裴溥原的怀抱中钻了出来,脚步轻盈地绕到了苏诗泱的身后。

    “好啦好啦,子旷刚刚已经把装饰柜都安装妥当了,我们不现在去糖水铺吧。”昭令闻说道。

    裴溥原闻言,随即他笑了笑,说道:“我就不去了吧,免得打扰你们。”

    苏诗泱一听这话,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想到裴溥原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不加入。

    紧接着,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太好了。”

    裴溥原不禁“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似乎没料到自己的退让会换来如此直接的回应。

    昭令闻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既温柔又带着几分狡黠的微笑。她轻声说道:“拜托,你以为泱泱真的那么傻吗?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吗?”

    苏诗泱在一旁附和着,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这场小小的心理战中取得了胜利:“就是就是。”

    裴溥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好吧,你们去吧,吃得开心点,注意安全。”

    说完,他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在逗弄着即将出门的昭令闻。

    昭令闻见状,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轻轻推开了他那张故意装可怜的俊脸,笑骂道:“你呀。”

    说完她便拉着苏诗泱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地出门了。

    裴溥原则独自留在店里,开始着手清理刚才因自己亲自上阵组装柜子而散落一地的工具和包装材料。

    他动作麻利,却也不失细致,每一样物品都归置得井井有条。

    就在这时,裴溥原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那里似乎静静地躺着一个箱子,一个外观极尽富贵华丽、沉甸甸的盒子,其上镶嵌着精致的金属雕花,一看便知绝非昭令闻平日里简约朴素的品味所喜欢的。

    裴溥原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他缓缓走近,站定在箱子面前,目光在其上流转,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那箱子的样式,隐约间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曾在某个场合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具体的细节。

    犹豫了片刻。

    裴溥原知道无论这箱子是否属于昭令闻,未经允许擅自打开都是对任何人的不尊重。

    裴溥原转身继续手头的整理。

    —

    裴溥原仿佛化身为一块望妻石,静静地守候在店内。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裴溥原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边。

    当昭令闻的脚步轻轻落在门槛上,裴溥原瞬间从静谧的等待中苏醒,如同一阵春风拂过,他飞奔而去,几乎是在昭令闻还未站稳的瞬间,便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融进这个拥抱里。

    “我等你好久哦。”裴溥原的脸庞轻轻埋在昭令闻的发间,嗅着她独有的香气,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满足。

    “好想你。”

    昭令闻笑着,她的手指轻轻地点在裴溥原的额头上,仿佛是在戏谑他这份过度的思念。

    “我们才分开那么一小会儿。”

    裴溥原抬起苦巴巴的脸说道:“古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觉得在我们这里,应该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才对。”

    昭令闻从手中的篮子里拿出了两份精心包装的糖水,递到了裴溥原的面前。“这是你上次没吃到的椰子酒和炖奶,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裴溥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接过甜品,说道:“昭昭,你也对我太好了。”

    随后,他又好奇地张望四周,在寻找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苏诗泱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昭令闻微笑着解释道:“她先回去了。”

    裴溥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对昭令闻独占欲的小满足。

    “好啦,我也要回赵府了,”昭令闻轻轻拍了拍裴溥原的手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回去?”

    裴溥原连忙点头:“当然好呀!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送你到赵府门口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能偷偷地在某个角落看着你离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一路上,他们都紧紧地牵着手,走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穿过了繁华的市集。

    路过先前他们私会经常分别的地方,裴溥原不免有些感慨:“终于不用从这我们俩就分别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走到门口。”

    “再过些日子,我们俩就要回一个家了,好幸福。”裴溥原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他已经无数次在脑海中畅想着他们成亲的日子。

    这几天,裴溥原他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赶紧把昭令闻娶回家,成为他的新娘。但是他又不想因为急切而忽略了任何一个细节,他想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让她在成亲的那一天成为最美丽的新娘,没有任何的遗憾。

    毕竟昭令闻的嫁衣就需要十个秀娘绣上一个月。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赵府的门口。裴溥原紧紧地抱着昭令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

    昭令闻轻轻地推开了裴溥原,说道:“子旷,你先回去吧,我真的要进去了。”

    裴溥原的目光中满是不舍,他坚持道:“我想看着你安全进府再走,这样我才能放心。”

    但是裴溥原还是拗不过昭令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昭令闻一眼,终于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裴溥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弄的尽头,昭令闻脸上的温柔瞬间被一层寒冰取代。她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从一旁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是李琚。

    他的脸上大部分被阴影笼罩,只露出半边脸,那半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昭令闻见到李琚的那一刻,眉头紧锁,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不悦与疏离:“你来干什么?”

    “还有,”昭令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你送那个箱子是什么意思?是在监视我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与愤怒。

    李琚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昭令闻有些凌乱的发丝上。

    那些发丝可能是刚才裴溥原深情的拥抱中不小心被弄乱的。

    此刻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柔美与不经意的风情。

    “你的头发,乱了。”李琚的声音低沉。

    “麻烦你明天自己把箱子拿回去,”昭令闻的语气中带着怒气,“不然我就直接把它扔了。”

    李琚选择了沉默,一步步坚定地逼近昭令闻。每一步都似乎在试探她的底线。

    昭令闻感受到了这份压力,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既有警惕也有戒备,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状况。

    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

    就在这时,李琚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他轻轻地按住了昭令闻的肩膀,那力度既不过分强硬,也不显得过于温柔,恰到好处地让她无法轻易挣脱。

    紧接着,李琚的动作更加缓慢而慎重,他缓缓地伸出另一只手,朝向了昭令闻的后脑勺。

    昭令闻的心猛地一紧,她不知道李琚接下来要做什么,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然而,李琚只是用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发丝,指尖的温暖透过发丝传递到昭令闻的肌肤上,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他仔细地摆正了刚才被裴溥原不小心弄歪的玉簪。

    然后李琚放了东西在昭令闻的掌心。

    昭令闻低头一看,竟然是被自己去当铺当掉的钗头凤。

    此刻,冰冷的金钗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仿佛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温度。

    昭令闻抬头看着李琚。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琚会帮她赎回这支钗头凤。

    第28章

    压岁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马上要过年了, 裴溥原满怀诚意地对昭令闻说想要邀请她去家里一起过除夕守岁。但这样的请求实在于理不合,裴溥原只得作罢。

    他可怜兮兮地缠着昭令闻许久,但也无济于事。

    很快就到了除夕, 赵府内外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抬眼望去,整个府邸被装扮得喜气洋洋, 红灯笼高高挂起,福字贴满了门楣窗棂, 一片红火, 映衬着每个人的笑脸。

    连昭令闻平日里清冷孤寂的院子, 也破天荒地迎来了新年的装扮。院子里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树枝上缠绕着五彩斑斓的彩带, 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节日氛围。

    赵通正竟也难得地假模假样地邀请昭令闻一同去大厅守岁,希望借此机会拉近彼此的关系。

    但昭令闻的心中却充满了抵触和不愿,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通正的邀请, 她宁愿独自度过这个除夕之夜, 也不愿在虚伪的亲情中勉强自己。

    反正每一年都是这样度过的, 即使今年改变了又怎么样呢?

    只不过今年,多了个裴溥原送的新年贺礼夜明珠做陪伴。

    这颗夜明珠超乎寻常的大, 圆润如同满月,无一丝瑕疵,完美得令人惊叹。

    而它的光芒, 更是令人难以忽视,即便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 也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散发出柔和而又不失璀璨的光辉。

    昭令闻轻轻地抚摸着夜明珠,指尖滑过它光滑的表面,温润如玉, 仿佛带着一丝温暖,从掌心传遍全身。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昭令闻猛地一惊,手中的夜明珠因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而微微颤动,差点从她的掌心滑落。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一股莫名的疑惑与紧张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除夕夜,这本应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刻,为何还会有人在这如此不合时宜的时间来敲门?

    昭令闻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充满了警惕与不安。

    她并没有起身。

    门外之人似乎察觉到了昭令闻的迟疑,敲门声在短暂的停顿后,竟意外地停止了。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昭令闻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最终决定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

    昭令闻的手轻轻搭在门闩上,缓缓地打开门,只开了一条细缝,足以让她窥视到门外的情景。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李琚时,心中不禁一惊,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想要立刻把门关上。

    但李琚显然早有准备,他的动作比昭令闻更快一步。

    在他察觉到门即将关闭的千钧一发之际。

    李琚的右手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猛地伸了进来,卡在了门缝之间。

    原本修长而有力的手,此刻却因突如其来的挤压而显得扭曲,手掌边缘紧贴着门板的边缘,仿佛要与这冰冷的木门融为一体。

    手指间的缝隙被门缝无情地挤压着,皮肤被压迫得泛起了红晕,甚至隐约可见细小的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诉说着疼痛。

    指关节因受力而微微泛白,宛如冬日里被寒风侵袭后留下的痕迹。

    李琚似乎毫无痛觉般,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昭令闻。

    昭令闻被他看得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就把门打开了。

    “你来干什么?”昭令闻的声音微微颤抖。

    李琚冷冷地看着她,从衣袖中缓缓掏出一串铜钱,那铜钱串得整整齐齐,毫不犹豫地将这串铜钱递给昭令闻,说道:“压岁钱。”

    昭令闻迟疑了片刻,目光在那串铜钱上停留了许久,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凉的金属,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接过那串铜钱,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昭令闻轻声说了声“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以前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昭令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

    “你是怎么进来的?”昭令闻忍不住问道,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痕迹,心中更加好奇李琚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的。

    李琚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回避了她的目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翻墙。”

    翻墙?

    李琚这种人会翻墙?

    昭令闻闻言一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昭令闻记得裴溥原同她说过,李琚从小就是一个极其注重仪表和规矩的人,他的衣着总是整洁无瑕,即便是最微小的褶皱也会被他细心抚平。

    他从不参与那些调皮小孩的游戏,比如爬墙钻洞、追逐打闹,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对自我约束的放弃。

    李琚总是保持着一种超乎常人的冷静和自律。

    接过了铜钱,昭令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铜币边缘,然而她也并未立即让李琚进门,而是依然堵在门口,目光中带着几分戒备与犹豫。

    李琚透过半开的门,向里望去,只见昭令闻的居住环境竟如此简陋。

    一个破旧的院子,一个同样破败的屋子,连一个仆人都没有,只有昭令闻孤零零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李琚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昭令闻还是嘀咕了一句:“不让……”

    然而,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是乖乖地让开了路,让李琚得以踏入房中。

    李琚跨过门槛,一股夹杂着潮湿与寒意的冷风迎面扑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眉头紧紧锁起。这里的寒冷,比外头还要刺骨几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凌。

    屋角的炭盆里,几块劣质的炭木正苟延残喘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火光,却伴随着大量的烟雾,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这炭显然不是上等之选,燃烧不充分,不仅取暖效果不佳,反而还呛。

    李琚被这股浓烟熏得连连咳嗽。

    昭令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与尴尬,她微微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硬气地说:“你自己要进来的。”

    虽然这么说,昭令闻还是快步走到炭盆旁,弯下腰来,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扇动着炭火。每一次扇动,试图驱散那些呛人的烟雾。

    见李琚的咳嗽声渐渐平息,昭令闻问道:“要不要喝水?我给你烧点。”

    在这个屋内,确实没有任何可以保温的器物,每当需要饮水时,都只能立刻烧煮,实在不便。

    李琚闻言,抬头看向昭令闻,他轻轻抓住了昭令闻正要起身去烧水的手腕。

    昭令闻的手腕纤细而白皙,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尤为冰凉。

    此刻被李琚握住,她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暖意从手腕处传来,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血液中流淌。

    李琚的手心温热,透过昭令闻薄薄的衣袖,传递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感觉。

    昭令闻微微一怔,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上。

    李琚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李琚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边,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昭令闻已经绣好的香囊。

    香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显得异常仔细,透露出绣者的用心与专注。

    它采用了极为喜庆的颜色,鲜艳而不失雅致,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它们相互依偎,流露出深深的情意。

    李琚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将香囊拿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香囊上的那对鸳鸯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他轻轻地摩挲着香囊的布料,感受着上面细腻的针脚和昭令闻倾注的心血。

    当李琚的目光再次落在昭令闻身上时,声音却变得冷冷清清:“这是回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冷漠,仿佛是在刻意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昭令闻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想要从李琚手中夺回那个香囊。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激动:“这是给裴溥原的!”

    李琚紧紧握着香囊,不肯放手。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要看穿昭令闻的内心:“不,这是给我的。”

    “我今天为何而来,你可知晓?”

    李琚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紧紧盯着昭令闻的眼睛,仿佛在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昭令闻的心中如同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惧怕,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拒绝:“我不知道!”

    她再次强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我也不想知道!”

    昭令闻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和李琚待在一个房间内,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李琚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挣扎、慌乱以及那片刻的犹豫。

    然后蓦地笑了。

    李琚轻轻地伸出手,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即将触碰的不是昭令闻的脸颊,而是一件世间罕见的珍贵宝物。

    他的手指缓缓靠近,最终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轻柔力度,触碰到了昭令闻的脸颊,他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滑过。

    只要有片刻的犹豫,就够了。

    “你知道就好。”

    李琚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夜明珠静静地躺在桌案的一角,散发着温润而柔和的光芒。

    那光亮幽幽的,既不刺眼也不黯淡,恰到好处地照亮了昭令闻。

    第29章

    错认 “你当真没认出来吗?”……

    大年初三, 晨光初破晓,京城内已是一片节日的余韵与喜庆氛围。

    裴溥原身着华服,与同样装扮得体的徐正卿并肩而行, 踏上了前往国公府的路途。

    今天他们要去国公府拜年,这不仅是节日的礼仪, 更是两家世代交好的见证。

    裴溥原的母亲徐正卿,与国公府中的任舒宁夫人, 自幼便是情同姐妹的手帕交。这份情谊跨越了岁月长河, 也自然而然地延续到了下一代。

    每年春节, 两家都会轮流拜访, 今年轮到徐正卿带着裴溥原前来, 而明年则将是任舒宁携其子李琚回访。

    还未踏入国公府那威严而庄重的门槛,远远便能望见一对身影立于门前,

    正是李琚与任舒宁夫人。

    裴溥原快步上前, 手中提着精心挑选的贺礼, 那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玉如意, 寓意吉祥如意,长命百岁。

    他将贺礼轻轻递到李琚手中, 同时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容,大方得体地对任舒宁说道:“伯母好,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风采不减当年。”

    任舒宁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徐正卿,略带几分调侃地说:“还是子旷会说话,我们家这根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会这样讨人喜欢。”

    任舒宁的目光再次落在李琚身上, 只见李琚依旧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沉稳与内敛,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对于母亲的调侃,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神色依旧岿然不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裴溥原见状,不禁嘿嘿一笑,打趣道:“要是为止也变成我这样,那岂不是第二天去上朝,文武百官全都被他吓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国事呢!”

    徐正卿见状,连忙轻拍裴溥原的肩膀,以一种既责备又宠溺的语气打断了他的玩笑话:“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咱们得说点喜庆的,讨个好彩头。”

    接着徐正卿的话题一转,带着几分感慨:“哎呀,你说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的,子旷过完年都要成亲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她的眼神中既有对裴溥原即将步入人生新阶段的欣慰,也有对自己年华老去的淡淡感伤,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美好祝愿。

    任舒宁听完这话,不禁摇了摇头:“我们为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都没从他嘴巴里听过女孩子的名字,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徐正卿笑道:“那为止可要加把力哦,赶紧给你娘带个漂亮又贤惠的儿媳妇回来,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李琚这次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虽然表情依旧淡然。

    这一突如其来的回应,不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裴溥原更是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李琚,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什么?你有心仪的姑娘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徐正卿和任舒宁也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李琚,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疑惑与期待,似乎都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疑惑与好奇,李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会努力的。”

    说着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国公府的正厅内。厅内布置得温馨而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仆人随即奉上热腾腾的茶水,几人一边品茶,一边继续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融洽。

    裴溥原此刻的心思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向了遥远而模糊的天际。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与昭令闻共度的温馨时光,那份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昭令闻那温柔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眸了,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煎熬。

    他们约定在即将到来的元宵节相见,然而,现实却像是一条漫长的走廊,元宵节似乎还远在走廊的尽头,让他只能无奈地徘徊。

    度日如年,这滋味莫过于此。

    心中的愤懑无处排解,裴溥原不由自主地又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流转,最终停留在了坐在不远处的李琚身上,特别是他那腰间悬挂的一个香囊,瞬间吸引了裴溥原的全部注意。

    那香囊小巧而精致,其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相依相偎的鸳鸯,针脚细密,色彩斑斓,透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雅致与深情。

    裴溥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香囊上与某个记忆深处的片段悄然重合,却又一时想不起具体是在何时何地见过如此相似的物件。

    他皱了皱眉,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线索,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如同迷雾中的微光,时隐时现。

    裴溥原低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小老虎香囊上。那香囊是昭令闻亲手所制,小老虎的模样憨态可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香囊上跳脱出来。

    裴溥原抬头看向李琚,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为止,你这香囊,是谁送给你的?”

    李琚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动作优雅而从容。他转头看向裴溥原:“是在店铺随手买的”。“

    裴溥原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

    店铺里买的?

    为何会如此熟悉?

    裴溥原再次仔细打量李琚的香囊,试图从中找到与自己腰间香囊更多的相似之处。

    然而,除了那同样精致的工艺外,他并未发现更多的线索。

    这一刻,裴溥原轻轻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只是他过于敏感,将两件看似相似却实则无关的事物强行联系在了一起。

    —

    元宵节,这个自古以来便洋溢着喜庆与温馨气息的传统节日,为京城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整个城市仿佛被点亮,每一处都散发着节日特有的温馨与欢乐。

    昭令闻与裴溥原约好要一起逛灯会,猜谜语,约好了在集市见面。

    近几日的生活几乎完全被制作香料和待在赵府中所占据,昭令闻早就渴望能有机会走出府邸,去感受那久违的、充满生机的外界空气。

    当昭令闻踏出赵府大门的那一刻,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与节日的烟火气扑面而来,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得格外舒畅。

    缓缓步入集市,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眼前一亮。

    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五彩斑斓,形态各异,如同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整个集市装点得如梦似幻。

    彩灯闪烁间,还隐约可见一道道灯谜随风轻摆,仿佛在向过往的行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个站在灯笼下的背影,高大的身躯被温暖的灯光轻轻包裹,显得格外柔和而深邃。那人披着一件与裴溥原常穿相似的大氅,颜色与款式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雅致与风度。

    尽管头部被灯笼的光影巧妙遮掩,但从那挺拔的身姿与恰到好处的比例来看,昭令闻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裴溥原。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昭令闻加快了脚步,向着那个身影走去。

    昭令闻快步跑到那个背影的身后,从侧面钻进了裴溥原的大氅之中,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头则温柔地埋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从他背部传来的温暖而熟悉的温度。

    当她细细感受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肌肉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大块和坚实了。

    昭令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她微微抬起头,轻声问道:“过年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最近瘦了很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翻转了过来。

    昭令闻的惊呼声刚出口,就被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截断,唇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猛然间压了下来,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噬在了一片深邃与热烈之中。

    这个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与深情。

    唇瓣先是轻柔地触碰,仿佛在试探,随即便是狂风骤雨般的侵袭,他的舌灵活地撬开她的齿关,与她纠缠在一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占有与渴望。

    昭令闻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击得几乎要失去意识,她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颤抖,心跳如鼓,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个吻的节奏而跳动。

    与此同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的眼睛,那手掌温暖而有力,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完全隔绝。

    昭令闻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从他指尖传来的微微颤动,这让她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依靠,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紧紧相拥。

    就在这个吻愈发炽热,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让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然用力地咬破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疼痛如同锋利的刀片,让昭令闻瞬间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中闪烁着不可置信与恐惧,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

    她的双手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挣脱束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放开!你是谁?”

    李琚松开了牵制住昭令闻的手,但并未完全放开她,而是用指腹轻轻擦过她嘴唇上残留的血迹,那动作既温柔又带着几分玩味。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你当真没认出来吗?”

    昭令闻转过头,尽量不与李琚进行对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没有。”

    “我没认出来。”

    第30章

    辨别 血液交织在一起。

    “那再仔细辨别一下, 到底有何不同”。

    李琚的眼神深邃而炽热,紧紧锁定在昭令闻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李琚不由分说地再次将昭令闻强行搂入怀中。他的手臂紧紧环绕住昭令闻的腰身, 将她与自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昭令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李琚胸膛上传来的炽热温度,以及他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李琚的手迅速而有力地钳住了昭令闻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紧接着,李琚俯下身来, 粗暴地吻上了昭令闻的唇。

    他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昭令闻的唇瓣被李琚的嘴唇紧紧压迫着, 几乎无法呼吸。她拼尽全力地挣扎, 双手奋力地推搡着李琚的胸膛, 试图挣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吻。

    但她的反抗在李琚的力量之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昭令闻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这股情绪在她的胸腔中沸腾、翻涌。

    当李琚的唇舌强势地侵入她的口腔,她猛地咬合牙齿,狠狠地朝着李琚的舌头咬去, 那一刻,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琚吃痛的哼声低哑地逸出, 却并未使他退缩半分,反而更加疯狂地吻着昭令闻, 仿佛要将她完全吞噬一般。

    昭令闻能感受到李琚的舌头再一次试探性地侵入她的口腔,带来阵阵酥麻与战栗。

    随着李琚的动作,空气里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激烈与紧迫。

    但昭令闻没有松口, 反而用力地撕扯着李琚的嘴唇,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反抗, 以至于她的嘴唇也被自己的牙齿划破,鲜血缓缓渗出。

    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间迅速弥漫开来。

    昭令闻的血液与李琚的血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微妙的联系。

    她的唇瓣已经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吻完毕, 昭令闻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

    她的眼中闪烁着震惊与慌乱,脸颊上残留的绯红与唇角的血迹交织出一种异样的美感,却也透露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安。

    李琚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轻声说道:“记得要呼吸。”

    话语间,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擦拭着昭令闻嘴唇上残留的血迹。

    李琚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与昭令闻温热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昭令闻感受到李琚的温柔,心中却更加慌乱。

    于是她猛地推开李琚,转身准备逃离。

    但是昭令闻的手臂却又被李琚紧紧拉住了。

    昭令闻的心猛地一紧,她紧张地往四周扫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让她心惊胆战,生怕在下一刻,裴溥原那熟悉的身影就会从某个阴暗处浮现,将她与李琚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昭令闻不得不抬起眼眸,望向眼前的李琚。

    月光下,他的面容显得异常冷峻,而嘴角那抹凝固的红色血液,更添了几分妖冶。那血液如同画在他脸上的符咒,让昭令闻感到既陌生又恐惧。

    “我要成亲了。”昭令闻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希望这句话能像一道锋利的剑,斩断她与李琚之间所有的联系。

    李琚只是淡淡地笑了,:“我知道。但那又怎样?”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毫不犹豫地塞进了昭令闻的手中。

    那香囊的质地、颜色,乃至每一个针脚,都与李琚从昭令闻处拿走的那个惊人地相似,仿佛是完全一模一样复刻出来的。

    “还你一个一样的。”

    昭令闻心中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想,她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香囊。

    紧接着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脚步匆匆地跑远了,仿佛要逃离那个让她心绪难宁的地方。

    李琚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昭令闻那略显慌乱、落荒而逃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刚刚与昭令闻相触的嘴唇。

    李琚将手指移至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仿佛试图从空气中捕捉到昭令闻留下的那一丝香气。

    昭令闻跑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她停下脚步,用袖子使劲地擦了擦嘴唇,一遍又一遍,直到确信上面没有丝毫的血迹,才稍微平复了心情,重新整理好衣裳,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与裴溥原约定的地方。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远远地,昭令闻便看见了裴溥原的身影,他手里拎着一盏精致的灯笼,静静地站在那里,灯笼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为他平添了几分温和的气质。

    夜风轻轻吹过,带动了他高高束起的马尾,发丝随风飘扬,更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当裴溥原看见昭令闻缓缓走来,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毫不犹豫地迈开步伐,朝着昭令闻的方向跑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急切而又充满期待。

    “昭昭!”裴溥原的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昭令闻望着眼前如此激动的裴溥原,心中五味杂陈,慌乱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最终只能先道出那句略带歉意的话语:“对不起,我来迟了。”

    裴溥原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呀,是我早到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包容与理解,昭令闻的迟到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裴溥原细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昭令闻,发现她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脸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也更加明亮有神。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嘴唇时,却不由得微微一怔。那里似乎有一道细微的伤痕,已经结痂,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昭昭,你的嘴巴怎么了呀?”裴溥原的语气里满是关切,他轻轻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道伤痕,却又怕弄疼了她,最终只能悬在半空,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昭令闻清晰地感受到了裴溥原那充满关怀与温柔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是在躲避那过于炽热的视线,又似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声音细若蚊蚋:“不小心……咬到了。”

    裴溥原动作轻柔地捧起昭令闻的脸颊,对着她微微红肿的唇边轻轻吹气,仿佛这样能减轻她的疼痛一般。

    “还疼不疼?”

    昭令闻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不怎么疼了。”

    裴溥原越是这般体贴入微,她心中的慌乱就越发难以平复,双手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

    裴溥原用着略带调皮的语调说道:“那我好可怜啊,今天都不能亲亲了。”

    他故意将语调拉得长长的,语气中满溢着委屈与不舍,让人听了都不由得心生怜悯。

    昭令闻昭令闻被他这副故意卖乖的模样逗得心中一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她主动伸出右手,握住了裴溥原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相触传递开来。

    “明天给你补回来。”

    裴溥原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计谋得逞一般,他低头,在昭令闻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吻,动作轻柔而又充满爱意。

    裴溥原轻轻地将手中那只精致的小兔子灯笼递到昭令闻面前

    “送给你。”

    刚才的昭令闻,心中被搅扰得有些慌乱,那份突如其来的情感波动让她几乎无暇他顾,连裴溥原手中紧握的灯笼也只是匆匆一瞥,未能仔细端详。

    此刻,当那份慌乱渐渐平息,她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细细打量起裴溥原赠予她的这份礼物。

    是一只粉红色的小兔子,身体圆润饱满,两只长长的耳朵轻轻垂下,显得格外温顺可爱。

    最令人瞩目的是那双用鲜艳红色绸布制成的眼睛,仿佛闪烁着灵动而俏皮的光芒,为这只小兔子增添了几分活泼与生气。

    昭令闻接过灯笼,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裴溥原对昭令闻说道:“赵通正这个人啊,真是搞笑,他给我娘报上你的生辰八字,但却是错的。”

    赵通正自然不知道正确的昭令闻的生辰八字,除了那些与阿香较好的,流放到庄子上的奴婢之外,几乎无人知晓。

    但昭令闻也不在乎。

    “还好你之前跟我要过我的生辰八字了。”昭令闻微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庆幸。

    裴溥原看着昭令闻,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芒,继续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娘特别信弘一大师吗?那天,她非要我拿着咱俩的八字去找弘一大师算算。”

    “你猜怎么着?大师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裴溥原却隐瞒了,其实徐正卿不仅找过弘一大师去算八字,还私下找了其他人去算。每一次,裴溥原都暗中威胁过那些算命先生,无论算出何种结果,都只能说裴溥原和昭令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说裴溥原和昭令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裴溥原望着昭令闻,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感慨:“哎,时间要是过得再快点就好了,好想把你赶紧娶回家。”

    昭令闻听着裴溥原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夹杂着几分害羞与羞愧。

    当裴溥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次落在她身上时,昭令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