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呜哇!这金发服务……

    工藤新一下意识迈开脚步跟上去, 又在走了两步后,停住了。

    他明亮的宝蓝色眼睛盯着龙舌兰离开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理智告诉他, 在这种已经被发现的时候还跟上去, 不但达不到跟踪的目的, 还会惹怒对方,如果对方真的如他所想,是通缉犯的同伙,说不定还会找机会把他给噶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放弃跟踪,不要再让对方看到自己,假装刚刚只是顺路。不然回头真不小心遇见了,对方肯定也只会以为他是有心跟踪。

    但侦探的直觉又告诉他, 这个男人就算跟通缉犯琴酒他们无关,也绝对有问题!如果不趁着现在抓住对方, 可能就要被对方逃脱了!

    两种念头不断在脑海中打架,如果有其他人可以帮他去跟踪对方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视线四下搜寻着, 并且不自觉顺着之前黑衣男人离开前莫名看去的方向望了过去。

    入目的是几名始终维持着礼貌微笑的服务生,以及不断朝着服务台走去的客人。

    ……所以,黑衣男人绷着脸走之前为什么要看着这边?这里有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东西……

    等等!

    服务台……行李!

    是行李!

    那个男人之前就试图去取行李, 但似乎因为号码牌出错了,导致他领取失败,所以他想提走的东西现在还在这里!

    只要搞清楚哪一个行李是他的, 里面说不定会有对方的线索, 这样也就不怕找不到人了!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都为自己的机智而叹服。

    他蹬蹬就小跑着去了服务台。

    他身后的保镖见状暗松一口气,原本准备拦住他的动作也自然地收了回去。

    万幸, 这位工藤君还算有点危机意识,没有继续跟上去,不然他都准备叫自己的同伴了,他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保镖目光微沉,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危险的目光,他就一阵心悸,直觉告诉他,刚刚那个男人恐怕真的见过血。

    如果直接与对方对上,单打独斗可能可以不相上下,但他最重要的任务可不是跟人打斗,做保镖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忘记核心任务,让真正需要保护的目标受伤甚至死亡。

    万一对方有武器,或者同伙,任务就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他心中思索着,警惕地目光小心地扫视着周围,隔绝可能可疑的人。

    与工藤新一直白的审视不同,他的视线更隐蔽、更细致,如果不是做过专业反侦查或直觉格外灵敏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

    工藤新一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保镖那细微认真的举动,此刻他已经跑到了服务台前,趁着此刻下一位寄存行李的客人还没来,赶紧找上刚刚跟黑衣男人说过话的那位金发服务生:“那个……”

    “是,请问有哪里需要帮助的吗?”金发服务生笑容可亲又有礼貌。

    工藤新一朝他招了招手,两人离得近了许多后,他才压低声音询问道:“我的号码牌跟人弄混了,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发到我手上的到底是多少号?”

    “……”金发服务生盯着他看了会儿,才露出职业的微笑,“先生,您是故意在试探我吗?您今天并没有寄存物品不是吗?只有跟您同行的两位女士寄存了物品,拿到了号码牌。”

    工藤新一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眼睛反而更亮了:“果然,你记得我们,应该也记得我们所持的号码。”

    “呃?先生?”金发服务生有些茫然,“我确实因为职业关系,能记住一些比较有特点的人……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

    工藤新一连连摆手:“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记得刚刚那个黑衣男人真实的号码牌是多少?”

    金发服务生目光变得狐疑:“抱歉客人,这个是其他人的信息,我不能透露……”

    工藤新一纠结了一秒,对着他旁边的服务生露出灿烂的一笑:“抱歉,借用下这位,我有点事需要他帮忙。”

    说完趁着双方都迷糊的时候,一把拉过金发服务生,带到旁边小声嘀咕起来:“实不相瞒,我是工藤新一,也许你不知道我……”

    “不,工藤君,我知道你,高中生侦探,被称为警察的救世主……”金发服务生笑了笑,看着对方被这个称呼夸得又骄傲又有些羞赧的模样,止住了话头,切入了正题,“是侦探先生有什么发现,需要我提供线索吗?我很乐意为侦探先生效劳,不过可能需要快一点……”

    他示意他看向旁边又开始排队寄存行李的服务台,虽然人不多,也还有其他同事在,自己却站在这里和客人聊天,这可不符合职场关系学。

    这不利于同事间的关系培养——虽然他只是个临时工。

    在这个知道自己侦探身份的人面前,工藤新一其实也很想表现得稳重一些,但……现实不等人啊!那个可疑的男人,随时可能跑远啦!

    “你知道的话就太好了……”工藤新一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又不好意思地朝另外几名正一边忙碌一边好奇打量这边的服务生笑了笑,“抱歉打扰了,我就直接说了……”

    “我怀疑刚刚那个男人可能是某个通缉犯的同伙,你可以……”他犹豫了下,将原本想说的那句“帮忙把行李扣留下来”咽回去,“如果对方再次出现,来提取行李的时候,你能阻拦一下他,并通知我吗?或者报警也行,就联系搜查一课三系的目暮警部……”

    “通缉犯的同伙?”金发服务生听到这个称呼似乎很是吃惊,他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双极为无辜的下垂眼,他吓得想立刻制止他,生怕他表现太明显,打草惊蛇,不过不等他做出提醒,对方已经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惊色。

    他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解释道:“我目前也仅仅是猜测,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他提到了Gin/阵,可能是同名,但如果真的是那个通缉犯的话……”

    金发服务生轻轻吸了口气,跟着压低声音,那模样明明应该很好笑,偏偏他做起来又帅气又自然,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可爱:“我明白了,如果对方回来,我会尽量拖延一下时间……另外,工藤君,也请你务必小心。”

    “谢谢你。”工藤新一被他关切的眼神弄得心头一片火热与感动,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什么……如果拖延不了就立刻给他,毕竟可能是通缉犯的同伙……”

    “好的,侦探先生请放心。”金发服务生那双紫灰色的眼底漾起一片温暖又明媚的笑意,工藤新一看了一眼,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呜哇!这位服务生也太会关心人了吧!

    “对了,未请教,您是?”

    “哦,小姓白井,你可以叫我白井透。”白井透笑得很阳光。

    “好的,白井先生,这是我的号码,你可以等会儿直接呼叫我……”工藤新一交出自己的手机号码。

    不过,白井透……工藤新一挠了挠自己的呆毛,有些疑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怀着这个疑惑,他很快与对方交换好号码,准备先行离开。

    而白井透也重新回到了岗位,准备继续招待下一位客人。

    这会儿距离开场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只有零星的一些玩家进来,大多数已经在会场里面玩开了,他们也就相对空闲了许多。

    “新一?”已经玩过一轮,出来活动活动,顺便看看某个号称要去厕所结果一去不复返的家伙到底在哪里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刚出来就看到他正跟人家金发服务生谈笑风生。

    铃木园子看看他,又看看金服务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弯了起来。

    毛利兰只是出来确认下他的安全,见他人活蹦乱跳的,就准备继续再去转转——来都来了,当然要玩得开心点啦!

    至于一开始过来的原因早在她悄悄看过后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已经确认过了,虽然说是以新一为主题,其实他在里面单纯就是个提供线索的工具人,与其本人最像的也就是那像素小人头上的那一簇呆毛,一看不过如此,她顿时没了兴趣。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企划呢……好吧,她承认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哼!

    “兰……咦?!”工藤新一隐隐听到了毛利兰的声音,转头看到她时,猛然想起她之前让他惊艳不已的绘画技能,目光瞬间炯炯有神。

    毛利兰悚然一惊,总感觉要被这家伙利用,她扭头就想走,却被他快步过来一把拽住。

    “兰!有件事想拜托你!拜托啦!”他双手合十,举到脑袋上,做出一副请求的姿态,经过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有时还会露出会意的笑容。

    铃木园子也不觉再次露出了姨母笑。

    哎呀,虽然兰说否认了,但又不影响她嗑闺蜜的cp,大不了她嗑得范围广一点嘛!

    什么都嗑只会让她营养均衡~

    毛利兰被他拖了过去,听了他的诉求,为难的向白井透他们借了纸笔。

    “我就是试试,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哦!”兰这么说着,希望降低新一莫名高昂的期待值。

    不过很快,在工藤新一和白井透的描述下,龙舌兰的画像在她笔下逐渐成型。

    白井透看着一笔笔在他面前被画出来的人像,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毛利小姐这一手能力实在优秀,若是用的得当……”恐怕警界、侦探界要多出一份极大的助力啊!

    就连工藤新一都承认,白井透有一双极会表达情绪、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对人的情绪更加敏|感、对细节观察也更加细致的毛利兰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双目中毫不掩饰的赞叹之情,她微红了脸,有些害羞的放下手里的笔:“你、你过奖了……”

    “是毛利小姐自谦了,”白井透笑着,“毛利小姐将来说不定能成为警界名人呢。”

    仅仅是听着他们的复述而已,就将龙舌兰画了个七七八八,如果她见过真人,绝对可以100%复刻出来吧。

    这么可怕的本事,如果不被警视厅的人奉若至宝,那大概是警视厅的人傻了。

    面前这个人,注定是要在阳光下生长的。

    就如同她旁边的高中生侦探,非黑即白,在他们的眼中,不存在灰色地带。

    可惜了。

    “……真的吗?”毛利兰的眸中忽然焕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她看着白井透的眼中,有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渴望与希冀。

    长久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太优秀的人。

    身边优秀的有新一,有妈妈,有曾经仿佛闪闪发光的爸爸,还有笑容灿烂积极乐观的园子,而自己……好像普普通通,除了会一点空手道,似乎也没什么出彩的。

    每日里她除了学业,还要帮爸爸做饭、整理家务,照顾他一个中年颓废男,除此以外,还要早起去叫经常看小说忘记时间的新一起床,周末空闲的时候帮新一一起打扫卫生……

    她想过,等她将来成年,和新一,或者另一个她认识或不认识的男人恋爱、踏上婚姻的殿堂……然后过上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的婚后日常。

    未来似乎一眼看得到头,平凡又普通,如同这个国家大多数女人一样,结婚生子,结婚前是父亲的附庸,结婚后是丈夫的附庸——哪怕也许能掌握这个男人的经济大权。

    但看看她爸爸就懂了,要是一个男人连收入都不稳定,还谈什么经济大权。

    而且,比起所谓的经济大权,她更渴望成为妈妈那样的人。

    她觉得开着律师事务所,胜诉率高达100%,有着法律界不败女王之称的妈妈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即使是爸爸……对不起,如果他不是爸爸,他压根排不上号啦。

    以往,她渴望归渴望,却从不觉得自己有这能力,直到今天,这个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男人,只是用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用一个充满赞赏与鼓励的目光,就仿佛给她枯燥的人生点亮了一簇光,又仿佛将一块惊天巨石投入了她平静如死水般的心灵,漾起一层层的涟漪,从此再也无法平静。

    白井透看懂了她眼底的神采,笑容变得更加真切:“当然。不信你也可以问问你的两位朋友。”

    虽然遗憾不能成为自己真正的伙伴,但这样的人,他不介意多来几个。

    这世间的渣滓还是有些多,这样的幼苗也得好好保护着,千万不能夭折了。

    毛利兰心头仿佛涌起无名的期待和力量。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

    人是需要鼓舞和正向反馈的。

    如果每天都对着自己说,你很棒!你可以!就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以往自我限定做不到的事。

    人最可怕的是长期被他人否定,进而陷入自我怀疑,并自己给自己设定极限。

    我不行,我不可能的……久而久之,真的会“不行”。

    以毛利兰身边的人为例,她最常接触的人,她爸爸毛利小五郎、工藤新一、铃木园子、她妈妈妃英理。

    毛利小五郎就不说了,有钱时喝酒、打小钢珠,他平时本身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只有在关键时刻,涉及到妻女的安危时,才会变得靠谱起来,但在日常生活中,与其说是他关心、照顾毛利兰,不如说是毛利兰在照顾他,即便是在她最需要关心的青春期,他也没有重视这一点。

    妃英理倒是关心女儿,可是女儿跟着老公生活,她自己又有许多工作,能留给女儿的时间并不多。

    工藤新一?他在与案件相关的时候,会格外细致、细心,洞察力惊人,但在平时的时候,尤其是对着青梅竹马,他有时会因为过于习惯一些事而忽视一些细节,疏于关心。在日常生活中,他也不是个善于直白表达赞美的人,毛利兰极少听到他对自己的肯定、赞美。

    至于闺蜜铃木园子,她开朗活泼,给了她很多正面的积极情绪,夸夸也有,但因为只限于她一个人,还是会让毛利兰怀疑是不是对方对自己滤镜太厚、刻意哄自己开心?

    但白井透不一样,他首先是个陌生人,有时候来自陌生人的夸赞,更能让人振奋。

    更何况白井透——降谷零身上还有一个格外特殊的地方,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似乎天生就擅长正面情绪输出,而且是以让人极为舒适的方式,不夸张,不刻意,也不谄媚,自然无比,让每个听到的人都相信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是一种情商,工藤新一暂时还未习得,但不影响他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面前仿佛有了不得了变化的毛利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还在怔愣间,铃木园子已经给出了大声的回答:“当然!兰很厉害的!”

    无论是空手道,还是生活技能,或者是许多知识,她始终觉得兰好厉害!她还很温柔,是她最向往、最喜欢的模样!

    不过兰刚刚的表情她也注意到了,她忽然就知道自己在往日里做的事情中还缺少了些什么。

    她从未将自己的这种想法告诉过兰!

    没关系,今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夸夸兰!

    “……”毛利兰什么都没说,只是抿唇微笑,眼神却变得坚毅起来。

    *

    “叮!”

    特殊的邮件提示音以及微微的震动让龙舌兰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在看到来自某人的邮件后,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将那短短的一行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真的没有看错后,他匆匆发动了引擎,快速离开了这里。

    「你被发现了,连人像都被画下来了,可以准备跑路了——Whiskey.」

    妈呀,谁啊,这么可怕的吗!他不就出来溜了一圈吗?

    难道是刚刚那个小鬼?

    果然,还是把人干掉吧。

    龙舌兰杀心又起。

    第52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不愧是你啊,威士……

    杀不杀心的, 龙舌兰很快就连心都要没了。

    「米花酒店突发|爆|炸,爆|炸当场致死二人,多人受伤, 死者系游戏开发部的成员, 二人均年仅27岁……目前, 爆|炸的原因仍在调查中。」

    “当啷!”龙舌兰捏在手里的啤酒罐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惊悚地盯着面前电视画面上出现的死者信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如果这不是直播画面,他高低得按倒退键再听个几遍来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新闻刚说什么?!

    发生爆|炸?炸死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跟他进行过交易的人。

    嘶!

    已经听话跑路的龙舌兰整个人都惊跳起来了。

    这么巧,不会实际是冲着他来的吧?

    威士忌该不会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天哪,不愧是威士忌!

    得亏这几年比较听话,没有乱来, 也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不然的话……朗姆就是他的下场。

    不行!还是再跑远点吧, 都有人准备拿炸弹炸死他了,现在还不跑的远一点,等人家扛着炸弹来了再跑吗?

    啊?什么?他当时带出去的钱还没拿回来, 交易的东西也没带回来?没事没事,他相信威士忌一定会帮他扫尾的!

    嘘!他现在还忙着继续跑路呢!

    *

    目暮警部看着面前又双叒叕以白井透身份出来打工的某位低调的慈善家,抽了抽嘴角。

    不过目光在看到他满身的狼狈以及脸上明显被划伤的痕迹后, 变得严肃深沉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咳,白井老弟?”

    “目暮警部。”白井透态度温和地与目暮警部打了个招呼,刚想说明情况, 就见工藤新一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目暮警部!”

    工藤新一的身上也有些狼狈, 不过爆|炸那会儿他正好去厕所,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躲过了一劫。

    他匆匆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去确认了兰和园子的安全,见她们虽然惊魂甫定但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心头一松,大脑被侦探的本能所占据,只来得及跟兰和园子她们交代一句,让她们先离开,自己就跑向了爆炸现场。

    铃木园子:“……”算了算了,兰没彻底对工藤动心真是太好了,虽然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沉迷推理和寻找真相的工藤也的确很帅,但……当老公就算了。

    比起来,他旁边那个金发黑皮的帅哥真的好让人心动啊,呜呜呜,之前如果不是他护住了她和兰,她们两个怎么会这么毫发无损?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兰……我觉得那个金发帅哥真的不错!”铃木园子抓着毛利兰的手,小声嘀嘀咕咕。

    “确实不错。”毛利兰点了点头。

    “对吧对吧!超棒!”铃木园子兴奋不已,“你是不是也心动了?”

    毛利兰调侃地看她:“如果我心动了,怎么办呢?”

    铃木园子内心纠结了几秒,最后决定忍痛割爱,毕竟她也只是心动而已,这一年让她心动的帅哥没有10个也有8个,她更多的还是喜欢对方的颜值啦:“……那当然是……”

    “我只是感激他,”毛利兰看着那边,想起了自己被激起的信念,“园子,抱歉,我想留在这里,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先送你回家……”

    铃木园子佯怒地瞪她一眼:“我也要留下。”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闺蜜这么开心认真的样子,以前除了空手道,从没见她这样过。

    真好!

    铃木园子心道。

    这样仿佛闪闪发光的兰,她更喜欢了!

    另一边,目暮警部已经和工藤打了招呼:“哦!是工藤老弟啊!原来你……也在啊……”

    他想到某个传闻,嘴角又再次抽了抽。

    行走的死神什么的,不会吧不会吧,这只是别人的随口胡诌罢了,不要听信这种小道传言啊目暮十三!

    将脑海里窜上来的某个不那么靠谱的想法踢出去,目暮警部认真询问起了面前两位兼职侦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工藤新一也很茫然,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啊,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迷茫了一瞬后,也顺着目暮警部的视线看向了白井透,隔了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对。等等,目暮警部认识白井君?!

    白井透面色凝重:“死者是竹下先生和中岛先生,炸|弹被安装在了98号的公文箱中,这几个公文箱自从被寄存后,有5分钟左右的时间离开过我的视线,那5分钟我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旁边的一位女性服务生赶紧道:“是的,但那5分钟我们其他人都在这里,没有人进来过。”

    “回来后我也确认了一下,所有的箱子都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不过说起来,有个地方有些奇怪,”白井透看了眼工藤新一,又看向目暮警部,“中岛先生和竹下先生的号码牌都与之前的不一样了。”

    “哦?”目暮警部感觉这可能是重点,立刻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他们当时赶时间,我印象很深刻,我们的号码牌是按顺序发放的。

    铃木小姐是96号,本来应该是毛利小姐,但上田先生和竹下先生赶了过来,先后进行了寄存,上田先生是97号,竹下先生是98号,接下来中岛先生,我递给他的是99号。

    因为他们三个人的箱子外表一模一样,怕弄错了,我还特意贴了标签。”

    他这么一说,工藤新一和刚刚走到这里的毛利兰、铃木园子都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连连点头。

    “等活动结束后,他们来领取时,竹下先生的号码牌变成了99号,而中岛先生的变成了124号。”

    他这么一说,工藤新一顿时精神一震:“等等,98号实际是竹下先生的?”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黑衣男人拿到服务台时,说的就是98号。

    “是的。”他就知道这个少年还记着这事,不然他也不需要将这些细节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竹下先生的号码牌不小心跟那个黑衣男人的号码牌进行了交换,爆|炸的其实是那个黑衣男人的箱子……”嗯?好像哪里不对?

    糟糕,也许是因为黑衣人跑了,也或许是他潜意识觉得这起爆炸案不会太难,因为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导致他现在对于这起案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行,工藤新一,沉稳一点!就算看起来不会很难,也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按你说的,这样一番交换还原后,黑衣男人的箱子不应该是124号吗?但124号并没有被打开,爆|炸的时候我看见了,是在竹下先生打开箱子后发生的。”毛利兰迷惑接口,“那和黑衣男人有什么关系?”

    “咦?!124号还在服务台!”工藤新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黑衣男人的线索到手了!他兴奋不已,“所以爆|炸的是中岛先生原来的箱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总不可能是中岛自己装了炸弹,结果把自己炸死了吧?

    “等等,”目暮警部提出疑问,“你们在说什么黑衣男人?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呃……”工藤新一摸了摸鼻子,哦,对哦,忘了目暮警官还不清楚这件事呢,一时激动给忘了,他朝目暮警部眨了眨眼,试图给他一些暗示,“这个我等会儿跟你详细说。”

    大庭广众之下,就先不提什么疑似的通缉犯不通缉犯了,万一打草惊蛇多不好啊!

    目暮警部抽了抽嘴角,行,就等你回头好好给我解释解释:“简要概括下。”

    “在此之前,有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士曾经拿着98号来服务台领取箱子,但我记得很清楚,这个号码牌不是他的,就跟他提了下。当时他的神色很茫然,似乎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调换的,只说去确认下,之后他就没有出现过。”降谷零“客观”道。

    “嗯嗯!”工藤新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那一幕他也看到了,那个黑衣男人当时的表情确实很疑惑,在被提醒后也没发脾气就离开了……咦,这么一说,那为什么他后来给自己的感觉会那么危险?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眼神惹恼了对方?

    工藤新一陷入迷思。

    降谷零只看出他在疑惑,但一时也没懂他在疑惑什么。

    目暮警部捋了捋:“所以,你们认为,124号是那个黑衣男人的,他的号码牌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竹下的交换过了。”

    “是的。”

    “而竹下的号码牌又在不知道的地方和中岛的交换过。”

    “是的。”

    目暮警部又看向白井透:“a……白井君,你当时是按号码牌给他的?”

    A?

    目暮警部什么时候有这个口癖了,每次叫人时先a一下?

    工藤新一迷惑了一下,又继续听下去。

    “是的,我当时提醒过他们,但竹下和中岛两位先生* 的态度似乎都有些躲闪,我以为他们是不是私下有过什么协商,就按照他们手上的号码牌将箱子给他们了……抱歉,目暮警部,如果我再坚持一下,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从目暮警部和工藤、毛利他们看来,白井先生显得内疚极了,看起来恨不得能穿梭回之前的时光,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们看在眼里,心里也多了几分沉重。

    “唉!”目暮警部长长叹息一声,这大概就是命吧,他叹完后,整理了下心情,才继续梳理道,“所以,实际上,竹下拿到的箱子确实是中岛的,但因为两人交换过,导致最终拿到装有炸弹的人成了竹下,两人因为距离过近,一起被炸到了……”

    “……是的。”白井透似乎也压下了复杂的情绪,尽管声音还是有些低沉,“还有上田先生,也因为距离太近,受到了波及……”

    “警部,我们已经与满天堂的社长确认过,这些公文箱都是他特别定制的,因为用料很坚实,很沉重,还被公司的员工私下嫌弃过。上面还专门配置了钥匙,方便他们在里面放置一些资料,每把钥匙都不一样。”

    “竹下和中岛他们都成功打开了自己的公文箱,这说明他们当时的钥匙都是匹配的。”也就是说,要么就是安室老弟记错了,要么就是竹下和中岛两人交换过钥匙。

    对于安室老弟,目暮警部自然是信任的。

    但还有一个疑点,炸弹到底是谁安装在里面的?若是公文箱原先的持有人,无论是中岛还是竹下,都不应该毫无防备的打开导致自己也一起被炸死啊……

    “这里有监控吗?”

    “有,服务台附近有一个监控,不过只能看到服务台前面的部分,看不到服务台内部的情况。”擦着汗赶来的酒店经理回道。

    “那太好了,麻烦把监控放一下。”

    “是是是……”

    调看完监控的目暮十三|反而更疑惑了。

    监控画面里只能看到人脸,听不到声音,但仅仅是看到的部分,已经足够让他们确认所有的情况与白井透所言一致。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白井透在箱子上贴上的标识与递过去的号码——98号最初的领取人果然是竹下,而不是中岛。

    画面中,竹下最后递上的是99号,拿到箱子后,一旁的上田不知道说了什么,竹下明显犹豫了下,才插上钥匙,打开了公文箱。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发生,打开箱子的竹下瞬间被炸成灰,离他最近的中岛也难逃一劫,同样在附近的上田下意识抱起自己怀里的箱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镜头疯狂抖动,即便透过画面也能看出当时爆炸的恐怖。不过两秒,画面彻底黑屏,显然摄像头也在这场冲击中损毁了。

    现场一片安静。

    众人看完后,与目暮警部一样,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无论是竹下、中岛还是上田,从他们最后的表情都能看出来,他们三人都是猝不及防的,如果他们的表情都没有作假,这就意味着,这三个人都不知情。

    那么,到底会是谁?

    又是什么时候,在中岛的箱子中做了手脚?

    中岛和竹下之间又进行过什么样的交易?二人为何悄悄交换了公文箱?

    一个个谜团在众人心头不断涌动,就连新晋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都没有找到答案。

    那名黑衣男人,目暮警部在听工藤新一说完情况后,也例行做了记录,被毛利兰的那一手还原度极高的画技惊为天人,还特意问她要了手机号码,说有需要联系她。

    毛利兰如何激动暂且不提,警方和工藤新一仍旧在对这次的案件进行着追踪调查。

    他们找到了经过抢救后成功活下来的上田,他伤势很重,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能短暂的说话后,他向警方艰难地交代了他们当时的对话,说他当时只是劝了一句,因为他们箱子的样式一样,最好还是确认下,别拿错了,回家若是还需要赶工作,就耽误事情。

    至于里面为什么会有炸|弹,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多这句嘴。

    ——从他懊恼的表情,以及医生的诊断来看,他的这句话应该是出自真心。

    如果不是那个质量超棒的公文箱帮他挡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他恐怕也要死在当场。

    ——一时间,满天堂的这款公文箱倒是出了名,不少人还当场带走了几个,就连白井透他们服务生也向满天堂的社长买了几个。倒是让满天堂的老板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事后,他们也找了专业的唇语专家,判断出他的话确实属实。

    事情陷入了瓶颈。

    他们分别调查过124号和99号的箱子,但没有从中发现什么问题。

    124号里面装着一些保险类文件,对方似乎是来售卖保险的,只是不知为何提前离开了,也没人知道他满天堂的同款公文箱是从哪里弄来的。

    99号箱子里是个空箱子,这一点倒是有些奇怪,但这点奇怪很快被警方抛开了——似乎满天堂有些员工就是会拎着空箱子来,拎着空箱子回,就是为了应付社长而已。

    得知了这一点后,社长的脸有多黑没有满天堂的员工想知道。

    而警方也很快抛开了这些细枝末节,继续集中在寻找炸|弹犯的线索上。

    然而始终一无所获,这起案子被归档,成为了一起悬案。

    *

    “白井先生再见!”

    “白井拜拜~要是有空,我们下回约饭啊?”

    “嘻嘻嘻,白井,你还真受欢迎啊~咦,你不是买了两个公文箱吗?忘记了吗?”

    “啊!谢谢你,不然都要忘记了!毕竟像满天堂的社长这样用心,使用真材实料的人太少了。”白井透说完告别众人,又返身回了酒店大厅。

    大厅依旧狼藉,很显然这几天是不可能做生意了,他匆匆走到服务台后方,拎起了两个公文箱,又步履轻快地走出来,朝尚未走远的临时同事告别。

    正走在他们身后的满天堂社长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振奋了。呜呜!可算有人看到自己的用心了!真希望这样的人是他的员工……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白井透身侧停下,后备箱也随之打开。

    白井透走到后面,将手中的两个箱子放进了打开的后备箱中。

    车子微微向后沉了沉。

    “哈哈!不愧是能救命的箱子!回头我也去买两个。”

    满天堂的社长骄傲地挺了挺胸。呵!算你们有眼光!

    虽然他真的不是专业卖箱子的,他只是真材实料……咦,这句广告词好像不错,回头让宣发那边试着改一改!

    在众人的目送下,白井透坐上车逐渐远去。

    “都回收成功了?”

    “嗯。”降谷零收起了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明明是同一张脸,此刻看起来格外的冷漠。

    他摸出之前替换掉的几张写着编号的标签纸,干脆地毁尸灭迹。

    这种可能会成为证据的东西,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真不愧是你啊,Whiskey!”司机的话语中满是夸赞。

    能当着警察和侦探的面,将99号箱子中的资料和124号箱子里的现金全部转移出来,威士忌果然厉害!

    降谷零没有回答。

    乔装过的爱尔兰在等待绿灯的间隙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也安静的闭上了嘴。

    嘛,就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和一群聪明人勾心斗角,他一定累了吧?

    唔,以他对威士忌的了解,说不定他还乐在其中呢?

    算了,聪明人的世界,他不懂。

    总之,任务超额完成,人也安全回来了,别的都不重要了,回家回家~

    第53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藏得可真严实啊,……

    “脱离组织?”黑泽阵听着这个离谱的请求, 竟难得的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竟然有人当着自己这个专杀叛徒、老鼠的杀手的面,提出脱离组织, 还是带着组织重要代号成员一起脱离组织的要求。

    是他黑泽阵对外不叫琴酒了, 还是在I国停留久了, 让人觉得自己的名声已经落寞了、枪口已经生锈了?

    “是的,琴酒大人,请准许我和我妹妹一起脱离组织。”长相秀美的黑发女人一开始面色有些局促,但在说出这句话后,她的神色忽然变了。

    也许是豁出去了,也许是早就思考了许久,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既然已经说了最难开口的第一句话, 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

    她没敢直接说什么“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这样的话,因为她就算没有真正接触过琴酒他们, 也听说过对方的威名,知道他们是真的敢杀人放火,万一真让她去杀人, 她显然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取巧地换了个说辞:“我可以想办法搞来十亿霓虹币,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让我和我妹妹一起离开组织。”

    “呵。”黑泽阵呼出一口烟, 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你问过你妹妹的意见吗?”

    问过志保的意见吗?

    宫野明美一顿。

    事实上没有。

    她也没机会问。

    她们姐妹俩每次见面,哪次不是有一堆人监视着、监听着她们的对话?

    以前还好一些, 但自从大君……之后, 他们就变本加厉,不但对她们的动向进行严格审查和监控,还严格控制了她们见面的机会。原本一周能见一次面, 结果现在一个月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以前见面的时候只是派人远远跟着,也很注意分寸,不像近期,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在她们隔着一条走道的隔壁坐着,如果不是怕别人报警,恐怕还会用眼神时刻盯着她们。

    这让志保越来越沉默,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志保笑过了。

    这触碰到了宫野明美的底线。

    她可以与大君分开,也可以忍受因为大君的身份带来的监视和审查,但她不能接受与自己妹妹的接触变少,更不允许他们阻碍她和妹妹交流。

    她不喜欢这样,志保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她要带着志保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她其实也想过直接联系大君,但自从上次对方狙击琴酒离开组织之后,他们之间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她曾经无数次期待着能等来对方的一封回信,但始终没有等到。

    久而久之,她也就明白了。

    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如同梦境一样的美好,在对方想要“醒来”的一刻就结束了。

    想要摆脱现状,她只能自救。

    这次的“交易”,是她在外生存了二十多年后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黑泽阵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在宫野明美以为对方会出言嘲笑或者拒绝她时,他扯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好啊,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答应你,让你‘离开’组织。”

    宫野明美警觉:“是我和我妹妹。”

    “哦,当然,还有你妹妹。”黑泽阵的语气凉凉的,有些奇怪。

    宫野明美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找出违和感,但很显然她不够了解对方,即便认真观察了也看不出来,反而把他看得不爽了:“怎么?还有别的要求要继续提?还是反悔了?”

    “没有。”她赶紧摇头,“希望您能遵守这个约定,我现在就去筹备这件事,过几日我会带着十亿回来。”

    “嗯。”黑泽阵不冷不淡地继续抽着烟,眼神嘲讽地看着她离开。

    “大哥,难道真的要……”鱼冢三郎有些疑惑。

    宫野明美就算了,虽然从小到大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组织掏的,但毕竟没有太多的价值;

    宫野志保就不一样了,她年纪还小,现在不过十来岁就已经能独立研发药剂了,性格也符合科研人员的基本要求,而且组织为了培养她,在她身上花费的资金可大多了,她手上正在研究的项目也还需要她继续搞下下去,组织不太可能放她走……怎么大哥却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黑泽阵轻笑,声音却像带着冰渣子:“她还是被她妹妹保护的太好了。”天真至此。

    竟然真的以为凭借10亿就能换得姐妹二人脱离组织,她不知道,只要加入了组织,非死不得出吗?就算她成功了,也只会以某种特定的方式“离开”组织。哦,忘了,还有最后一种方式——把策反或处理好重要成员,把boss杀了,或彻底控制住。但宫野明美能做到吗?哈!

    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以为只要给了钱偿还了这些年的养育就结束了。

    脱离组织?哈哈!太天真了!

    这大概是他生平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看来还是那个逃离成功的赤井秀一带来了太多影响,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美好的幻觉。

    “让她去试试吧,10亿能到手我们不亏,如果失败了……”或者干脆被杀,Sherry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可不是他要求她亲爱的姐姐去抢劫银行的,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而且,这一切可是为了她呢。

    希望对方知道真相后,不要把爪子挠到他们身上。

    “Whiskey,是时候该去挖几个人了。”姐姐既然不安分了,那妹妹估计也靠不住了。

    他可得做好准备,可不能到时候被这对姐妹打个措手不及。

    “啊。”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琴酒旁边的金发男人靠在墙上,一只脚轻轻抵着墙壁,眸光盯着宫野明美远去的背影,明灭不定。

    “怎么,舍不得了?”黑泽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知的阴阳怪气。

    “……”降谷零捏了捏鼻梁,看着刚刚这个人,他只觉头部有些隐隐作痛,“阵,你有没有觉得……”

    “嗯?”

    “……不,没什么。”也许只是他最近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吧,总感觉他好像遗忘了什么。

    哼。

    黑泽阵盯着他,周身的情绪明显阴沉了几分。

    他不喜欢宫野一家,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不是她们还有价值……

    *

    “太感谢你们了!毛利侦探!”戴着圆眼睛的少女感激不已地朝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鞠躬,欢快地挽上了旁边面色僵硬的男人的胳膊,“我终于找到了,爸爸!”

    她笑容甜美,声音也又清又脆,对男人来说却仿佛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见血封喉。

    “你、你……”你怎么会找到我?!

    中年男人惊恐万分,他想跑,但自己的胳膊还在她的手中,他偷出来的钱,也还没取走,所以、所以……他只能压下惊惧,伪装成没有异样的模样,跟着她上了楼。

    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目送他们离开,两人并没有觉得男人露出惊慌之色有什么异常。

    因为在这对父女的眼中,这是一位丢下女儿独自玩失踪的不称职爸爸,被女儿找到后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很正常吗?

    “太棒啦!这次的委托圆满完成!”毛利兰欣喜地合掌。

    “嘿嘿,这不就是小事一桩吗!”其实这是今年第一单完成的金额较大的委托,但丝毫不妨碍毛利小五郎得意地叉腰狂笑。

    “对对,爸爸太厉害了!”毛利兰一点也不介意地鼓励着自家老父亲。

    她也很开心,这还是第一次人家明明听说过新一,却没有找对方,而是来找爸爸的委托人呢!而且爸爸还顺利完成了委托,这是成功的开始!

    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毛利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兴高采烈离开的父女二人美滋滋的氛围与抬步上楼的“父女”二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希望你好好解释下哦,爸爸。”

    “还真是小瞧了你。”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少女去除了声音上的伪装,“说好了合作,结果你却悄悄把钱都私吞了……可真是厉害啊!看到我,你是不是很惊讶?”

    “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少女脸上的笑容消失,“我只是想拿走我们一开始说好的那份而已,东西在哪里?还是你希望我慢慢搜查?”

    “……我去拿给你。”男人在被对方找到的时候,就放弃了挣扎。

    侦探,侦探……唉!没想到最后竟是栽在了侦探手中!

    “答应给你的我一分不会少的给你,但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那份。”化名广田雅美的宫野明美掏出手|枪,语带警告。

    如果不是为了和妹妹一起离开组织,她也不会冒着风险找这两个人合作,甚至策划了这起银行抢劫,现在钱到手了,在完成与琴酒的交易前,她绝对不允许功亏一篑!

    “好……”

    男人老老实实将装着纸币的行李箱推过来,目露不舍与渴望,又在对方的枪支下默默认了怂。

    这可是能轻轻松松、随随便便就拿出几把枪,还成功实施了银行抢劫的人!如果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小瞧她,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宫野明美推着几个行李箱,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先将这些钱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与他们进行交易。

    如果顺利,她就能带着妹妹一起离开这里,从此与这个黑暗的组织再也不见。

    到那时……

    她没有再继续想下去,而是冷静地处理着面前该处理的事。

    “麻烦您了,再见。”她微笑着与出租车司机道别,又推着数个行李箱,将它们统一寄存柜台,她又换了一身装束,重新拦了一辆出租车,独自出了门。

    在她的身后,一辆早就等待着的蓝色马自达也跟了上去。

    “目标已行动,已跟上。”蓝眸的公安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那辆出租车,同时向着耳机内的上司汇报着情况。

    「见机行事,尽量将他们引到我们设伏的区域。」

    “收到。”

    诸伏景光跟着车子,一路抵达了码头。

    那边,黑泽阵和鱼冢三郎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正在里面蹲守着某人自投罗网。

    “砰!”

    空荡荡的码头,即便使用了消|音|器,依旧有微微沉闷的声音传出去。

    对这些声音格外敏|感的人可以轻易辨别出这些动静。

    诸伏景光听到这声不太妙的响动后立刻赶了过去,但他们跟踪的目标此刻已经捂着伤口无力地坐到在了地上,泊泊的血液渗透了她的外衣,透出一片不祥的红色。

    “……是你。”宫野明美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见到是他,先是一愣,接着又希冀地看向他身后,理所当然的,她没有见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啊,也是,他早就回米国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认识这个人。

    知道他经常和大君……赤井一起搭档出任务,最重要的是,他和赤井一样,也是卧底,而且也成功逃过了琴酒的追杀。

    真好……

    她真的好羡慕他们这些有能力掌控自己人生的人。

    “你怎么会……”宫野明美问到一半,又将剩下的问题吞了回去。是了,既然他和赤井一样都是卧底,他们两人说不定早就私下交流过,那这位警官先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很正常了。

    以他们对霓虹的掌控力,想发现自己的踪迹可能也会有多难吧?

    “他们已经离开了,如果现在追,可能还来得及。”她提醒道,完全没有要让他为自己停留的意思,哪怕她此刻血流不止。

    “你先不要说话,我叫了救护车,马上就赶到了!”诸伏景光先简单看了下她的伤势,透过衣服看到那出血的部位后,他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部位,不太妙啊……

    宫野明美却笑了笑:“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你,也是一件好事。”她原本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问赤井的情况,还想说说其他的事,但最后,她只是颤抖着,将一个号码牌递给他,“那10亿是我抢的,东西就寄存在……酒店的柜台,不要让他们拿走。”

    她紧紧抓住诸伏景光的手腕:“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的妹妹,她还在组织,被层层监控着,请你们,务必救救她!她叫宫野志保,在组织中研发药物。”

    “……她还小,才18岁,就算她真的做过什么事,也是在组织的要求下做的……求求你们,救救她,不要伤害她……”

    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哪怕他们一直不让她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但她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得到一些信息,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的妹妹才18岁,她应该有更璀璨、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束缚在组织中,即便她真的喜爱研究,也不该被逼着研究那些她一点也不喜欢的东西。

    对不起,志保,人生漫漫,未来的人生只能由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姐姐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但无论如何,姐姐爱你,一直爱你。

    “救救她……将她带离组织……”

    她的眼中有着莹莹泪光,在生命垂危的此刻,她满心满怀挂念的只有她一个。

    “……好。”

    诸伏景光应下。

    救护车呜呜咽咽抵达,将人抬上担架后,又稳稳抬上车。

    “……大出血,病人一级濒危,立刻实施紧急抢救!”

    宫野明美意识昏昏沉沉,所有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浮光掠影。

    有一些早已遗忘,也有一些记忆犹新。

    在看到其中某张孩童的脸时,宫野明美才反应过来,原来幼年时,她竟见过他。

    ……那个与赤井、警官先生长期一起行动的金发青年。

    她隐约记得,那个黑发的孩童好像是这么称呼他的。

    「Zero……」

    诶?

    她又有些恍惚,原来警官先生与那个金发青年也认识这么早吗?

    原来他们小时候都曾见过啊……

    只是后来他们都忘却了……

    嗯?是真的自然忘却的吗?

    「不可以哦,明美,这里不是小孩子可以来的地方哦。」温柔的女声将她拦下。

    「可是我看到零哥哥在里面……」小小的宫野明美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地看向紧闭的大门。

    她记得那里,一个很压抑、很恐怖的地方。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零哥哥要被带进去。

    「嘘,明美,答应妈妈,把你今天看到的都忘记,好吗?」母亲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带离了这个纯白恐怖的区域。

    「可是……」那个哥哥看起来很痛苦啊……真的没关系吗?

    「明美,人有时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母亲的声音幽幽的,带着她听不懂的复杂,「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懂这些。」

    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顶:「所以,答应妈妈,忘记今天的事,好吗?」

    「……好。」

    ……

    在走马灯前停留着的宫野明美看着这一幕,忽然吐出一口气。

    “不好!病人呼吸衰竭!”

    *

    将人送上救护车后,诸伏景光再次发动了车子:“报告目标方位!”

    「目标正在5点钟方向前进,即将进入隧道。」

    “保持安全距离,按计划将他们诱向指定区域,记住,距离不要过近,防备他们的武器装备。”

    「是!」

    随着这声令下,原本藏匿在各处的公安开始了有序的行动。

    琴酒,伏特加……

    这次轮到我们好好“招待”你们了。

    至于波本……

    想到那个金发青年,诸伏景光的眸底掠过一丝光彩。

    波本,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绝对是他们可以争取的对象!

    ——他已经调查过了,那个他以为当着他们的面被炸死、并经警方确认死亡的志贺优太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换了一个名字和身份,如果不是有个地方露出了细微的破绽,就连他都险些被骗过去。

    事后,在与里理事官确认后,他随手将这点破绽处理干净了,确保无论是谁再来调查都不会发现问题——哪怕是他们自己人。

    藏得可真严实啊,波本酱。

    第54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面前的公安先生一……

    “呵!果然……”因为公安的行动而又养了几天伤的黑泽阵咬着烟, 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上前检查了没有被强行破坏痕迹的手铐,眼神锋利, 气温又降低了几度,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的目光顺着这间封闭的房间内一寸寸搜寻, 最后停留在唯一可能让人离开的位置——垃圾滑槽。

    他蹲下身,任由长长的衣摆和长发垂落在地上,用戴着手套的手拉开了垃圾滑槽,他盯着上面的痕迹,轻嗤一声。

    “大哥……Sherry不太可能从这里逃跑吧?”这口子明显塞不下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啊!她总不可能还会缩骨或变成小孩吧?

    大哥该不会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已经吩咐人去搜查的鱼冢三郎是想回来汇报下情况的,正好看到他在那里查看,嘴快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排除一切不可能后, 再不可能也是真相’,福尔摩斯的名言, 听过吧。”降谷零一身灰色的呢大衣,脚上踩着马丁靴,衣摆随着他的步伐晃出细微的弧度。

    “Whiskey。”鱼冢三郎熟练地往后退了两步, 方便他走过去。

    降谷零走到黑泽阵旁边,微微俯身。

    “你来了。”

    “嗯,听说有人竟然从我们黑泽先生的重重把手之下逃脱了, 当然要来看看。”嘴上这么说着,降谷零却也跟着一起认真看。

    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滑槽上明显的、被布料蹭过的痕迹上,黑泽阵甚至还从上面轻轻捏出一根白色的丝线, 一根茶色的头发。

    “这里没装监控?”黑泽阵仔细端详这根白色的丝线和那根茶发。

    “室内确实没装。”降谷零很遗憾, 光是看着那根头发,他就开始惋惜这件事了,“只在外面装了。”

    正是因为查过外面的监控, 没有看到门打开过,监控也没有被篡改过的痕迹,所以他才想来看看现场,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乍一看不太科学,细想却很科学的场景。

    只是这一眼,他就看明白了。

    摘掉手套,又用消毒水给自己做了个清洁:“看来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黑泽阵冷哼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垃圾滑槽内那一道属于孩童的痕迹,白色的研究服上勾下来的丝线,以及那根茶色的头发,已经足够说明事实了。

    正如威士忌所说,最不可能的事发生了。

    鱼冢三郎一脸茫然。

    这两位怎么又进行加密聊天了,带带他啊!他这个当事人还在旁边呢。

    倒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最不可能的事了?啊?

    总不可能是雪莉变成小孩跑出去了吧?哈哈哈!怎么可能啦!呃……应该,不可能……吧?

    在鱼冢三郎的恍惚中,三人打着伞直奔垃圾处理站。

    研究所都有严格的垃圾处理要求,每天都会有人定期分类处理。

    不过此时因为下着雨,他们只能勉强看出有人来过这里,有一些垃圾被移动的痕迹,但更多的细节却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不那么好辨别了。

    “她倒是运气好。”黑泽阵冷嘲。

    她?鱼冢三郎默默吸了口气。

    不会吧?难道刚刚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他恍恍惚惚。

    “后续的追踪就交给我来安排吧,你先去处理别的,等我们找到人了再交给你。”降谷零主动揽下了这活。情报部找人还是专业的,要是让行动组那些傻大个来……怕是磨叽到人家入土了都未必有结果。

    “嗯。”黑泽阵应了一声,“实验室那边?”

    “控制起来了。”降谷零道,“那里只有我的人,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调看过往监控。”至于之前就寻找好的接手人员,他也打算更改计划了,在调查清楚药效前不会让人随便接手这个实验。

    雪莉大概率从成人变成了小孩,虽然不知道到底成功率有多少,但很显然,她肯定隐瞒了自己的药效——作为一名受到严格控制的研究人员,宫野志保能拿到的药,也只有她自己研制的药物了。

    黑泽阵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还有些庆幸,以前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这款药,不然这会儿他就该焦头烂额地去挨个按名单去调查有没有人侥幸没死,变小了。

    他看了眼降谷零:“这件事……”

    降谷零会意道:“先调查了再说吧。”至于汇不汇报给boss……看能不能调查出来吧,免得那位老爷子白激动一场。

    黑泽阵点了点头:“我先跟他提一下雪莉失踪、叛逃的事。”

    “嗯。”

    琴酒摘下手套,带着鱼冢三郎先行离开了。

    既然威士忌接手了,他就去处理和警告其他人员了,要是人人* 都跟着学,以后组织就该乱套了。

    还有这里,也该处理干净了,一个默不作声离开组织的人,自然会被默认为叛逃。

    而所有被叛逃者知晓的地方,都不再安全。

    黑泽阵要处理的事还很多。

    降谷零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原地,雨水啪啪地打在伞面上,他锐利地目光盯着研究所前面的路,分析着宫野志保可能会往哪个方向逃跑。

    *

    宫野志保从昏睡中醒来,意识刚刚清醒,眼睛尚未睁开,她已经神经紧绷起来。

    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顿时睁开。

    “Hagi,你好了吗?”一道陌生的,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好了好了,我们这就出发……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佐藤小姐。”另一道轻快的男声一边应着声,一边从洗手间走出来,还不忘向被他们强行拉来的佐藤美和子道谢。

    “客气了……咦?”佐藤美和子话还没说完,已经察觉到旁边的人有了动静,一偏头就对上女孩琥珀色的眼睛,“醒了!”

    “真的?”萩原研二加快了脚步,果然对上了圆溜溜的眼睛。

    宫野志保警惕地盯着她和另外两个男人,迅速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

    那个卷发的男人和中长发的男人很快被她对上了号,不过面前这个女人……

    她没认出来。

    不过,从这两个年轻警察在场就知道她侥幸活下来还变小后拟定的临时计划成功了。

    只是昏迷前见到的那个人却不在现场,这让她有些焦虑。

    “你、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她紧紧抱住自己,还随手抓了个遥控器,似乎准备将它充当武器。

    在没有见到人之前,她决定用小孩天然无害的优势伪装自己,顺便试探试探他们到底知不知情。

    萩原研二见状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低声安抚:“我们是警察,别怕,你看,这位姐姐是警察,叔叔也是警察,你瞧,这是我们的证件。”

    虽然是爆处组不是搜查一课的,但不重要,反正能看到那朵樱花。

    宫野志保只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她在他们眼中,确实只是个孩子,她微微松了口气。

    眼见小女孩似乎被这朵樱花安抚住了,他才继续解释道:“你是自己倒在我们车旁边的,你还记得吗?你身上都湿了,所以叔叔拜托这位警察姐姐帮你换了衣服,正准备送你去医院,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号码吗?我们帮你打电话……”

    爸爸妈妈……

    宫野志保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她眼眶里含上泪:“呜呜呜……我不记得了……”

    “哎呀……”萩原研二难得有些无措,他倒是有很多哄女孩子——上到老,下到小——的方法,但对着这个似乎格外警惕的小孩,他一时也有些不好发挥。

    “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要是有不舒服的告诉姐姐好不好……”佐藤美和子温柔地低哄。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舒了口气,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幸亏把佐藤小姐请出来了……”一开始主要是注意到小孩的衣服都湿透了,身为男人总归不好给小女孩换衣服,才拜托刚出乱来的佐藤,现在看来还是请对了。

    果然女孩子还是更相信女孩子。

    也不知道Hiro突然去干嘛了,就这么突然的把一个昏迷的小孩丢过来,可累坏他们了……

    *

    米花……

    降谷零决定朝着这个方向优先调查。

    要问理由的话,那里是她姐姐宫野明美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一个人在绝望、茫然、虚弱的时候,总会潜意识地去寻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总有他们记忆中最重要的人的影子。

    这里与米花并不算太远。

    他准备去散个步试试运气。

    “你们几个,向其他方向搜寻,不用跟着我了。”他命令着自己的下属。

    “是!大人!”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齐刷刷向他恭敬弯腰,领命而去。

    “……波本?”

    走到米花町附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降谷零一怔,回头,见到一扇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双熟悉的猫猫眼。

    “……真巧呢,公安先生。”他的脑海中瞬间掠过无数种可能,面上,却只是缓缓露出一笑。

    “也许,你现在有时间,跟我叙叙旧?”诸伏景光盯着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又多了几分强势。

    “……也许,我可以拒绝?”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故意阻拦他的吧?

    “抱歉,不能。”

    降谷零盯着那张明明微笑却莫名强硬的脸,陷入了迷思。

    这人该不会是其他人假扮的吧?

    以前不这样啊?

    第55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你说你是宫野志………

    诸伏景光带着目的堵住了不情不愿的波本, 与他进行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的“闲聊”,他有许多的话想说,但碍于两人彼此的身份, 原本应该直白的话语只能变成了委婉的试探。

    很遗憾, 对面那个金发青年比他更擅长试探这一套。

    获取、收集情报, 本就是他的专长。

    所以原本诸伏景光是带着三分笃定、几分疑惑去的,但最终回来时,只带回了更多的迷惑。

    少见的迷茫情绪出现在他宝蓝色的眼眸中,又在他用钥匙打开宿舍门时,被尽数收敛。诸伏景光露出惯常的温和表情,朝着里面语气轻快又自然地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屋内这么回应着的几人齐齐露出“解脱了”的神情,搭配着“呜呜呜……”的陌生女孩的哭声, 让刚进门的诸伏景光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而有些忍俊不禁,看来向来擅长应对女性的Hagi也有难得棘手的时候了?

    听到他的声音, 那道呜咽声停顿了一下,茶发女孩抬起脑袋,隔着自己的手指警觉地打量他——是他。

    因为视角的问题, 其余人都没有注意到,茶发女孩的眼神已经从原本伪装的纯真变得冷淡与审视,又在其他人转头时恢复了孩童的伪装。

    诸伏景光盯着她, 在心中警觉的时候还有些惊叹,不愧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哪怕看起来只是个孩子,也不影响他们的伪装。

    不合时宜的, 他又想起了某个极为善于卖乖的金发青年。

    「Scotch~今天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小蛋糕吗?」青年期待的紫灰色眼眸闪闪发光。

    他身份暴露后再次见面时, 对方故意用甜腻的语气称呼他为“Hiro酱”的挑衅神色,还有刚刚的满腔不情不愿。

    唔,不知道为什么, 即使此刻对方立场不明,也依旧让他有点想笑。

    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他的思绪短暂游离,又飞快归位,在对上茶发女孩的视线后,又想起了之前见到她时的一些细节。

    *

    被雨水淋湿了衣服的女孩狼狈而无助的躲在屋檐下,在看到他后,仿佛看到了目标一样,抓住了他的衣摆,脱口说出了那个让他瞳孔一缩的称呼:“Scotch!”

    不等他掏出手|枪,她已经抢先一步接了下去:“拜托你!帮我摆脱琴酒他们的追击!”

    *

    “呜呜……哥、哥哥!要哥哥!”女孩抽抽噎噎地抹着眼泪,在其他人微微诧异的目光中,抬手指向诸伏景光,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

    诸伏景光定定看了她两眼,配合地朝她走了两步。

    佐藤美和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失落还是该松口气,不待她做出更多的反应,她已经被几位隐隐察觉到异常的另外两人带到了一旁:“来来,佐藤,辛苦你了,既然那小孩要景光,就先让他应付一下吧……咱们正好休息休息。”

    “诶?可是……”

    “没事没事,我们先休息休息……”天哪,哭泣的小鬼太难缠了。

    明明研二酱一向自认对女孩——上到老,下到小——比较拿手,没想到今天竟然狠狠栽了跟头。

    不过现在看Hiro的表情,这事中似乎还有其他隐情啊……

    敏锐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发挥自身的价值和作用,不动声色地进行了清场。

    诸伏景光对他们的体贴很感动,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看向茶发女孩,向来温和的眸光暗藏锋芒,在确认这个位置其他人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后,他才压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宫野志保也看了其他人一眼,知道他们看不到这里后,收起了脸上的伪装的幼童模样,露出了属于组织代号成员的冷静与犀利,她盯着对方的脸,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宫野明美,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宫野?

    这个姓氏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掀起了一点波澜,他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听说过另一个名字——宫野志保。

    在那个抢劫了10亿后,被琴酒亲自射杀的组织外部成员口中。

    他认真地打量着这张年幼的脸,试图将她与那张成年的女性重合在一起。在这番努力下,他果然看出了几缕相似的地方。

    「她还小……她才18岁……」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怎么也只有6、7岁模样的小孩,实在无法和对方口中18岁的宫野志保对应起来,于是他沉默了一瞬后,谨慎回道:“没有。”

    “……”宫野志保想过他各种反应,也许震惊,也许愧疚……但她唯独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几个字。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一些她希望看到的反应,然而没有。

    她的情绪一下子有些失控:“你!”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在面对一个人的死亡时,还这么冷淡!甚至否认对方的存在!

    她都已经看到了!

    那天被伏特加递到面前的那份报纸上,那几行冷冰冰的黑色印刷体,搭配着那张黑白色的照片,构成了让她人生中见到的第一个崩溃又绝望的场景。

    怎么可能呢?

    她姐姐明明前几天才跟她见过面,当时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后只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

    她偶尔在实验的间隙中,也思考过,姐姐口中的惊喜会是什么,她还隐隐期待过,但无论是什么,也不该是这样的“惊喜”!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那怎么可能是姐姐?

    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一寸一寸地盯着那张照片,试图从中找出那不是自己姐姐的证据。然而越是不想要什么,越是找到了更多不想要的证据。

    那只无力地垂落在担架之外的那只手臂,是那么的熟悉。

    那只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手串,是她亲手挑给姐姐的礼物。

    还有那天……

    那天最后一次见面,姐姐的欲言又止,她当时想说什么?想问什么?

    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多问一句?

    如果多追问了一句,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宫野志保的目光又落在上面那行硕大的标题上,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字了——十亿抢劫犯落网后自杀身亡。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胡说什么?!

    什么十亿,什么抢劫犯?

    她姐姐怎么可能会去抢银行?

    她姐姐……

    宫野明美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次浮上心头,让宫野志保的思绪再次凝滞。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去抢银行?

    她想知道真相,她追问了几天,但无论是琴酒还是伏特加,他们根本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在她放弃研究不再实验后,直接将她关在了空置的实验室房间中。

    反正都是死,若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姐姐,见到从未见过的爸爸、妈妈了?

    宫野志保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吞下药物的,但意外的是,她变小了。

    在恢复意识后,她就冷静地制定了计划,准备找这个姐姐最后见到的男人,亲口问一问,她最后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她……

    然而,然而——

    “你竟然不承认……她最后见到的人明明就是你……”她愤怒地扑上去,想狠狠把他打一顿,但此刻的她不过是一个孩童,身体又因为药物和淋雨的缘故尚且虚弱,就算她的手挥下去也不会有多少力道。

    诸伏景光没有让她的手挥落,他以一种不会伤害到她的力道固定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宫野志保想挣开他的手,却挣不开,她只能狼狈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努力让自己冷静:“Sherry,我的代号。”

    诸伏景光眸光微闪。

    这符合组织的代号规则,而且她一开口就道破了他之前卧底时使用过的代号,看来确实是组织的成员,但组织内有这么小的组织代号成员吗?

    还是说,她的妈妈……

    他有些不确信,又有些狐疑:“你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找你刚刚说的宫野明美?”

    提到宫野明美这个名字,茶发的小女孩反应又变得激烈了:“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既然不认识,那就放开我!我自己去找!”

    “你是宫野志保……”诸伏景光慢慢念出这个名字,眼睛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神态。

    宫野志保在听他念出这个名字后,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眼睛更是直勾勾与他对视:“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名。”

    诸伏景光默默咽下了原本想说的剩下半句话:“……?”

    啊?

    他只是想问,你是宫野志保的什么人,结果对方就这么自爆了?

    饶是他在卧底多年后变得更冷静、沉稳了,对于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也有些接收不|良。

    她刚刚说什么?

    她就是宫野志保?就是那个中枪后,希望他将她妹妹从组织里捞出来的那个宫野志保?

    18岁……?说是8岁还差不多吧?

    但她的神态与语气确实没有孩童的模样。

    也许是太过震惊,让他面上流露出了一两分端倪,宫野志保总算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动作:“……我可以告诉你原因,那作为交换,你必须告诉我,那天,她跟你说了什么……那个被琴酒枪杀的……十亿……”

    后面这句话她说的很艰难,如果不是为了让他将人对上,她根本不想将那几个字套到她姐姐身上!

    “好。”诸伏景光应得很干脆。

    他看不出她撒谎的痕迹。

    *

    “APTX-4869?”

    “是的,这款药物是组织命令我开发的,目前资料都存在在我研究所的那台电脑中,如果你们的动作足够快,说不定能赶在组织毁尸灭迹之前,抢回点什么。”

    “……”温文尔雅的诸伏警官很想骂人。

    这都是什么破习惯?!这么重要的事非要拖到现在才说!

    他站起身,立刻就要汇报上级,好让公安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另外……组织似乎还有一些单独的人体实验。”宫野志保补了一句。

    “人体实验?”听到这几个字,诸伏景光的面色微变。

    “对,组织有一些不知名的人体实验,有一部分是实验药物的。”宫野志保随口补充道,“不过也有一些传闻,说组织会对一些成员进行洗脑,但我没见过……答应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也遵守承诺。”

    “当然。”诸伏景光看她一眼,“我会在核实无误后,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你!”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诸伏景光补充道。

    他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开始拨打电话,顺便要求公安派人来他这里将人带走监控起来。

    对于组织的成员,他向来多疑且谨慎。

    转过身的诸伏景光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

    人体实验和洗脑……

    只是听着这两个名词,就让他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

    第56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被洗脑的人会有什……

    诸伏景光他们去的已经算及时了, 但是黑泽阵他们的动作显然也不慢。

    人是必须要转移的——感谢之前的大迁移,组织当时准备了足够多的备用场所以便他们进行转移,而且为了应付极端情况, 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不少备用地点, 里面同样配备了必要的仪器和设备。

    这笔钱当时烧得琴酒有多心痛, 现在的黑泽阵就有多庆幸。

    果然,有叛徒的时候,该烧钱就得烧钱,不然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转移。

    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人和资料刚转移完毕,公安就已经抵达了。

    黑泽阵站在高楼之上,叼着烟眯着眼, 看着不远处的骚乱冷哼。

    公安如此迅速的动作已经足以证明,Sherry不但彻底叛逃了, 还与公安那边搭上了线。

    一个叛徒,一只潜入组织的老鼠……呵,还真是蛇鼠一窝, 狼狈为奸。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只需要稍微留意下,就能找出雪莉到底藏在哪里……然后找机会杀了她。

    既然选择了叛逃, 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尤其是宫野志保这种掌握了组织太多秘密的人,一定要尽早处理掉。

    正好, 还能让下面那些人长长记性。

    ——就算是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 他们背后有着那样强大的官方组织做支撑,也照样付出了巨大、包括诸多同事死亡的代价,才成功逃离组织的。

    想叛逃, 最好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承受组织的暗杀。

    人果然被公安先生带走了。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降谷零在心中暗道。

    难怪之前拖着他说了那么久的话。

    不过感谢他的拖延,自己获得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报。

    “接下来有得忙了。”他随口感慨道。

    “哼。”黑泽阵没有说话。

    确实有得忙了。

    这一个多小时,他把所有雪莉知道的地方都罗列了一遍,还将她过往做过的事都盘查了一遍,虽然没发现大问题,但确认有些资料外流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可没有时间与这些警察“玩耍”了。

    “走了。”黑泽阵又看了一眼已经被熊熊火焰覆盖住的原实验室大楼,掐灭了指尖的香烟,大步离去的同时,还思考了一下,到时直接将宫野志保和诸伏景光一网打尽的可能性——无愧他组织劳模的外号。

    相对于准备充分而显得心态轻松的黑泽阵,诸伏景光和黑田兵卫的心情就不太好看了。

    他们抵达时,自称是雪莉的代号成员所交代的研究所已经燃起了明火,浓重的烟雾远远就被他们看见了。

    当时他们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等确认起火点正是他们的目标后,心里更是郁闷不已。

    现在想来,诸伏景光拖延波本的那段时间,不但给他们自己留出了足够的安置宫野志保的时间,同样也给琴酒他们留出了转移阵地的时间。

    可真是好算计啊!

    但在一个小时内全部转移完毕,这效率也未免太高了。

    一栋大楼即使在有助燃剂的情况下,想烧成这样,也需要一段时间。

    将这段时间倒推,就能推算出他们最晚离开的那群人离开的大概时间。

    再算上这个区域的最高车速,就能圈定他们此刻活动的最大范围,偏差不会太大。

    按照这个思路,黑田兵卫一边着人调看附近的公共监控,在为数不多的监控中,检查有没有一次性可以装载大量人员的车辆,或先后往同一个方向行动的多辆车,若是车辆形制一致,可疑度上调。

    一边又联系交通课,让他们确认圈定的时间段内,以及所在区域内,有没有上述两种情况,若是有,去了哪里;若是后续出现,一定要及时拦截,并通知他们。

    ——按照雪莉的交代,研究所的人员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加上助手,也足足有30多人,这么多人,若要一次性转移,只有一次性装载多人的大车,或者分散到数辆小车上。

    一时间,交通课与公安们都很忙碌。

    黑田兵卫交代完后,便盯着面前正被消防员们努力扑救的大楼。

    如果这样都没有找到人,那就只剩下最后两种可能了——他们新的目的地就在附近,或者,他们还有其他的通道。

    无论如何,只有等大楼的大火被扑灭后再进行调查了。

    他看了眼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会意地先行离开。

    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回去询问宫野志保,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

    “确认了吗?”宫野志保哪怕人变小了,也端着以往的架势,捧着红茶慢吞吞地喝着,再次见到诸伏景光,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过多的改变,还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她已经不是大半个小时之前被狡猾的诸伏景光气坏了的宫野志保了。

    反正她现在和公安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了,公安既然已经出动,去了研究所,那她还活着,并且已经与公安联系上的这个事实肯定瞒不过琴酒他们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姐姐最后到底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可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双方必然只有合作这一条路了,他们需要更多的情报,宫野志保也只能依靠他们来躲避组织的追杀。

    刚刚的那一趟已经证明了她所言非虚,组织也没有设陷阱,尽管组织也可以用这一招来骗取他们的信任,但说实话,诸伏景光想不出他们这里有什么诱|惑,可以让他们扔出这么大的饵。

    那可是能让人变小的药物!

    他们舍弃的是一栋研究所!

    组织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这些都能随便当做诱饵来使用了?

    不过说归说,对宫野志保本人的警惕,他们也不会真的放下。

    “她最后说的是,希望我救救她的妹妹。”他这么说着,眼睛始终观察着茶发女孩的表情。

    一滴泪,从宫野志保的眼中滑落。

    “她……原话怎么说的?”宫野志保再不复之前的冷淡,她仰起头,渴望又希冀地看着他,希望能听到更多的细节。

    “她说,你还小,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不是你自愿的,希望我将你救出来。”

    “她真的抢了10亿吗?”

    诸伏景光没有看出她有半分虚情假意,所以也选择说了实话:“她自己承认了这件事,不过,在她临死之前,又将这笔钱交还了警方。”

    “是琴酒他们杀了她吗?”宫野志保追问道。

    “我没有亲眼看到开枪的人是谁,不过当时琴酒和伏特加确实在附近。”他们还追了上去,给琴酒来了一顿“爱”的痛击,如果不是后来有人给琴酒增援,还使出了某些诡计,最后琴酒能不能逃走都得两说。

    琴酒!

    宫野志保握紧了拳头。

    绝对是他!

    这次银行抢劫绝对是被琴酒他们怂恿的,不然善良又不缺钱的姐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们又为什么不愿意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只可能是因为他们心虚。

    怕她知道了真相后跟着叛逃,或者借着制药的机会,给他们下毒手。

    他早就看她们姐妹俩不顺眼了,绝对是趁着这次的机会下手,公报私仇!

    虽然不知道琴酒讨厌她们的理由,但她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不喜欢的人讨不讨厌自己?

    她对组织还有价值,只凭这一点,她就知道,对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至于姐姐,也是同理,只要自己对组织还有价值,哪怕是为了稳住自己,他们也不敢对姐姐怎么样。

    哪怕是之前不小心把FBI引入了组织……他们也只是对她们俩人加强了控制和戒备,始终没有对她们怎么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没能提起太多的防备。

    也许他们就是在利用这一点,降低她的戒备心。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她一定……

    她的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她……能怎么办?

    她是能早早带着姐姐离开组织,还是能在莱伊接近姐姐的时候提前阻止他们?

    她都做不到……

    她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姐姐,是她自以为是,是她掉以轻心,是她低估了组织的残忍!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低垂着脑袋,不时有透明的水珠从上方滴落,他的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

    再观察观察吧。

    他等了一会儿,等她心情平复了一些,递了几张纸巾给她:“除了研究所,你还知道哪里有更多的线索吗?”

    宫野志保闭着眼睛思考了许久,将自己记得的地方一一列出来:“但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这会儿他们肯定已经将资料或地方都销毁了,就跟这次的研究所一样。”

    尽管诸伏景光回来后什么都没说,但仅凭他的问题,以及她对琴酒他们的了解,她也能猜出结果。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

    诸伏景光应了一声,心里同样有了准备。

    “对了……”宫野志保突然想到一件事,“也许在某个地方,可能还会有我的一些研究资料。”

    “嗯?”

    宫野志保将自己给姐姐寄磁盘回去时,可能不小心把一部分装有资料的磁盘一并寄走的事情告知了诸伏景光。

    “里面不单单有药物的资料,应该还有以前参与者的真实姓名、住址、代号等信息,可能还包括这个研究项目的出资人等信息。”[*]

    公安立刻采取了行动,火速赶往了静冈县,广田正巳教授家。

    “噢?你们是明美的朋友啊……确实有这个东西,我扫描的时候还扫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我都收起来了,现在就去给你们找出来。”广田正巳将他们迎了进去,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帮他们找那些磁盘,“说起来,我好久没见到明美了,最近她怎么样了?让她偶尔也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她很好,不过这几天有些不太方便,她说等方便了,就会过来看你,让你保重身体。”诸伏景光温和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年纪大了,总是更希望热闹一些,广田正巳也是如此,“啊,找到了,就是这些!等我装一下……”

    “不用了……”

    “叮铃!”

    电话自动转入了答录机模式。

    「您好,这里是黑寿险,我想向您说明一下本公司的保险产品,能否请您拨出点时间来?」

    诸伏景光刚听到前面几个字,到嘴边的话也自然的改口:“那就拜托你了,广田教授。”

    “哈哈哈!那你等我一会儿。”

    “好。”

    诸伏景光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转向电话的方向,眸光瞬间锐利。

    这声音……是伏特加!

    他轻巧地走近电话,听着对面继续说下去:「我稍后会再次打电话……」

    他摸出手机摆弄了几下,等广田教授出来时,正好看到他收起手机,眸光仍然盯着电话。

    “都在这里了。”广田教授将纸袋递了过去,“是又有电话来了吗?”

    “不,只是想起最近有很多保险诈骗电话。”

    “噢?哦哦!好像是有很多新闻。”

    “对,所以如果下回再有这种来路不明的电话,直接报警比较好。”诸伏景光带着温和的笑容,说着意有所指的话。

    广田正巳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潜台词,但他还是把这话记了下来:“哈哈哈!好,我记下来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诸伏景光带着装有资料的磁盘离开了广田家。

    下一刻,几名灰色西装的男人在诸伏景光的抬手示意下,在周围潜伏了起来——是监视伏特加他们,也是为了保护广田教授。

    *

    “公安已经拿到了磁盘了。”黑色的保时捷车内,金发与银发的对话正在进行。

    “是吗?拿到了就好。”银发的漫不经心,等了会儿,他没等到对方的下一句调侃,于是故作不经意地瞥了对方一眼,随即眉头微微蹙起,“又头痛?”

    “还好,可能是睡眠不足吧。”金发黑皮的青年闭着眼,仰头靠在座椅上,声音中没有透出多少虚弱。

    “……”银发男人沉默了片刻,“你不是有很多熟人吗?找信得过的医生去看看吧。”

    *

    「呐呐,琴酱,」穿着白色拘束服的金发孩童眨巴着紫灰色的眼睛,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你今天还好吗?你身上还痛吗?」

    「……」

    「哦,他们又给你用药了啊……啊,他们也给我用了,好讨厌、好痛哦……」

    「……」

    「没关系,你现在说不了话,听我说就可以啦!」金发孩童的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努力地在找话题哄他开心,「嗯,今天好像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但我今天偷偷拿到了一本书,是讲人体细胞的!感觉挺有意思的,它说人体是* 一个工厂,细胞就是里面最全能的维修工……虽然好像没有完全没有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总感觉好厉害哦!」

    金发孩童小声的叭叭着。

    他隔着玻璃和不知名的液体,安静的听着。

    那是他苏醒以来,见到的第一个对他心怀善意的人。

    *

    「被洗脑的人,会出现头痛的症状吗」

    一行字以对其主人而言极为罕见的缓慢速度在搜索栏上出现,又被他迟疑着,逐字逐字删除。

    他又迟疑着输入了几个字,又默默删除。

    最终,银发的男人放弃了输入,放回手机,决定还是直接去询问专业的人比较好。

    如果对方回答的不让他满意,那就说明不够专业。

    那也就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必要了。

    第57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和白井先生一起的……

    “这段时间忙完后好好睡一下就好了吧。”降谷零这么回道, 他心里倒是有些怀疑,但更多的怀疑是不是熬夜熬多了,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完全没有往其他方向思考。

    正常也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除了事后隐隐察觉到双方记忆有些对不上, 而对此进行了暗中调查的黑泽阵。

    他看着降谷零, 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惯常的性格又让他无法将关切的话直白的说出来。

    让他杀人他擅长,让他嘲讽用语言杀人他也很擅长,但让他说关心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刚刚那一番话已经是他努力憋出来的极限了。

    算了,回头不动声色的盘问一下那些所谓的专家,希望他们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若真的是因为这个缘故……黑泽阵开始无意识地散发出一些杀气。

    “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降谷零睁眼,紫灰色的眼眸看着他, 思考着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又惹恼了他,“如果是雪莉的事……”

    倒也不用这么担心, 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

    而且都已经知道宫野志保大概的去向了,之后若是真想把人挖出来,稍微使点力就可以了……怎么突然这么沉不住气?

    大概是因为身体的不适, 让降谷零的思维有些许的迟钝。

    “……你先顾好自己吧。”黑泽阵偏了偏头,心里颇为烦躁。

    “哦,”降谷零恍然, “原来阵酱是在关心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表达关心呢!”

    “……闭嘴!”黑泽阵有些恼。

    “但我很高兴!”在某些时候意外擅长表达的某人弯了弯眉眼,“放心吧, 我过段时间就去做个身体检查。”

    “……哼。”黑泽阵眉头微松,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烦躁。

    需要做的可不只是身体检查而已,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他扭回头开车的同时,也在思考, 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平时明明很警觉的家伙意识到自己记忆方面有问题这一点。

    ……至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或者说他们两个要如何面对boss,想起不久前宫野明美主动提出要退出组织时一闪而过的某个年头,他眸底的墨绿变得更深沉了几分。

    又联想到自己由于有段时间没有去组织的研究所而开始解封的那段记忆,黑泽阵的眼眸微微眯起。可惜要处理雪莉的叛逃的后续,让他和降谷零两个人都无比的忙碌——倒不是全然是为了boss,更是为了不让她泄密,影响到他们的安全。

    这导致他们至少在短期内,是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也没空去找靠谱的医生及专家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要关注下自家那些二货下属、搭档们,比如鱼冢三郎——因为某条保险留言,他已经被公安盯上了,如果不是他们时刻关注着,及时把他叫了回来,这会儿可能已经被诸伏景光带人直接端走了。

    *

    毛利兰最近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上回广田雅美去毛利侦探事务所下了委托,并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那位离家出走的爸爸后,她就再也联系不到她了。

    毛利兰的本意是想做个回访,但事后拨打相同的号码,却直接从无人接听变成了空号。

    这种情况本来只是让她疑惑,但随着那位广田先生被吊死在自己家里,她的疑惑逐渐变成了惊恐。

    警方已经确认,广田先生死于他杀,脖子上有多道勒痕,他的屋内也遭到了洗劫,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都被人翻找过,而且极为粗暴,那架势似乎与对方有仇,在发泄着什么一样。

    因为前几天毛利小五郎和她才去过那附近,所以他们也被警方找了过去,确认了一系列的情况。

    “你们是说,有个自称是他女儿的女孩曾经给你们下过委托?”

    “是的,她自称广田雅美,说她父亲离家出走了,让我帮忙找人,在找了一天多后,我完成了委托,我和兰还目送他们两人一起上了楼。”毛利小五郎如实道。

    “所以,是你将这位‘广田’先生的住址告诉这个女孩的?”

    “呃,是的。”毛利小五郎有些茫然。这可是他难得完成的大委托,可让他得意了几天,但看警部大人的表情,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是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他问道。

    目暮警部看了他一眼,想起他以前的身份,还是叹了口气,将情况说了出来:“他根本没有女儿,他一直是单身。”

    “什么?!”毛利小五郎险些跳起来。

    “那……”毛利兰惊愕地捂住嘴,一个惊悚又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她的脑海中闪现,“该、该不会凶手就是雅美小姐吧?”那他们岂不是成为了帮凶?!

    “不,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勒死‘广田’先生的人是个高大的男人,他是先将人用手勒死,之后才用绳子将他吊起来的。”

    毛利兰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吊起了口气。

    高大的男人……那广田小姐呢?她是自己失踪的,还是……?

    “警部,有人自称来提供线索。”有人敲开了会议室的门,露出了一颗黑色的脑袋。

    “哦?那我先去处理下,毛利老弟,你也仔细回忆下,看还有没有相关的线索。”目暮警部站起身。

    “我可以一起去旁听下吗?”

    “不行,你先在这里等着。”目暮警部严肃的拒绝了他。

    毛利小五郎无奈地应了下来,目送他离开,然后隔了会儿站起身,淡定自若地对毛利兰道:“兰,爸爸去外面抽个烟,很快回来。”他说是这么说,眼睛却已经瞟向了目暮警部离开的方向。

    满腹疑虑的毛利兰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随口应了一声后就坐在那里继续思考。

    不是女儿,却自称女儿,那这个自称广田雅美的人,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去寻找“广田”先生,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是帮凶吗?

    另一间问询室中。

    “什么?!你说你也接了一个自称广田健三的男人的委托,寻找这位广田先生?”

    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不过等我找到他时,发现你们已经先一步到了,但有一点很奇怪,委托我的那位广田先生,自称是来找九州到东京工作的哥哥,声称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又是唯一的亲人。

    已经调查过这位“广田”先生,知道他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的目暮警部抓住了重点:“这位广田健三长什么样子?”

    “高高的个子……”

    高个!这一条完美符合凶手特征!

    目暮警部眼神一厉:“你把地址告诉他了?”

    “……对,就是听说对方死了,所以我才觉得不对。”自称侦探的男人很是心虚,“该、该不会真的是他杀的人吧?”

    “你先把详细的情况再说一下,另外……”目暮警部死鱼眼地瞪向门外鬼鬼祟祟的某中年男人,“毛利老弟!去把你女儿请过来。”

    “啊?哈哈哈,这件事跟我女儿没关系吧,警部大人……”毛利小五郎误以为对方是对自己这个偷听的行为表示不满,准备把他和女儿一起赶出去,尴尬地挠了挠头,试图讨饶。

    “快去!有事需要她帮忙!”作为一个现场见识过毛利兰能力的目暮警部,毫不犹豫准备将人用起来。

    “哦哦……”毛利小五郎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把一旁的女儿叫了过来,然后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女儿根据别人的描述,轻而易举地将嫌疑犯的画像复原了出来。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的女儿竟然如此优秀!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升起了属于老父亲的欣慰与骄傲,还有一些些的担忧。

    这么优秀的女儿,不会因为这份能力被坏人盯上吧?

    看来以后自己也不能太颓废了……

    毛利小五郎在心中做着怎样的决定暂时还没人知道,毛利兰还在那名侦探的口述下给画像做着微调。

    “就是这样!”最后一笔落下后,侦探连连点头。

    “高木!过来一下!”目暮警部叫住了正好经过的小警员,将最后成型的那张画像交给了他,“让伊达去追查下这个嫌疑人。”

    “是!”高木涉拿到画像时当即震惊了下,不过现在案件重要,他压下了好奇,拿着画像去找伊达前辈了。

    后续毛利父女俩就不太清楚了,他们被客气地请出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毛利兰依旧心事重重。

    “爸爸……广田雅美小姐她真的是帮凶吗?”走在路上,毛利兰仍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事情对她的冲击很大。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爸爸帮助了人,没想到对方可能只是在利用他们。

    甚至还可能伙同他人,联合将人杀了……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也参与了这场谋杀,他们也成为了帮凶的错觉。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也不能这么断定。”毛利小五郎显然没有察觉到女儿敏感的心思,按照传统直男的思维模式回答道,“但仅仅从她的行为来看,她确实有这个嫌疑。”

    毛利兰只觉胸口一阵压抑,自我厌弃与愧疚感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在这股情绪即将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从他们面前驶过,副驾驶上那头灿烂的金发短暂夺走了毛利兰的注意力。

    是白井先生!

    看到他,毛利兰霎时眼睛一亮。

    是这个人,让她重新树立了人生的方向,让她不再迷茫,有了努力的目标。

    唯独这个人,她自认自己绝对不会认错。

    看到他那头灿烂的浅金色发丝,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当时鼓励的神情,以及赞美的目光。

    之前压在心头的那些阴翳,在这一刻再次远去。她的心中忽然又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是了,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沮丧起来?自我厌弃和懊恼又不能改变什么,既然她已经在无形中沦为了凶手的帮凶,那她更应该积极努力地做自己能做的事,让犯人更早的落网才对!

    而她能做的,除了刚刚在警局里做过的,还能和爸爸一起私下追踪调查,甚至利用与目暮警部的关系,在不影响案件的前提下询问下案件的进度!调整好心态并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后,毛利兰只觉心头一松,精神状态比刚刚出来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分。

    不过……

    她歪了歪头,刚刚一瞥之间,她看到开车的人是个银色长发的男人。

    总感觉,他的侧脸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

    第58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他是我的……我的……

    直到回到家, 毛利兰还是没有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张侧脸,她也没有多在意,像白井先生这么优秀的人, 有几个同样相貌不俗的优秀同伴再正常不过吧?

    这么想着, 毛利兰很快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持续关注着“广田”先生的后续, 或者从她爸爸那里旁敲侧击,或者悄悄询问目暮警部——反正她现在已经在目暮警部那里挂了名了,目暮警部对她的态度极为和善,对于这种不太需要保密的信息也没有隐瞒。

    更何况,她勉强也算是案件的相关当事人之一。

    好消息来的很快。

    事实上,有了他们的证词,又有了那张还原度极高的画像, 广田健三的落网是迟早的事,但饶是这么想的众人, 也没想到,他的落网会这么快。

    在第二天下午,伊达航就带着人将嫌疑人“广田健三”押了回来。

    一开始被伊达航带回来的时候, “广田健三”还有几分面色惊慌,显然他自己心虚的很。光是看这个表情,伊达航就知道, 这次稳了。

    这个人身上绝对藏了点什么。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感慨,警部提供的嫌疑犯画像实在太像了, 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对着本人画出来的了。

    也正是由于有了这张画像, 他们才能这么快抓捕到人,回头可得问问,到底是哪位大师这么厉害。

    而在伊达航感慨间, “广田健三”本人似乎已经飞快做好了心理建设,再抬头时,脸上原本的几分惊慌已经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急切。

    急切?

    伊达航有些不明白,但不影响他将人带回警视厅。

    “广田健三”确实很急切。

    他已经知道银行抢劫的主谋——“广田雅美”已经死了,哪怕新闻上号称是自杀,但“广田健三”可不是不知情的普通民众。

    尽管他对这个找上他的女人不太了解,但一个敢设计、敢大胆实施抢劫计划,还能弄来武器,并且还当真把十亿抢到手里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会自杀。

    与其说是自杀,他更相信是黑吃黑,比如为她提供武器的那方危险人物知道了这件事,对她下了黑手。

    一开始知道自己又被卷款跑路的时候,他是狂怒的,以至于在对“广田”下手的时候都带了几分泄愤的意思,之后翻找东西的时候动作也“稍微”大了些。

    但在知道“广田雅美”被“自杀”后,他心里原本的愤怒和暴躁就变成了另一种情绪——恐惧。

    这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杀了“广田雅美”的那群人找到,再对他动手,所以他一直都没敢出门,始终躲在酒店里,直到今天,他实在憋不住了,才出了趟门,没想到就直接被警察发现并带走了。

    他一开始确实有些惊慌,但刚才又忽然想明白了。

    与其在外面躲躲藏藏,不如被警方带走,那些人总不能把手伸到警方这里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干脆地将自己所做的事都进行了坦白。

    不求别的,只求警方能够保护他,让他苟住这条命。

    ——反正,霓虹是不会轻易死刑的。

    *

    “哈?他都交代了?他不但是杀人凶手,还是那起银行抢劫的同伙之一?!”毛利小五郎接到电话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发展。

    不过这样一来,加上之前披露出来的新闻,这几起看似没有关联的案件顺利关联到了一起,那三名银行抢劫犯也全部找到了——虽然两人已经死亡。

    案件看似圆满的解决了,至少毛利小五郎觉得这次的事件成功告一段落,只有毛利兰还在淡淡的疑惑。

    只是,她的疑惑注定因为缺失了太多的线索,而暂时得不到解答了。

    另一边。

    工藤新一正在瞳孔地震。

    他此刻正在静冈县,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熬夜看新出的推理小说,要知道,现在能写出优秀的推理小说的作家越来越少了,更别提这种有保障的作家出版的新书了,他可是早早就去排队才好不容易排到的!

    最后一本!

    就问,他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他都做好了计划,反正明天周末,他要熬夜看小说!

    然而,计划可能真的是用来打破的。

    有个关西来的侦探,自称服部平次,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挑战。

    说是东西部高中侦探之间的对决。

    搞笑,他像是对这种名誉之争有兴趣的人吗?

    ……好吧,他是。

    都被人挑衅到这个份上了,工藤新一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啊?!

    但命案现场不应该成为他们争论高低的场所,这是对逝者的不尊重,为此他们准备找一个其他案件或者历史比较悠久的事件来进行对决。

    服部平次这个来自大阪的家伙似乎早就有备而来:“那就去静冈县吧!那里有一起多年来都没人破解的迷案!”

    工藤新一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只见对方笑得露出几颗大白牙,在那张深色的脸上尤其显眼。

    心眼儿不少啊!

    这是工藤新一对服部平次的第一印象。

    两个少年人乘坐新干线从东京直奔静冈县,然后服部平次租了辆摩托车,一路带着工藤新一开往他早就锁定的目的地。

    然而这次他们没能成功抵达目的地,在经过某处宅院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尖叫。

    侦探敏锐的直觉和过往的经历都告诉他们,出事了!

    两人默契地舍弃了原本的目标,朝着发出尖叫声的宅院冲了过去。

    ——门口的表札上挂着“广田”的字样。

    冲进去的时候,里面一片混乱。

    一个人正朝着大门冲过来,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就本能地出了手,将人直接放倒在了门口。

    里面很快再次冲出来两个人,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青年,看到门口他们三人的动静后,他停顿了下,警惕地看着他们。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也变得锐利。

    ——这个感觉,可不像是普通人啊!

    又隔了会儿,看起来像是刚刚发出尖叫的中年女士扶着一名受伤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在看到地上被服部平次等人压着的人后更是怒目而视。

    “报警……我要报警……”广田太太呢喃着,看到一旁的电话就准备按下去。

    只是,也许是太过于气愤,又受到了惊吓,让她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应该按下去的数字键,按到了听取答录机留言的按键上。

    「您好,这里是黑寿险……」

    嗯?

    工藤新一耳朵动了动,眸光也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这个声音……

    “怎么了?工藤?”服部平次看到他的停顿有些疑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异常,也跟着看了过去,但只看到那位太太准备继续按下去的手,被受伤的男主人按住了。

    “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包庇他?!”女主人震怒不已。

    “白仓他……”

    女主人很想把他的手甩开,但碍于他头上的伤,最后还是憋住了。

    她很是后怕,如果不是刚刚正好有人在,并且拦下了这个白仓的动作,恐怕等她发现时,只能看到一具尸体了!

    光是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颤。

    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拦着她,不让她报警!

    工藤新一没有心思关注他们小声的争执,由于没有人制止,那段录音还在播放。他也越发确定,虽然经过电波导致声音有些变化,语气也和那天晚上不太一样,但应该就是那个人!

    那天晚上敲了他一闷棍的高大女子的同伙!

    他确实只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也没有听全他们的交易,但他确实也听到了那个高壮男人的声音。

    他瞳孔地震。

    ……难道说,那天晚上他们在进行的也是关于保险的交易?

    不不不,怎么可能!

    什么保险能够价值一亿现金啊?

    理赔不可能走现场交易路线啊!

    这个保险一定有问题!

    说不定就是通过卖保险的形式来进行非法交易。

    工藤新一这么一想,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他暗暗记下这家保险公司的名称,准备回去后好好调查一下。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工藤新一似乎并没有发现,第一个追出来的青年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太感谢你们了……”广田登志子——广田正巳的妻子向刚刚拦住了现行犯白仓的男人、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三人连连道谢,“这是外子广田正巳,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请尽管开口!”

    如果不是青年正好挡住了白仓的动作,后面又有这两个年轻人出手拦下了逃跑的白仓,恐怕这会儿她只能茫然失措地等待救护车过来了。

    “客气了,老师是我的恩师,幸好老师没事。”青年赶紧摆手,表现得很是腼腆,半点也看不出来之前的矫健身手。

    “您太客气了,”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则齐齐摸了摸后脑勺,“我们刚刚那么莽撞冲进来,还没有向你们道歉呢……”

    因为这边的耽误了点时间,原本要直奔目的地的行程也因此发生了改变。

    “刚刚怎么了?工藤?”服部平次自认自己的观察力还是没有下降的,从听到刚刚的留言后,工藤的状态就明显有些不对,还有些心不在焉。

    很显然,刚刚的留言对于工藤来说有哪里不太一般,只是他没有get到而已。

    “唔……”工藤新一想了想,虽然有些丢人,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于是坦然地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如果只是普通的保险交易,根本不需要避着人进行,更没有必要在被你发现的时候把你打晕。”服部平次也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家黑寿险看来有些问题……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借用黑寿险的名义来进行非法交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工藤新一对于他合拍的想法颇为兴奋,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了摩托车前。

    在暗中看着他们离开的青年悄悄给自家上司打了个电话,汇报道:“老师今天遭遇了危险,目前危险已经排除……不不,和组织无关,听起来像是个人恩怨……对……”

    “另外,工藤家的孩子,工藤新一似乎认识伏特加……对,他对伏特加的声音反应有些大,需要调查下吗?”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继续跟进。”挂了电话的青年刚松了口气,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宝蓝、一灰蓝的两双眼睛。

    嗬!

    青年被吓了一跳,险些做出不符合自身身份的举动。

    “这位大哥,盯梢我们的人是你吧?”服部平次微笑着,左右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任由骨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作为交换,不如详细说说,组织是什么组织,伏特加又是什么称呼?”

    “……”青年瞠目结舌。

    他,堂堂公安,这是被两个高中生给威胁了?

    *

    “找到了!0号在这里!”白色的大门被推开,一名神色不太耐烦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一把拎起了刚刚还在跟银发少年喋喋不休的金发小孩,“我这就把他送回来……烦死了!”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不顾他的挣扎与抗拒,强行把人拎了出去。

    大门又再次被关上。

    隔着透明的玻璃,银发的少年试图阻止,手却被固定着根本无法移动,嘴巴张口后,也只吐出一串泡泡,根本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不要……别把他带走!

    他是我的……

    我的……什么?

    银发的少年迷茫地学着金发孩童的样子歪了歪头,但刚苏醒不久的脑袋还不足以让他明白自己想要表述的究竟是什么。

    *

    银发的男人陡然睁开了眼睛,因为梦见了当年的事,心情变得格外糟糕。

    “醒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竟然睡着了。”青年盯着面前闪烁着的屏幕,将另一方发送出去的信息截流下来,又随手将以假乱真的误导信息发了出去,操作完这些后他才转过头,察觉到他略微平复一些的糟糕情绪,颇为诧异,“怎么了?没睡醒?”

    还是有起床气了?

    这很不琴酒!

    黑泽阵盯着面前这张与幼年时没多少差别的脸,忽然有了一股冲动,试探道:“刚刚梦到了那时的实验室。”

    降谷零侧头,迷茫地与他对视:“……什么实验室?”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实验室。”黑泽阵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野外吗?”降谷零被他逗笑了,“我还记得你那会儿不会说话……”

    “……”黑泽阵的心头一沉。

    果然。

    降谷零笑着把电脑合上,刚准备说些什么,察觉他脸色不对,隐隐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你不是在故意逗我?”

    “在你的印象中,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野外?”

    “我们见面是在实验室?什么实验室?”

    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又在听到对方的问题后,陷入了沉默。

    黑泽阵原本刚缓和一些的神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这下,降谷零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记忆中根本没有什么实验室!

    如果不是琴酱,那么那个在野外,跟他一起去捞鱼的人……又是谁?

    ……不,现在想来,以琴酱的性格,跟他一起去捞鱼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那个不能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记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又或者说,他的记忆,到底有哪些是真实的?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第59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哪怕是boss,……

    服部平次大半夜偷偷回到了大阪服部宅, 因为不想被他老爹老妈发现,所以他是悄悄翻墙进去的,动作被他刻意放轻, 还不敢用手机照明, 全凭记忆和对宅院的熟悉感。

    然而, 即便他已经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这么努力的做出了挣扎,还是半点逃不过被发现的命运。

    “回来了?”服部平藏凉凉的声音在廊下传来。

    服部平次后背一凉:“老、老爸,你还没睡呢?”

    “不但我没睡,你妈也没睡呢。”服部平藏的声音淡淡的。

    “……啊?!”

    大、大可不必?

    不就是回来的晚一点吗,不至于不至于……真不至于父母两位都在黑暗中等他!他害怕!

    服部平次快速回忆了下生平,觉得自己美好的人生可能至此就要戛然而止了。

    他心中悲悲戚戚, 面上视死如归:“那,我……先回房睡觉了, 你们慢慢赏月。”

    “赏月,”服部静华女士穿着和服笑容淡淡,“最近都已经没有心情赏月了呢。”

    “老、老爸你冷静!”

    “我很冷静。”

    “老妈!老妈!救命嗷!”

    “我现在不太冷静, 你确定要叫我吗?”服部静华温柔地、和煦地,堵住了服部平次逃跑的路线。

    “嗷!”他也没有做什么啊!不就是回来晚了一点,作业还没做完吗!

    看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服部平藏黑气不断往外冒, 半夜接到公安的警告电话,原因竟是这小子找公安打探不该打探的信息,不好好打一顿, 怎么弥补他受到的惊吓!

    可怜的服部平次却直到被老爹狠狠打了一顿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事。

    莫非, 这就是更年期吗?!

    与服部平次不同,独居的工藤新一就没有这烦恼了。

    考虑到工藤一家亲米的立场,公安根本没有给工藤优作或工藤有希子打电话, 只是暗中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并将工藤新一暂时标记为观察人员之一。

    对此一无所知的工藤新一正在快速整合自己获取的信息。

    伏特加……同为酒名,且被通缉的琴酒,那天偶遇却又被逃脱的、自称龙舌兰的高大男人……

    组织。

    这个关键词成为了串联一切的丝线,让他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是,他可能目睹了这个神秘组织的秘密交易现场,被其中某个组织成员——也许也是个通缉犯敲了闷棍,还侥幸存活。

    这么一想,工藤新一就只觉一阵后怕,但随之涌上来的,却是激动与惋惜。

    若是早知道那群人是通缉犯,好涉及某个神秘组织,他一定!

    啊……可恶!他好像也没办法拿人家怎么样……

    他都已经那么小心了,不还是被对方发现还敲了一棍吗?

    如果有追踪用的工具就好了……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直到次日,被隔壁陌生又熟悉的爆|炸声* 吓醒。

    工藤新一迷迷瞪瞪被吓得坐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无奈地拉打开窗户:“博士,你又在搞什么新发明了啊……”

    等等!

    他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发明!他身边不就有一个极佳的发明家吗!

    “啊哈哈!抱歉啊,新一,今天的小发明不小心又出了点小问题,啊哈哈哈哈……”阿笠博士摸着有些光秃秃的后脑勺,尴尬地向探头的隔壁家小孩道歉。

    “博士!”工藤新一却压根没有心思在意这一点,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笠博士,“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啊?”阿笠博士灰头土脸又茫然地站在后院,不就又炸了一次吗,新一应该不至于冲过来打他一顿吧?

    五分钟后。

    阿笠博士听完了工藤新一的诉求,纠结又迷惑地看着他:“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么做好像不太好吧?新一……”

    “这个就不用管啦,我有分寸的,拜托了!博士!”

    “啊……行吧……”阿笠博士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他,加上又不是什么大事,痛快地答应了,“不过新一,你今天不去上课吗?”

    “啊!!”工藤新一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出惨叫。

    *

    「■!快来!我们今天去抓鱼吧!」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到朝他走来的男孩,开心地挥舞着手里不大的网兜。

    看不清脸,也看不清发色的男孩加快了脚步,步履明显欢快了许多,不过在快要接近他时,又停下来脚步,手开始比划。

    「啊……你是说这个吗?」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又触碰到了贴在脸上的胶布,「这个是不小心撞到的啦……对,才没有打架……」

    虽然还是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在心虚,也知道自己在偷偷观察对方的脸色,似乎在怕对方生气一样:「……好嘛,确实和他们打了一架,但都是他们的错!」

    男孩比划了几下,他看完后羞涩地抹了抹鼻子,又控制不住地带出了几分得意和骄傲:「那当然是我赢了!别看我受了一点点伤……真的只是这么一点点哦!」他强调着,「他们可比我严重多了!」

    论打架他可是专业的!

    明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他分明又记得对方温柔又担忧的眸光,让很少体会到别人关怀的他微微红了脸,他微微偏了偏头,努力转移话题:「……总之,我们现在去抓鱼吧!■!我发现了一个很棒的捞鱼地方!」

    男孩点了点头,似乎笑眯了眼睛。

    他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下,两个7、8岁的小男孩抓着不大的捞鱼网兜,手牵着手快乐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

    降谷零睁开眼,眼中却没有半点刚睡醒之人应有的迷蒙,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

    他盯着凌晨微光下隐隐能看清的白色天花板,过了许久,眼睛才微微眨动一下。

    “呜……”白色的毛绒绒的小柴犬摇晃着尾巴,明显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它从原先的趴卧变成了蹲坐,乌黑溜圆的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似乎在疑惑他今天怎么没有直接起床,可爱的歪了歪脑袋,发出轻轻的呜汪声。

    这声可爱又粘粘糊糊的小狗叫,让降谷零从思绪中回神:“早安,哈罗。”

    晨起微哑的声线在房间内响起,让白色的柴犬尾巴晃动地越发欢快。

    他利落地坐起身,日常洗澡、洗漱、烧水,穿衣,带着哈罗出门健身,从外表看起来,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但只有某些无比熟悉的他的人才知道,他已经认真起来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坐以待毙绝对不是降谷零的作风。

    他已经跟阵比对过记忆了,12岁之后,他们的记忆基本上是一致的,但在9-12岁之间,他的记忆和阵的是有出入的,9岁之前,他与阵并不认识,所以对方也不清楚真相如何。

    据阵所说,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实验室的培养罐中,自己是他清醒后第一个跟他叭叭叭说话的人。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他们认识半年后,阵终于彻底离开了培养罐。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一起去捞过鱼——黑泽阵如此强调道。

    想到这里,降谷零就有些想笑。

    他不会以为用冷酷的语气就可以掩盖自己的不爽和酸味吧?

    好吧好吧,虽然幼年一起去捞鱼的人确实不是他,甚至最开始自己对阵的友谊也大概率是源于对那个人的情感转移,但后面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的感情总不可能是假的……这点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阵酱实在没必要不爽和酸。

    这么想着,降谷零还是决定过会儿就去好好安抚安抚他,谁让他是他的幼驯染呢,他不宠一下,谁宠呢。

    更何况……

    降谷零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的记忆有问题,那阵酱的记忆就绝对没有被做手脚吗?

    虽然对方没有说,但如果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他的记忆有问题,绝对不会憋到最近才说——哪怕他不善于表达,也会自己的方式来提醒他。

    ——一如之前伪装极差的所谓“试探”。

    多半,是他的记忆也被封锁了。

    现在会回忆起来的原因他也能大概推断出来——随着他们年纪渐长,对于医院和心理治疗越发抵触,尤其是后者。

    认真算起来,他们已经有近10年没有进过组织所属的心理诊疗室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心理医生还会经常提醒他们,不过后来阵的杀气越重,他的警惕心也与日俱增,根本不可能真正放松,渐渐的,心理医生似乎也就放弃了,只定期会给他们开一些舒缓压力的药物。

    至于那药物,也因为过于忙碌,被他抛之脑后——如今看来,倒也算是幸运。

    到了这几年,他们那位好boss更是迁移到了其他地方,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没有精力盯着他们。

    多重原因之下,倒是让他们被“封锁”的记忆出现了松动。

    以他的立场,用这种方式对他试探性的提醒,已经是冒了风险了。或者可以说是背叛了那位“好”boss。

    降谷零的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任人欺凌的人,就算用了手段,他也绝对会将那些被刻意埋藏起来的真相一一挖掘出来。

    人选他也已经锁定了。

    幼年记忆中出现过的人,除了阵,还有另外一位,不是吗?

    至于那些算计他们的人……呵。

    年纪尚且不大的时候,为了生存,为了尽快在组织内立足,他就敢动用各种灰色手段,该不会这些年他手段温和了一些,就以为他脾气变好、心性变软了吧?

    他会让那些谋划了这一切的人知道,敢算计他们,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哪怕是Boss。

    第60章 啊?你说谁是卧底? 这种boss有什……

    藤岛幸在走出那扇大门的时候, 心里还有几分迷茫与彷徨。

    他,真的,出来了……

    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藤岛幸带着几分迷茫, 转动脖子, 有些想回头再看一眼被迫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想借此更真切地体验下那种真实感。

    “不要回头,快走吧!”听惯了的声音难得温和地在他背后催促,止住了他想回头的动作。

    是了,不要回头,这里没什么可留恋的,他的人生还很漫长……可是才刚刚经过牢狱之灾的他,曾经险些犯过错的他, 真的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那个人……几年前的承诺,还作数吗?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 背后的人又开口道:“那边,不是有人在等你吗?”

    那边……?

    藤岛幸茫然又期待地举目四顾,然后眼睛一亮, 一个名字滑到他嘴边,又莫名止住。

    直到对方微笑着,率先开了口:“藤岛先生, 你终于出来了。”

    那道熟悉中又带上了几分陌生的清雅女声朝他打着招呼,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正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年轻男人:“恭喜你,自由了。”

    藤岛幸的眼眶发热。

    自由了……

    “……赤木律师!”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谢谢你……”

    赤木律师依旧穿着干练的职业裙装, 涂着亮色的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好,她笑着道:“这句话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这次我是奉委托人之托过来的,还有,这位也是委托人派来接你的,这是织田先生。”

    委托人……

    藤岛幸的心跳开始加快,心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血液在奔腾,呼吸有些急促,他有些局促地看着面前那个俊秀的男人,目光中带着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浓重的期待。

    是他吗?会是他吗?

    他还记得这个承诺吗?

    被称为织田的年轻人敛起外露的情绪,露出与那位先生对外时高度相似的微笑:“您好,藤岛先生,我奉安室先生的命令,来接您。”

    安室先生!

    真的是他!

    藤岛幸只觉空气似乎清新了几分,阳光也灿烂了几分,就连身上似乎也轻快了几分——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在刹那间消失无踪。

    他真的遵守承诺,来接他了!

    “安室先生还让我向您致歉,本来他是想亲自来接您的,但临时有事,所以只能派我过来。”织田向他解释道。

    “怕你不相信,他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在这里一起守着。”赤木律师补充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添了几分好笑,他的这个举动说不上出人意料,只能说是极为体贴。

    “我……我何德何能,劳动二位已经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好意思还劳动安室先生呢!”藤岛幸都有些不自在了,除此之外,只剩满满的感动。

    他只是一个险些犯下大错的罪人罢了,能遇到安室先生已经是他倾尽了这辈子的幸运了,又怎么能、怎么敢奢望更多?更何况,他与社会脱节了这么多年,哪怕他在里面时已经在努力学习,他也没有自信自己有资格、有能力……

    织田看着他这有些自卑的模样,收起了因为先生对他的关注而隐隐升起的嫉妒,那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而且,既然能被先生看中,他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绝对闪光点,于是他道:“抬起头来!”

    藤岛幸被他骤然发出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照做起来,脸上却仍带着茫然。

    “你可是被先生看中的人,自信一点,先生都没否定你,你怎么可以先自我否定!”织田幽幽道。

    可恶!他可是羡慕得要死啊!被先生看中什么的,他也想要啊!

    为了站到先生身旁,他可是花了4年多时间啊!嫉妒到变形.jpg

    藤岛幸心头一震,似乎被这句话震撼到了,在赤木以为他要被这句话所代表的分量压垮时,他反而挺直了腰背:“你说的对,谢谢你……织田先生。”

    他说着,眼底也闪烁起来明亮的光泽。

    是了,安室先生既然让人救了他,又遵守承诺特意派人来接他,他怎么可以还没展现自己价值之前就先自我否定?这不是完全白费了安室先生的一番苦心了吗……

    他握紧了拳头,再次完成了自我说服。

    “我会努力的!”

    既然安室先生看中了他,他必然有自己的价值所在!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加倍努力,让自己与这份期待匹配上!

    这才像话嘛!织田很满意,又恢复了人前应有的稳重与沉着。

    “哈哈,放轻松,安室先生人很好的,他也知道你的情况,肯定已经给你做好了最好的安排,等你过去了知道了。”赤木律师笑着安抚道。

    同时,她也在心中感慨着对方的好运。

    作为一名律师,她确实见证过许多不公正的事,在他们这些国家,只要有钱,就可以做到很多常人不敢想象的事,哪怕一些人情有可原、哪怕一些人本是无辜,但这些人在资本的面前,注定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

    所以赤木才会觉得藤岛幸是幸运的。

    他幸运在遇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时,有人为他争取,有人为他努力,还有人生怕他出来后不适应这个社会,好好给他安排好了后路。

    何其幸运。

    说实话,她都有些羡慕了。

    若是她遇到了相似的情况,会有这份幸运吗?

    她不知道,也许吧?

    但想到那位和煦又有原则的安室先生,她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万事未必悲观。

    “是,赤木律师!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织田先生。”赤木律师看了眼时间,惋惜道。

    其实她也很想去看看这位安室先生和她两人联手操作下保下来的人接下来会去哪里,可惜,公务缠身。

    “辛苦您了,赤木律师。”织田语气温和。

    仿佛掐准了时间一样,在几人说话间,赤木律师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实:“真巧,是安室先生。”

    她说着,接通了电话,玩笑道:“您该不会在我身旁安装了监控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一下,才传来清澈带笑的嗓音:「我怎么会对你做出如此失礼的事呢?赤木律师……看来一切很顺利?」

    “确实很顺利,织田先生和藤岛先生的沟通也很顺利。”

    不愧是安室先生的人,天然带着自信与骄傲,也能轻而易举让一个陷入犹豫的人重新自信起来。

    真好啊!

    她最喜欢他们这些充满活力的人了。

    藤岛和织田在听到安室这个姓氏后,就齐齐竖起来耳朵,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更是下意识挺直了背脊,仿佛两头等待检阅的狼,抖着自己的毛毛,试图让首领看到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

    赤木律师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掩去了嘴角的笑意,与安室透寒暄了几句,在对方将要说出感谢的话语时,及时制止,并用类似玩笑的话语道:“比起感谢,不如等安室先生有空时,请我吃一顿大餐。”

    安室透笑了起来,声音愉悦:「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只希望忙碌的赤木律师还能拨冗赏光。」

    赤木律师被他几句话逗得笑靥如花。

    声音听起来很精神呢。

    之前有传闻说安室先生身体似乎不太舒服,她本来还有些担心,甚至怀疑今天他来不了,只能委托她过来,是不是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现在赤木律师倒是略微放心了一些。

    又聊了几句,赤木律师将手机递给了藤岛幸:“安室先生有话跟你说。”

    藤岛幸脸一僵,同手同脚地往前走了两步,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刚恢复的自信在这一刻又荡然无存:“那、那个……”

    怎么办,突然就要和安室先生说话了,他、他、他……他该怎么表现才能给安室先生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

    赤木律师噗嗤笑了起来,自己向前走了两步,将手机直接塞到了他手中,还不忘恶趣味的提醒了一句:“小心哦,不要太用力,把手机捏碎了,或者把电话挂断了,就听不到声音了呢。”

    藤岛幸:“……”啊、啊……

    藤岛幸面露空白。

    他的头脑也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织田看不下去,把手机放到了他耳朵边,嗯,借着这个理由,他完全没有向后退离几步的意思,光明正大地偷听着电话里安室先生的声音。

    赤木律师嘴角悄悄扬了扬。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就好像几个企图获得关注忠犬一样……她掩了掩唇,压下这个有些失礼的念头。

    「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藤岛君……以及,欢迎你的归来。」

    啪嗒。

    之前只是隐隐泛着热意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掉出来透明的、带着体温的液体。

    糟、糟糕!

    他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该先去擦眼睛掩盖着丢人的一幕,还是先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丢人的声音被电话那头那个温柔的男人察觉到异常。

    怎、怎么办!

    自己也太不争气了吧?!要是被对方察觉了,会不会被嫌弃,会不会不要他了?

    最后还是一旁的织田看不过去,强行接(抢)过了电话,在藤岛幸含着眼泪的怒目而视中对电话那头的安室透汇报了几句:“……是,属下这就将人带过去。”

    又在藤岛幸的怒目而视中挂掉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赤木律师,将还有2小时就要出庭的她送走后,他看向终于将情绪收拾好的藤岛幸:“走吧,我带你去你未来工作的地方……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安室先生的。”

    ——如果安室先生有空的话。

    藤岛幸原本还有些不甘,一听到这话,瞬间被安抚好了,跟在织田的身后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他透过玻璃暗中观察着织田。

    他其实之前有隐隐察觉到织田克制的打量和审视,还带了一点小小的……敌意?如果不是这几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的性格变得越发敏|感,也许他也不会察觉到。但在刚刚的一番动作后,他发现那股敌意不见了。

    不但如此,他还明显觉得对方现在心情极好。

    他有些迷惑,难道是因为他在他面前哭、哭了一场吗……?

    这位织田先生,这么恶趣味的吗?

    完全不知道给藤岛幸留下这么变态印象的织田因为刚与安室先生通过电话,而心情无比愉悦,他开这车,将藤岛幸送到了指定地方——不是XS大楼。

    他们抵达时,研究所门口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那同样是一个年轻人,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对方俊逸的面容。

    “请问是东条先生吗?”织田停下车,询问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淡漠的男人。

    东条泉水点了点头:“是我,是织田先生吗?”

    “是的,”织田松了口气,将藤岛幸带到他面前,“这是藤岛先生,以后就麻烦您多多指教了。”

    “应该的。”毕竟如果不是那位先生,他这会儿已经死了。

    他隔着眼镜,略微好奇地打量了眼藤岛幸,很快将人引了进去。

    两人都带着研究人员特有的严肃和少言,虽然一开始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在安排好工作后,藤岛幸极快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默默关注着这一切本质是社恐的东条泉水松了口气。

    太好了,是个安静、不惹事又认真的人呢……白井、不,安室先生一定是看他这边缺少人手才特意送过来的吧!

    感激不尽!

    *

    被感激的某位先生正被某个话唠的黑医盯着,做起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虽然黑医很话唠,看起来是个无证就业的不|良医生,但他其实是个天才医学博士,水平极高,比正规医院里那些专家更专业,不但如此,他还专修过心理疗法,对于业内神秘的催眠也很精通。

    后者是降谷零过来的主要原因,不过以他的多疑和警惕,在没有再度彻底调查之前,他暂时还不会将自己的信任完全交托到与组织相关的人身上。

    “嗯……”话唠的黑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着面前的一叠报告,脸色有些发黑——是那种看到不听话病人常见的发黑,“威士忌大人……”

    他拉长了声调,试图用这种方式给某位金发黑皮的男人制造一些压力:“希望您能明白,虽然您真的很能干,也确实很厉害,堪称十项全能、样样精通……”他先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将人夸了一顿,然后话锋一转,“但,您还是一个人。”

    他在“人”字上进行了一番强调。

    看看这报告吧,睡眠不足,括弧,严重!

    别的倒是还好,但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他血压升高。

    听听,听听!这像话吗?啊?!像话吗!

    这组织boss怎么能把一个情报部门的一把手给压榨成这样啊?他是想上天还是想统治世界啊?!

    黑医——今泉未来险些把手里的报告都捏皱巴了。

    他幽幽地:“咱们要不,单干吧。”

    这种boss有什么好效忠的,这不妥妥是PUA高手吗!

    今泉怒不可遏。

    降谷零:“……”

    倒也不全是boss的问题。

    他微微有些心虚。

    但比起被今泉充满怨念地劝说许久,他觉得,还是让boss背锅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他没有就记忆和催眠的问题询问今泉,他准备多试探几次,虽然他以前很确信今泉是自己人,他的表现也很坦然,甚至说出了单干的话,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本身记忆已经出现了问题,若是再不警醒一些,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轰隆!”

    正说话间——主要是今泉单方面絮絮叨叨叮嘱这、叮嘱那,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地面也随之震颤起来。

    地震?!

    两人动作一致地朝外撤离,刚一出门,就确认了刚刚地面震颤的原因,是爆|炸。

    一场剧烈的爆|炸正在他们不远处发生,建筑被炸毁,不少在附近被波及到人哀嚎着、痛呼着,现场凄惨又狼藉。

    没有犹豫,作为一名医生的本能已经开始了动作,虽然他隶属于黑衣组织,理论上不属于一个好人,但他依旧是一名医生。

    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能,是他的天职。

    至于降谷零……他生性还没凉薄到这份上,更何况这些又不是他想诛杀的那些“罪人”。

    于是等到诸伏景光他们赶到现场时,就看到了疑似波本的金发青年正在爆|炸现场救死扶伤。

    在指挥救援的空余,他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另一件事——果然,这家伙是其他组织派去黑衣组织的卧底吧!

    这不是石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