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杰祝峰两个人前一天晚上散了之后应该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这会儿祝峰这边多了祝余他们三个人,也没有任何措手不及的反应,只是叫下人又去拿了几床毛毡毯子之类的东西放在车上。
“日出岭那边要比都城这头冷,二妹毕竟是女子,夜里住在帐子里还是要暖和一些才是。”祝峰见祝余看着自己添加了那些东西,在一旁解释了一句。
“二哥考虑得真周全。”祝余感激地对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后头的几辆空马车,“那些空马车是做什么的?”
“日出岭那边是朔地一直以来最是干旱缺水的地方,那边的百姓本就经常要面临颗粒无收的处境,若是到了那边才开始筹措粮食,毕竟是为了修渠,朔王的人马出面征粮,当地百姓也不敢不从,但是那样一来无疑增加了他们的负担。”
祝峰指了指那几辆空马车:“我提前带几辆空车,沿途一边走一边陆陆续续的买粮回来,这样每一处地界买的量都不会特别大,对当地百姓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咱们也一样能够筹够需要的粮食。”
祝余了然地点了点头,偷偷打量了祝峰一番。
过去她只知道自己这个二哥与大哥虽然年纪相差无几,模样生得也都和祝成很像,但是性子却截然不同。
长兄张扬强势,平时颇有些说一不二的霸气,做事也特别喜欢摆出一副雷厉风行的姿态,过去听说在先生面前也是格外高调,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而二哥祝峰则要温吞很多,心思比较细腻,但并不喜欢都挂在嘴上,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做事,如果不是父亲祝成偶然问起某些事情或者某个文章是谁的手笔,他很少主动出头。
祝余以前只知祝峰是个稳妥周全的人,却没有想到他考虑事情竟然这么面面俱到,并且把沿途每一处朔国百姓的生活是否受到影响都纳入了自己的考量之内。
这个品质倒是过去从来没有机会发现的。
很快需要准备的东西便都准备停当,一行人也终于在祝杰离开了半个多时辰后启程,踏上了前往日出岭的路。
一路上他们除了停下来休息和采买粮食,其余时间都是一路急行,很多时候为了赶路错过了附近的县城,便在驿站或者干脆荒郊野外临时搭帐子住上一夜。
越往日出岭方向走,早晚的寒意就越重,遇到需要夜宿在外头的时候,祝峰会叫人找些木柴过来生起一堆火,一方面用火光吓跑附近的野兽,一方面也为了取暖和烘烤食物。
刚出发的时候,祝峰面对陆卿还或多或少有些拘谨。
这也不怪他,谁让这位妹夫过去听说的名声,与他本人竟然反差如此之大呢。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庶妹是被赐婚给了一个纨绔,油头粉面,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结果真见着陆卿才发现,这人浑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凛然傲气,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不是他大哥祝杰那种硬撑出来的“霸气”能相提并论的。
随着行路过程中逐渐打交道的次数多了,祝峰慢慢发现陆卿这个人别看初见那天态度倨傲,私下里倒是并没有什么架子,对自己这庶妹也是关心有加,对自己态度也很和气。
于是在歇脚的时候,两个人也逐渐熟悉起来,祝峰便慢慢在陆卿面前松弛下来。
他们走了三四日,终于来到了日出岭一带。
到达那里之后,祝峰一边安排手下的人安营扎寨,一边派人去召集挖渠的工匠。
和黑石山一带的百姓一样,日出岭这边的朔国百姓听说朔王责成二公子前来着手修建水渠,用不了多少时日,充足的水源便能够由锦国地界引入朔国,他们能够在最需要的时候不再头疼没水灌溉田地的事,顿时都乐开了花,纷纷踊跃参与进来。
当地百姓干劲儿十足,有很多人在最初召集人手的时候并没有被选中,但之后也自己跑去帮忙,不要工钱不说,甚至连饭都不用祝峰他们管,自己怀里揣着一张大饼就冲了过来。
虽然说开始挖渠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以说是相当偏僻,附近方圆几里地之内一个人家都找不到,但主动跑来参加的人还是一天比一天多。
修渠现场热火朝天,陆卿和祝余也会从旁帮一些忙,一边帮忙一边留意着这边的情况。
和黑石山那一带不同,日出岭这一带看起来并不缺少青壮年的男丁,但是他们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一带的百姓跑来干活儿的,似乎没有人拿得出太趁手的工具,因此人虽然来了不少,但是施工进展却十分缓慢。
祝峰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断掉的锄头,拿在手里掂了掂,把断面拿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祝余来到他跟前,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个断掉的锄头刃的部分:“这……为何这把锄头竟然这般粗糙不耐用?
二哥,我瞧在这里好像没有一个人手里拿着好用的农具,打造得都很粗糙……”祝余有些担心地问祝峰,“是不是朔国的铁矿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说铁矿已经被开采殆尽,朔国已经没有铁矿石可以用了吗?”
“不是,咱们朔国别说铁矿,就算是乌铁的储量也足够几代人开采了,没有你说那样的事。
更何况,上个月的时候,我外祖父那边,庞家人还刚刚按时交了一批朝廷要的兵器,数目很大,但是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全都是按照上头的要求一丝不差,没有任何问题啊,一切正常。”祝峰立刻否定了祝余的猜测,但他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疑惑,“只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拙劣的锻造手法!
朔国大部分人世世代代都是靠着采矿和冶炼过活的,就算是寻常县城里面的铁匠,也远比别处的铁匠打铁技术要更好得多。
我从小到大随父亲四处行走,在各处都没见过这么不入眼的铁器。”
正说着,忽然听见旁边一声异响,几个人循声看去,见一个中年男人手中的铁镐也断了,他手里握着断了头的镐子,正在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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