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行简的笑意突然就凝滞
新帝登基,他担心过镇东的毌纯和扬州刺史李蹇, 巡查四方的风俗使者还没回京, 毌纯就已经起事, 这也不算太意外。只是, 檄文却由早不
洋洋洒洒,十一条罪状里,姜修真正知道的也不过是杀夏侯至等人和废帝。
好一篇罪状桓行简表, 字字如刀, 姜修非常聪明, 不忘
石苞见他嘴唇紧闭, 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到底是动怒了,苦心琢磨着怎么相劝才好。
忽的,桓行简重重一掌拍
一地狼藉。
“姜修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 一双眼,突然因盛怒而变得隐隐泛红,石苞一个哆嗦,听他咆哮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柔儿生了孩子,我四处打听他的踪迹都尚且打听不到现
满地的碎片,桓行简便
“但凡他不明面上跟我作对,我都会相忍,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跳出来,逼着我杀他么他不知道柔儿跟着我吗他有顾及柔儿半分吗日后我怎么跟柔儿说,说我杀了你父亲还是要我跟大奴说,我杀了你外祖”
一句连着一句的逼问,石苞根本没办法回答,看他狂躁不安,早吓得脸色青白,讷讷的。桓行简把能摔的东西全摔了,一间屋子,像被暴风清洗过,他退后了几步,颓然地跌坐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为难我他既然出山,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会好言相劝,他若是不听呢他若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和毌纯反我呢就算我事后饶他,他给我来自杀明志那套呢他那种人,我是真的怕。”
有那么一瞬间,桓行简显得脆弱彷徨极了。石苞看
“郎君,事
石苞不会安慰人,不过三两句,说的干巴巴的。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用处,只暗暗将地上的碎片用脚拨拉到两旁,垂首静候了。
屋里安静下来。
洛阳的春意似乎犹
桓行简人坐着不动,犹
很快,他变得如常,起身淡淡道“让人进来拾下。”
说完,带着众人熟悉的神情出现
桓行简
但大将军此刻跟寻常无异,走进来,
“毌纯假托太后的名义讨伐我,心怀叵测,”话音一顿,看向堂兄,“中军现
堂兄应对如流“步骑加一起近十五万。”
“毌纯寿春屯兵不少,依我看,至少万兵力。他移文各郡,响应者寥寥。我刚到雍凉的消息,郭淮将军病逝了,毌纯给郭将军写信时想必不知道。当然,郭将军就算接了信也未必应他。豫州诸葛诞已杀了他的信使,露布天下,这么看,毌纯也只能调动淮南诸将。”桓行简手指
这一次,桓行简改变了亲征的意思。本来,他算好等毌纯一旦有动作,自己势必要亲征的。但如今,孩子刚出生,又牵扯到姜修,他实
“大将军不必忧心,事情最关键的点
众人纷纷附和,这一点,确实点的到位。
傅嘏等人对着沙盘已经沉思良久了,他率先回话道“毌纯率大军往淮河去了,留守寿春的,恐怕都是些老弱病残,不足为惧。诸葛诞既已表明态度,大将军可命其自豫州出
淮南方面,毌纯大军到底要停
王肃想了想,看桓行简不置可否,赞同道“我看太尉统帅三军前去平叛就够了。”
卫会才不管他是桓行懋的丈人,转头对桓行简道“不妥,先锋可遣征东将军胡遵,但主力却非大将军不可。”
“怎么说”桓行简揉着眉眼,也不知是心里酸涩,还是眼睛酸涩,人郁郁的。
卫会看了眼桓旻“并非太尉不能担此任,而是,淮南兵劲,毌纯既离开了寿春,明显是有救天子的意图。否则,他若只是想割据一方坚守不出便是,寿春向来易守难攻。他这次声势浩大,天下人都看得明白,一旦有变,到时大将军不
最后一句,尤为刺心,桓行简神猛地一震,抬眸望向卫会。卫会也不避,那目光亮,一点含糊的意思都没有,言辞掷地有声。
他最会算人心,两人对视的霎时间,卫会知道,大将军被说动了。人心既然不是铁板钉钉一块,说散就散了,万一有突况,一场哗变,事情的整个风向可就变了。
大将军这种人,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闪失卫会心跟明镜似的,他相信,大将军更是。
只是,难不成大将军事先还真没打算亲征卫会又有些不解了。
良久,桓行简下意识摸了摸受过伤的胸口,他有些不适,最终沉沉道“我自会亲征。”
“这个罪表,想必你们有的已经看过了。也当知道,姜修不是别人,正是内子的父亲。他此举,令我很是为难,这件事我得先瞒着内子,有没有什么两全的好法子”
牵扯到他后宅事,一来,不方便插嘴;二来,也实
“大将军,”卫会直截了当道,“没有什么好法子,为今之计,只有大将军亲自给他去书奉劝而已。但属下不看好,姜修不轻易插手政事,他既然插手了,便铁定是抱着破釜沉舟决心来的。大将军去书,恐怕也无济于事,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这件事,可谓奇中之奇。视死如归很难,更难的是,女儿都已为大将军诞下子嗣了姜修居然还要执意如此,这不是找死吗卫会心里哂笑,人活一世,当真是各有各的活法。
他实
卫会想,自己永远不会理解他们,也正如他们不会理解自己。
话太直白,直白到人听了心情更差,等人散了,桓行简独自一人
夕阳的余辉如美玉琳琅,洒遍公府,石苞悄悄进来提醒他“郎君,该到用饭的时辰了。”
桓行简似乎没听到,还
石苞只好再重复一遍,声音高了几分“郎君,你还去不去后院用饭”
他摇了摇头“你去告诉柔儿,让她今天不用等我了。”说着拿起墨锭,是个要研墨的架势,石苞要上前帮忙,被他阻止,“我自己来,你去吧,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石苞默默颔首,却还不走,又提醒道“老夫人想跟郎君商量满月酒的事,郎君别忘了。”
是啊,大奴的满月酒,桓行简的眼睛开始隐隐作痛,他一皱眉“好,我不会忘的。”
一切准备就绪,他对着白的纸,黑的墨,半晌脑子里都空荡荡的,该如何落笔写什么能打动姜修桓行简想起两人不多的交集,
这世上,有人贪财,有人贪色,有人贪权,有人贪名,可什么都不贪的要如何对付桓行简想到这,忽将手底的纸攥成一团,他心底那股气又上来了。
十一条罪状,慷慨激昂,文采华丽,他本不会把这些放
桓行简眉头越锁越紧,有星光漫天,窗子底下虫鸣渐起。
灌了一盏凉茶,人冷静几分,他终于提笔,写下第一行字
四月十九日,行简白。,,大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