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是你啊?
被磕了脑门的南风也是头铁, 眼前还冒着火星,手上却半点不马虎,他立刻用力拽开门扇, 还没看清人, 手电筒就砸了过去!
门扇后位置逼仄,梁可风往后躲避的空间不足,肩膀被手电筒狠狠砸了一道,手上尖刀差点脱落。
手电筒再次抡过来, 梁可风往栏杆外躲避。
刚躲开手电筒的第二砸, 南风手肘死磕过来, 直接往她背上捶。
梁可风手上的刀挥了过去, 直刺南风腹部,南风不得不往后躲, 尖刀刺中手臂。
南风吃痛往后连退几步,尖刀追了上去, 他一闪身, 抓住了她的手, 在这狭小的穿楼天桥上, 一个过肩摔,他想把她甩楼下去。
梁可风趁着被南风甩起的瞬间,借力一脚踢在他太阳穴上, 南风往后倒去, 脑袋狠狠磕在围栏上, 整个人差点摔下栏杆。
手电筒掉在地上,煞白的光线照在梁可风的脸上。
终于看清她人了。杀他弟弟的仇敌!
南风咬了咬后槽牙, 这是她送上门来的,不能怪他!
另外一边, 刚才程咬金扑出来要救梁可风的时候,刘长安也赶到,两人在楼梯里激烈缠斗。
大年初四那天,梁可风后背在凤尾街被潮皮的人砸伤过,虽然基本上已经好了,但今天再被这么砸了两下,痛得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
这个时候,其实只要她用枪,一枪就可以解决南风,但他们的手枪没有消音器,现在用枪肯定会打草惊蛇,她不确定六楼还有没有南风的同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开枪。
南风也没比她好多少,脑门被门砸了后,又被踢了一脚,现在脑袋又狠狠磕到围栏上,手臂还被她刀伤,正在流血……
但他皮糙肉厚,对疼痛的忍受力极强,他晃晃悠悠站起来,“你杀了我弟弟,我今天要你填命!”
梁可风捡起手电筒:“你弟弟杀害无辜孩童,他死有余辜!”
“他杀谁跟你没关系!”南风伸手往腰间摸去。
他刚才出门去找刘长安,没带手枪,但带了匕首。
梁可风见状直接把手电筒甩了出去,手电筒直接呼向南风的双眼,他只能往旁边躲闪,手电筒砸到围栏上,光线突然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漆黑!
梁可风适应黑暗的能力强,借着一点城寨余光,飞起一脚直接卡着南风的喉咙踩了过去!
咔嚓!
南风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
他殊死拼搏,拔出匕首刺了过去,梁可风只能松脚闪避!
又一刀不要命似的刺来,刀尖从她腹部擦过,再一刀,终于划伤了她的手臂。
同时迎接他的,是她手上刀尖从他背部狠狠插入!
她力气未必比他大,但比他灵活,每次都是直击要害!
梁可风把刀拔出的时候,南风手麻了一下,痛感才从后背传来。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败在这么一个弱女子的手里!
他不甘心弟弟就这么被这女人杀死了,而他作为哥哥,没办法给他报仇!
梁可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冷眼睨视着他。
适应黑暗之后,周围的景物变得异常清晰,包括梁可风的脸。
她脸上似乎有不屑,甚至还有怜悯!
怜悯他输了,还是怜悯他没办法找她报仇?
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歪嘴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就冲了过来。
梁可风不跟他直接力量对决,她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再次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在他跌在围栏上,眼看刀尖直刺心脏而来,避无可避的南风,慌乱中抓住栏杆,借势一脚横扫过来,梁可风往后一仰,尖刀脱手飞了出去,刺到南风手腕上。
飞脚没有扫中梁可风的南风失去重心,整个人往栏杆外坠去……
南风抓紧栏杆的手差点没抓稳,他左手手臂重伤,右手手腕插着刀,整个人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全在手上,哪里支撑得住。
梁可风站在围栏内,捡起手电筒,拧开灯,灯光对准南风的脸:“你刚才说,你上头的人不让你来找我寻仇,为什么?”
吊在半空的南风冷冷一笑:“拉我上去,我告诉你!”
手电筒的强光照在南风双眼上,南风眼睛一眨不眨,梁可风盯着对方,微微摇头:“跟我谈条件?你等着。”
说着她把尖刀从他手腕拔了出来。
南风痛得张开嘴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双手支撑不住,渐渐无力,眼看就要摔下去。
带血的刀在他手边晃动,都不需要她再补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慢慢失去控制,一点点从栏杆上脱落。
“潮皮……求你帮我告诉潮皮,不要给我和小弟报仇,让他照顾好我女儿。求你!求求你!”
他说得又快又急,生怕自己话没说完就掉下去了。
这个南风有点意思,被打得最狠的时候都没求饶,现在却求她转告他大哥不要找她复仇。
“不要报仇,帮我照顾好女儿。”南风重复了一遍。
梁可风问他:“你在万安负责什么?”
“私烟。”
走私香烟,算是社团众多业务中,对平民百姓最无害的了。
南风的手支撑不住,一点点滑开,就在他坠落之际,一只纤细温软的手拉住了他。
解决掉刘长安的程咬金,他跑过来见梁可风在拉南风,也没多问,赶紧帮忙。
南风平安落地,梁可风持枪对准了他。
劫后重生的南风瘫坐在地板上,手腕和后背都在潺潺流血,他可能没想到最后关头,梁可风会救他。
他整个人都虚脱了,原来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再大的仇恨都会变得渺小且无关紧要。
他失声痛哭,对着夜空喃喃说了声对不起,他想跟弟弟说声对不起,这个仇,没办法给他报了。
梁可风静静看着他痛哭,本不想说话,但他们在这里呆得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她问:“刚才你怎么说的?”
南风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他记得刚才和梁可风的对话,便道:“田叔被上头骂了,上头的意思,巴闭炸无辜渔船,我弟滥杀平民,都死有余辜,不值得替他们报仇。”
上头还挺有江湖道义。那么说,以后她和程咬金可以自由出去四方城寨了?
她问:“上头是谁?”
南风摇头:“不知道是阿公的意思,还是龙头老大的意思。田叔自己也不清楚,但他不敢报仇了。”
梁可风冷哼一声:“田叔都懂得收手,而你明知你弟滥杀平民,那你还找我报仇?!”
“巴闭确实炸了船杀死了人。我弟杀的那个小孩救活了,没死。但我弟死了!我不报仇,我没办法给我死去的爸妈交待。”
梁可风:“小孩救活了,是小孩命大。你弟死了,那是你弟活该。”
站在一边把风的程咬金轻声附和:“杀你弟我也有份,他该杀!”
南风握紧了出血的手腕,没说话。
梁可风又问:“现在呢?可以跟你爸妈交待了吗?”
她救了南风的命,也算是用南风一命抵白毛一命了。
这一点,南风是认的。
南风神情颇为复杂,其实他刚才掉在半空的时候就已经做了选择,他动手报过仇了,没有成功也算,所以他不希望大哥继续下去,否则,兄弟三人都可能命丧黄泉。
“但是,你想从我手中活下去,不是没有条件的。你刺杀我不成功,我反救你一命,如果就这么算了,说不过去吧?”梁可风打开枪支保险,同时把尖刀抛给程咬金,“南风,眼耳舌鼻你选一样。”
南风知道梁可风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她以后不用混了。
他也算是个有血性的江湖人,没有过多犹豫,快速做了决定:“耳朵。”
才说完,左耳就被程咬金一刀剜了。
南风咬紧牙关,只闷闷哼了一声,随即手捂着左耳上的伤口,痛得额头都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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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你这只耳朵,会塞到刘长安的手上……”
也就是说,别人会认为,这个耳朵就是杀刘长安的凶手留下的。
刘长安死了,他南风成了杀害刘长安的凶手。
“我建议你躲起来,避避风头,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你左耳没了。”
但他左耳没了的事,梁可风和程咬金知情,也就是说,会成为他们拿捏他的把柄。
这些跟一条命相比,跟可以给女儿一个完整幸福的童年相比,南风知道,并不过分。
“谢谢。”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梁可风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刘长安叫她阿风。
梁可风又问:“六楼的房间里还有谁?”
“就我一个,房间里现在没人。上头下了死命令,我不可能找到人帮忙。”
他们把刘长安的尸体从楼梯处拖到穿楼天骄门扇后面,才上六楼南风临时租借的房间查看。
缴获望远镜一台,狙击枪一挺,手雷一个,子弹若干。
狙击枪没地方放,梁可风干脆把弹夹拆了,枪也拆了,然后偷偷拿到天后庙藏起来。
程咬金则盯着南风从北门离开后,再返回把刘长安尸体拖回楼梯处,以让人更早发现。
*
虽然背部受伤,淤青有些严重,手臂还被划了口子,但梁可风还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差不多七点半才起床。
从房间出来,发现程咬金的房门开着,他也刚起来,准备下楼吃早饭。
而啸哥房间房门紧闭,不知道是已经出去了,还是尚未起床。
到了楼下,六婆好叔好婶他们已经吃了早餐出去了,只有猪头威一个人在吃白粥油炸鬼。
因为程咬金脸上淤青比较严重,猪头威抬头看了眼,愣了一下:“你脸怎么了?”
程咬金解释:“昨天下午被刘长安打的,晚上的时候还不明显,睡一觉醒来,都是淤青。”
一说起刘长安,猪头威马上去扒拉程咬金的耳朵,然后放低了声音:“幸好你两只耳朵都在,不然,准怀疑你。”
程咬金装傻:“怀疑我什么?”
梁可风拿起桌上的碗装白粥,她开玩笑:“怀疑我哥又打了刘长安一顿?”
“啧。刘长安昨晚瓜了。”猪头威说完瞪着他们兄妹俩,仿佛说了一个惊天大事件。
兄妹俩果然非常配合,都夸张地张大嘴:“怎么死的?”
“就在泰华楼被一刀插中心脏,当场瓜柴。刘长安死前应该跟凶手进行了激烈的搏斗,他割下了凶手的耳朵,就攥在手里。现在‘阿旦死亡调查组’变成了‘安仔死亡调查组’,正满城寨搜寻缺耳朵的人。”
梁可风:“他是得罪人了吗?”
“肯定跟毒品有关啊。上青龙这个大毒窟,金钱来往多,冤孽事也多。刘长安长期替肥强做二手毒贩,捞了大把油水,肯定得罪了很多人。”猪头威吃着油条,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看北区最近不太平。”
正聊着,啸哥从外面回来,他去处理刘长安被杀之事了。
猪头威笑嘻嘻打探:“啸哥,你们调查出结果了吗?是谁杀了刘长安?”
啸哥一早被叫出去了,没休息好,脸色有些疲惫:“昨晚刘长安的一个朋友来找他,是谁不知道,登记的名字是假的,是陌生面孔,据说刘长安还帮他搬了很多东西进来,搬了什么东西,没登记,他们租了泰华楼一个单位,结果昨晚深夜十二点多,他那朋友从北门离开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守值给他搜身的时候,发现他手腕受伤流血。他解释说不小心割伤的。”
猪头威:“那肯定是他这个所谓朋友杀的!是不是朋友都还两说,万一是进来买货的道友呢?”
啸哥没有否认猪头威的说法。
程咬金夹了块咸鱼送粥:“有可能,或者是有钱财纠纷。”
猪头威:“十有八九啦!”
梁可风问:“啸哥,我们等会儿还去肥强那里还枪吗?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要改天?”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见肥强。
啸哥知道肥强这个人小气,拖久了反而不好,“不影响,这个事情不能拖。”
吃了早饭,梁可风和程咬金跟着啸哥去北区上青龙堂口给肥强道歉,并且归还两把枪。
肥强不知道是真没空还是心底介怀,他以有事在身为由没有出来见他们,啸哥便把两把枪交给肥强心腹白饭鱼,由他代为转交。
无论怎样,他们给足了肥强姿态和面子,这事暂且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梁可风在工会财务室混的如鱼得水,她快速熟悉双龙堂工会的所有资料,珍姐有时候忙不过来,会让她帮忙处理部分中区财务。
中区财务也就是苦爷掌控的资产,虽然名义上不归他个人所有,但实际上,他是掌权者,上面没有龙头,苦爷作为揸数,他想怎么用也没人能管。
从账面上看,中区财务可谓穷的一塌糊涂,糖果厂和纺纱厂都不怎么赚钱,中区人口少,卫生费和人头费收上来的钱还得交一部分给工会,但支出庞大,人工成本,应酬成本,还有各种各样的维修费和杂费,最后总账一算,每个月都基本上只能持平,没有结余。
之前糖果厂的大姐说,帮苦爷做私账肥水多,这么穷的账,哪儿来的肥水?
除非……
再细看账目,果然发现苦爷的很多支出都没有原始凭证,各项杂费成本也明显高于市场价,很明显,这是被有意掏空了。
她对于苦爷作为硕鼠,钻自家柜桶底的事没多大兴趣。
她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苦爷上次私吞了的那一斤白面,他要怎么处理。
卖出去?通过什么渠道呢?
中区没有自己的大门,要想离开四方城寨,必须通过其他堂口把守的城门才能出去,所以苦爷想要做毒品买卖肯定是比较麻烦的。
白面不可能堂而皇之被带出去,应该会混在别的东西里,偷偷带。
不过也就一斤,怎么着都能想办法运出去的,她都能把枪支运进来,难度没想象中大。
这件事没困扰她太久,因为她很快发现了渠道。
最近梁可风睡眠很浅,自从发现啸哥和曼姐之间不正常的互动之后,她总是忍不住探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且曼姐那天带回来的欧化巧克力,很有可能就是苦爷从德国带回来的另外一盒。
那曼姐跟苦爷又是什么关系?
那天早上大概五点左右,她隐隐约约听见很轻很轻的敲门声。
梁可风快速起身,光脚走到房间门口,拨开报纸遮住的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有微弱的灯光,是从啸哥房里照过来的。
但啸哥人不在自家房间里,他就站在距离猫眼不到一米的地方——曼姐房门口。
所以,刚才轻轻的敲门声是啸哥在敲曼姐的房门。
曼姐房门打开了,她屋里开着很暗的睡眠灯,但光线足够让梁可风看清,啸哥递给她两包东西,一包用黄纸包着,一包用的是红纸包装。
啸哥跟曼姐轻轻说了一句话,听不清声音,因为啸哥是背对梁可风的,所以看不到他说话的口型。
曼姐则满脸不高兴,看口型,她在说:“我早就说把这层楼都租下来,现在多两个外人,说话都不方便。你又不敢进我房间。”
啸哥又说了一句什么,曼姐回他:“时间地点我都清楚,我是不会错的,每次都是你们耽误时间,下次再这样,我要跟苦爷投诉了。”
没想到平时那么温婉的曼姐,私底下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啸哥没搭理,直接回房。
曼姐气呼呼回房,重重甩上门,待门真要关上的时候,她又及时拉住门把,然后轻轻关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有情绪。
啸哥给了曼姐两包东西,一红一黄用纸包好,外面还套了一层透明的塑胶袋,两包东西大小不一样。
会不会是白面?如果是白面,这两包东西,加起来估计有小半斤。
但是刚才曼姐说了一句“每次都是你们耽误时间”,可见,这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而是第N次!
难道他们长期通过曼姐往外贩毒?苦爷跟肥强一样,偷偷做缺德毒品生意?
这就说得通了。
曼姐一个看起来不缺钱的人,为什么要去卖钵仔糕。
或者反过来说也通,那就是卖钵仔糕的曼姐为什么看起来生活那么富足。
而且她每天卖钵仔糕,天天挑着担子出入,跟守门肯定也混熟了,守门的不会搜得那么仔细。
啸哥在苦爷那边算是二把手,但显然曼姐不隶属于啸哥,至少等级不比啸哥低。
真是好演技啊,隐藏得那么深。
*
梁可风六点半起床,她刷完牙去厨房,曼姐正在把蒸好钵仔糕放进竹篓里。
好婶在切葱姜蒜准备炒河粉,“阿风,今天怎么那么早。”
梁可风笑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买件薄一点的衣服,这两天暖和了,我这衣服太厚。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帮我把豆芽洗了。服装店没那么早开门吧,你还不如下午下班去仙罗记买,仙罗记的女装一顶一的好,很多有钱阔太都特意托人来四方城寨的仙罗记订衣服的。”好婶把切好的配料放盘子里,又去碗柜下面摸出两个鸡蛋来,准备打蛋。
“我哪儿买得起仙罗记的衣服,听说东门那边有一家平价服装店,六点就开门。是吧,曼姐?你每天出去卖钵仔糕,有发现吗?”
曼姐笑道:“梁记麻将馆旁边是有一家新开的女装店,确实每天一大早开门。”
“是吧!”
梁可风帮好婶洗豆芽,漫不经心地问:“曼姐你几点去卖钵仔糕?”
曼姐:“我今天要早点出门,七点出发。”
“曼姐你平时都是在哪里摆摊?”
“我就挑着担子,沿着四方街走两圈,如果两圈没卖完,我挑回城寨放来福士多店卖。”
“你等会儿从北门出去吗?我听人说北门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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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西门。”
吃了炒粉,梁可风去士多店打电话给坤叔,让他马上来四方城寨分店,顺便把相机也带来。
等她走到分店上了二楼,才坐下,坤叔就来了。
梁可风把事情一说,坤叔马上明白:“我知道是哪个,这个曼姐我认识她。我们店之前想从她那里订钵仔糕供给客人,结果她嫌麻烦不愿意接我们的单。”
有单不接就不是普通生意人的态度。
坤叔:“我等会儿派人去跟踪她,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有怀疑的,就偷偷拍下照片。”
“我和程咬金跟她太熟了,不方便跟踪。你们跟踪的时候注意点技巧,如果曼姐真的做大买卖,苦爷肯定另外派了人暗中保护的,别被识破了。派个醒目点的人跟她。上次送红薯那老头就不行。”
坤叔抱歉道:“原本找来送红薯的人被车撞了,我是没办法,临时匆匆忙忙去米店找人帮忙送货。这次我们用自己人,大小姐你尽管放心。”
梁可风点头:“对了,我之前让你打听O记布警官的电话,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坤叔从公文包里找出一张纸片递过来,“上面是他办公室电话,下面是他家里的电话。”
坤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连人家布凯辛的家庭电话都查到了。
“辛苦了,坤叔。”梁可风看了一眼纸片,默默把电话号码记下,“晚一点程咬金会来找你,你把情况告诉他。”
梁可风下楼从后门去了隔壁平价服装店,买了两件还算时髦的薄外套回去。
准点到办公室,跟着珍姐对账忙了一上午,大概十一点,她才坐下喝了口热茶,马主任进来了。
“阿风,你站起来看看。”
“啊?”梁可风没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没站起来。
马主任有点急:“你多高?”
“五呎六寸。”
“哎呀,身高刚刚好,就你了,身材也合适。快,苦爷那边有事要帮忙。”马主任拉着梁可风往外走。
“帮什么?”
梁可风一脸懵逼被马主任拉到了中华堂苦爷办公室。
结果一进办公室,她傻眼了。
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面孔——秦启明。
对,就是那个传说手段很黑,但很靓仔的丧明。
苦爷的办公室不算大,突然挤进这么多人,空间显得有点拥挤。
作为久经训练的间谍,梁可风在看到秦启明的时候,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知道以后还会跟秦启明再见面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遇见他。
事前毫无预兆。
秦启明也看见她了,他也一样,在看见她前后,他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眼神不同了。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记得她。
果然,秦启明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笑了:“是你啊?”
梁可风也微笑着颔首:“是我。”
第022章 好看
面对秦启明和梁可风看似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苦爷很诧异。
“巧了!你们认识?”
站在一旁的啸哥明显也很意外,他警惕地盯着眼前两人。
秦启明:“有过一面之缘。”
说着他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梁可风:“找到你失散的亲人了?”
“找到了。”梁可风回答的言简意赅,以她经验算, 给出去的信息越少, 越安全。
苦爷似乎猜到了一些情况,肯定是阿风初到港城的时候,遇到过丧明。
他指着啸哥介绍:“阿啸是她表哥。”
“哦?想不到是自己人。”秦启明表面看上去好像有些意外,实际这些情况,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除了刘长安之死, 秦启明还没有准确的信息外, 梁可风在四方城寨做的事他基本上都清楚。
阿公的这位继承人, 绝非等闲之辈。
秦启明问:“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梁可风微笑道:“胡风。”
秦启明微微点头,他伸出手:“秦启明。”
两人握手, 他的手冰冷粗糙,她的手温暖软和。
苦爷显然在拍丧明的马屁, 他明显比丧明大几十岁, 却一口一个明哥地称呼对方。
“这是明哥, 万安的大人物。我们这些人出了四方城寨, 都得明哥罩着。”
秦启明以后确实是个大人物,按照原书轨迹,未来的四方城寨都是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听程咬金说, 三大社团的人明面上基本不来四方城寨, 没想到私底下还是会互相勾兑的。
秦启明谦虚道:“苦爷你太过谦了, 我进来四方城寨,还不是要你罩着?”
“哪里哪里, 就算在四方城寨,明哥也不需要我罩着。”
又闲聊了几句, 梁可风问:“苦爷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找你帮忙试衣服。”苦爷往桌上一指,茶几上放了一个仙罗记装衣服的纸盒。
秦启明解释:“我在仙罗记订了一套裙子送朋友,那位朋友身高身材跟你差不多,我想麻烦胡小姐帮忙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苦爷看玩笑道:“是明哥要追的女朋友吧?”
秦启明微笑不语,梁可风觉得略微有些怪异,因为原书中秦启明不好女色,一心搞事业。
或者这是一位对他事业有益的女性。
原本站在门口的马主任赶紧进来端起那盒衣服:“阿风,快去隔壁房间换上。”
梁可风没办法,只能接过盒子,拿到隔壁没人的办公室把裙子换上。
这是条墨绿色呢绒长裙,裁剪简单修身,比礼服简单一点,可以日常穿着,穿去宴会也不会失礼。
但颜色很挑人,脸色稍微差点都不行。
办公室没有镜子,但她知道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是好看的。
果然她一出去,站在门外的马主任眼睛都亮了,“好看!靓啊!”
同样也等在外面的啸哥上下扫了她一眼,没发表意见,但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是欣赏的。
走回苦爷办公室,苦爷站起身,大加赞赏:“非常合身,穿出来时尚有派头,明哥有眼光。”
秦启明略有深意地打量着梁可风,这样的女人,漂亮,有手段,还有身价,在港城豪门圈子里,肯定能混得开,以后必定是狗仔队闪光灯追逐的对象。
他突然发现,他们距离挺遥远的。
梁可风见丧明盯着自己发呆,不禁问:“可以了吗?”
秦启明指了指墙上的一副国画,“麻烦胡小姐在画前站一会儿,我拍张照片给朋友看。”
拍照?梁可风警惕起来:“明哥直接把衣服送过去给她,不是更方便吗?”
秦启明:“她不在国内,我先寄照片给她看,看她满不满意,要不要修改。”
苦爷见梁可风似乎不愿意,他怕得罪丧明:“阿风,你就站到国画前面,拍一张照片,很快的。”
只是拍照而已,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撕破脸拒绝。
如果对方只是单纯要拍她的照片,完全可以偷拍,既然是光明正大地拍,说明主要是拍衣服效果,她一再拒绝就显得心虚不符合常理了。
她只好微笑着站在画前,秦启明带来的人拿出相机,咔咔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秦启明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如果能攀上梁大小姐这棵高枝,哪怕只是做为一个亲信,就如麻鹰对于龙爷那样的存在,那也够他丧明奋斗一辈子了。
秦启明作为一个野心家,脑子里在想着怎么攀龙附凤上位的时候,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以为,这位大佬对阿风有意思。
拍完照片,秦启明轻轻点头致谢,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苦爷努力创造拍马屁的机会:“马上十二点了,一起吃午饭吧?阿风也一起。”
梁可风可不想跟丧明吃饭。
“我中午有事。”
苦爷正要说话,秦启明先道:“我中午约了人,下次有机会我请客,以谢谢苦爷和胡小姐。”
苦爷笑道:“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从中华堂出来,陪在梁可风身后的马主任,小声热络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丧明!刚开了松字头堂口,现在是万安的坐馆。”
看来丧明升官了。
他这升职速度比原书还要快。
梁可风装不懂:“坐馆?这不是跟肥强、忠直叔他们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四方城寨那么豆丁大的地方就四个坐馆,人家万安的坐馆,管的地方和业务是这里的几十倍几百倍,没办法比。就像这个丧明,听说他现在主要管私烟,每个月赚的钱,嘿,我们几辈子都赶不上。”
梁可风:“苦爷怎么会跟他认识?”
她在想,丧明会不会是苦爷手中白面的大客户?有可能的。
马主任还在喋喋不休:“我听说这个丧明平时不近女色,但我今天看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他看你的眼神就不一样。”
梁可风不以为然,她知道,在丧明眼里,她肯定不是普通小女人,因为他上次故意放她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身上有枪。
所以,他看她,就像看猎物。
这次没有揭穿,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认为还没有必要。
梁可风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只想过简单生活,这种社团大佬,我怕迟早没命。”
马主任连连点头:“你这想法是对的,普通安稳的生活最舒服自在了。”
可风走路极快,马主任小短腿有点跟不上,说话都气喘吁吁的:“阿风你有没有男朋友?我有个表弟不错的,在外面超市做仓管,比你大三四岁,一表人才,工资比城寨里的人高多了,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梁可风直接拒绝:“谢谢马主任好意。我暂时还不考虑这些。”
这女孩看着温婉乖巧,实则不然,一身的软钉子。
马主任只能尴尬一笑:“有机会的……”
到点下班了,梁可风不打算回办公室,想直接回家吃午饭,她心里还惦记着曼姐的事。
“马主任,没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哎……”
马主任只能目送梁可风上了圣心楼侧边的楼梯,心中感叹:“腿真长,走那么快,累死了。”
*
梁可风回北角楼的路上,遇到了放学的阿欢。
阿欢背着个挎包边走边看漫画书,走得奇慢,梁可风在她左肩膀处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她快速躲右边去。
阿欢回过头没看到人,转一圈,才惊喜发现梁可风,阿欢笑着打了她一下:“风姐!”
刚好打到了梁可风后背的淤伤,她忍着没吭声,只道:“你这样看书,很容易看坏眼睛的。”
阿欢非常听话地收起了漫画书,她挎着梁可风的胳膊,笑道:“风姐,我听你的,每天晚上睡觉前练习扎马步和打拳,我现在下盘越来越稳了。而且练完功睡觉,巨好睡。”
“那你多练习,有些动作是熟能生巧的。”
上周末梁可风开始教阿欢习武防身,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技法,阿欢吃不得苦,学一个小时要休息两个小时,但人很聪明,是个好苗子。
梁可风教阿欢习武,就权当做善事,同时还能利用这个时间,放空自己。
上到四楼,六婆正在菜地拔草,曼姐蒸钵仔糕的纱布已经洗好凉在外面的绳子上。
纱布看起来都快晾干了,可见曼姐回来得很早。
进了屋,看见程咬金和剃头佬在下棋,连程咬金都从梁记回来了,看来今天一切顺利,大家都提前完成了工作。
吃了午饭,梁可风拿了两块切好的雪梨上楼,一块给了小桃子,一块拿去给程咬金。
程咬金正在房间里搓麻绳,自从上次从窗户下楼为绳子的事烦恼之后,程咬金怕拖老板后腿,他便想办法自己搓麻绳。
梁可风关上房门,问他情况。
程咬金低声道:“交易了三次。”
“三次?不应该是两次吗?”梁可风把雪梨放桌上,拉过凳子坐下。
“其中两次是别人来买钵仔糕的时候,对方给了曼姐一纸包的东西,估计里面包着的是钱,曼姐给了对方钵仔糕和一小袋东西。最后又来了一个人,曼姐给了对方钵仔糕和两纸包的东西。”
梁可风明白了,“后面那个是苦爷的人,来把钱拿走。”
程咬金放下麻绳,吃起了雪梨,他不理解:“卖货所得的港币为什么不让曼姐直接带回四方城寨呢?”
“怎么带回?进出都要搜,大额港币那么大,两大包钱,太扎眼了。而且苦爷长年生活在城寨外面,钱在外面他更方便。”
“我听他们说,最后来交易那人动作特别熟练,应该是交易惯了,非常……那个词怎么说?非常那个……”话到嘴边,程咬金死活想不起要说的词了。
梁可风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非常松弛?”
“对,非常松弛,反正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个生意的。坤叔的人拍了照片,等洗出来,给你细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摸清曼姐出货的规律,最重要的是,找出苦爷的制毒窝点。
程咬金轻声道:“应该就在圣心楼的这两家厂里,可能是糖果厂。”
糖果厂制造食物,而且在楼下,会更方便。
梁可风点头赞同:“确实糖果厂的可能性更大。糖果厂在地下有仓库,这个仓库很可能有猫腻。我找机会去探一探。”
“探到了怎么办?这地方警察又进不来。”
梁可风已经仔细想过:“走两条路,外面是法治社会,我们找O记帮忙,里面我们走另外一条道,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程咬金很佩服梁可风运筹帷幄的本事,姑娘年纪不大,做事非常老辣有章法!
他不知道,他老板是做了十多年间谍的顶级玩家。
*
几日之后。
凤凰山道一号梁宅,外面有汽车声传来,正在二楼盯着佣人打扫卫生的吴碧云透过玻璃窗户往外看,来了一辆小轿车。
是乐茹小姐的车,她认得。
吴碧云做事勤快,还很会看眼色,会来事,林姐对她颇为看重。
今天林姐不在,是她讨好乐茹小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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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来,梁可风已经死了,找是找不到的,据她所知,梁家偌大的家业,最后很可能都会是乐茹小姐的。
她快速下楼,跑到外面去迎接高乐茹。
“乐茹小姐,你来了。”吴碧云接过高乐茹手里提着的两三个袋子,甚是献媚,“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
高乐茹是梁大龙义妹梁幼琴的孙女,个子蛮高,皮肤白皙,一双布娃娃似的大眼睛,浑身上下自带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
她手里抱着一把黄百合,问:“我舅公呢?”
“龙爷出去了,他中午要在外面吃饭。”
高乐茹微微一愣,“舅公不知道我要来吗?”
吴碧云尴尬了,不知道该说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
幸好她脑子活络:“好像是骆家的人临时有事约他出去,约得挺急的,龙爷出去的时候,已经吩咐厨房,给乐茹小姐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高乐茹不高兴了,舅公不在,她陪空气吃啊。
但是,如果直接转身走人,传出去不好听,她只好进屋,在客厅里坐下准备插花。
吴碧云赶紧让人准备剪刀、花瓶和水。
高乐茹修剪百合花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吴碧云说话。
她把剪好的一支百合插进花瓶里,轻声问:“那个梁可风,有消息了吗?”
吴碧云忙摇头:“没听说。”
“她这个人怎么样?”
吴碧云把握不准高乐茹的心思,她不敢乱说,“我对她不是很了解。”
“你跟她不是邻居吗?”
“是邻居啊。我跟她很少一起玩,不过……”
“不过什么?”
“再怎么样,我们这些大陆来的,跟高小姐你这样的千金小姐,都是没办法比的。”
高乐茹不以为然地剪掉一段长长的百合枝条:“她是我舅公的亲孙女。”
吴碧云见高乐茹闷闷不乐的,一咬牙,讨好道:“在我们那样的环境,没办法的呀。都喜欢说脏话,有的时候两三天不洗澡,头发打结长虱子,身上有股泥巴味,我闻不到,但别人是这么说她的。”
本来不太高兴的高乐茹听乐了,“她说脏话,不洗澡,头发有虱子,浑身一股泥巴味?”
见高乐茹心情好转,吴碧云知道自己说对了方向,她补充道:“她从小没有父母管,她是跟着她叔公和堂妹长大的嘛,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粗鲁,跟我们这些乡下妹比没什么,跟你们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高乐茹放下剪刀,托着下巴:“挺有趣,还有什么有趣的事,跟梁可风有关的,你快跟我说。”
吴碧云便开始编故事……
*
梁大龙今天和骆家的人在珍宝轩吃午饭。
珍宝轩是一艘三层大船,平时停泊在港城海湾,今天骆家的人定了一个大包厢,其实吃饭的,就四个人。
骆弗邈夫妇、他大儿子骆震业和梁大龙。
骆家最近出了一桩丑闻,新建楼盘的一个男性员工和上司闹矛盾,最后在楼盘自杀了。
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会影响该楼盘后续销售,继而影响公司股价。
梁大龙作为报业大亨,他几乎掌管了整个港城媒体的喉舌,有他帮忙把消息压下去,把影响降到最低,这顿饭,骆家该请。
梁大龙是最后进来的,骆震业起身给他拉开椅子:“龙爷,这边坐。”
骆弗邈身体不好,他没起身,只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今天就我们四个一起吃顿便饭。”
骆老太起身打招呼:“上次约你打麻将,龙爷你说来来来,结果又不来。”
“我那天碰巧有事。”
梁大龙坐下后,骆震业又把在电话里说过的感谢话说了一遍。
“这两年新报纸新杂志多了,我们的影响力也在降低。”梁大龙谦虚道:“老了!”
骆家人当然知道梁大龙的底细,报业大亨这个名头对于梁大龙来说也就是个明面上的名号,真正让港城人胆寒的,是他洪门阿公的身份。
这个身份,没人敢提,更没人敢得罪。
港督来了,对他都得礼让三分。
在这港城,说白了,最有钱的是骆家,最有势的,还得是梁大龙。
他一人,顶得过千军万马。
所以梁骆两家联姻,如果消息放出去,绝对是轰动全港城的大事。
但是,对于这门婚事,骆家是打心底不乐意的。
骆家作为首富跟港城任何一家豪门联姻,自家都是上位优势,娶回家的儿媳也都是名门闺秀千金小姐,有面子也有里子。
而跟梁家联姻,梁大龙明目张胆要求骆家孙辈入赘,骆家由上位者变成了下位者。
虽然入赘一说最后被骆弗邈努力掰回来了,现在是不嫁不娶,婚后小两口两边都可以住,以后梁骆两家的财产也都有继承权。
关键联姻的对象,大家连见都没见过。
梁大龙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命太金贵,自小养在国外,但他们打听到了小道消息,梁可风极有可能是梁雅文私奔后在大陆生的女儿。
据说梁大龙连人都还没寻找到,照片都拿不出来,所以只能找人临时画了一幅油画送来。
也不知道油画画的是谁,就这样,骆家人还不敢揭穿。
中午吃饭,没有上酒,伺候的人给他们一人端上一碗本店的招牌燕窝雪蛤炖椰青。
骆老太笑道:“我们启明最喜欢吃这里的招聘甜品,可风喜欢吃甜品吗?”
梁大龙哪里知道,但不妨碍他夸夸其谈:“喜欢,哪有女孩子不爱吃甜品的。我们家可风,跟甜品一样甜。”
骆家三人非常捧场地笑了。
骆老太:“龙爷,既然我们两边有意要把孩子的婚事定下来,我的意思是,早点找机会让他们见一见。现在也不是古代了,婚姻大事,得他们自己喜欢才行,你说是不是?”
骆老爷子不方便说的话,由骆老太来做丑人。
梁大龙继续忽悠:“时机未到,我得听金吊桶的。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像我家可风这么优秀,我非常有信心,以后小夫妻肯定能够琴瑟和鸣。”
“龙爷说得有道理。”骆老太只能顺着梁大龙话中的意思来见招拆招,“我们启明在美国读书要到暑假毕业才回来,龙爷,有没有可风的照片,我给他寄过去。”
“我就知道你们想要看照片。可风这孩子不爱拍照,我好不容易叮嘱她拍了几张寄回来,刚收到的。”
“哦,看看。”骆老太没想到真要到了照片。
何聪递了三张照片给骆家三人。
骆老太戴上老花眼镜,细看,只见相片中的女子,身穿淡雅的绿色长裙,身材高挑,五官俊秀,特别是一双乌溜溜的杏眼,仿佛会说话。
看了就让人喜欢。
这比油画上的真实好看多了。
骆老太由衷赞叹:“龙爷,你孙女这真是一等一的靓女啊,我看她这五官长得像她奶奶,特别是眼睛,太灵了。”
“你也觉得可风像阿青?我也觉得像。”这是梁大龙今天听到最高兴的一句话。
越多人说梁可风像他去世的妻子,他就越安心。这就是他孙女嘛!
对于未来儿媳的长相,骆震业也很惊喜:“这叫隔代遗传。”
骆弗邈显然非常满意:“单论相貌,跟启明是很般配,震业,你回头让人把相片寄给启明。”
“我还是那句话,龙爷,我们尽快想办法安排他们见面,可以让启明去一趟欧洲,婚事早定下来早安心。”骆老太虽然满意这个未来孙媳妇的长相,但不知道脾气性格跟自家那不成器的孙子合不合得来。
关键是,究竟文化程度如何,两个年轻人能对上话吗?
当然,这些在两个老头子眼里,都不成问题。
*
港城西区的一个大仓库里,光线晦暗。
秦启明盯着地上躺着的,被打得浑身血迹斑斑的人,冷声质问:“你耳朵呢?怎么少了一只?”
光线从排风扇窗口照进来,给漆黑的仓库带来了唯一的一点光。
南风像只煮熟的虾,蜷缩着不说话。
骨钉踢了他一脚:“彪哥亲自吩咐,不允许再寻仇。南风,你不单去寻仇,还把事情搞那么大,这件事彪哥都知道了,你让丧明哥很难做。”
南风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轻轻挪动了一下身躯,艰难说道:“丧明哥……对不起……我……”
秦启明蹲下来,盯着南风,眼神冰冷:“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会以为说声对不起,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南风知道丧明手段狠辣,他颤抖着求饶:“我被仇恨冲昏了头,心底不愤气,才冲去报仇的。你们看,我已经……我已经遭到报应了!”
“不够!”
第023章 好巧
狭小的仓库里, 平时一声硬骨头的南风,呜呜哀嚎着。
因为他知道落在丧明手里,骨头硬是没用的, 丧明心黑手辣, 吃软不吃硬。
“丧明哥,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吧, 丧明哥, 你念在我跟你那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
秦启明冷不丁问:“刘长安是你杀的?”
不是他杀的。
但南风答应过梁可风, 不对外说出真相, 他想了想,还是回答:“是。”
秦启明的双眼似乎能看穿人心:“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犹豫什么?”
“是我杀的。”
见秦启明没说话,骨钉接着问:“你左耳也是被刘长安割掉的?”
“是刘长安割的。”这次南风没有犹豫。
“你为什么要杀刘长安?”
南风之前就想过万一被盘问, 要怎么回答, 他道:“我跟刘长安说了, 上头不允许我们报仇, 我希望他替我保守秘密,结果他反过来要挟我,让我给他一笔钱。我们发生争执, 冲动之下就打起来了。我没有想过要杀他的, 我是错手杀人。”
秦启明站起身:“是错手吗?”
“是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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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启明:“据我所知, 刘长安不止被刺一刀,而是刀刀致命, 可见凶手有意置他于死地。这不像是错手的行为。”
南风咽了咽喉咙,在秦启明面前, 为了生存他想妥协,但他南风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梁可风放过他,他也就应该说到做到,他坚持:“都已经刺了他一刀,不把他杀了,他也不会放过我。”
秦启明死死盯着他:“不是你杀的,是吗?”
“是我杀的。”
秦启明心中已有答案,他佩服梁可风把一个找她复仇的人,收服得这么服服帖帖。
既然已经在四方城寨找到梁可风,但龙爷却不相认,还绕了一大圈套,派他去套拍她的照片,他起先不明白,现在算是懂了。
龙爷想趁这个机会,放手让梁可风在泥潭里锻炼。
南风见丧明若有所思,以为他是半信半疑,忙哀求:“丧明哥你也看到了,我复仇没成功,还少了半边耳朵。我已经受到惩罚,你看在我孩子还小的份上,饶过我吧。”
“上头的命令,你不遵守,我如果饶了你,你认为我还有位置站吗?”
南风惊恐地看着秦启明。
秦启明吩咐:“把他另外一边耳朵也割了!”
只是割他另一边的耳朵,丧明算是格外开恩了,原本以为至少要断手断脚的南风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谢谢明哥!谢谢明哥!”
秦启明转身离开。
不久,小仓库里传来低低的哀嚎声。
跟在秦启明后面的骨钉问:“接下来怎么处理他?”
“这一年半载别放他出去,就让他留在仓库干活。”
其实留在仓库,对于南风来说,是最安全的。
末了,秦启明又道:“每个月让人把他工资送他家去。”
“知道了。”骨钉是了解丧明的,只要不涉及到他的绝对利益,他也有心软的一面。
骨钉问:“田叔那边要跟他知会一声吗?”
秦启明不想卖田七面子,“不用理他。后天的货,几点到?”
“中午一点,红沙湾码头。”
“小心点,最近海关和O记都盯得很紧,还有高佬那边,越南帮又蠢蠢欲动。”
“我会带多点兄弟去看着。”
“这批高档私烟已经被订完了,不能出错。”
走出仓库,丧明上了车,他主要负责港城西区的治安和私烟生意。
私烟跟社团的其他项目相比,犯罪成本低,利润高,几乎是所有堂口眼中的大肥肉,盯着的人很多,丧明是凭本事把这块生意抢到手的。
*
月底财务工作比较多,梁可风在办公室加班做账。
而珍姐更是连续加班一周了,每天都要八点以后才能回家。
她家有老人小孩要照顾,难免就有些吃力,梁可风是能帮则帮,也希望能借此机会,尽快接触核心账目。
梁可风忙完自己手头上的活儿,见珍姐整理了一捆资料准备出去,便问:“珍姐,要不要帮忙?”
珍姐满满的疲倦:“我也想你帮忙,不过你还没过试用期,有些账目给不了你。”
梁可风装傻笑着试探:“有什么账目是试用期不能看的?”
“要是能告诉你,我就能让你来帮忙了。就算过了试用期,也得苦爷钦点才行。”
梁可风看向珍姐桌上一摞的账本:“那么多账本,要不要我帮你搬去中华堂?”
“不用。你下班吧。我去跟苦爷对账也不知道对到几点。”抱怨完,珍姐抱着资料出去了。
珍姐去中华堂找苦爷,按道理是从左边出去才能走到大门,然后穿过马路,绕过老人中心到达中华堂。
但梁可风发现,每次夜晚,只要工会办公室的人下班了,珍姐去中华堂都是从右边出发的。
右边往里走就是糖果厂的仓库,怎么能走到中华堂?
说明有近路。
而中华堂和圣心楼之间只隔了一条小马路,中间没有任何建筑,所以如果真的有近路,只能是走地下。
梁可风偷偷跟了上去。
珍姐穿着小高跟,可能是着急对账下班,笃笃笃走得很急。
穿过会议室往走廊深处走,拐角后,是一道楼梯,下面就是糖果厂的仓库。
只见珍姐停在仓库门口,她拿钥匙开了门,进去后,门里传来反锁的声音。
梁可风追过去,轻轻推了推仓库铁闸门,果然锁上了。
透过铁闸门,可以看到走廊里暗黄的灯,而珍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梁可风手上没有□□,但她戴了钢丝发卡,取下发卡,用力掰开后插进钥匙孔里,因为大概知道门锁内的构造,稍微一用巧劲,锁就开了。
虽然听见门锁开了,但往里推,依然推不动。
仔细研究后发下,里面的横叉锁上了。
梁可风回会议室找了一根小红绳,把绳子从铁闸门的铁栏杆缝隙处甩进去,套上横叉把手,再反方向一拉,门悄然往里打开了。
梁可风进去后,把铁闸门横叉恢复原样,然后快步朝里追去。
她之前找机会来过糖果厂的仓库帮忙拿东西,表面上看去也就四间普通的仓房,只是上次是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的,她没机会细细查看。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最里面那间仓库房里,还有玄机。
珍姐一路开了灯过去,梁可风很快找到方向,最里面的仓库房里有个小暗门,打开小暗门,是另外一堵向下的楼梯。
周遭一片死寂的环境里,楼梯下珍姐的脚步声显得特别清晰。
梁可风快步跟了过去,下了一层楼梯,连接着的是一条直直的长隧道,隧道两侧点着昏暗的小小荧光灯,她的方向感很强,没错,这是通往中华堂的方向。
只是隧道走了几十米之后,出现了岔路口,她知道右边是去中华堂,但从声音上判断,珍姐显然去了左边。
她刚想往左边追去,却听右边传来说话声,是苦爷和他身边那位额头上有道疤的阿辉。
在这三岔路口,没有任何可以藏身躲避的地方,而说话声显然离她很近,她往哪个方向跑都来不及。
情急之下,梁可风往上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有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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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爷正和阿辉说话,这老头子,人老耳朵还蛮灵,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阿辉“嘘”了一声。
阿辉醒目,他大跨步往前走到岔路口,三岔路上的两条隧道幽幽笼罩着淡淡的荧光,没有任何人影。
阿辉说:“可能是老鼠。上次工坊里抓到了一窝小老鼠,肯定还有大老鼠没抓到,我已经让阿水他们尽快想办法灭鼠。”
苦爷略有不满:“总是在这些小事上疏忽,万一哪天咬了线路,引起火灾,我们这儿不就穿帮了吗?”
“是我失职。”
他们往珍姐那个方向去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后,梁可风才从天花凹槽处爬下来,如果她没猜错,里面是制毒工坊。
她悄悄跟了过去,第一间房没有灯,不过上面贴了牌子,写着“电房”两个字。
第二间房是办公室,门缝里有灯光透出来,办公室里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应该是珍姐在跟苦爷对账。
往里还有好几间房,她快速走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就是制毒工坊和仓库,有一间工坊外面还贴了工作时间表,每周二至周三,二十四小时工作制。
今天是周五,难怪工坊里没人。
她返回到办公室门外,里面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晰说什么。
大概半小时后,里面脚步声,是珍姐的高跟鞋……
梁可风躲避到办公室对面的杂物间里。
珍姐先行离开了,苦爷和阿辉在办公室里说话,没多久,又有其他人来,是啸哥和曼姐。
这次他们没有关门,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结合口型,梁可风能看清他们在聊什么。
工坊办公室比较简陋,沙发、藤椅都是废旧的。
苦爷对啸哥说:“阿珍这边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她提议让阿风帮忙一起做账,你怎么看?”
啸哥:“不合适吧,阿风还没转正,对我们工坊的业务也不熟悉。”
曼姐一改在北角楼平日的温婉姿态,她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指甲,语气里满满都是戏谑:“怎么?你怕她沾染上我们的业务?啸哥你不会真把她当你表妹了吧?”
啸哥还是冷着脸:“我是为了工坊的安全,她认识丧明,让她过早参与进来,对我们未必是好事。”
曼姐不以为然:“我听阿辉说,人家丧明也只是跟她有一面之缘,这次他们见面,丧明才知道阿风叫什么名字。既然不是深交,又有什么关系?她跟我们住同一栋楼,好控制。”
阿辉显然是更偏向曼姐的,他道:“是啊,她都不愿意跟丧明一起吃饭。”
曼姐:“上次她不是看见了我们的人把肥强那白/粉给换了吗?既然她已经知情,你越遮遮掩掩,她越是会在私底下揣测,那还不如把她直接拉进来,成为自己人。平时也就是让她帮阿珍做做账,其他事又不让她知道,特别是我的身份。”
说着,曼姐看着苦爷撒娇似的道:“苦爷你说呢?”
苦爷把问题抛回给啸哥:“阿啸你想清楚,这事你来决定。”
啸哥知道苦爷这话中的意思,说是让他来决定,实际苦爷态度已经很明确,他也是偏向曼姐这边的。
啸哥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头跟她说。”
曼姐开始说正事:“接下来有多少货要出?啸哥你这边以后最好能提前把货给我,不要每次耗到天亮了,才来敲我的门。”
苦爷:“最近外面风头有点紧,O记的人一直盯着蛇王,蛇王的意思,他那批货下个月再给他。”
阿辉主动揽事:“这次时间充裕,工坊这边会提前准备好货,不会临急临忙再给到曼姐。”
啸哥没说话。
“你们配合好了再说。”曼姐显然对啸哥和阿辉都不太满意。
他们又聊了会儿,啸哥和阿辉先走了,就留下曼姐和苦爷两人,
办公室门关上,可以猜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梁可风没兴趣久留,赶紧先撤。
*
回到办公室,着急下班的珍姐已经离开,梁可风拿上手提包从圣心楼出来,刚巧遇到了啸哥。
梁可风主动打招呼:“啸哥你也刚下班?”
啸哥朝她走来:“我刚才去办公室,怎么没看见你?”
梁可风:“可能我去洗手间了吧。”
啸哥看着梁可风,若有所思,天空轰隆隆的,有飞机飞过,他笑问:“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是说过,梁可风也一直找机会,她猜啸哥今天要完成说服她帮苦爷做私账的工作,便笑道:“那啸哥今天赏不赏脸,一起去彭记吃饭?”
“走吧。”
梁可风:“啸哥你先去,我回去叫上我哥。”
啸哥微微一愣,点头:“也好。”
彭记在西区与中区连接的地段,旁边就是菜市场,是四方城寨唯一的大食肆,每天都人满为患,这个点过去没有一点关系是不可能有包厢的。
不过啸哥不一样,他一来,伙计就赶紧领着他往里走。
三个人点了四个菜:避风塘炒蛏子、啫啫生肠、沙姜盐焗鸡和腐乳通菜。
虽然客人多,但厨房很给力,上菜非常快,才坐下,就起菜了。
啸哥问程咬金:“最近你在肥强那边怎么样?”
程咬金:“他们知道我是啸哥你的表弟,对我挺照顾的,不过目前还接触不到棚仔的生意。我听他们说,肥强要扩建棚仔,把生意做大。”
啸哥试探问:“你们对于棚仔生意是什么看法?”
程咬金正要说话,被梁可风给拦下了,“啸哥你是什么看法,我们就什么看法。”
言下之意,啸哥听懂了。
他们点了啤酒,啸哥举起啤酒杯,“来我们喝一杯。阿风喝酒吗?”
“我还可以。”梁可风酒量很好。
“别喝太多,”啸哥把盐焗鸡腿夹给梁可风,“先吃个鸡腿垫一垫肚子。”
一顿饭吃下来,啸哥始终没提让梁可风帮忙给苦爷做账的事,他似乎很犹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后程咬金去买单的时候,发现啸哥已经把单结了。
“啸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了我们请的。我和我妹都发工资了。”
啸哥笑道:“你们就这点工资,还是算了。”
从彭记出来,啸哥遇见熟人,被人留下喝酒,兄妹俩先回北角楼。
路上,梁可风重重舒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程咬金咳嗽了一下,说:“我觉得啸哥有些想法。”
“什么想法?”
“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不想把你拖进去。所以他在犹豫挣扎,在做思想斗争。”
程咬金看着像个闷葫芦大傻蛋,实际脑子灵活得很。
梁可风却不以为然,“他不是喜欢我,或者他是善良,才不愿意拖无辜的人下水,也或者他是在怀疑我们,不相信我们。”
不管啸哥如何,她得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我去打个电话。”
梁可风打电话不会特意去梁记打,她怕去梁记去的太勤,会被发现。
城寨内的士多店有公用电话,但她是要打给O记的,不适合在士多店打。
只能到外面去。
四方城寨外围的四方街有两个电话亭,她一般去西门附近的电话亭打。
梁可风已经给布凯辛打了两次电话,但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家里,两次都没人接。
这是第三次。
她确定,这次她会找到人。
因为原书详细描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在电话亭里,她人是朝外站的,这样,只要有人靠近,她能马上察觉。
*
此时港岛西区O记办公室里,布凯辛正在跟下属发脾气。
今天他们提前得了消息,并联合海关在红沙湾展开大规模行动。
按照可靠消息,红沙湾一批渔船上装满了高档进口私烟,他们突击拦截检查,结果上面只有普通鱼获!
“我们内部有鬼!本来这次要让丧明吃不了兜着走的,现在反过来被他玩弄于鼓掌,今天下午在海关总署,我的脸都丢尽了!”
他的下属也很无奈:“内鬼肯定不是我们组的,这次行动知道的人不少……”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想想怎么将功补过吧!你们先去吃饭。”布凯辛拿起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不熟悉的女声:“唔该,我找布Sir!”
“我就是!”
梁可风听过一次布凯辛的声音,她猜到了是他,但还是确认了一声。
她知道按照原书情节,布凯辛今天会很挫败,因为他被丧明摆了一道,任务失败了。
“我猜你在办公室正对着班伙计发火。”
布凯辛诧异:“你是哪位?”
“布Sir你现在发火也于事无补,不如想想怎么破一个大案,立一次大功,来一次彻底的将功补过。”
布凯辛被看穿了心事,很不高兴,但更多的是不解,这女人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他再问了一次:“你是谁?你不说我挂电话了。”
梁可风及时抛出诱饵:“我可以帮你。”
威胁要挂电话的布凯辛还是被她这句“我可以帮你”给钓到了。
“怎么帮?”
“你们不是想打击四方城寨的制毒工坊吗?听说,你们悬赏10万,找一个可以配合你们完成任务的线人。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这个消息,起初还是阿旦提供给梁可风的,因为原书没写这条线,所以没有提及。
布凯辛没想过会有女的想要来拿到这笔悬赏,他也从来没有培养过女性线人,他诧异问:“你在四方城寨?你是双龙堂的人?”
“你先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们可以见一面,详谈合作。但我们见面的事,你要保密,包括你的上司。”
布凯辛还是有很多疑问:“你在我们O记调查科有认识的人?”
梁可风:“你算我认识的吗?”
布凯辛:“……”
梁可风:“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对下属发火。因为我知道你们今天行动失败了,我猜你去海关总署开完会肯定憋了一肚子火,这个点刚好回到办公室,不正好叫伙计来嗥吠嘛?”
全中!
布凯辛将信将疑,至少说明,她在社团那一边是有准确信息来源的,而且很擅长分析捉摸人心。
作为一个线人,这已经属于很难求的高水准素质了。
“怎么称呼?”
“杜鹃。”
布凯辛忍不住笑了,“杜鹃?代号吗?”
“你就当做是吧。线人不都是用代号的吗?”
本来线人代号是要O记来取的,这还是布凯辛遇到的第一个自己准备了代号的线人,看来是真的有备而来。
“为了十万赏金?”
“不然呢?”梁可风开了个玩笑,“你不会以为我为了你吧?我就是纯粹为了钱。”
确实,十万港币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目。
布凯辛道:“行。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可以出来跟你见面。今晚也行。”
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显然刚刚受了重挫的布凯辛很着急,梁可风开玩笑道:“布Sir不用那么急的。”
布凯辛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没办法,着急立功。”
“着急没用,这边最近不会出货,不用着急。后天中午十二点半,四方城寨东门外的梁记麻将馆,你来了后,你就说,你找坤叔。记住了,你一个人来。”
“四方城寨东门的梁记麻将馆是吗?行,我记住了。”还没见面,布凯辛已然非常配合。
梁可风注意到离电话亭不远的墙根阴影处站着个人,从她打电话开始,对方就盯着她了。
她挂断电话,余光瞥见那人朝她快步走来。
梁可风往西门方向走,手握着发卡,对方如果敢上前来,她就让他尝尝发卡插喉的滋味。
才走了几步,她发现西门外的四方街路边停着一辆车。
她一眼认出,那是丧明的车,在红沙湾小卖部外面,她见过。
真是冤家路窄!丧明怎么又来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梁可风看见丧明从车上下来了,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在丧明面前打贼插喉,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
所以,她松了手,眼睁睁看着那毛贼抢了她手提包撒腿就跑。
她想着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跟上那毛贼,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下手。
“抢劫啊!有人抢东西!抢劫啦!”一个阿婆嘶声裂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妹妹仔,你吓傻啦!”
真是热心市民好阿婆!
这回想不引起丧明注意都不行了。
果然丧明回头看过来,看见是她,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惊喜,他竟饶有趣味地笑了。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身后两个壮汉一支箭似的朝毛贼飞了出去!
很快,那毛贼被擒,朝梁可风走过来的丧明从壮汉手里接过她的手提包。
“你没事吧?看你脸色都吓白了。”
那是她本来就白。
“谢谢明哥。”梁可风接过手提包,不得不礼貌道谢。
旁边阿婆提醒:“快点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这位阿婆实在太热心了!
梁可风打开手提包随便看了一眼,“没丢东西。谢谢你,阿婆。”
丧明手下来问:“明哥,怎么处理?”
秦启明面无表情:“问他是哪只手抢的。废了。”
壮汉对着同伴吹了个口哨,只听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什么人啊?直接砍手?这比毛贼狠多了。吓得热心肠阿婆赶紧跑路。
半弯残月挂在云端,今晚多云无风。
秦启明看着她,笑问:“胡小姐这么晚打电话给谁啊?”
第024章 你不帮忙吗?
夜晚八点多的四方街街上, 行人不少。
但没人敢靠前来。
秦启明问梁可风那么晚打电话给谁。
那么说,他在车里就看见她在电话亭打电话了。
打电话给谁?
跟你的死对头布凯辛串联啊!
当然梁可风不可能这么回答,她笑道:“打给一个亲戚。明哥来找苦爷吗?”
“不是。我来……改裙子, 大小姐不满意。”
梁可风没兴趣知道要穿这条裙子的大小姐是谁, 但她不信他说的话。
按照原书设定,丧明就不是那种愿意为了女人而来回奔波费尽脑汁的人,除非有利益可图。
今天,这个时候, 丧明的心里应该只有他最看重的那批高档私烟才对。
这么关键的时间点, 他出现在这里, 难道也是为了私烟?
私烟到埗后, 被藏到四方城寨了?
或者说,四方城寨作为一个临时中转站暂存。
有可能的。
他汽车停靠的位置靠近西门, 其实也靠近南门。
南区属于马骝管辖。
原书里,丧明拿下四方城寨后, 基本上都交给了马骝管, 他跟马骝是好友,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书中没说,但很可能是识于微时。
所以,秦启明很可能把私烟藏在四方城寨南区。
藏在城寨里, 警察是没办法查的。
想想又不对, 以丧明这么谨慎的性格, 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亲自出面处理私烟的事, 因为O记随时可能在暗中跟踪他。
除非他在被跟踪的时候,明确把O记甩了。
秦启明见梁可风似有所思, 便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谁家大小姐这么有要求。”梁可风看向他小汽车的方向,试探问:“裙子呢?需要我帮你拿去仙罗记吗?”
秦启明微微张了张手:“已经让人送进去了。”
骗人!
如果她把丧明可能把私烟藏在四方城寨南区的消息告诉布凯辛,布凯辛为了一口气,接下来很可能会在这一带采取行动,到时候就会打草惊蛇,影响她的计划。
在她眼里,抓毒贩比抓走私香烟的烟贩重要多了。
而且抓毒贩是她入局四方城寨的重要计划,不容有失。
丧明运气真是好,便宜他了。
“今天幸好遇见你们,有机会一定感谢。”梁可风不想跟丧明多聊,聊的越多,她在他面前越透明,她告辞:“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秦启明微笑着没说话,只看着她离开。
他可不想让阿公的人以为他在故意接近梁大小姐。
秦启明拿出香烟点上,环顾四周,四方城寨外围的建筑都不高,这里距离机场太近,平时飞机起落频繁,没多少人愿意住在这附近。
几分钟后,骨钉跑过来,小声跟秦启明汇报:“明哥,货已经好了。”
秦启明叮嘱:“出入注意点,别被O记盯上了。我们刚才来的路上,绕了好久才把他们甩掉。”
“知道,外面都用了新面孔。”
秦启明丢掉手上的烟准备上车,骨钉赶紧给他开门:“母夜叉这边要继续派人盯着吗?”
秦启明站在车边,看了眼周遭,冷哼一声:“我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盯别人,别的人在你身后盯你。”
骨钉不知道母夜叉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知道,这女人很重要。
他不明白:“那撤了?”
“撤什么?货不用盯?”
这话别人可能不懂,但骨钉跟丧明久了,知道他的弦外之音。
既然母夜叉那么重要,肯定还是要继续盯着的,但不能明着盯,要用盯货的名义盯。
“我安排。”
*
为了不引起北角楼众人的关注,梁可风吃了午饭才去的梁记。
她从城寨南门出来,绕了一段路,从服装店绕道后门走进梁记后,然后直接进了包厢。
而布凯辛已经在包厢内等候。
包厢不大,就刚好一张麻将台,四张椅子,外加一张小长条桌的位置。
因为是角落位置的包厢,没有窗户,一进来就味道了一股空气不流通的残旧烟味。
梁可风微微蹙起了眉头。
布凯辛盯着走进来的女子,昨晚听她声音猜到她很年轻,只是见到真人还是有些吃惊。
外表气质,就……太过的温婉知性。
跟他想象中的线人飞女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警惕心不由得升了几分。
布凯辛问:“你就是杜鹃?”
“我是。”拉开椅子坐下,梁可风知道布凯辛担心什么,她如果有心乔装打扮,再窜的飞女,她都能扮,只是没这个必要。
作为原书男主,布凯辛长得不算很帅,一张满是正义的圆脸,虽然有些坑坑洼洼的痘印,但挺显年轻,只是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疲倦。
“抽烟吗?”布凯辛拿出烟问她。
梁可风以前抽烟,后来戒了:“我不抽。”
布凯辛本来想抽烟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抽。
“我能知道你的真名吗?”
梁可风笑道:“有机会再告诉你。”
那就是不能。
布凯辛坦诚布公道:“我的信息你都知道,但你的,我却一无所知。如果要合作,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梁可风狡黠一笑:“你也可以不信。”
布凯辛:“……”
“我没必要骗你,我也只是为了……钱。成功了,我才能拿到钱,不是吗?”
布凯辛还是拿出了烟:“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介意。”平时无所谓,不过这房间空气不流通,让她闻二手烟,她情愿自己抽。
这女人看着温婉,实在非常有个性。
布凯辛识趣地收起了烟盒。
为了表达诚意,梁可风拉开麻将台下放筹码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几张坤叔提前放好的照片。
“这个女人叫张曼玲,别人都叫她曼姐,我盯她很久了。住在四方城寨中区,平时卖钵仔糕,实际隐藏的身份是双龙堂揸数苦爷的……”
梁可风想了想措辞,如果只用“情妇”二字,体现不了曼姐的能力,她道:“得力干将。”
布凯辛拿起相片细看,很快他在其中一张找到了重要的信息,“她这是在偷偷交易毒.品?”
“我没看到交易的货,我不敢跟你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毒品。但从逻辑上推理,她是的。你可以看到包装大小和对方给的钱,交易的量不算小。”
布凯辛知道四方城寨的肥强在搞棚仔卖毒.品给直接的吸毒者,没想到看起来最不争不抢看似不得势的苦爷才是真正的大鱼。
直白一点说,肥强是直销,客人有限,而苦爷是批发,受害者会多很多很多。
布凯辛快速思索,“抓张曼玲这样的鱼毛虾蟹没有太大意义,我们的目标是跟她交易的背后购买方,以及……苦爷。”
梁可风早有计划:“先抓张曼玲,然后再抓苦爷。”
布凯辛作为O记调查科的督察,他当然不可能任由梁可风摆布,当即他提出质疑:“抓了张曼玲,我怕会打草惊蛇。”
“你不抓她,苦爷永远只可能躲在后面,你不会有机会抓到他。而且他们下个月要和蛇王进行一笔大交易……”
“下个月会有大交易?”布凯辛嗅到了大案子的气息。
“目前是这么安排的,但我不排除他们会临时改变计划。抓张曼玲的同时,把蛇王也抓了,你们能先立一记大功。”梁可风后面那半句,很有诱惑力。
布凯辛不得不解释:“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立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抓到毒枭。”
果然是正义男主!
梁可风笑着点了点头,敷衍道:“你说的对。”
“到时候你会给我信息?”
“你要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能随时联系上你的。”
布凯辛没带纸笔,梁可风道:“你说,我能记得住。”
他报了个电话号码:“你打这个电话给我留言。”
梁可风默默记住了。
“记住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记住了。”
“厉害!”布凯辛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读过警校,做过卧底吧?”
梁可风以前读的学校比警校要高级,她摇头:“没有。”
布凯辛又问:“你这边需要我们警方提供什么支持吗?”
“我要两套窃/听器。我查过了,目前最迷你的Fi-12型号最合适,你们警方能拿到货。”
这都懂!
布凯辛越来越觉得杜鹃不像是普通人。
“我需要点时间去申请,三天后给你,可以吗?”
“可以。”
“你在苦爷身边做事?”他开始打探梁可风的消息。
梁可风如实道:“是的。”
“你负责什么工作?”布凯辛在想,如果她也涉案了,他还得想办法给她向上头争取免责机会。
“财务。”
布凯辛明显松了口气,财务这个工作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他又没办法相信她只是个简单的财务。
“除此之外呢?”
梁可风浅浅一笑:“问的那么清楚,怎么,O记要给我发工资啊?”
布凯辛微微张手,自信道:“你要做我的线人,我们彼此肯定还是要了解清楚的。”
“除此之外,还做你的线人。这个答案满意吗?”
“好吧。你放心,线人费我会定期给你。只要抓到蛇王,十万悬赏金,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申请三万,剩下七万等抓到苦爷,再给你。”
梁可风没有意见,并提醒:“不要把我信息透露给你的上司。”
布凯辛不懂:“为什么?”
因为原书中,他的上司是黑警,靠不住,只会暗地里坏事!
但是,目前布凯辛和上司关系情同手足,如果梁可风贸然说出真相,布凯辛未必相信,还可能会怀疑她另有目的,甚至打草惊蛇。
或者让他自己慢慢发现是最好的。
梁可风故作神秘道:“你也不要太相信他。我只能说这么多。”
布凯辛果然开始发散思维,他甚至开始脑补,梁可风在某些涉黑场合遇到过他上司。
两人又聊了会儿,布凯辛先行离开。
梁可风没有马上出去,她等坤叔进来。
很快,坤叔来了,他告诉梁可风,给梁耀祖迁坟的事已经办妥,梁可儿的墓碑也安上了。
“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不方便,你先帮我上香和祭拜。”
*
骆家大宅内,骆震业在书房看资料,他太太沈素卿端了一杯参茶进来。
“我听你有几声咳嗽,给你泡了花旗参茶。”
骆震业放下手上的文件,问妻子:“你刚跟启明那小子通电话了?”
“是啊,匆匆忙忙聊了几句,他那边刚起床。”
骆启明在美国,两地有时差。
“照片他收到了吧?”
“收到了。”
“什么态度?”
沈素卿反问:“你想他什么态度?”
骆震业端起参茶喝了一口,“长这么好看,他还不乐意?”
“这孩子脾气你不知道啊?你越逼他,他越反感。”沈素卿观察着丈夫脸色,小声道:“我听人说,那个梁家小姐并不是梁雅乾的,而是梁雅文在大陆生的孩子……行为粗鄙,文化程度低,不爱卫生,头上还长虱子,现在梁家正在秘密训练她呢?!”
骆震业睨了妻子一眼:“你听说、你听说,都还没见面呢,信那么多谣言干什么?”
沈素卿唉声叹气:“怎么偏偏选上我们启明了呢?老二家那两个梁家看不上?”
骆震业调侃道:“能看上你儿子,你还不高兴啊?”
“我不敢说。我怕老爷子知道了以为我要造反。”沈素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心里憋的慌。早知如此,去年就选那个高乐茹了!”
骆震业吐槽:“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素卿确实瞧不上高家,但梁家孙女来路不明不说,梁家还那么强势,什么不嫁不娶,简直开先河了,谁受得了。
“港城豪门那么多千金小姐,我们家启明要选,大把人排队。”
骆震业重新打开文件:“你别想了,这件事,我都做不了主,别说你。顺其自然吧。”
“你看,就是这样我才郁闷!跟梁大龙结亲,我们堂堂骆家,竟然一点话事权都没有。照这么说,我以后还得看儿媳妇脸色呀?”沈素卿抱怨完,拿起椅背上的一条披肩,折叠好。
骆震业微微摇头:“有机会给你看脸色就不错了,小两口以后结了婚,换了你,你想住娘家还是婆家?”
沈素卿小声嘀咕:“我有得选吗?”
说完,不情不愿地拿着披肩出去了。
*
周末清早,阿欢在菜地旁的空地上习武,梁可风在一旁指点。
看见老爸买了油条回来,阿欢趁机休息:“爸,给我一根油炸鬼。”
“烫手啊。”
阿欢接过油条,果然烫手,这油条是刚炸好的。
她左右手倒腾了两下,一掰为二,其中半截递给梁可风。
“风姐,吃油条。”
初春的港城,气候最是宜人,两个女孩就坐在围栏边上,吃着油条,惬意地聊天。
阿欢在发愁中四毕业后,能不能在外面找到工作。
她不想一辈子呆在城寨里,看不到希望。
“出去找工作如果工资低,还是要回来住……”
梁可风问她:“你有想好找什么工作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会打字,写字楼工作是不可能了。我先去试试售货员、收银员这些,反正我工资要求也不高。”
“打字很简单的,建议你报个班学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我赚到工资,我就去报班。”
忽然有水花溅来,阿欢满脸怒气地扭过头去,猪头威正在旁边刷牙,动作粗鄙。
“猪头威!你刷牙的水都溅到我身上了!”
猪头威刚睡醒,还有点起床气,“喂,我这个控制不来的喔,谁让你坐在水池边的,你坐远点啦。”
阿欢一听来气了,“你蛮不讲理,刷牙水恶心死了,溅到人还不道歉,我叫六婆来收拾你!”
“我就是这样的啦,你叫天后娘娘来都没用。”说着又喷了一大口刷牙水。
阿欢赶紧往后躲,但还是没躲开,依然被溅到了。
她气得大叫:“猪头威!你别欺人太甚,你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梁可风赶紧扯了扯阿欢,轻声道:“看我的。”
随即她捡起一块小石子,手指轻轻一弹,小石子打在猪头威的后脑勺上。
猪头威跳起来:“谁啊!”
回头却见阿欢和梁可风在优哉游哉吃油条,他不信谁手法那么好,能把小石子精准打在他头上。
但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刚好有飞机低空飞过,阿欢挑了挑眉向上一指:“天上掉下来的。”
猪头威洗了把脸,人清醒多了,“算了算了,我道歉好吧,阿欢你个小气鬼。你妈叫你喝粥了。哎,你刚才说什么,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阿欢没好气:“你一身把柄都在我手上,哪天你得罪我,我就让你……”
说着,她做了一个手握拳头捏碎的动作。
啸哥今天也起来得早,没吃早餐就往外走。
按道理昨晚啸哥回来得晚,今天是会晚点出门的,梁可风站起来笑问:“啸哥你不吃早饭?”
“我出去有点事要忙。”啸哥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回过头来,“阿风……”
梁可风走前去,“啸哥有事?”
“昨晚我看见你跟丧明站在西门外说话,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昨晚抓贼那么大动静,啸哥不可能没听说,但他肯定不在现场,他说他看见,也只是一个说辞。
梁可风解释:“一个毛贼抢了我的钱包,幸好遇见丧明哥,他底下的兄弟帮忙把毛贼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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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哥微微皱眉:“吃了晚饭,你跟阿金不是回家了吗?你怎么又去西门了?”
梁可风没有为自己找借口,反而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不能去吗?”
啸哥:“……”
他显然是有些生气,没再说什么,转身欲走,可还是停下脚步提醒,“丧明这个人很危险。”
刚刚还顶心顶肺的梁可风乖顺回答:“知道了。我昨晚去西门给亲戚打了个电话。”
北角楼的人都知道,他们兄妹在港城有个亲戚,上次还送了两大蛇皮袋红薯来。
啸哥见梁可风还是给了自己面子,便也不好再板着脸,只道:“我办公室有电话,你下次要打电话,可以来我办公室打。”
“哦。”
梁可风看着啸哥离开的背影,把最后一口油条放进嘴里,等她转身回屋的时候,余光瞥见曼姐就站在客厅窗前朝她这边看。
梁可风假装没看见,走去水池边洗手。
*
周一上午,布凯辛就把两套窃听器送到了梁记。
因为这款窃听非常迷你,所以没废多大劲,程咬金就把器材偷偷带进了四方城寨。
当天下午,曼姐去接小桃子放学,梁可风趁人不注意从办公室回家,潜入曼姐房间,只花了几分钟时间,把窃听器装到了曼姐的房间里。
安装第二套窃听器比较麻烦,程咬金也没办法光明正大配合,梁可风在夜晚办公室同事都离开后,偷偷潜伏到地下工坊去安装。
窃听器装在那间简陋办公室的电源开关里,刚安装好,调试完毕,就听见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人来了!
她迅速把电源开关复原,随后关掉了手电筒。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要躲到对面的杂物房已然来不及。
幸好她进来的时候,就提前想好了退路,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要怎么躲避。
房间里有两处可藏身的地方,一个是沙发底下,一个是靠墙的废弃锅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脚步声停住,说话声就在门外,是苦爷和阿辉。
她没时间躲锅炉里了,只能快速往下匍匐到沙发底。
沙发底满满都是灰尘的味道,她憋了一会儿气,以免打喷嚏。
房门打开,看到两双皮鞋走了进来,一双锃亮的黑皮鞋,一双灰尘满满的泥土黄皮鞋。
只听阿辉说:“这次进土料,计划是跟糖果厂的原料一起混装运进来。越南帮从金三角运来的,质量好,还便宜。”
两个人没坐沙发,辉哥做一旁的藤椅上抽烟,苦爷则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旁边的柜门,听声音应该是在开保险箱。
苦爷:“我这几天在想,跟蛇王的这次交易,涉及的金额比较大,也比较危险,还是不要让曼玲负责。”
辉哥:“那就用之前的老办法,包装成糖果,跟糖果厂的货一起从西门光明正大运出去。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就这么办吧。明天你告诉曼玲。”苦爷不知道从保险箱里拿了什么资料出来,“阿啸那边怎么说?我听说,他跟姓胡的兄妹一起去彭记吃饭了,财务做账的事,他跟阿风谈了吗?”
“啸哥跟阿风谈了,阿风说忙不过来,不想太辛苦。阿风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估计她是不想沾事,但这事哪儿轮得到她自己做主。苦爷,要不要我找机会,敲打敲打她。”
苦爷咳嗽了两声,锁上保险柜:“没必要!这事也不着急,以后再说。”
“我觉得啸哥有私心。”
“什么私心?”
“嘿。”阿辉笑了一声不说了,在老大面前说老二的不好,还是很忌讳的。
“是人都有私心。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也没有错……你在这儿等阿啸吧,我先走了。”
黑皮鞋离开了。
屋内烟味很重,阿辉抽完一根接着抽第二根,他坐在藤椅上哼着歌儿想事情。
梁可风趴在沙发底下静待对方离开。
她希望啸哥不要太晚来。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她耳朵贴在地板上,脚步声特别清晰。
很快,另外一双黑皮鞋出现在门口。
“啸哥。”土黄皮鞋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啸哥拿来一个牛皮纸袋,他递给阿辉:“上个月工坊兄弟们的钱,还有一部分存在外面。”
他们聊了几句工坊的事,听着是计划开春后改造锅炉。
忽然有东西从门口窜了进来,速度极快!
看形状像是只老鼠!
那老鼠直接窜到她脑袋边上……
梁可风:“……”
“叼!老鼠!”阿辉眼尖!
情急之下,梁可风手指弹了一下耳朵旁边的老鼠!
吓得老鼠一个激灵快速窜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阿辉已经蹲下来,想往沙发底下找老鼠。
跟梁可风四目相视那一刻,阿辉震惊无比,或者说,他被吓着了。
因为他没看清梁可风的脸,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瞪着双眼,对着他笑。
“叼!!!”阿辉大喝一声往后摔了一跤。
他没带枪,身上也没武器,他从门后抡起了一把大砍刀。
啸哥一脸愕然:“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阿辉看到了什么,但啸哥还是马上摸出身上的枪。
不等啸哥蹲下来寻找,梁可风已经从沙发底下出来了。
看到是梁可风躲在沙发底下,啸哥和阿辉震惊得灵魂都出窍了。
而啸哥眼神明显更为复杂。
阿辉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梁可风看了眼啸哥,没有马上回答。
阿辉见梁可风看向啸哥,他也跟着看向啸哥,满脸都是疑惑。
啸哥看得懂他的眼神,那意思分明是,她为什么只看你?
啸哥收起枪:“我让她在这里等我的。”
这话一出,等同于,他跟梁可风站一起了。
目的达成!
梁可风攥紧了手中的绳子,她有枪,但她不确定工坊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她怕枪声会把人吸引过来。
阿辉将信将疑地笑了笑:“不会吧啸哥,你们……来这里搞野啊?”
在他眼里,啸哥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我会跟苦爷解释。”啸哥走过去,拿下阿辉手中的砍刀。
阿辉看看啸哥又看看梁可风,正要说什么,梁可风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她用来打开门插的细绳。
细绳套住了阿辉的脖子,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拽!
阿辉倒在了沙发上。
他早有防备,但他是防备啸哥再次拔枪,没想到动手的会是这个靓妹。
阿辉也不是吃素的,他反应极快,速度抓住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他力气大,反过来一甩——
梁可风差点招架不住,只能一脚踩在沙发背上,借势狠狠往后勒!
阿辉从沙发撞到书桌上。
他一手拽住勒脖子的绳索,一手到处寻摸,摸到了桌面的一根削笔刀,反手狠狠一插,插到了梁可风手腕上。
梁可风手腕受伤吃痛,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小了。
阿辉趁机喘了口气,削笔刀再戳了过来。
这次梁可风躲避开了,她把一头绳子套在桌角上,狠狠拉另外一头!
刚刚踹了口气的阿辉,脸瞬间憋红。
与此同时,啸哥很是震惊,甚至震怒。
作为江湖中人,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耻于跟他们同流合污,但他从没想过对自己人动手。
“阿风你干什么?”
“你不会以为他会信你吧?啸哥你不帮忙吗?”
不帮忙吗?
帮忙?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能不帮忙吗?
啸哥赶紧去把房门给锁上。
这门一锁,他也入局了。
第025章 你上位
地下工坊的办公室里, 灯光煞白,香烟的味道仍未散去。
别无选择的啸哥,三步并两步去关上了办公室房门。
阿辉看见啸哥去关门, 绝望中生出的求生本能爆发……
嘚!
他把那条细绳拉断了。
随即一个鱼打滚, 抄起刚才被啸哥放在墙壁的大砍刀,毫无章法地朝梁可风劈了过去!
他要砍死这臭娘们!
梁可风躲避开,甩起旁边的藤椅砸了过去。
咔嚓!
藤椅被劈散架了。
又连劈几刀!梁可风往后连闪,手臂还是差点被砍到。
她忍着没拔刀, 对, 这个关键时刻, 如果能逼啸哥出手, 她不出刀不出枪,直接躺赢。
关键还是要忍得住。
眼看梁可风岌岌可危, 处境越来越危险,忽然“嘣”的一声闷响……
举着大砍刀的阿辉定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子弹直击心脏!
完了!
他慢慢抬起头瞪向啸哥, 不敢置信地摇头:“啸哥, 你……”
嘣!
又是一声枪响。
啸哥掩耳盗铃般,不想听见阿辉说话,他补了一枪!
这次阿辉整个往后倒了下去。
大砍刀跌在地板上, 发出锵锵声。
她赌赢了!
之前梁可风不敢开枪那是因为她不确定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啸哥敢开枪, 说明,此刻附近是没有人的。
啸哥收起枪, 他看了眼愣住的梁可风,安慰似的道:“你快走吧, 我来处理。”
说着他把扔地上那个装了钱的文件袋捡起来,放桌上。
梁可风没走,她问:“要怎么处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啸哥虽然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手足相残,但他此刻已经镇定下来,事已至此,收拾残局不被发现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想办法。”
他看了眼梁可风手腕上被削笔刀戳伤的伤口,伤口不小,还在流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拿出手帕给她包扎,“你怎么进来的?”
梁可风骗他:“我偷了珍姐的钥匙。”
“你胆子太大了。”说了阿风两句,啸哥也不忍把话说得太重,因为已经于事无补,“你进来干什么?”
“我好奇……珍姐下班后总是偷偷摸摸进糖果厂仓库。”
啸哥并不完全相信,但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他环顾四周,脑子快速想着,要怎么收拾残局。
梁可风再次问:“啸哥,你打算怎么处理?”
啸哥一咬牙:“扔到化粪池里。”
这倒是个让阿辉彻底人间蒸发的好办法。
“我跟你一起去扔。”
“不用。现在时间还早,你快走,我会处理好。”啸哥拍了怕她的肩膀,“你先回去。”
梁可风没有再跟他争执,决定先离开。
无论怎样,此刻啸哥能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
回到北角楼,梁可风回房处理伤口。
痛她倒是能忍,就是伤口太深,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没办法痊愈,她用了消炎药,缠好纱布,幸好是伤在手腕上,长袖衣服可以遮挡伤口,不会被人发现。
这天晚上,啸哥回来的很晚,他没来找她,第二天他又早早出门去了。
直到翌日晚上睡觉前,啸哥才来敲开她的房门。
进了她房间,啸哥也没坐,他看着他,叹了一声:“你实话跟我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梁可风早想好了说辞:“我和我哥从大陆偷渡过来,上岸的时候遇到帮派火拼,我们杀了万安的一个人,他们现在到处在找我们复仇,所以我们只能躲到四方城寨。”
她话中是半真半假,啸哥略微一迟疑:“就这些吗?”
“啸哥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你跟……丧明是怎么认识的?”
梁可风解释:“就上次在苦爷办公室见面才算认识,之前见过一面,就是偷渡那天我们杀了万安的人之后,曾经在路上遇见过他,丧明当时没对我起疑心,所以把我放走了。”
啸哥瞥了她一眼,这张漂亮乖巧的脸,确实很有欺骗性,“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去地下工坊?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好奇。”
“珍姐一直跟我说,以后转正了,让我帮苦爷做私账,收入会高很多。我就是好奇,要做什么私账收入会高很多,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制毒。”
听到“制毒”二字,啸哥有些羞愧,他放低了声音,“那你现在知道了?”
梁可风小声嘟囔:“想不到啸哥也是毒贩子。”
啸哥喟叹了一声:“人在江湖……身不如己,你不懂。”
说着他像自我辩白似的,解释了一句:“而且我主要是负责财务和帮忙……帮忙内部沟通,实际制毒贩毒我都没参与。我也尽量避免参与。但是现在……”
梁可风等着他说下去。
“现在阿辉没了,接下来很多工作,苦爷肯定会让我接手。”
言外之意,你把我拉下水了。
梁可风:“你本来就在水里。”
这是什么人间清醒的话!
啸哥听了有些生气,“我本来在清水和浑水之间,现在没办法,必须要去趟浑水了。”
“都是一锅水,你不趟过去,浑水也会蔓延过来,你只要下了锅,就没办法彻底洗白的!”
啸哥语塞:“……”
说得还挺有道理。
过了会儿,啸哥才辩解道:“我知道,所以苦爷让我叫你来做账,我千方百计拖延,我就是不想让你趟这个浑水。你明白吗?”
啸哥说得很真挚,梁可风也回以真诚:“谢谢啸哥。”
他们现在也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了,因为他们一起杀了人。
啸哥重重叹了口气:“都乱套了。”
梁可风试探问:“辉哥失踪了,苦爷没过问吗?”
“苦爷在找他。阿辉这人喜欢赌博,苦爷以为阿辉拿了工人的工资,过大海了。”
过大海也就是去澳门的意思。
啸哥补充了一句:“但苦爷迟早会查到,阿辉没离开四方城寨。”
梁可风:“不一定的,像阿辉这样有点身份的人,进出根本不登记。”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苦爷会不会怀疑你?”
“我平时跟阿辉没有矛盾,他应该不会怀疑我,真怀疑了,再说。”啸哥警告她:“你以后好奇心不要那么重,不该你去的地方,不要去。苦爷不是傻子,知道吗?”
梁可风点头表示明白了。
虽然啸哥对于阿风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目前如此,他问不到更多的信息,也只能作罢。
*
程咬金特意去换了夜班,以方便白天在家里监听苦爷和曼姐的一举一动。
而晚上则由梁可风接班监听。
一个星期之后的某天晚上,她听见苦爷、啸哥和曼姐在工坊办公室商量事。
只听苦爷说:“四个门都没有阿辉离开城寨的记录,阿辉就这么消失了,这事很古怪。”
曼姐:“有通行证的人出入自由,守门的人又不会登记,阿辉应该是出去了,不然在城寨,他能躲哪里?躲化粪池里吗?”
梁可风能感觉到啸哥听见“化粪池”时,心脏估计都要跳出来了。
果然,啸哥赶紧接过话题:“是啊,我前脚刚把钱给他,后脚他就不见了。可能真在澳门遇到事没回来。”
曼姐依然带着笑意,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定赌输被人劈死了!”
苦爷:“阿啸,你再派人去澳门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啸哥:“我知道了。”
曼姐说:“阿辉现在找不到人,蛇王那一单货要怎么处理?没有人押货,即使用糖果混出去了,谁跟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天就要交货了。”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空了会儿,苦爷道:“我让人去联系蛇王,还是照旧,曼玲你出货给他。”
曼姐声音明显高昂了,“我去就我去,不过苦爷,佣金你得给我提一点。这两年,一直没给我提。”
面对曼姐撒娇式的要挟,苦爷并不吃她这一套:“你要不想做,你直说。”
曼姐微微撒娇道:“谁说不想做,就算是普通员工,也能跟老板要求升职加薪吧?”
苦爷:“等你完成这单,我不会亏待你的。”
曼姐叹了一声:“天天跟一帮穷鬼住在一起,赚了钱都没地方花。等我退休,我就移民国外去。”
穷鬼梁可风默默剥开了一块利是糖,慢慢品味着草莓夹心的香甜。
后面都是日常工作安排,没多久苦爷被工坊的人叫走了,梁可风继续听着,房间里有脚步声,应该是啸哥想离开,但被曼姐堵住。
曼姐问:“哎,那天晚上,你进阿风房间做什么?”
啸哥反问:“哪天晚上?”
曼姐冷哼一声:“给我装!你们两个好上了?”
啸哥严肃道:“阿风是正经姑娘,还是个女孩子,你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曼姐:“哦,你的意思是,她是正经姑娘,我不是?”
啸哥:“你婚都离了,男人换多少个了,你在乎?”
曼姐:“我怎么不在乎?你别岔开话题,你究竟去她房间做什么了?”
啸哥脑子转得也快:“我有事去市区,她托我帮忙买钢笔,我在市区一忙,把这事忘了,我去把钱还给人家。”
“那你进了她房间那么久?”
“有多久啊?我把钱给她,她没要,说让我下去帮忙带,就几句话的时间,有多久?”
曼姐笑了:“你激动什么?我好奇问一声还不行嘛?”
梁可风听出来了,曼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跟苦爷上床,但想跟啸哥谈恋爱,还挺有想法。
如果赚的不是黑心钱,养几个小奶狗,谁又能说她什么。
*
O记高级督察办公室里,布凯辛正跟上司刘宽在聊工作安排。
电话铃声响起,布凯辛拿起电话:“喂!”
对面是一个粗狂的男声:“杜鹃让我告诉你,明天正常出货。”
大案子终于要来了!
布凯辛紧张起来,他忽然想起杜鹃的要求,那就是不能提前让他上司知道具体情况,而此时刘宽正听着他讲电话。
布凯辛当即冷静下来,尽量平静地问:“几点?”
电话那头的程咬金回答:“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西门外。”
布凯辛:“知道了。”
挂了电话,刘宽问他:“什么事?”
“一个朋友约周末去打球。刘Sir要不要一起?”
刘宽笑道:“周末就算了,我们家庭日。”
他继续刚才的工作安排:“上次万安那批高档私烟应该已经流入市场,这次我们信息来源有误,以后对信息来源要再三甄别,特别是跟海关一起执行的任务。”
“Yes Sir!”
*
梁可风一早醒了,但她没着急下楼。
从窗户猫眼处看曼姐挑着担子出门,她才下楼匆匆吃了早餐上班去。
整个上午,办公室里出奇的平静。
梁可风做完账,还陪珍姐去杂货铺买了点女性用品。
从杂货铺回来直接回家,还没到北角楼,她先往晾晒平台瞧去,绳子上,没有晾晒蒸布。
看来,曼姐没回来。
北角楼跟往常一样,看不出半点异常。
好婶在做饭,剃头佬在听广播,六婆坐在大门口用大剪刀剪指甲……
一切都那么的稀松平常。
她上楼敲开程咬金房间,程咬金监听了一上午地下工坊办公室的动静,他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人。”
上午出事后,如果要商量处理紧急事件,估计也是直接在中华堂苦爷办公室里进行的。
之前他们去地下室工坊商量事情,主要是为了掩饰曼姐的身份,不让人看见她进出苦爷办公室。
梁可风道:“曼姐没回来,布Sir应该是成功了。”
如果没成功,布凯辛这个原书男主只能说是个废物。
楼下摆桌吃饭,装饭的时候,好婶才问:“怎么阿曼今天卖钵仔糕到现在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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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佬不以为意:“生意不好呗,最近连剃头的人都没几个。倒是肥强的棚仔生意,越做越兴旺。没天理!”
说着剃头佬爆了几句粗口。
吃了午饭,程咬金去了一趟梁记麻将馆,这才带回准确消息,上午O记把曼姐抓了,同时抓的还有三个男子。
*
港岛某私人墓园里,有两座新墓碑,其中一座,碑石上贴了相片,碑文上刻了墓主人的名字:广东姜吴县梁耀祖。
而左下角则落上了墓主人女儿名字:梁可风。
另外一座坟墓,墓碑要稍微矮一点,没有相片,只写了梁可儿之墓。
梁大龙站在墓前,表情严肃。
站在他身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郑复英才道:“梁可儿的墓是空墓。我们会继续派人去寻找她的下落。”
梁大龙瞥了郑复英一眼:“记住了,梁可儿不是我的孙女,梁可风才是。就算吴碧云撒谎了,我的直觉不会错。”
郑复英听出了阿公警告的意思,说白了,阿公多一个外孙女,本来对他郑复英完全没影响,但一个能在江湖上混的外孙女,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如今,他郑复英未来继承阿公之位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他的位置本就敏感,但阿公偏偏让他去调查和保护梁可风,这里面是什么意思,他能不知道?能不谨慎?
郑复英忙表忠心:“请龙爷放心,我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大小姐。”
对于郑复英的表忠心,梁大龙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当然相信你。”
说是这么说,实际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梁大龙往回走,他问:“可风最近有什么动静?”
郑复英跟在他身后,轻声道:“大小姐最近在给双龙堂的揸数做财务工作,不过她前几日去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港岛C区O记高级督察布凯辛的办公室,之后她跟布凯辛前后脚出现在梁记麻将馆。”
梁大龙问:“她想干什么?”
“今天上午,O记在四方城寨外面抓了一个女毒贩,缴获海/洛/因2公斤。警方还顺腾摸瓜,把蛇王也抓了。”
港城三大社团跟双龙堂同出洪门一系,祖上规矩不允许碰毒品,但他们不碰,会有其他人碰。
所以港城有一些小社团主营就是做毒品生意的,因为没有大社团竞争,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蛇王,就是其中一个专做毒品生意的小头目。
三大社团明面上不能碰毒品,但背地里有些堂口多多少少都会沾染,毕竟这个利润高,来钱快。
就如这个被抓的蛇王,据说他背靠三大社团之一的“盛和社团”。
有堂口偷偷经营毒品的事,梁大龙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洪门有超过十万手足兄弟,本就是个松散组织,而梁大龙年纪也大了,很多时候,只要不做到明面上,不要太过分,他都是选择睁只眼闭只眼,抓大放小。
听说蛇王被抓,梁大龙来了兴趣:“有意思,我这个孙女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要把四方城寨这个浑水塘子搞成什么样。”
郑复英:“在四方城寨待久了,终究还是有危险。”
梁大龙已经让何聪派人暗中保护梁可风,但他还是吩咐郑复英:“保护好她。”
“明白。小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
下午上班前,啸哥急匆匆回来了。
他直接进了曼姐房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东西。
梁可风透过猫眼往外看,啸哥从曼姐房间出来,转过身站在了她门口。
像一座雕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甚至幻想,他突然走过来,透过猫眼与她对视。
画面略惊悚。
梁可风把报纸贴回去,随即打开了房门。
面对毫无预警就打开的门,啸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她看不清他墨镜下的眼神,此时是怎样的。
梁可风:“啸哥!你找我?”
啸哥走了进来。
进屋后,她把房门关上。
卧室里拉着窗帘,没开灯,光线很暗。
啸哥取下墨镜,盯着她:“阿曼被O记抓了。”
梁可风也同样面无表情,没给予任何有价值的情绪反馈。
“你不惊讶?”啸哥依旧盯着她,一瞬不瞬。
梁可风反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啸哥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要告诉她,那是因为她在地下工坊出现过,她还跟他们同住一层楼。
“我想知道,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梁可风掀开了屋里的电灯,没有隐瞒:“有。”
啸哥心里面已经气炸了,但脸上还不能完全表现出来,他压着声音问:“你和阿金是警察?”
“不是。”
“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先是阿辉,然后曼姐,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我了?”他的眼神里有不解,有愤懑,有被利用后的恼怒!
“接下来……是苦爷!”她说的非常坦诚,眼神与他对视,毫不回避。
啸哥是没想到梁可风会直接告诉他,接下来要对付苦爷。
他不明白,脑子转了好几圈,才问:“你跟苦爷有仇?”
“没仇。”
“那为什么……”
“从他偷偷调包私吞了那一斤海/洛/因开始,在我心里,苦爷就不配坐在双龙堂揸数这个位置上。”梁可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非常清晰。
啸哥听了这话,如雷贯耳般震惊,他没想到,眼前姑娘是个这么有侠义之心的人。
“你想把苦爷送进去?”
梁可风:“走一步算一步。具体还没想好。”
啸哥舔了舔唇,问:“那我呢?”
他的意思是,她什么时候对付他。
梁可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是吗?”
啸哥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把苦爷拉下马,啸哥你上,由你来替代苦爷的位置。”
啸哥没想到剧情会这么发展!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丝毫没有怀疑,她是在用缓兵之计来骗他。
他竟然相信她。
梁可风:“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听我的。”就四个字,梁可风说得像是字字千金。
啸哥再次震惊,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想做幕后话事人,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你想把我当做扯线公仔?”
梁可风摇头:“不是扯线公仔,而是合作伙伴。我们一起重振双龙堂,拿下龙头的位置,还四方城寨一个没有毒品的安宁之地。”
她说得太有诱惑力,就算啸哥从来没有过篡位夺权之心,此刻也难免心生遥想。
“为什么是我呢?”他忍不住问,他杀了阿辉,算是有把柄握在她手里。
她随时可以拿捏他的。
“为什么不是你呢?”梁可风想了想,道:“就凭啸哥你还有良知,不愿让我这么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毒品生意,凭你在关键时刻从阿辉手上救下我……这还不够吗?”
她的双眼,仿若漆黑夜空的星辰,特别的明亮。
啸哥没有马上答应,“你让我想想。”
梁可风知道他会想明白的,“这次曼姐被抓,是一次机会,把我拉进苦爷的核心团队里,之后我们一起拉苦爷下马。”
您上位。
啸哥再次忍不住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梁可风:“我上次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就是普通的大陆偷渡客。不过,我跟阿金不是亲兄妹。”
为了取得啸哥信任,梁可风说了点实话。
不是兄妹?
啸哥很意外,他有些忐忑地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帮过他,他因为救我得罪了万安的人,所以现在只能躲在四方城寨。”
或者是这段实话让啸哥觉得彼此之间是可以信任的,起码他们三人以后可以是三足鼎立的关系,而不是他一个人对他们兄妹两个天然的同盟。
啸哥也回之以实话:“现在苦爷怀疑阿辉之前就被警方逮捕了,是阿辉出卖了曼姐。”
梁可风想了想,马上有了主意:“我们可以顺水推舟,请O记协助放消息出来,让苦爷彻底相信,是阿辉叛变了。”
“你跟O记是什么关系?”
“认识人,没什么关系。”
她没说实话,他知道。
啸哥没再追问。
不过,让一个死人背锅,确实可以一举两得。
苦爷不用再去找阿辉的下落,也不用再寻找究竟是谁出卖了他。
梁可风脑子转的这么快,啸哥是由衷佩服的。
她做事果断,有谋略,那天晚上在地下工坊,她在情急之中拉拢他,然后联手杀掉阿辉,那是现场随时都可能有其他变化的斗智斗勇。
错一步都不行的。
但她都对了。
而且,一个没有毒品的四方城寨,是他向往的。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
此时,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她刚才说的那四个字:得听她的!
第026章 干票大的
上午还是回南天, 到处湿哒哒的,天气翳闷的难受,结果从中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之后雨势越下越大, 到了傍晚都没有要停雨的意思。
办公室备用伞给珍姐了,等大家都陆陆续续下班了,梁可风才找了块硬纸壳,应该能挡一些风雨。
也不远, 就四层的外接楼梯和一小段天台上的路。
走到门口, 刚好遇见啸哥, 他撑着把大黑伞, 从中华堂那边走过来。
“阿风,你哥没给你送伞?”
程咬金这几天白天在监听, 晚上要去上青龙堂口值夜班,没好好睡觉, 今天O记终于把阿曼和蛇王抓了, 他下午补眠估计睡死过去了。
梁可风笑道:“他应该在睡觉还没起来。”
啸哥走前来给她遮雨, “都忘了问, 你手上的伤好点了吗?”
梁可风活动了一下手腕:“基本上好了。”
两人往楼梯口走去,梁可风问:“啸哥今天怎么那么早下班?”
“苦爷下午就出去了。”啸哥声音不大,他低头看她, 有雨水飘来, 打在她身上, 他把雨伞往她那边挪了挪,“他想出去找人活动活动, 探听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梁可风道:“如果曼姐把他供出来了,他一出去说不定就被带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啸哥摇头:“曼姐不会的。招供也没用, 没有证据,还不如不供,不供的话,苦爷会给她留一笔钱,会托人帮她找律师,还会帮她想办法。”
“那小桃子呢?你们照顾吗?”
“我们不方便出面,但会给钱小桃子的爸爸,让她亲爸来照顾。”
这还挺人性。
“小桃子有去处就好。”
步上楼梯,正好遇到楼上纺织厂下班。
一群工人往下走,啸哥伸手把她拢到边上。
梁可风不喜欢跟异性那么亲近,她便往前贴着扶手先走了一步,手里举着硬纸板挡风雨。
到了三楼,才算清净了。
啸哥跟上来,依然给她遮雨,“我这边还没跟苦爷说你的情况,我想晚一两天,等事情稍微淡一点再说。”
梁可风也不想那么着急进入苦爷团队,免得惹人怀疑。
“或者等苦爷先开口,你们现在缺人,他应该很着急。”
啸哥:“我也是这么想,他开口和我开口,意义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苦爷先开口,那梁可风就是苦爷自己主动请来的,起码曼姐的事不会怀疑到她这边来。
回到北角楼,好叔在看报纸,阿欢在给六婆串佛珠,厨房里完全没动静。
梁可风问:“好婶呢?”
“买菜还没回来。估计是下雨,市场上的菜太贵,买下不手。我估计今晚又吃咸鱼榄角咸菜马铃薯……”阿欢是了解她老妈的。
梁可风上楼,换了衣服,拉开窗帘,给窗户开了一点点小小的缝隙,才打开窗,就听见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小孩的哭声。
抬头看去,发现一个小不点背着书包从楼梯口往北角楼走来。
是小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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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定在原处,略一犹豫,还是跑下楼,拿了雨伞跑去接。
“小桃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她把伞遮住孩子,帮她提起了书包。
整个书包都湿透了。
小桃子脸蛋上雨水眼泪混在了一起,眼睛都哭肿了,她抽噎着说:“妈妈没来接我。”
梁可风刚听啸哥说给了钱她爸爸的,不由问:“你爸爸呢?爸爸也没去接你吗?”
小桃子手背擦了擦眼泪,摇头:“爸爸也没来。”
这不靠谱的爹!
回到北角楼,阿欢拿了大毛巾给小桃子擦身上的雨水,大家议论纷纷,曼姐哪去了?
怎么会无故消失,连孩子都不管?
正说着,好婶急匆匆回来,手里还挽着一只杀好的鸡。
她看到小桃子在家,才松了口气:“哎哟,我去幼稚园没接到小桃子,我以为她走丢了,吓死我了。”
“阿曼让你去接的?”好叔接过好婶手上的肉菜。
好婶收了伞,才道:“不是。我刚才去买菜,遇到小桃子的爸爸,他说……”
她看了眼小桃子,吩咐阿欢:“快去给小桃子换身衣服。”
阿欢:“我没她们房间钥匙。”
好婶把钥匙掏出来给阿欢,“这是小桃子爸爸给的。”
小桃子不愿意上楼:“好婶,我妈妈呢?”
“你妈妈有事出远门了,快跟姐姐上楼换衣服。别感冒。”
看着阿欢把小桃子带走,好叔忙问:“是不是出大事了?不能让小桃子知道的,肯定不是好事。”
阿伟难得八卦一次:“出车祸了?”
好婶放低了声音:“被警察抓了。”
众人震惊,曼姐这么老实本分的妇女,警察抓她干什么?
好婶拿手帕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小桃子爸爸也不愿意多说,她爸爸自己还有一头家,不方便接小桃子过去住,在市场不断哀求我,求我帮忙照顾。我这菩萨心肠的,经不住人家求。再说了,小桃子那么可怜,我也不忍心让她无家可归啊,我只好答应了。”
“他给你多少钱?”
“没多少,就生活费,每个月两百。”
“那也不多。帮人家爱孩子,很大责任的……”
梁可风内心轻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害别人家破人亡,最后很可能就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
原本可以有个幸福童年的小桃子,现在没爹没妈,只能过寄居人下的生活了。
七点多才吃晚饭,吃到一半突然断电了。
在四方城寨停电乃是家常便饭,梁可风住进来这段时间,已经至少停电四五次。
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有人摸黑继续吃饭,有人去点了煤油灯来,刚才在聊马经的继续聊马经。
梁可风给小桃子夹了块鸡肉,眼前人影在昏黄的灯光中晃动,满耳都是风雨声。
*
几天之后,梁可风在中华堂再次见到了苦爷。
估计最近都没休息好,苦爷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一些,脸上有些疲惫。
“我听阿珍说,你做账很细心很专业。”
梁可风也没谦虚:“老师和珍姐教得好。”
苦爷笑问:“你之前说要好好考虑清楚,我以为你会不答应,是什么让你想通了?”
梁可风直率道:“想赚多点钱,想跟我哥能早点存够钱买房子。”
这个理由很充分,从大陆来的,谁不想在港城买房呢。
就算不为买房,又有谁能拒绝金钱的诱惑?
苦爷很满意她的答案:“你很实在,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工作不复杂,把账做好就行。”
她是新人,肯定是要从最简单的事做起。
苦爷也怕一来就委以重任,把小姑娘吓跑了。
梁可风:“我会好好工作,不辜负苦爷的期望。”
苦爷欣慰点头:“好好干。你哥在肥强那边做得怎么样?”
“也就打打杂。那边的人知道他是啸哥的表弟,也不敢重用他。”
苦爷:“肥强这人确实比较小心眼。对了,阿啸是你的姨表还是姑表兄弟?”
苦爷早就知道梁可风不是啸哥表妹,所以他这是……试探。
如果梁可风直接承认自己不是啸哥表妹也不好,这在苦爷眼里,那是直接把啸哥出卖了。
但是假如她承认了姨表或者姑表,在苦爷眼里也肯定不行,说明她撒谎,对苦爷不够忠诚。
你简单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行。
梁可风笑了笑,装傻:“我不懂,苦爷你还是问啸哥吧。”
她这个回答,既没有背叛啸哥,也没有对苦爷撒谎,苦爷不由得对梁可风再次刮目相看。
这种人才如果用好了,比张曼玲强。
而且她还懂拳脚功夫,出去能顶一条汉子。
是个能文能武的全面人才。
苦爷笑道:“你哥还是继续在肥强那边从小做起,慢慢来,以后的事,说不准的。”
“我哥也没什么大志向,有份安稳工作,能赚钱就行。”
苦爷轻轻拍了拍桌上的几沓账本,“这个你拿回去给阿珍,她知道怎么处理。”
“好。”
梁可风从苦爷办公室出来,回到工会,珍姐直接把一堆私账交给她处理。
说白了,就是把见不得光的钱,变成可以见光的。
这当然不是梁可风简单做账就能完成的事,其中不乏要与外面的洗钱公司合作。
梁可风上手很快,与外面沟通也得宜,帮了珍姐大忙,让其终于卸下重担,老怀安慰。
*
耳旁是哗啦啦的麻将声,梁可风从侧门进了梁记,推开距离侧门最近的一个包厢门。
布凯辛依然是提早来了,他正无聊地一个人在玩纸牌。
待梁可风坐下,他从旁边背包里拿出一沓钱放梁可风面前:“三万港币,你数一数,剩下的七万等抓到大鱼,一次性给你。”
梁可风瞟了眼那堆钱,她没去数,但也不能表现出没兴趣,她便把手放在钱上,微笑调侃:“蛇王还不算大鱼啊?帮你立大功了。”
“谢谢杜鹃女士提供的准确消息,这次你让我们组扬眉吐气了一把。等任务完成,请你吃饭,多贵都请。”布凯辛跟上次相比,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他收起扑克牌,包厢里,坤叔非常贴心地准备了茶水点心,布凯辛给他倒了一杯碧螺春:“蛇王虽然不是鱼毛虾仔,但也还不能算大鱼。他是中间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抓源头。只有控制源头,才是最有效的。”
梁可风并不认可,“只要市场有需求,有足够大的利润,总会有人冒险去赚这个钱。所以切断需求也很重要。”
布凯辛认真思考梁可风说的话,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服我了。”
果然是原书男主,除了有正义感之外,还很直爽,不会弯弯绕绕。
——你说服我了,我就大方承认。
“怎么,曼姐没把苦爷供出来吗?”梁可风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挑,那份怡然自信让布凯辛很是欣赏。
他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卧底线人,实在太妙了。
布凯辛道:“张曼玲很聪明,见律师之前,一句话都不说。”
梁可风:“他们之前有签下契约的。一旦出事,就由出事的人承担全责,而苦爷会给对方准备一笔钱,也会出钱照顾出事者的家人。”
“料到了。”
“这次案子,你上司怎么表态?他有没有问哪个线人提供的信息?”
“问了,我要给你申请资金的,他知道我有个线人叫杜鹃,是男是女,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他一概不知。”布凯辛把他那边的情况跟梁可风简单说了。
末了,他试探问道:“你知道我上司叫什么名字吗?”
梁可风微微一笑:“刘宽。”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布凯辛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杜鹃对刘宽这么警惕。
梁可风这次没有再绕圈子:“因为他是黑警,我只能说这么多。”
布凯辛最近一直在猜测这件事,他料到了,所以不像第一次沟通时表现的那么惊讶。
但心里依然有些难过,毕竟刘宽对他有知遇之恩。
梁可风提醒:“他的人脉关系跟四方城寨无关,他目前不会阻拦你什么,但你也不要把我透露给他。”
“明白。”
接下来布凯辛给梁可风画目标,“下一个是苦爷。你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梁可风耸耸肩表示没办法估算:“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不过我猜,他们最近会收敛谨慎一些。而且要让苦爷上套,是有难度的。”
布凯辛表示理解:“不着急,我们有时间跟他们慢慢耗。”
梁可风建议:“四方城寨还有个肥强,你要不要一起把他收了。”
布凯辛:“肥强在四方城寨北区搭地下棚仔,这个我们知道。但目前来说,我们拿他没办法,除非你抓到他在外面跟别人做交易的信息,否则,只能是双龙堂自己清理门户才能收拾他。”
梁可风跟他分析:“他的货源不是从苦爷这边拿的,肥强需要从外面进货,要进货就会有交易。”
布凯辛依然摇头:“肥强跟苦爷不一样,他守着四方城寨北门,进出自由,他只要放别人进城寨交易就行,他不需要出来。在城寨交易,我们是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除非你能获取他的交易时间,我们提前把他的货截了,但也只能抓货源这一头,抓不到他。”
正如梁可风所料,布凯辛的说辞并没有什么新意,他只管城寨外面的事,她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
“四方城寨的问题,涉及到最顶层的决策,我们做不了主。”布凯辛说完,想起一事,“对了,那两套监听器呢?什么时候能还?”
“有一套还在用,另外一套可以还,但是我拿不出。你也知道四方城寨,严的时候,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梁可风不愿意冒险带器材出城寨。
当然,她主要就是不想还。
“你有办法拿进去,没办法拿出来?”
“没办法。”
布凯辛不信,他猜她想据为所有,“你这样我很难做。”
梁可风显然是吃定他们了,“吃顿饭都有损耗,何况卧底抓毒枭?你先报损耗,以后有机会再还你们。”
布凯辛没办法,对于杜鹃这次的贡献来说,她损耗一套监听设备,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到时候领导骂的是我,不是你。”
梁可风笑了。
她说:“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苦爷有个得力下属叫阿辉,专门帮他打理制毒工坊,我去装监听的时候被他撞破,你不用管是谁,反正有人让他消失了……”梁可风说得比较巧妙。
布凯辛知道在四方城寨出点命案不稀奇,这也不在他管辖范围内:“这种事不用报备,不过谢谢你跟我分享信息。”
“我不是跟你报备。我怕苦爷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你能不能放出消息,说阿辉是你们的线人,领了悬赏之后,远走南洋了。”
布凯辛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思索这事要怎么操作。
梁可风:“如果你不帮我这个忙,我要是不幸被苦爷给逮住把柄,下半场戏,你得另外找人帮你唱了。”
布凯辛哑然失笑,他承认自己被拿捏了。
“帮。没说不帮。我得想想怎么操作不让人怀疑。”
梁可风微笑致谢:“那我先谢谢布Sir!”
“哎呀,想要谢我,那就帮我逮多两条大鱼!”
这话让梁可风联想到了丧明,抓到丧明的私烟窝藏点,或者可以帮布凯辛立另外一个大功。
但她还是忍了,没跟布凯辛分享她怀疑的信息,她不想节外生枝。
两人聊了会儿,这次依然是布凯辛先行离开。
之后梁可风把布凯辛给的钱交给坤叔,“其中一万存进程咬金的户头,另外两万捐给儿童福利基金会。”
坤叔没想到大小姐这么豪爽慈善,两万港币并不少,说捐就捐了。
他问:“以什么名义捐出?”
梁可风想了想:“以梁可儿的名字捐吧。”
用可儿的名义行善积德,希望堂妹可以上天堂吧。
虽然她不相信有天堂,也不相信有来生。
这么做,权当是为了原主,能让自己心底舒服些。
*
从梁记出来,她闪进旁边的服装店,为了掩人耳目,随手买了一套休闲运动装。
这次她是光明正大从东门回城寨的,回到圣心楼,楼下公告栏外围满了人。
梁可风走过去,刚好看见好婶和一个街坊从人群中挤出来。
她问:“好婶,围那么多人都在看什么呀?”
好婶手里挎着菜篮子,她买菜刚回来:“北区肥强出公告悬赏5000港币要抓杀刘长安的人,只要能提供线索就有钱拿。”
看来肥强接连折损两员大将,又找不到杀害刘长安的凶手,顶不住压力,重金悬赏抓凶了。
跟好婶一起的大姊笑道:“你别说,没钱肯定没人愿意出来指认别人。但是有钱就不一样了,有钱亲兄弟都可能把你卖了。”
好婶深以为然:“都是这样的啦。那个刘长安上次来搜我们北角楼,懒巴闭,‘得罪人多,称呼人少’,被人寻仇砍死了,一点都不稀奇。”
大姊凑过来小声嘀咕:“他们做那种生意,肯定仇家多。”
一个婆婆挤进来打招呼:“好婶,这几天怎么不见阿曼?我孙子想吃钵仔糕,等了她几天都没看到人。”
好婶知道这个赖婆婆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故意来打听八卦的。
她没好气地说:“阿曼老家有事,回去了。卖钵仔糕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你到市场去买嘛。”
赖婆婆显然不信:“她回老家有什么事?我怎么听说她被外面的差佬抓了?她女儿没人管,她老公也不要女儿,你们收养了是吗?”
好婶不耐烦了,“你别听人乱传,小桃子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没人要,他们给我钱,让我帮忙接送一下,你们别再乱传了。”
赖婆婆还要再问,梁可风见状忙上前解救:“好婶,电费算出来了,包租婆让你去结一下。”
“哦,我就来。”好婶赶紧拉着梁可风往楼梯口走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阿曼真是,听说她贩毒,有人看到新闻了,名字叫什么张某玲,肯定就是她张曼玲嘛!真丢我们北角楼的脸。要不是看在小桃子那么可怜的份上,我才不帮她带孩子。”好婶抱怨完,深深叹了口气。
梁可风顺着好婶的话锋,宽慰了两句。
晚上吃饭,啸哥不在,猪头威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饭了。
他去给自己装了一碗米饭出来,神神秘秘地跟大家分享他打听来的消息。
“肥强上午让人贴了悬赏通告,据说刚才就有去提供线索想要拿到五千港币。”
剃头佬不免质疑:“他说是就是?五千港币那么好拿?”
猪头威:“肯定得抓到人了,才会给钱。肥强不缺五千,但他又不傻,抠门的很,铁公鸡一个。”
剃头佬缩起一脚,踩在凳子上,手上端着饭碗:“不是说那个刘长安是被他外面带进来的朋友杀的吗?还割掉了一个耳朵,这不难找吧?”
好叔摇头:“我看不好找。港城差不多五百万人,你以为那么容易找啊?”
猪头威:“今天去提供线索的人,据说就是住鼎华楼的租户,他在鼎华楼窗户往外看,刚好看到鼎华楼和泰华楼之间的穿楼天桥上有人打架。我听到的消息是,据说凶手不止一个。”
大家一听,瞬间都来了兴趣。
“两个凶手啊?”
“三个!两男一女。”
众人哗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
“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才会有人出来提供信息。”
“这么说,是三个人杀一个人?三个凶手都是外面来的吗?”
猪头威神秘兮兮的摇头,他学着无线电台说书的语气,道:“非也,非也!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与在四方城寨的同伙合谋,他的同伙是两个年轻男女,然后就在夜黑风高的半夜,他们以为没有人能看见的穿楼天桥上,联手杀掉了他们的仇敌刘长安。而刘长安死前割掉了外来男子的耳朵,那个男的怕被认出来,连夜逃走。剩下两个年轻男女,据说功夫不错,他们伺机埋伏在我们四方城寨的人群中,看着事态发展,心中窃喜,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梁可风听完,不由跟程咬金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举报信息刚才程咬金在上青龙已经打听到了,他一回来就告诉了梁可风。
所以梁可风的心情,没有跟着猪头威说书般的描述跌宕起伏。
阿欢脑子很活络,她看着程咬金,又看看梁可风,喃喃道:“一男一女会拳脚功夫的……金哥风姐,你们小心点肥强,你们之前得罪过他,说不定他会借机找你们麻烦。”
梁可风:“……”
阿欢这张嘴,梁可风是佩服的。
好婶摇头:“不会的,他们兄妹俩又不认识外面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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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佬替他们作证:“刘长安出事那天晚上我睡不着,我和啸哥两人,就在大厅看粤语长片,看到很晚,他们都没有下楼。”
程咬金笑道:“我那天晚上睡得很早,傍晚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顿,又在中华堂闹腾了那么久,累的要死,肥强不是把枪送我和阿风了,如果我要杀刘长安,手上有枪,我直接打爆他头,还用什么刀。”
猪头威拍了拍程咬金肩膀:“对,有枪干嘛不用?!是我打多他两枪!刘长安那个垃圾,看他前面,讨厌他后面!有小小权势就水鬼升城隍,神憎鬼厌!”
吃了晚饭上楼,此时二楼就他们兄妹两人,梁可风站在程咬金房门口,轻声道:“连阿欢都会联想到我们,肥强肯定也会。”
程咬金:“你有什么想法?”
梁可风走进来,把门关上:“先下手为强。等会儿你把狙击枪找出来,组装好。这次,我们干票大的!”
第027章 破局
中华堂苦爷办公室内, 肥强把玩着手里的核桃,他把今天收到的举报线索告诉了苦爷。
苦爷若有所思:“只有一男一女这么简单的线索,怎么找人呢?”
坐他对面的肥强摇头:“不止。这一男一女会武功, 是陌生面孔, 也就是最近才住进四方城寨来的人,这一下范围就收窄了。”
“哦?”苦爷大概猜到了他们指的是谁,但还是装傻,“莫非你有怀疑对象了?”
肥强看了眼他的属下于百凡, “白饭鱼, 你说。”
于百凡个头不高, 也颇为消瘦精干, 是肥强的左膀右臂。
他微微低头笑道:“苦爷,啸哥, 据我们所查,最近新入住四方城寨会武功的一男一女, 而且当天还跟刘长安有冲突打了一架的, 也就胡金和胡风兄妹两人。”
啸哥站在苦爷身后, 他道:“我想先解释一下, 胡金胡风不是我的表弟表妹,他们只是跟我同租在北角楼,而阿风想要找工作需要担保人, 我是念在大家同屋住的情分上, 才帮忙做的担保。”
肥强听啸哥这么一说, 顿时放下心来:“哎呀,他们不是你表弟表妹那就更好了, 我最先还担心这一层的关系,后面不方便调查他们。”
苦爷:“什么话, 就算是阿啸的表弟表妹,如果他们有嫌疑,该调查还是得调查。”
肥强:“有苦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既然说清楚了自己跟胡家兄妹没有亲戚关系,啸哥开始跟他们理性分析:“调查之前,我得为他们说句公道话。”
“啸哥你尽管说。”
啸哥从苦爷身后走出来,道:“刘长安被杀,跟李保仔畏罪自杀是同一天,那天阿金阿风两个一开始也是被怀疑的对象,大家在中华堂闹了很久……”
于百凡点头:“这个我们知道,当时刘长安作为‘218调查小组’的组长,他去逮捕胡金的时候,遇到胡金反抗,两人还打了一架。我猜测,可能也正因为这样,他们结下了梁子。”
啸哥:“我们理性分析一下,杀刘长安的有三人,其中一个是刘长安从外面请来的朋友,是不是?”
于百凡:“目前我们是这么推测的。”
啸哥走到于百凡对面:“就如你们所推测,如果这一男一女是胡金胡风兄妹,他们杀害刘长安,显然就是为了报复,是有预谋杀人,而不是激情杀人。但是那天我们在中华堂闹到很晚才回去,就算胡金胡风他们效率再高,也不可能当天晚上就叫了外面的人进来一起共谋杀害刘长安吧?而且有必要三个人杀一个人吗?两个人杀不了一个?刚好他们叫来的人又是刘长安的朋友,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呢?”
苦爷点头:“确实是,如果他们要报仇,没必要从外面叫一个人进来帮忙,两个人杀一个人绰绰有余。而且胡金这么壮,他一个就能顶两个刘长安,何必再叫人来?”
啸哥:“是啊,外面叫进来的人,进出都要登记,更容易露出马脚,完全没有必要。”
肥强略微沉吟:“是有点说不通,但也不能完全把他们排除了。”
啸哥:“还有,强哥当时送了他们每人一把枪,要杀刘长安,一枪就够了。”
于百凡虽认为啸哥说得有理,依然反驳道:“万一他们不敢用枪呢?大半夜开枪,很容易被人听见的。”
啸哥思路非常清晰:“根据举报线索所说,他们打斗动静那么大,同样容易被发现。不过这也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跟我同住二楼,那天晚上,他们受了伤,回去吃了饭,洗漱完毕吃了药就睡了。我跟剃头佬在楼下看电视看到很晚,案发那段时间,他们根本就没下楼,也没出门,我和剃头佬都可以作证。”
肥强本来信心满满以为要找到真凶了,现在被啸哥这么一解释,顿感失望,他和于百凡互相看了一眼,还是不甘心。
“他们有动机。”
啸哥摇头:“他们没有动机。刘长安是代表调查组去抓胡金,两人打一架,胡金还占了上风,受伤更严重的是刘长安,要报仇,也应该是刘长安找胡金报仇才对。而且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要把人杀了。”
言外之意,刘长安肯定是因为其他事,得罪了人。
啸哥说的有道理,但是肥强有很强烈的直觉,就是胡金胡风杀了刘长安,说不定这兄妹俩住到四方城寨来,就是为了搞他们上青龙的。
先把李保仔搞死,害他损失一斤白面,随后把刘长安杀了,后面肯定还会有其他事发生。
肥强这几年因为经营棚仔,得罪了外面不少的“同行”,所以他近两年几乎不出四方城寨。
他不出去,别人就杀进来了。
胡金胡风很可能就是别人派来的。
但这些话,他不好跟苦爷啸哥明说。
苦爷见肥强不说话,便道:“如果你不放心,把人叫来好好盘问,反正胡金是你上青龙的人,胡风在我们这边做财务,我们谁也不偏向谁。”
肥强这次来,主要是因为,他原本以为他们兄妹是啸哥的表弟妹,如果不是,那就好办了。
胡风不是他的人他暂时没办法,但胡金在他上青龙做事,严刑拷打之下必有结果。
如果对方皮实,那就挖眼睛割鼻子剥指甲,他不信问不出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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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强站起身:“行吧,啸哥说得有道理,我们回去也再仔细调查,看看要不要叫他们来问话。”
“需要配合的话,你找阿啸就行。”苦爷站起身送客,“依我看,很大可能还是外面的人进来干的,那一男一女或者当天就从其他门分头出去了。”
肥强叹了一声:“是有这个可能性。”
从中华堂出来,于百凡跟在肥强身后,小声问:“强哥,要不要我派人把胡金叫来,好好审一审!”
中华堂门口,有两盏路灯,这地方比别处亮堂。
肥强停下来,回过头正要跟白饭鱼说话。
他突然往后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于百凡以为肥强被绊倒了,忙去拉住,却发现肥强脑门上缺了个大口!
“强哥!”
肥强中枪了!
周围的飞仔闻声扑了过来,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不是一般手枪打过来的。
是狙击枪!
有杀手!!!
于百凡环顾四周,周围住宅高楼的窗户上,处处亮着灯,枪手藏身何处,没人知道。
*
程咬金今天值夜班,他在上青龙堂口帮厨房准备宵夜。
堂口厨房每晚要准备北门守值和棚仔值班人员的宵夜,此时快九点了,他们要在九点半之前准备好。
外面忽然有人在激动地大声说话,然后有人喊抄家伙,一时间群情汹涌。
程咬金问:“怎么了?”
“强哥在中华堂被人杀了。芳姐让大家抄家伙去中区抓凶手。”
程咬金松了口气,梁可风成功了。
跟程咬金一起打杂的阿良从厨房出来,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抓着程咬金问:“出什么大事了?”
程咬金赶紧按计划行事,他说:“强哥被杀了,芳姐让大家抄家伙去中区报仇。你快去地下棚仔通知大家。”
阿良吃惊地瞪大眼,坐馆被杀,这是四方城寨多少年都没听说过的大事。
“肥强哥被杀了?”
“是啊,在中华堂。”
一向喜欢领功的阿良,一支箭似的往楼梯口冲去。
北区的棚仔位于堂口地下,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前门,在北区大门附近,烟民一般是从那边入口进来的。
另外一个是后门,在堂口饭堂后面,从饭堂往里有一道铁闸门,有楼梯往下走,是工作人员进出的地方。
厨房的人每次从后门送饭下去,可以进第一道铁闸门,下负一层,到达第二道铁闸门的时候,就不让他们进了。
到第二道铁闸门处,有人在那儿守门,值班飞仔见阿良急急冲下来,忙问:“阿良,怎么了?火烧屁股啊?宵夜呢?”
阿良一脸着急:“强哥在中华堂被人杀了,芳姐让大家抄家伙去中区报仇!”
“叼!”飞仔一听满脸震惊,“你说谁被杀了?”
“强哥!肥强!”
值班飞仔原本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看公仔书的,他赶紧穿上拖鞋往里通知棚仔老大。
棚仔老大虾头听说肥强被杀,这是比天塌下来还要大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做生意。
因为是工作日,这个点棚仔的客人也不算多,他当即吩咐下去:“外面不要再接客人进来,留三个人在这里照顾生意,客人愿意走就退钱让他们走,不愿意走的,抽完送他们离开,不要再开单。今天晚上,强哥的事最重要。其他人……抄家伙跟我走!”
*
程咬金块头大,也被众人拉着拿了铁棍往中华堂走来。
此时中华堂外早就聚满了人!
北区的人几乎都来了,各区坐馆也都在,还有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
程咬金站在人群中,给北区壮声势。
肥强的尸体被抬进中华堂了,于百凡和方芳各自带人去中华堂四周一圈的楼栋搜索狙击枪。
狙击枪这么大,不容易藏,他们要趁着对方还没时间转移,把东西搜出来。
北角楼首当其冲被搜查了。
带队来搜的人是方芳,梁可风披了件外套,跟阿欢她们在楼下站着,任由对方翻找。
听说死的是肥强,看着搜查队翻箱倒柜,好婶也不敢出声。
阿欢悄咪咪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该死的人,竟然都死了。”
梁可风笑着点了点头:“好像是。”
好婶怕女儿说的话被人听见,赶紧小声制止:“阿欢!不要命了。”
阿欢吐了吐舌头:“他们又不是顺风耳,听不见。”
搜查队一无所获,方芳走过来,问:“你们这里还有谁不在?”
好叔如实道:“啸哥在中华堂没回来,阿金早就去上青龙值夜班了。还有猪头威,刚才听到外面动静那么大,跑出去看热闹了。”
方芳之前跟梁可风交过手吃过亏,她瞟梁可风一眼,盘问:“你呢?刚才出去了吗?”
梁可风摇头:“没有,下班后我就一直在家。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好婶忙帮她作证:“是啊。阿风吃了饭,洗完澡就上楼了,直到你们来搜查,她才下楼的。”
“你哥几点出去的?”
“吃了晚饭六点半左右就出去了,他要上夜班不能迟到。”
阿芳对身后的人说:“阿九,记一下,等会儿去查胡金到岗时间,以及有没有中途离开过。”
她从大门出去,看着前面的菜地,若有所思。
“菜地也详细搜一遍。”
梁可风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打着手电筒搜菜地,心里无比淡定。
其实狙击枪此时还在鼎华楼的楼顶,她只是用竹篓盖住了,十有八九会被搜出来,那就权当是送他们的。
一把捡回来的狙击枪换肥强一条命,值了。
待方芳等人离开,梁可风回房收拾残局。
现在阿欢跟小桃子一起睡在曼姐屋里,大家一起收拾好,已经接近十点半,阿欢和小桃子明天都要上课,她们就先熄灯睡觉。
当然,梁可风没睡,她帮程咬金收拾房间,而楼下的租客们也都没睡。
隔壁的中华堂灯火明亮,人声鼎沸,谁睡得着?
大家都好奇,今晚能不能把杀肥强的杀手找出来。
此时,杀手帮程咬金收拾好房间,她脱掉睡衣,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装。
这身夜行装是梁可风托坤叔购置,前段时间从外面穿进来的。
蒙上黑色头巾,打开窗户,不需要绳子,她顺着水管往下攀爬。
到达地面后,她一路躲在阴影里,朝北区快速奔去。
虽然现在上青龙堂口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但她还是谨慎地没有走大门,而是攀墙而入,往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外,有个老头蹲在门口抽烟。
梁可风往外丢了一个小石子,本想引开那老头的,结果老头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太过投入,竟然蹲在那里毫无反应。
既如此,梁可风便贴墙堂而皇之地进了食堂,随后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在楼梯口,她看到了一油箱的食用油。
这是程咬金提前给她放好的。
梁可风之前没来过上青龙堂口,但程咬金给她画过图,大概知道方向。
虽然她准备了开锁工具,但第一道铁闸门可能因为飞仔们出去的匆忙,根本没有上锁,连关都没关,她直接就进去了。
地下室有股淡淡的烟香味,里面应该是有排气系统直通天窗的,但依然有不明味道残留。
很快到了第二道铁闸门,无人值守,但铁闸门被锁上了,梁可风拿出准备好的带钩铁丝,非常熟练地开了锁。
往里便是仓库、布草间,再打开一扇门,是条走廊,走廊两边是一个个的独立包厢。
这些包厢算不上豪华,胜在私密性强。
如她所料,包厢里没有客人,今天这么大的事,客人应该都被打发走了。
走廊前后尽头都可以通往大厅。
大厅有说话声传来,她走过去,透过玻璃门往里张望。
还有一个烟鬼没走,另有一个飞仔服务员在旁边招呼他,这应该是请都请不走,毒瘾极深的瘾君子。
其他人估计都跑中华堂撑场子去了。
*
鼎华楼楼顶,这楼顶很小,上面挂满了电视天线。
方芳看了眼放在角落的狙击枪。
要搜的地方太多,搜查队都分开搜,楼顶除了方芳,只有两个人在。
站在鼎华楼楼顶,能清清楚楚地俯视整个中华堂外围的情况。
此时中华堂外,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她可以想象,杀手一个人伏在这里,等待射杀肥强的时机,这个位置狙击,真是一切尽在掌控。
“狙击枪上有留下什么线索吗?”
“没有。枪里没有子弹。”
方芳暴躁地踢了踢墙角,这个杀手为了脱险,连枪都不要了。
她的心腹阿九建议:“要不要把狙击枪拿去外面找人验一验上面的指纹?”
方芳:“你以为我们是警察吗?找到指纹又怎样?怎么去比对?而且这上面,谁知道有哪些人的指纹,不过我可以肯定,一定有你们两个的。”
阿九不敢说话了。
方芳灵光一闪,计从心来:“把枪留在这,偷偷派人盯着,对外就说没有找到狙击枪。”
阿九恍然大悟:“方姐你的意思是,杀手可能会回来取枪?”
“发现我们没有找到狙击枪,你说他会不会回来取?”
“会。一定会。”
“给我盯稳了。”
*
程咬金跟着众人站在中华堂外面,外面场地不大,人挤人都快挤爆了。
而中华堂里,苦爷在办公室休息,啸哥和各位堂口的坐馆围坐在一起等消息。
马骝嚼着口香糖,无聊得吹着泡泡,忠直叔和西区堂口坐馆笑口李在分析究竟会是谁了肥强。
忠直叔断言:“做棚仔生意,赚了不该赚的钱,肯定有人要买起他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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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口李向来奉行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他最惜命,“是啊,赚那么多钱,没命享受,那还不如老老实实赚小钱。”
马骝邈嘴讽刺笑道:“笑口李,我左看右看都没发现你老实。”
笑口李有一张天生的笑脸,生气了,脸上都还是带着笑意的,“我怎么不老实了?”
“你放高利贷,利息那么高,利滚利,那可是镰刀割肉!是吧,啸哥?”
“我放高利贷是帮别人渡过难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是不是,啸哥?”
啸哥如果在平时,肯定会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得罪,但自从选择跟梁可风合作,他知道,中庸是没办法继续混下去的。
也没办法得人心。
在马骝和笑口李之间,他必须要选一个。
梁可风跟他分析过,马骝是众多坐馆中,人品最正直的一个。
这点他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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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哥笑道:“真要帮别人渡过难关,利息就应该低一点。”
笑口李:“……”
马骝吹了个巨大的泡泡,啵,泡泡破了,他给啸哥竖了一个大拇指:“啸哥说得在理,真要是帮别人,你别说不赚钱,你赚少点嘛。”
笑口李:“我有很多兄弟要养的。”
“那就少养几个兄弟,像我们南区,我们人少,虽然没有什么偏门收入,但分到兄弟手上的钱肯定够他们养家糊口。”
笑口李难得讽刺:“你们人少,那是因为油水少,兄弟不愿意跟你了,马骝!”
忠直叔说了句公道话:“兄弟少也没什么不好,压力没那么大。”
啸哥赞同:“是啊,内地都还有精兵简政呢,人多好办事,人少好吃饭啊。”
大家都笑了。
“说得在理。”
没多久,方芳和于百凡回来了,两边都没有收获。
苦爷从办公室出来,问他们怎么打算?
方芳和于百凡互相看了一眼,方芳先说话:“继续追查真凶,同时给强哥风风光光办身后事。”
苦爷看着他们,“那就两件事同时办。但是得有个话事人,不能群龙无首,像盲头苍蝇一样,底下人不好办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方芳和于百凡。
这两人都是肥强非常器重的红棍,平时各司其职也没什么矛盾,但突然把坐馆的位置摆他们前面,谁敢说不心动?
特别是北区,是四区里最有钱的,简直可以用肥得流油来形容。
本来坐馆是由龙头老大任命的,但现在双龙堂没有龙头,苦爷说了又不算,上青龙坐馆谁来坐?
马骝看戏不嫌事大:“要不,你们两个打一架,谁赢了谁当。”
忠直叔还是比较公道的:“女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让女的跟男的对打,这么做不公平。奥运比赛都还分男女组呢。”
笑口李建议:“我们三个坐馆,加上苦爷和啸哥,一人一票,投票决定呗。”
方芳负责外联,跟各堂口打交道多,得罪的人也多,她不同意:“我们上青龙的事,应该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苦爷问她:“你们要怎么说了算?”
“上青龙有一百多号兄弟,还有强哥的母亲刘老太也在,大家一起投票,喜欢谁选谁,不限定我和凡哥,这最公平。是吧,凡哥?”
于百凡这个时候不能反对,如果他赞同笑口李的方案,那就等于把上青龙的权利让渡给了其他堂口,兄弟们听见了肯定会生气。
“方芳说的有道理,我们上青龙的事,应该让刘老太和我们自己兄弟来选择。”
苦爷知道不能来硬的,他道:“那这样,选坐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选出来的,方芳你是负责外联工作比较多的,那你主要负责抓凶手,于百凡负责肥强的丧事。等办完丧事,在我们的监督之下,由上青龙的众多兄弟投票选坐馆。”
大家都没意见,苦爷又道:“这段时间,阿啸配合你们的工作,有什么事,你们拿不定主意的,让他帮你们拿主意。”
方芳没说话。
于百凡比较有礼数:“有劳啸哥。”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于百凡出去找人,准备把肥强抬回去。
结果他刚出大堂,就被人喊住:“白饭鱼!强哥中枪的时候,听说你躲开了!你个胆小鬼!二五仔!”
说话的人是方芳心腹阿九的好友细蚊,看来争夺战已经开始,方芳对他下手了。
“强哥出事不保护!白饭鱼你枉为人!”
“强哥就是因为你而死的!”
有人扔了一根铁棍过来,于百凡赶紧往边上躲开,刚躲过去,又扔来一棍,眼看砸脑门上,结果铁棍被人给抓了。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抓住铁棍恶狠狠地瞪了眼肇事者。
人高马大的程咬金,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过的,刘长安被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肇事者瞬间怂了。
“干什么!”于百凡吼了一句,“强哥出事,我第一时间就扑过去,你们别妄想在这里污蔑我!当时好几个人在场,都可以为我作证。”
说着于百凡刮了方芳一眼。
方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她道:“在我们上青龙最需要团结的时候,没抓到真凶之前,谁都不允许搞事。”
话音刚落,有人气喘吁吁跑来:“出事了!出事了!”
刚说了不允许人搞事的方芳不耐烦问:“出什么事了?还能出什么事?!”
“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
来报信的人,走前来,小声嘀咕:“棚仔。”
棚仔着火了!!!
众人震惊!
他们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北区地下棚仔着火,没人敢声张,但大半夜的,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四方城寨传开了。
终于发生了一件让城寨居民放鞭炮的大好事!
第028章 奉命
浓烟滚滚往外冒, 一开始没有人敢往里冲,等虾头回来,才带人接了水管, 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火!
等火全部熄灭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棚仔所有内饰装修被烧毁, 最最关键的是,锁在保险库里的白面也全没了。
方芳于百凡等站在保险库前,看着空空如也的保险箱,一致判断是有人偷了白面后故意纵火。
方芳恨得咬牙切齿:“先杀强哥, 把我们的火力和目光全部吸走, 转头来偷白面和纵火, 让我们两头空, 一无所有!”
虾头握紧了拳头:“肯定是外面的同行悄悄潜进来做的。这两年我们的棚仔抢了他们太多生意。不是老柴就是蛇王,他们离我们最近。”
方芳消息比较灵通:“蛇王被O记抓了, 不可能是他。但是老柴生意做那么大,他至于吗?”
虾头;“怎么不至于?生意越大越目中无人。”
于百凡叹了一声:“棚仔被烧, 存货全无, 这一年半载我们都不用再想做这门生意了。”
虾头气得狠狠往熏黑的墙上打了一拳:“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现在找谁报仇都不知道, 就算怀疑老柴, 我们没证没据,怎么找他报仇?”
关键是以他们的势力,根本打不赢老柴, 除非全双龙堂能一起出动。
但以目前双龙堂的状况来看, 其他堂口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帮忙报仇。
方芳还记挂着鼎华楼上的那挺狙击枪。
如果能利用那挺枪把鱼钓上岸,不管背后主使者是谁, 先把杀手灭了,给肥强报仇, 同时巩固她在上青龙的实力和地位。
从地下室出来,方芳问阿九:“你去调查了吗?胡金这一晚都在干什么?”
阿九回话:“我去查了他的出勤记录,他是六点四十到岗,之后一直在厨房帮忙,后来强哥出事,他跟着大家去了中华堂,棚仔起火后,他一起回来救火,刚刚才回家去。目前看,没有作案的时间。”
方芳略感失望,她叮嘱:“今晚和明天,盯紧鼎华楼。”
“明白。”
另一头,于百凡回到宿舍,他刚才救火被木头砸了后背,他的心腹跟班鲨鱼鳍帮他涂烫伤膏。
鲨鱼鳍替于百凡抱不平:“阿九那帮人简直欺人太甚,强哥刚走,就想往凡哥身上泼脏水……”
于百凡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说:“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我们这边没什么胜算。吊眼芳有阿九和虾头两员大将,阿九夜总会那边有十多个兄弟,虾头手下更多,棚仔弟兄至少占上青龙的一半,有五十多人。而我只有你,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弟兄。”
对自家大哥忠心耿耿的鲨鱼鳍不服输,他分析道:“棚仔烧了,虾头那边的人心肯定不齐。北门卫的守值有十多人可以想办法去拉拢。还有堂口打杂的那帮兄弟,不能小看了他们,虽然他们是最底层的,但人多票数多。那个胡金就不错,刚才他还出手拦了细蚊那帮废物。而且他是啸哥的表弟……”
于百凡在中华堂听啸哥亲口否认了胡金是他表弟的事,他道:“胡金不是啸哥表弟。不过他跟啸哥是同屋租客,啸哥为了帮他妹妹找工作,还对外称他们是自己的表弟妹,可见他们关系不一般。”
鲨鱼鳍主动请缨:“我去拉拢胡金。”
*
程咬金房间里,灯光黯淡。
程咬金洗了把脸,把脸上的烟灰给洗干净了。
梁可风坐在窗边椅子上,啸哥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很气恼,感觉自己上贼船了。
“这么大一件事,杀肥强,烧棚仔,你们完全不跟我商量。我是蒙在鼓里,心里面七上八下的,猜测是不是你们动手,我该怎么配合。”
程咬金拿着湿毛巾不停擦脸和脖子不敢说话。
梁可风轻声解释:“事发太突然了,我们不动手,肥强就算不对我下手,也会对阿金下狠手。”
这一点啸哥承认,虽然当时肥强松口说再看看,其实看得出来,他想抓程咬金回去严刑逼问。
“那你们至少来跟我知会一声吧。两百米不到的距离,你来跟我说一声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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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理解啸哥的气恼,三人确定合作关系后的第一次任务,啸哥完全成了旁观者,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这让他难免会认为自己在三角鼎力的关系中落入弱势的范畴里。
她道:“啸哥你当时在苦爷身边,我如果贸然找你商量,肯定会引起苦爷怀疑。再说了,这件事以啸哥你的智慧,你就算不知情,也可以应付自如,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
她算是说得客气了,直白一点说,今天晚上只需要她和程咬金配合默契就足够,啸哥你做好自己的本分足矣。
啸哥明白,自己迟早会成为梁可风的附庸。
以她强势的策划执行力和卓绝的个人能力,这是必然趋势。
他苦笑一声,能跟着这么优秀的人,也算是他的幸运。
而且梁可风还愿意给他底子和面子,他有什么可抗争的?
认清形势的啸哥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道:“你今天把棚仔烧了,确实是大快人心。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今天我们完成的这两件事,势必让上青龙陷入内乱。肥强死后,方芳和于百凡会内斗抢上位;我把棚仔烧了,他们要重修棚仔至少需要三五个月,白面也被我销毁了,他们还得想办法重新进货,没有了坐馆老大,很多事都可能会产生分歧,有分歧就没办法迅速决断,虾头底下那些原本服务于棚仔的人,会跟着人心思乱。上青龙越乱,方芳和于百凡的内斗就会越激烈,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啸哥懂了:“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当中,我们要选一个支持?”
梁可风:“谁弱我们支持谁,扶持弱者,才能把他们的拉锯战变长。一个弱势、没办法再开棚仔的上青龙,对于未来的四方城寨是最好的。”
啸哥:“扶持弱者,让弱者上位,那这个弱者以后很可能就会跟我们一条心。目前来看,于百凡能拿到的票数,我估计只有方芳的三分之一。选方芳,她赢了也不会感谢我们。所以选于百凡是不二之选。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们支持于百凡,我们凭什么能让他赢?”
梁可风不一定要让于百凡赢,但是必须要让于百凡拖住整个上青龙,当然于百凡赢了,又能归顺她,那是最好的。
但她对此没有抱有很大的期待。
她指了指天:“天意、人心和舆论。”
梁可风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跟他们一说,程咬金是梁可风说什么,他做什么的执行派,啸哥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提一些建议,然后跟梁可风在你来我往中形成统一意见。
聊完接下来的计划后,说起梁可风留在鼎华楼的那挺狙击枪。
啸哥道:“目前来看,方芳和于百凡的人都没有找到狙击枪。”
程咬金可喜欢那把枪了,他一次都还没用过呢。
“现在两点,我等到三点去把枪取回来,还是藏到天后庙里去。”
啸哥认为不安全:“今晚太敏感了,很容易被撞破。”
程咬金:“上青龙的人在外面耗了一晚上,刚才又拼命救火,都累得半死不活的,三点钟肯定都疲惫地睡死过去了。”
梁可风倒不在乎那挺狙击枪,她说:“我刚才从北区回来的时候,发现鼎华楼下面有两个人在暗中潜伏。我怀疑这里面有圈套。”
啸哥问:“怎么说?”
梁可风细细分析:“鼎华楼应该是方芳的人去搜查的,从方芳来北角楼搜查时的细致情况分析,她连六婆的菜地都不放过,怎么可能放过鼎华楼天台那个伏击中华堂最有优势的位置?我猜测,她是故意对外放出烟幕弹,说没有找到狙击枪,实际设下圈套,暗中潜伏,等待猎物主动上钩。”
程咬金恍然大悟:“方芳这个人可真狡猾。可惜了一把好枪。”
啸哥由衷佩服梁可风的分析能力,他劝程咬金:“不能为了一把枪,撞人家枪口上。”
梁可风想了想,“或者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
梁可风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港城在多年之前就禁了烟火炮竹,但四方城寨没有禁。
从五点多开始,鞭炮声就没有断过,按照好婶的话说,跟大年三十差不多。
死了肥强,烧了棚仔,城寨居民不敢明目张胆庆祝,便都跑到天后庙,假借拜神之名,行庆祝之事。
就连好婶都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海鲜炒面,有皮蛋瘦肉粥,还配了油条和肉包子。
阿欢说:“感觉今天像过年。感谢昨晚的大英雄。”
六婆因为跟肥强母亲算是相识,她感叹道:“有人笑,就有人哭啊。”
好婶掰开一半油条给好叔:“做的冤孽事多,现在就只能哭咯。”
好叔也道:“赚的都是黑心钱,害了多少普通人家。”
六婆:“所以说,不要做害人的事,害人终害己。”
猪头威大口吃着炒面:“昨晚不知道哪路大英雄为民除害,这放在古代,得要像关公一样,供起来吧。”
程咬金听乐了,他附和:“反正是大英雄。”
听着大家的赞叹,梁可风全程笑而不语。
*
程咬金白天本来不用上班的,但因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吃完早饭他就回上青龙帮忙了。
上青龙要办丧事,要忙活的事情很多,自从知道万安已经下了禁止田叔复仇的禁令后,程咬金现在可以自由出四方城寨了。
一早陪着鲨鱼鳍去港城东区置办丧事所需的一应用品。
鲨鱼鳍趁机拉拢程咬金,买东西的时候,给了程咬金一些油水,程咬金也受之无愧,梁可风跟他说过,只有拿了别人的好处,别人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
置办好物品,等会店家会直接送货上门,他们便先回去了。
北区有自己的车辆,鲨鱼鳍开车,程咬金坐副驾。
鲨鱼鳍感叹道:“你昨晚很勇,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替凡哥挡了一棍。”
程咬金笑道:“我不傻,我看得出来他们想要造舆论,帮吊眼芳上位。”
听程咬金喊方芳花名,鲨鱼鳍心中暗喜,他笑问:“芳姐上位不好吗?”
“好什么好?那娘们,之前因为李保仔杀阿旦的事,故意为难我和我妹,我妹打了她,我还拿枪要挟过她,她肯定对我们怀恨于心,吊眼芳要是做了坐馆,我肯定没出路了。”
程咬金说着看向鲨鱼鳍:“沙哥,帮我跟凡哥说一声,我肯定全力支持他。”
鲨鱼鳍没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阿金搞定了,也对,阿金跟方芳原本就不是一路的,他不支持凡哥支持谁?
当即,鲨鱼鳍表示:“没问题。其实你昨晚替凡哥挡那一棍,凡哥就把你当自己人了。”
“真的?那太好了,真希望凡哥能赢,他人比吊眼芳好多了。”
“吊眼芳那个女人,奸猾狡诈,做事不择手段……”鲨鱼鳍向来不喜欢方芳,在他眼里,方芳这人手段太过狠辣,他素来敬而远之。
聊着聊着,程咬金说:“对了沙哥,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从堂口回来,经过鼎华楼的时候,遇到阿九在夜总会的两个手下,在那儿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说什么悄悄话?”
“吊眼芳好像发现了杀强哥的那挺狙击枪,但是她没有声张。我不知道这件事,凡哥知不知道?”
鲨鱼鳍很震惊:“你的意思是,方芳昨晚发现了狙击枪?”
程咬金:“我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这样,说在鼎华楼的楼顶天台上发现的。”
“这件事你跟别人说了吗?”
“回家遇到啸哥,我跟啸哥说了。方芳发现狙击枪没告诉凡哥?”
鲨鱼鳍摇头:“没告诉。回去我就跟凡哥汇报。你跟我一起去。”
“哦。”
鲨鱼鳍加大油门,快速往四方城寨开去。
*
梁幼琴基本上每隔一两天都会和高乐茹来陪梁大龙吃午饭。
婆孙两人站在二楼阳台上往下遥望,刚好能看到梁大龙和他政商界的朋友在户外草地上散步遛狗聊天。
梁幼琴问她孙女:“你最近有没有跟骆启明联系?”
高乐茹耸肩:“偶尔电话聊聊天。”
梁幼琴轻声警告她:“放弃吧,别折腾。你舅公已经跟骆家长辈都谈好了,等骆启明毕业回国,就会跟梁可风结婚。”
高乐茹用叉子吃剥了皮的葡萄,完全不以为意:“做朋友也不行?”
“就怕你们做朋友做着做着做过了界!有些事情,暗地里可以做的,那你去做没问题,但明面上一定不能做。你跟骆启明交朋友,是暗地里的事?那显然不是,所以啊,你少招惹他为妙。”梁幼琴是懂得在梁家生存的。
高乐茹自小娇生惯养,她做事有自己的主见,“梁可风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嫲嫲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梁幼琴鬓发微白,她是老花眼,看远处看得特别清晰,“你啊,只知道舅公疼你,不知道舅公的厉害。在港城,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找到了?”
“我可没这么说,找没找到,你舅公说了算。”
高乐茹又吃了一个葡萄:“启明不会同意跟梁可风结婚的,嫲嫲你放心吧。”
梁幼琴当即沉下脸:“那你更不能招惹他。万一到时候骆启明这个疯子真悔婚,你又牵涉其中,你会把我们全家都害了的。”
高乐茹都要逆反了,“嫲嫲你怕什么,舅公还会吃了我们不成?”
“不吃了我们,吃了你爷爷你爸爸,我们高家还有好日子吗?”
“舅公的企业离不开我爷爷和我爸爸,嫲嫲你就是杞人忧天。”
“你别自持舅公疼爱你,没对你红过脸,你就恃宠生娇,那是你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我们到底不是梁家人,懂点事。”
正说着,吴碧云来喊她们吃午饭。
高乐茹叫住吴碧云,问她:“碧云,你这边还有什么梁可风的趣事吗?说来听听,我喜欢听。”
吴碧云有点怕梁幼琴,她哪里敢乱编排:“没了,其实可风长得很漂亮的。”
高乐茹一口一个葡萄,笑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梁幼琴回过头瞄了眼吴碧云,吓得吴碧云不敢乱评价。
“我要下去准备开饭了。”
等吴碧云下去,梁幼琴又说了孙女两句:“少跟这些底下的人乱说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高乐茹吐了吐舌头,刚好看见梁大龙往回走,她撒娇似的喊了一句:“舅公,吃饭了。”
送走客人,他们在小餐厅吃午饭,小餐厅的圆桌有转盘,适合三五个人用餐。
都是极为普通的家常菜,有清炒荷兰豆,清蒸龙趸,红烧牛肉,唯一能显出与普通人家不一样的是,他们在这个年代已经吃上了反季节蔬菜。
就好像林姐亲自端上来的这盘鸡汁炒丝瓜,丝瓜就是反季节菜。
高乐茹知道梁大龙喜欢吃丝瓜,她用银勺给梁大龙舀了一勺:“舅公,吃丝瓜。”
梁大龙笑问:“你芭蕾舞剧排演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看你的表演?”
“没那么快呢,估计五六月份吧。”
“到时候,让你爸爸在报纸上帮你们多多宣传。”
“好呀,谢谢舅公。”
梁幼琴道:“大哥你就宠她吧。”
“我不宠她,你就得哭了。”梁大龙说话也毒。
梁幼琴不好接这个话题,只笑问:“可风有消息了吗?”
梁大龙装作没听见,他扭头对林姐说:“给我来一小碟冬菜。”
梁大龙不说,梁幼琴不敢再问了,她也笑道:“给我也来一小碟。”
高乐茹笑他们:“又不喝粥,吃什么冬菜啊。你们真的重口味。”
吃了午饭,梁大龙习惯要睡个午觉,他刚上楼,何聪从外面回来。
听完何聪汇报,梁大龙再次意外,他是没想到,梁可风这么迅速把肥强给干掉还同时烧了人家的棚仔!
“那岂不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上青龙整个都乱套了。四方城寨那些居民跑到天后庙放鞭炮庆祝。”
“哈哈哈哈!”梁大龙听了竟然有点向往,“有意思!有意思!哎,你让丧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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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去干什么?”
“丧明这个人够醒目,是个可造之材。让他跟小姐做朋友。”
何聪懂了,梁大龙是希望梁可风从现在开始培养未来她在洪门的亲信。
梁大龙做了半辈子阿公,早已习惯过度操控别人的人生。
尚未见面的大小姐,他不但给人安排好了婚事,还安排了未来心腹……
何聪也只敢心里嘀咕,梁大龙吩咐的,他只会百分百照做。
他继续汇报工作:“龙爷,还有一事。最近有人用梁可儿的名字给儿童福利会捐了两万港币。经过追查,发现捐款来自梁记麻将馆。”
梁可风用梁可儿的名义进行慈善捐款……
这份心实在难得。
梁大龙微微点头,没作评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梁可儿还是没消息?”
何聪摇头:“没消息。麻鹰那边也在找,都没有任何线索。”
有可能葬身大海,凶多吉少了。
*
中午,于百凡跟着程咬金到中华堂找啸哥。
啸哥的办公室很朴素,三人密谈了半小时。
之后,啸哥和于百凡各招呼了五六个兄弟往鼎华楼走去。
走到鼎华楼,果然楼底下有方芳的人,但他们看见啸哥和于百凡带了那么多兄弟,都没敢走前来。
等到了楼顶,很快从天台角落的竹篓底下找到了一挺狙击枪。
埋伏在顶楼的人这时候走前来交涉,两边吵嚷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回到中华堂,方芳也来了。
于百凡控诉方芳找到狙击枪,却密而不报,心中有鬼。
方芳说她是设了陷阱,等杀手自投罗网,谁知被他们破坏了计划!
“既然你早有计划,为什么不跟我知会?你是不是跟外面的人串通了,杀掉强哥,自谋上位?”于百凡知道迟早要跟方芳撕破脸的,既然逮住了机会,那不如趁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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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气得瞪大了她的丹凤眼:“白饭鱼,我真是小瞧你了,怎么?你想污蔑我?!如果是我的狙击枪,我派人盯着干什么?直接拿走不是更安全吗?”
于百凡针锋相对:“你有机会拿走吗?鼎华楼一出来就是中华堂,从昨晚到现在,周围都少眼睛盯着,你是没机会,所以想找机会拿走。”
“你这是不讲道理,硬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要是跟外面的人合谋杀强哥上位,既然我要上位,我为什么烧掉棚仔?我脑子进水了吗?把家里最有价值的东西给烧了?”面对于百凡的污蔑,方芳也顾不得那么多,把上青龙的棚仔也供出来了。
供出来的好啊!
啸哥只听着,没说话。
于百凡:“那是因为你跟别人做了交易,对方帮你杀了强哥,而上青龙也要毁了棚仔作为代价。到时候,他们得了生意,你得了位置。”
方芳怒道:“荒谬!啸哥,你说句公道话,白饭鱼这句句都是空口白话的污蔑。”
啸哥尴尬一笑:“于百凡也不算污蔑,这是合理的推测。方芳你找到狙击枪,就应该跟我们还有于百凡交代一声,你要设局,我们也要有知情权吧?你不告诉我们,那就有心虚的嫌疑。”
方芳看懂了,于百凡拉拢了啸哥,她咬牙:“我要见苦爷。”
啸哥:“苦爷不在。他让我全权处理这事。”
方芳:“那你打算要怎么处理?”
“我当然是愿意相信你,但这事涉及肥强之死,关乎整个上青龙乃至我们双龙堂的荣辱问题,那不如这样,下午肥强开丧,你就在丧礼上简单说明一下情况,算是交待。”啸哥提出自己的建议。
“然后呢?”方芳盯着啸哥,“谁来调查?”
啸哥:“如果上青龙的兄弟们都觉得没问题,那就不用调查了。如果兄弟们认为有问题,那就等苦爷回来再决定。”
“让我在这么多兄弟面前自证清白?我不同意。”方芳不傻,她怕有脑子不好使的弟兄,听不进人话,把事情闹大,然后越描越黑,红的都变成黑的了。
啸哥:“那就委屈你先不要离开中华堂,在这儿等苦爷回来。”
啸哥说这话的时候,有人把中华堂的大门关上了。
方芳自认没杀人,她不怕调查,只问:“苦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下午,也可能晚上。他今天会回来。”
方芳没办法,只能留在中华堂等苦爷。
啸哥本意就只是想扣方芳在中华堂半天,但是如果他刚才直接扣,方芳必定反抗,所以他才提出一个让方芳不可能接受的方案——当众自证清白。
这么一来,成功倒逼方芳自愿选择留在中华堂。
这边方芳留在了中华堂,那边马上谣言四起:方芳涉嫌谋杀肥强,被扣在中华堂了。
谣言谁散播出去的?
六婆和猪头威婆孙两个。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咬金就在饭桌上把方芳涉嫌杀肥强的事跟大家说了。
“真是她杀的?”
程咬金:“不确定,现在是怀疑。她发现狙击枪没上报,偷偷藏起来了。”
猪头威断言:“那肯定是她。”
好婶感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昨晚来我们这儿搜查,还那么耀武扬威的,原来是贼喊抓贼。”
等吃完饭,梁可风去了六婆屋里。
六婆房间不大,进门靠墙摆了一张上下架床,六婆睡下铺,猪头威睡上铺。
猪头威正在梳头喷发胶,准备出门,见梁可风进来,他热情招呼:“阿风,找我有事?”
六婆在喝热茶,她中午要眯一会儿再出去打麻将,她也扭过头来。
梁可风把门掩上,跟他们说:“有件事,六婆和威哥能不能帮帮忙?”
“什么事?”
“就刚才我哥在饭桌上聊的事,你们出去之后,尽量帮忙散播出去。”
猪头威问:“为什么?这跟你哥有什么关系?”
还是六婆醒目,“阿金跟了白饭鱼嘛,他当然要帮他大佬上位啊,你怎么那么蠢!”
猪头威恍然大悟:“我和我嫲嫲把这事广为传播?”
梁可风拿出五百块钱放桌上,“这是凡哥给的辛苦费。”
五百块港币!!!!!
猪头威瞬间眼睛雪亮,“阿风,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会让全双龙堂的人都知道,方芳为了上位,串通外人杀了肥强,烧了棚仔!”
六婆嫌弃地斜乜自家孙儿,“见钱眼开!没出息!”
梁可风搂着六婆的肩膀撒娇:“六婆你不愿意帮我们吗?”
六婆轻轻拍了拍梁可风的手:“六婆帮你不需要钱。下午打麻将,我保证老人中心的公公婆婆都会知道这件事。”
“六婆你太仗义了。”
“那当然。”六婆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以后我们互相照顾。”
“我会记住的。”梁可风知道六婆一直想当她的天使投资人,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进来求他们办这么重要的事的原因。
她豪爽道:“我将来要是真发达了,送你们一套房子。”
这话猪头威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眼里只有当下的五百块港币。
但六婆记住了,“我记性很好的。”
“我一定遵守诺言。”说完,梁可风又道:“我们的这个交易……不对,是情谊,不要跟别人说。”
猪头威做了一个拉链封口的动作:“知道。你放心,绝对保密。”
六婆和猪头威果然不负众望,整个四方城寨很快就谣言四起。
上青龙内部更是各种声音都有,但无论是肥强的拥趸,还是以棚仔为生计的兄弟,一旦对方芳产生了怀疑,并形成趋势,那不信任的种子就种下了。
当然,目前还不能一锤定音,方芳不可能坐以待毙,于百凡也没办法瞬间壮大,梁可风乐得坐山观虎斗。
当天下午申时,肥强葬礼举行开丧仪式。
梁可风作为财务人员被借调过去帮忙收礼金。
她没想到丧明是第一拨来的客人。
骨钉哥送上红包之后,秦启明在礼簿上签名。
秦启明抬头看了眼梁可风,调侃道:“收礼金也是你的工作?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了。”
梁可风不忘顶回去:“肥强你也认识?明哥你真是朋友遍天下。”
这场合不应该笑,但秦启明还是笑了,对肥强这个死者尊敬与否没关系,哄大小姐开心最重要。
他今天可是奉命光明正大来拍太子女马屁的。
第029章 受宠若惊
听说丧明哥来了, 肥强家属以及负责丧仪的于百凡亲自出来迎接。
谁都没想到丧明会这么给脸,亲自来祭奠。
大家都不知道肥强和丧明是怎么认识的,说起这个, 秦启明只淡淡解释:“我刚出来混的时候, 在城寨受过强哥帮助,没想到强哥会遭此劫难,还请节哀顺变。”
众人忙谢过,然后把丧明请到礼堂喝茶。
于百凡想讨好丧明, 可惜对方坐在礼堂, 神情肃穆, 脸色过于沉重,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本就不擅长社交, 怕弄巧成拙,更不敢上前多说话。
因刚才看见丧明主动跟梁可风聊了几句, 于百凡便过来小声问:“阿风, 你认识丧明?”
梁可风说:“我上次在街上遇到毛贼抢劫, 是明哥帮了我。”
于百凡因为把程咬金收为心腹, 在他眼里,阿风是阿金的妹妹,怎么算都是他这边的人。
他吩咐:“我看他对你好像还挺有好感, 这边的活你先不用管了, 我让别人来登记, 你跟明哥认识,你替我们招呼好他。”
梁可风想拒绝, 丧明在原书里可是男主都干不过的疯子,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有过深的来往, 免得影响她在四方城寨的计划。
但转念一想,四方城寨不过是她要完成任务的前哨站,再往前走,走出四方城寨,迟早要跟丧明交手。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跟丧明混熟,说不定以后能少些麻烦呢?
哪怕最终不可避免还是要和丧明成为对手,也算是知己知彼的对手。
思及此,梁可风端了一盘点心走了过去。
一盘糕点放在面前桌上,秦启明抬头看了过来,原来是大小姐来了,他笑问:“忙完了?”
他这话问的很自然,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
梁可风如实道:“凡哥怕你闷,让我来陪明哥聊聊天。”
她在旁边坐下,“明哥上次去仙罗记改的衣服,改满意了吗?”
梁可风也就随口一问,她相信,上次丧明出现在西门,他说来改裙子,那完全就是借口。
秦启明上次确实是撒谎了,但他这人行事谨慎,做事做全套,回去他就让人把那套裙子送去仙罗记修改,他笑道:“你等会儿有没有时间再帮忙试穿?”
梁可风有些意外,没想到丧明做事这么谨慎。
但这个活儿,她不喜欢。
梁可风婉拒:“肥强哥的丧礼还在进行,我高高兴兴去仙罗记试衣服,不合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启明假装诧异:“胡小姐什么时候跟肥强关系那么好了?我听人说,不久前你拿枪怼着他脑袋,逼他就范,肥强为这事,气了很久。”
这话一说,梁可风瞬间陷入尴尬。
那上次,毛贼抢了她的包,她假装不敢反抗,在秦启明眼里岂不是太假了?
见她不说话,秦启明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梁可风冷不丁问他:“你知道我多少事?”
他反问:“你有多少事不能让我知道?”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知道的不少。
或者他根本早就知道,她就是杀巴闭的人。
南风都能找上门来,他丧明没理由完全不知情。
那他为什么不揭穿她呢?觉得没有必要?
南风被割掉的耳朵,能躲过他这双毒辣的眼睛?
万一他把这些事都跟苦爷说了,那么苦爷很快就能从南风身上的线索推断出,刘长安是她和程咬金杀的,甚至能猜到,肥强也是她杀的。
她忽然发现周围千疮百孔,她之前把丧明这条线给忽略了!
从来只有她拿捏人的梁可风,有那么一瞬间,动了今天就把丧明杀了的念头。
而且骨钉也在!
虽然骨钉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托人去给程咬金递信,让他先回北角楼,暂时别往上青龙来。
但万一不小心,骨钉还是跟程咬金碰上了呢?
直接穿帮!
秦启明不知道也就那么短短几秒时间,梁可风连杀他的念头都有了。
要不是杀他难度太大,梁可风真可能会付诸行动。
但他还是感受到她眼中的一念寒光。
秦启明后悔了。
惹谁不好,惹她大小姐猜忌。
没对谁低过头的秦启明积极自救,他微微一笑,想宽她的心:“胡小姐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阴险疯批!这是看完原书后,梁可风对他的评价。
心里骂着疯批,嘴上却是莞尔笑道:“是个好人。”
这算是对混道之人的最高评价?
得了好人卡的秦启明颇为满意:“我也觉得我是个好人,是个能守秘密的好人。”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帮她保守秘密,不会将她的事跟其他人提起。
可这份善意,让她不解。
因为他跟啸哥不同,啸哥算是有慈悲之心的好人,但丧明不是。
“为什么呢?”她问他为什么愿意帮她守秘密。
“因为我们都是好人。”
嘀!他也给她派了一张好人卡。
两个人没有任何挑明的言语,但都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梁可风大概懂了,或许丧明认为她是个人才,想把她收入麾下,将来替他打江山。
他是来收揽人心的。
梁可风默然,帮他打江山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任务是,消灭三大社团。
她可以帮他毁江山。
但这人可以利用啊,丧明应该是她目前为止,能抱到的,最粗的大腿了。
所以,她还是得跟他搞好关系。
一心想来抱大腿的秦启明不知道此时大小姐也把他当成了自己未来可以依靠的大腿。
刚好有人过来跟秦启明打招呼,两个人结束了尴尬的聊天。
*
将近五点的样子,苦爷回来了。
他让保镖花面去把阿啸叫来办公室。
听阿啸汇报完情况,苦爷点燃了烟斗,道:“吊眼芳为什么要隐瞒呢?你也觉得她有份杀肥强?”
“我看她平时对肥强很忠心,不像是卖主求荣的人。”啸哥没有趁机拉方芳下水,因为他明白,苦爷有自己的判断,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心思。
而且,按照梁可风的计划,这一拨他们的目标是削弱方芳势力,不是彻底打败她,不能让白饭鱼太容易取得胜利。
最好就是让他们互相内斗,消耗彼此实力的同时,大挫上青龙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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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爷抽了口烟,想了想,说:“吊眼芳心思太多,她上位,不如白饭鱼上位。但我们也不能轻易就让白饭鱼上位了。”
正如梁可风所料,苦爷的想法跟他们不谋而合。
方芳有没有杀肥强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平衡和削弱上青龙。
啸哥假装秒懂:“苦爷你的意思是,我们坐山观虎斗?”
苦爷笑了:“是这个意思。等会儿,我们随便审一审,就放方芳回去吧。”
啸哥应了一声:“明白。”
苦爷又问:“阿啸……依你看,肥强会是谁杀的?”
“不好判断。不过跟肥强这么大仇口,杀人还放火的,大家猜测很有可能是外面其他开棚仔的同行。”啸哥尽量祸水东引。
“哪个同行?”
“都猜是老柴。但老柴应该不至于,他生意那么大,棚仔也只是他生意之一,我想不通……”
苦爷若有所思:“老柴这个人心眼很小。”
“苦爷跟他认识?”
“见过几次。”苦爷想了想,感慨道:“派人进来四方城寨杀人放火,这仇恨得有多深。所以说,这种利润大的偏门生意,一定要低调。如果肥强不开棚仔,跟我们一样,偷偷制毒,赚的可能没有开棚仔那么多,但不用养这么多人,竞争也没那么大,最后落袋的,不一定比他开棚仔少。”
啸哥道:“肥强确实是得罪人太多了,这次他被杀,棚仔被烧,城寨里的老百姓都在拍手称赞杀手做得好。还有不少偷偷放鞭炮的。”
苦爷听见这话,却高兴不起来,老百姓恨肥强,也同样可以恨他。
他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叹:“错的不是谁搭了棚仔,谁卖了毒品,而是瘾君子自己本身是个没有控制力的废物。”
啸哥不赞同,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得对。”苦爷想起被抓的张曼玲,“张曼玲的女儿有好好照顾吗?”
“她前夫不愿意养这个女儿,他委托我们同屋租客帮忙照顾,钱我们出。”
苦爷气愤道:“这样的男人,枉为人父!”
阿啸没做评价。
苦爷又说了一个消息:“我今天出去,打听到一事。原来阿辉为了O记给的大额悬赏,偷偷把我们出卖了,这个二五仔!”
啸哥满脸震惊:“这么说,阿辉提前失踪,就是为了让张曼玲代替他出货,然后让O记设下天罗地网,把阿曼和蛇王一网打尽,他这是故意陷害阿曼啊!”
苦爷狠狠骂了一句:“哼!死扑街!”
“那阿辉现在躲哪里去了?”
“据说他拿了警方的钱,躲南洋去了!他要是敢回港城,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买起他!”苦爷双目瞪圆,说得咬牙切齿。
*
等打招呼的人走后,秦启明换了个话题,问她:“你们平时工作忙吗?”
梁可风:“还行,月底比较忙。”
“你在大陆读的会计?”
“嗯,读的财会。”
秦启明侧目看她一眼,她外貌实在温顺,柔和秀美,没人能猜到,这是个手段狠辣的女子。
“我看你在这里,适应得很好。你不说,完全看不出你是大陆过来的。”
梁可风开玩笑道:“因为我属老鼠的。”
“那我们这些人就是属蚂蚁的。蚂蚁适应能力也强……”
而且命贱。
两个人还挺聊得来,梁可风说:“能撼动大象的,也只有蚂蚁。”
“有道理。我们经常就是做一些蚂蚁搬大象的事。”
梁可风反问:“那不会遇到麻烦吗?”
“会。但总有办法解决。”秦启明侧头看她,“你呢?来到港城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有没有遇到麻烦事?还挺多的。
梁可风回他:“也都解决了。老鼠也有老鼠的办法。”
也都解决了,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有纸笔吗?”
梁可风起身去收礼台找了支钢笔和一张红纸给他,秦启明在上面写了串电话号码。
“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我来替你解决。”
梁可风瞥了眼那个号码,没接那张红纸。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秦启明当然不可能说,因为我是你未来命中注定的亲信,阿公钦点。
他笑道:“或者以后,你可以出来帮我做事,我也有很多账目要做。”
梁可风领了丧明的好意:“谢谢明哥,号码我记住了。”
“过目不忘!胡小姐果然是个神奇的女子。”丧明把红纸扔进旁边燃烧的元宝盆里。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吵嚷声,之后还有互相推搡的声音。
“明哥你先坐。我去看看。”梁可风站起身往外走,原来是方芳回来了。
方芳从中华堂出来,发现短短一个下午,外面变天了!
阿九告诉她,整个四方城寨都在谣传她杀了肥强,烧了棚仔!
谣传的人还言之凿凿,让上青龙人心浮动。
方芳可不傻,马上把目标锁定白饭鱼,回来堂口第一时间就要把事情闹大,她要让肥强的母亲和上青龙的弟兄知道,她是被白饭鱼栽赃陷害的。
方芳和于百凡底下的兄弟互不相让,就差拉刀砍人了。
梁可风了解情况后,正要往回走,却被人从身后狠狠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就想回身一个旋风腿把对方撂到。
但目前形势提醒她,这里是上青龙肥强的灵堂,她忍了。
秦启明很快走了过来,把她护到身后,“你没事吧?”
“没事。”梁可风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她发现手表被撞掉了。
骨钉很醒目,他四周一看,在汹涌的人群中找到了手表,他捡起来,递给了秦启明。
这块手表是在梁耀祖留下来的遗物中找到的,不是什么贵重手表,但很有纪念意义。
表盘上的玻璃裂开了,他把手表递给她看:“要不要我帮你拿去修?”
“不用了,我在这附近找人修就行。”
“你这是旧款瑞士表,普通修表师很难找到匹配的玻璃,我家楼下有一个很厉害的钟表师傅,他应该可以帮你修好。”作为一个懂事的跟班,秦启明执意要帮老板跑腿。
梁可风不好拒绝大佬的热情,她只好把手表递给秦启明:“那劳烦明哥。”
“举手之劳。”
他们往里走,避开人群,还没回到礼堂,又有人上前打招呼,这次打招呼的是马骝。
“明哥,你今天来的真是时候,外面七国那么乱,这种好戏,花钱买票都看不到的。”
马骝显然跟秦启明很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说完,马骝瞥向梁可风,眼前忽然一亮:“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那个……胡风!是不是?上次在中华堂看你耍肥强实在太过瘾了,那天我给你打配合,我配合得好吧?”
是,那天马骝帮梁可风省了很多麻烦事。
“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认识认识。一个会武功的财务,女中豪杰。”说着马骝伸出手,“我姓孙,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马骝就行。”
梁可风同样早就想认识马骝,可惜没机会,这不就是机会么?
她笑着跟对方握手:“马骝哥,你过奖了。那天在中华堂,真的谢谢你。”
马骝拍拍胸脯:“不客气,我乐意配合。我这人最不会说假话,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是真心佩服你。哎,明哥,你们认识?”
他看看梁可风,又看看丧明,他想象不来,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秦启明把马骝当兄弟,他没好气反问:“我和胡小姐不能认识?”
“你们两个除了都长得很好看之外,风马牛不相及啊。”
梁可风解释:“明哥之前帮过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不是?”马骝想了想,不对啊,“以阿风你的身手,还需要别人拔刀相助?”
被揭穿了的梁可风:“……”
秦启明可不想大小姐被落了面子,他略微有些不耐烦,“马骝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热闹啊。”马骝完全不掩饰自己喜欢看热闹的本质。
秦启明头往外一抬:“那还不去看?”
“能感受到这种热闹的氛围就足够了。肥强一定很高兴,他死了,你们看,多热闹。”马骝话语中嘲讽拉满。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梁可风都要被逗笑了。
马骝看了眼外面,天色将黑,两边人马还在互不相让地对峙,他道:“这里太乱了,走吧,去彭记找个包厢吃饭。我请客。”
秦启明今天本来也是要找马骝的,同时他也想跟未来太子女吃个饭,便看向梁可风问:“方便吗?”
马骝不等梁可风拒绝,连忙道:“方便!吃饭时间就是要吃饭的,怎么会不方便?”
真心话,两个都是梁可风想要拉拢的人,特别是马骝,拿下四方城寨,马骝很关键。
梁可风笑道:“我请客,上次明哥帮了我忙,我说过要找机会感谢的。”
“那我脸皮厚,就却之不恭了。走走走。”马骝说完自己先出去,交待跟班去彭记留包厢。
*
包厢里,马骝问梁可风有没有忌口,之后他拿主意,快速点好菜。
三个人点了六道菜,马骝要点酒,被丧明拦住了。
这一点秦启明还是比较讲究的,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女士,餐桌上不宜饮酒。
没酒也没关系,有马骝在,永远不愁没有话题。
没话题,他会创造话题,他可以从自己的悲惨童年开始聊,话题最后可以扯到孙悟空的花果山究竟在哪个地方。
聊着聊着,他扭头忽然问梁可风:“苦爷身边那个阿辉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人了?”
在化粪池里。
梁可风微微一笑:“可能苦爷派他出去办事了吧?”
“不对吧,我听说苦爷也在找他。”
“那我不知道。我就是个会计,没跟阿辉接触过。”
马骝脑洞大开:“我总觉得,阿辉失踪跟肥强被杀,说不定有某种关系。”
最大的关系就是死于同一拨人之手。
梁可风继续装傻:“我没听懂。”
肥强之死,秦启明知道是梁可风干的,但阿辉失踪他这边没有监测到是谁下的手,当然,他也怀疑是梁可风的手笔。
他也看向马骝,问:“有什么关系?”
马骝:“苦爷以前跟肥强有矛盾。三年前,肥强曾经答应投票支持苦爷做龙头,结果投票的时候肥强反水,苦爷没拿到三票,没做成龙头。苦爷这人,很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现在才三年。说不定这次苦爷让阿辉把肥强干掉,然后火烧棚仔,嫁祸给外面的老柴。”
很有逻辑!
秦启明道:“如果是这样,应该不止你一个人怀疑苦爷吧?”
“怀疑的人多着呢,大家都偷偷地议论。那个吊眼芳就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蠢货,发现狙击枪却不跟其他人交待,想设陷阱抓人,怎么可能嘛,当杀手是傻子啊。结果自己被装了,现在灵堂上跟白饭鱼对着干,一群蠢货。”马骝这愤青属性,看谁都像蠢货。
这么多人,他唯独看梁可风顺眼。
秦启明暗骂了一句,这孙子挺有眼光,比他还会抱大腿。
服务员上了一盘白灼大虾,秦启明问梁可风:“九节虾吃吗?”
梁可风想吃,但不想弄脏手:“算了,我懒得剥虾壳。”
马骝微微摇头:“我看你不像穷苦人家出身,在大陆那个环境,读过会计,为了不剥虾壳,懒得吃九节虾,你是地主家的女儿吧?”
梁可风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那边近海,吃腻了鱼虾蟹。”
秦启明知道她是敷衍马骝,姜吴县可不近海。
他剥了几只大虾,放小碟子里:“我妹也是这样的脾气,喜欢吃虾,又不愿意剥虾壳,每次都是我剥,她吃。”
说完,他把小碗放她面前桌上。
他这是尽了全力拍马屁,希望大小姐能感受到他满满的诚意。
梁可风有点受宠若惊,难怪丧明能成功,为了拉拢她,真舍得放下身段。
这她能不吃吗?她只能说:“谢谢明哥!做你妹妹真幸福。”
原书里,秦启明确实宠爱妹妹,他妹妹从国外留学回来,跟布凯辛成为欢喜冤家,是丧明最头疼的事。
马骝为自己抱不平:“明哥,你怎么不给我剥虾?我也不想剥虾壳。”
湿毛巾擦过手,被扔在一边,秦启明口吐芬芳:“滚!”
你这满腿是毛的马骝腿值得我抱?
这话他没骂出口,如果真骂出口,马骝真可能拉起裤腿比他抱“毛大腿”!
吃完饭,马骝和秦启明还有事要聊,梁可风猜测他们是聊私烟的事。
梁可风则选择先回上青龙看看有没有收礼金的事情要收尾。
秦启明说等手表修好了,给她送回来。
看她拿菜单出去,马骝小声道:“我已经买单了。”
梁可风无奈:“说好我请客的。”
马骝:“我张罗的,我点的菜,当然我请客。下次你请,好吧。”
梁可风只能说好,也不让他们送,自己往外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走到门口,听见外面传来吵闹打砸声。
彭记除了大堂和包厢,外摆还有好几桌,每天都是客满为患。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大堂经理的人在问。
门口伙计回道:“阿九那几个兄弟和忠直叔的亲戚高大娘一家打起来了。”
原来是方芳心腹阿九带着兄弟来吃饭,正好听见高大娘在跟同伴阴阳怪气肥强死得好,害人的棚仔烧得妙……
阿九底下一个火爆弟兄叫大眼鸡的,本来跟白饭鱼在灵堂外对垒争执就闷了一肚子气,来吃饭还听到各种风言风语,一气之下把高大娘那一桌给掀了!
高大娘那桌都是女人、老人和小孩,刚好在打边炉,滚烫的火锅把一个老人和两个小孩给烫了,瞬间哭叫声四起。
高大娘是忠直叔的表姐,平时在四方城寨也是没人敢惹的,她气晕头,要跟阿九他们拼命。
但她一个老妇女怎么打得过对方几个大男人,她便也掀了对方的桌子,滚烫的热水贱了阿九一身。
阿九暴躁狂怒,抢了高大娘儿媳手里的奶娃娃,要往地上摔!
孩子母亲疯了似的扑过去,高大娘吓的腿都软了。
阿九往后退了几步,高高举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咬牙切齿怒吼:“来啊!继续啊!看看谁才是老大!我就让你孩子今天给我强哥陪葬!!!”
梁可风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忙飞奔过去救人。
一手夺娃被阿九闪开,眼看孩子要被往地上摔,千钧一刻之际,梁可风一狠心,拔刀往阿九的胸口插了进去。
下一瞬,孩子安安稳稳落在她手里,阿九轰然倒地,现场安静了……
第030章 见鬼了
彭记外摆处, 灯火辉煌,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街坊。
阿九被急匆匆送去了城寨医院。
上青龙的其他人围堵着梁可风,不让她走。
跟阿九一起吃饭, 最先惹事掀了高大娘桌子的那位火爆飞仔大眼鸡, 率先站了出来。
“你要是能从我大眼鸡这里走出去,算你的本事!”
这人脑袋顶上扎了个冲天辫子,一身的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货。
越是不好惹, 梁可风越是满脸的不屑, 以压制对方的气焰。
她冷冷说:“打赢你算什么本事?”
这轻蔑的口气, 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大眼鸡气得瞪大一双牛眼:“真够狂的!!!”
既然说她狂, 那她就狂给他看:“我不介意把你也送进医院。”
高大娘家烫伤的小孩被带走了,她想讨要说法, 所以没走。
刚才梁可风救下她孙女,高大娘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亏:“大眼鸡, 你们几个大男人想要欺负人家女孩?上青龙都是你们这样的孬种吗?专门欺负女人和小孩!!!还是不是男人?!!”
围观街坊也跟着指指点点。
“如果不是人家姑娘仔出手, 个细蚊仔都被摔死了。”
“做得坏事多, 小心被雷劈啊!”
“上青龙有什么好人, 一窝死尽种!”
“……”
大眼鸡越听越气,他指向群众:“你们谁再敢胡说八道,有种给我站出来说!”
“哇!那么大口气, 干什么, 上青龙出了新皇帝啊!”说这话的人, 是马骝。
马骝和丧明听见动静,从包厢出来了。
大眼鸡看见马骝本来还能挣半口气, 再一看马骝后面的丧明,气焰瞬间被兜头扑灭。
除非你想一辈子躲在四方城寨不出去, 否则,只要一出城寨,打四方街起,就是丧明的地盘。
大眼鸡面部肌肉微微一抽,大气都不敢出。
马骝走到他跟前,讽刺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嚣张吗?连小孩子都欺负?!你还是不是人啊?!”
说着他拍了拍大眼鸡的脸,“你是人嘛?!”
大眼鸡申辩道:“马骝哥,阿九被刺伤送进医院,生死不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马骝:“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先撩者贱,你们先欺负人,这账可要好好算清楚。”
高大娘附和:“马骝你在就好了,我已经让人去叫忠直过来,这件事必须要算明白。我孙女刚才差点命都没了。我吓得倒在地上,人都麻了,幸好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正说着,大眼鸡的救星方芳来了。
方芳知道自己这边理亏,但她这个时候想要竞选上青龙的坐馆,她不能得罪自家兄弟。
也就是说,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所有人,她都必须保自家兄弟。
而且她还要把事情闹大,让上青龙的人都知道,她方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护着自家人的。
*
跟其他堂口的坐馆不同,苦爷常年居住在四方城寨外,他这边刚离开城寨回到家,就又被打电话请了回来。
习武大厅内,梁可风再次站在大厅中央,接受方芳的发难。
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她身后站着马骝和秦启明。
马骝是正面炮火跟方芳对轰,秦启明作为外人不适合发表意见,但他站在那儿,现场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就连苦爷也是站她这一边的,有人替他出头教训北区的人,苦爷乐见其成。
更何况这人还是梁可风,他有心要重点培养的人才。
除此之外,东区忠直叔作为高大娘的表弟,今天梁可风救的都是他的亲人,他当然站在梁可风这一边,跟她共同对抗方芳。
所以,现场除了看热闹的西区坐馆笑口李外,其他都是站梁可风的。
忠直叔问:“方芳,我现在问你,阿九死了吗?!”
阿九被送去城寨医院急救,目前状况稳定。
方芳不直接回答,她拐了个弯,依然把矛头指向梁可风:“一刀插入心脏,下手这么恨,就算不死,也是因为我们送院及时,是阿九命大!”
听说阿九没死,马骝惋惜:“那真是没天理,一个欺负妇孺,想要摔死小孩的人渣败类,竟然没死啊!我就是出来晚了,不然我给他补一刀!是不是,丧明哥?”
秦启明冷笑不语,他身后的骨钉道:“用不着明哥动手,是我就一枪毙了他。”
方芳都不敢跟丧明对视,她只能想办法拉拢马骝。
她知道马骝向来喜欢与上青龙作对,但下青龙和上青龙是一家,关键时刻应该上下一心才对,不由提醒:“马骝哥,这件事你拉偏架,不合适吧?”
“我拉偏架?我跟你,比跟这位妹妹仔更熟,我为什么不帮你?那是因为我马骝最讲公道,我是站在有理这一边,我是帮理不帮亲。是不是忠直叔?”
忠直叔点头:“没错啊,我们没有拉偏架,我们是站在有理的一边。”
知道他们同一个鼻孔出气,方芳没办法,只能转向苦爷:“苦爷!还请你主持公道。下手这么狠,胡风不是要救人,她就是想置阿九于死地。苦爷不会因为她是你们这边的财务,就轻易放过她吧?”
苦爷指着梁可风问方芳:“阿风跟阿九无仇无怨,她为什么要置阿九于死地?”
方芳:“现在胡风的大哥胡金在帮白饭鱼做事,她是帮白饭鱼对付我们!”
她这个逻辑好像也是通的。
苦爷虽然心里百分百偏向阿风,但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便问梁可风:“阿风,你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梁可风神情淡然,她道:“当时救人的时候,情况非常紧急,但下刀的时候,我往右偏了一寸,否则直击心脏,神仙来了都救不活他。”
她没有下死手,不是她心软,而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一则,众目睽睽下杀人,街坊邻居多少会不舒服,对她日后形象影响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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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则,事情闹得太大,反而会给机会让方芳笼络上青龙早已涣散的人心。
对自己有害无益的事,她肯定不会做。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阿风简直就是活菩萨!”马骝夸张地跳起来,“人家就是一心想救小孩,哪有你那么多心思,救人还想着内斗。这叫做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管阿风说的是不是真话,方芳都不想承认:“这种自由心证的事,你想说什么都行啦!”
忠直叔:“怎么就自由心证了?事实摆在眼前,阿九死了没有?没死吧?插刀的位置是不是偏了一寸?说明阿风说的就是实话!”
梁可风都不用自己辩解,两位坐堂大佬把她要说的话都帮她说了。
方芳不服气:“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马骝:“当然不能这么算。这件事的起因是大眼鸡先掀了高大娘那一桌饭菜,打边炉的滚水烫伤了三个人!这是起因,大眼鸡要对此负责吧?”
忠直叔:“对啊,烫伤一个老人,两个小孩,这笔账怎么算?”
方芳看了眼大眼鸡,大眼鸡辩解:“她们先到处说我们上青龙坏话,我气不过才反击的!”
高大娘反驳:“你们上青龙是上帝吗?讲不得?你们那个害人棚仔被烧就是大快人心,那么多人在天后庙放炮仗庆祝,我们高兴说两句还不行?”
这话题走向苦爷喜欢,他点头道:“是啊,上青龙开棚仔的事,之前外面有谣传,我问过肥强,他不承认,我们没证没据所以拿你们没办法,但是那天方芳亲口承认上青龙开棚仔牟利,虽说主要责任在肥强,但你们全都协助他违规办事……”
马骝:“所以,棚仔就算烧了,肯定也要查封啊,要不然,等风头一过,你们选了新的坐堂上来,又偷偷开棚仔害人赚大钱,这不合适吧?”
方芳看形势不对,马上把话题扯回来:“现在是说阿九受伤,由谁负责、谁赔偿的问题。”
梁可风知道方芳在回避棚仔这个话题,她故意顺着对方的意思说:“是高大娘家被你们烫伤在先,要赔偿也是你们先赔。阿九扬言要把高大娘的孙女摔死,我是为了救人,在正当防卫之下,迫不得已伤了阿九,而且我已经尽力把伤害降到最低……”
高大娘马上应和:“没错!要赔钱也是你们赔!我们这边三个人受伤,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给我们赔钱!”
梁可风不依不饶:“不止要赔医药费,还要赔精神损失费。刚才阿九要摔小孩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场,不知道小孩的妈妈吓得崩溃晕倒,高大娘吓得倒在地上。高大娘一家原本好好在彭记吃饭,遭受无妄之灾,既然你们上青龙要替大眼鸡和阿九主持公道,那你们是不是把赔偿金先付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剿,方芳有些招架不住,其实到了这个节骨眼,出钱赔偿已经是小事,她最怕苦爷和其他坐馆联合起来追究上青龙经营棚仔的责任,把棚仔给查封了。
棚仔一旦被查封,想要重启,会比目前困难百倍。
那虾头他们这些依靠棚仔生存的人,没有了盼头,最后肯定会把责任怪到她头上来。
毕竟阿九和大眼鸡是她的人,整件事都是阿九和大眼鸡惹出来的。
谈到最后,方芳不得不答应了赔偿高大娘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梁可风并没有就此罢休:“大眼鸡呢?他先惹的事,他伤了三个人,按照规矩,他得要受到惩罚吧?”
大眼鸡眼神不善得横向梁可风,梁可风毫无畏惧得瞪了回去!
马骝马上道:“干嘛干嘛?!大眼鸡,你这是斗眼睛大,这样盯着人家?人家阿风姑娘说的是实话。按照规矩,至少请出家法,打上几十棍吧?”
大眼鸡:“!”
双龙堂的家法,一棍棍打下来,那可是棍棍到肉的。
忠直叔:“当然要打!伤一人打十棍,伤了三人,至少要打三十棍!”
堂内众人附和表示三十棍合适,苦爷让啸哥去请家法出来。
大眼鸡不服,想反抗却被众人制服,最后被扒了裤子,当众打了三十棍。
方芳和上青龙的人眼睁睁看着,只能迁怒梁可风。
有人提议:“胡风刺了阿九一刀,是不是也要打十棍?!”
马骝斜瞪了眼提议者,走前去点着那人的太阳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阿风这次见义勇为,救了高大娘孙女一条命,挽救了一个家庭,也挽救了你们上青龙的声誉,要不然真搞出人命,街坊不止烧你们棚仔,肥强的灵堂估计都会被一把火烧没了!你们应该感谢阿风挽救了你们!”
那人被马骝点着太阳穴骂,想还手又不敢,气得直瞪眼。
马骝骂完,转身看向丧明,换了个语气:“明哥,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们万安,阿风应该会得到嘉奖吧?”
秦启明微微一笑:“当然!应该是见义勇为奖!”
“对,见义勇为奖!”马骝看向其他人,“救人者就应该得到嘉奖!以资鼓励!让更多人,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一直没说话的啸哥,笑道:“那就给阿风颁一个见义勇为奖,全城通告,奖金由上青龙出一部分,我们工会出一部分……”
高大娘也豪爽道:“阿风是我孙女的救命恩人,我们也出一部分!”
这么大的荣耀,由自己人获得,苦爷当然乐见其成:“工会出一部分,我们没有意见,上青龙那一部分呢?”
重伤阿九的女人不单不用惩罚,还要给她颁发奖金?钱还要上青龙出?
上青龙的弟兄肯定不愿意,白饭鱼也肯定会故意刁难不愿意给钱,说不定还会去肥强母亲那边告状。
但方芳因为棚仔的事,心里没底,她现在想早点把这事给跨过去,只能放自己的血,她自掏腰包垫上了。
她问:“给多少?”
忠直叔大方道:“我替我表姐出五千。”
苦爷点头:“那就各出五千,方芳,你没意见吧?”
五千港币对于方芳个人来说,不算小钱了。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滴血答应:“行。这钱我个人掏腰包。”
马骝看了眼丧明,笑了,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秦启明微笑不语。
马骝:“那就这么定了。啸哥,快拟协议,吊眼芳你派人回去取钱,给高大娘的赔偿,给阿风的奖金,今晚全部搞定才能离开。”
忠直叔:“是啊,现场签字现场给钱,别转头就后悔。”
方芳只好让人回去取钱。
这边协商完毕,方芳签字付钱,本以为就此结束,谁知,梁可风拿了钱,马上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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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赔偿的事情谈好了,接下来……你们继续。”
方芳沉下脸:“不是谈完了吗?还继续什么?”
马骝道:“棚仔啊!我在这儿就等着你们谈完赔偿,谈你们上青龙开棚仔追责的事。”
刚才马骝发现阿风顺着方芳的话题聊赔偿,把棚仔的事晾在一边,他本想打断她们的谈话,结果秦启明附耳跟他说了几句,他这才看明白——
原来梁可风的策略是,先把赔偿要到手,再来追责。
所以马骝默契配合梁可风完成了任务,现在轮到他发挥了。
方芳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得嘴唇都紫了。
对上青龙追责经营棚仔之事,主要是苦爷和几位坐馆来商量决定,梁可风作为财务人员不方便在场。
而且有啸哥在这儿盯着,她也没必要在此继续耗费时间。
拿着一万五的赔偿金,她选择先行离开。
确定大小姐毫发无损还拿了奖金,秦启明也告辞,两人一同从习武堂出来。
他冷不丁问:“你一个可以打几个?”
梁可风如实笑道:“那要看怎么打。如果用枪,我比一般人准和快,我一个人同时对付十个八个都可能没问题。如果没有枪,纯靠武力比拼的话,我一般是以应变能力和技巧取胜,说不准能打几个。”
秦启明好奇:“你在大陆怎么学会用枪的呢?”
“大陆几乎所有年轻男女都是民兵,我在民兵连枪法最准。”梁可风这个说法也算说得过去。
但秦启明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没见过市面的大陆女孩。
再一细想,也对,她本就不是普通人,她母亲可是阿公的女儿。
秦启明:“有机会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枪法。下次去射击馆,我约你。”
梁可风没有拒绝未来大佬抛来的橄榄枝:“好啊。”
两人走出中华堂,外面还有很多人围观,先出来的高大娘被人群围着,街坊邻居问长问短,想知道事情进展。
当知道救人的姑娘没被追责还被嘉奖,众人忍不住鼓掌,大声叫好。
“见义勇为的女英雄出来了!”人群里有人喊。
好叔好婶六婆和阿欢四个人都在外面等着,看见梁可风他们很激动。
“阿风!”
“阿风你没事就好。”
“风姐,吓死我了,我多怕他们把你吃了。”
“我就说她吉人自有天相嘛!”
梁可风没想到好婶他们会来等她,不由有些小感动:“我没事,大家都是讲道理的。”
高大娘走过来拉起梁可风的手:“明天表彰大会,我们全家到齐来亲自谢谢你。还有明天中午我们包了彭记用餐,谢谢阿风的救命之恩,你们记得都要来,你们北角楼的,全都来啊。”
好婶些微有点巴结,毕竟高大娘家有钱,东区她家有一整栋楼收租,她笑道:“我们肯定全都来。”
大家站在门口聊了好一会儿。
阿欢眼尖,刚才梁可风一出来,她就看到一表人才、仪表不凡的秦启明。
秦启明身后跟了好几个跟班,看着好不气派。
等秦启明跟梁可风告辞离开之后,阿欢忙八卦:“风姐,刚才那个很有型有款有派头的靓仔是谁……”
听见阿欢一连用了四个形容词,梁可风忍不住轻轻戳了一下阿欢心花怒放的心,小声说:“苦爷的朋友。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什么好人?”阿欢不信,“我看他跟你好像很熟,一路有说有笑,而且……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阿欢想了想,轻声笑道:“像一头狮子,在看着他的猎物。”
小丫头描述还挺精准,她不就是丧明想要收入囊中,未来能替他冲锋陷阵的猎物吗?
不过猎物也是彼此的。
她也把他当成了猎物,能助她完成任务的猎物。
当天晚上,啸哥很晚才回来,他说,大佬们亲自去上青龙堂口把棚仔给封了。
上青龙的人意见很大,特别是以虾头为首的几个大飞,现场差点开打,幸好各区跟去的人够多,把他们气焰压下去了。
这次事件,虽然意外频生,就目前来看,结果都是对他们有益的。
所以,对事件的掌控引导能力尤为重要。
啸哥是越来越佩服梁可风了。
之前他曾想着当老大,如今看来,梁可风愿意让他做幕前的老大,已经是对他偌大的“施舍”!
对,他自己用了“施舍”两字来形容。
就像今天的事,他几乎没发挥什么作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对梁可风最大的价值。
没有他,梁可风也很难找到像他这么合适的“傀儡”。
*
第二天,梁可风接受了双龙堂的嘉奖,中午和双龙堂众高层以及高大娘一家在彭记吃了午饭。
而梁可风见义勇为的嘉许状,在城中四区进行了公告张贴。
可以说,从今天开始,全四方城寨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
路过的阿婆都忍不住给她竖起大拇指,赞许她是城寨女英雄。
对,城寨女英雄这个名字,从此跟她贴上了。
她把获得的一万五千元奖金,拿出一万来做善事,她也没捐给什么慈善机构,而是把一万块钱分成10份,奖励给城寨中学,读书成绩最优秀的十位贫困学生。
剩下的五千元,她便光明正大用来改善生活,她现在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装穷了。
两天后,肥强出殡,生前不敢走出四方城寨的肥强,死后从北门被抬了出去,葬在外面的墓园里。
因上青龙坐馆的选举订在下个月月初,这段时间,两派人马内斗不断,每天都有大新闻。
自从棚仔被封,虽然方芳私下承诺,如果自己上位,会重启或者另外找合适的地方再搭建棚仔,但人心思变,有人迁怒方芳一派连累的棚仔被查封,有人不相信画饼能充饥……
而白饭鱼负责的工厂和催债业务,起码有现成的饭菜,久而久之,于百凡渐渐占了上风。
梁可风为苦爷做账主要就是倒腾钱,具体的核心业务,她还没机会接触。
苦爷从工坊提拔了一个有经验的工头阿水上来,顶替原来阿辉的工作。
自从曼姐出事,工坊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阿水上位。
阿水上位那天,他们在工坊办公室开会,梁可风监听了他们的对话。
因工坊原料所剩无几,苦爷又接了新订单,他们准备出去采购土料。
苦爷:“之前我们多在越南帮提货,我怕阿辉已经把信息卖给O记,保险起见,还是换一个渠道进货。另外一个渠道的货比较贵,但目前看还是比较安全的。”
阿水自告奋勇:“苦爷,不如让我去进土料,回来加紧时间制作,一个星期后可以供货。”
苦爷:“阿水去进货没问题,后面谁去出货?”
啸哥素来不参与这个工作,他道:“我之前去跟阿曼的前夫见面交涉,我怕警方已经盯上我了。”
安静了会儿,只听苦爷说:“你们觉得阿风怎么样?”
阿水:“阿风去肯定可以,她风评好,刚拿了见义勇为奖,武功底子也不错,出去能应付人。”
苦爷:“阿啸,你觉得呢?”
啸哥:“小单让她去交易,应该问题不大。”
苦爷:“那就让她先去试试小单。”
……
没多久,工坊那边散会,梁可风关了监听,只要她能取得苦爷信任,后面就好办了。
第二天阿水去外面顺利采购了大批土料回来。
这次进货的土料,可以用半年了。
土料是跟糖果厂采购的原料混在一起偷偷运进来的。
一个星期后,梁可风带着两包已经完全密封、用包装袋装好的糖果,从南门正大光明地出来。
她提前跟布凯辛打过招呼,这批货量不大,是她用来取信苦爷的关键,O记睁只眼闭只眼,并给她申请了豁免。
这次交易地点在海马剧院。
今天海马剧院有芭蕾舞剧《天鹅湖之夜》的表演。
为了跟看舞剧的身份相符,梁可风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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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乐茹是从梁家出发去海马剧院的,这是她师兄策划的芭蕾舞剧,她要去捧场,并让厨房准备了一批糕点给送去。
因为需要几个佣人陪着去送糕点,从没出过梁家大门的吴碧云也兴冲冲地跟着去了。
路上堵车,送糕点的车辆比高乐茹晚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到剧院。
从车上下来,吴碧云和其他几个佣人赶紧加快速度准备用拖车搬运点心进剧场,结果一辆计程车非常不识趣地停在他们前面,把路给堵了。
怕被高乐茹骂。心急送糕点的吴碧云,正想上前理论,结果计程车上下来一个衣着时髦的美女。
身材高挑,风姿卓越,不知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吴碧云哪里还敢跟人理论,她不由多看了几眼,等看到正脸时——
见鬼了!
吓得吴碧云三魂不见七魄,赶紧拧身背对剧院大门。
梁可风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