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杀猪宰羊 哄娃累
“又飘雪了。”冬仙开门看见院里?又落了一层白,她回头说?:“青松,趁雪没下大,你们赶紧上山砍柴。 ”
“行。”陶青松站起来,“我去?换鞋。”
邬常安同样往出走,说?:“爹,我跟我大哥去?砍松枝,你留家里?。”
陶父一挥手,他不服老,偏要?跟着?一起上山。
邬常安回屋换上之前的衣鞋,见陶椿进?来,他冲她笑。
“傻乐个啥。”陶椿拍上他的肩头,“砍松枝是不是爬树了?伤口疼不疼?”
邬常安惊喜,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关心他,他起身抱住她,激动道:“我捂热了一颗鬼心。”
陶椿捶他一拳,“滚开。”
陶青松在喊了,邬常安放开她,目光划过她含嗔的眼睛,他一时情动,屏着?气飞快凑过去?亲上殷红的嘴巴,随即快步蹿出门。站在落雪的院子里?,他长?吁一口气,强忍着?没去?擦嘴。
屋里?,陶椿抹一把嘴巴,她咂咂嘴,唇上有点酥麻。
“二丫头,你看着?你侄女,我跟你嫂子还有桃丫头去?抓鸡逮鹅。”陶母抱孩子出来,“你在哪个屋?”
“这儿。”陶椿出门,看见邬常安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在灶房烧火,灶房里?暖和,我能不能把春涧的大棉袄脱了?抱她在灶前烤火。”陶椿仔细地问。
陶母思?考一下,说?:“那你把灶门关上,别让冷风进?去?了。”
陶椿忙应好,她接过大侄女,这胖丫头动都动不了,她看着?都难受。
冬仙把锅碗都洗了,她正在往锅里?倒雪,见春涧眯缝着?眼,她交代说?:“二妹,你逗着?春涧,别让她睡觉,她刚吃饱,睡了要?积食。”
陶椿记下,她坐在灶前的椅子上给孩子脱下大厚棉袄,厚袄一脱,孩子顿时精神了。
“娘——”春涧像鸟拍翅膀一样挥着?胳膊。
“哎,你跟姑母玩,娘去?逮咕咕叫。”冬仙盖上锅盖,脚一抬出门了,跟着?关上木门。
“你会说?话啊?”陶椿问,“我问问你,春涧是谁?”
小丫头眯眼笑。
“春仙是谁?是不是你舅舅?”
春涧扭头往门口看,见门关着?,她指着?手要?出去?。
“不能出去?,你要?是在我手里?冻病了,我可没脸再回来。”陶椿从灶里?抽一根带火的木棍,她抡着?棍绕圈,棍上的火没了,她再换根带火的棍。
玩个火把小丫头迷得哇哇叫。
锅里?的水冒烟了,屋外传来鸡的大叫声?,还有鹅的嘎嘎声?。散养的鹅凶的很,不怕人,跟人对打,陶桃被鹅翅膀扇起的碎雪迷了眼,她眯缝着?眼拖着?鹅脖子在雪地里?走,脚下踢到树根她绊了一下,一跟头摔雪地里?,鹅嘎了一声?被她压死了。
陶母大笑,她接过鹅拿刀抹了脖子,趁着?鹅刚死赶快放血。
冬仙追着?两?只鸡跑远了,还是鸡扎雪窝子里?跑不了了,她才把鸡抓到手。
雪地里?鸡飞鹅叫,地上的碎雪扑棱起来,迎着?落下的雪花,白茫茫一片。
屋里?,陶椿动作笨拙地给小孩把尿,孩子尿了又要?喝水,给孩子喂了水,她又赶忙把带尿的草灰扫出去?。进?来见倚在椅子上的小丫头又眯缝了眼,她赶忙把孩子抱起来在灶房里?打转。
春涧要?睡觉,偏偏睡不成,她扯着?嗓子嗷嗷哭,把陶椿闹出一脑门的汗,摸着?孩子的背也有汗意?,她顾不上灶上的水,剩下的柴往里?一塞,她拿着?大棉袄把孩子捂着?,赶忙开门冲进?雪地,把孩子抱回陶桃的屋里?。
“行行行,你睡。”她把春涧塞被窝里?,“不哭了祖宗,你吵死我了。”
她越说?,春涧哭得越大声?,脸都憋红了,把陶椿吓死了,她急得要?出门喊她娘,又怕她走了孩子掉下来了,她抱起孩子在屋里?大声?喊娘。
娘没喊来,春涧不哭了,她挂着?眼泪好奇地瞅她。
“你、你……”陶椿累得喘粗气,“不哭了下来行不行?我的胳膊都酸了。”
春涧到床上还扭着
?头盯她,陶椿哼哼:“咋了?没见过这么大的人还叫娘?”
春涧咧嘴笑,露出四颗小米牙。
陶椿拎起被子给她盖上,她快要?血崩了,只能哄她赶紧睡觉,偏偏春涧这会儿精神,绕着?床爬来爬去?,爬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趴枕头上睡熟了。
“得亏我不要?孩子,累死人。”陶椿嘀咕,她抱起孩子放在床里?侧,给春涧盖上被子,她赶忙回屋拿月事带和草纸往茅厕冲。
陶母她们抓鸡抓鹅抓大半天,能抓的都抓了,跑远的追不上的只能先作罢,她们用筐挑着放干血的鸡和鹅回来,鸡和鹅装了十筐。
“春涧还在睡?去把她叫醒,睡多了晚上不睡了。”陶母说?,她去?仓房舀两?碗苞谷,又换一副脸,去?屋后温柔地咕咕咕,要把跑远的鸡唤回来。
陶桃和冬仙忙着舀水烫鸡,只能陶椿进?屋喊大魔王,不出意?外,春涧又咧着?嘴大哭。
……
邬常安傍晚挑着?两?大捆松枝回来,见陶椿像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无精打采的,他纳闷这是出啥事了。
陶椿没精神搭理他,她抱着?孩子忙活着?煮晚饭,比在山里?挖土筛土还要?累。
“后锅有热水,你们舀几桶去?泡脚。”陶椿说?。
邬常安瞧她几眼,再看坐在她腿上的大胖丫头,一个丧着?脸,一个乐滋滋的,他哪还有不明白的。
“我待会儿来抱孩子……”
然而尾音未落,陶母过来说?:“你们换双鞋,别忙着?换裤子,晚上吃了饭一起拔鸡毛。”
春涧又落在陶椿手里?了,她伺候小丫头洗脸洗脚洗屁股,还要?拦在床外防她爬掉下来了,陪着?她叽里?咕噜含含糊糊地说?话,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她也爬不起来了,直接倒床上睡了。
夜半,邬常安端水进?屋,他挑一下灯芯,见一大一小抵着?头睡着?了,他小声?冲外面?说?:“春涧睡着?了,要?不让她晚上跟我们睡算了。”
“也行。”陶青松巴不得落个轻松,“我给她把个尿,一觉能睡到明天天亮。”
陶椿累得始终没醒。
隔天一睁眼,她眼前出现一个滴啦着?口水的娃娃,陶椿瞬间弹坐起来,床上只有她和春涧,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她抹一把脸,结果抹一手口水。
“啊!”春涧叫一声?。
“晓得了。”陶椿抓头发,她拿起棉袄棉裤穿上,开门看一大家子还在拔鸡毛,她喊个人来看孩子,她去?茅厕一趟。
“二丫头,春涧再跟你一天,你爹他们还要?上山砍松枝,我们要?拔鸡毛鹅毛,只能你带孩子。”陶母说?。
“……好。”陶椿钻进?灶房舀水洗脸,又端水去?给春涧洗脸。
“给她把尿。”陶青松在外面?提醒。
陶椿鼓下嘴巴,照做了。
“饭在锅里?温着?,粉条汤和蒸南瓜是你的,春涧的饭还是蛋羹,你吃南瓜的时候喂她一点。”陶母说?。
陶椿应一声?,她给春涧裹上厚袄,胳膊一使劲,她扛起孩子开门出去?。
春涧被扛在肩上还咯咯笑。
“春涧喜欢她姑母。”冬仙说?。
陶椿扯出笑,免得让兄嫂误会她讨厌他们的孩子,“我也喜欢春涧。”
邬常安乐了,他差点笑出来。
进?了灶房,陶椿扛着?孩子端饭,她把孩子放椅子上用腿抵着?,粉条汤和蛋羹都放在灶台上,喂春涧吃一口,她也弯腰吸溜一口。
门开了,是邬常安进?来舀水,见她这个狼狈的样子,他凑过去?问:“是不是觉得不生孩子也挺好?”
“好,非常好。”这次陶椿给出正面?回应,“你可别后悔。”
“我后悔啥?”邬常安掀起眼皮看她,“生下来的孩子再怎么也不会随你。”
陶椿怔了一下,她安静下来。
“啊——”春涧张大嘴巴催促。
陶椿舀勺蛋羹喂她,心里?有点慌,蛋羹差点滑掉了。她俯着?身喂孩子,等脚步声?出去?了,她才直起身。
这一刻,她才真正正视邬常安对她的感情。
*
砍完松枝,春涧的大舅春仙想孩子了,他过来把春涧接走,陶椿这才真正结束带娃的日子。
七十二只鸡和二十七只鹅挂进?仓房,陶母把鸡毛和鹅毛都收集起来撂雪地里?,打算开春了拿去?肥地。
“娘,你要?是不要?鸡毛和鹅毛,我拿回去?,我得空收拾干净,给你跟我爹各做一身填绒的冬衣,穿着?轻便。”陶椿说?。
“不要?,鸡毛鹅毛味大,恶心人,毛茬还往外漏。”陶母摆手,“你也别费这功夫,又不是买不起棉花。”
邬常安也不建议她弄,“鸡毛零散,一根一根剪,你一年都弄不完,还不好洗,一沾水又腥又臭,再一个,晒的时候风一吹,飘的到处都是。”
陶椿不死心,她觉得可以用鹅毛做两?床被子,巡山的时候随身携带轻便。
“你把鹅毛留给我,我回去?了试一试。”陶椿说?。
“行,等冻结实了,你拿走。”陶母端个盆出来,说?:“你们在家等着?,我去?要?半盆羊血。”
“我也去?。”陶椿说?,“娘,你的长?筒靴给我拿一双,下了两?天雪,外面?的雪又厚了。”
“我也去?换鞋,我也去?。”陶桃跑回屋。
“妹夫去?看杀猪的吗?”冬仙问,陶家父子俩都去?帮忙杀猪了,这下陶家母女三?个也要?出门,家里?只剩她跟这个妹夫,他要?是不出门,她就跟着?一起去?看杀猪的。
“我不去?,我把鹿皮和貂皮硝一下。”邬常安身上有伤,砍了两?天的柴,今早膀子有点疼,他要?是去?看杀猪的,不帮忙逮猪抬猪不像话,索性就不露面?算了。
冬仙闻言也回去?换鞋。
有陵殿就要?祭祀,但祭祀用的牛羊猪是有要?求的,其一是全黑,其二是五全,即牙、耳、角、蹄、尾要?齐全,不能有损伤。为了满足这些要?求,陵里?的猪牛羊养了不少,符合要?求的猪牛羊从小就移到牺牲所?圈养,剩下的就是陵户的。
陶椿她们到的时候,杀猪宰羊正到酣时,陵长?媳妇忙活着?接猪血和羊血,见到陶椿她认真打量几眼,说?:“近十年不见,一回来就成了旁的陵的媳妇了,你跑的倒是快。”
陶椿觉得她话里?有话,大概是指山外的事,她装作没听?懂,笑着?回应说?:“跑的快回来的也快,这不,又回来吃娘家饭了。”
“吃娘家饭要?多带点礼,我前两?天在一个亲戚家吃到你们带来的粉条,炖汤挺好,做饭也方便,我说?我也想买点,哪想到你们卖完了。听?说?是用番薯做的?还是你琢磨出来的?也教教你娘家人啊。”陵长?的媳妇笑着?说?。
“费时费力的事就不教我娘家人了,等我这趟回去?多做点粉条,改天再送一批过来。”陶椿说?,“到时候也给婶子送些尝尝。”
“行,这话你记住了,下次可多带点回来,我们陵人少地多,不缺番薯,换多少都有。”陵长?的媳妇见她滑不溜秋的,也不再阴阳了。
陶椿点头,“要?是有人要?的急,也可以去?我们陵里?买,去?公主陵买的价钱低一些。”
第72章 羊肺汤 粉条行情大好
冬仙看陵长的媳妇在陶椿这儿没占到便宜,她?就去?给婆婆帮忙舀羊血了。
陶椿跟陵长的媳妇又说几句,有人在喊,陵长的媳妇走了,陶椿换个地,去?看杀猪宰羊的。
屠宰场上架着烫猪的大陶锅,底浅口大,能容一头大肥猪横躺进去?,里面烧的开水冒白烟,融化了附近的积雪,再?加上人来人往的踩踏,地上泥泞一片。
陶父负责刮猪毛,见陶椿过来,他挥手赶人:“臭烘烘的,过来做啥,走远点?。”
“我看看猪肥不?肥。”陶椿说,“圈
养的猪都阉过吧?”
“阉过,不?阉吃不?成,跟野猪一样,又骚又臭。”陶父说。
陶椿捻了捻下巴,心想要是把山里的小野猪逮了劁了蛋,不?仅肉不?骚臭,还能遏制野猪的繁衍,免得它?们下山吃庄稼。不?过不?等她?细想,她?又想起若是野猪的数量少了,狼和?熊捕不?到食,岂不?是要下山吃人?罢了罢了,还是牺牲点?粮食吧。
一头大黑猪刮光毛,陶父吆喝一声,一群男人涌上来,揪着猪耳朵、拎着猪尾巴,抬着猪腿,拎的拎,抬的抬,合力把大肥猪甩到案桌上。两桶雪水冲下去?,冲掉残留的猪毛,穿着单薄的杀猪人握着屠刀划开猪肚,一股呛人的热气熏出?来。
趁着猪肉还是热的,杀猪人剖尽猪内脏扔筐里,筐满,有人抬走,有人再?拿个空筐。
猪腿猪头都卸下来单独装一个筐,猪肥肉单独切割,猪板油割下来单独装一个干净的盆里,有专门负责的妇人守着,装满就端走。
“二妹。”陶青松招手,“你玩不?玩猪尿泡?我给你跟三妹一人吹一个。”
“这么?大的姑娘还玩猪尿泡?”一个老叔打趣。
“才十?九岁,还没当娘嘞。”陶青松不?当回事,他鼓着腮帮子含着猪尿泡大力吹气,瘪瘪的猪尿泡涨成一个球,白腻的肉变得透明。他找根绳子缠两圈扎个死结递给陶椿,又从盆里拎个猪尿泡吹第二个。
“给我嫂子也吹一个。”陶椿提醒。
陶青松呸两口唾沫,翻过袖子抹掉嘴上的肉腥味,说:“你嫂子早就不?玩这个了,她?嫌腥。”
两个吹成球的猪尿泡都交到陶椿手上了,他打发说:“行?了,你们快回去?,外面的风冷得要冻掉耳朵。”
陶母也在喊,“冬仙,二丫头,我们回去?了。”
陶椿朝宰羊的地方?多看两眼,她?叮嘱说:“哥,我想吃羊肠子,你多拿两挂羊肠子回去?。”
陶青松点?头,“行?,我晓得了。”
陶椿把猪尿泡分陶桃一个,姐妹俩各拎一个跟在陶母后面又涉雪往回走。
冬仙拎了两个羊肺,她?高兴地说:“晌午做羊肺汤,二妹,你吃的惯羊肺吧?”
陶椿等了两瞬,见陶母没说话,她?开口说:“能吃,不?过我更?喜欢吃羊肠,刚刚还交代?我哥分肉的时候多拿两挂羊肠子。”
“晌午用羊肺和?羊血煮锅汤,再?下两把粉条。”陶母接话,“这粉条是真不?错,跟啥汤都搭,吃着也方?便,煮两把粉条不?用单独煮饭了。”
“陶椿。”后面的一个婶子大声喊。
陶家几个人齐回头,陶椿认出?追过来的人前几天去?她?家买过陶器和?粉条。
“陶家二丫头,你手里还有没有粉条?啥时候能再?送点?过来?我上次买粉条买少了,买了五斤,还给我老嫂子分一半,这不?,吃了两天,剩下的只?够再?吃一顿了。”老婶子高声说,“这东西吃着着实方?便,买了粉条,我做饭都省了好些事,炖一锅肉,吃到最后丢两把粉条,一咕噜,饭和?菜都有了。关键是吃着还耐饿,不?像粥,我早上煮粥还要烙几个饼子或是蒸锅馒头,不?然?就吃不?饱。”
陶椿望天,说:“做粉条要等晴好的天气,下一批粉条最早能在年底做成,要是老天不?赏脸,只?能等到年后了。”
老婶子“唉”一声,“做一次你们该多做点?的。”
陶椿笑,做的可不?少,半个月做了七八百斤粉条,不?过先分给自己陵里的人了,拿出?来换粮的就少了。
“下次再?来我多带点?。”陶椿承诺,她?突然?灵机一动,说:“这次粉条做的少主要是番薯不?够,你们跟陵长商量,要是能安排人先送一批番薯过去?,粉条做出?来了,我们就安排人给你们送来,要多少有多少。”
老婶子思索了会儿,说:“这个嘛,等忙完杀猪的事,我去?跟陵长提一嘴。”
陶椿点?头,“等这场雪停了,我们也准备回去?的。”
“姜妹子,你瞧瞧你干的啥事,多能干的丫头,你们两口子给打发出去了。”老婶子埋怨陶母,“我们陵里又不是没有好小伙。”
陶母心里挺得劲,她?笑着说:“这婚事是山陵使保的媒,他眼光好,我那女婿挺不?错。再?一个,椿丫头就是嫁出?去?了,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娘家。”
“惦记着娘家该教我们咋做粉条。”老婶子拿眼夹陶椿,“我用番薯粉咋做不?成粉条?煮开成番薯豆腐了,热的时候黏的很,凉了又嫩的很,擀也擀不?成,切也切不成。丫头,你给婶子说说,这个要咋做?”
陶椿笑着摇头,“说不?得,我要是说了,我们胡陵长要找来干仗的。”
“干仗就干仗,我们不?怕他。”老婶子声高势盛。
陶椿不?再?接话,走到岔路口,她?冲老婶子摆手:“婶子,得空去?公主陵做客,去?了到我家吃饭。”
老婶子见她?的嘴比蚌还紧,她?只?能无奈作罢。
离得远了,陶母说:“你们做粉条的法子不?会被人学去?吧?你这儿口风严实,保不?住就从其他人嘴里漏出?去?了。”
“没事,最关键的一步只?有我们两口子跟我大哥大嫂知道,还有小核桃。”陶椿心里有谱,番薯磨浆、滤渣、晒粉这些步骤瞒不?了人,也好琢磨,但最关键的是熟浆拌生粉,这点?不?容易想到。再?一个,只?要他们陵里做的粉条充足,价格合理,供得上卖,以陵户们得过且过的心态来看,他们更?愿意拿番薯换,而不?是自己一家人费力巴哈折腾半个月做几十?斤粉条。
回到家,冬仙舀两盆温水端出?去?洗羊肺,陶母拿锹去?铲雪拔蒜苗,陶椿和?陶桃无事可做,她?俩在檐下踢猪尿泡。陶桃腿脚灵活,花样也多,猪尿泡在腿脚间踢出?残影了。
邬常安把两张皮子硝好,也加入进来,他蹦得高,腿又有劲,能把猪尿泡踢到屋顶上,风吹下来,他再?给踢上去?。
陶桃不?服输,她?也用力地抬高腿,使劲把猪尿泡往屋顶上踢。
陶椿身上不?方?便,她?缩着手站檐下看他俩比赛,不?由说起风凉话:“你俩就踢吧,小心猪尿泡挂屋顶上下不?来了。”
话音刚落,邬常安踢上屋顶的猪尿泡没动静了,他后退着往屋顶上看,猪尿泡被一坨雪挡住了,风吹不?下来。
“乌鸦嘴。”他伸手指陶椿,他怀疑她?是不?是动用鬼力了。
陶椿走出?檐下往屋顶上看,笑着说:“你拿棍子给戳下来。”
陶母听见院里的声没了,她?走出?来看,说:“挂上面了算了,叫你哥下午再?吹一个拿回来。”
用棍子戳不?下来,邬常安从仓房里搬来梯子,他爬上屋顶,一时起了捉弄心,他捏一坨雪扭身砸陶椿。
“你信不?信我撤梯子?”陶椿威胁他,“待会儿我们吃饭,你坐屋顶上闻味。”
“你撤梯子,我丈母娘会给我搭梯子。”邬常安又抓一坨雪往下扔,还不?忘问:“娘,你给不?给我搭梯子?”
“给。”陶母笑,“快下来,别摔了。”
“屋顶积的雪厚,我把雪扫下去?。”邬常安说,“媳妇儿,给我递个扫把。”
陶椿瞪他一眼,她?想了想,进屋拿根麻绳,又拿个镰刀绑在长棍上递上去?。
邬常安握着长柄镰刀在积雪上划一刀,刀刃太?薄不?好使,他下了梯子进仓房找个木耙子,再?劈三个竹片卡在耙子缝里。他再?次爬上屋顶去?搂雪,一耙子下去?能掉一筐的雪。
雪还没搂完,羊肺汤炖好了,陶母喊女婿下来吃饭,“你爹跟你哥晌午不?回来吃饭,不?用等他们了。”
邬常安应一声,他三两步从梯子上跳下来,说:“我吃完饭再?上去?弄。”
陶母给他盛一大碗羊肺汤,说:“你就是闲不?住。”
“他在讨丈母娘的欢心。”陶椿说,“来这儿了他还不?好好表现。”
邬常安瞥她?一眼,说:“我勤快点?,你脸上有光。”
陶椿一噎,她?脸上有点?发热,忘了才出?锅的汤烫嘴,她?魂不?守舍地喝了一口,给她?烫得哇哇叫。
冬仙毫不?同情地笑出?声,她?瞅邬常安一眼,这个快嘴子也该烫舌头,说不?出?话才好。这两口子也不?知羞,腻得她?都没胃口吃饭了。
“好好吃饭。”陶母提醒,“尝尝
我做的羊肺汤好不?好吃。”
陶椿舀半勺醋倒汤里,加了醋的羊肺汤爽口多了,膻味也淡了些,她?吃口羊血,又嫩又滑,羊血咕噜下肚,淡淡的膻味充斥在嘴巴里,再?抿口汤,醋酸冲散羊膻,激得唇舌间冒口水。
“好鲜,鲜羊血只?膻不?腥。”陶椿说。
“新鲜的羊肉也是,有膻味没腥味才是好羊肉。”陶母已经吃半碗了,从头到脚都暖和?了。
陶椿挟两片羊肺喂嘴里,一嚼一口汤水,新鲜的羊肺不?需要久炖,带着点?嚼劲,越嚼越香。还有冬天的蒜苗,被积雪冻过,辛辣味淡,蒜味足,跟羊汤混一起,一吃一嘴鲜。
半盆羊血两个羊肺,汤里没有煮粉条,五个人把这些吃完已经撑得不?想动了。
“我没做饭,我来洗碗。”陶椿从后锅舀两瓢热水,说:“还是冬天的日子舒坦啊,吃的好,也没多少事做。”
“冬天养好膘,明年春天才有劲干活。”陶母把碗筷丢盆里,说:“姑爷,趁这会儿身上暖和?,你去?搂雪,我去?给你扶梯子。”
“行?。”邬常安起身。
冬仙和?陶桃去?铲掉下来的雪。
等陶父和?陶青松傍晚挑着肉回来,屋顶上干干净净的,雪都刮下来了。
“分了多少肉?”陶母问。
“一家一头猪,半扇羊,还有六七十?斤牛肉。”陶父说。
陶母拿盆,她?把猪板油和?肥猪肉都拿出?来,年底炼一次油要吃一整年,今年的猪肉很肥,炼出?来的荤油指定差不?了。
冬仙和?陶椿进灶房帮忙切猪肉,邬常安跟在他老丈人身边打下手,用盐、酱油、苞谷酒混在一起往猪腿和?排骨上抹,要边抹边搓。
“在我家舒坦吧?”陶父问女婿,“我看你挺能干,搬过来给我当儿子算了。”
邬常安不?肯,“那我懒一点??”
第73章 粉条销路 油渣拌饭
猪肥肉切了两大?盆,肉切完了,陶椿舀半瓢热水,又抓两把草灰丢水里搅拌,她端着水出去。她去仓房拿个有裂纹的陶碗,这是路上撞了一下没?卖出去的,有裂纹但装水不漏。
“哥,羊肠放在?哪儿?”陶椿问。
“在?筐里,还没?洗,今晚就要吃?”
“不是。”陶椿把冻硬的羊肠拿出来,她拎到灶房里,就着火光捋羊肠子。
“臭烘烘的,拿出去,别把我?的油弄臭了。”陶母赶人,“明天吃的时?候再洗,你别弄了。”
“我?不是洗……找到了。”陶椿捋到羊的盲肠,盲肠尾部是封口的,恰好合适,她又拎着两挂羊肠子出去。
陶椿在?黑暗里捏着羊肠往脚上比划,她估摸着那家伙有鞋底长就不得了了,拿捏好长度,她拿砍刀来回划拉。
两节羊盲肠切下来,陶椿把剩下的羊肠子丢筐里,她先打水把盲肠冲洗一下,忍着臭味把盲肠翻个面泡在?装草灰水的碗里。
“你进进出出倒腾啥?点个油盏,别摔了。”邬常安提醒她。
“忙你的。”陶椿敷衍,这玩意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把陶碗放在?门后,陶椿出去洗手。
灶房里飘出来的油香驱散鼻间的臭气,陶椿深吸一口,说:“今晚的风雪有口福了,家家户户都在?熬猪油。”
“你用砂锅焖一锅饭,我?们晚上吃猪油拌饭。”陶母说。
“噢,好。”
陶椿搬着火炉到檐下生火,米淘洗干净用砂锅煮,她去仓房舀一瓢花生坐檐下剥,花生壳丢炉子里烧火。
一瓢花生剥完,砂锅里饭焖熟了,陶椿把砂锅端下来,换成?一个陶盘小火焙花生。
月亮越升越高?,两盆肥猪肉和两块猪板油都熬成?油了,也攒了小半盆的猪油渣。
“猪肉腌好了?能吃饭了。”冬仙出来问。
“快了,你们先吃。”陶青松说。
“我?们等你们一起。”
邬常安把抹了腌料的猪排骨放陶缸里,这个要腌一晚上,等入味了才能挂起来熏。
一头猪安排得明明白白,肥猪肉割下去炼油了,四条猪腿和排骨砍下来抹腌料,猪头和肋条肉埋在?雪缸里冻着,其他带膘的瘦肉抬进仓房,这个是要用来灌腊肠的。
忙活利索了,陶家父子俩用皂角反复洗手洗脸,他俩回屋换套衣裳才出来吃饭。
晚饭就在?灶房里吃,砂锅里焖的饭还是烫的,饭盛碗里,拌上一勺凝固的猪油,再浇三勺猪油渣,撒撮盐拌开,这是一顿不要菜的饭。
陶椿把放凉的花生米端下去,说:“炒熟了,想吃的舀碗里。”
“我?吃这个饭啥都不要,有油渣就好吃的很。”陶青松扒一口饭,满嘴的油润香,还有焦香的猪油渣,米香、油香、肉香,真叫人踏实。
陶椿扒两口饭再嚼一口花生米,一碗饭吃完也就饱了,但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一点,又去舀半碗油渣空口嚼了。
“我?感觉在?家住几天,我?能胖五斤。”她说。
“胖了好,胖了不怕冷。”陶母笑眯眯的,“吃的进去就多?吃。”
陶椿笑一下,她放下碗,坐在?灶前烤着火吃脆脆的花生米。
“我?姐晌午洗碗,晚上这顿我?来洗。”陶桃说。
“孩子长大?了,我?们享福。”陶母欣慰。
邬常安朝陶椿看一眼。
“给我?打桶水,我?要洗个头。”陶父说。
“这天你洗头?天寒地冻,还大?晚上的,越发冷。”陶母不同意,“你明天再洗。”
“不行,我?一身的猪臭味。”陶父执意要洗,“你们先打水回屋,我?跟青松就在?灶房洗,灶房暖和。”
闻言,陶母和陶椿她们先把后锅里的水都舀走,让他们父子俩关上门再烧水。
躺到床上了,陶椿跟邬常安说粉条的事,陵里的人要是愿意,他们安排人送大?几千斤番薯去公主陵,做一次够吃一年,同样,公主陵的陵户因?为这一单生意也能得到吃一年的粉条。
“去跟陵长商量商量?”邬常安说。
陶椿摇头,“多?等两天,看陵长会不会来找我?们。我?不想主动去找他,他八成?对?我?有意见,我?主动去找他,这事八成?成?不了。”
“那就从陵里的陵户下手。”邬常安说。
陶椿点头,“我?琢磨琢磨。”
邬常安从枕头下拿个话本子看,陶椿瞄一眼,见不是画册,她躺回去说:“念出来,我?也听?。”
这本是讲侯府少爷窗外的槐花树成?精了,整个侯府只?有这个少爷知?情,一人一妖夜夜相会。为了这个女妖精,少爷装疯卖傻推掉门户相当的婚事,又制造机会,某日外出游玩时?假装落水被槐树精救起,他把槐树精带回府要娶她过门,历经波折,终于光明正大?把妖精娶进门了。
“侯府少爷的窗外会种?槐树?这不是乡下的杂树?”邬常安开始挑刺。
“浅薄了吧,槐树自古被视为三公之位的象征,人家这么写没?毛病。”
“噢。”邬常安毫不羞愧,他卷着书拍拍手,说:“这侯府少爷跟我一样大胆,我?喜欢上一个女鬼,他喜欢上一个妖精。”
陶椿嗤笑,真不要脸,她扭过头闭眼睡觉。
邬常安瞥她一眼,手上悄悄翻开话?本子看最?后一页,这洞房花烛夜描写的真是香艳。
看过瘾了,他也躺下睡了。
*
次日,邬常安跟着他老丈人和大?舅兄把腌肉挂起来,仓房里点上火,火坑里架上半湿的松木,带着松香的烟雾弥漫开,三个人相继跑出去关上门。
陶母把猪小肠洗干净了,陶椿和冬仙也把带膘的猪肉剁碎了,猪肉里拌上辣椒末和花椒末,再用盐、酱油和苞谷酒调味,拌匀了就往猪小肠里塞。这是个慢活,急不来,只?能慢吞吞地做。
灌了半天,一根香肠还没?灌完,陶椿饿了,她出去问:“爹,你们昨天拿回来的牛肉里面有牛油吗?”
“没?有,你吃牛油?我?记得你小叔分到的牛肉有牛油,我?拿块儿肉去跟他换。”陶父说着就进屋换鞋。
“只?要牛油,不要肉,我?们晌午吃锅子,正好牛肉和羊肉都冻结实了。”陶椿说,“爹,你既然出
去再问问谁家发的有豆芽,要是有豆腐也换两块豆腐,我?们拿粉条换。”
说到这儿,陶椿灵机一动,她喊邬常安,两人凑一起嘀咕一阵,他去仓房拿一捆粉条出来,没?让老丈人出门,他喊上陶青松,郎舅俩踏雪出门。
“你让他俩做啥去了?”陶母问。
“换粉条的事,我?让邬常安跟我?哥拿着粉条在?陵里兜一圈,挨家挨户用粉条换点菜或是牛油,最?好把陵里的人勾动了,让陵长安排人运大?几千斤番薯去公主陵。”陶椿没?有隐瞒,一一交代,“嫂子,还要麻烦你个事,这两天托春仙哥在?人多?的场合说几句话?,提一提用番薯换粉条的事。”
“这个忙他能帮,就是人多?的场合难遇,柴砍了,猪也宰了,除了巡山,其他人没?事不会出门。”冬仙说。
“我?吃过饭去找青柏,他这两天要巡山,让他跟人说说。”陶母说。
“那能不能让春仙哥到时?候带头去找陵长?”
“叫我?找陵长做啥?”春仙抱着孩子出现在?灶房门外。
“呦,说曹操曹操到,春仙哥快进来。”陶椿起身,“晌午在?我?们这儿吃锅子,别急着回去。”
“行。”春仙进屋坐在?灶前的椅子上,他解开包被把春涧的胖脸蛋露出来,声音和蔼地说:“瞧瞧,我?们到哪儿来了。”
“春涧,想没?想娘?”冬仙问。
“想,在?我?那儿喊娘,我?就把她抱回来了。”春仙把孩子抱坐在?腿上,问:“我?妹夫和他妹夫呢?”
“出门了。”陶椿接话?,她把之前的话?又复述一遍。
春仙点头,“行,只?要有人应和,我?就打这个头,粉条这东西耐放也耐吃,最?重?要是有了它做饭省事。我?们买回去十斤,天天早上晚上当饭吃,晌午炖肉汤还下一把当菜吃,已经吃掉一半了,是该再多?买点。”
“趁今年我?们陵里的番薯不够,你们能用番薯换就多?换点,明年我?们陵里的番薯肯定要翻几倍的种?,到时?候番薯够了,那就要拿粉条换米面换花生了。”陶椿说。
春仙了然,“这话?我?见到陵长跟他说,这话?一说,他指定心动。”
“家里有人吗?”外面有人喊,“请问这是陶椿的娘家吗?”
“谁啊?”陶父问一声。
陶椿听?着声觉得耳熟,她出门一看,惊讶地说:“陈大?哥?快进屋,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
她又回头说:“娘,嫂子,是公主陵的人来了,做饭吧,肉肠下午再灌。”
陶母露个面热情地问候几声,陶父出面把人请进堂屋,陶椿端两碗老姜水进屋,说:“一早就煮的,这两天比较冷,喝点姜水驱驱寒。”
“是,这场雪下来,天冷了许多?。”陈青云打着抖捧起碗喝水,姜水下肚,他感觉头顶嗖嗖冒寒气,他嘶着气说:“这一路可冻死我?了,雪最?深的地方快齐大?腿了。我?担心雪再下大?了我?们回不去,雪娘让我?来问问你们啥时?候动身,我?们三家一起。”
李光点头,“昨天停雪了,今天也没?下雪,这两天能动身了。你们带来的陶器和粉条都换出去了?”
陶椿点头,“你们呢?”
“也都换出去了。”陈青云说,“我?估计也就今年一年,明年再拉陶器过来就换不出去了。”
“换出去的粉条行情咋样?有没?有人找到你们还要买粉条的?”陶椿问。
“有,雪娘说过年回娘家的时?候,要是有存货就带上百斤来。”
陶椿把她有意让陵里安排人送番薯去公主陵的想法说了,“你们回去了能不能跟帝陵的陵长谈谈?让他们也派人运一批番薯送到公主陵,到时?候跟定远侯陵的人一起过去。”
陈青云皱眉,他为难地说:“帝陵人多?,也富贵,他们吃喝不差,番薯种?的不多?,跟我?们换陶器多?是拿米面换的,这个主意估计不成?。再一个,帝陵的陵长是真正有官职的,不像我?们公主陵,陵长还跟我?们一起割稻子,寻常见不到人。”
陶椿反而笑了,她之前还担心今年能用番薯换粉条,明年得用米面换粉条会不会惹得其他陵里的人不高?兴,这下有销路了。
“邬老三呢?”陈青云问。
“撒饵去了。”陶椿笑一下,“你们今天不急着回去吧?要不在?我?们这儿歇一夜,明天再回帝陵?你们要是想结伴跟我?们一起走,大?后天过来,在?这儿住一夜,到时?候看情况。”
第74章 牛油锅子 私人生意
陈青云思?考一下,说:“也好,我们在这儿歇一晚,明早再回?帝陵。按你说的,大?后?天傍晚再过来,等你们一起走。”
“那你们在屋里喝水,我去做饭,待会儿吃锅子,陵里昨天杀了猪宰了羊。”陶椿说着看向另一个男人,问:“这位是?咋称呼?”
“这是我小舅子,雪娘的兄弟,陪我们一起过来,叫水旺。”陈青云介绍。
水旺颔首,他笑着看向陶椿,“来之?前听我姐提起过你,说你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今日一瞧,名不虚传。”
陶椿:……
说话这么讲究的吗?她竟有点不适应。
陶椿笑两声,说:“多谢了,那我去做饭,你们自己坐一会儿,邬常安估计快回?来了。”
“行,你去忙,不用招待我们,又?不是旁人。”陈青云让她不要客气。
陶椿出门,陶父紧跟着进来陪着说话,帮忙招待客人。
灶房里,陶母正在剁鸡,见女儿进来,她出声说:“还是吃锅子吗?我炖只鸡煲锅汤。”
“行,我来切牛肉和羊肉。”陶椿从热水盆里拿坨解冻的牛肉出来,牛肉还没?完全化冻,大?半都是硬的,她切上一刀,切下来的牛肉薄得能见光,还带有冰碴。
“姐,你们要回?去了?”陶桃不高兴地问。
“嗯,该走了,雪再下大?一点,我们就走不了了。”陶椿头也不回?地说,“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公主陵?住到过年。”
陶桃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说:“你们就不能在家住到过年再回?去?”
“我们要回?去做粉条啊。”陶椿笑,“想跟我们走,又?舍不得爹娘?”
“她明年就要出山了,一去就是三五年才能回?来,还是老实在家跟我们过年吧。”陶母也舍不得小女儿离家,“这要是一直下雪,没?有好天气,她得住到明年过完年了才能回?来。”
“那我不去了。”陶桃说。
说罢,她跑出去,站在门外望天。
陶青松和邬常安回?来,他纳闷地问:“三妹,你仰着脖子瞅啥嘞?不怕冷?外面风大?,快回?屋。”
陶椿闻声走出灶房,说:“陈青云和李光来了,在堂屋,你进屋去陪着说话。”
邬常安反应过来她是在跟他说话,他往堂屋看一眼?,把筐递给?她,说:“粉条都换出去了,挨家挨户都换了,吃法也跟他们说了。”
陶椿点头,她看一下筐里的菜,有豆芽有豆腐,还有番薯凉粉,芋头、萝卜秧子、韭菜、南瓜最多,牛油也有三大?坨,合一起估摸有五六斤。
“妹夫,邬兄弟。”春仙从冬仙和陶青松的屋里出来。
“大?哥,送春涧回?来?晌午留下吃饭,帮我陪客人。”陶青松说。
“行,我也没?打算走。”春仙朝陶桃招手,“桃子,来屋里看着春涧,她睡着了,我去堂屋里露个面。”
陈青云闻声开门出来,一帮男人热闹地寒暄,一涌进了堂屋。
“人多就是热闹。”陶母说。
“人多嘴多,吃的也多。”陶椿有点不好意思?,这一顿又?要吃不少肉,她琢磨着下次再回?来多带点东西?。
“这样的热闹一年也没?有几次,把我们吃不穷。”冬仙拍二姑子一下,说:“家里人多热闹,我们高兴,来,我来切羊肉。”
锅里在炖鸡,陶椿舀一瓢热水把牛油淘洗一遍,见切好的牛肉化出血水了,她把盘子端出去搁雪地里冻着,进屋说:“嫂子,切好的羊肉端出去冻着,免得冰碴化了,肉看着恶心人。”
“好。”
陶椿开始切牛油,
牛油切成一指长的条,她去仓房拿个陶罐洗一洗再擦干水分,准备待会儿装火锅底料。
锅里的鸡汤煮沸了,陶椿揭开锅盖看一眼?,她拿个碗抓两大?把辣椒,舀两勺花椒,又?捏三个八角,不用水洗,而?是用苞谷酒泡着。
“用酒泡香料?”陶母不解,“这是啥意思??”
“辣椒和花椒用酒泡一下,下油炸的时候不糊。”陶椿端来陶盆把锅里的鸡汤舀起来,说:“我做一个涮锅子的底油,娘,你认真学。”
陶母不屑,“那要看值不值得你老娘学。”
冬仙笑了,她扭头说:“二妹,娘做的锅子可不赖。”
“我做的也不赖,这个味道你们肯定没?吃过。”陶椿信心满满,“嫂子,你今天做裁判,可不能偏心你婆婆。”
“小人之?心。”陶母忍不住嗤她。
陶椿哈哈大?笑,这老太太有点可爱啊。
锅洗刷干净,水汽烧干,陶椿把半盆牛油倒进去,乳黄色的牛板油渐渐炼化,篦起油渣,她往灶下看一眼?,说:“先停火,油温低一点再炸香料。”
说着,她舀一碗黄豆酱放在手边,再把泡润的花椒、辣椒和八角捞出来,余下的苞谷酒也没?倒。
香料上的酒液滤得不再往下滴,牛油的温度也降下来了,陶椿把花椒、辣椒和八角倒进去,刺啦一声响,牛油飞溅,她赶忙拿锅盖挡着。
“烧小火。”她跟陶母说。
辣椒和花椒的味道炸出来,灶房里充斥着火辣辣的味道,冬仙抵不住了,她跑出去站雪地里打喷嚏。
陶母辣得眼?泪直流,她抹着眼睛看陶椿把一碗黄豆酱倒锅里炒,末了还放盐放酱油,她忍不住说:“今天家里有客人,你可别让人忍着恶心吃一顿饭。”
“可别小瞧我。”陶椿闻着味差不多了,她把泡香料的酒倒进去,说:“先别添柴了。”
陶母受不住了,她也拔腿出门,屋外的寒风一激,她连连打喷嚏。
“唉,鼻子眼?睛都辣得冒火。”她从怀里掏块儿布擦眼?睛。
“做的啥好吃的,真香。”春仙从堂屋出来,“呦,你们婆媳俩都在外面站着,我椿妹子在掌勺?”
“哎,对,她今天掌勺,要给?我们露一手。”陶母吸口气,在灶房不觉得,这一会儿闻着味是挺香,她又?进灶房。
陶椿正在把火锅底料往陶罐里舀,这个罐子不足两掌高,留下今天吃的,刚好把罐子装满。
“烧火。”陶椿对陶母说,她把鸡汤撇出来倒锅里跟火锅底料一起炖。
“待会儿吃饭直接把铁锅卸下来端过去好了,人多,用砂锅煮菜一人捞两筷子就没?了。”陶椿说。
“行。”陶母没?意见。
陶椿腾出手开始切豆腐和番薯凉粉,见冬仙进来,她让她刮十?来个芋头。
“呦,粉条忘记泡了。”陶椿想起来了,她切完豆腐和凉粉,赶忙去仓房抽两把粉条。
“爹,大?哥,能吃饭了,把火炉里的炭引燃。”陶椿喊一声,“不用摆桌子,桌子靠墙放,待会儿放菜。”
萝卜秧和韭菜洗干净装筛箩里,豆腐和凉粉各装一钵,芋头切片码萝卜秧上,牛肉和羊肉直接连盆一起端进去。
陶青松进灶房,他用抹布垫着,提起铁锅连汤带水一起端进堂屋,锅盖一揭,火辣辣的香味迅速钻进人的鼻腔。
邬常安往锅里看一眼?,汤面飘着红色的油,看着就辣。
陶父拎着长板凳进来,说:“都坐,这顿饭没?饭桌,大?伙儿坐挤一点。”
陶椿洗手进来,她端起装肉的盆先挟半盆肉下去,豆腐和芋头也倒一半进去,说:“汤煮开,肉变色了就能捞着吃。”
“你跟大?娘还有嫂子也坐。”陈青云说。
陶椿点头,她挨着桌子坐,方便下菜。
陶母抱来春涧,陶桃挨着陶椿坐下。
十?一个人围着火炉坐一圈有点挤,挨得也近,能清晰地看见所有人的神色,不吭声尴尬,一吭声其他人都盯着更?尴尬,屋里的气氛一时紧张。
好在锅里的汤沸腾了,陶父先捞一筷子,说:“我来尝尝味,闻着是怪香的。”
其他人也纷纷下筷子,陶椿挟两片羊肉,久违的味道入口,她顿感满足,感觉半辈子没?吃火锅了。
“香。”陶青松说,“这个锅子挺有味。”
邬常安挟一块儿豆腐,他特意沾一下锅里的红油,豆腐入口,他辣得红了脸,背过身咳几声,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好辣。”他想抹眼?泪。
陶椿笑,“辣一辣就暖和了。”
“这话说的对,我吃了几口肉,身上暖和了不少。”陈青云嘶着气还在挟肉,“又?辣又?香,这种天吃着着实过瘾。”
陶椿给?陶母挟两筷子肉放碗里,她扭过身端来肉盆,又?倒半盆肉下锅。
屋里嘶气声大?作,一个个辣得额头冒汗,手上的筷子却停不下来。
陶椿挟个萝卜秧吃,这种萝卜秧估计种的晚,结的萝卜还没?手指长,秧子长得很不错,这是冬天唯二的青菜。菜秧上裹的牛油多,叶子里的水分都锁住了,一嚼一口青香。
“以后?萝卜秧就这么吃,炒得水唧唧的我不爱吃。”陶父说。
“这个锅子好吃吧?”陶椿问。
陶父点头,“这是山外的吃法?怪新鲜。”
“我多做了一罐底料,以后?你们想吃了就炖锅鸡汤,舀两勺底料搅进去,就这样吃,还是这个味。”陶椿说。
水旺挟着牛肉塞一大?口,牛肉切的薄,嚼两下就咽进去了,这个吃法实在舒坦,他忍不住问:“椿妹子,你说的底料卖不卖?这个汤煮啥都好吃,我想买一罐。”
“这个好做……你让我想想。”陶椿及时改口,她想起来了,卖火锅底料可以连陶罐一起卖出去啊。
“卖,明年卖。”陶椿高兴地说,“我回?头再琢磨琢磨配料,做出最好的味道,明年冬天就能卖了。”
“今年不能卖?”春仙问,“我也想买。”
锅里没?菜了,邬常安起身绕一圈把桌上的菜都挟一半倒锅里继续煮。
“你们把牛油收起来卖给?我,我年底就能送一批火锅底料过来,跟粉条一起。”陶椿说。
“你们陵里没?有牛?还是不宰牛?”春仙不解。
“我们陵里的牛主要是用来驮粮,宰也宰不到几头。”陈青云接话,他瞅陶椿一眼?,笑着问:“你这就答应了?陵里的事你能做主吗?”
“这个是我自己的生意,不带陵里的人一起玩。”陶椿说,她可以捎带着帮陵里卖陶罐,但火锅底料的生意归她,或是跟娘家的人一起做。
陈青云脸上一僵,他挟一筷子豆芽吃,缓解脸上的尴尬。
“还像做粉条一样,陵里的人都给?你帮忙,大?家一起做,再分头拿出来卖,多好不是?我们还能从旁处帮你买牛油。”李光笑着说。
帮什?么帮?邬常安听着不舒服,就卖粉条来说,完全是陶椿在帮陵里的人。
“不行,她又?不是陵长,陵里的事该陵长操心。名不正言不顺的,她管太多搞不好还不落好。”邬常安接话,“有粉条这个东西?就够陵里的人忙活了,再分个买牛油的活儿下去,保不准有人有怨气。”
陶椿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再一个,这个方子好琢磨,厨艺好的人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万一牛油买多了,到时候再卖不出去,我可承担不了后?果。”
“吃菜吃菜。”陶父转移话题,“肉都要煮烂了,各挟一筷子,都挟到碗里。”
第75章 吃醋 送货上门
肉都吃没了,豆腐和萝卜秧也把汤里的浮油吸没了,陶椿去灶房捞来泡发的粉条丢汤锅里煮。
冬仙吃饱了,她擦一擦辣得发肿的嘴巴,接过舔嘴巴的春涧,笑着逗她:“你姑母做的锅子好香是?不是??你也想吃了?馋得舔嘴巴。”
“嫂子,你还没说我跟娘谁做的锅子好
吃。”陶椿瞥陶母一眼。
“都好吃。”冬仙两不得罪。
陶椿翻个白眼。
“你做的好吃,这顿还没吃完,我又惦记下一顿了。”陶青松说,“炖牛肉的时候,牛油多了就腻得嗓子发紧,这个倒好,越吃越香。”
“椿妹子,你看今天能不能给?我熬一罐,我明天带回去,到时候请亲戚来家吃饭,也帮你把这个锅子底料卖出去。”水旺机灵地说,“有人买,你做的东西才卖得出去。”
“行。”陶椿答应,“你回去可得帮我多买牛油,一斤粉条换两斤牛油,粉条先赊欠着,下次我过来把粉条送过去。”
水旺思索一下答应了。
“还有我。”春仙出声,“我吃了这顿饭,出了门?就挨家挨户去赊牛油,再帮你们敲敲边鼓,探听一下陵里的人对粉条的看法。”
“好大哥。”陶椿脆声说,“你们等着,我今晚就熬两罐味道更好的火锅底料。”
陶青松斜她一眼,真是?有奶就是?娘。
“粉条煮熟了。”邬常安提醒,“都快下筷子。”
粉条不少,但一人捞大半碗也捞没了,邬常安手快,吃得也快,他没注意,还如?往常吃粉条一样大口吸溜,一口下肚,他辣得恨不得把嘴剁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春仙尝一口,他咬牙哈气:“辣油不是?都没了?咋这么辣?”
“汤已?经入味了,不单是?油辣。”陶椿吃一口,又辣又烫,这可比酸辣粉条过瘾。
邬常安大步出去,他拿装豆腐的钵子舀一钵雪进来,嘴里也含着雪。
“吃雪不辣。”他含糊地说。
说罢,他吐了雪又挑一筷子粉条吃,嘴巴冻麻了,又香又辣的汁水跟着粉条一起浸入唇舌间,辣味降低了,其他滋味反而?凸现出来了,他竟然品出来了鸡汤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牛羊肉味。
吃完一口粉条,邬常安又抓一坨雪含嘴里,感觉差不多了,他吐了雪继续吃粉条。
陶椿哭笑不得,她走?到他身边,“辣得受不了就别吃。”
“不是?,含口雪再吃粉条可好吃了,你们试试。”邬常安说。
春仙就喜欢这个滋味,他不含雪,含着眼泪花子吞粉条。
水旺含了一口雪,再吃粉条,他惊喜地瞪大眼,跟着舀勺汤倒碗里,大口吸溜粉条。
粉条吃完了都还没吃过瘾,陶母又去拿两把用热水泡着,泡软了丢下锅煮。
这顿饭吃到最后,几个男人都解了扣子,要?不是?陶母拦着,他们都要?脱了棉袄散热。
“上午挨了半天的冻,喝了姜水我的鼻子还不透气,脑门?也发闷,这一顿饭吃完给?我热出汗了,浑身轻松,头也不发闷了。”陈青云高兴地说,“我们回去的早上吃一顿,晚上到家了再吃一顿,我就不担心受寒生病了。”
陶椿跟陶母一起收拾碗筷,她问水旺:“这个辣度你能接受吗?要?是?嫌辣,我熬底料的时候少放点辣椒。”
“不能少放,就按这顿来。”水旺摆手,“这个辣度好的很,我浑身都在?冒火。”
春仙趁这会儿身上暖和,他系上扣子,拿起帽子戴上,说:“我出去买牛油。”
“等等,大哥,咱家里还有一间空屋,晚上让他们跟你一起回咱家过一夜。”冬仙出声。
“行。”
“晚上还来这儿吃晚饭,我看你们都怪喜欢吃粉条,晚上煮羊肠粉条汤。”陶母说。
春仙思索一下,粉条在?陶家应该不是?稀罕的东西,又是?番薯做的,不算金贵,多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他就答应了。
陈青云他们无故在?陶家吃两三顿饭,他们不好意思像个客人一样一直缩屋里,纷纷出门?要?帮陶家干活。
陶父不让他们动手,“冬天哪有啥活儿,没有活儿,你们跟我家姑爷坐屋里说说话。”
邬常安却一点都不客气,他从仓房拿四柄砍刀,领人出去劈柴。
“爹,你回屋睡觉去,我来招呼他们。”他说。
陶青松也让老爹进屋歇着去,“都随意点,让他们干点活儿,他们心里自在?,下次再路过还过来吃饭。”
“对,以?后我陪我媳妇回娘家,路过侯爷陵,我们来老叔家吃饭。”陈青云说。
“行,那你们可记得过来。”陶父叮嘱他。
陈青云应一声,他踢开雪,解开柴捆扯一根粗树枝立在?雪地上,他握着砍刀比了比,一刀下去,树枝一劈两半。
“你老丈人挺热情好客。”他偏头跟邬老三说。
邬常安不这么认为,无缘无故的,谁会待陌生人热情,陶家老两口乃至陶家小?两口待陈青云他们热情主要?是?看在?他和陶椿的面子上。
“你们是?沾了我的光,我是?沾陶椿的光,跟她回趟娘家,我变得爹亲娘爱,受稀罕的很,成香饽饽了。”邬常安笑着说。
陶母擦着手出来听到这话,她半是?玩笑说:“你好好待你媳妇,娘还能更稀罕你。”
“娘你就放心吧。”邬常安应得大声。
“娘,你去哪儿?”陶青松问。
“我去你小?叔家一趟,看青柏在?不在?家。”陶母拿根棍子,她拄着棍子在?雪地里探深浅。
而?先一步出门?的春仙则是?先去了陵长家,他身上的香味还没散,一进门?,陵长的大儿子就问:“春仙,你吃了啥好吃的?一身的油香,这个味闻着就好吃。”
“在?我妹夫家吃的锅子。”春仙抬起胳膊让他闻,“我也是?头一次吃这么香的锅子,我在?雪地里走?了一路,味都还没散。”
陵长听到声从卧房出来,一进堂屋就闻到一股明显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勾人鼻子,显得他晌午吃的羊肉汤都变得寡淡了。
“咋这个时候过来了?”陵长坐下问。
“我想问问分牛肉的时候,牛板油都给?哪些人家了,陶椿今天做的锅子底油是?牛油,我想趁她还没走?,换十来斤牛油,让她给?我熬一罐,日后我涮锅子吃。”春仙说,“用这个底油煮粉条汤也好吃,又香又辣,辣得过瘾,吃一顿人都精神了。”
“我晓得,我给?你说,你拿到底油请我吃锅子。”陵长大儿子杜福海说。
“行。”春仙佯装起身,“那我们这就走?。”
“哎!”陵长“啧”一声,“来一趟多坐一会儿,我问你个事。”
春仙又坐下,“啥事?”
“那个粉条,你妹子知不知道咋做?”
春仙暗暗撇嘴,他摇头,“陵长,你要?是?想吃粉条,就让陶椿他们做了粉条再送过来,这又不是?金贵的东西,拿番薯就能换,还用得着偷师?”
陵长也是?个厚脸皮,都指着鼻子骂了,他还笑呵呵地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我们自己会做,就不用擎着脖等她送过来。”
“陶椿年底还要?送一批粉条过来的,我们已?经说好了,不需要?久等。”春仙透露消息,他甚至面不改色地说:“陵里想换粉条的人多,甚至想提前给?番薯,就是?想让公主陵的人多做粉条,到时候让陶椿多送点过来。”
“这样也行,那我们也提前给?四五百斤番薯。”杜福海说,“反正?都是?认识的人,她拿了我们的番薯也跑不了。”
“番薯又不值钱,她跑啥跑?不过陶椿不愿意,番薯太多她运不回去。”春仙觑陵长一眼,说:“之前杀猪宰羊的时候,我跟几个兄弟说了一下,想借陵里的大青牛用两三天,我们送两三千斤番薯去公主陵,到时候做了粉条我们几家分一分,够吃到明年了。”
“那也帮我们捎几百斤番薯,你弟媳妇给?我们送了三斤粉条,这玩意跟羊肉一起炖吃着得劲。”杜福海说。
春仙顿了一瞬,他家的粉条都不够吃,竟然还有人往外送。
“陵长,你咋看?”春仙问起主事人,“你要?是?同意借牛,我们就多喊点人,一家出三四百斤番薯,出一次力运上万斤番薯过去,到时候让公主陵的人再把粉条送过去,一家分个三四十斤粉条,差不多够吃一年了。”说罢,春仙又感慨:“三四十斤的米面在?我家顶多吃两个月,换成粉条能吃大半年,这还是?我家人多,人少一点能吃到明年下雪。”
陵长思索一下,他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不过他仍不甘心地说:“就让陶椿在?我们陵里带人做,也不用耗这个力气大老远送番薯过去。”
杜福海笑了,“爹,你是?真不怕公主陵的陵长打上门?来啊。”
春仙也笑,“到时候山陵使还得来拉架,你一把年纪了还得劈头盖脸地挨骂。”
“罢了罢了。”陵长摇头,“你俩出门?挨家挨户问一问,愿意换粉条的就拿番薯,合计一下,陶椿回婆家的时候,你们用牛拖着木板把番薯送过去。”
春仙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行
,这事是?我提的,我负责去跑这个腿。”
出了陵长家的门?,他搂着杜福海的肩说:“我们先去换牛油,多换点,我叫陶椿也给?你熬一罐。”
杜福海一听,立马领他去有牛油的人家,有几家已?经把牛板油都熬成熟油装罐子里了,他是?个霸道的,三言两语强硬地把人家家里的油罐子抱走?了。
春仙留在?后面说:“我拿粉条跟你们换,一罐子牛油估摸有三四斤,按四斤算,等陶椿再送粉条过来,我给?你们送两斤过来。”
主人家一听不对劲,妇人扯着春仙的袖子问:“下一批粉条还没影,你们已?经分完了?”
“春仙,快走?。”杜福海在?门?外催促。
春仙应一声,他语速飞快地说:“我跟陵长说好了,他答应借我们十来头牛,让我跟想换粉条的人家一起运两三千斤番薯送去公主陵,粉条做好,陶椿再带人送回来。我家出六百斤番薯,能换六十斤粉条,我拿到粉条再来还账。”
杜福海又在?催了,春仙抬脚往门?外走?。
“等等,春仙,你能不能帮我们家换五十斤粉条?我家也有番薯。”妇人跟出去,“我叫我家大儿跟你们一起去。”
“行,明天我带人来称番薯。”春仙答应,出门?了还说:“陵长一家也要?换四五十斤粉条,我明天先从他家称番薯。”
妇人听说陵长也要?换,心立马就定了,她还琢磨是?不是?换少了。
走?了三家,春仙换牛油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说辞,牛油换够了,他带杜福海去陶家,趁机把消息透露给?陶椿。
陶椿都愣了,这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先把陵长拿下了?
“春仙哥,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啊。”她佩服道,“我还以?为要?等两天才有结果?。”
“我哄春涧睡觉的时候琢磨了一下,陵长这人性?子懒不爱揽事,就是?陵里的人都去找他,他八成也不会冒着寒风上门?找你,只会让人传话让你上门?,到时候又是?扯一箩筐有的没的。”春仙说,“所以?我就直接上门?,我把事揽下来,不让他操心,又让他得到好处,他就没阻拦。”
“不管咋说,多谢你了。”陶椿真诚地说,“以?后我再琢磨出啥好吃的,一定记着给?你送一份。”
“行。”春仙笑了,“杜福海还在?外面等着,我跟他再去其他人家问一问。”
他走?了,邬常安走?进灶房,他酸言酸语地问:“您瞧瞧我,我是?不是?能做大事的人?”
第76章 娇俏的丈夫 陵长之说
陶椿觑他一眼,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邬常安眼角也泛出笑意,他假意瞪她?一眼,逞强说:“这要是在我们公主陵,我也能办大事。”
“对对对。”陶椿推他,“谁让你偷听的?快滚蛋。”
邬常安哼了哼,他在灶房里打量一圈,问:“有我能做的吗?我给你打下手。大事我是做不了,小事还是能手拿把掐的。”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快出去,家里还有客人。”陶椿推挤着?他出门,“有事我喊你成吧?”
邬常安这才?继续去劈柴。
陶椿笑着?转身进灶房,听见他在外面问其?他人喝不喝水,她?暗嗤一声?,心想真能装相的。看着?灶上搁的两罐牛油,还有一大坨牛网油,她?舀两瓢热水先把牛网油泡着?。
正巧陶母回来了,她?跺着?脚站门外说:“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青柏跟你小叔要出门巡逻,我把事跟他们说了,青柏应下了。”
“春仙哥已经说动陵长了,他是个敢忽悠的,眼下只要凑够赶牛押车的人,这事就成了。”陶椿说,“对了,娘,咱家就只剩这一兜辣椒了?”
“不止,有大半麻袋,都在仓房里。”说着?,陶母去仓房拿,不止辣椒还有山花椒和老蒜,“之前你在山外,我年年给你姨母捎山货的时候还给她?山里的香料,她?转手卖进侯府又是一笔进账。今年她?没在侯府做事了,我择晒干净的辣椒和山花椒也就没给她?,你回去的时候带走,你用?的上。”
陶椿惊喜,“不瞒娘说,我刚刚还在犯愁这事。哎,家里有老人就是好啊,真是羡慕。”
“有个赖婆婆你就不羡慕了。”陶母嘀咕。
“也是,有你跟我爹,我已经占天大的便?宜了。”陶椿嘴甜地?说。
陶母被她?哄得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条,她?解开装辣椒的麻袋,说:“你这个生意要是能做长久,明年我再多?种?点辣椒,你大哥进山放牛的时候让他多?摘山花椒,晒干了我跟你爹给你送过去。”
“行。”陶椿没扫兴,没提用?粮跟她?换,到时候用?火锅底料换到好东西了,她?忘不了娘家人。
陶母等她?扒出半盆辣椒和一瓢花椒,她?把两个麻袋又系上,扛去仓房摞木架子上。出来看见冬仙,她?摆手说:“你回屋跟春涧玩,这几天忙着?宰鸡宰鹅,你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好好陪陪孩子。春涧还小,孩子想娘,你就陪她?,不用?去陪椿丫头说话,她?回自己家不是客人。”
“对,嫂子你可?别客气。”陶椿探头出去,“我以?后常回来,你要是拿我当客人,天天客客气气地?待着?,那可?有你好受的。”
“行,那我陪春涧玩,让三妹出来,你们娘三个好好说说话。”冬仙笑着?拐回屋,陶桃高高兴兴蹦出来了。
陶母从墙角的雪堆里扒出冻硬实的两挂羊肠子,她?叫陶桃拿剪刀来,直接把肠子剪开,抖几下就把里面冻成坨的脏东西抖掉了。
灶房里,陶椿把辣椒煮了大半,捞出来沥干水分用?刀切成碎末,见陶桃进来扒草灰,她?用?布盖住辣椒末。
“二?姐,辣椒切碎做啥?”
“我觉得晌午的锅底不够香,改进一下方子。”
“还不够香啊?我觉得够香的了。”陶桃嘀咕。
等扑起来的草灰落下来了,陶椿继续切辣椒。
煮过的辣椒切末、老蒜切片、老姜切片、新鲜的蒜苗切段,剩下的辣椒和山花椒一起用?苞谷酒拌匀激发出香味,黄豆酱再舀出两大碗,陶椿一一清点,能拿出手的香料她?已经尽可?能做到精细了,她?点火开始炼油。
牛网油薄容易炼焦,就加水熬煮,水熬干炼出油,再把两罐凝固的牛油舀出来倒锅里,一冷一热一兑,油温正好下来了。陶椿先把蒜苗、姜片、蒜瓣倒进锅里炸,炸焦了捞出来,再倒两碗黄豆酱进油锅,黄豆酱炸香,没完全发酵的黄豆炸成一粒一粒的,再把半盆辣椒末倒进去。
屋外劈柴的人闻到诱人的香味忍不住深吸一口冷气,水旺打个喷嚏,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味比晌午的锅底要香一些?”
陶青松点头,“是香了不少,我二?妹估计又改方子了。”
陈青云嘶一声?,“可?惜我儿子才?六岁,不然真想跟你们对个亲家。”
“我有个小弟十三岁了,陶大哥,看得上吗?”李光问。
陶青松摆手,“我三妹还小,不考虑这事。”
“没你们这样的啊,让你们上门吃饭,你们瞧上人家家里的姑娘了。”邬常安劈开一个木桩,说:“这事不准再提,不然我可?赶人了,我三妹十岁还不到,还是个小丫头,说这个不合适。”
陈青云赔个不是,更为卖力地?劈柴。
灶房里,火锅底料熬好了,陶椿把晌午盛起来的一罐也倒进去,搅拌开了,她?分装
四罐,之后趁着锅还是热的赶忙刷洗锅。
“二?姐,熬好了?”陶桃探头,“熬好了我就进来了。”
“没熬好也能进啊。”
“娘不让我进。”陶桃吐舌。
“又在嘀咕我啥?”陶母听见了,她?跟陶椿说:“我们不看,以?后要是有人问,我们也不用?撒谎,直接说不知道方子。”
陶椿没说什?么,她?提着?泔水桶出去倒水,进来说:“这个生意要是好做,明年你们多?种?辣椒,辣椒没鸟吃,没耗子啃,也不生虫,种?辣椒不费事,比种?花生省事。”
“行。”陶母先应下,“你过来,我来炖羊肠,夜里冷,晚饭早点吃。”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陶椿插手了,她?跟陶桃挤在灶前烧火,姐妹俩嘀嘀咕咕,等羊肠煮好了,她?俩借着?尝味的说辞先吃了一碗。
天色发昏时,春仙和杜福海过来了,陶青松他们也要收工了,四个人半天劈了一垛柴,够烧半年了。
“番薯的事问好了,家家户户都愿意拿番薯换粉条,押送的人我也问好了,明天邬兄弟跟我一起,我们去称番薯,收了番薯先放进公中粮仓,你们走的时候,我们跟着?一起过去。”春仙交代,“这个事我领头,你们把粉条送来了先找我,我负责把粉条发下去。”
陶椿一一应了。
“婶子,你们这是准备吃饭啊?做了啥好吃的?”杜福海问。
“羊肠粉条汤,你也留下来一起吃?”陶母客套一句。
杜福海就等这句话,他一口应下,“早就听说婶子做饭好吃,一直没尝过,今儿可?尝到了。”
陶母拿碗先给他捞一大碗,顺手往案板上一指,“这是椿丫头下午熬的锅子底油,你走的时候拿一罐。”
杜福海打开盖子看两眼,牛油完全变色,变成了橘红色,味道很是香浓,他接过碗用?筷子在罐子里剜一坨,牛油化开,又香又辣的味道迅速弥漫开。
其?他人闻到了,纷纷也要加坨牛油底料佐汤吃。
杜福海拎走属于?他的罐子,说:“你们剜其?他罐子里的,别剜我的,我要带回去吃的。”
陶椿一言难尽,这人也有二?十好几了,连个男人的气度都没有。有这么个人在,她?吃饭都没有好胃口。
等杜福海扒了两碗羊肠粉条汤走了,陶椿问:“以?后陵长死了,接班的不会是他儿子吧?以?杜福海这性子,好吃好用?都紧着?他,其?他的陵户可?落不着?好。”
“这谁说的清,看山陵使中不中意他了。”陶青松说,“即使选他,我们也吃不了大亏,俸禄是朝廷发,祭田是我们自己种?,收多?少都是有数的,他顶多?占点小便?宜,分肉分粮的时候他贪多?贪好罢了。”
“话不能这样说,守陵最紧要的是防贼防火防野兽,领头的人要是个糊涂蛋,下面的人就是一盘散沙,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陶椿瞥向春仙,说:“我看春仙大哥极有头脑,不如你争取争取,赢得民心,到时候由陵户推举你当陵长。”
春仙擦干净嘴,他望向陶椿,含着?笑说:“争取也要有机会。”
水旺吹个口哨,他戏谑道:“没看出来啊,大哥揣着?大志向。”
春仙哈哈笑两声?,说:“你们有妻有子,日里夜里忙,我一个鳏夫,没事做就瞎琢磨,纯属是瞎琢磨。”
水旺哑然,这个他倒是没想到。
屋里安静了一瞬,邬常安开口说:“用?番薯换粉条不就是个机会,又不止今年一年,你先把这事做好。”
春仙点头,“这个事你们以?后就找我,还有这个锅子底油,也能找我。”
“行,以?后我再有啥点子就找你。”陶椿答应。
春仙看陈青云他们也吃饱了,他拿起油罐子,说:“那我们这就回去,明早吃了早饭我来找邬兄弟去称番薯。”
“明天早上还来这儿吃饭。”陶母交代。
水旺抱起他的油罐子,说:“那就劳烦婶子了,我们明早吃了饭就走。”
“今天叨扰了。”陈青云客气道,“婶子,老叔,还有陶兄弟,你们改天去公主陵可?要去我家,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陶椿他们跟着?送人出门,客人都走了,他们一家人回屋。
“我倒没想到我大哥还存着?这个心思。”冬仙感?慨,“看样子他不再惦记着?我大嫂了,有心思琢磨其?他的事,是个好事。”
其?他人没接话,陶椿让邬常安去打水,“我累了,想睡了。”
她?刚把油盏点亮,邬常安就端着?水盆进来了,陶椿拿眼觑他,他凑过来说:“跟个贼一样,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谁要看你。”陶椿推开他的脸,“我们三天后动身回家?”
“行。”邬常安脱下棉袄挂出去,他回过身问:“你看我能不能当上陵长?”
“又来?”陶椿瞪他。
“不开玩笑。”
陶椿认真想了想,说:“你如果能当,我也能当。”
“我咋觉得你小瞧人?”邬常安不服,话头一转,他又倚在她?肩头喊一声?陵长大人。
陶椿笑着?给他一拳,“正经点。”
第77章 到家 兄嫂不在家
之后的三天,邬常安和陶青松跟着春仙挨家挨户称番薯,春仙出面记录,一一承诺拿到粉条会足斤足两地送上门。
邬常安时?不?时?偷看?一会儿,观望了三天,结果发现?他要是想当陵长走不?了这?条路,他操不?来这?个心。如此?,他也就?不?酸春仙了,人家的确是能做大事的人。
番薯都收起来了,陈青云和李光两家在第三天的傍晚赶着牛过?来了。
水旺在帝陵里赊的牛油托陈青云捎了过?来,油罐子有七个,冻得梆硬的牛板油有三十?来斤,合起来估计有六七十?斤。
陶椿看?牛油的量不?多,要不?是没有合适的罐子,她当晚就?把火锅底料熬了,免得又大老远往回带。
走的这?日,邬常安拎五捆松枝捆木板上,装牛油的罐子就?塞在柴捆里,装辣椒和山花椒的麻袋也塞在绳子下面。
陶父和陶母各取八只熏鹅八只熏鸡塞麻袋里,熏的猪腿也取了一只下来。
“哎呀,要把家给我搬过?去??你?们不?吃了?”陶椿跑进来攥紧麻袋,“猪腿我不?要,我们陵里又不?是不?分肉。”
说着,她打开麻袋把熏鸡也拿出来,“我只要熏鹅,鸡我不?要,我回去?了自己熏。”
“家里熏鸡多。”陶母说。
“再多也不?够你?们一天吃一只,多啥多。”陶椿背起麻袋,说:“走了啊。”
“你?们做了粉条还过?来是吧?”陶父跟出去?问,“年底过?来,在家里过?年,过?完年再回去?。”
“你?嫌我娘跟我嫂子不?够累的,顿顿大鱼大肉地伺候,一顿饭要忙一个时?辰,吃了晌午饭就?要接着准备晚饭,我看?着都累。”陶椿边走边说,不?等陶母和冬仙开口,她继续说:“我嫁过?去?头一年,哪有过?年回娘家的,年底我就?不?过?来了,估计是邬常安带陵里的男人们过?来送粉条。”
“爹,娘,你?们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完年我再送你?们回来。”邬常安说。
陶父立马说:“我不?去?。”
“我能来你?家,你?就?不?能去?我家?”邬常安笑。
陶父不?跟他扯,他有家有儿子,去?女婿家过?年是啥回事。
陶椿踩着邬常安的手爬到刀疤脸的背上,接过?他递来的狼皮捂在身前,说:“都在等着了,不?说了,我们走了啊。”
“路上小心点。”陶母出来说。
陶椿摆了下手,她骑着刀疤脸先打头走了。
邬常安甩动牛鞭,他回忆着没漏下东西,回头又招呼一句,也赶着牛走了。
一万三千二?百斤番薯由十?三头壮年牛拖着木板在雪地里走动,定远侯陵不?像安庆公主陵常用牛拉运东西,能做成雪橇的木板不?多,卸了二?十?扇门用绳子捆着拼一起凑了十?张大木板,门板平整没有起伏,前面容易积雪,赶牛的人还要负责时?不?时?清雪。
这?一路速度快不?了,天刚亮就?出发,天黑透了才抵达公主陵。
陵里的人早钻
进被窝睡觉了,狗吠声大作时?,他们以为是狼群下山了,把老人和孩子藏好,壮年人都拿着弓箭和砍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
年婶子也攥着弓箭开门出来,打眼一看?,进山的路口有火光,跟狗吠声混在一起的还有人声。
“不?是狼群下山了,那?个方向通往帝陵,估计是陶椿跟邬老三他们回来了。”年婶子跟她儿子说,“去?敲锣,告诉陵里的人不?用集合。”
两道锣声飘荡在雪夜里,走到半路的陵户纷纷停下步子,见?没有第三声,他们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离得近的人继续往狗吠声响起的地方走,才出门的人拐回家继续睡觉。
陶椿骑着牛走在前面,她举着火把引路,一路往演武场走。
狗吠声靠近,陶椿试探着喊:“黑狼?黑豹?大脑袋?大灰?”
“呜——”黑狼和黑豹认出声,它俩一改凶神恶煞的嘴脸,摇着尾巴欢快地扑上来。
其他的狗吠声渐弱,但也没散,它们包拢着外来的人,一路跟到演武场。
离得近了,年婶子跟陵长发现?进山的人不?少,老两口带着兄弟和子侄都迎了上去?。
“年婶子,陵长,这?都是我娘家的人。我们带去?的粉条少了,换来的番薯也不?多,他们给我们送一万多斤番薯过?来,让我们可劲做粉条。”碰面,陶椿先解释情况,又继续说:“他们先把番薯送来,粉条做出来了,我们陵里的人再把粉条送过?去?。”
年婶子迅速盘算一下,做了这?笔生意,他们陵里的人一年不?缺粉条吃了。
“我们之前倒是没想到这?茬,还是定远侯陵的人聪明。”年婶子客套一句,“都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去?做饭。”
“家文,去?把粮仓打开,喊一帮人把番薯扛进去。”陵长发话,又张罗说:“大侄子们,你?们劳累受冻一路,接下来的事我们来收拾,你?们随我进屋烤火。邬老三呢?这都是你?岳家的人,你可把人招待好了。”
邬常安闻声把春仙介绍出来,春仙跟陵长寒暄几句,他带一帮人跟陵长走。
陵长的两个儿媳妇和他的侄媳妇们都在张罗着烧火做饭,先送来的是老姜水,后跟着送进屋三桶滚烫的水和五个木盆,胡家全扒一筐雪进来,说:“鞋都湿了吧?泡泡脚驱驱寒,免得受凉了。你?们先泡着,我找我族兄弟们拿十来双棉鞋,你?们先将?就?着穿。”
“兄弟,我们自己带鞋了。”春仙喊住他,“离家的时?候,邬兄弟提醒我们了。”
“那?你?们倒水泡脚,我去?看?看?饭,有事就?喊。”胡家全快步退出门外,全是不?认识的人,他也不?晓得要咋招呼。
“唉,这?要是外人进了我们陵,哪有这?个待遇。”陶青松敲边鼓,“公主陵的胡陵长可真是讲究人,待人也热情。”
“这?要是我们陵长,估计还会骂吵到他睡觉了。”春仙笑,“日后公主陵的人送粉条过?去?,你?们听到动静可要跑快点,别慢待了人家。”
其他人纷纷点头。
另一间屋,陶椿捧着老姜红枣水捂手,脚踩在炭盆上烤火,她把这?些天的事交代清楚,着重强调赊欠番薯做粉条是她的主意。
“我猜也是你?的主意。”年婶子笑着说,“再给你?记一功,分粉条的时?候,我跟大伙儿说:你?们能分到这?么多粉条多亏了陶椿,你?们都谢谢她。”
陶椿不?觉得不?好意思,她为公主陵出力,为其他陵户的口粮费心思,她值得他们感?谢。
“娘,饭做好了,我给椿妹妹送一碗来。”胡家二?媳妇在门外说。
陶椿下地去?门口接,“多谢二?嫂子。”
“别客气,吃完了喊一声,我再给你?盛。”
胡家煮的鸡蛋粉条汤,汤里还有瘦肉片,也有萝卜秧,陶椿捧着碗坐在炭盆旁边吃,连汤带水吃完一碗,她身上暖和多了。
“吃了饭就?回去?睡觉,夜深了,我不?留你?们,你?娘家的人就?留这?儿,我家有空屋子,家全他叔家里也有。”年婶子说。
陶椿点头,“婶子,我跟你?讨一样东西,之前烧的炭,还有没有没分完的?我想给我爹娘送一袋,他们烧的炭不?好,点了火有烟。”
“有,明天我叫家全给你?送过?去?。对了,他们这?些人是哪天走?”
“明天就?走。”
“那?我明早让人把饭做丰盛点。”
陶椿拿着碗开门出去?,见?邬常安在檐下等着,她把碗递给他,问:“大哥还在吃饭?”
“嗯,我叫他跟我们回去?,他不?去?,说要在这?儿睡。”邬常安把碗送去?灶房。
“哥,我们回去?了啊,明天早上我们再来。”陶椿隔着门说。
“行,夜深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陶青松端着碗走出来。
“噢,这?是你?哥?”胡家全问。
“对,我亲大哥。”陶椿说,“胡二?哥,劳烦你?费心招待了啊。”
“没事没事,你?回去?吧。”
等陶椿走了,胡家全说:“陶兄弟,你?晚上就?睡这?个屋,也免得再出门踩雪。其他兄弟跟我去?后面我几个族叔家里挤一挤,床褥都铺好了。”
陶青松闻言,说:“我跟我大舅哥一起睡这?个屋成吧?”
“成。”胡家全就?是看?陶椿的面子给陶青松腾个宽敞的屋,他愿意跟谁睡就?跟谁睡。
演武场上,胡家文带人把番薯搬得差不?多了,牛也都赶走了,邬常安没看?见?刀疤脸,他蹲下来,说:“趴上来,我背你?回去?。”
陶椿看?了看?脚上的短靴,她痛快地扑上去?,差点给他扑个踉跄。
邬常安撑着雪地站起来,他颠了颠背上的人,贫嘴说:“抱紧了,掉下去?了我可就?不?背了。”
“那?我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你?去?哪儿?”
“你?可别忘了我大哥还在,我明天就?跟他回陶家。”
“还真威胁到我了。”邬常安笑,“你?猜大哥和大嫂回没回来。”
“没有,大哥要是回来了,早就?跟黑狼黑豹一起过?来了。”
邬常安背着人一步步往家走,半路遇见?黑狼和黑豹,他吆喝一声,两只大黑狗跟着一起往家里跑。
到家,门前的空地上覆盖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屋里黑漆漆的,邬常安喊一声,没人回应。
陶椿趴他耳边说:“这?要是让你?一个人回来住,你?岂不?是要吓死了。”
“差不?多吧。”邬常安没嘴硬。
第78章 丰厚的奖赏 有付出有收获
听到?屋外有动静,陶椿推了推身?旁的男人,“醒醒,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天亮了?屋外有动静,会不会是大哥来了?”
邬常安闭着眼默数三个数,他忍着寒气翻身?下床穿衣裳,昨天在雪地里从天亮走到?天黑,累得他回来躺床上闭眼就睡,这会儿睁眼眼睛都还是涩的。
门缝里有微光,打开门一看,天色还早,门外的雪地上有一趟蹄印,他走出去仔细看,是牛蹄印。
“是大哥来了吗?”陶椿坐床上问。
“不是。”邬常安顺着蹄印往牛棚走,果真看见刀疤脸,它把两只狗堵在牛棚里,一牛两狗隔着木门对峙。
“咋了?不认识了?”他高?声打破牛狗的对峙,又?换副嘴脸,温柔地说:“刀疤脸,你自己回来的?认识家啊?进去进去,我给你掐一捆番薯藤吃。”
黑狼和黑豹在牛棚里摇尾巴,牛进去了,它俩一溜烟逃出来,跟在邬常安后面跑来跑去,他喂牛的时候,它俩又?跟着走进去。
邬常安嘱咐两句别?打架,他抓把雪搓着手走出牛棚。
陶椿还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进来,她?侧过身?问:“咋回事?”
“刀疤脸自个回来了,也是稀奇,它还真有自己的想法啊?在你娘家的时候,它老老实实跟牛群待一起,这一回来,天刚亮它就找回来了。”邬常安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很?是激动地跟陶椿说:“它有点机灵劲啊,挺有想法。”
“不然哪能?骗你们认爹?”陶椿不怀好意地笑。
邬常安大步进来,隔着被子按住她?,半是恼半是好笑:“不准说。”
陶椿仰躺着大笑。
邬常安隔着被子拍她?两巴掌,他站直了问:“早上吃啥?我去做。”
“不想吃粉条了。”陶椿想了想,说:“煮点番薯粥,剥一把花生,再撬半碗板栗,一起丢锅里煮。洗半碗酸笋,跟鸡蛋一起炒。”
“行,你再躺一会儿,我炒菜的时候喊你。”
陶椿看他一眼,让他走了。
烟囱冒烟了,邬二叔上门,他拍开往身?上扑的狗,走到?灶房门口看,“是老三回来了?昨晚陵里狗叫那会儿回来的?”
“对,深更?半夜才回来。”邬常安走出去,说:“二叔,你也起这么早?”
“嗯,我也起来做饭,其?他人都还在睡。”邬二叔估计侄媳妇还在睡,他就没多留,“晓得是你回来就行了,我回去了。”
邬常安转身?进灶房继续剥花生。
等锅里的粥煮沸了,他把花生米和板栗仁都倒进去,用勺子撑着锅盖,灶里架上干柴,继而出门去铲院子里的雪。
陶椿躺床上也睡不着,还越躺越冷,她?干脆也穿衣起床,去仓房拿个锹帮忙铲雪。
等院子里的雪铲干净,粥也煮好了,夫妻俩这才舀水洗漱。
“天这么冷,落的雪一直化不了,多下几场雪,房子都要?埋进雪里了。”陶椿说。
“雪停了就清雪,哪会把房子埋了,又?不是没人住。”邬常安拿布巾擦脸,他打开猪油罐子用筷子戳坨油在手心搓化,再抹上脸,干巴开裂的感觉随之?消失了。
陶椿也抹猪油,这东西上脸的时候油腻腻的,还有股味,但好吸收,一盏茶的功夫,脸就把油吸收了,一整天都不干巴。
番薯板栗花生粥舀起来,邬常安去仓房捞半碗酸笋,又?拿四个鸡蛋打散,先煎后炒,片刻的功夫就出锅了。
木屋保暖,灶房里烧了火有暖意,小两口蹲在灶房吃了饭,再匆匆喂了狗,来不及刷碗洗锅,他们先要?去陵长家。
邬常安牵来刀疤脸,陶椿骑在牛背上,二人迎着寒风出门了。
两人到?的时候,恰好陶青松和春仙他们刚吃完饭,正?张罗着要?赶牛回家。邬常安跟着一起去赶牛,陶椿去找年婶子讨要?木炭。
年婶子正?在清点麻袋,番薯都倒仓房里了,装番薯的麻袋要?腾出来让陶青松他们带回去。她?看见陶椿,扭头喊:“家全,给陶椿搬一袋木炭。”
“哥,你去搬,我们陵里烧的炭是无烟炭,你带回去煮锅子的时候用。”陶椿说。
“一点烟都没有?”春仙问。
“没有,我们的炭是烧陶剩的,都是好炭。”陵长说。
春仙心里一动,这又?让他逮住机会了,他要?是能?帮陵里的人换回无烟炭,到?时候在陵里的地位要?跟着上抬一截。他看陶椿一眼,心里琢磨着有机会了跟她?聊一聊,她?在公主陵还挺说的上话。
“这是一百三十二个麻袋,有八个倒番薯的时候扯烂了,我拿我们陵里的麻袋给你们补上了。”年婶子说,“辛苦你们送番薯过来,日后粉条做好了,我们就安排人送过去。”
“多谢婶子和叔的招待,除了我妹夫,我们都是头一次来公主陵,以后有机会还来。”春仙说,“天色不早了,话不多说,我们这就走了。”
“路上小心点,都提着神,放警惕点。”陵长嘱咐。
赶着牛的人挥鞭了,其?他人也都跟上,陶青松回头跟陶椿说:“别送了,下面雪厚,你拐回去。”
陶椿止住步子,“路上小心点啊。”
陶青松挥下手,到?了雪厚的地方,他跳上木板,由牛拉着走。
目送一帮人走远,陵长让人锁上仓房的门,说:“你们夫妻俩跟我们回去坐坐,我们谈谈做粉条的事。”
“先别?锁仓房的门,我们的东西还在里面。”邬常安喊一声,他扭头跟陶椿说:“我先用牛把我们的东西驮回去,你跟陵长还有年婶子去他家说话,晌午的时候我来接你。”
“你不听一听?”陵长问。
“我听也是瞎听,凑个人数罢了,多个会喘气的,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回去铲屋后的雪。”邬常安摆手。
陵长看陶椿一眼,他笑着说:“邬老三跟我一样,娶了个能?干的媳妇,少操多少心。”
邬常安心想他不如他,他没当上陵长。
年婶子不听他们贫嘴,她?嫌外面冷,领着陶椿快步往家走。
“其?他带着陶器和粉条回娘家的人回来了吗?”陶椿问。
“回来了五家,换回来三千一百多斤番薯和六十七斤米面,加上昨晚跟你们一起回来的陈李两家,米面多了一千二百六十斤。”年婶子说,“我昨晚跟你们陵长商量了,你一次换了一万多斤番薯回来,陵里奖励你一百斤米面和五十斤肉,米面待会儿直接叫邬老三驮回去,等杀了年猪再给你们分肉。”
陶椿“哇”一声,“婶子,你这让我干劲十足啊。”
“那你就使劲干。”
进门,屋里一暖,年婶子脱了狼皮袄甩椅子上,她?不啰嗦,坐下直接问:“天气冷,换回来的番薯多,容易冻坏,你看哪天开始磨浆?”
“只要?不下雪就能?磨,就是不知道水够不够,磨这么多的番薯,要?的水少不了。依我看干脆在磨盘旁边搭个灶,像杀猪烫毛的灶一样,锅用陶缸代替,用来煮雪水。”陶椿早有主意,她?坐在炭盆边伸手烤火,继续说:“只要?不下雪,洗出来的浆粉就晾在外面,晒不干就风干。就是下雪了麻烦,晾粉的簸箕要?挪进屋,还要?求屋里要?通风,不然一直不干会捂出味。”
陵长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思索着说:“我带人搭个棚子出来,四面透风,能?遮雨挡雪就行。”
“我看成,做粉条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不能?糊弄,一开始弄就把各方面弄齐全了。”年婶子赞同,她?有些?后悔,说:“一开始做粉条的时候,我就该听陶椿的,安排人进山把烧的陶缸都挑出来。眼下雪厚了,再进山挑缸就费事了,只能?再凑凑,家里缸多的人家腾一个出来。”
“等宰了猪羊要?给老陶匠送肉,到?时候我多安排几个人进山,叫他们把陶缸抬出来。”陵长说。
陶椿想到?老陶匠,她?琢磨着人死得快有一个月了,这时候就是被人发现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就没出声阻拦。
“对了,陵长,你家有苞谷酒吗?”陶椿搓手问,“我能?不能?再讨一囊酒……算了算了,我们陵里谁家擅长酿酒?我想多换点。”
“你要?多少?我家就有,你搬一坛走。”年婶子发话,“青峰他爹每年都酿酒,每年都给我们送两三坛子,我们家没几个喝酒的,就是炒肉的时候用一点。”
陶椿晓得青峰他爹就是胡老,她?趁机说:“我最近琢磨出一个锅子的吃法,叫火锅,熬火锅底料的时候要?用酒,我去找胡老换一坛子好了。对了,婶子,今年的牛油能?不能?都给我?我要?用来熬火锅料。”
“难怪我看你们带回来好几罐子牛油。”陵长说。
“那些?牛油是帝陵的一个陵户,就是雪娘的兄弟替我买来的,我做了火锅底料再卖给他们,到?时候顺带把陵里没卖完的罐子卖出去。”陶椿说,“我这个生意要?是能?做长久,明年我们烧陶就多烧小陶罐,我能?帮忙卖出去。”
陵长跟年婶子对视一眼,老两口俱是欣喜,粉条的做法有可能?泄露出去,烧陶是外人如何都学不走的,这是安庆公主陵的根本,他们还是很?看重陶器的销路的。
陵长立马拍板说:“牛油都留给你,还要?啥?苞谷酒是吧?直接从我家搬,待会儿让邬老三搬两坛子回去。”
“还有缺的吗?”年婶子问。
“没了,辣椒和花椒之?类的,我自己找陵里的人换。”陶椿说。
“路上的雪可厚了,你出门不方便,等灶缠好,棚子搭好,洗番薯磨浆的时候,我跟陵里的人提一嘴,让她?们给你凑一凑,辣椒和花椒家家户户都有。”年婶子握着陶椿的手拍了拍,她?高?兴道:“你简直是为了我们公主陵来的。”
“明年说不准就不用去抱月山了,可算是不用受那帮龟孙的气了。”陵长浑身?畅快,他开门出去喊一声,“家全,搬两坛酒给邬老三送去,再称一百斤米面给他。”
“家里不缺米,要?面。”陶椿赶忙说。
“一百斤面,不要?米。”陵长跟着改
口。
第79章 酒后 贪欢
邬常安和?刀疤脸一个扛一个驮,在雪地里来回三趟才?把东西驮完,他在家把东西收拾好,熏鹅挂房梁上,面粉倒进空荡荡的面缸,辣椒和?花椒都放仓房里,牛油埋雪堆里冻着……最后烧一锅雪水,他把夫妻俩换下来的脏衣裳泡水盆里,打算接了?人回来再洗。
“这是啥玩意?”邬常安看见地上掉了?个长条的白色皮子,干硬干硬的,像是晒干的鱼鳔,他想着扔了?喂狗,丢手之前?对着光看见上面细密的划痕,不像是胡乱夹在衣裳里的。他拐回去从洗衣盆里捞出陶椿的衣裳一阵翻找,又发现了?一个,已经泡软了?,像个套子。他倒出里面的水,又冲洗一下搭在椅背上,喊上刀疤脸,他出门去接陶椿。
陵长家在做午饭了?,掌勺的是胡家全的媳妇,她晓得?公婆看重?陶椿,看见邬常安进来,她探头说:“邬老三,你们?两口子晌午在我们?家吃饭,我已经在做饭了?,多抓两把米的事。”
“看陶椿的意思。”邬常安说。
屋里,陶椿听到声,她起身往外走,“婶子,我回去了?啊。”
“晌午留这儿吃饭。”
“不了?,家里还有两条狗,它俩也等着吃饭。”陶椿开门,她快步走到灶房门外,说:“二嫂子,我们?改天来尝你的手艺,我哥嫂还没回来,家里还有两只狗等着吃饭,我们?总归是要开火,还是回去吃好了?。”
“我多做点饭,你们?吃完了?再给狗带两碗。”
“那可真是拖家带狗了?,没这样的事。”陶椿笑?着说。
年婶子没穿狼皮袄,她站檐下说:“那你们?两口子慢走,我不送了?。”
陶椿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进屋烤火。
邬常安瞅着外面没人,他掐着陶椿的腰一举把人举送到牛背上。
陶椿惊了?一下子,“这么大?力?气?”
邬常安微微得?意,“小意思,我能举起两个你。”
“你咋不举起一头牛呢。”陶椿笑?话他吹牛皮。
“牛不是我媳妇。”
陶椿抬腿踢他一下,真是越喊越顺口了?。
邬常安顺势握住她的腿,他抬头说:“你又从陵里拿到一百斤粮,还有两坛子酒,以后我就靠你养活了?。”
“还有五十?斤肉,分肉的时?候给我们?。”陶椿得?意。
“你不会嫌弃我吧?”他半是调侃半是忐忑,“我看年婶子那样子恨不得?你是她亲儿媳,幸亏她儿子都娶媳妇了?。”
“胡说八道。”陶椿笑?得?开怀,她俯身摸他的脸,说:“不嫌弃你,你会逗我开心。”
跟他待一起舒坦顺心,他给的情?绪价值足足的。
一个捧着她,爱慕她,佩服她的男人,陶椿哪会嫌弃。
“这我就放心了?。”邬常安夸张地大?松一口气,又把陶椿乐得?咯咯笑?。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邬常安又把陶椿抱下来,他从檐下取一串苞谷坨拿给牛吃。
陶椿进灶房看见搭在椅背上的套子,她想了?想,赶在邬常安进屋前?把两个套子拿回屋。
牛棚里响起几声鸡叫,邬常安拎着一只黑毛鸡跑回来,说:“它在牛棚里偷吃食被我抓住了?,我们?晌午炖鸡吃?”
陶椿看一眼天色。
“没事,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吃饭都行。”邬常安说,“你想吃我就来杀鸡。”
“行。”陶椿若有所思地点头,“炖鸡的时?候,我俩正好洗洗澡。”
说定了?,邬常安拿刀抹了?鸡脖子,他进灶房烧水准备烫鸡毛,陶椿撸起袖子搓洗衣裳。
“对了?,我泡衣裳的时?候掉出来两个皮套子,是啥玩意?”邬常安瞅了?一圈,椅背上没有了?,他问?她拿走了??
陶椿一时?没想好怎么说,情?急之下装傻:“你在说啥?”
“不是你的?就是两个白色的皮套子,我摸着是皮的,也不晓得?是啥东西。”邬常安起身在灶房里找一圈,“哪去了??莫不是被狗叼走了??”
陶椿没接话。
邬常安瞟到她在笑?,他大?声说:“是你拿走了?,你还装傻。”
“嗯,我拿走了?。”陶椿拧干两双足袜扔盆里,说:“锅里的水冒烟了?,别絮叨了?,快去烫鸡毛。”
锅里的开水舀走,邬常安又扒一筐雪倒锅里,等他拔完鸡毛,锅里的雪水又热了?,正好舀出来清洗衣裳。
鸡肉下锅的时?候,陶椿把后锅的雪水舀出来洗第三遍衣裳,她打发邬常安把衣裳端出去晾,换她坐灶前?烧火。
衣裳晾了?,邬常安又扒一筐雪倒后锅里,他把陶椿的洗澡盆和换洗衣裳都拿过来,门外放两桶雪,之后门关着就不开了。
“我去铲雪了?啊,有事你喊我。”他隔着门说。
陶椿应一声。
一碗板栗剥完,陶椿把板栗洗一下倒鸡肉锅里,她揭开后锅的锅盖,一筐雪融化成水了?,水有了?热意。
又烧两把火,水烫了?,她把水舀出来,又把门口的两桶雪倒进去。
邬常安踩着梯子爬上屋顶扒拉雪,他站得?高,看见一个看着像胡家全的人去了?他二叔家,不一会儿,他两个堂哥跟着一起走了?。
“进山砍树枝不喊老三?”大?堂哥问?。
“他有个好媳妇,他们?一家只负责做粉条,其他的事都不要他们出力。”胡家全说。
“他的确是运道旺。”二堂哥说。
邬常安站在屋顶上看似乎没他的事,他继续清屋顶上的雪。
陶椿洗好了?,她换上干净衣裳坐灶前?烤干身上残留的水汽,开门喊邬常安进来倒水。
“后锅的水又烧烫了?,鸡肉也快炖好了?,你抓紧时?间洗个澡。”陶椿说。
“我晚上再洗,我把房顶上推下来的雪铲走……”话还没说完,他看陶椿不高兴了?,邬常安跟着改口:“也行,我这就来洗。”
陶椿立马笑?了?,“我去给你拿衣裳。对了?,家里有酒壶吗?我想烫壶酒,待会儿我俩喝点。”
“有啥喜事?还要喝酒?这么有兴致?”邬常安诧异,他跟出去,说:“我记得?有个酒壶,还是我爹还在的时?候他用的,我找一找。”
等邬常安收拾干净,陶椿已经把火炉烧着了?,酒也温好了?,他倒水的时?候,她把锅里的鸡肉盛砂锅里。
邬常安提着火炉快步进来,“灶房里暖和?,还是在灶房吃。”
陶椿:……
她看着锅碗瓢盆实在是没兴致,又看他一心惦记着吃饭,索性也不多费功夫了?,就在灶房里吃吧。
这会儿早已过晌,两个人都饿了?,先埋头吃了?一阵,肚里有食了?,陶椿才?拿起酒壶斟酒。
“我不晓得?旁的人成亲喝没喝交杯酒,反正我俩没喝,今儿补上。”陶椿暗示他。
邬常安心里一慌,差点摔了?杯子,他看她一眼,像火燎眼睛了?一样赶忙垂下眼皮。
陶椿好悬没笑?出来,她端着酒杯伸出胳膊,见他伸手搭上来,她凑近一点喝掉杯里的酒。
苞谷酒的味道不算好,辣嗓子,还呛人,陶椿忍了?一下,她咳了?出来。
她一破功,邬常安陡然轻松不少,他就着两人勾着的胳膊凑近看着她,稍一入神就看得?出神,眼前?的人变得?模糊,另一重?人影似乎显现出来。
他的呼吸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他低头拿过酒壶往杯里斟满酒,也给她续上。
“我喜欢你。”他情?不自禁地说。
陶椿动了?动嘴,她捧着酒杯凑上他的唇,又弯腰去喝他手里的。
邬常安含着她的手指喝干了?酒,他啃咬一下,沾染了?酒液的手指如受惊了?一般从他嘴角滑了?出来。
陶椿觉得?口干,她下意识吞咽一下。
邬常安端着酒杯喂她一口,剩下的都自己?干了?。
陶椿拎起酒壶,发现里面不剩多少了?,她拿来喝酒的杯子是她烧陶的时?候捏的两个,平时?拿来喝水的,一盏杯子能装大?半碗水。她抬头看邬常安,他喝得?又急又多,酒意已上头,眼神变得?迷离又多情
?。
“你喝醉了??”她坐到他身边问?。
邬常安顺势搂住她,他坦诚地说:“还没有,只是有点晕。”
“你愿意试一下吗?”
邬常安笑?一下,他接过酒壶往杯子里倒酒,“你喂我喝。”
陶椿照做,黑亮的杯口印上湿亮的嘴唇,她突然觉得?这杯酒的味道肯定不错,她夺过酒杯自己?喝一口。
一壶酒就这么被分喝完了?,渐渐的,邬常安坐不住了?,他搂着她起身往外走。
“等等。”陶椿还清醒着,她舀水灭了?火炉子,又牵着他洗干净手,末了?舀一碗热水才?跟着出门。
撞开卧房的门,门紧跟着关上了?,室内陷入昏暗,陶椿凑上来时?,邬常安闭眼吻上她的嘴唇。
带着酒气的呼吸交换,陶椿的脸发热发烫,她有些晕头,酒意这时?才?氤氲了?身体,腿脚发软,她倒在了?床上。
邬常安跟着倒在床上,他有些难受,但他刻意忽略了?,又追逐着附身上去。
“等等,我泡个东西。”陶椿侧过身。
饱含水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响起,两人俱是一愣,邬常安搂着她,看她拿出之前?的两个皮套子泡在碗里。
陶椿凑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嘀咕几句,“我帮你戴?嗯?”
邬常安笑?了?,他握住她的手,回忆着画册上的内容去讨好她。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只饿瘪了?肚子的狗从牛棚出来,陷在阴影里的木屋断断续续传出破碎的声音,两只大?黑狗竖起的耳朵抖了?抖。
灶房门没关,有香味飘出来,两只狗贼头贼脑地溜了?进去,进门直奔盛肉的砂锅,连汤带肉一起啃咬吞咽。
陶椿攥着床柱探着身子挣扎着想逃,但入眼的画面让她身子一软又跌了?下去,她尖声叫一声,身下的男人一顿,一只手探下去攥住了?自己?。
偷吃的狗吓了?一跳,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它俩加快咀嚼的速度。
邬常安跽坐着,他抬起她啃咬她,听着她婉转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别……”
邬常安手上一用力?,他握住自己?倒在她身上。
偷吃的狗吃过瘾了?,连汤带肉都吃干净了?,它俩欢欣雀跃地跑出门。
屋里陷入安静,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邬常安坐起身,他探身在碗里洗一下手,扯过被子将两人盖起来。
第80章 相互迁就 夜半接牛
陶椿把挂在身上半脱未脱的棉袄扔出被窝,回想一下?,她猛地笑出声,真?是奇葩,上半身穿着?袄下?半身脱得光溜溜的,竟然也能折腾得起劲。
邬常安面上窘迫。
笑过了,陶椿转过身,她捋了下?散乱的头发,跟着?伸手摸上他的嘴。
邬常安动了一下?,他回想起自己的动作,下?意识拧起眉头。
陶椿有点不理解他,兴起的时候,他排斥摸她亲她,上半身的衣裳甚至都?没脱,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直奔最?后?一步,但刚入巷就退了,她是疼,他好似是难以接受。
“为什么要这样?”她摸着?他的嘴角问,“你接受不了嵌合,但能接受用嘴巴?现在难不难受?”
说着?,她的手滑到他的心口,“难不难受?你接受不了我?又不会勉强。”
“没有难受。”邬常安握住她的手,“你舒服吗?”
陶椿坦诚地“嗯”一声,“感觉很好。”
邬常安笑了,他探过身拍拍她的脸。
“笑什么?我?实话实说罢了。”陶椿脸热。
“等你想了,我?还伺候你。”
“那你……”
邬常安一时默然,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斟酌着?说:“我?不瞒你,我?有感觉也有冲动,但我?解开你的衣扣想要抚摸亲吻的时候,我?心里难受,有点恶心我?自己……”
“你觉得对不起我?。”陶椿指出问题。
是的,邬常安还不能接受“陶椿”的身体成为另一个他喜欢的人,他如果放纵自己沉迷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上,他厌恶自己也恶心自己,太恶心了。
喝酒了,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约束自己,陶椿心生佩服,她遇到情种了。
“下?次……算了,没有下?次了。”陶椿不想为难他。
“别啊。”邬常安抱住她,“这种方式我?可以的,只?要不让我?有很强的感觉我?就不难受。”
“你骗我?。”陶椿捏住他的嘴巴,“你都?不能进去,还能接受用嘴巴?这不是说胡话嘛。”
邬常安深吸一口气,他一头埋她身上,又多吸几口气才忍着?羞耻小声说:“能接受,你会舒服,会发出声音,我?听见?你的声音会激动……”他看不见?她,他的身体没有真?实的感觉,他就有种没有背叛她的感觉。
陶椿捶他一拳,好变态。
邬常安满脸通红,他支支吾吾说:“就这样好吧?你能快活,我?也能快活。”
陶椿当然没有异议,“你真?不觉得勉强?心里不难受?”
“不勉强。”他想让她快活,想让她体会到这个滋味,乐于伺候她,就能接受这个事。
陶椿抱住他,低声说:“我?也不勉强你,我?们慢慢来,可能再过一年、两年…五年,你会适应我?们的存在,一个魂和?另一个身体铸就的是第三?个人,你眼前的我?就是这第三?个人。当我?进入这具身体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之前的我?,我?接受了你跟她的婚约,也接受了她的爹娘兄长?,之后?我?的行为都?是受她的过往制约,我?跟她是分不开的,我?的身上会带有她的印记。这就像制陶,没进窑之前,一个碗坯和?一个盆坯合而?为一捏成了一个罐子,盆坯成了罐身,碗坯成了盖子,铸就了一个新的陶器。”
邬常安恍然大悟,脑子里的迷雾被风吹散了,他怔怔地说:“现在的你就是这个罐子。”
“对呀。”
“你让我?想想。”
“你记住跟你相处的是个罐子而?不是个碗就行了,有了这个念头,其他的都?交给时间。”陶椿乐观地说,“我?又不急,你别勉强自己。”
“你对我?真?好。”邬常安感动。
陶椿:……
这个结论?从哪儿得出来的?
“你会宽慰我?,而?不是一直追问我?,更没有骂我?。”说实在的,他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时候,他焦虑又不安,他担心她会失望难受,一时慌了神才有以手口代之的念头。她问他有没有难受,他一开始顾及不到自己,后?来她有了欢愉的反应,他的身体也跟着?有了回应。能不能接受,会不会难受,这两个问题没被触及就忽略了。
“我?的耐心都?给你了。”陶椿拍着?他的胸口说。
“才不是,你对其他人也很有耐心,除了李老毒一家。”邬常安觉得她就是挺有耐心的一个人,胆大心细,敢徐徐图之。
提及李老毒,陶椿想起他之前假设他死了之后?魂附在李铁斧的儿子们身上,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陡然被浇灭了。
屋里黑漆漆的,陶椿判断天已?经黑了,她推他,说:“把晌午剩的鸡肉热一热,我?饿了。”
邬常安闻言掀开被子下?床,他摸黑在地上捡起裤子穿上,身上有衣裳了,他拿起火折子点燃油盏,目光触及椅子上的碗,他赶忙端出去倒了。
“羊肠套别扔了。”陶椿说。
“噢,这是羊肠啊?”邬常安去墙根下?抓一撮雪把碗搓一搓,末了把碗拿进去放床底下?,套子搭椅背上晾着?。
陶椿看看套子又看看他,给他戴的时候屋里光线昏暗,她看不真?切,最?大的感受是他这个体格子没白瞎,长?了个好家伙。
“我?去做饭。”邬常安气息不匀地跑了。
陶椿大笑三?声,她倒在床上细细回味,她主动突破自己的又一层防线,没有后?
悔,她感觉自己又轻松了些……正琢磨着?,她听见?屋外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声。
“出啥事了?”她大声问。
“狗把鸡肉吃了,砂锅里舔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汤都没留。”邬常安生气,“它们还会偷嘴了,要挨打。”
“哎呀,它们饿了嘛,吃了就吃了,我?们再重新煮饭。”陶椿心情好,一点不带燥的,她坐起来说:“那我们煮点粉条汤好了,我?起来给你帮忙。”
“不要不要,你别起来了,我?一个人能做。”邬常安制止。
他出去扒一筐雪,先烧一锅热水,舀两瓢热水泡粉条,剩下的烧开把砂锅和碗筷丢进去煮。
陶椿一个人在床上发呆,瞌睡突然来了,她就蒙着?被子睡一觉,再醒来是被喊醒的。
“饭好了,吃了再睡。”邬常安挑高灯芯让火苗大一点,他放下?签子去盆里拧干布巾子,说:“你擦擦手,我?把饭端过来,你就坐床上吃。”
“可别,我?不想弄一屋的味。”陶椿掀开被子套上棉裤蹦下?床,手脚利落地擦擦脸洗洗手,她跟他一起出门。
邬常安不止做了鸡蛋粉条汤,还烙了死面饼子,薄饼撕开泡在汤里,吸饱油水和?汤汁也挺好吃。
“下?午我?在屋顶扫雪的时候看见?我?两个堂兄跟胡家全走?了,是不是要洗番薯准备磨浆了?”邬常安问。
“应该是要搭个大棚,再缠个灶,有热水了才会洗番薯。这个天气用凉水洗番薯不是纯折腾人嘛,一万多斤番薯洗完,个个手上长?满冻疮。”陶椿说,“浆粉没晾干之前,我?们没事做,趁这个空闲,我?先把带回来的牛油熬好,先做一批火锅底料。”
“罐子呢?罐子不够,之前烧的罐子都?是大罐子。”邬常安说。
“用竹箨,你明天去竹林给我?剥一筐竹箨回来,刷洗干净再晾干,等火锅底料凝固了切块用竹箨包着?。”陶椿说,“今年头一年,主要是先把火锅底料销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东西,明年烧了小陶罐再用罐装的。”
邬常安点头,“都?听你的。”
“你再用木头给我?做个大盘子,我?盛放火锅料,切的时候也方便。”陶椿比划,“就像坐大席端菜的托盘一样,你见?过吗?”
“见?过见?过。”邬常安心里有数,他琢磨着?木盘镶嵌好再用骨胶把缝封了,免得从缝里漏油。
商量妥了,一顿饭也吃饱了,陶椿洗锅刷碗,邬常安端着?剩饭去喂狗,顺带把牛喂了。
正在吃饭的狗猛地吠叫一声,邬常安从牛棚里走?出来,听见?院里有说话声,他快步往回走?。
是杜月和?香杏来了,杜月下?午被喊进山砍树枝,他才晓得邬老三?回来了,回去跟香杏说,夫妻俩吃过饭就过来了。
“天黑得早,吃过饭就回屋躺着?,睡也睡不着?,我?们就来串串门。”香杏说,“听说你们回来带了一万多斤番薯?”
陶椿点头,“这一次多做点,做完这批粉条,今年就不做了,分到手的粉条够吃一年了。”
“陵长?跟我?们说都?是你的功劳,我?们能吃饱饭多亏了你。”杜月说,“你现在是我?们陵里的大功臣了。”
陶椿笑眯眯的,“实至名归。”
“听说你还要做啥火锅,还能帮陵里把陶器卖出去,陵长?让我?们给家里捎话,多的辣椒和?花椒都?给你送来,这是不是真?的?”杜月问。
“真?的真?的。”邬常安心想这还有什么假的,“除了辣椒和?花椒,老姜、黄豆酱、蒜和?蒜苗我?们都?要。”
“我?不白要,火锅底料做出来先让陵里的人尝尝。”陶椿说,“姐夫,你明天再去搭棚子就帮我?传一下?话。”
杜月没二话,应得痛快。
“我?明天就把家里用不着?的花椒和?辣椒给你送来,我?婆家大嫂会酿黄豆酱,家里有不少,我?跟她说说,留下?自家吃的,其他的都?给你搬来。”香杏现在对陶椿是刮目相看,陶椿在陵里有面子有地位,她脸上也有光,骂人的时候都?更有底气。
“要不了多少,一坛就够了。”陶椿说。
“这么少?”香杏有点失望,“行,我?明天给你搬一坛来。”
陶椿有点坐不住了,一直坐着?不动还挺冷的。
“你们要去看看刀疤脸吗?”她转移话题。
香杏眼睛一亮,她起身往外走?:“看看它也行,它瘦没瘦?”
陶椿:……
她算是明白了,这两口子大晚上过来主要是为了看牛吧?
“你回屋,我?陪着?出去。”邬常安说。
陶椿不逞强,屋外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她就不出去挨冻了。
她打水洗漱后?坐床上了,邬常安披着?寒风进来说:“我?姐把刀疤脸牵走?了,她要接回家养几天。”
陶椿想笑,这是想牛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