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同桌
容艺抱着书快步走进?教学楼, 耳根却越来越热。
她刚刚……是怎么?了??
按照她往常的性格,就算是懒得回答,她也会嗤嘲一声“滚”。
可是刚刚, 她却没有。
不仅没有,还破天荒地联想到所有和游赐有关的痴缠。
回过头才发现,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游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叫她没时没刻都会想起他来。
她心里没来由一阵烦, 闷不做声地往楼上走。
高三十五班的教室在?顶楼, 容艺拎着一筐书没办法走太快。
这无?疑是整个高三年级成绩最烂的班。而越是这样的差生班, 就越吵闹。她还没进?班,只是走到门口, 就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嘈杂声。
瞬间更烦了?。
她没好气地推开后?门进?去,铁门震到墙壁,不住地反弹, 发出“哐”地一声响, 引得几个原先?在?玩闹的同学侧目观看。
其中有几个还不怀好意地扫了?眼容艺。
容艺一眼都没朝他们?看。
教室的最后?面是放书的铁柜,最下面几层锈迹斑斑的,几乎沾满铁锈。谁叫伏海镇的梅雨季是出了?名的潮湿。
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上占格子, 都怕放低了?书会被打湿。
容艺也不例外。
她一一把最上面的几排柜子都看过去。无?一例外地, 几乎都被人占满了?。
她不死?心, 往后?继续看过去, 终于看见有一个空的。
但那?柜子门上却贴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
不过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估摸着是之前的高三生留下来的, 她也没多想,直接把那?便利贴撕了?。然后?又把自己的书一本一本放进?去。
一筐书很快就见了?底。
她拍了?拍手,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去。
放到一半, 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
“啊!”
随后?,她放书的手被人捏住。
她狐疑地扭过头, 对上项盈萱微微瞪着的眼睛。
似乎是刻意打扮过了?,容艺发现项盈萱今天除了?涂口红以外,居然还破天荒地夹了?睫毛。
“你换个位置吧,这个位置我早就占好了?。”
项盈萱咬着牙,尽量保持体面。
如果是只有容艺在?的场合,她索性就懒得装了?。可偏偏现在?是在?学校,更何况,她还想继续竞选班长。
她可不想高三开学第一天,就和容艺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不可开交是小?事,要是别?的同学觉得她不好惹那?就事大?了?。
容艺没管她,用另一只手把那?本书塞进?去,然后?就当她不存在?似的,直接把柜门关上。
“你!”项盈萱气的牙痒,但还是保持微笑,“容艺同学,这个位置,是我的哦。”
“你的?”容艺轻嗤,“上面是写你名字了?,还是你叫它一声它就能应啊?”
项盈萱睁大?眼睛瞪她:“我在?上面留过一张便利贴,容艺同学,你应该懂‘先?到先?得‘这个道理吧’?”
“你是说这个啊?”
容艺拨开她的手,露出手心里攥着的一截粉色便利贴。
项盈萱微笑:“是的。”
一看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写个名字。不过她有其他一样的便利贴,只要能证明?这便利贴是她的就好了?。到时候,容艺肯定就说不了?什么?。
想到这,她笑容不免就加深了?些。
“啧。”容艺也笑,“这是我刚刚在?地上捡的垃圾。”
项盈萱脸色阴下来:“什么?垃圾?”
容艺不紧不慢:“我刚还纳闷呢,心想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随地乱扔垃圾,于是顺手就捡起来了?。”
“没想到,原来是你的啊,”容艺把那?便利贴贴到项盈萱身?上,“呐,拿好了?,下次别?乱丢垃圾了?啊。”
说完,容艺头也没回,就拎着个书包往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一放。凳子一拉坐下。
没再搭理项盈萱一句。
项盈萱站在?原地,气得要死?,但又无?可奈何。每次她遇到容艺,总是要吃亏的。
想到这,她一边脸黑一边不甘心地朝容艺翻了?个白眼。
不过好在?时日漫长,还有整整一年的高三时间,她就不信自己扳不回一城。
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没有沈欣茹在?身?边叽叽喳喳,容艺一时间还真不太习惯。
窗外在?下雨。她还挺喜欢靠窗的这个位置。
十五班在?四楼,从这边看出去,只能看见一片深黑的雨天。她收回目光,转了?会笔。
实在?闲的无?聊。
她翻开语文书,从第一页看起。高中整整过去了两年,但她到现在?为止,连一篇完整的课文都还没有看过。
“哎,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你也在这个班啊?”
容艺抬头,是一张有点熟悉却又陌生的男生的脸。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时间愣是没想起他是谁。
“不记得我啦?咱俩见过,还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呢。”男生把书包往容艺的前座一扔,转过身?来。
容艺皱了?下眉,看样子还是没认出来。
男生想到什么?,指着头发说:“我把头发染回来了?,之前是红的。”
容艺这才想起来,确实有个红毛哥经常跟她哥黎新言一块儿玩。但她依稀记得,他好像是职校的。反正她从没在?伏海三中见过他。
“我叫喻晨,比喻的喻,早晨的晨,还不知道你名儿呢,你叫啥?”喻晨倒是没见外,自顾自介绍道。
“容艺。”容艺介绍得很简单,“我怎么?以前没在?学校里见过你?”
喻晨吊儿郎当地笑:“那?可不,我之前因为一点儿事吧,休学过一年。”
“我压根就不是读书这块料,本来寻思着去厂里打螺丝得了?,但我爸说什么?都不肯,非得生拖硬拽着我来上学。”
他叹了?口气,不过并没有太愁,笑容反而没减。
容艺点了?下头:“这样啊。”
“大?家都安静下啊,高老师临时上午有点事来不了?,我们?自觉点翻开课本预习一下导数哈。班里面大?多都是老同学啊,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项盈萱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涂过唇釉的嘴唇看起来分外鲜红,她笑起来总是很甜,“当然,还有一部分新面孔,我也代表高三十五班欢迎你们?的加入。”
喻晨小?声嘀咕:“这人谁啊,咋还代表上了?,我记得我们?不是还没选班长吗?”
容艺头也没抬。项盈萱喜欢出风头这事人尽皆知,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高建明?居然还是她的班主任。
项盈萱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些人配合地鼓起掌来。她对此?深感满意,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伸手示意,“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哦,都高三了?,距离高考不到一年,我们?一定要更加自律,争取……”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敲了?下门。
很快反应过来,她一路小?跑着过去打开前门。
开门的一刹那?,她几乎是下意识一窒——
门外站着的是游赐。
少年穿着一身?板正的校服,个高腿长,眼睫垂着,浸满失焦的雾。
她一开门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清浅干净的香气。
瞳孔放大?,心脏剧烈跳动。
整个班也猛地安静下来,任谁也没想到,游赐居然会来十五班。
先?前她看分班表的时候,看到“游赐”的名字时还一愣。
放眼整个伏海三中,谁不知道游赐?
成绩好就算了?,长的还特别?勾人。
起初她以为只是同名罢了?,毕竟按照游赐的成绩,根本不可能会来这种差班。
但她还是放不下。
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游赐分班考那?天手刚好受伤了?,一个字儿也没写,只能来十五班。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项盈萱心想,万一呢?
这不,今天破天荒早起化?了?个妆不说,就连好姐妹周宛柔本来提出要坐她身?边的,她也找个借口回绝了?——她都想好了?,如果真的是游赐,那?么?她就要和他坐在?一起。
“我靠,容艺,你看,这不是你那?个小?男朋友么??他也跟你同班啊?”喻晨自以为看破一切,不由得“啧”了?一声。
“我哪来的男朋友,少胡扯。”
容艺本来没抬头,一听他这话,她才慢悠悠抬起头。
由于下雨的缘故,走廊外面很黑。教室里点着白炽灯,亮的出奇,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反差。
容艺漫不经心往门外看去,锈迹斑斑的铁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游赐。少年下颏绷的很紧,五官线条利落,白炽灯光和昏黑雨天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极为出挑,自带一股凛冽的冷淡。
似乎是察觉到凝视的目光,他淡淡扫了?眼最后?一排。
容艺飞快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但还是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
耳根莫名一阵热——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上一次的年级第一么??怎么?会来这个班?
“游赐同学啊,快进?来。”
项盈萱展颜,对游赐说,“你就坐那?个位置吧,我位置旁边刚好有个空位没人坐。”
项盈萱指了?指那?个“刚好”被留出来的空位。
游赐拒绝的很干脆:“不用,我坐后?面。”
说着便抬脚往里走,众目睽睽下,少年面无?波澜。一张清隽的面容干净又斯文。径直掠过项盈萱,带起一阵干净的风。
被拒绝的项盈萱尬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朝容艺的位置走过去,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不甘的悲凉。
容艺看着他,目光有些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但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只不过几秒的工夫,少年就在?她身?边站定。
但整个过程中,他一眼都没看容艺。
似乎是刻意不想跟容艺说话似的,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拉开椅子坐下,连句简单的寒暄都没有。
还在?生气。真够记仇的。
容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他这几天总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喻晨目睹了?整个低气压的全?过程,啧啧了?几声,不知死?活地揶揄容艺:“咋了?,小?情侣吵架了?啊?”
容艺瞪他一眼。
喻晨很快收住嘴,自讨没趣地转过身?子,随手抓过一本教辅书看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气压骤降。
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容艺转了?下笔,做了?会心理建设。
然后?扭头,用手肘碰了?碰游赐。他虽然面色冷的要死?,但体温却比她要高一点。
容艺也没废话,直入主题地寒暄道:“喂,好学生,挺巧啊,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
话一脱口,容艺就觉得后?悔。这话语气挺别?扭的,像是……明?摆着讽刺人家退步。特别?是她还加上了?“好学生”这个前缀,这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
得,还不如不问呢。
本来不问还好,现在?更尴尬了?。
没指望游赐会回答,她尴尬地收回目光,继续百无?聊赖地转笔。
没想到的是,游赐居然应了?。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看起来面无?表情,声音却有点哑:“嗯,是挺巧。”
顿了?一秒,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教辅书。
纸页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修颀的指节微凉,慢条斯理地将其碾平。克制又斯文。
就在?容艺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继续说下去。
“倒是你,今天撞见了?不少老朋友吧?”
话里话外都是在?内涵唐煜那?件事。
心眼极小?。
第32章 嘴硬
容艺被呛了一口, 转了一半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下意识反驳:“哪有?”
喻晨转过头来:“我可?以证明确实没有。”反向助攻。
容艺:……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喻晨主动跟游赐打?了个招呼:“哥们,我们之前见过,还?认得我不?”
游赐淡声应:“认识。”
喻晨乐了, 讽刺容艺:“你看看,你小男朋友可?比你强的多?。”
容艺无语道:“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喻晨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然后继续和游赐套近乎:“哥们,我叫喻晨, 比喻的喻, 早晨的晨, 你叫啥?”
游赐在?温书,觉得他有些?聒噪。但还?是把课本?翻到署名页, 推出去给他看了眼。
喻晨接过来一看。
游赐的字很好看,明显是练过书法的那种。但跟他本?人干净斯文的特质有点?不一样,他的字克制中带着一丝张狂的肆意。
喻晨艰难辨认了下:“游、游……易?”
容艺嗤笑了声, 把书夺过来还?给游赐。
又对着喻晨道:“文盲就多?识字看书, 人家叫游赐。”
喻晨心说文盲咋了,别瞧不起文盲呀。
但最终没反驳,“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喻晨不说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容艺借着转笔的由?头, 偷眼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游赐。
他身?上还?挺香的, 坐在?她?身?边以后就更明显了。
他在?看书, 没动笔, 只是一页一页地翻。
窗外还?在?下雨,天色黑压压的,昏黑的要命。这种天气尤其适合睡觉, 容艺看了眼教材,只简单看了半页, 眼皮就困的睁不开?。
她?打?了个哈欠。
为?了保持清醒,她?捞出一根皮筋,用手把头发?抓直后,简单扎了个马尾。
她?头发?长的很快,明明剪掉那么多?,现在?居然又快过胸了。
头发?扎起来以后,视线果?然清爽了许多?。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容艺不打?算再浑浑噩噩度日。她?决心要好好学习。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理想的过程总是艰巨的。
还?没看两道题,困意又重新袭来,而且甚至要比之前的更强烈。
容艺实在?撑不住,便就着书页趴了会。
窗户外面在?下雨,雨声如?潮。她?头发?被扎起来以后,刚好露出一截后脖颈白?皙的皮肤。昏天黑地里,那一截白?皙被衬托的更加细腻。
游赐往后翻书,声音压的很轻。但实则,他目光一分都没落在?书页上。
他在?看她?。
不是用余光,而是在?认真地看她?。目光贪婪到有些?偏执。哪怕是她?的背影,他都不愿意放过。
一丝一毫都看得极为?细致。
似乎是睡熟了,她?的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后脖颈白?皙极了。
他垂着眼睫,牙根有些?发?酸。忍不住想要掠夺她?的温度。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容艺突然翻了个身?,朝向他。
他很快把目光藏进书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在?看题。
暗恋者的第一要义是要学会镇定。游赐深谙其道。
好在?数学题的杀伤力太大,容艺并没有醒过来。她?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游赐又重新投过去目光。
窗外在?下雨,她?睡的很香甜。
细数下来,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过她?的睡姿。
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更多?一些?。
她?皮肤很白?,五官带有混血感,眼皮褶皱很深,睫毛长的出奇,但下面却有很深的黑眼圈。
绕过她?挺俏的鼻子,下面是她?红润的嘴巴。
奇怪得很,她?不涂口红嘴巴也这么红。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
想亲她?。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甚至,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恰这时,下课铃声“叮铃铃”响过。金属音质既嘈杂又刺耳。他皱了下眉,担心这铃声把她?吵醒。
“游赐,我能问你道题目吗?”
项盈萱抱着本?书出现在?他座位旁,声音清冽。
游赐很快收回目光,但也没看她?。
只是压低了声音:“我不会。”
项盈萱有点?不高兴:“你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不会啊?放心,是很简单的一道题目,你肯定会的。”她?越说越起劲,跟念经似的。
吵得人心烦。
游赐语气很淡:“出去教你。”
项盈萱展颜一笑:“好。”
她?早听别的班的人说过游赐这人很高冷,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好在?她?有的是耐心,大不了就一直软磨硬泡。这不,她还没说第三遍呢,游赐就答应了。
她?边往外走,边忍不住低声笑。心想真没白?瞎她今天早起化的妆。自信地想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走廊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无论男女都忍不住看两眼。
游赐问她?:“哪题?”
项盈萱很快指着一道题目问:“这个。”
游赐只扫了眼,就给出答案:“和积互消,选A。”
项盈萱“啊”了一声,一点?也没听懂,但为?了不在?游赐面前丢脸,她?还?是不懂装懂道:“谢谢,原来是这样啊,我懂啦。”
说着展开?一个笑。
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特别甜。
但游赐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甚至一眼都没朝她?看。他只想着容艺。
正准备要走,项盈萱叫住他。
“等等,还?有一道题目。”她?又翻出一道题目。
……
与此同时的教室里,喻晨一见容艺还?在?睡,笑的不行:“下课了都,还?睡啊?”
容艺被吵醒,皱眉揉了下眼睛。没办法,一看数学题就犯困,多?少年形成的老习惯了。
下意识朝右手边看,游赐的位置空空如?也。
有点?口渴,她?刚想喝口水,手捏过水杯拧开?,结果?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去不去小卖部?”喻晨问,“请你喝饮料。”
容艺也没拒绝,说了个“行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一抬眼就看见游赐和项盈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项盈萱贴的很近,声音柔津津的:“原来要用均值列项配凑法啊,好高级。”
游赐点?了下头:“嗯。”
容艺只顿了两秒,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酸酸的,很不得劲儿。
喻晨也跟着她?顿住脚步,看了眼游赐,又看了眼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愣着干什么,买饮料去啊。”容艺加快脚步往前走,没等喻晨。
“别走那么快啊。”喻晨追上去。
听见容艺的声音,游赐抬了下头。
“谢谢你呀,我总算是弄懂了。”项盈萱也注意到容艺的背影,于是特地添油加醋地把声音放大了些?,“游赐同学,我以后还?能问你题目吗?”
声音不轻不重的,但她?知道容艺肯定听见了。
容艺脚步没停,心思却放在?游赐的回答上。
“可?以。”
游赐回的很干脆,目光却落在?容艺往前走的背影上,她?跟喻晨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试探,他没拒绝项盈萱的请求。
“那太好了,谢谢。”项盈萱笑。
容艺走的更快了,很快就转过楼梯角。她?一步两个台阶往下,发?尾一甩一甩,走的极快。
喻晨喘着气叫容艺走慢点?。
容艺语气有点?刺:“不想去小店就回去。”
喻晨:……
“我哪有说过不想去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很快就跟上容艺。他在?伏海三中也没待多?久,很多?路他还?不怎么熟悉,怕走慢了就丢了。
“走那么快干嘛?生气了?”喻晨也不傻,生不生气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没生气。”容艺生气地回。
喻晨:……
这还?说没生气呢?谁信?
想到什么,喻晨突然笑的贱兮兮的。
“喂,容艺,你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小男朋友跟别人说话,所以吃醋了?”
容艺下意识地否认:“吃个屁的醋!”
她?怎么可?能因为?游赐吃醋?
第33章 心虚
喻晨一进小卖部就跟赶趟儿似的, 挑了好几瓶饮料,还附带着买了一大堆零食。
正准备提着去结账的时候,却看见容艺呆呆地站在冰箱前, 手里?面一瓶饮料都没拿。
“咋了,选择困难症啊?”他凑过去看了眼。
经他这么一问,容艺才恍然回过神来:“你才选择困难症。”
然后随手从上面抽了瓶可?乐下来。
“我喝可?乐。”
喻晨又问:“游哥喜欢喝什么,来都来了, 我们顺带着也给他捎上一瓶呗?”
他这人天生自来熟, 这不, 还没见上几面呢,就直接称兄道弟上了。
“谁知道他喜欢什么。”
一听这个名字, 容艺没来由又来了气。
她重重地带上冰箱门,然后把可?乐扔进喻晨怀里?,“愣着干什么, 快去结账啊, 不是说好的请我喝?”
喻晨有点懵:“真不给游哥带点什么吗?反正是我请客。”
“你想请就请啊,问我干什么?我和他又不熟。”容艺嗔怪。
喻晨扁了下嘴:“这样吧,你再?拿瓶可?乐吧。”
“自己拿。”
喻晨看了眼自己被塞满东西的两手, 讪笑:“帮忙拿一下呗, 真没手了。”
碍事。
容艺没好气地打开冰箱门, 从里?面拿了瓶可?乐, 重重塞进他怀里?-
回班的时候, 游赐正坐在位置上温书。窗外在下雨,昏天黑地的。他微垂着眼睛,侧脸英挺, 干净凛冽,宛若一场春雪。
容艺故意不看他, 当他不存在似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喻晨紧随其后,拎着大包小包跨回座位。然后掏了下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瓶可?乐递给游赐:“给,游哥。”
游赐目光淡淡掠过那瓶可?乐,没接:“谢谢,我不用。”
他向来不爱喝太甜的饮料。
“跟我客气啥?”
喻晨神经比较大条,还以为?游赐是在跟他客气,“容艺给你挑的。”
容艺:……
“别瞎说,不是你请的客吗?”她杏眼微抬,忙撇清干系。
她可?不想让游赐误会点什么。
“是我请的客,”喻晨解释,“但不是你亲手拿的可?乐吗,这我没说错吧?”
容艺哑口无言。
话?音刚落,游赐刚好抬眸。
目光扫过喻晨指尖的那瓶可?乐。
“谢谢。”
下一秒,他居然还真就接过了。
说好的不爱吃甜的呢?
容艺:……
喻晨抱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心?思?在旁边抿嘴偷笑。心?想这俩小情侣还真挺好玩-
放学回到家,一推开房间的门,一眼就看见小猫扑棱着小短腿,跌跌撞撞朝她靠过来。
容艺欣慰一笑,家里?有人等她回来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
她蹲下身子?,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一块小面包,然后将?它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又用水濡湿,喂给小猫吃。
眼看小猫乖乖地吃起来,她嘴角又难以自禁地勾起来。
真的好可?爱。
连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都快要萌化了。
如果不是某人不让养的话?,她还真挺想养这个小家伙的。
啧,怎么又想起他了。
容艺面色瞬间沉下来,随手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然后就立刻钻去洗浴室洗了个澡。
水声哗哗地响,她心?里?也郁闷的不行。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就像她想不明白游赐生气的点在哪里?一样。
洗澡水很?快淌过她的躯干,水温很?热,热气在玻璃窗上凝结成一片薄雾。
她很?快就洗完澡,擦干身体?。原本是想换她自己新买的那套便宜睡衣的,结果手没拿稳,那衣服就直接掉水里?了。
衣物立刻被晕湿,她着急忙慌地捡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那衣服已经湿的不能再?穿了。
容艺拎着湿衣服,心?里?又是一阵无语。
行吧,现在就连衣服也开始针对她了是吗?
没办法,她只能把目光投向游赐之?前给她留的那一套干净睡衣上——这衣服是他的,所以尺码有些大,穿起来会有点不合身。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毕竟有的穿就不错了,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她把那套睡衣捞过来穿上。
裤子?实在是大的过分,根本就穿不了一点。不过好在过长的上衣下摆能遮过大腿,勉强可?以当个裙子?穿。
收拾好一切,她又重新趴回床上。小猫吃饱了,安静地趴在她床头的地板上打起瞌睡来。柔软的猫毛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可?爱的像枚饱满的蒲公英。
容艺转过头,刚好瞥见手机屏幕在亮。
她抓过来看一眼,是黎新言发来的讯息。
黎狗:【什么时候放暑假?】
黎狗:【图片】
黎狗:【来云都玩。】
容艺点开他发过来的图片,是一张非常直男视角的风景照,蓝天白云下高楼林立。
她打字回:【还没放暑假。】
黎狗:【那放了来云都玩。】
她慢悠悠打字:【行。】
转念又想到他把她支付宝拉黑这件事。
艺:【你老?给我转钱干什么?】
对面顿了下,约莫四五秒后。
黎狗:【我有点事先去忙了。】
鬼才信。
每次一跟他说这件事他就装死,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把钱给她。
容艺也没多说什么。
她按灭手机,把头缩进被子?里?。
也许是上课的时候睡饱了,到现在真正轮到睡觉的时候,她却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深深叹了口气,爬起来坐到书桌旁。
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看会儿书,好歹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于是她翻开书包拉链,一骨碌把里?面的书全倒出来。
随便拣了本教材来看。
结果只看了一道题,她就放弃了。高三?的题目是真的难,她一点也看不懂,没一会功夫,她心?思?就开始飘忽了。
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白天她在走廊上见到的画面——项盈萱在问游赐题目,两个人有问有答的,她在笑,他在听,看起来好不融洽。
而且,看样子?,某人教的还挺不亦乐乎的。
特别是,当项盈萱问,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向他请教题目的时候,他居然还特别体?贴地说了个“可?以”。
可?以。还真可?以。
难道就学不会拒绝吗?
想到这,容艺莫名来了气。把本子?重重往书桌一摔。
一道题也不想看了。
她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六点多,七点不到。窗外还在下雨,并没有完全浸入夜色,带着微弱的白皙天光。
她不大高兴地起身,一把将?遮光的窗帘拉严实。
房间登时黑暗下来。
她踢掉鞋子?,重新回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身体?。心?里?却越想越烦。
她在想,她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过了?
平日里?她压根就不把项盈萱放在眼里?,任凭她怎么作妖都不屑一顾。可?今天她不过是问了游赐几道题目,她居然耿耿于怀到现在。
这还是她吗?
容艺低声暗骂句“操”,然后翻了个身,决意不再?想跟游赐有关的所有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睡过去。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怀旧的梦。
梦里?面,她又回到了那间潮湿的小平房,它还没有被大火烧毁,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虽然潮湿了些,但这里?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在这里?,永远晒不干的阴湿的被子?带着霉味。窄小的布局就连走动都很?费劲。木门斑驳到掉漆。洗浴间有隔板隔着,还能听见潮湿流动的水声。
她一推开门就有一股潮湿的灰尘味道扑入她的鼻息。
一切都太过逼真,以至于叫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在这里?停留的更久一点。
洗了个澡以后,推开潮湿的衣柜,里?面有很?多衣服,基本上都是前两年魏山南和柳曼秀一起给她挑的。这几年,她吃不饱穿不暖的,个子?一点也没长,还破天荒瘦了好多。
她从里?面挑了件自己喜欢的白色吊带穿上。
作为?一个正处于爱美的年纪,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一小部分正在慢慢活过来。
梅雨天气里?,一切都潮湿又闷热。房顶上的破风扇吱呦呦地转个不停,聒噪极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绿毛玻璃窗户被雨打的哐哐乱震,几乎快要被震碎。
容艺没什么遮拦地靠在椅子?上,然后又闲散地把她那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架在书桌上。
头向后仰着,尽量让风把她洗浴过后未干的长发吹干。自由极了。
桌子?上摆满一字未动的习题集,堆的像座小山。而在书桌的左侧有一小罐木糖醇口香糖,她打开,捻起两块放进嘴里?嚼,边嚼边吹了个泡泡。随后才慢悠悠地摊开一本干净的习题集。
她几乎没怎么认真听过课,这些作业自然也是一个字都没动过,随便翻开一页都崭新的要命。
而这上面的题目她一道也看不懂,正准备放弃,脑海里?却一闪而过游赐教项盈萱题目的画面。
她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随后,泡泡“啪”地一声被她咬破。
她转身掏出手机,找到游赐的头像框。
打字过去:【教我道题目。】
过了会,对面扣过来一个“?”。
容艺耐下性子?,特意翻了道解析比较多的难题,然后拍了题干发过去:【这个。】
bestow:【翻过这页,后面有解析,自己看。】
什么嘛?他怎么记得后面有解析的?
记性可?真好。
但容艺没灰心?,她继续打字。
【看不懂,你教我。】
bestow:【我讲的没有解析详细。】
容艺翻了个白眼,继续无理取闹。
艺:【是吗?我看你教别人教的挺仔细啊。】
梦境是现实世?界的映射。今天白天她所看到的一切,此刻都变作了梦境里?面的组成元素。
她在阴阳怪气。
变相地阴阳游赐教项盈萱题目那件事。
既然他都可?以教她,为?什么不可?以教她呢?
bestow:【那你要怎么教?】
容艺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打字。
艺:【面授。一道一道仔细教,教会为?止。】
对面输入了好一会儿。
bestow:【……没空。】
好一个没空。
容艺盯着这句话?情不自禁冷笑一声。
对着项盈萱就是“可?以”,轮到她则是一句“没空”。
游赐,看不出来嘛,还真挺能耐的啊。
她气从心?来,索性按灭手机扔在一边,一眼都不想再?看。
破风扇吱呦吱呦,转得极为?缓慢,声音特别聒噪。容艺心?绪不佳,一想到游赐就格外心?烦。
她拿过口香糖,晃了下瓶子?,从里?面又倒出来两颗,塞进嘴里?嚼。这口香糖是葡萄味的,在嘴里?有股淡淡的葡萄清香。
她背靠木椅,把腿架在书桌上,没什么遮拦地翘起一个二?郎腿,边翘边吹了个泡泡。
看着刚刚那道题目,她胜负欲一下子?被激起——切,不教就不教,搞得谁稀罕一样。
没有他,她照样也可?以。
她拿笔,仔细圈画了一遍题干里?给出的条件,可?想了半天,愣是没有一点头绪。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翻到后面去看解析。才看到第三?行,手机屏幕就突然亮了亮。
她没理,继续往下看解析。
直到看完一整遍解析,她才不紧不慢拿起手机。
一解锁开,上面就立刻弹出游赐的消息。
bestow:【开门。】
看着这两个字,容艺嘴角轻勾起一个弧度——啧,拽什么,还不是来了。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不过她没急着回,约莫过了半分钟,她才打字,故意呛他。
艺:【开什么门?我自己做出来了,你回去吧。留着你的解题技巧去教别人吧^_^】
像小学生怄气。
下一秒,她就听见残破的木门上传来敲门声。
外面有人。
“叩叩”两声,很?短促。
容艺气定神闲地从椅子?上起身,靠近木门,但故意没开。
她知道游赐就在门外,便对着木门外面说:“难为?你白跑一趟了,我自己做出来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
容艺还觉得不够,继续呛他:“不过也不算白来,往前转过两条街,项盈萱家就在那里?,你可?以顺路去教她。”
“开门。”对方压低了声音。
“不、要。”
容艺一字一顿,故意在激他。她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容艺不是好惹的。
随后,门被重重拍了几下。
“开门,容艺。”
游赐在叫她的名字。
容艺心?里?浮现一丝玩味的餍足。游赐越着急,她就越是不紧不慢——这就是她对他幼稚的报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傲娇地补上一句:“行了,别拍了,我家这小破门迟早要被你掀翻。”
话?虽这样说,她也没再?刁难游赐。一把拧开了门锁。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外面铺天盖地的雨气席卷上来。乱雨跳珠,一片迷蒙潮湿的白色雨雾瞬间蒸腾而起。
容艺眯了下眼睛。
少?年站在门外,一向垂着的眼睛有点红。潮湿的雨点噼里?啪啦乱坠,把他的短袖都飘湿了。几道深色的雨痕印下去,贴着他的锁骨。
他站在门外,一个字也没说,任由风雨乱飘。发红的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容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容艺有点心?虚地吞咽了口口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游赐这样。
不过心?虚归心?虚,她还是挺着一股嘴硬的劲儿,反唇相讥:“不是说没空吗?怎么又来了?不需要你了,你快回去吧。”
她还特别强调了一遍“不要他了”,很?明显在怄气。
游赐闻言,撑手挡住门框,凭借身高优势,他低头,死死盯住容艺:“耍我,很?好玩吗?”
那眼神里?分明有一抹委屈的红。
容艺往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她就舒展眉心?镇定下来,微笑道:“对啊,很?好玩。”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谁叫游赐只愿意教项盈萱却不愿意教她。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在游赐面前率先认输,于是只能继续嘴硬。
“再?说一个试试。”
游赐敛眸,低头往房间里?面走进来。
他个子?高,进门的时候需要弯一下身子?。
威慑性极强。
容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她手腕处蓦地一热——游赐抓住她了。
她瞳孔瞬间放大,错愕道:“你抓我干什么?”
然后奋力想要挣脱开,可?他握的实在是太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宛若一枚细木,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折断。
随后他伸手,轻轻一带,俯身压过来。
电光火石间,屋檐外潮湿的雨雾扑面而来,风声鹤唳,绿毛玻璃窗不住地颤动。
少?年凭借身高优势,只微微一弯腰,就碰到了她的嘴唇。
第34章 主动
唇瓣贴覆上一抹潮湿的温热。
属于他的那一部分温度毫无保留地完全贴上来。
容艺心脏猛地踩漏一拍。风雨的气息瞬间压迫住她的胸腔, 潮湿、闷热又窒息。
她试图推开他,但越往后退,他就越步步紧逼, 将她牵制的更深。
他紧握着她的力道越来越重?,带着不可抗拒的欲与念,仿佛要将她拆解入腹,捺入他的骨血似的。
阴鸷又偏执, 病态又疯狂。
压迫的人简直快要无法呼吸。
……
容艺惊叫一声醒过?来。
房间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 一片昏黑, 暗无天日,没有一点光亮。
黑暗里, 小猫似乎被她的动静吵醒,“喵喵”地轻叫着,乖顺地爬到她的床头边, 仰起脸看向?她。
一双幽蓝的猫眼?在黑暗中散发出清凌凌的光。
容艺艰涩地吞咽着, 心脏砰砰狂跳。她试着调整呼吸,努力将不平稳的气息顺直。
这场梦的杀伤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
她一边喘气,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 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很奇怪。刚刚的那个梦太过?逼真, 以至于她一时间还没有办法从?中抽离出来。
摸黑按开床边的灯,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 她一眼?就看见了床边的小猫。那只猫正睁着大圆眼?睛看着她, 看上去乖巧极了,这倒让她宽慰了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 起身下床。
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哗地响, 她没任何犹豫,直接捞起一抔水泼向?脸庞。整张脸瞬间被水打湿,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静了些。
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快要遮到胸部。游赐的睡衣虽然尺码有些大,但当做裙子穿在身上居然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还挺妥帖的。
她个子不算矮,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南方的女孩子中间其?实是算高挑的。可一穿上游赐的睡衣以后,就显得……有点娇小?
她轻嗤了声。刚刚梦境里发生过?的一切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温柔地覆过?她的心脏。
水流缓缓下坠,她抬手关闭。有几滴水顺着她甩手的动作溅到了明晃晃的镜子上,然后斑驳地映出她红润的嘴唇。
她的唇形其?实是很好看的那种?,几乎没有什么?唇纹,圆润又饱满,十分柔软。
然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游赐的嘴唇。他唇色是淡淡的那种?红,看起来有点乖。很好看的那种?乖。
不仅好看,也……非常好亲。
靠。她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废料?
容艺无语地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转身走出洗手间,一低头,就看见门口趴着那只猫,特别乖地趴在门口等她。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跟来这里的,可能等的时间有点长了,那小猫居然又睡了过?去。软趴趴的,像一枚Q弹的果冻。
心脏柔软下去一截。
容艺抬手把它捞起来,放到一块干燥的毛巾上,好让它睡起来更舒服一些。
她双手抱臂,对着它可爱的睡姿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想到,她似乎还没给这小猫取个名字。但又想到反正也养不久,索性?就懒得取了。
不像她,她的名字是容津取的。
出生的那天,是个好晴天的清早。
那时候的容津和柳曼秀,就跟任何一对蜜月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别无二致。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们两个既没经验,又兴奋到不行。
特别是容津,他一直对女儿?的名字问题举棋不定。
甚至还翻烂了好几本字典。
最后,他终于像宣布一件什么?大事?似的,对着柳曼秀宣布他决定给孩子取名叫艺。
希望她可以多才多艺,顺风顺水。
想到这,容艺不禁又苦笑了声。
容津的愿望恐怕落了空——她不仅没能多才多艺,而且过?的一点也不顺风顺水。
她看着熟睡的小猫,叹了口气。
外面又开始飘起雨来,步入六月,伏海镇硬是没晴朗过?一天。
容艺拉过?椅子坐下,和梦境里发生的一样?,她桌面上堆满了一字未动的作业。
一坐下,她忽而闻到一阵清浅的栀子花木的香气。
起初她以为这是窗外传来的,但转念一想,她根本就没开窗。
然后才发现,这味道是她身上的这件睡衣传出来的。
她捏起肩头的一小块衣角,低下头闻了闻。
果然,是衣服上的味道。
淡淡的,很好闻,也很让人心安。
难怪……她总觉得游赐身上有股干净凛冽的木质清香。
每次他靠近她、亦或是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就能闻到。
一想到这,她耳根莫名有点热。
只好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她把目光投向?书桌,看着上面白洁到几近一字未动的作业。
悲哀地想到——明明就在不久前,她已经下定决心,决定高三要好好学习的。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伏海镇,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但是,面对一道比一道难的题目,她却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来。一道题还没写就打算放弃了。
她把双腿蜷起来踩在凳子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滑过?项盈萱的脸——她一边笑的很甜,一边在向?游赐请教题目。
心底不知名的情绪又瞬间翻涌上来。有那么?一刻,容艺竟然觉得自己在嫉妒。
骨子里卑劣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她不甘地拿起手机,风风火火地找到游赐的头像。
打字过?去:【睡觉了吗?】
发过?去以后,她才想起来看了眼?时间——才不过?八点。
她性?子是很急的那种?,后知后觉才觉得自己有些鲁莽,现在的高中生哪有八点钟就睡觉的?她这不是废话吗?
像极了尴尬的搭讪开场白。
心里像有一百万只蚂蚁在爬,她看着发过?去的那行字简直度秒如年。
她咬着大拇指,心想游赐怎么?还不回她。
约莫又过?了一分钟。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于是打字问。
艺:【你在房间吗?】
艺:【我能来问你题目吗?】
艺:【像项盈萱那样?。】
想了想,她又把最后一句话撤回。
她咬着下嘴唇上的一小块死皮,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一秒,两秒,三秒……整整又过?去了一分钟,靠!
游赐居然还没回她。
凭什么??
她转念想到白天项盈萱问他以后还能不能继续请教问题的时候,他明明很快就回答了个“可以”啊。
怎么?轮到她这就不一样?了。
而且……每次他回她消息的时候,都?好慢。简直就跟个老年人似的。
容艺体温升上来。
越想越气。
愠怒冲昏了头脑,在等待游赐回答的这一秒里,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在比赛结束的庆功宴上的那次真心话大冒险中,游赐说?过?他是有喜欢的人的。
她心里莫名又一阵凉。
他怎么?能有喜欢的人啊?他明明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看谁都?冷冰冰的。容艺实在是想不出他对一个女生炽热的模样?来。
想不下去一点。
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也还没有在一起。
手机屏幕亮了亮。
她按捺住心底的惊喜,划开一开。
是一条公众号的推送。
欣喜瞬间一扫而空,失望张狂着爪牙。
她还以为是游赐的短讯。
不行,她就不信他真会睡的这么?早——她得去找他-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房间里。
灯光很暗,几乎快要跟黑夜融为苟且偷生的一体。
少年洗浴完毕,腰身上只围了一条单薄的白色浴巾。虚虚掩过?一些起伏的关键点。
他向?来不喜欢太明亮的光线。因为这会分走他的注意?力,叫他没办法全神贯注地想事?情。比如,他在复盘,容艺今天和唐煜说?了几句话,又跟喻晨聊了些什么?。
他靠在窗边,外面潮湿地在落雨。而他黑色碎发未干,还在往下淌水。眼?睫毛也有些湿,垂落下一片阴鸷的影。
浴巾上方的身体躯干还很潮湿,晶莹剔透的水珠圆润地贴着他冷感如冰瓷的薄肌。每一寸都?带着少年的骨血和心气。
而在浴巾掩过?的地方,左侧腰线下摆,黑色的小蝴蝶纹身因为沾着水珠而散逸着微光。
外面潮湿的风吹进来,他目光很冷淡。
一想到容艺今天又和唐煜说?话,他就没来由?酸涩。
他不想她跟任何异性?说?话。近乎偏执的苛刻。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她身侧,可她却一眼?都?没有看见过?他。
他缓慢地抬起左侧的手掌,发梢刚好有一滴水往下坠,打在他潮湿的手掌心。他垂下眼?眸看了眼?,之前为她受过?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甚至连这伤都?跟她一样?狠心,哪怕连条疤痕都?没舍得给他留。
烦闷压抑上来。
他拿起烟盒,打开看了眼?,里面还只剩下一支。正是那一支被倒放的许愿烟。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耗的这么?快。
靠近她的过?程需要很多镇定的止痛药,烟是其?中一样?。
他垂落眼?眸,安静地摩挲了一会儿?烟身,嗤嘲地想,许愿烟之于他,不过?是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他什么?都?没有。他本该一无所有的。
不该生出无望的寄托。
容艺不喜欢他。她可以随时丢掉他,说?不要就不要,就像对唐煜那样?。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扣动zippo的打火机,火舌摇晃着跳跃了下,很快就把烟身点燃。
他利落的五官在暗夜中显出一种?忧伤的致幻感。
烟圈纷纷绕绕着往上钻,少年的眼?睛冷郁如一枚破碎的白玉瓷片。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下,在黑夜里散逸出淡淡的光亮。
误以为又是来自平礼的骚扰短信,他索性?懒得看。
反正总不可能是容艺给他发的。
因为只有来自平礼的短信,才会以这样?主动的频率孜孜不倦地骚扰他。
……而容艺不会。
一支烟很快就燃到末尾,只留下一抹猩红的火芯。
今天不仅没有发生什么?好事?,甚至还可以说?糟糕透顶。
他讥诮地勾了下嘴角-
游赐的房门没关紧。
什么?嘛,难道不在家?
容艺有些火急火燎的。
她性?子就是这样?,直来直往,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
她一手抱着习题册,一手按捺不住地敲了敲门:“喂,在不?”
可偏偏手没控制好力度,还没等她敲上两下,那门就直接开了大半。
昏黑的房间里,游赐站在落地窗边,身形高颀。
她还没看清楚游赐的脸,率先就闻到了一阵呛鼻的烟味。
猝不及防地咳嗽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一直背对着她的游赐缓缓转过?身来。
徐徐上升的烟圈逐渐退散,少年清隽的面孔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而就在他看到容艺的瞬间,两指间夹着的那一抹猩红很快暗淡了下去——
今夜,在许愿烟燃到尽头的那一秒里,他喜欢的人,主动来找他了。
第35章 出息
视线里是一片晦涩。
烟圈绕成丝丝缕缕的细雾, 在黑夜之中张皇逃窜。
游赐长身?玉立,就站在这一片起伏的烟雾中间?。
他发梢还?没干,还?在往下淌水, 眼睫也有些湿。
两指间?捏着的那一截烟很快燃到尽头,隐灭成带着微弱火星的灰烬。
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容艺,游赐微微眯了下眼睛——很快就把那截烟尾藏进手心?。
他没想?到容艺会来找他的。
烟头上的火芯还?没完全褪温,烫手的很。但他什?么也顾不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烟头攥进手心?——他不想?容艺看见。
房间?里的烟雾还?没散去, 房门洞开。容艺站在门外, 有一小片刻的发愣。
她一手捏着习题册,另一只手尴尬地?搭在房门上。
门外的监控在转动, 在她的身?后投射出猩红色的光亮。
这光亮一直从她身?后延伸到房间?里,并且将她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
游赐的那件睡衣穿在她身?上,就像条连衣裙似的, 毫无违和感。而在衣边下摆, 露出她那一双白皙如藕的笔直两腿。
房门洞开的瞬间?,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闻到烟味,她皱了下眉——她根本没想?到游赐居然会抽烟。
本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那些不学无术又爱耍酷的男生身?上的。就像黎新言那样。
她本以为游赐该是个很乖的好学生的。
手心?里的烟头在烧灼, 但游赐却面色镇定?。
他淡淡扫她一眼, 装无事发生:“有事?”
他身?上只挂着条单薄的浴巾, 紧实好看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既有少年的青涩, 又有成年男性的蛊惑。
容艺喉咙轻微吞咽:“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就飞快带上门。
门“咚”地?一声响,她心?脏被震的吱哇乱跳。
她刚刚……不仅发现了他抽烟的秘密, 而且……还?再一次,看见了他的身?体。
很好看、很干净、很匀称的一具身?体。
极具张力和想?象色彩。
想?到这, 她心?脏又狂跳起来。
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心?想?一天到晚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
门被重重带上,“咚”的一声,震颤出绵长的回音,直到很久以后,才?平息下来。
游赐还?是站在那里,保持着看向她的姿势。
随后,他轻眨了一下眼睫,才?低头摊开手掌。
在他的手掌心?里,安静地?躺着那截刚刚被他仓皇掩藏的烟头。
那一小截烟头早就熄灭,被他捏的有些皱。
被烟头烫过的掌心?带着异常的红,像蚁类啃噬手心?一样,密密麻麻的细痛。
他用另一只手把烟头拿起来,自然而然地?放进珍藏物?品用的玻璃容器里。
然后,按照老样子,打开实木书柜,将它放到最高层。和之前收藏过的那些物?品放在一起。
做好这一切以后,他才?褪掉身?上的浴巾。
身?上的水珠早就干的差不多了。
他肤色是很冷感的那种白。在他的左侧腰腹部位,欲|念最深处,刻着一枚小小的黑色蝴蝶纹身?。
他垂着湿漉漉的碎发,整个人肩宽又腿长。
然后微张着那只被烫伤的手,捞过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穿上。尽量不让衣物?碰到伤口。
利落地?穿上衣服以后,他又扯了条浅灰色的运动短裤。
灰色的运动短裤贴着他的身?线。
很显形。
他垂着眼睛,黑暗里,看不太清他的面部表情。
只感觉身?体上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一处奔涌。腿部有些发酸,他喘了口气,不得已在柔软的床垫上坐了会。
得等它下去。
啧。他嗤嘲了声。
觉得自己太过没出息。
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第几次了。
真够没出息的。
……
等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
有些烦。心?里还?挂记着容艺在等他。
害怕她等久了会烦,他索性起身?打开水龙头,直接用冷水冲了会发热的手心?。
被灼烧过的伤口在冷水的作用下,灼痛感稍微减弱了些。
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洗的很用力。
冷水把手冲的很红。
镜子被溅上水滴,连带着他的耳朵都红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洗好手。
一推开门,就发现容艺背对着他站在门外。
门外的大厅里,墙角猩红的监控活跃地转动。将她单薄的身?影勾勒出曲线。
注意到她身?上穿着他的睡衣,他心?里泛起一阵微弱的餍足感。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她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长了些,大概能遮过她单薄后背的五分?之一。
容艺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扭过头。
皱眉,抬头看他。
但是看了好一会儿,却一个字也没说。
还?是游赐率先?开口,问:“怎么?有事?”
容艺抛开问题目的事,脑子里全是他抽烟的那个画面。
义正言辞地?盘问道:“你为什?么抽烟?”
没什?么光线的大厅里,只有监控微弱的猩红色光亮。
游赐放开扶门把的手:“我?没……”
“很爱说谎嘛。”容艺冷笑?一声:“当我?瞎的?我?都看见了。”
“嗯。”
游赐也没挣扎,倒是很乖地?应声认下了。
“我?本来觉得你是好学生。游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属于好学生的那种类型。”
容艺顿了顿,继续说:
“你见过我?哥吧?黎新言,他不学好,跟一堆人混,混这混那的,书没念好,倒是学会了抽烟。”
她一字一顿,全是真情实感。
她第一次见到黎新言的时候,他还?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高冷哥,后来去念了职高,就开始混,天天抽烟,还?弄成了个咽炎。
游赐没说话,很认真地?听她说话。
像在挨训。
“我?知道你成绩挺好,我?本来以为你是好学生的。”容艺捏着手里那本习题册,很生气。
但是她顿了两秒,没再说下去——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抽烟呢?
她也同样不学好,整个高中阶段,她统共也没听多少节课。
而他好歹成绩还?挺像样的。
“算了。”
她叹了口气。她管不了,也不配管。
她就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
空气瞬间?凝结。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游赐垂着眼睛,问。
纵使容艺没继续往下说,他也知道,抽烟,往往总是跟一些不好的意象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容艺发现他抽烟以后的第一时间?里,会想?到把烟藏起来。他不想?让容艺觉得他是一个不好的人。
可他还?收慢了一步,容艺看穿了他,她现在一定?讨厌死他了。
“手还?痛么?”
容艺见他没说话,心?虚地?顿了一下,没纠结讨不讨厌这回事。
抬眼,看他,问:“家里有消毒用的药水吗?”
游赐还?沉浸在刚刚那个问题里,没说话。
“问你呢,有药吗?”
容艺又强调了遍。
游赐一直垂着的眼睛突然亮了下。
他点头,语气淡的像水。
“有的。”
“在哪,我?给你换。”
“房间?。”
……
房间?里。
容艺很快替他消了毒,又简单地?包扎了下。
看着他手心?被烫起的水泡,感叹道:“你这人还?真能耐啊,这么烫也能直接按进手心?。”
对自己真狠。
说完以后,她抬起眼睛:“再说了,你藏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她看见。
游赐坐她对面,没说话。
仿佛又回到了在小平房里,她给他换药的时刻。
他看了眼包扎的很整齐的手心?,想?到刚才?那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像是不死心?,他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讨厌抽烟的人?”
容艺气笑?了:“对,你还?真没说错,我?确实不喜欢抽烟的。”毕竟抽烟有害身?体,犯不上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喜欢抽烟的。
游赐把她说的这句话听在心?里。然后又默默地?,在心?里把这句话等价换算了一遍。
容艺不喜欢抽烟的。
而他抽烟。
那么也就是说,容艺不喜欢他。
他眼睛里的光黯了些。
容艺打住:“我?可没说我?讨厌你啊。”
似乎是看穿游赐的心?思似的,容艺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
她还?有题目要问他呢,总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闻言,游赐缓缓抬起头。
“我?是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说完,她又扁了下嘴,“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我?哥他就说不听,说几百次了也不听。”
她后来也就没指望黎新言能把烟戒掉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不过,你最好还?是节制点,毕竟对身?体不好,对吧?”
游赐点了下头:“好。”
“不抽了。”
容艺心?想?这话也就嘴上说的好听。真的要实施起来的话,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但游赐却很认真。
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抽烟了。”
容艺心?想?鬼才?信,男人都爱画大饼,她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但她也没戳穿什?么,只是敷衍地?应:“嗯嗯,好,知道了,相信你。”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游赐垂着眼睛,黑色的发往下刺着眼睛。
宽松的短袖在往下滑。
他想?了会,才?把刚刚一直在纠结的一项请求说出口:“别讨厌我?。”
第36章 求导
“谁说讨厌你了?, 我可?没说过。”
容艺目光有?些别扭,说话的语气也不大自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的时候, 她总感觉有?些怪。
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讨厌他。
她遮掩着情绪,拿出手里的那本习题册,问:“我刚给你发的消息看见了?么?”
游赐摇了?下头:“没。”
他刚刚虽然注意到了?屏幕亮光的闪动?, 但却下意识以为那是来自平礼的短信。所有?来自平礼的讯息, 他都不想看。
因为它们的目的, 无非就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就是游铭派人来催他回家,要?不就是温书颖催他回平礼探望外祖父母。
可?无论是上述哪一种, 他都不想管。
所以没理。
“你有?空吗?”容艺直接问。
游赐:“有?。”
“那行,教我道题目。”
容艺拿出习题册,右手捏着笔转了?圈, 另一只手则撑开?拇指和无名指, 将习题册用力按平。
她手指还挺长的,骨节干净又?白皙。
想到什么,她故意阴阳地抬眼看他, “我知?道游同学很乐于助人的, 白天教别人题目教的可?好了?, 特别的耐心。”
什么意思。
游赐细细咀嚼了?一遍这句话。
总觉得她好像在吃醋——因为自己?教别人题目这件事。
他嘴角轻勾了?下, 很想说“你不喜欢的话, 其?实我可?以不教的。”
但最终还是没有?这样说,只说:“我以后不教了?。”
“那可?别。”她找到做好标记的那道题目,抬头看向游赐, “这题怎么写?我看不懂。”
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和游赐潮湿的眼睛对上。
他垂着眼睛, 目光却很温和。
注意到她头发长了?好多。
她习惯中分,有?一侧黑色的长发被她绕到耳后。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厌世。她眼睛虽然很大,但眼尾是上翘的,带着股不可?高攀的傲气和锋利。
明艳又?漂亮的不像话。
他收回目光,起?身拿过她的那本习题册,扫了?眼题目。很简单的一道题,看一眼就能出答案,压根就没有?问的必要?。
容艺打了?个哈欠,趴在他的书桌上看他,手里闲散地捏着根笔。
“笔给我。”游赐说。
“呐。”容艺伸出手,把笔递给他。
游赐接过来,圈了?一下“单调性”这三个字,问:“会求单调区间?么?”
这已?经算是导数题里最简单的题型了?。
“不会。”容艺想也没想就回答。
她甚至连导数公式都没记明白。
“你坐我旁边来,你站那么远我听不到。”她抱怨了?声。
游赐顿了?下。
然后很快出去拿了?张椅子,搬进?来,坐她身边,问:
“现在听得见么?”
容艺忍不住笑:“现在听得到。”
废话,他坐那么近,肯定能听到。
游赐又?问:“那会求导么?”
容艺老实回答:“不会。”
游赐放低要?求:“会判断定义域么?”
容艺点了?下头:“会。”这个她还是会的,高一就学过,算是高中数学的入门问题。
她看了?眼这道题目,说:“这题的定义域就是R。”
游赐点头:“对。很好。”
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容艺:“导数单调性第一步,先判定定义域。”
容艺听懂,点头:“明白了?。”
接着,游赐飞快在旁边写了?几个常见求导公式,并圈画出题中所需要?的e的x次方的求导公式。
“你先记这个。”
“e的x次方求导之后,是它本身。”
“至于常数项,求导之后则为零。”
“再看这道题,你试着求出它的导函数。”
“好。”容艺一只手撑着脑袋,仍是不解,又?冒出一个问题,“求导之后呢?”
“别急。”游赐把笔递还给她,“先求出它的导函数。”
容艺接过笔。被他捏过的笔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眨了?下眼睛,然后按照他刚刚说过的,分步把导函数求出来。
“f''(x)等于a乘e的x次方减一对不对?”
她很快就求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兴奋地问他对不对。
“对。”
容艺朝他得意地笑,牙齿亮晶晶的,明艳俏丽。
身上那件睡衣有?些大,她一歪头,右肩就滑下来一小截衣物。露出一段白皙的肩膀。
白的晃眼。
游赐提醒了一句:“衣服。”
容艺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提了?提。
游赐喉结上下滚了?滚,压抑住齿间?的冲动?,继续给她讲题:
“当导函数大于零时,函数单调递增,而当导函数小于零时,函数单调递减,当其?等于零,原函数则取极值。所以,你看这个导函数,它的正负和什么有关?”
“a的取值?”容艺试探性问。
“嗯。”游赐点头,“你试着解。”
容艺抓着笔,很快写下关?于a取值的两?种可?能性。
写完以后她又?有?些举棋不定,问:“然后是要?令它等于零?”
“对。”
容艺于是在纸页上继续写,结合游赐说的,她很快就把答案解了?出来。
“我懂了?,你看看对不对。”她把书一斜,给他看。
游赐检查了?遍:“对的。”
容艺赞许道:“你教的挺详细的,我还真听懂了?。”
“嗯。”游赐只应了?声。
其?实也分人。他不是对谁都这么上心的。
譬如今天白天的时候,项盈萱问他题目,他就极其?敷衍地回答了?事。
“你是不是要?睡了??”
“还没。”
“那正好,这题我也不会。”
容艺又?翻出一道题目,见游赐没说话,她故意做出一副无辜又?让人难以拒绝的样子,问,“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就算打扰,她也要?问。
游赐摇头:“不会。”
然后伸手接过她的习题册。
容艺手没来得及撤退,游赐伸手过来的瞬间?,两?个人的手交叠着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很烫。
仅仅只有?零点零几秒的时间?。两?个人的体温瞬间?就纠缠在了?一起?。
像被电了?下,容艺下意识飞速缩回手。
动?作幅度有?些大,连带着椅子也往后退了?一步,发出生涩的摩擦地板的声音,在阒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
她有?些尴尬,只能装作手抽筋。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装装样子道:“靠,怎么抽筋了?。”
一边说还一边观察游赐的反应。
令她失望的是,他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还是保持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安静地在看习题册上那道被她打过标记的难题。
他这人似乎性子就是这样淡淡的,跟杯白开?水似的,清心寡欲又?无趣。一点欲望也没有?。
可?偏偏容艺觉得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招惹。她也不知?道她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在他看题的那几秒里,她一边甩着手,一边在心里郁闷。
然后目光一低。
她注意到他的灰色运动?短裤。
他的腿型很好看,属于少年气的那种矫健。
那条灰色运动?裤,白边灰底,约莫到他的膝盖。再往上看一点,有?两?根不太规整的白色抽带绳。
她目光蓦地一顿,停住。
容艺脸上闪过尴尬的一抹红。
“这道题,还是跟刚才?一样的思路。”
游赐声音突然落在她耳边,她有?些心虚地晃过神:“啊,好的。”
心虚地睨了?他一眼,他脸上倒看不出异样的神情。
他找到刚才?写给她的求导公式,说:“无非是原函数变成了?三角函数。”
容艺似懂非懂:“好。”
心里却在暗戳戳琢磨游赐这个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
也是,清心寡欲的好学生,怎么会想到抽烟呢?
“你试着解一下。”
容艺接过书,点了?下头:“我看看。”
游赐给她讲解的很清楚,她根据求导公式,很快换算出导函数,又?特意确定了?一遍定义域,于是没两?下,就把这道题解出来了?。
“写好了?,你看看对不对?”
游赐拿过习题册,仔细看了?会:“整体思路是对的,不过这里还漏了?点。”
容艺心思却没在题目上。
题目太过枯燥,她总能找到更有?意思的事情。
她观察了?会游赐的书桌,他的书桌特别干净整洁,一点别的杂物都没有?,只有?几本外文名著,还有?几只钢笔。
不过名著上方的一本做旧牛皮本,倒是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伸手抓起?来看了?一眼黑色的封皮,问:“这是什么?魔法书么?”
然后准备翻开?看一页。
“别动?。”
游赐紧张道,然后下意识要?拿回她手上的笔记本。
容艺压根就没料到没想到游赐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一下搞得她更好奇了?。
“不要?看,还我。”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因为,容艺已?经当着他的面,随手翻开?了?一页。
第37章 视奸
容艺眼疾手快, 一眼就瞥见上面的字。
他的字很好看,写在泛黄的牛皮纸上,矜冷又不羁。
看见抬头的日期, 时间竟然是一年前。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写的日记。
游赐,居然会写日记?
开什么?玩笑?
她往下看了一行。
“今天又看见她了。”
她?哪个她?
容艺急切地往下看,但游赐也同样急切地伸手过来拿:“不要看了。”
声音因为克制着?而?显得有些哑。
她一边靠在桌子上一边抬起手,轻轻往后一躲。
椅子腿随着?她的动作往后退了退, 她腿没伸直, 这么?一来, 不仅没躲过去,反倒先绊了自己一下。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要往后摔。
游赐反应快, 瞬间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他身体往前俯倾,差点要撞上她。
好在他伸手撑住了桌子。
容艺捏着?本子, 慌乱之中?坐稳。就着?这个姿势, 她刚好被圈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之间靠的很近很近。
她猛一抬头,就对上了游赐近在咫尺的脸。
昏黄的地灯在房间里浸染着?暗淡的光。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镌刻的格外凛冽。
少年微俯着?身子,身上带着?好闻的木质清香。胸腔起伏着?, 呼吸的热气交叠在一起。
他也在看她。一直看到眼睛泛红。
不过不是委屈的那种红。而?是, 野心勃勃的那种红。
像蛇类的眼睛, 时刻都在慢条斯理地计划着?要怎么?把猎物拆解入腹, 吃干抹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动作幅度有些大?, 他在喘气,很轻。像是在一点一点压抑住心底蓬勃的情?绪。
“还给我?。这对我?很重要。”
他说话的时候,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像枚梨核。隐约有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雏形。
由于半俯着?的缘故,他的领口朝下敞着?, 能很轻易地看见令人?欲壑难填的内里。
容艺也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然后把本子往原处一放。
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嗔怪道:“这么?宝贝啊?还你就是了,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谁叫它这么?像魔法书。”
话虽这样说,但她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句“今天又看见她了”。
看不出来啊,语气还怪暧昧的。
说到她,这又是哪个她?
在容艺把本子放回原处的一瞬间,她就看见游赐很小心地把那本子拿起来,仔细检查了遍。
然后像是不放心她似的,一直护着?那本子,刻意不让她碰。
切。不碰就不碰。
她容艺什么?时候稀罕过了。
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泛起一股奇异的滋味来。
又酸又涩。别扭的很。
电光火石间,她一转念,突然就想到——那日的真心话大?冒险上,游赐就曾亲口承认过,他有一个暗恋过两年的女生。
她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随后看向游赐,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试探道:“这该不会是你那什么?的暗恋日记吧?”
昏黄地灯映照,少年脸色有些沉。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我?有些困了。”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哑。
这分明就是在委婉地赶客。
意思是,他不想说。
容艺轻蔑地冷笑一声,半是揶揄半是讥诮道:“那八成是了。没想到我?们的好学生,居然也这么?深情?。”
说完,她就很快把散乱着?的习题册和文具收好。
“叨扰了。谢谢你教我?题目。”语气里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刺。
游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安静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没有一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容艺性子烈,脾气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是一点也不犹豫地,起身,出门,回房间。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她呼吸有些不顺地回到房间,“咚”地一声带上门。
房间里的小猫被吵醒,砸吧砸吧小短腿跑过来贴她的拖鞋。
容艺没理它,心里有些光火。
又酸又涩又光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气量和肚量都小的惊人?。
她深呼吸了几?口,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转念一想,游赐喜欢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犯得着?这么?生气么??
她只?要本本分分在他家住几?天,当个好租客就行。其?他的事?情?,她犯不着?多想。
再说了,她又不喜欢游赐这款的。又无趣又冷淡又无趣。
连沈欣茹都说了,她跟游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想到这,她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她往房间里走,把习题册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捏起手机,找到游赐的头像,想起之前欠下的租金还没交,她索性直接转过去三百。
这下好了,她终于不欠他了。
以后,她绝对再也不要再看他一眼了-
昏黄的房间里,又只?剩下游赐一个人?。
他眸子低垂着?,目光有些冷。
容艺走的很决绝,他想不出任何原因,最终只?能归结于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坦然看着?容艺把上面的内容读完——她一定会很惊讶。然后会厌弃他的。
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病态偏执的自己。
两年来,他时刻窥探着?她的生活。包括她遇见了谁,有哪些朋友,其?中?哪些是异性,甚至精确到她一天里和哪些人?说了话,等等。
他对她偏执到了近乎执念的地步。他对她满心满腹都是要占有的欲念。
而?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有点交集的陌生人?罢了。
好在她刚刚没有翻到什么?紧要的地方?。
那一页还算正?常。
时间线是一年前,他刚刚转学到伏海三中?没多久。午饭时间,他去超市买水,刚好碰见买完泡面出来的容艺和沈欣茹。
小店门窄,还有塑胶门帘遮挡。
他掀开门帘的一刹那,容艺就刚好有说有笑地和沈欣茹出来。
她头发很长,几?乎快到腰部?,下半身穿着?条修身的牛仔裤,明艳而?不可?方?物。
他一向阴郁的眼眸看不见其?他的任何人?,只?能装的下她。
小店的门口有几?排泡面桌,只?为了方?便不去食堂吃饭的学生在这解决午饭。
所以那天他除了买水以外,也破天荒买了桶泡面。
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眼睛却看见不远处的开水机前,容艺嘴里叼着?泡面勺,不紧不慢地在接开水。
有风吹过,她咬着?泡面勺,笑着?在听身旁的沈欣茹说些什么?。
他很快撕好包装,然后在她接完开水的下一秒,触碰她触碰过的开关。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肢体接触呢?
那一天,有几?个路过也同样吃泡面的女生为了能离他近一点,便故意坐他那排桌子上。把隔了几?排的容艺挡的严严实实。
其?中?有两个胆大?的漂亮的女生,还主?动靠近他,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没给,却被那几?个女生缠了好一会儿。
容艺吃完就走,所以他那天也没看上几?眼。
……
这一页的日记里都没什么?过火的内容。
而?且容艺忘性大?,估计也记不得一年前发生的这些琐事?了。
想到这,游赐目光稍解了些。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金丝楠木柜边,打开。里面每个隔间都装满了他珍藏的一些带有特殊意味的物品,
随后打开高?处一个有锁的隔间,他把手上那本牛皮本小心放进去。
然后锁好。并把这钥匙随身携带。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餍足地轻勾着?嘴角——这样,她就永远发现不了他的秘密了。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伸手捏起,解锁。
是容艺发过来的。
前面几?条他还没来得及看。
最下面,是一条转账信息。
他眉心跳了下——怎么?这么?突然?明明说好了以后再说的。
像是有意要跟他划清界限似的。
不行。
他没收,原路退回。
然后打字。
bestow:【不急。】
想离开他,没门-
之后的几?天,容艺有意没理他,下课照常和喻晨有说有笑的,约着?去小卖部?买饮料。
有时也会去找找隔壁班的沈欣茹。
换了班以后,沈欣茹跟不上,学的很吃力,每次小测都是吊车尾,这让她压力有些大?。
容艺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脸上都没笑容。
一看见容艺就想哭。
她很久都没有再和容艺提过盛锐了,但容艺知道,尽管她没说,但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项盈萱倒是时不时在游赐面前刷存在。好学的不得了。
不光是问数学,有时也问其?他科目,反正?游赐门门课都拔尖,教她绰绰有余。
眼不见心不烦,容艺每次下课索性也懒得呆在位置上,善意地给他们留出“教学”的空间来。
游赐也没过多反应,项盈萱问什么?,他也答什么?。
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容艺在疏远他。
有一次快上课的时候,容艺回到位置上,他问:“你怎么?每次下课都不在?”
容艺笑,满不在乎道:“这不是方?便我?们游同学教题目嘛。”
游赐没说话。
她又补一嘴:“必要的话,可?以让问题目的同学坐我?位置上,反正?我?下课也不在。毕竟我?看某些同学每节课都来,站着?问也挺累的,你说是不是?”
游赐看向她:“不用。我?以后不教了。”
容艺又阴阳怪气起来:“啊?那怎么?行呢?游同学这么?乐于助人?,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上课铃响了。游赐没再回。
但就像他答应过她不再抽烟一样,他之后还真的没再抽了。
问题目的人?也越来越少,他也不再教了。
语气冷的能冻死人?。
只?有包括项盈萱在内的几?个女生,就算不问题目了,也要围在他身边对他死缠烂打。
班委竞选会上,项盈萱仍然是竞选班长的职务。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把全班同学都“感动”得一愣一愣的。
容艺也笑着?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她。
项盈萱对此倒是挺意外的,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下课后,她特意绕到这边。
容艺冲她笑,明艳又动人?:“恭喜啊,班长大?人?。”
项盈萱很会做人?,立马反应过来,笑的滴水不漏:“谢谢容艺同学的信任,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跟我?说。”
容艺单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声音淡淡的:“现在就有些麻烦事?,想要拜托你呢。”
项盈萱警惕起来,问:“什么?事??”
“很简单。”容艺打了个呵欠,“我?想换座位。”
一旁的游赐顿了下。
项盈萱笑:“怎么?了?”
心里却在想,游赐都坐她身边了,她怎么?还不满意?
“哎,游同学太受欢迎了。”她单手撑住下颏,语气又轻又媚,像在叹气,“我?下课想补个觉都不行呢。”
项盈萱点了下头:“好,换座位也确实是个大?问题,我?之后会跟高?老师商量的。”
“那就麻烦你了,班长大?人?。”
容艺轻飘飘地寒暄一句。
项盈萱走了以后,游赐做题的速度没停。
但心里却一直在纠结容艺说的“换座位”这件事?。
恰好这时喻晨转过来跟容艺说话,他一眼就瞥见了游赐。明明是下课时间,游赐却还在低头做题。
他不禁感叹了句:“真不愧是游哥,下课时间也这么?发狠啊,我?要是上课有你下课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游赐没抬头。
容艺倒是嗤笑了声:“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要考年级第一的,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话音刚落,只?听见游赐把笔搁下。
他看向容艺,问:“就这么?不喜欢我?么??”
有点委屈。
这几?天来,容艺处处都要阴阳他。
还要想尽办法疏远他。
容艺噎了一口。
喻晨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道,看热闹不嫌事?大?,滋着?个大?牙竖起耳朵听。
只?听见,游赐一字一顿:“离我?远一点,你就很开心,对么??”
第38章 想你
一连两个反问。
貌似委屈却又来势汹汹, 攻势极强,直接把容艺问倒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
容艺停顿了几?秒,然后极不?自然地掏出下节课要用的英语书?, 语气弱下去,“少给我乱扣帽子。”
上课铃适时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金属音质把心跳的频率都扰乱了。
游赐偏过目光去,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容艺喘了口?气。
眼见喻晨还在看热闹, 她直接抬腿踹了他一脚:“看什么, 上课了。”
喻晨“哎哟”了一声, 狰狞着?揉了下腿,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去听课。
英语老?师姓田, 学生都习惯叫他老?田。是个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因为常年抽烟,牙齿很黄。
他讲英语的时候带点口?音,习惯把尾音拖得很长, 惹得人?昏昏欲睡。
容艺耐下性子来做笔记。
她之前欠下的功课太多了, 但比起其他门功课来,她英语还算不?错,所以勉强还能跟得上老?师的节奏。
趁着?英语老?师背过身子在黑板上写?板书?的工夫, 喻晨不?安分起来, 他“咳咳”地暗示了声, 然后眼疾手快, 朝后面丢过来一个小?纸团。
刚好砸在容艺写?过的笔记上, 没干的墨迹瞬间糊成一片。
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然后捏起纸团,打开看了眼。
【你这?都不?哄?你小?男朋友都这?么委屈了,没人?性啊。】
容艺翻了个白眼。
【你爱哄你哄。】
写?好以后丢回去。
顺带着?又踹了喻晨一脚, 小?声说:“别给我传了,能不?能好好上课?”
喻晨揉了揉被连踹两脚的小?腿, 郁闷地想,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至于游赐,整个过程中?,都像是置身事外,安分地低头记录笔记。字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隽秀。
但容艺踹喻晨的那?两脚,他都切实地看在了眼里-
进入高三以后,时间就像按下了加速键,日?子一天天过的飞快。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伏海镇的梅雨季终于快要过去。
当然也?迎来了高三的第一场考试。
容艺考完以后心情还不?错。
这?段时间她学的还算认真,有一部分课内的题目,她基本上都能做出来。
但还有些高一和高二的知识点,她一点也?没学,几?乎全空在那?里。
不?过好在考完以后就是暑假。这?也?是她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暑假。
考完那?天,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忙不?迭地在收拾东西。
容艺收拾到?一半,刚好收到?了黎新言发过来的短信。
黎狗:【放暑假了?】
容艺收拾好书?包,一边把椅子塞进桌子底下,一边打字回他。
艺:【你怎么知道。】
黎新言没回,一骨碌往下打字。
黎狗:【放几?天?】
她正准备回,刚好喻晨凑到?后面来跟她说话。
“容艺,你暑假打算去哪儿快活啊?”
容艺白他一眼:“快活个屁。我哪像你家里有公司可以继承啊?”
然后没理他,继续打字回黎新言。
艺:【不?多,一个月。】
毕竟高三了,有的放就不?错了。
黎新言那?边很快回:【要不?来云都玩几?天?】
她看着?这?行字,想了会,没回答。
喻晨挠了下头,怪尴尬的:“别这?么说,那?公司也?不?是我的啊,我爸以后肯定也?不?放心把公司托付到?我手上的。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说完,他看了眼容艺:“你跟谁聊微信呢?”
容艺晃了下手机,如实回答:“黎新言。”
喻晨一听是黎新言,来了劲:“黎狗啊,他现在咋样了?”
“不?清楚。他问我要不?要去云都玩。”
“去呗,好不?容易放几?天,云都那?边火锅挺好吃的,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了。”喻晨舔了下嘴唇,然后又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来,“都同学这?么久了,我他妈都还没你微信呢,加个,到?时候咱一块去找黎新言那?小?子玩。”
容艺也?没拒绝:“你扫我。”
“好嘞。”喻晨扫了下,“加上了。”
“行。”
喻晨简单备注了个“艺姐”,乐呵地抬起头,却突然对上游赐散发着?阴气的脸。
喻晨:……
靠!他该不?会要死吧?
愣是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游赐对容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而他刚刚就跟个缺心眼儿,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要容艺的微信,他真是活腻歪了。
他“嘶”了一声,嬉皮笑脸地打着圆场:“游、游哥,我想起来,咱俩好像也?没微信,要不?……加个?”
游赐慢条斯理抬眼,把书摞平:“手机坏了。”
还真是张口?就来啊,说谎也?不?带打草稿的。
婉拒了哈。
喻晨尬了两秒,给自己找台阶下:“啊,这、这样啊。好学生就是好学生,都不?玩手机的哈哈哈哈。”
没人?理他。
容艺在打字,游赐在收拾书?。
气氛尴尬到?冷场。
“我靠!我得先走了。”喻晨汗流浃背,他匆忙挎过书?包,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找台阶,“盛锐他们约了我去网吧征战呢,差点把这?事忘了,我先走了啊。”说完也?没等容艺和游赐回他,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来去如风。
容艺在风中?凌乱:……?
游赐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书?,他的每本书?边角都干干净净的,崭新的就和没有用过的新书?差不?多,像是有强迫症似的。
他面无表情,但刚才容艺和喻晨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内里却暗暗地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家都忙着?走,教室里很快就剩下没几?个人?。项盈萱也?是其中?之一。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四处张望。
眼见人?少了些,她才鼓起勇气走过来,手上还拿了本笔记本。
见容艺还没走,她略带尴尬地问:“容艺,你怎么还没走啊?”
话外之意是在催她赶紧走。
容艺一听,笑了:“还有东西没理好呢。”
她本来正准备走,连椅子都放好了,但一听项盈萱这?话,索性把整理好的书?包放回到?桌子上,又重?新拉开椅子,安之若素地坐回去。
她坐在椅子上,闲散地双手抱臂,抬眼看向项盈萱。
她倒是想知道,项盈萱又想整些什么幺蛾子。
项盈萱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
她知道容艺这?是明摆着?在跟她杠呢,但她也?没法子把她赶走,只能气愤地咬了咬嘴唇。
没办法,她也?不?想退让,于是直接当着?她的面,对游赐展颜道:“游赐,你的q、q号是什么呀,方便的话,暑假我想问你题目。”
游赐把书?收好,装进书?包,回答的很冷淡:“不?方便。”
一点情面都没给项盈萱留。
容艺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妥,她又遮掩地吸了下鼻子。但这?样一来,幸灾乐祸的成分就更加明显了。
项盈萱脸都快气绿了,但还是强颜欢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啊,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打扰到?你了?”
“嗯。”简简单单一个“嗯”字。
项盈萱直接尴尬地定在原地。
“那?好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在家里被宠坏了,哪见过这?种尴尬的场面。就差没当场掉眼泪了。
但容艺还在这?,哪怕是为了争一口?气,她也?得忍着?,于是硬是咬牙死撑,死活没掉一滴眼泪下来。
“没事。”
游赐撕下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抬头,递给项盈萱,“我用微信更多一点,你可以加我。”
捏着?纸条的手指悬在半空之中?,纤颀分明。
“真的吗?”项盈萱直接破涕为笑,兴奋地接过那?张纸条,“好的,那?我回家加你,谢谢。”
她脸上泛起羞赧的红晕,说完便没好意思在这?久留,直接扭捏着?身子回到?座位。她低头看了那?张字条好一会儿,全程脸越来越红,最后才特别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条夹到?了笔记本的最里层。
两级反转。
容艺笑到?一半的脸突然僵了下,化作冷白。
随后,她直接起身,一把拎过书?包就走了。
她走的很决绝,连椅子都忘了收好。
这?要是被值周检察员看见了,得扣分的。
游赐淡淡扫了眼。
起身先替她的椅子收好,然后才将自己的椅子收到?桌子底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挎上书?包走出教室外。
外面是个阴天,有风。走到?走廊上的一瞬间,风突然掀起他干净的校服一角,他低头把褶皱扯平。
风还是在纠缠他,索性直接亲昵地贴上来,沿着?少年劲瘦的骨骼游走。
他刚刚是故意的。
给项盈萱号码,无非是为了试探容艺的反应。他只不?过是做了和她一样的事。但她却生气了,就足以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他嘴角轻勾了下。
而且,他给项盈萱的号码,故意写?反了最后两个数字。
他不?想要除容艺以外的任何人?叨扰他的安宁-
容艺回到?家,按照往常那?般,喂了猫。
喂完猫以后,眼见着?她也?快养了好几?个星期了,小?猫在她地照料下,终于也?一点一点浑圆起来。她才挂记起俞思妤怎么还没来找她要猫。
于是掏出手机,找到?俞思妤的头像,给她发信息。
艺:【小?鱼,你什么时候来拿猫?】
俞思妤几?乎是秒回。
鱼鱼鱼鱼鱼:【容容,我这?边最近有点麻烦事,可能要在过段时间才能收养小?猫。】
艺:【大概多久?】
俞思妤想了想回:【再?过一个星期,行不?行?】
她这?段时间在和庞龙闹分手,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收养一只猫。
容艺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回了个“好”。
发完以后,她才想起刚刚走得急,还没回黎新言的消息。
她挨着?木地板,背靠墙坐下。
小?猫吃饱了猫粮,安静地在喝水。
她找到?黎新言的对话框。
艺:【我不?来了。】
没过几?秒,黎新言就回过消息来。
黎狗:【为什么?】
黎狗:【高三压力太大了?】
黎狗:【别老?闷着?,压力大也?要放松。】
没等容艺回答,黎新言就自顾自做出了解释。
容艺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回答的很坦诚。
艺:【没钱。】
叹了口?气,又补充了句。
艺:【不?想浪费钱出来玩。】
黎狗:【……】
然后约莫过了一分钟。
黎新言发来一张高铁票的截图。
黎狗:【买了。退不?了。明天早上的票。】
没留给她任何拒绝的空间。
容艺:?
黎新言知道她这?段时间压力大。柳曼秀自顾不?暇,别的孩子在假期都有爸妈宠,带着?到?处玩的。她又没什么可去之处,加上高三学业又忙,他不?想容艺压力太大。
他在云都这?边有个开公司的叔叔,他帮着?公司跑业务,这?两个月以来成长了很多,拼死拼活的,也?赚了点小?钱。
赚到?钱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就是他这?个“妹妹”。
黎狗:【不?要因为钱的事情担忧。】
黎狗:【你哥还在呢。】
黎狗:【怕什么?】
容艺看着?这?行字,鼻子有点酸。
她努力抬眼往墙顶看,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个和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哥哥”,却从始至终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妹妹。一直在用他的力量力所能及地保护她,照顾她。
她回了一个“好”。
太过矫情的话,她说不?出。
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聚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
鼻子发酸到?难受,她仰脸,看向窗外。
天色还没暗,外面是阴天。
整个白昼都被拉长,窗户外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早蝉的鸣声。容艺擦了擦眼睛,起身走到?窗户边。
外面绿意一点点浓密起来,花园里的栀子花都枯败了,但枝叶却青绿而肥大。
伏海镇的梅雨季终于要过去。
她知道,夏天很快就要到?了-
明天清早就要出发去云都,容艺简单收拾了个行李。
喻晨从黎新言那?里知道了这?消息,游戏也?不?打了,也?闹着?要一块去找黎新言放松放松。
容艺对此倒是没意见。
收拾好行李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有些口?渴,她拿过水杯,不?凑巧的是,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没办法,她只能下楼去灌水。
没成想,一下楼,她就看见了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吃晚餐的游赐。
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有点不?像在吃饭,而是在品尝。
听见下楼的声音,他缓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气氛骤然有些尴尬。
“吃过晚饭没有?”
他声音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容艺勾唇笑,步履没停:“吃过了。”
她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会,走到?餐桌不?远处的饮水机前,背对着?他,打开饮水机,往水杯里面灌水。
水声哗哗流动,在无言相对的两人?之间显得异常嘈杂。
灌好水,她边喝了一口?,边转过身子。
游赐正捏着?一枚汤匙,舀起一勺清汤,慢慢送入嘴里。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她顿了下。
“什么事?”
游赐没抬头。
“是这?样的,我要出门几?天,”容艺观察着?他的表情,“我朋友暂时没办法收养我的猫,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喂一段时间好么?”
游赐手一抖,汤洒了。
容艺注意到?他这?个反应,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又联想到?他对猫过敏这?件事,于是找补道:“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没事儿。”大不?了她再?去问问沈欣茹,看看她能不?能帮着?照料几?天。
游赐没有说话,只是镇定地用纸巾擦拭着?桌面的残汤。
而后,才慢条斯理抬眸,看向她,问:“你要离开多久?”
容艺一听有戏,便继续说:“猫粮就在我房间,我等会拿给你。”
游赐没接她的话,又强调了一遍那?个问句:“你要离开多久?”
容艺如实回答:“没想好,大概两三个星期吧?”
“太久了,喂不?了。”游赐起身,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拾掉扔进垃圾桶里。
“这?样啊,”容艺也?没为难他,“那?我问问我朋友愿不?愿意喂吧。”
游赐脚步顿住,听容艺这?话,她应该要去挺久的。
“我可以喂,”餐厅里暖黄色的光晕落在少年的周身,他顿了下,又给出附加条件,“如果你不?离开那?么久的话。”
容艺闻言,思考了会。
最终选择让步。
“行,我尽量早点回,这?样可以吗?”
万一沈欣茹她妈不?让她养,那?也?挺麻烦的。还得去找其他朋友。
游赐淡淡扫她一眼:“可以。”
容艺舒了口?气,正准备上楼。
刚走了没几?级台阶。
“什么时候出发?”
游赐突然出声,叫住她。
她顿住脚步,慢悠悠转过身子,看向游赐,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明天。”
从她站在楼梯上的这?个角度看下去,两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距离。少年身高腿长,冷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脸上隐隐有闪过一丝失落。
“嗯。”
游赐没再?看她,兀自打开冰箱门,冷白的冰箱灯光把他突起的青涩血管照的很明显,他拿出一瓶冰水。
开盖,仰起脸,喉结上下滚动。一瓶冰水很快就漫过他的食道,进入潮热的胸腔。
只有冰水才能镇定他此刻酸涩澎湃的心潮。
容艺见状,眨了下眼睫。
随后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
“早点回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没走两步,她又听见了背后游赐的声音。
她没回头,继续往上走,朝背后挥挥手:“知道,放心。”
游赐呼吸有些不?畅,轻|喘着?气,冰凉的温度过了劲,酸涩、潮热又卷土重?来。他目光阴鸷,执拗地盯着?容艺上楼的背影-
容艺在车站和喻晨碰了面,这?小?子昨天打游戏打了个通宵,今天都没什么精气神,见了容艺,边打哈欠边懒洋洋地问了声“早”。
两个人?提着?行李,一前一后坐上了高铁。
列车发动,身后的风景瞬间向后倒退。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云都站。
这?边的车站修缮完好,比伏海镇的破车站不?知道要高级出几?倍。
一出车站,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黎新言戴着?副墨镜在等他们。
喻晨直接喊了声“好哥们”,冲上去抱了个满怀。
差点没给黎新言勒死。
容艺站在一边,手里的行李不?断往下滑,好久没见,黎新言成熟了很多,她喊了声:“哥。”
黎新言摘下墨镜,见到?容艺,先是一笑,然后又皱了下眉,不?满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才瘦了。”容艺嗤他。
“走,去吃火锅去。”黎新言开了车来。
……
云都这?边比起伏海镇来说,简直繁华十倍不?止。
花花世?界迷人?眼,容艺更加坚定了走出伏海镇的想法-
日?子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一个星期之限。
但容艺却丝毫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游赐照常把猫粮喂给小?猫。
起初它有点怕他,像是会察言观色似的,连动物也?知道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看起来不?好接近。
但久而久之,它才对他放下警戒来。
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投喂。
有时候吃欢了,还会挨着?他蹭两下。像个小?团子一样,萌的受不?了。
游赐对猫其实不?过敏,之前说过敏,无非也?是不?想别的事物转移容艺的注意力罢了。
掏出手机,荧光亮起来。
容艺的头像框安静地躺在他的列表里。
他点进去。
打字。
【你的猫不?怎么喜欢我,拒绝进食。】
这?句话发出去的那?一刻,小?猫刚好吃饱,腻乎乎地靠着?他。
这?哪里是不?喜欢?分明是很喜欢。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下。
best:【?怎么了?】
上钩了。
游赐看着?这?句话,不?紧不?慢地打字回。
【不?知道。】
【应该是想你了。】
【什么时候回来?】
第39章 温书颖
best:【……想我了??】
游赐看着她发过来的信息, 手心没来由一阵热。
简单的三个黑体字,在手机屏幕上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她这句话问的是猫。
但由于没加任何?主语的缘故,有些容易让人误会。
他看着这句话, 有一瞬间愣了?神。
很久之后,才?在输入框里,打下一个坚定?的“嗯”。
她问的是猫,但他回?答的, 却是自己。
他很想她。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聊天界面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分?钟后, 弹过来一条消息。
best:【那我尽快回?来。】
要的就是这句话。
游赐嘴角轻勾,眼神里充满餍足感?。
修颀的指节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缓缓打出一个“好”字。
消息发过去以后,他看着埋头苦吃的小?猫,心情尤为舒畅。
小?猫吃东西很着急, 平日里饿惯了?, 所以面对食物的时候,总是会着急些的。
游赐心情很好。
他半蹲下,生平第一次, 抬起手掌, 摸了?一下它。
他对小?动物一向没有什?么兴趣。
起初在他得知容艺要收养它的时候, 还不甚高兴。
但现在, 他反倒要感?激它。
如果不是它, 他都不知道容艺什?么时候才?回?来。
经过这么突然?的抚摸,小?猫反应很迅速,立刻自然?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掌以示友好。
游赐心安理得地接受。
对它说:“乖, 明天给你买新的猫粮。”-
火锅店里,容艺按灭手机, 对黎新言说:“哥,我明天回?去。”
话音刚落,喻晨一脸震惊道:“不是吧,你才?来多久啊,两个星期都还没到呢,真不再多玩几天吗?”
黎新言看了?她一眼,也问:“怎么,不喜欢这里?”
容艺摇了?下头:“不是。”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这里。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繁华而新颖的。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残破腐朽的伏海镇,来到数百公?里之外的繁华的大都市。
这里的每一座高楼大厦、每一缕霓虹夜风,都在无时无刻地吸引她。
但这里的繁华却并不属于她。
她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
脱离开这些不切实际的繁华,她还是要回?到现实去的。回?到残破腐朽的伏海镇,回?到残破不堪的家庭。
想到这一切,心里就隐隐有些不甘。
她生来就高傲。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伏海镇。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更繁华的地界扎根。
“没什?么,也玩挺久了?,差点都忘记说了?,我之前?还捡了?只小?野猫,离开家太久,我怕它受不了?。”
她晃动了?一下手心里握着的雪碧,气泡飞速在透明杯里上升。
看着浮动的气泡,她的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游赐的脸来。
随后,她才?抬起眼睛,看向黎新言,“我还会再来的。”
黎新言也没再劝阻。
容艺的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一旦拗起来,便无药可解。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多给她夹了?点菜:“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又是这几句老生常谈的话。
黎新言嘴笨,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说这么几句。
容艺展颜,笑?:“知道了?。”
这一次没再像之前?那么任性。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成长了?不少?。
“行了?,你俩别煽情了?,菜都要老了?,赶快吃赶快吃。”
喻晨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了?,他是个死直男,来云都这几天,就只顾着吃喝玩乐,别的啥也没顾上。
黎新言扇了?他一头皮:“还有你,看好我妹啊,她要受什?么委屈了?,我唯你是问。”
喻晨揉了?会脑袋,嘟囔:“知道了?。”
说完以后,又谄媚地补了?一嘴:“容艺是有事要回?去,但我没事啊,哥们?,能不能多留我几天啊?”
他可不想这么早回?伏海去,他在这边还没玩够呢。
“过两天我也忙起来了?。”黎新言实话实说,“估计要出差,你也早点回?去吧,过段时间再来。”
呵呵,全?是借口。
喻晨哀嚎了?一声,指着他义愤填膺道:“真不是兄弟啊,一点也不够意思。”-
游赐给小?猫买了?新的猫粮。
店里最贵最好的那种。
容艺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小?猫特别黏他,从一开始的不敢靠近,到现在,每次只要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就会立刻撒着欢跑过来。
或许是伙食太好,小?猫咪现在有点发福,胖的跟个小猪咪似的。
走起路来肚皮都要贴快贴地。
他看着它,心想,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猫——在它不分?走容艺注意力的前?提条件下。
这时,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注意到这一点微弱的亮光,随即心头便闪过一丝微弱的欣喜。
拿过来一看,上面显示的却是一个“温”字。
是他那个在平礼的小?姨温书颖。
心头那丝微弱的欣喜瞬间被一扫而空。
他没理,任由那电话响个不停。
他兀自靠在一边,双手抱胸,安静地看那小?猫吃粮。
突然?,门铃响了?下。
他嘴角上扬。
这个点会来的,除了?容艺,不会再有别人。
听到门铃,他估计她是又忘记带钥匙了?。
他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下楼。
走到楼下的时候,呼吸有些急促。
他站在门后,尽可能地调整好呼吸。直到平稳到看不出任何?波澜和破绽后,他才?“咔哒”一声,利落地开了?门。
门开了?。
见到来人,他面色瞬间沉了?下。
因为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容艺。
而是温书颖。
他那个在平礼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姨温书颖。
第40章 误会
门外的女人?身量高挑, 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卷发垂落在?前胸。精致小巧的鼻子上架着?副眼镜,面部折叠度极高,五官轮廓优越到不行。
由于?带着?墨镜的缘故, 看不见她的眼睛。但依稀能察觉出她化?了全妆,潋滟的嘴唇迷人?又张扬。
她穿了条极为修身的短裙,踩着?一双高筒靴。
游赐冷淡看她一眼。
“你怎么来了?”
没?多大好气。
温书?颖一听?这?话来了气,忙不迭摘下墨镜:“怎么跟我说话的?没?大没?小。”
伴随着?她摘眼镜的动作, 她耳垂上的两枚银质大圆耳环止不住地摇晃。
墨镜之下, 是?一双细长又勾人?的眼睛, 化?着?烟熏的眼妆,气场很足。
她见到游赐, 心里没?多大意外。
尽管多年没?见,但她一点也不尴尬。
游赐,比她想象中要更高一些。长相也要更优越一些。
当然, 也要更冷淡一些。
“跑那么大老远来看你, 一两句寒暄话没?有也就算了,还这?副死样子,真是?的。”温书?颖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 “哎哟不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然后伸手去护住胸口, 俨然被气的很深的样子。
作为游赐的小姨, 她也没?比游赐大几岁, 便自认为和他没?什么代沟。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小外甥,格外的离经叛道, 硬是?谁的话也不听?。浑身上下就一根筋。
“一天天的,电话也不接一个, 你外公外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给我耳朵都要念出茧子来了,你也好,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两位老人?家,他俩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整天都想死你了。”
温书?颖也是?有苦难言,要不是?两位老人?家催的紧,她也犯不上亲自跑过来找游赐一趟。
她一轱辘说了一堆,可游赐呢,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垂着?眼眸看她一眼,冷的要命:“说完了?”
温书?颖无?语凝噎,把心头的气全吞下去:“让我进你家看看,看看你在?这?过的什么神仙日子,竟叫你连平礼都不想回了。”
闻言,游赐目光闪过一丝警惕:“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行。”温书?颖被气的肝疼,连连点头,“还是?你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我长话短说。”
“我来这?里,目的很简单,就是?带你回平礼。”-
容艺独自一人?拖着?个笨重的行李箱走在?林荫大道上,里面七零八碎的,被塞得满满当当,东西沉的不行。都是?些黎新言非得让她带上的云都特产。
不过总算快到了。她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脸颊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汗滴。
她伸出手抹了一把。
再抬起头的时候,刚好有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她纤细的黑色发丝被吹动,露出汗湿后白里透红的面庞。
歇了一小会儿,她才继续推动拉杆往前走。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皱了下眉——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谁停错了么?
她下意识以为是?有人?临时停车。
没?多想,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和这?辆车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于?是?低头朝里扫了眼。
里面只坐着?个司机模样的年轻人?,眼生的很。
容艺淡淡收回目光,挎着?行李箱进去。
老样子,照例绕过花园小径,又走了挺久的一段路,才逐渐闻到消弭的栀子花味道。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她寻思着?是?不是?游赐家来了客人?。
结果一抬起头就恰好看见有个身量高挑的年轻女人?双手抱臂,倚门而立。
而游赐就站在?门内,冷淡地垂眸,看着?她。
容艺皱了下眉,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冷不防松开。那行李箱瞬间就滑行了一小段距离,但她却浑然不觉。
那女人?情绪有些激动,声音自带矜冷的贵气:“游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今天我话也撂这?了,反正我必须带你走。”
游赐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不会走的。”
眼睫垂落下一片阴翳,映衬得冷白的面容格外阴鸷:“你没?权利带走我。”
温书?颖冷笑一声:“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个连飞机场都没?有的小破地方,你是?怎么呆的下去的?”
游赐扫她一眼,语调冷淡的可怕:“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十几年都没?有管过他的“亲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理?由地,执拗地要带走他,听?起来像个笑话。
这?十几年里,不算这?一次,他统共也不过只见过温书?颖几次。而且基本都集中在?他的婴幼时期。
印象里比较深的有三次。
第一次是在他母亲温书颜的葬礼上。那时候他还是?襁褓里的婴儿。
温书颜和游铭的婚礼没?有得到任何温家那方的支持。整个孕期,温家都没?有来看过温书颜。就连她生产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她一个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痛苦挣扎。直到羊水栓塞带走她的生命,留下一个不爱哭的小孩。
温家本以为这?样做能让她回心转意。但没?想到的是?,比起女儿的回心转意,先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温家人?出席了温书?颜的葬礼。
葬礼上,那时也不过三四岁的温书?颖伏在?姐姐的灵柩边哭的伤心欲绝。
她从?小就很黏温柔体贴的姐姐,常常跟着?在?姐姐屁股喊着?“姐姐长、姐姐短”的。
她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她那个温暖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姐姐已经没?有了温度。她的姐姐再也不会笑着?叫她一句“颖颖”了。
从?那以后,她厌恶极了游铭。
厌恶他的伪善。厌恶他一滴眼泪都没?掉的绝情。厌恶他“正人?君子”的做派。
同时,也厌恶他怀里那个不爱哭的小孩。他是?那么平静。
而她的姐姐却因为他永远回不来了。
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姐姐了。
第二次是?在?游赐五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出了车祸,伤的很严重。一直在?流血,但并?没?有昏迷,硬是?睁着?眼睛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游铭忙的顾不上他。
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在?等他的“亲属”来给他签字。
温书?颖是?跟着?温父温母一起去的。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游赐。
他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恹恹的。
她看见他身上流了很多血,鲜红色的,把白色的病床单都染透了。脸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
她第一次躲在?温父温母身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和姐姐的特别像。
叫她不敢看。
她躲在?温父温母身后,紧紧地攥着?他们的看着?他们眼含热泪,颤颤抖抖地签下名字。她知道,就连他们,也受不了了。
这?是?他们的大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
也是?她的亲姐姐,留下的唯一遗物。
第三次,是?在?游赐车祸后的第二年,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温书?颖刚好在?念小学。
某个放学的下午,她和三两好友一起顺路回去。有个好友提议去附近的书?店看会儿书?。
她刚想附和同意。
就听?见其中另一个女生伸出胆怯的手,用?商量性的语气说道:“我也想去,不过,你们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啊?我还得去接我妹妹呢,我爸妈今天有事,我怕我妹妹没?有人?接。”
温书?颖好奇问:“妹妹?去哪里接妹妹?”
那个女生笑的很甜:“对啊,我亲妹妹啊,超级可爱的。”说完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幼儿园,“我妹妹就在?那里上幼儿园。”
“可以啊,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另一个善解人?意的女生道,“好羡慕你有个妹妹啊,我也想有个可爱的妹妹,这?样我每天放学就能跟她一块玩了。”
站在?一旁的温书?颖听?了,笑容瞬间消失。
她想到了她的姐姐。
她不想去。
“去嘛去嘛,书?颖,接到她妹妹以后,我们一起去书?店看书?,我请你吃棒棒糖。”
就这?样,拗不过朋友们,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她们一块去了。
幼儿园的放学铃准时打响。
老师再三嘱咐道:“小朋友们不要乱走,一定要等到爸爸妈妈来接了才能走哦。”
穿着?可爱幼儿园园服的小孩子们都特别乖地应声道:“好!”
除了走在?队伍最末尾的那个男孩。
他个子最高,但是?脸上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右手还打着?石膏,眼睫很长,一直垂着?。看上去和周围的一圈孩子尤为格格不入。
“姐姐!”
这?时,人?群里冲出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径直张开双手扑向温书?颖身边的女同学,手上还捏着?一只转悠悠的小风车。
“姐姐,你终于?来接我啦!我今天在?幼儿园里,老师教?我们叠风车了,给,送给你!”
她声音糯叽叽的,像个小糯米团子,又甜又黏糊。说完以后,她就立刻把手上那只视若珍宝的小风车献给她姐姐。
“哇,我们喃喃真棒!真好看。”
温书?颖的其他几个同学见状,也围了上去:“你妹妹好乖啊。”
温书?颖站在?一边,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想到了她那个死去的姐姐。
如果她姐姐还活着?的话,她也一定会每天都给她做小手工的。
正这?么想着?,她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
在?抬头的一瞬间。
她看见了游赐。
六岁的小游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双脚悬空,漫无?目的地晃悠。
阳光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将他衬的格外惨白。
桌子旁立着?一个很大的“等待家长区”。红色的字眼格外鲜艳,甚至到了一种刺眼的境地。
旁边的小朋友们来来往往,从?他身边经过。每个都兴高采烈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脸上带着?笑,跟他们讲述一天里发生的趣事。
只有游赐,一个人?坐在?桌子上。
面目表情地看着?人?潮来来往往。
这?时候路过一个别的班的老师,看见游赐,便下意识好心问:“小朋友,你怎么还没?走?”
游赐扫了她一眼,孤高又倨烈。
“我没?有人?接。”
“老师说,得有人?来接,才能走。”
他说话声音很轻,轻到后面都没?底气了。
温书?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被刺了一下。
“书?颖,走啦!”其他几个女生见她楞在?原地,便喊了她一声。
“奥。”
她回过神,下意识背转过身,跟着?他们一块往书?店的方向走。
不知怎么地,游赐的那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怎么也散不去。
“姐姐我跟你说,”那个小女孩牵着?她姐姐的手,“我们班有个小男孩好奇怪,我都没?有见过他的爸爸妈妈。每次放学,好像都没?有人?来接他,他每次都要呆到好晚好晚,好可怜哦。”
“可能他爸爸妈妈比较忙吧。”
“应该吧,不过他真的很奇怪。今天老师让我们做小风车,说是?送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然后呢?”
“你猜他怎么了,他愣是?没?有做。”
“为什么啊?”
“反正就是?很奇怪。我们老师以为是?他不会做,便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做。”
“后来做好了吗?”
“做是?做好了。不过……”
“不过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个打火机,他把它烧掉了。老师都吓坏了,罚他站了一天呢,还不允许我们跟他一块玩,说他心理?有问题,叫我们离他远一点。”
听?到这?里,温书?颖突然顿住脚步。
接着?,她决绝地转过身,然后头也没?回地直接往反方向冲。
“书?颖!书?颖!你干嘛?”
任凭身后的朋友们喊她,她也没?回头。
她跑到学校门口,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人?群稀稀拉拉地,基本都快走完了。
小游赐还是?坐在?那里。他垂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游铭才会叫人?来把他带回家。
“等待家长区”的牌子也不知道被谁弄到了,摔在?地上。
她喘着?气,开口说话:“游赐,我来接你回家了。”
闻言,一向垂着?头的小游赐抬起头。
像是?意料之外。
温书?颖咬着?嘴唇:“你才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
容艺站的有些远,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勉强察觉出他们两个是?在?交流,而且,看上去,交谈的并?不愉快——像是?,起了什么争执。
从?她站着?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的出,站在?游赐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身材样貌姣好。
联想到停在?门口的豪车。第六感迫使她将他们两者?联系在?一起。
她是?谁?
脑海里飞速闪过众多纷碎的画面——
游赐遮遮掩掩的日记本、上面“今天又见到她了”的墨色字迹,以及真心话大冒险上说过的那个被他暗恋过两年的女生。
而现在?,就有个女生站在?了他家门口。
“原来,他喜欢的女生,长这?个样子啊。”她苦涩地喃喃。
是?啊,身材高挑,人?又漂亮,而且,还挺有钱。
谁会不喜欢呢?
容艺低头轻笑了声,像是?自嘲。
也是?,单凭游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她就该想到的。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她怎么能够生出无?望的痴想呢?
心脏传出阵阵刺痛。仿佛瓷器有了伤及腠理?的裂纹。
一旦有一处裂痕,其实内里都已经肝胆俱碎了。
此刻,她才明白,她对游赐……好像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但是?,她发现的太?晚了,这?是?一段本就不该萌芽的感情。
眼角掉下一颗眼泪。
她抬手,不动声色地揩掉那滴眼泪。
可转身,就又掉下第二滴、第三滴。
而这?时——游赐刚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皱了下眉,他发现她了。
容艺不想没?有一点尊严地面对这?份感情,她很快转过身,故作坚强地拖着?行李箱往回走。
可没?走两步,脚下的鹅卵石就绊住了行李箱的一只滑轮。
那滑轮被卡在?几块石头之间,被卡的死死的,没?有一丝转动的空间。
她用?力地一拖,“咔”一声。
那只滑轮就硬生生被她拽掉了,行李箱也由于?惯性,瞬间倒地,重重砸在?地面上。
箱扣被损毁,里面的东西零零落落地滚了一地。
全是?黎新言给她带的云都的特产。
从?水果到零食,再到各种饮料、调料包等,要多零碎就有多零碎。
她强忍眼泪,俯下身子去捡。
其中有只苹果滚的特别远,滚了约莫半分?钟才停下来。
她走了几步,正准备捡起来。游赐却已经先一步帮她捡起来。
他紧张地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表情:“你哭了?”
容艺接过苹果,生硬地说了个“谢谢”。格外生疏,以此来隔开和他的距离。
“这?是?哪位?”
温书?颖踩着?长筒靴,也停下了。
容艺把苹果塞进破行李箱里,慢悠悠地直起身子:“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她抬眼,不卑不亢。黑色的长发在?微风中起伏,尽管素面朝天,却早已长出这?个年纪里不同寻常的明艳来。
温书?颖先是?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看了一眼紧张的游赐,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玩味。
容艺没?打算久留。对方一身奢牌,化?着?明艳的妆容,整个人?都保养的极好,贵气又优雅。时刻以一种“凝视”的意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一说完就要走。
可偏偏那不争气的行李箱卡在?鹅卵石中,死死动不了。
她心底暗骂了声。
“容艺。”游赐叫了她一声。
很轻的一声。
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容艺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
眼泪砸下来一颗。
容艺所有的自尊心在?此刻都被碾成了齑粉。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
于?是?,在?他第二次她的名字前,她想也没?想,背转过身,连行李箱也没?带,快步走了两步。
“容艺,你要去哪?”
下一秒,眼泪开始决堤。容艺快步跑了起来,然后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游赐追了两步。
温书?颖叫住他:“怎么,你喜欢她啊?”说完以后,又不紧不慢地剔了剔手上新做的美甲。
“这?就是?你留在?这?里的理?由?”
闻言,游赐拧过身子,看向她,一字一顿道:“别对她乱来。”